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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沙子一袋子

[转帖] 《异行诡闻录》:常人所无法触及的神秘事件[鬼神、异兽、风水、人性],作者:羊行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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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6 08:22:09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七)
  我正想追问,阿金却看了看天色,转身说道:“咱们别走边说吧。要不耽误了宴席。”
  虽然我疑虑重重,但是在没有答案的情况下,我的方式从来是只能在以后发生的事情中去寻找答案。我尽量不去想到从井里爬出的怪物以及月饼所说的一双左手的怪人,月饼也是一副不可置否的态度,两人跟着阿金出了门。
  这个村子虽然很大,道路却很崎岖,路边没有房屋的地方甚至长满了荒草,看上去很不协调。也许是山里太闭塞,人们多年走的习惯了,也就没有在意路是否好走。
  夜色已浓,家家户户屋子里都亮起了灯光。淡黄色的灯光从窗户里渗出,斑斑点点的光线像是一条条活动的毒蛇,在墨黑如水的夜晚里游动着。山风吹来,带着潮湿的露气,让我觉得身体又凉又粘。
  如此跟着阿金绕了几个弯子,迎面看到一些吃完饭纳凉的村民,还有一些也是往孟族长家赴宴的。他们眼中透着淳朴的友善,见了我们都很客气的点点头打个招呼,或英俊或美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这种感觉始终让我觉得置身于一个鬼村中。阿金却再不说话,只是闷着头走路。我几次张嘴欲问,都让月饼拦住了。
  又走了不知多远,我隐隐觉得不对,心里估算了一下时间,竟然已经走了二十多分钟。这个村子再大,二十分钟也足够我们从村这头走到村那头了,然而阿金却没有停脚的意思,眼看着房屋越来越少,道路越来越偏,我们渐渐走到了一片茅草地前。
  这片茅草地半人多高,每片宽大的草叶上都沾着幽白的月光,微风拂动时,发出“簌簌”的摩擦声,在寂静的夜晚听上去十分渗人。我发现茅草地里有着一个个圆鼓鼓的土堆,每个土堆前还放着青灰色的方形石头,每个石头上面似乎还有刻痕。
  再仔细看去,我心里一哆嗦:这是一片坟地!
  阿金把我们带到坟地干什么?
  月饼沉声说道:“阿金,孟族长的宴席是摆在坟地里么?”
  阿金没有言语,却做了一个让我和月饼毛骨悚然的动作。我看到阿金从腰间缓缓抽出一把闪亮的腰刀,吹弹可破的刀刃泛着锐利的寒芒。阿金左手高举起腰刀,对着自己畸形的右手狠狠剁下!
  寒芒闪过,那坨像蟹爪一样的奇怪右手顿时落入尘埃,在地上无规律的一张一合着,显得异常诡异。我分明看到他的右手腕没有出血,齐刷刷的刀口处,肌肉纤维快速蠕动,白森森的腕骨滴出了几滴豆腐脑一样的白色骨髓。紧跟着手腕的刀口向中间愈合,鼓起了紫红色圆圆的肉球。
  阿金大口喘着气,一猫腰钻出茅草中,似乎在找寻什么。我听到有物体摩擦的声音,看到阿金就像是拖地一样从草堆里拖出一样瘦长的东西,把茅草压得左右分开。等到那个东西完全拖出来的时候,我才看清楚了!
  是一具高度腐烂的尸体!
  从尸体的衣服上看,似乎是游客打扮。脸部血肉模糊,已经干枯的肉渣变得坚硬翻绽,露出斑斑点点的白骨。后脑有一个黑洞洞的大洞,被血和脑浆黏住的头发泛着恶心的油光,整个头就像一只被豁膛剥了皮的刺猬。
  尸体的两只脚和左手被齐刷刷的砍掉,只剩一只钻着几只白色蛆虫的右手。
  阿金把尸体丢到地上,挥刀剁下尸体的右手,安到自己腕子上。更让我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他右手断口处的圆球突然张开,长出无数小肉眼几乎看不见的肉丝,瞬间把尸体右手包住。
  只见那只右手上面的腐肉纷纷掉落,露出森白的骨头。血红色的肉线把骨头紧紧包裹住,不多会儿功夫,那只右手就充满了生命的颜色。
  阿金漠然的看着这一切,我却忍不住想吐。这是一种介乎于正邪之间的魇术:移尸换体。施术者会把身体残缺的人的残缺部位切掉,再寻找一具尸体,把相应的部位切掉,利用魇术寄生在残缺人相应的位置。
  之所以说这种魇术介乎于正邪之间是因为它既能使残疾人变成正常人,却又做出了传统所不能容忍的毁尸之事。而且施术的尸体必须经过七七四十九天的陈腐,残留在体内的怨气全部变成尸虫才可以用。这就导致了施术者往往寻找不到合适的尸体而杀人取肢。
  师父曾说过中国历史上有位著名的神医,此人可以使人断体再生,就是利用这种魇术。而这人之所以口碑甚好,代代流传,就是因为他不需要寻找尸体,而是能制造尸体。至于怎么制造尸体,师父却也不知道。
  我和月饼立刻猜到了那个神医是谁,却不敢相信医德厚载的他竟然精通这种邪术。
  师傅当时却意味深长的说:“不管是灵术还是魇术,术本身没错,错对都在人心。”
  月饼刚才说过,这个村的人似乎是中了一种魇术,难道就是指这个?
  “你带我们来这里并不是为了只是让我们看到这种魇术吧。”月饼慢慢说道,“刚才你的语气实在太诚恳,我也被你骗了。看来人的同情心还是要少一些的好。”
  我觉得月饼最后一句话说的不对,但是阿金这种诡异的做法明显是要做什么对我们不利的事情。心里暗叹着由于对他的同情心,确实放松了对一系列怪事的警惕。
  阿金满意的活动着右手,“有时候,脸上没有表情,可能是最好的伪装。”
  “哦?”月饼扬了扬眉毛。
  阿金看我们俩的眼神就像在看两具尸体,对着草丛说道:“弟弟,出来吧。”
  从草丛里,慢慢站起一个人,走到阿金身旁。湿漉而杂乱的长发遮挡着一张光秃秃的脸,只有两颗巨大的眼球从发丛中透出仇恨的目光。
  月光把他的影子长长的映在我的脚下,我低头看去,那个影子的双手,都是左手!
  “我和弟弟需要你们。”阿金长长叹道,“自从那次盘山公路车祸,弟弟偶然发现我们的身体竟然可以嫁接别人的器官时,我们就开始不停地收集尸体。这里的山路,每年都会有客车掉下悬崖,尸体对我们来说,是应有尽有。而这片坟地,正是藏尸体最好的地方。一开始,我们以为尸体的肢体安到身上就可以永远存在,我们再也不是别人眼里的怪物!于是我和弟弟就到了城里。但是当我那天买东西时,这只右手在递给那个漂亮的服务员钱时突然掉了,那个服务员当场吓晕过去,我们才明白,原来这个肢体只能在身体上存活一段时间。”
  “于是我和弟弟又回到村里。瞒着村人继续收集尸体,换上他们的肢体,再到城里过一段正常人的生活。然后再回来……”
  “但是我们发现,换的死尸肢体次数越多,我们俩就越不像正常人。我已经体会不到疼痛,身体越来越冷,甚至感受不到血液的流动。而我的弟弟,情况比我还要糟糕,他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那个无脸人把两只左手交叉着用力扳了扳手指,眼睛中透着贪婪地神色,迫不及待的要向我们冲来。
  阿金拦住无脸人,柔声道:“别着急,他们走不掉的。他们汉族人不是说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么?我们就让他们当个明白鬼。”
  无脸人似乎有些不满,由于他没有嘴,我只能听出他的喉间发出奇怪的咕噜声。
  阿金狠狠一瞪眼,无脸人唯唯诺诺的退到阿金身后。阿金把右手放到鼻子前深深嗅着,又伸出舌头舔了舔,舌尖和手掌中间连起一道细细的水线:“当我弟弟变成怪物后,我跟村人谎称他受不了村里的寂寞,宁可到城市里被耻笑,也要离开这里。村里人相信了我的话。每年,村里都会有几个这样的人跑到城里。或许你们在城里见到的各种稀奇古怪的残疾乞丐,也许就是我们的村人。而近期,我发现我的身体也开始出现了弟弟的情况。”
  说到这里,阿金轻轻地按住自己的鼻子,再把手拿开时,他的鼻子竟然不见了。眼睛和嘴巴中间只有空白的一片。
  “所以,我和弟弟就想拿活人试试看。也许是因为尸体带着鬼气,如果能用活人的身体,可能我们不但能复原,还会真正变成正常人。”
  我心里一阵悲哀:对残疾的自卑,竟然让这两个人变成了靠尸体生存的心理变态的怪物。大量的怨气在尸体里还没有散去,就被他们接在身体上。天长日久,阳气完全被怨气逼出体外,而代表五行的五官,是最先被怨气腐蚀掉的。阿金和他弟弟可能不知道,他们早就变成了一具活僵尸!
