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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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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23 10:40:05 | 显示全部楼层
    午夜,刘娟打开那本书,她记得上次看见刘向生就是攥着这张当票在沙发上睡着的,还说了很多梦话。之后所有的事情就都不一样了。再结合刚才秋薇薇说的那些事儿,刘娟觉得脚底有丝丝的凉气往身体里钻。

    她把当票拍下来,把书又放回了原位。

    刘娟有一个亲戚,佛缘极深,早在刘娟还没有结婚的时候就出家了。这次回老家,刘娟特意去庙上探望过。老人家佛慧满目,跟她聊得很好。刘娟决定再去一趟。

    第二天她安顿好孩子,跟刘向生说要去朋友那看中医,明天就回来。刘向生也没多问,“嗯啊”应和着。

    当刘娟把那张当票的照片拿给老住持看的时候,老住持说了两个字:造孽。随后拿出一串小小的珠子,让刘娟戴在身上,可保其身心无恙。

    之后刘娟的身体虽然没有比以前更好,但病情也一直都没恶化,控制得很好。

    这段时间刘向生也不知撞了什么邪,事事都不顺。先是几个之前说好的合同突然间停摆,然后传出股东大会有一半的股东想剔除他的消息。就连秋薇薇最近也不常着他的边儿,每次联系都说在外面旅游。妻子回来了,很多事情都不能做得过于明显。所以,刘向生这几天有些郁闷。

    晚上回到家,刘娟告诉刘向生,医生说她这几天恢复得很好,不用过于担心。刘向生疑惑地问:“上次不是说很严重吗?”

    刘娟眼神定定地看着他说:“我恢复得好你不高兴吗?”

    刘向生干咳了一声:“不是。我就是怕大夫弄错了再耽误事儿。”

    傍晚时分,突然收到秋薇薇的信息:“缘分已尽。再见。”

    刘向生走出家门电话打过去问:“你这是什么意思?”秋薇薇说:“你虽然对我不错,但是,花你给的钱我总觉得不踏实。我自己别管用什么手段挣回来的,那都是我自己的,用着安心。再见。”

    无论他再怎么“喂”,那边都已经是盲音。连打了几次后,号码已经被拉黑。

    刘向生气急败坏地骂了声娘,一转身吓了一跳,妻子刘娟站在他身后,正默默地看着他:“什么事这么生气?”“啊,公司的事。”

    午夜,刘向生又来到那本书跟前。摊开来找到那张当票攥在手里,来往几次,已经熟悉该如何入梦。

    雾气弥漫的婆罗街,刘向生发现人鬼当铺的大门居然开着。他跑进去,一脸诡秘的老婆婆问:“来赎当?”他急忙说:“不,典当。”

    以何物做抵押?刘向生说:“跟上次一样。”老婆婆摇头。

    “为何不可?”

    老婆婆又将那个小瓷瓶递给他,刘向生点了一滴进眼睛。一会儿,看见在一间古庙内,一个老和尚给了刘娟一串手珠。

    刘向生气急败坏地问:“那我怎么办?我不能失去这一切。”老婆婆问:“你可愿典当你自己?”刘向生想了想,没回答,垂头丧气地向门外走去。一只脚刚迈过那个高高的门槛,整个人便失去重心,一直向下掉落。

    “啊——”刘向生惊恐地大喊,猛地睁开眼睛。

    医院的病床上刘向生头上裹着纱布,身上好几处都连着边上的监测仪。妻子刘娟正在一旁听医生说话:“你爱人头部受到了强烈的震荡。虽然暂时颅内没有淤血,但不保证神经是否受损。他现在虽然醒过来,但是能否恢复到和以前一样都不好说,这得看病人自己的意志力。”

    刘向生听完,脑子里轰一声响。他挥舞着胳膊大声地喊:“我为什么在这儿?我没病。”可是无论他如何踢打,怎样大喊,病床上的他都纹丝不动,只有两只眼睛眨来眨去。

    医生走之后,刘娟用棉签蘸了一些水,给他擦了擦嘴唇。这时,一阵熟悉的香水味袭来,一个梳着大波浪的美女走进病房。刘娟先打招呼:“你来了。”秋薇薇放下果篮:“我听以前的同事说的。怎么弄成这样?”刘娟说:“车开得太快,想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病床上的刘向生努力地回忆,他分明是在当铺外坠入深渊,怎么会出车祸呢?无论如何他也想不起来整件事情的经过。