  “我们没有痛感,不知道劳累,你们已经死定了。”阿金慢慢举起了刀子。
  月饼突然很自信的笑了:“南瓜,我记得你刚才做了一件事。”
  我也微微笑道:“丫怎么知道的?”
  “你这小鸡胆子,如果没做准备,是不会这么放心跟过来的。”
  我伸了个懒腰:“还好当时阿金没有说他的遭遇,要不我也不会那么做。但是你说的要少点同情心这句话我坚决反对。”
  “事实证明,我说的还是对的。”月饼双手交叉抱在胸前,漫不经心道,“其实我一直怀疑阿金。因为刚才在院子里,我故意靠近他,就是为了确定他身上那股味道是不是木屋后面竹林里的竹叶味道。”
  阿金突然有了表情,狂笑道:“两个死人还在这里罗嗦什么?”
  这是我进了村制止后看到的第一个有表情的人,但是最可怖的一幕出现了:阿金狂笑着,他的脸却慢慢裂出了乌龟壳一样的龟纹!裂纹越来越多,整张脸就像是一个人对着镜子,却飞来一块石头,猛的把镜子打碎时所看到自己的脸支离破碎的样子。阿金的笑声越来越大,脸皮大块大块的绽裂,无数碎皮随着笑声纷纷大片大片抖落。
  笑声消失时,我们面前站着两个没有脸的人!
  “我们俩,要你们的脸!要你们的身体!要你们的一切!你们……已经是死人了!”阿金狂吼道,眼眶挣爆了几根毛细血管,几滴血珠顺着顺着暗红色的肌肉滑落到下巴上。
  “真正死的人,是你们俩。”我和月饼不约而同的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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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6 08:24:08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八)
  阿金的弟弟烦躁的从喉间发出嘶嘶啦啦的吼声,作势要向我们扑来。阿金大喊一声,挥舞着腰刀,雪亮的刀光在夜晚里残留下一道道刀痕。冷冽的刀锋割裂了时间与空间的界限,由远及近,直奔我的咽喉,冰冷的寒气炸起了喉间的一片鸡皮疙瘩。
  阿金弟弟快速冲向月饼。月饼懒洋洋的笑着,轻轻哼了一声,甚至还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袖。
  我轻松地吹了个口哨,心中默算着距离:六米、五米……
  只要到了一米半左右的距离,我在院子里对阿金埋下的那枚棋子——噬阴虫就会迅速起作用,对这两个活僵尸形成致命的打击。
  这只虫子是我和月饼从血玉山洞走回来时,在帐篷外让张扬拧掉脑袋的徐冰(被陈言拧掉脑袋的雇佣兵)尸体上偶然发现的。看来当时张扬师父并没有给刘冰注入灵气,而是用这个噬阴虫引起了张扬的注意,嫁祸到刘冰身上。噬阴虫形状类似于天牛,依附到正常人身上时,会立刻在人体没有察觉的情况下钻入体内,大量吞噬阴气而导致阳气上升,虚火旺盛。被噬阴虫侵入之人面红耳赤,倒很有些灵气没控制住的状况。
  这本来是一种用来治阴盛之病(女子气血两亏、男子肾虚气短),或者为全阴之体(阴年阴月阴时阴刻阴分之时生)的人消阴增阳的虫子。但是噬阴虫一旦进入僵尸或者被冤魂俯身的阳体时,就会起到把阴气吞噬,使这几类东西完全丧失生命的作用。
  发现这只虫子之后,月饼不是很感兴趣。我由于对医术的爱好浓厚,就顺手养了下来。就是养的时候比较麻烦,每个三个时辰(六个小时),在体内阴气运行到指尖之时,刺破指尖,用一滴纯阴之血喂养。刚才在院子里我隐隐觉得阿金有些不对劲,就顺手借着拍他肩膀时,把噬阴虫埋入他的体内。反正这东西进入体内也没什么大碍,说不定还会有好的效果,而且没有我的咒语也不会被激活。阿金如果没什么问题,我再偷偷把它引出来就是了。
  没想到这一有心之举,在这里竟然起到了巨大的作用。
  刀光越来越近,越来越强的光芒刺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看来阿金已经把阴气注入刀锋。这种灌入阴气的东西极为可怕,只要在皮肤上划开一条伤口,阴气就能迅速腐蚀血肉,溃烂不止。
  阿金眼中透着凶狠的红光,大块儿大块儿的血肉还在掉落着。那边阿金弟弟也即将和月饼碰上!我强压着恶心,默默计算着距离。
  终于,阿金进入了咒语的范围!我心中快速默念出一串语言。
  这段咒语念完,噬阴虫就会立刻发挥作用。我同时也有些好奇,因为噬阴虫到底会对阿金产生什么效果,我完全不知道。
  奇怪的是阿金没有任何反应,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刀锋已经要到我的脖子,斜斜砍下。
  我脸色大变,急忙后撤,刀尖堪堪划过我的咽喉,也就差几毫米,我就被阿金当场割喉。阿金一刀没有砍中我,顺着刀势,又斜身向月饼砍去。而这时,阿金弟弟也欺入月饼右侧,两人对月饼形成包夹之势。
  我来不及多想咒语为什么没起作用,对着阿金腰眼就踹了一脚。阿金被我一脚正踹到腰眼,却没什么反应,反而是借助我的脚力,疾速几步,加快了对月饼劈砍速度。
  月饼微微有些慌乱,嘴里骂了一句:“南晓楼!你丫坑我是不?还不念咒语!”这样说着,月饼猛然屈膝,半猫着身体,以左脚为轴心,迅速一百八十度转身,后背对着阿金兄弟,双手撑地,身体全部腾空,双脚以肉眼看不到的速度斜上后踹出,直奔俩人的面门!
  这两脚准确踹在兄弟俩人下巴上,巨大的冲击力由下巴震荡到脖子。兄弟俩的脖子发出清脆的骨骼断裂声,头部以奇怪的角度向后仰着。随着下巴骨发出的脆裂声,几颗牙齿从他们嘴里迸了出来,两人踉踉跄跄的后退着,阿金弟弟更是仰天躺倒。
  我擦了把汗,心里暗说道:“好险。”月饼侧身空翻站了起来,一脸怒气的瞪着我。
  我也感到不解:“我念咒语了啊!”
  “丫念咒语怎么没用处。”月饼活动着手腕,“你念的是什么?”
  这时阿金“桀桀”笑着,阿金弟弟也爬了起来,两人用手把脑袋扳回正常位置,下巴上都有一块被踹塌陷的凹坑。
  “我们俩是不会死的。”阿金森森用舌头舔着锋利的刀尖,舌尖顿时被划破,流下一注黑血。
  “你退后。”月饼面色变得凝重,“再念一遍咒语,大声点。”
  正说话间,兄弟俩又向月饼冲来。月饼甫然起身,略略侧身,闪到一棵树的左侧,腰刀挟着风声,生生将树干剁去一角。
  阿金又跨前半步,向月饼出第二刀!这一刀,势在必夺,志在将月饼斩于刀下!
  电光火石间,月饼寻着阿金刀势,手成虎爪状,四指抓住刀背,大拇指抵在刀面上,用力一别,空手入白刃!
  刀势因此而停!
  阿金似乎没有想到月饼竟如此搏命,敢徒手抓刀,愣了一愣。趁这瞬间,月饼向前疾突,伸腿闷向他的裆部!
  阿金后退不急,被踢个正着!这是阿金弟弟两只手交叉成拳头状,用力向月饼头上砸落。月饼拉起半蹲在地上的阿金,向上一举,这一拳正好砸在阿金头上。
  “啊麦冲信豪大般飞角!”我急忙大声念出咒语!
  月饼从阿金身旁钻出,一记高叉腿斜踢在阿金弟弟的脖子上,听我念的咒语,愣了一下,随即骂道:“丫南晓楼!这是入思虫的咒语!你丫想女人想疯了是不!”
  我才琢磨过来,心中大窘。妈的,这是引活可以控制别人思想的控思虫的咒语。记得当年刚学会时,我一直琢磨着整条控思虫给校花下蛊,目的不言而喻。
  这条咒语当然也就是我念得最熟的,刚才在最紧张的时候,我竟然下意识把这个咒语念出来了!
  我定了定神,总算想起噬阴虫的咒语,快速念道:
  “阿狂尼嘈拉豪呀晨飞!”
  “蓬!”话音刚落,重又站起身的阿金身体起了巨大的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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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7 08:16:04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九)
  我看到阿金已经的身体开始剧烈收缩,溃烂的脸上滴着的血珠竟然奇异的被吸进肌肉里,全身急速干瘪,手里的腰刀再也拿捏不住,“哐当”一声掉在茅草里。阿金“噗通”跪倒在地上,双手颤抖着按着地面,大口大口喘着气,胸口却仍然不停地往胸腔里面塌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阿金的弟弟不知所措,伸手扶住阿金。阿金狂躁的挥手把他推开,大吼道:“滚开!”