    几个月里,无论他怎么使劲儿,都抬不起四肢。无论他怎么努力说话,发出来的也都是咿咿啊啊的字音。他像是被某种魔法禁锢在一个陌生的躯壳里。无论灵魂如何挣扎,都不能使身体有丝毫的变化。






    结婚纪念日这一天,刘娟带了蛋糕和红酒陪在他身边,说他们年轻时恋爱的往事。夜里,刘娟拿出一本书。刘向生看见那本书,眼神一凛。刘娟打开书,拿出一张发黄的当票,用蛋糕上的蜡烛将那张当票点燃。病床上的刘向生绝望地闭上了眼睛。

    午夜,婆罗街人鬼当铺的柜台外面,一排赎当的人里多了一个面无表情的人,手里攥着一张发黄的当票,上面写着:刘向生,死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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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23 10:41: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些阳间的老物件》

    嗨,你们最近还好吗?我的日子没什么变化,每天早上练功、吃早饭、运动,然后刷一下各样的新闻,之后就是抄经、整理以前遇到的事儿,每天都是差不多的循环。

    昨天跟一个很久不联系的哥们儿聊了两个小时四十多分钟,电话都烫手了。我叫他旭哥。旭哥是个木匠,祖传的手艺。他爷爷辈以上好像是南方人。他父亲当年追求他母亲,倒插门来了东北安家落户。我和他认识好几年了,当时他帮我妈家打床,手艺真不是盖的,棒极了。

    旭哥以前是个特别腼腆的人,腼腆到只要跟不认识的人说话就脸红。现在已经不干木匠,改收旧家具了。自打改行起,他渐渐就不腼腆了,因为出去收东西要是不爱说话很难做成买卖。他收的旧家具可不是咱们平时看到的沙发、冰箱啥的,而是老家具。多老呢?他告诉我收的最老的柜子是清代的,最老的灵位牌是明代的。还有好多零散的小东西,都是几十几百年的老物件。他爱得不行。这就是人各好一套吧。

    旭哥姓周,原来不叫周旭,叫周槐。七八岁的时候,因为魂魄相离,这孩子昏睡了三四天,他妈妈差点急出病来。后来一个过路的老道帮忙,他才平安无事。不过老道建议他改个名字,说是槐字跟他的八字配在一起太阴,他妈妈就给改了叫周旭。九日,真是阳得不得了。

    旭哥一直也不找女朋友,我问过他一次,他说这辈子只对古木有兴趣,至于能不能结婚全看缘分。他那种看缘分就是扯淡。不努力、不追求、不搭理,现如今三十多岁,我看他那样基本上就是光棍的命了。我好奇他年纪轻轻的咋喜欢那些旧东西呢?他跟我说,这些老旧的物件是有灵性的,有很多故事在里面。

    这还真不是玩情怀。前两年他在苏杭一带晃悠,那时候他才二十五六岁,也算是血气方刚的大小伙子,每日除了做木匠活就是走街串巷看哪有老旧的东西。

    一个雨天,他走累了在一家馄饨店边吃边歇脚。店主忙完了就在门口休息,边扇扇子边和旭哥聊天,聊来聊去聊到了店主的一把摇椅。店主说那是他爷爷留给他的。周旭跟人家说自己是收古家具的,特别喜欢这类东西,能不能让他看看?付钱也可以。店家说能看,倒也不用给钱。

    来到馄饨店楼上的一间小屋子里,一把古色古香的摇椅安静地躺在那。店家说这把椅子是他太爷爷留下来的,少说也有个百十来年了。他们家一直都维护得很好,每年都会给椅子上清漆、叫油。过段时间他们就要搬到市里去了,这把老椅子儿子不让带,说太占地方,他很舍不得。周旭仔仔细细看了好一会儿问:那这把椅子你想不想卖?你要是卖咱俩就商量商量价钱。店家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买回去是自己用?“那当然,肯定是自己坐啊。”店家说:我好怕你把它拆掉干别的,那我会心疼的呀。你要是不毁坏它那你说个价吧。两个人划来划去最终以800块钱成交。

    周旭当天就联系了运输公司,连包装费带运费比这把椅子都贵。

    椅子发走之后,他没有马上回家,因为还有点木匠活没干完。他嘱咐家里这边接货,自己又在杭州待了半个月,干完活才回家。




    到家之后,他觉得有点不对劲儿。家里一个人都没有,他弟弟和他爸妈都不在。家里地板上和桌子上都有灰,很明显是好几天都没人打扫了。他给弟弟打电话,他弟问他在哪,他说在家。他弟弟说你先出来,你出来我再跟你说。周旭不知道咋回事儿,有点生气地问:你快说你们在哪儿?为啥家里没人?爸妈呢?他弟弟说:你别急,爸妈在我跟前呢。你到哪儿哪儿来一趟,我们在这等你。周旭放下东西,打个车便去了。

    到地方一看确实爸妈都挺好的,纳闷儿地问:为啥在这儿啊?咋不在家住呢?他弟弟说:咱家有点不太平,最近一段时间也不知是咋了,夜里老有动静,弄得咱妈心脏不舒服,咱爸血压也高。我寻思了一下,就暂时租了个地方。周旭问:啥动静?他弟弟说:也不知道是从哪儿来的,反正有的时候像有人在屋子里来回走,有的时候还有人叹气。周旭他妈说:有一天我夜里上厕所,听见厅里有人打呼噜,我以为你弟喝多了呢,开灯一看根本没人。你爸也听见过。这要是一回两回我们也不能搬家,十几天都这样。那老房子住了那么多年都清清静静的,谁知道这是撞了哪门子邪。

    周旭说:可能是年头太久了,外加天气潮。屋里家具和地板因为受潮就爱有动静。没事儿,今晚我回去看看咋回事儿。

    周旭回到家简单收拾了一下,弄了点吃喝在厅里边看电视边吃。晚上十点多,周旭困得晕晕乎乎,刚有点要睡着的意思,就听“唉”一声叹息。他一激灵坐起来,“谁?”厅里电视不知道啥时候关上了,屋里有些黑,只有阳台上的一块儿白月光,影影绰绰地铺在地板上。周旭起身去开灯,可能是起猛了,脑袋嗡一下差点没站住。就这一晃神的几秒钟,眼前闪过了一个影子。周旭没敢动,缓缓坐下,凭着记忆在沙发上摸手机。

    摸到之后他并没有打电话,而是打开了手机上的电筒在屋子里扫了几圈。确定没有东西之后,这才起身去开灯。屋子里亮堂了,周旭心里也松快了些。

    挨个房间查看了一遍,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他给弟弟发短信,说确实听见有人叹气,但就那一声,然后就没事了。弟弟回复他,等到半夜你再看看。

    夜里一点多,周旭烟都快抽没了也没见有啥别的动静。他觉得是家里人小题大做,便回屋睡觉去了。

    周旭不光睡着了,还睡得很香。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手机里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他妈妈打的。他打过去说一切都好,啥事没有。放下电话去洗漱,一照镜子吓了自己一跳。脖子上有几处乌青的地方,看形状像是人的手指掐的。他赶忙又检查了身体其他部位,发现腿上、腋下都有几处。按了按不疼也不痒,用水使劲搓了搓,也搓不掉。仔细回忆了一下前一天的活动情况,也没摔倒撞着啥的。那这印子是咋弄的呢?他也没敢告诉家里人,自己跑到医院检查去了。医生答复也许是过敏,也许是血小板的问题。回到家之后,他瞅着身上的几处淤青犯嘀咕。但是男人毕竟还是心大,琢磨了会儿就该干啥干啥去了。

    他到阳台上把那张没拆封的摇椅拆开,擦拭干净,怎么看怎么爱。

    晚上七八点钟,弄了几瓶啤酒,周旭边喝边打游戏,手边放着一根甩棍。啤酒涨肚,一会儿一趟厕所。

    差不多十一点钟,周旭刚从厕所出来,“唉”一声叹息飘过他耳边。周旭迟疑了一下没搭理这茬,回到屋里把甩棍握在手里,将门拉开一条小缝,蹲在门口往外看,大气都不敢出。蹲到腿都麻了也没见一个鬼影子。慢慢地站起来还没转身,身后突然大响,周旭吓得一蹦。回头一看,原来是电脑上的耳机子掉了下来,电脑自动转为外放了。他关掉音箱,想了想,索性上床睡觉。刚扯过被子,就听客厅里传出“吱呀吱呀”的声音。周旭光着脚轻轻打开门,客厅的灯是开着的,啥都看得很清楚,并没有人走动。此时的周旭多少有些气急败坏,拉开门直冲到门厅把亮着的灯全关了,心想着爱咋咋地吧。