  阿金弟弟被阿金推倒在地上,来不及站起,爬到阿金身边,死死的抱住阿金。嗓子里发出“吱吱哇哇”的声音,分明带着一股哭腔。
  我看到他的眼中慢慢渗出了泪水——血红色的,浓浓的血泪!我完全没想到噬阴虫竟然有这么大的威力,和月饼默默地站着。
  阿金突然痛苦的抓着地面,十指深深陷入泥土里,指关节“咯咯”作响。阿金弟弟拼命地把阿金往茅草堆的墓地里面拖。阿金的身体猛然又膨胀起来,想吹足了气的气球,瞬间变得圆鼓鼓,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皲裂出闪电网状的裂缝,淌出油黄色的脂肪液。随着他的身体越变越圆,衣服被片片撑裂,我看到他的皮肤被撑得锃亮,全身毛孔变成黄豆大小的空洞,红的肉、黑的血、黄的油像喷泉一样往外喷着。
  “啊!”阿金痛苦的仰天嘶吼着,一双眼球被“嘭”的被体压挤了出来,带出两条长长的肉线。阿金弟弟紧紧抱住阿金,不停地从喉咙里发出悲伤的声音,阿金此时已经失去理智,双手掐住弟弟的脖子,张嘴就咬了上去。
  弟弟没有反抗,只是这样抱着阿金,任由阿金的牙齿撕开他颈子上的肌肉,我清晰的听到的肌肉慢慢撕裂,脆骨断开发出的轻微“咯咯”声。一股浓厚的黑血喷到阿金的喉咙里,又从嘴角流出。
  阿金弟弟紧抱着阿金的双手慢慢松开,无力地依偎进阿金怀里。阿金怔了怔,摸摸索索的抱着弟弟的身体,忽然松开了嘴。
  弟弟胸口微弱的起伏着,似乎还有呼吸。阿金此时已经完全看不见,双手就在弟弟上身摸着,一直摸到他没有五官的脸,摸到他脖子上被撕咬的伤口,手指又像触电般缩了回来,喊道:“弟弟!”
  弟弟在阿金怀里微微动了动。阿金急忙摇晃着他的身体,不停的喊着:“弟弟……弟弟……”
  这一幕让我觉得鼻子酸酸的,眼角有些湿润。
  阿金猛地抬起头,脸已经肿胀的像个篮球,用那双没有眼球的眼眶看着我们的方向,恳求道:“请想想办法,救救我的弟弟!”
  阿金猛的又大口大口的吐着黑血,吐到最后,血液竟变成了淡淡的红色。兄弟俩就这么相互依偎着,弟弟身上沾满了阿金吐出来的血,这一幕我却觉得一点不恐怖,甚至有些哀伤的温暖。
  “有疼痛的感觉真好。”阿金喃喃自语道,“我已经好久没有疼痛的感觉了。请你们原谅我,我真的想做人,做一个健康的正常人……”
  从阿金黄豆大的毛孔中突然冒出无数条尖锐粗短的黑丝,一簇一簇从体内向外疯长。没多时,阿金就如同刺猬一样被黑丝严严实实的包裹住。
  “救救我的弟弟……求你们了。”阿金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微弱,“我知道我们这么做是错的。请答应我。”
  我心里一痛,大声说道:“我们一定尽力!”月饼也低低“唔”了一声。
  “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阿金已经耗尽了全部的力气,“你们要小心……小心……”说到这里,声音戛然而止。
  阿金弟弟从喉间发出巨大的吼声,透着痛失亲人的悲泣。
  恍惚间,我似乎看到阿金长满黑刺的脸上带着一丝安详的笑容。
  是因为他又能感受到人类的疼痛欣慰的笑容,还是因为我们答应救他的弟弟?
  我不知道。
  但是我在不停的问着自己一个问题:想做一个人,真的很难么?
  月饼没有作声,俯身拿起阿金的腰刀,向抱着阿金尸体悲号的弟弟走去。
  我心里一惊,吼道:“南瓜,你要干什么!”
  “答应的事情就要做到。你忘记刚才对他的承诺么?”月饼掳起袖子,露出小臂,用刀轻轻在皮肤上划了一道口子,“从血玉山洞出来,咱们俩的灵气又消失了。我一个人可能不行,你也来吧。”
  我心下恍然,从月饼手中接过腰刀,此时腰刀上已经没有阿金的阴气,对着手臂划开了一条口子,冰凉的刀锋划裂皮肤,疼痛中带着难以言表的麻木感,让我精神一震,又在阿金弟弟的手臂上拉开了一道口子。
  两人的手臂流淌出滚热的鲜血,准确的落到弟弟手臂的伤口上。那条伤口如同有吸力一般,不停地往阿金弟弟体内吸纳着我们俩的鲜血。
  “虽然我们不能帮他恢复相貌,但是可以把他体内的阴气完全消掉。”我苦笑着,“没想到咱们灵族的血,竟然用来救一个活僵尸。”
  “有了灵族的血,他就不是活僵尸了。”月饼看到阿金弟弟开始抽搐,皮肤发出“嗞嗞”声,向外冒着大量的黑烟,立刻收回手臂,用嘴吸吮着伤口,“南瓜,该你了。”
  “嗯。”我低声应道,从包里掏出银针,从他头部的神庭穴沿经阳白、天突、紫宫、中庭、关元十多个穴道依次扎下。
  阿金弟弟现在已经完全是纯阴体质,体内没有一丝阳气。我和月饼的血流到他的伤口上,阴阳相吸,会立刻注入他的血脉。而这两道带着猛烈阳气的血液,必然会和他体内的阴气产生制约,所以他身体冒出被阳气烘烤出的阴气黑烟。这时如果不将他的阳气疏导,就会爆裂而死。
  大约半柱香功夫,阿金弟弟身上冒出的黑气渐渐变得稀薄,身体也停住了抽搐,我把银针拔了下来。
  阿金弟弟缓缓从地上爬起,用两只左手按着身体,甚至狠命掐了一把。虽然他依然没有表情,但是我看到他那双没有眼皮遮挡的眼球里透着欣喜。我微微一笑,觉得很温暖。
  阿金弟弟抱起阿金的尸体,走进茅草丛里,不多时又走了出来,双手合十向我们俩深深鞠躬。
  “实在救不了你哥哥,抱歉。当时的情况……”我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怎么说。
  阿金弟弟对着我们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山村的方向,眼中透露出焦急的神色。我和月饼不明白他的意思,他又指了指山村,挥了挥手,又指了指和山村相反的方向。
  “村里有危险,不要让我们去?”月饼问道。
  阿金弟弟点了点头,嗓子里发出一连串奇怪的声音,又摆了许多动作。见我们俩不是很明白,他索性双手抓住自己的脸,摆了个往下撕的动作。
  我试探着问道:“你会写字么?”
  阿金弟弟摇了摇头,眼神非常急切。忽然他像想到什么似的,又猫腰钻进茅草堆里。只见他在茅草堆里翻了半天,手里那这个东西出来了,递到我们面前。
  那是一台数码相机!
  月饼接过数码相机,摁下ON/OFF键,这个相机竟然还有电。我凑过头看去,月饼按下代表播放的三角键,显示屏上冒出了一张照片。
  我顿时被这张照片吓了一跳!看了一会儿,月饼又切换到下一张照片,这时,我们俩倒吸一口凉气,脸色都变了!
  这两张照片着实太过诡异,而且里面有一件我们非常熟悉的标记!
  “我们一定要去的。这个送给我们好么?”月饼关上相机,坚定地对阿金弟弟说道。
  阿金弟弟听罢,做了个相机送给我们的手势,又摆手阻止我们进村。
  月饼笑了笑,我接着说道:“如果没看到这两张照片,我们也许不会去。但是看到了,那就一定要去。把你哥哥的尸体安葬好吧。谢谢你!救不了你哥哥,抱歉。”
  阿金弟弟看我们去意已决,做了个让我们小心的手势,抱起阿金的尸体,慢慢潜入身后茅草荒芜的坟地中。
  他的背影越来越远,直到走至一个很高的坟头,转身没入其中。
  也许,住在坟墓里,是他最好的选择。
  我思绪纷乱的看着阿金的背影,月饼低声说道:“南瓜,你可以选择不去。”
  “操!你丫说什么呢?”我闷哼一声,“哥哥打小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你说什么?”
  “哥哥打小就不知道怕字怎么写!”
  “你说什么?”
  “月饼,你丫找死是不?我警告你,现在咱们俩没有灵力,你80%不是我的对手。”
  “快拉倒吧!看你刚才念咒语时的怂样。要不是我顶着,你丫早被分尸了。”
  “妈的。哥哥玩的是智商!智商!懂不?智商!”
  “智商?还痔疮呢。”
  我和月饼沿着小路向村中走去,心照不宣的别走边斗嘴。因为我们知道:刚才那两张照片实在太过奇怪,而且似乎与我们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这时候,是需要好好放松一下神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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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7 08:16:58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十)
  这片坟地距离村子大约三四里路,地处村旁的高坡。遥遥下望,那一栋栋村中小屋如同蹲在黑暗地狱里的恶鬼,从窗口闪烁着阴邪的目光,安静的等待着地狱之门打开。其中最明显的一栋建筑物,霸道的占据着村子里最显眼的中央位置,院内张亮着通透的红色光芒,几个硕大的灯笼刚刚点燃,吞吐着腾腾火焰。远远看去,院子里人来人往,不停在在屋中院内穿梭,如同一只只忙碌的蚂蚁。
  那应该是孟族长的家。
  刚才随阿金上山时,我全神贯注的戒备着阿金的一举一动,倒没怎么在意身后的村落,如今从这个角度看去,我心中不由一动。此刻揣摩村子的布置,我越看越心惊!
  “月饼,这个村子的房屋坐落有些奇怪!”我失声道,“这是按照天罡地煞一百零八数布置的阵法。”
  “孟先铎的屋子是天魁位?”月饼问道。
  “不是!”我越看越心惊,“天魁是咱们刚才落脚的屋子,那是整个村阳气最强的地方。”
  “哦?”月饼托着下巴,扬了扬眉毛,“天魁在那个位置表示什么?”
  “用全村的阳气护住一个全阴之物。这个全阴之物或许是个物品,或许是个冤魂,或许是个异兽,或许是个……”说到这里,我猛地想到一个东西!
  “或许是那个从井里爬出的怪物?”月饼淡淡说道。
  我突然有些不想再去这个诡异的村庄,刚才的豪气这会儿变得无影无踪。
  “南瓜,我尊重你的选择。”月饼好整以暇的整理着衣服,但是我听出他口气里面有着一丝不舍。
  妈的!月饼帮我这么多忙!这个时候我竟然打退堂鼓!我心里怒骂自己。顺手从旁边折了根树杈子,在地上按照村子布置画了个大体的草图。然后用八卦把这个草图围了起来,按照方位标上了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方。
  “月饼,没错。”我心里默算着,“阳眼在井中怪物的那个木屋,阴眼就是孟先铎的房子,那是地阴星的位置。按照推算,如果我没记错,这是聚阴阵!”
  月饼看着地上的草图:“把所有的阳气聚集到地阴位,再送到天魁位?”
  “大体就是这样。”我站起身,活动着蹲的久了之后有些酸麻的膝盖,“有一点我想不通。聚阴阵要通过五行之一才能输送阴气,可是我看不出到底是哪一行。火、金不附阴气,木倒说得过去,可是并没有连续的草木从孟先铎家到那个木屋。如果说是土,遍地是路,阴气早就散了。只能是水!但是这个村子没有河。”
  “你忘记那个怪物从哪里爬出来了?”月饼又掏出数码相机,“再看看这两张照片,或许会有什么发现。”
  我心中顿时透亮,对!一定是井!井中有水,这两间屋子是通过井水相连。
  这也就解释了刚才那两张恐怖照片其中之一给我带来的疑惑。
  月饼已经打开数码相机,我凑过头仔细看着。尽管刚才已经看了一次,但是这次再看,我依然觉得毛骨悚然……
  第一张照片,是从门口向院内拍摄。屋子里围着圆桌坐满了人,由于距离太远,模模糊糊看不清楚。而在院子里面,有一口古井,井边上放着一个巨大的铁锅,锅底的柴火燃烧极为旺盛,尽管是张照片,我似乎仍然能感受到扑面的热浪。
  锅里滚动着一个圆圆的物体,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被煮着。
  月饼把照片放大,尽管有些不清晰,但是我依然能够清楚的看见,那锅里圆圆的东西,是一个被煮烂的人头!人头上的面皮已经被煮的溃烂翻绽,头顶稀稀拉拉的短发显示这是一个男人的尸体。锅里的厚厚的一层油汤上“咕嘟咕嘟”翻腾着一个个葫芦大小的水泡,在水泡中间依稀还能看见几根手指和内脏。
  “如果这个村子是按照聚阴阵布置的,那这张照片就好解释了。”月饼的手微微抖动着,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这是煮尸取魂!魇术的一种!”我脱口而出。
  月饼默不作声,切换到下一张照片。这张照片则是屋内圆桌坐着的人的合影。孟先铎正对着门坐在主陪位置,他的女儿孟素素坐在他左手方的副宾位置,主宾位置杯具碗筷齐全,却空无一人。背对着门的副陪位置上坐了一个女人,看背影似乎是迎亲时的中年美妇。孟先铎手里举着酒杯,所有人都跟着举起杯子、桌子上,只有一个大盆,盆里面空无一物。而孟素素,却对着镜头做了一个鬼脸。
  这个鬼脸不同于女孩招人喜欢的做鬼脸表情,而似乎是面部肌肉抽搐形成的一种诡异表情。我仔细回想着孟素素在轿子里时探出头看我们的样子,越想对着我们做的那个鬼脸越不像是发自内心的表情,越想越觉得那个鬼脸很是怪异。
  更让我们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正对着门的那面白墙上,贴着一个巨大的喜字。在细看,就会发现,那面白墙里面,浮现着层层叠叠人形的影状轮廓。
  那些人影呈暗黄色,一排排站立着固定在墙内,如同一条条冤魂,冷冷的注视着屋内的所有人。
  “他们把聚阴阵锁住的魂魄都用魇术封在墙里了?”我问道。
  “应该不是!”月饼长叹口气,关上数码相机,“这墙里面,堆砌着的都是尸体!尸体在密封的墙内,会慢慢自溶,形成尸油。这些人影,应该是尸油形成的。在数码相机闪光灯的高光照射下,才能浮现出来。”
  我仿佛看到了可怕的一幕:井口的大锅里煮着一具尸体,飘着阵阵人肉被煮熟的香气。屋里的人在悠然的喝着酒,等到锅里的人尸煮熟,用漏勺一样一样捞出来,盛放到圆桌中间的巨大空盆里。在座的所有人开始边喝酒边用筷子从盆里捞出红色的心脏、白色的肺、嗞嗞冒油的肉块、豆腐状的人脑、肥嘟嘟的肠子大快朵颐。酒足饭饱后,把墙上的喜字摘下来,砸开墙面,将人骨按照顺序整齐的排列堆放。在那具人骨旁边,还有许多具被吃干净的人体骨架……
  做完这一切之后,又重新把墙砌好。大家带着醉醺醺的酒意互相招呼着回家。而那尸体的魂魄,自然通过井水,利用魇术送到木屋的无脸怪物那里。
  我突然明白锅里煮的是谁了!主宾座位是空的!他们煮的是新郎!
  “现在还来得及么?”我急声问道。虽然我与那个新郎并不认识,但是我决不允许自己袖手旁观。
  “不知道!但愿来得及!”月饼神色更加激动了,加快了脚步,甚至大步跑了起来。
  这一反月饼遇事从来不慌张的常态。我当然知道这是为什么。因为在那张照片上,还有两个我们非常熟悉的标记。这个标记,和月饼有关!
  我们灵族每个人都有一个聚集灵气的首饰,终生不离不弃。这个我在第三章《幽冥血玉》里曾经介绍过。月饼的灵物是和田玉做的弯月挂坠,据他说这是家传的玩意儿。
  这个弯月挂坠造型非常奇特。挂坠月身和普通弯月挂坠没什么区别,不同的是两头的月尖儿弧度极大,几乎要连在一起,对接处只有头发丝般的空隙。远远看去,倒像是一边厚一边薄的玉环。
  而那口煮尸体的大锅和屋子的屋梁上,分别有两个造型和弯月挂坠一模一样的图腾印记。
  这分明不是巧合!两者之间必然有着神秘的联系。
  我又想到了阴差看到月饼时说的那句话:“这个姓氏我好像在很久以前听说过。那是一个很古老的术士家族,结果……”
  难道这个聚阴阵是月饼先祖布置下的?这个村子里的人,又和月饼有什么关联?这种残忍的“煮尸取魂”的魇术,是谁传授下来的?
  跟着月饼跑着,我想到了一个很可怕的念头:“月饼的家族,是最邪恶的魇术家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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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7 08: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十一)
  我紧跟着月饼一路高奔低跑,磕磕绊绊的进到村里。此时村民或已熟睡,或在孟先铎家参加喜宴,村中静寂无人,夜风习习,伴着夏虫的鸣叫,倒也别有意境,
  我想到可能新郎此刻有可能已经在大锅里煮着,心里面不由打了一个寒战。
  我突然想到,我们这么久没有去赴宴,孟先铎难道不会起怀疑么?他应该会派人来找我们,但是我却丝毫察觉不到有什么危险气息。
  每个人都是这样,当你对一件事情什么都不想的时候,不会有什么疑问。但是一旦有了第一个疑问,那么就像多米诺骨牌,触一个而动全局,所有的疑问都会接踵而来。
  他为什么要请我们进村?