    人来到电视跟前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见阳台那好像有东西在动,脚停了一下,哈腰拿起电视柜上的花瓶几步冲到阳台上,“哗”一下拉开白纱帘,一股凉风扑面,阳台上啥也没有。周旭往阳台外瞅了瞅,确定没人之后气得发了几句牢骚。站会儿顺了顺气,回身要进屋,就见那把收回来的旧摇椅自己慢慢摇了起来,一下一下很有节奏,好像有人躺在上面一样。周旭盯着那把摇椅有些发蒙。愣了一会儿,他一个大步上前坐在上面,两手紧紧抓着摇椅两边,脚死死地踩着摇椅的底梁,静静挺了几秒钟没动没喘气。“嘎吱嘎吱”,摇椅依然不受控制地自己晃了起来。周旭噌一下从摇椅上弹开,手忙脚乱地想摁住摇椅,却怎么也摁不住。也不知是吓得还是忙活得,弄得一脑门子汗。试了几次不管用,他跑回屋里给我打电话。我当时在市里,朋友父亲过世我正给帮忙。接到他的电话我也没敢含糊,跟朋友招呼一声就奔他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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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3 10:42:0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刚敲了一下门,门就开了。周旭一把拽过我:快看看吧。我到阳台一瞧,就是一把摇椅,没出啥事呀?我说这也没咋的你急啥?他把前前后后的事情跟我说了一遍,我心里有数了。

    按说周旭遇到的这事儿吧算不算闹鬼呢?也算也不算。为啥这么说呢?在老百姓看来,家宅不宁本就是算在闹鬼里。但在我们看来这还不算。真正的闹是有伤害性的,这个顶多算走错门了。而且我进屋之后并没有感觉不对劲儿,不阴不冷不头晕,心脏也没有不舒服,气场也没啥感知。说明来者很友善。

    我又详细问了周旭这把椅子的来历,他仔仔细细给我讲了一遍。我思量了一会儿知道问题所在。确实出在摇椅上。

    早年间人们有个习俗。一个人如果过世了,家人会把他生前喜欢的、常用的东西一起随死者下葬,说这样逝者到了阴间还可以继续用。这个出发点是好的。但其实真正的原因是逝者生前每天跟这些东西在一起,上面已经有了他自己特殊的气味和磁场,如果他贪恋阳间将自己的魂魄附着在上面,那么年深日久就容易出问题。要么自己不能入轮回道,要么弄得家人阴盛阳衰,日子和身体都不如意。所以老一辈人会把逝者的贴身物件都埋了,让其断了念想,这样对谁都好。有些不能埋的大东西咋办呢?一般就是在逝者头七的时候烧给他,也有转赠他人或者卖掉和闲置的。也不是每个逝者都会回来找,分鬼。所以,碰上这种事就找人解决一下,碰不到更好。无须过分紧张。

    我跟周旭解释了一下为啥会发生这样的事,他也很无奈,当初收的时候没想到会有这出。他问咋办?我的建议是给人送回去。可他说当时没留电话,现在也不好冒然退回去,万一人家不要呢?我说那你就跟着摇椅回去把事情说清楚。周旭说也不行,这边的木工活都定好了,后天就上工了,不能耽误工。我俩正想辙呢,客厅里的灯忽然灭了。周旭“哎”了一声,我告诉他别出声。一分多钟吧,一声长叹传来。周旭捅咕我一下,意思是来了。我循着月光再次来到阳台,那把摇椅晃得明显比之前要快,“嘎吱嘎吱”的声音也比刚才要大。我试着坐上去,没有任何感应。这反倒让我犯了难,很多事情不好解决就是不知道对方的意思。

    我跟周旭说:这事儿可能咱们想简单了,也许逝者另有诉求。周旭说:那我也不是他儿子啥的,跟我提啥要求啊?