  如果他的目标是新郎,那邀请我们完全是多此一举。显然不会吃饱了人肉撑的有闲情雅致请我们一起吃个人肉宴。
  阿金兄弟偷换死人肢体,他真的不知道么?
  安排阿金来接待我们是不是早就在他计划之内呢?
  阿金临死前所说的“你们要小心……小心……”这半句话和阿金弟弟组织我们进村,显然他们是知道什么。
  那新娘到底是什么路数?那个中年美妇又有什么秘密?
  那两张照片是谁拍的?
  难道是上一次婚宴时邀请的游客拍下来的?那游客哪里去了?
  我想到经常有一些爱旅游的人在网上发帖,组成驴友团去一些人迹罕至的地方探险。拒不完全统计,每年自发组织的驴友团有超过10%神秘失踪率,而这些失踪的人只能被记录在官方的失踪人口档案里。
  难道这些游客也是被煮了吃了?
  这些疑问虽然让我觉得头疼,但是最让我大惑不解的是:月饼这个姓氏,非常罕见。据阴差所说,这个姓氏来源于一个古老的术士家族。为什么月饼似乎什么都不知道呢?月饼的圆月挂坠和那两个标记又有什么联系?
  “元芳,这事儿你怎么看?”月饼放慢了脚步,调整着呼吸,警惕的往孟先铎家走着。
  月饼这句话,倒是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心里放松了不少。我随口答道:“大人有何高见。”
  “这两张照片是谁拍的?”月饼没有停步,眼瞅着孟先铎家越来越近,我没来由的紧张起来。
  “我也琢磨着呢。”我没有把全部的疑问说出来,因为我知道即使说出来,月饼也不会有答案!
  真正的答案,就在孟先铎家。
  “我刚才进入一个误区,我想,锅里煮的可能不是新郎。”月饼突然做了个很少有的举动,他掏出挂在脖子上的弯月挂坠,爱惜的摩挲着。
  这时,院内突然现出一道闪亮的白光,在灯笼映衬的红光中分外耀眼。而且这道白光大约每隔一秒就会闪烁一次,整个院落上方忽白忽红,煞是好看。门口稀稀落落站着几个人,手里亮着微弱的红色亮点,显然是夹着一根烟。
  院内的白光又闪了一次后,从院内快步走出一人,站在院门口,手里又是一道白光闪出!
  这里有人会灵术?!院内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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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7 08: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十二)
  我再细看,心中不由好笑,没来由的轻松下来。那个手里放出白光的人,竟然是新郎。只见他双手举在脸前,随着轻微的“咔嚓”声,一道耀眼的白光从他的手中射出。
  “数码相机。”月饼淡淡的说道。我也早已看得分明,发出白光的,是新郎手里的数码相机。
  站在门口抽烟的几个人远远看到我们,其中一个似乎怔了怔,把烟往地上一扔,快步闪进院内。
  新郎似乎也看到了我们,虽然在夜里,但是就着院落里的灯光,我看到他原本喜悦的表情变得很是怨愤,一言不发的走进院子里。这时从院内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一个中年人板着脸却声音带着喜悦,大踏步走出,向着我们的方向拱手道:“两位小友雅兴不浅,夏夜村中赏月,也不失为一件美事。”
  月饼也抱拳高声道:“孟族长果非池中之鱼,胸中韬略甚深,在下佩服不已。”
  我暗骂月饼这时候还客气什么,文绉绉的生怕别人不知道他是中文系毕业的,翻两页《三国演义》谁还不会说上几句?
  说话间,孟先铎已走到我们俩近前,用诧异的语调说道:“不知阿金所在何处?南贤侄为何面色不佳?是否村中寒气甚重,偶感风寒,身体微恙?老夫家中自备草药,虽非圣品,对风寒却疗效甚佳。”
  贤侄你大爷,微恙你祖宗!想给我喝毒药?我心里骂道。又转念一想,搞不好这个村和月饼的身世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万一是同一个祖宗那岂不是连月饼祖上都捎带着骂了?
  “呃……呃……”我想接几句话又找不到合适的词儿,不由又后悔《三国演义》少翻了几页。
  “没事儿。可能有些偶感风寒,没事儿。”我讪讪道。这当真是书到用时方恨少!
  “孟族长当真不知道阿金身在何处?孟族长安排阿金招待我们想来是精心安排吧。我看村中藏风纳水,男男女女端的是俊挺明秀。如此人杰地灵之地,是否和聚阴阵有关?”月饼话锋一转,不动声色道。
  孟先铎一愣,片刻没有答话,继而长叹一声:“月贤侄丰神俊朗,果然非同常人。竟然能看出本村沿袭千年的聚阴阵。小女素素灵觉敏锐,难怪会在迎亲途中对贤侄有所觉悟,力求老夫邀贤侄村中一叙,共襄盛举!”
  我差点脱口而出,丫那聚阴阵是我看出来的!想了想又忍住没说。
  “不知这盛举是否就是用活人换肢?”月饼提高了嗓音。
  “这么说阿金和他弟弟之事两位已经知晓了?”孟先铎倒是爽快,直接说道,“此兄弟俩误入歧途,利用死尸续肢,老夫早已知晓。本村有着不为常人所解之秘密,请恕老夫不能细说。阿金行事虽偏激,却心宅仁厚,做事伶俐,再加上村中祖训,老夫也就当做不知不晓。不知兄弟俩现在身在何处。”
  “挂了!”我本想说阿金弟弟活下来了,转念一想,留了半句,没好气的接口答道。
  “挂了?”孟先铎沉吟片刻,“老夫愚钝,不知南贤侄所说的挂了是为何意?”
  我顿时怒火上冲,既然都说到这个程度了,还演啥古装剧:“挂了就是死了!你丫让阿金把我们带到天魁阳眼的房子里是什么意思?那井里爬出的怪物又是什么玩意儿?那照……”
  刚说到这里,月饼猛地拽了我一把,我生生把照片那件事咽回肚子里,就像是向外吐着气,让人一拳把这口气打回肚子里,闷的非常难受。
  “天魁阳眼?”孟先铎依然没有表情,但口气里似乎吃惊不小,“老夫给两位贤侄安排的并非那个屋子?两位见到井中怪物了?”
  “嗯。”我应了一声。不知为何,和孟先铎聊了几句,我倒是不怎么害怕了。
  “那井中怪物对两位有何不利?”孟先铎试探着问道。
  “没什么不利!估计是我们皮糙肉厚没入你们村养的那宠物妖孽法眼,在院里溜达一圈它又回井里了!”我略带讽刺的说道。
  “哦!有这等事!”孟先铎脸皮动了动,似乎要摆出愤怒的表情,但很快醒悟过来,顿足道,“差点让阿金坏了村中大事!”
  月饼不动声色掏出弯月挂坠:“孟先生可认得此物?”
  孟先铎看到月饼手中的挂坠,浑身一震,后退了两步,不可置信的瞪着眼睛,上上下下仔细打量着月饼,像只气鼓鼓的斗鸡,样子分外好笑。
  渐渐地,我忽然发现孟先铎脸皮哆嗦起来,眼神复杂,竟隐隐流露出兴奋、悲伤、激动地神色。
  “苍天有眼!”孟先铎长呼口气,“老夫虽然相信机缘,却想不到机缘如此之巧。”
  孟先铎边说边看了看天空。天上圆月将残,轻揽乌云游星间,月纱暗拢戏树影。
  “距盛宴还有一个时辰,两位贤侄如若闲暇,请随老夫后房一叙。”孟先铎摆了个邀请的姿势,语气中竟带着一丝恳求。
  月饼二话没说,点头默许。我想着那锅人肉汤,心里就发毛:这要是进了院子,那真是掉进狼窝了,跑都没地儿跑。就算是跳进井里,还有个没脸怪物等着我们。
  不过看月饼那么坚定,我一横心,妈的!去就去!看丫能玩出什么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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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8 08:26:56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十三)
  我和月饼跟着孟先铎,信步走入院内。门口几个抽烟的人见到我们,虽然面无表情,眼神中却透着友善快乐的目光,纷纷向我们俩打着招呼。自从碰到这个迎亲队伍,到现在虽然仅仅半天,还经历了井中怪物和阿金兄弟的活尸事件,遇到这些友善的人,这倒是让我心里踏实了不少。
  月饼对着我轻轻动了动嘴唇,用唇语告诉我:“不要放松警惕。”我心里一凛,想到心中的重重疑问和这些诡异的事情,不免又暗自责怪自己总是容易主动去相信人与人之间是友善的。虽然我对这个观点坚信不疑,但是一系列经历却告诉我,人与人之间都像带着一个面具,这面具背后,是我永远无法看清的人心!
  这个村里所有的人都面无表情,不正像是带了一个面具么?
  我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冷战:如果人类面部没有任何表情,那是多么可怕的一件事。转念又一想,就算是每个人都对着我善意的微笑,但我又能分清哪个是真哪个是假?
  进到院子里,我看到了很奇怪的一幕!
  在照片中我们所见到的那个井口旁,正安置着口巨大的铁锅,锅口上扣着一个莲花形的巨大锅盖。锅盖上面那朵莲花,浇铸的栩栩如生,宛若一朵真正的莲花盛开。在莲叶之间,可以清楚的看到雕刻精美的飞禽走兽,大到猛虎,小到虫豸,无一不是雕工精细,惟妙惟肖。
  在飞禽走兽中间,有数条飞龙穿梭其中,沿着莲花蜿蜒而上,张跃于百兽之中,几个巨大的龙头汇聚于莲花中间,拥围着一个容貌狰狞的鬼头!
  而从龙嘴里喷出的数道锅内水汽,奇怪的是每道水汽都是不同的颜色,在鬼头附近聚而不散。继而被鬼头张开的血盆大口吞噬,从鬼头泥丸宫喷出,化成和墨一样黑的气柱,缓缓注入井内。
  这不是一口大锅,而是九龙莲花鬼首鼎!这种鼎相传是广西苗疆一位炼蛊名家所制造。使用时,鼎内放入苗疆秘传的草药,再配以蜘蛛、蜈蚣、蝎子、蝙蝠、蛇、蚂蚁、尸虫等九十九种炼蛊之虫,合满月之露,无根雨,纯阴女子之血,产妇羊水,各种异果的浆液,用以练出摄魂湿气。而至于摄魂湿气的用处,我却不知道了。
  而此时情景,我联想到井中怪物,难道这种湿气是为了饲养那只怪物的?我随即又想到一点,或许是为了把他吸引出来?
  “想不到孟族长村中竟然有传说中的九龙莲花鬼首鼎?”月饼仔细观察着那口鼎上的弯月标记,又抬头看着正屋房梁上的弯月标记,显然心思已经被和他胸前挂坠一模一样的两个标记所吸引。
  孟先铎丝毫不感到惊讶:“月贤侄果然博学,连这口鼎都知道。请随老夫进内堂一叙。”说话间孟先铎并未停步,而是边和办喜宴的众人打着招呼,边往屋内走去。
  我和月饼紧随在孟先铎身后,忙碌的村民自觉地给我们俩让出条路,屋内的大桌上摆着一个大盆,碗筷齐全,却没有新娘的踪迹。
  我特别注意了那面贴着喜字的白墙,白莹莹的墙面反映着红晃晃的灯光,丝毫看不出尸油融成的人形痕迹。
  我想到这面白墙里面也许就排列着无数个干枯的人尸,不由刻意的躲了几步。
  孟先铎掀开旁屋的红色喜帘,闪身进去。我看月饼没有丝毫犹豫,也紧跟着走了进去。
  突然,我觉得背后有几道寒芒,刺得我脊梁上寒毛直竖。回头看去,只见新郎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大桌对面,一脸怨毒的狠狠瞪着我。而忙碌的人群中有道人影一闪,那个中年美妇用同样的目光瞪着我,转又消失于屋外。
  我听到侧屋里面传来一阵“吱吱嘎嘎”的齿轮摩擦声,来不及多想,转进侧屋,看到孟先铎将侧屋墙上一架插着蜡烛的青铜灯托扳向一侧,侧屋的一面放置瓶瓶罐罐的橱子向墙内转去,闪出一道暗门。
  “两位贤侄放心,老夫并无恶意。”孟先铎从灯托上取下一枚蜡烛,举在手中,语气诚恳道,“能在盛举之日遇到两位贤侄,实属本村之福。也许本村困扰千年的诅咒,今日终于得解。”
  孟先铎说话这番话,走入屋内,只见烛光从屋里亮起。随着暗室灯光亮起,月饼正要走进去,却突然愣在了门口。
  我急忙赶上,随着月饼的目光,我看到了让我不敢相信的一幕!
  这间暗室不同于普通方方正正的暗室,而是呈圆形。在圆形的墙壁上,镌刻着一幅幅巨大的石画,在暗室门所对的正中央,有一个巨大的太阳和月亮的红色标记。标记两旁,是无数条恶鬼围绕,由于雕工太过高超,这些恶鬼就像活的一般,看上去异常触目惊心!
  而最让我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在暗室正中央,有一个和月饼挂坠一模一样的弯月形水晶棺材!
  里头陈放着一具木乃伊般的女子尸体。那具尸体身着红色盛装,只有头部露在外面。枯萎的皮肤呈土黄色,皮肤下已经没有血肉,凹陷的眼眶里面有两个像霉烂的黑枣一样的眼球,嘴边的皮肤已经萎缩,露出两排歪歪斜斜的暗褐色牙齿,一截黑木头般的舌头几乎缩至喉咙。但是奇怪的是,这个尸体的头发却乌黑油亮,如丝绸般顺滑,显示着生命的勃勃生机。
  而随着灯光渐亮,女尸在棺材内似乎动了动。我以为是自己眼花了,不由又向前走了两步,没错!那具女尸缓缓从袖子里探出了黑枯的双手,长长的指甲上竟涂抹着殷红色的研制。
  孟先铎此时正在把暗室内青铜灯托上面的蜡烛挨个点燃,暗室愈发明亮。我身后传来“哐当”一声,暗门飞速的猛然闭合!
  我心中一慌,跑到暗门的位置,抓着墙缝想把暗门扳开,心中又埋怨着月饼太想了解这弯月标记,竟然就这么跟着孟先铎进了这个屋子。孟先铎虽然我们不知底细,不过我和月饼虽然现在没有什么灵力,但是收拾他还是没什么问题。难就难在那具棺材里的女尸,看这架势是要诈尸!我实在没有把握和月饼能对付得了她。
  月饼却没有我那样慌乱,仔细观察着棺材中的女尸:“孟先生,看服饰这女尸似乎是?”
  “贤侄果然聪明。”孟先铎把最后一根蜡烛点燃,擦了擦手,“这就是小女素素!”
  素素?那个新娘?
  “这就是我们村千年的诅咒!这一千多年来,我们承受着世人所根本了解的痛苦!”孟先铎声音猛然提高,在烛火闪烁的中,他的脸忽明忽暗,显得阴森恐怖,我发现他在说话时竟然有了表情!
  这表情中,透着愤怒、哀伤、怨恨,还有一丝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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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8 08:27:52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十四)
  “在中国历朝历代里,有一个朝代很特殊。”孟先铎语气变得渐渐平静起来,“小女素素还有一个时辰就可恢复肉身。两位贤侄如若有雅兴,在这段时间可否听老夫一叙?”
  月饼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我虽然觉得此事处处透着诡谲,但是在这暗室里,门又打不开,孟先铎似乎有没有什么恶意,可能只是不想让太多人知道这件事情,便也没有反对。只是看着新娘素素的干尸慢慢变得有了血色,皮肤也开始有光泽,心里总是不太舒服。
  “不知两位贤侄对中国历史可有研究。”孟先铎见我们没有什么意见,接着说道,“中国历史上改朝换代的起义中,无不是由北打向南,由西打向东才能取得胜利。这种情况一是因为西部北部民风彪悍,体格较东南两部胜出许多,二是因为中国地势北高南低,西高东低,这两地起义顺应大势,实乃天时地利人和。”
  “唯独有一个朝代,却逆天而行,由南至北统一全国。且开国皇帝不似其他朝代的开国皇帝,或拥兵自重,或为一方富绅豪强,而只是区区一介落魄和尚。”
  听到这里,我心里醒悟,孟先铎所说的是明朝!那个和尚正是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
  月饼微微一笑:“这个和尚确实天纵英才,顺应民势,在乱世揭竿而起,几经大挫,却越挫越勇,历尽磨难,终于开创大明三百年盛世。确实是万中无一的豪杰。”
  孟先铎眼中闪过一抹嘲讽的神色:“这当然也与元朝异族统治中原,被中原奢华之气所侵蚀,消磨了远征亚欧之霸气。后又强制把国人分为四等,激化矛盾。再加上苛捐杂税,官吏腐败,导致民不聊生有关。但这个和尚全在乱世诸多豪强中,兵力战力均为最弱,却能在短短几十年期间一统中原,其间奥妙不可不好好玩味。”
  孟先铎这番话倒是引起了我的好奇心,便耐着性子继续听他说。
  “你们知不知道有一个古老的教派。这个教派被称作牟尼教或摩尼教,源于波斯萨珊王朝,后来传入了中原,并在短时间内聚集起了大批信徒。而当年抗元的主力,几乎都打着这个教派的旗号,尤其是朱元璋,更是这个教派中原分教的一员!”
  听到这里,我和月饼异口同声道:“明教?”