    我说事已至此,你也别埋怨了。你给我找几样东西,我试试。成与不成不敢保证。我们这行也不是每个逝者都给面子,要看缘分。

    周旭找来几样东西,还缺一个香炉。我说用碗装点儿米也行。在茶几上简单地设了一个案桌摆好,我决定碰碰运气。有朋友可能有疑惑:你们不是干这个的吗?那应该是手到擒来的事啊?咋还说碰运气呢?在这里给大伙儿说明一下。

    那种事事都贼厉害的吧基本上就是电视上演的。现实生活里不可能有这样的人。如果沾这行的边就啥都通啥都会那很大程度上是骗子。这也是为啥行业里会有那么多详细的分支和禁忌。

    我曾经哭过一个活,就在我们邻村。死者是个七十多的老太太。那场活我咋哭都哭不明白,头晕、心口难受、想吐,出现幻象,开嗓没有声。这些难为人的情况全来一遍。后来我师父回来赶了过去,问香一探才知道咋回事。老太太身上有几样金首饰,算是有点小钱。活着的时候她的两个儿媳妇就承诺,要是老太太有不好那天,她俩给老太太哭道儿,让她体体面面风风光光地走。结果老太太前脚刚没,俩儿媳妇就把首饰分了,至于守灵吊灵哭亲人,一样没干。老太太急了,我去哭活儿当然不受待见。最后还是把两个儿媳妇弄到跟前,乖乖地给老太太哭道儿。师父帮着又倒场又说好话,这茬才算完。所以我说,有些事不是绝对的。

    还有一次坝上村一个女的走到野坟地里挖野菜,结果回来之后就疯疯癫癫的了。十里八乡找了不少人看,我们村的李老闷那时候还活着,他也去给看了,可就是不好使。后来被大道上一走一过算野卦的给看好了。你说这玩意儿上哪说理去?后来师父说这也正常。它跟咱们出去找人办事一样,得找到解恰的人。有的也许是脾气不合牙,有的也许是能耐没人家大,还有的是没这个渊源,所以人家也不会给你这个面子。那个算野卦的为啥管用?因为她所承的那支野仙跟撞邪者身上的同属一脉。俗话说不看僧面看佛面,所以问题很容易就解决了。

    这又扯远了,赶紧往回整。

    摆好东西,我稍微定了定神。然后凝神静气口念心诀,渐渐地,感知到摇椅上的老者越来越具象。我现在还记得那个老头儿。很瘦、皮包骨的样子,眼睛半睁半闭地躺在摇椅上,脸色灰暗,一只手捂着腹部,另一只手瘫在摇椅的扶手上,周身泛着缕缕黑气。我没猜错的话老人要么是身患绝症去世,要么是遭到虐待。前者的几率更大些,毕竟虐待老人这么缺德的事很少能有人干得出来。我试探了老人几次,他都没什么反应。后来没办法,我将食指搭在老人手心,探了一下魂。

    过了会儿我收拾心神,抖落抖落身上,跟周旭说:这老头儿生前过得不咋好,好像是儿媳妇儿不太给饭吃,导致老人病后没有得到很好的照料过世了。周旭说:那找他儿媳妇去啊,找我干嘛?我说老人就是死在这张躺椅上的,再说他儿媳妇也早都死了。而且那儿媳妇为啥那么对他咱也不知道前因后果,也没法评断。现在最主要的先给老人摆几样吃食,然后再烧点纸钱安慰安慰。我也跟他说了这地方不能久留,他要是想离开我可以帮忙送他一程,他要是不想离开,那咱们只能把这个椅子送到道观上。你就算破财免灾。

    周旭说:那咋才能知道他走没走啊?我说一会儿供好吃食上三炷香,我看看就知道了。

    周旭在厨房鼓捣了一通,弄了些素食摆好,我又焚表上香。过了一会儿,香火头忽明忽暗闪了几次。我跟周旭说:老头走了,这把椅子你安心地收着吧。他去他该去的地方了。

    但即使是这样,过后他还是把那张摇椅给卖了。他告诉我有阴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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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3 10: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那以后他遇到一点小事情就给我打电话:五子,你说我是不是撞邪了?你说我是不是遇见鬼了?后来我实在是受不了,吓唬他:你要是天天这么想,鬼会帮助你心想事成的,想不撞鬼都不行。

    但话说回来,之后的几年,他陆陆续续收的这些老物件里也有过这样的事。比如说有一年他在北京收了一个民国时期的鸟笼,也是木质的,整个笼子都是榫卯的,没有一颗钉子,他爱得不得了。拿回家之后,每天夜里都能听见鸟叫声,凄凉哀婉很折磨人。没办法,他只好把那个笼子卖了。