  孟先铎微微颔首:“不错!就是明教!所以朱元璋开国后把国号由吴改为明,也是为了安抚起义的明教教徒。”
  我突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不由插口道:“后来朱元璋开国后,大肆诛杀功臣,为历史上所有开国皇帝之最,是否也与这个有关。”
  孟先铎脸上突现怨毒的神色,愤恨道:“当时明朝开国功勋几乎全属于明教信徒。而朱元璋这个贼子,窃得国位之后,深感明教势大,在全国剿杀明教信徒,可怜那些开国名将也无一幸免。”
  “那这和村中千年的诅咒又有什么关系?”月饼问道。
  孟先铎突然不语,沉思良久,方才长叹道:“你们以为朱元璋仅仅靠的是明教的教徒众多么?为什么数次频临死地的战役,朱元璋最终都能反败为胜,绝处重生?皆是因为明教中,有一只神秘的术士部队。”
  我隐隐摸到这件事情的脉搏了:西域、魇术、灵术、养尸、鬼婴……这段时间发生的种种事情,让我好像对我们灵族的来历有了几分模糊的轮廓!
  “这支术士部队,为朱元璋部队中最神鬼莫测的一支,可以利用各种方术控尸养蛊,召唤鬼魂为之作战!这也是朱元璋以最弱兵力得天下的真正秘密!而这支部队的领军人物,实在是明教千古第一术士,他与朱元璋达成协议,助他开国,明朝尊明教为国教。孰料朱元璋见识到明教部队中种种神奇方术,深恐明教势大乱国,转而集结了以灵术一族为主力的中土术士,对明教进行了惨烈的围杀。”
  灵术一族!指的是我们灵族!我身形一晃,月饼也变了脸色。
  我想起玩世不恭的师父生前曾经难得语重心长对我们说过:“世间能人辈出,并非只有灵族,如果你们两个家伙遇到别的门派术士,一定要摒弃门户之见,千万不要起争端。”话虽这么说,毕竟门派之争,自古就有,谁都觉得自家最厉害。而在当时,显然中原术士对明教一家独大肯定深感不满,借这个机会合力围杀明教术士。
  我甚至想到了那一幕幕血腥无比,惨绝人寰的明教术士被屠杀的场景。难道门派之争,真的大过生命的意义么?
  “可能你们也猜到了,我们就是明教最后一支残留在世间的部族。”孟先铎声音中透着无限的感慨,指了指墙上的太阳和月亮标记,“明教的方术,必须要以尸体、尸气、鬼魂施术,自然为世人所不容,被视为邪魔外道,这也是明教惨遭灭顶之灾的原因之一。”
  “当我们部族被中原灵族追杀至广西十万大山境内,整个部族只剩下百人不到。在最后时刻,部族首领拿出朱元璋所赐的免死金牌,与部族所有人自散术力,并在部族所有人身体里下了虫蛊,发誓一生一世不出这十万大山,世世代代再不接触任何方术,才换的这百余人的性命。”
  “朱元璋念其昔日大功,又见首领如此决绝,方才免了部族灭顶之灾。但是以防万一,又令灵族首领在这里设下聚阴阵,并下了最重的诅咒,由灵族术士安置了血尸对部族进行看护,这百余人才算是活了下了。”
  这时棺材里的新娘身体开始渐渐丰满,已经快和我们初见时没什么区别,面如桃花般红润,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紧闭的星眸似乎就要睁开。
  “血尸是您女儿素素?”月饼目不转睛的盯着孟素素。
  “不是!血尸是那井中怪物!”孟先铎朗声道,“这聚阴阵的功能想必二位也都知道,老夫就不赘言。这血尸居于井内,当时部族的所有人当着灵族部队面喝下了血尸所吐纳尸气的井水。这个诅咒已然形成!部族内所有人,不得有任何表情!一旦有了表情,便会面皮脱落,全身爆裂而死!”
  我想到了阿金临死前的样子,不由心中感叹:有什么样的诅咒,比让人一生一世没有表情更可怕呢?谁能真正做到时时刻刻没有表情,就算清醒时可以勉强做到,但是睡着后,也会随着梦境摆出不同表情!这是多么残忍而又可怕的事情!
  我开始暗暗同情起这一个村落的人。他们每天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么高度紧张的精神,才能活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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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8 08:28:13 | 显示全部楼层
  “而常年喝了血尸之水,整个部族的相貌变得俊美异常,但是每个人都会有不同的残疾。这样,部族之人就算是走到外界,也为世人所不容。而且部族之人也不能与世人交合,否则会变成干尸。为了防止我们部族有出世的念头,这个诅咒可谓是周密安排,着实狠毒。”孟先铎苦笑着说道,伸手撩起自己的一条裤腿。
  我看的他的那条腿,根本就不是一条人腿!整条腿就像章鱼的触须,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大小吸盘,吸盘中间缠绕着无数条细小的红色肉须,缓慢的蠕动着。
  我看的头皮发麻,孟先铎微微一笑,放下裤卷:“而这血尸,每隔三年,需要进行一次阴体换身!换身之人必须为阴年阴月阴时生的全阴男体。否则我们部族失去井中的阴水来源,会渐渐变得面容怪异,形如恶鬼,手脚也会变成更加奇怪的形状,生不如死。为了寻找全阴男体,村中会选数名女婴,从出生时就下了阴虫之蛊,到了十八岁后,便可出村寻找阴体。待寻找到阴体后,和阴体交合时种入迷情虫蛊,使阴体心甘情愿成为血尸换体之人。”
  “不知从哪一代起,部族首领在十万大山里发现了一块奇怪的玉石,可以使断肢再续,死而复生,于是便取玉制造了这口棺材,能保住女婴交合后不死。小女素素也避免了变成干尸之灾。而我发现只有在这玉石旁边,才能有正常人的表情。世间玄妙,实在不足道也。”
  孟先铎说到这里,怜爱的看着棺材中的新娘。此时新娘素素已经悠悠醒转,睁开一双美目,顾盼流离,风情万种,煞是好看。
  “你不觉得这样太残忍么!这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我觉得胸中有一口怒气,忍不住喊道。
  “村中上千人的性命重要还是一个人的性命重要?”孟先铎反问道。
  我顿时张口结舌,不知该如何回答。新郎的性命固然重要,可是这村中人的性命难道就会坐视不管么?当年我们灵族,为什么要给这个部族下如此宿命的恶毒诅咒!
  “我有一个问题。”月饼眉毛扬了扬。
  “贤侄请讲。”
  “为什么要邀请我们俩进村?”月饼这个疑问也是我的疑惑。
  孟先铎深深看了我一眼,目光中竟透着一丝怪异的神色,我不由浑身一冷。
  “小女素素灵觉惊人,在迎亲途中,她发觉你们两人中有一个为纯阴之体。而这种阴体又与平常所见阴体不同,煞是奇怪!这千年以来,我们一直想破除诅咒,而破除诅咒唯一的办法,就是搜寻阴体之气大过血尸之人!这也就是老夫盛情邀请你们来的目的。”
  “其实是我安排阿金把你们引入天煞阳眼位,就是为了看看这阴体之人是否能引出血尸却没有被血尸换体,而你们俩安然无恙,可见阴气之强。这正是我们所要寻找的破除诅咒的最佳人选!哼!倒是差点让阿金坏了我的大事!”
  说到这里,我开始觉得事情不妙。孟先铎阴测测的笑道:“按照刚才你们俩所说,南贤侄应该就是这阴体之人。这是乃天意!只要能把南贤侄的身体与血尸阴体换身,血尸之阴气就会反噬其身,破了诅咒!而这阴体之肉,被部族分食,也能破了阴气井水的蛊毒。我们部族就可重见天日!”
  我恍然大悟,原来这个老怪物打着这个算盘!想到那个大锅里可能不是要煮新郎而是煮我,不由打了个冷战!心急之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破口骂道:“妈的!我早就看出你这个老怪物不是什么好东西!”
  暗室里只有孟先铎父女,我和月饼收拾他们应该不成问题。何况还有血玉棺材的功能,就算是受了伤也能复原。干掉他们俩,再想办法逃出去。看来那些村民可能还不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刚才就把我抓起来煮了,何必要费那么大的劲!不过那中年美妇似乎知道些什么。事到如今,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我正想动手,却突然觉得头晕目眩,四肢变的麻酥酥的,眼前的孟先铎变成了重重人影。而那个新娘孟素素,此时已经从棺材中站起。恍惚中,我看到她不停地做着鬼脸,吹弹可破的脸上连续鼓起无数个圆包,继而冒出一片片芝麻大小的血点,从里面伸出了绿色的小须。一瞬间,许多条绿油油的甲虫从她的脸上钻了出来。
  我死命咬了一下舌尖,甚至顿时清醒不少,月饼这时已经摆出了迎战的准备。
  孟素素走到孟先铎身边,脸上的虫子不停地往外爬,抖落了一地。孟先铎悠然道:“阴体之人必须经过半个时辰灭心烛的烟雾熏入才能进行换体!否则老夫何苦要费尽口舌把你们请到这里。”
  “你的算盘打得不错。”月饼活动着筋骨,“可是凭你们俩恐怕不能达成所愿吧。”
  孟先铎满怀深意的看着月饼:“一千年前,首领流落十万大山时,曾经把他的孩子托付给最秘密的亲信抚养,并留下了弯月挂坠。我们这个部族本不姓孟,而是姓月!”
  月饼正欲前冲的身形顿时停住了,不可置信的望着孟先铎。
  “我们月氏一族,承载着千百年来灵族给我们下的欺骗和诅咒!如今,我们终于找到了首领的后裔!这真是天意!我们流着同样的血!在世间,只有这个村的人,才是你的亲人!你的族人!”孟先铎眼中满是狂暴的神色。
  一切全都联系起来了!我完全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月饼突然剧烈的颤抖起来,面色忽青忽白:“我怎么能确定你所说的是真的?”
  孟素素从衣领中掏出一个挂坠,捧在手心中向月饼走来。每走一步,她脸上的绿虫就会被抖落几只,随即又被她踩到足下,“噗嗤”化成一团绿色的肉浆。
  孟素素距离月饼越来越近,手中的挂坠奇异地发出蓝色光芒。而月饼胸口,也隐隐有蓝光从衣中透出!
  我看清了那个挂坠,是个不规则的圆形,在一端还有一块小小的凸起,正好能和月饼的挂坠合为一体!形成一个圆形的太阳形状!
  “难道这还不能够说明么?”孟素素婉转莺啼,却又有几只绿虫从嘴里、鼻孔中爬出。
  月饼忙掏出弯月挂坠,幽幽的蓝光映衬着他极度震惊的脸!
  孟先铎从暗室一角的木箱里捧出一个灵牌,上面写着:月氏先祖月浅霜之灵!
  月饼睁圆了眼睛,怔怔的看着两个挂坠,又看着灵牌,面部开始不停地抽搐!
  “想想月氏族人忍受千年的痛苦,再想想先祖留下你这条血脉的意义。想想你的先祖被欺骗的屈辱,族人被惨杀的场面,再想想为了让部族苟活于世,族人所忍受的诅咒!这世间全是欺骗和背叛,包括你认为是最好的朋友!在真正的利益面前,任何人都是你的敌人!只有在这里,只有我们月氏族人,才会心无瑕疵的对待你,把你视为真正的领袖,全心全意的拥护你!毫不在乎的为你牺牲,为你去洒尽月氏最后一滴热血!你的师弟,正是咱们部族上千人摆脱诅咒的希望所在!也只有他,可以让明教的光荣重回中原。到时你可以拥有你所要的一切!权力!金钱!女人!财富!我想,南贤侄,为了你最好的朋友,你做出这个牺牲也是愿意的吧!否则你们谈什么是最好的朋友!”孟先铎神色激动地说道!
  我身体猛的晃动着,头晕的感觉又开始出现,孟先铎的声音在暗室里嗡嗡作响,真的我耳膜疼痛不止。
  月饼脸上隐隐现出奇怪的神色,目光闪烁的看着我。
  我心里一冷。彻骨的寒冷让绝望在心中像野草般疯长。
  对月饼来说,这是一个选择!一个横越千年的选择!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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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8 08:28:39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十五)
  两块玉坠的蓝色光芒越来越亮,分别在月饼和孟素素手中不停地颤动,屋子里响起了类似于蜜蜂振翅的“嗡嗡”声。
  孟先铎满脸虔诚的神色,深邃的眼睛中异彩连连,目不转睛的望着月饼。虽然此时他已经噤声不言,但是刚才那番话语的回声似乎仍在暗室中震荡徘徊,似乎在催促月饼做出最后的决定。
  孟素素距离月饼越来越近,直到她捧着玉坠的芊芊玉手几乎要触到月饼捧着玉坠的指尖。两个玉坠的光芒更加明亮,在两人中间形成了一圈蓝汪汪的光圈,把月饼和孟素素笼罩在里面。
  我看到玉坠开始在两人的手中跳跃,慢慢升到空中,相互吸引着靠拢,似乎要挣脱空间的距离,紧紧的合在一起。可是奇怪的是,玉坠之间还有两寸左右的距离时,却又猛的分开,分别落回两人的手中。
  这种奇妙的现象不由让我想到了灵族和明教之间的关系。也许他们曾经并肩作战过,但最后却为了门派之争,为了所谓的异族不容,产生了惨烈的搏杀。月饼是灵族优秀的术士,而他的身份却是灵族不遗余力剿杀的明教首领后代!
  这是多么可笑而又荒谬的事实!
  正如我和月饼之间的关系一样?我们曾经亲密无间的并肩作战,彼此可以为对方牺牲性命,但是现在,我的性命却可以解救月饼族人承载前年的诅咒,完成他的先辈,完成明教跨越千年的梦想。
  我突然觉得我这种牺牲,似乎是值得的。
  在幽幽的蓝光中,月饼英挺瘦肖的脸庞被映衬的像深海一样蓝,只见他长长的叹了口气,深深闭目,双手摆出灵族特有的莲花手法。
  “南瓜!”月饼直视我的双眼!我从他的眼睛中看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坚定!一道灵气从他的手中升起,慢慢延长,终于形成一道锯齿形的灵气之剑!
  我灵台一片清明,心中异常宁静,什么都没有想。无论月饼做什么决定,对我来说都无所谓。因为月饼是我最好的朋友,也是我唯一的朋友。他救过我好几次命,甚至差点牺牲自己,为月饼做什么,我都觉得正常不过。
  “我尊重你的选择。”我轻声回道。说出这番话,我感到更加的轻松,微笑着望向月饼。
  月饼点了点头,那道灵气之剑像毒蛇一样像我探来,直奔我的面门。我感到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至,眼睁睁地看着灵气钻入额头的神庭穴!
  我闭上了眼睛,这就是月饼的选择。弹指一刹间,我脑子里似乎有千军万马不停奔腾,无情的践踏着我的脑浆,整个脑壳似乎快要裂开。那道灵气分成无数条,贯入我的每一道血管,不停地来回窜梭,全身血液就像开水般沸腾,血管几乎要被高温爆裂!
  这就是死亡前最后的痛感么?我平静的等待死亡来袭,这也许是我能为月饼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从来都是月饼帮我,这次,我终于能帮他一回。
  尽管这是以生命作代价!
  “你做的选择非常对。”孟先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以后部族所有人唯你马首是瞻!”
  这种灼烧感持续了没多久,我的身体开始恢复正常,一种精气充沛的感觉遍布全身,从未有过的舒适感让我觉得诧异不止。
  “你丫这些年一直拖我后腿,这次也是。”月饼手中又升起一道灵气之剑,“在血玉面前咱们的灵气已经恢复,快点御气成剑。我的一半灵气足够你用的!要不然一会杀出去我还要照顾你。”
  我忽然很感动,嘴里却骂道:“操!月饼!你丫能不能不要搞得真么神秘!”
  孟先铎脸色一变,孟素素轻叱一声,快步退回孟先铎身边。这是她身上那些奇怪的虫子已经全部钻出,整个人恢复到娇艳欲滴的美人模样。
  “纵然是千年的诅咒,那也是千年以前,与我现在有什么关系?”月饼长叹道,“我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历史感,也不想背负杀死我世间最好朋友的罪恶感。”
  停顿片刻,月饼朗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
  孟先铎冷哼道:“既然如此,那休怪老夫无情了!素素!”
  只见孟素素微微一笑,周身亮起刺目的蓝光,乌黑的长发无风自飘,像一条条毒蛇似地探起,千百条发丝飞速的钻入孟先铎胸口。
  这突如其来的惊变让我和月饼愣住了。孟先铎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前的丝丝长发,无数个小小的伤口涌出殷红色的鲜血,沿着发丝滴落,胸口的衣襟立刻被染红。
  孟先铎狂喷一口鲜血,不偏不倚全部喷到孟素素脸上。孟素素脸上血点斑斑,就像长出颗颗粒粒的红色麻点,分外瘆人。
  “我从小就被你当做蛊女饲养,就是为了延续部族的生命,你知道我承受了多大的痛苦么?”孟素素粉颈一杨,长发从孟宪铎胸口抽出,“你能体会到被下蛊之后钻筋裂骨的疼痛么?你能体会我变成干尸后的恐惧么?我每次躺在这口棺材里,生怕自己会永远就是一具只有思想的干尸,再也活不过来。这种恐惧你了解么?”
  孟先铎咳出几口鲜血,痛苦地捂着胸口,缓缓倒在血玉棺材上。
  “他肯定体会不到!他的心里只有部族的仇恨。”从我们身后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那道暗门,从外面打开了,两个人前后走入。
  是新郎和那个中年美妇!
  两人没有理会我们,径自走到孟素素身前,中年美妇轻抚着孟先铎的脸,合上了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柔声道:“我是多么的爱你!你却为了你的名誉和欲望,把我的丈夫活活烧死,又让我做了你这么多年的情妇。你要是死了,我还真有些舍不得。”
  新郎冷冷的看着我们,又对孟素素笑道:“没想到除了孟先铎,还有这么好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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