    他还收过一个大烟袋,光有杆儿没有烟袋锅儿。结果他走到哪儿人家都觉得他身上一股烟袋油子味儿。后来他单独租了一个地方,放他的这些藏品,结果整个屋子里面都是旱烟味儿,没办法,他就把这个转送他人了。但你说多奇怪,这烟袋杆到别人手上一切正常。就连他先前卖掉的那个夜里有鸟叫的鸟笼子,在新买主的手上也并没有出现他这种情况。

    他还收过一个装首饰的盒子,紫檀的,说是清代的。他收拾好了就送他妈妈了,他妈很喜欢,打算装一些不常戴的项链戒指啥的。但是他妈发现,每次把首饰放进盒子里之后,第二天首饰一定会出现在盒子外边。一开始也没在意,以为是家里人谁拿出来的。后来发现不是这么回事,每晚放进去,第二天准又出现在盒子外边。而且他妈妈还做了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梦里一个穿着古代衣服的女子拿着那个紫檀盒子在一口井前转悠,然后把盒子放在井沿上,人跳了下去。连续梦了几天,他妈妈害怕就又把那盒子还给他了。他一直收着呢,没敢卖。

    这世上形形色色的人,千奇百怪的事儿。只有不知道的,没有不发生的。入行这么多年,遇人无数,见过世间真感情,也尝过人情冷如冰。

    疫情过后,就是我们每个人关心的小日子了。经济拉动需要一个过程,这段时间很多人都是负重前行。别泄气,别灰心。能干啥就先干啥,先把眼前的日子过好。收入也许没有以前多,生活质量也许会下滑,但只要有人在就啥都不是事。觉得拿不准的项目就先等等再做决定,打算跳槽的也多了解一下新公司的软硬实力,搞投资的也先冷静冷静,高利润高回报基本就是诈骗了,庞氏骗局一直都在我们身边。咱们都别急、别慌、别冲动,稳稳地度过这一时期。从不满、愤怒和埋怨中走出来,认认真真做好手边的工作,老天不会亏待善良勤奋的人。就像歌德说的:要迎着晨光实干,不要面对晚霞幻想。

    得嘞,我的兄弟姐妹们,今天就到这吧。咱们下期不见不散。祝,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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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10:02:3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大富翁死了以后…》

    十九岁正式拜师,三年后落徒。这么多年我跟师父跑过好多地方哭活儿。说实话,我当初干这个真不是一时冲动,我是真挺喜欢的。话说回来,要真是正经干这行,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从身体到心理都得好。比如说有些人家办丧事不差钱,让给哭个大全套,你就来吧。你要说像现在的上班族不吃早餐或者只吃很少一点,那开场十分钟人就扔那了。



    我有一次早饭只喝的粥,没吃干粮。结果接了一个急活就是大全套。正常有急活的时候很少,那次是因为哭活的临时加价,事主家不同意,又托人找到我们。干活的地方离得远,坐车得一个来小时。灵棚啥的都是搭好的,唢呐声一起我就开始干活了。结果没到二十分钟就眼冒金星,整个人虚脱了。



    还有那种心理素质不行的。我们村一个跟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也想干这个。师父碍于情面没说不收,就说让他试试。这哥们儿跟着我们去干活,晚上守灵的时候因为太害怕就偷摸喝了二两高度小烧。喝完倒是不害怕了,跳到人家棺材里各种节目。一会儿人给逝者盖被,一会儿要给喂饭,一会儿要拽着死人喝点……我的天呀,这顿酒疯耍得我们不光没收钱,还差点让人揍。



    不干这个之后他就学炒菜去了,我吃过,色香味俱佳。所以说,一个人一碗饭。一个人该干啥,啥时候干,能成多大的事,都是他的命和运。



    我在拜师之前没出过远门,也没见过啥大世面。干了这个工作之后才跟着师父到处走了走。哭了那么多活,见了那么多世间百态人情冷暖,我觉得当初的选择也没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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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10:02:43 | 显示全部楼层
    记得落徒的第三年,我跟着师父去了一个超有钱的人家干活。



    一大早东家派车来接的。我当时还挺犯愁,因为是小轿车,有一些东西都没法装,师父说,你拿几样趁手的东西就行,其他的应该用不上。开了能有四个多小时,都出了吉林了。我当时还纳闷,犯得着跑这么远找哭丧的吗?家跟前儿就没有吗?



    车子先是穿过了一段特别繁华的地方,然后再往前开就渐渐地没有高楼大厦了,两边都是山。车里算上师父和我一共四个人。我们下去方便了一下,又往前开了有半个多小时。眼前的景色就不一样了。先是一排高高的围墙,车子绕着围墙开了半圈儿,转个弯是一扇厚重的大铁门。



    我当时以为要想进去,得有人下去推才能打开大门呢。结果车子到了跟前那门自动就开了。哇塞,当时觉得太高科技了。



    车子进了大门之后拐了一个弯儿停下,我和师父下车,眼前的景象就跟电影里演的罗马公园一样,有喷泉,有大片大片的花和矮树。正前方有一座三层的房子,不是普通的小洋楼,建得有点儿像欧洲的古堡。可能别人看见了会说,呀,好漂亮的房子,可我只想说一句,好阴森恐怖。



    咱虽不是学设计建筑的,也不是啥风水大师,但是那房子一眼看上去就死气沉沉的,没有生命感。那大片大片的花开着,应该让人心情愉悦明媚呀。可是那一片花草看上去并不鲜活,跟周围的气场和景象都格格不入。



    师父站在那儿看了好久,说了一句:怎么阴气这么重?应该拉着老穆头儿来。



    老穆头儿是我们村看阴阳宅的一把好手,别看人在农村,但他是很多达官显贵的座上宾。我以前挺奇怪,他为啥不搬去市里,或者去更大的城市。有很多人愿意免费供养他的。师父说穆老爷子不走,一个是故土难离,还有一个原因,是他一直在这守护着一个东西,具体是守护一座坟还是其他的什么,那我就不清楚了,问了几次,穆老爷子都不说。



    站了一会儿,从房子那边走过来一个男人,一身中山装,戴着一副金丝边的眼镜,左边的胳膊上戴着一个孝箍。快到的时候紧跑了两步,上前握住师父的手:您老来了。



    听那话的口气好像跟师父很熟。那男人就这样一路握着师父的手走进别墅里。跟我只是点了点头,没打招呼,因为我那时候一瞅就是个小屁孩儿。



    别墅大门打开的一瞬间,把我震了一下,屋里面所有的人都是一身黑衣服。男的都是西服,女的都是黑色的裙子,胸前左侧都别着一朵白色的花。我嘀咕了一句:拍电影啊?



    中山装男人叫过来几个人,有男有女,给他们介绍师父。介绍完之后带着我们去了二楼的一个房间。房间不大,只开着一盏台灯,窗帘也没拉开,有些昏暗。中山装男人快步走到靠窗的位置,推着轮椅,上面坐着一个老太太。由于光线太暗,我又在门口,所以并没有看清她的脸,也不知道她是什么神情。师父上前蹲在老太太的腿边,低声说着什么。中山装男人不时给老太太擦脸。



    随着师父出来,我小声问:师父,东家您认识?师父“嗯”了声,没再说别的。回到一楼,人已经不那么多。中山装男人让我和师父暂时先休息一下,他去去就来。



    坐在沙发上休息,我仔细看了一圈。这大厅少说也得有两百平,装修很奢华,很多装饰品都没见过。不一会儿有人送来茶水点心。我问师父:逝者的棺木停哪了?师父说停在后院了。



    我起身出了大门,转了一圈儿,发现别墅挨着围墙中间有一条胡同。顺着胡同往前走,隐隐觉得有些阴冷。地方太大了,走了好一会儿才看见院子。后院很大,得有一百多平。两边都是矮树丛,院子正中间摆着一口极华丽的棺材。啥木头的我不太会看,棺身刷的黑漆,油亮油亮的。



    我走近了蹲下细瞧,棺材上面不是我们平时看见的祥云、孝子图啥的。上面是松鹤和玄武图,而且都是描金的。做工绝对一流,这棺材价值不菲。



    但这描金的图案让人很疑惑。松鹤一般是祝寿用的,玄武图更不是画在棺材上的,这家人到底是什么意思?正琢磨呢,身后突然有人说话:“干嘛的?”



    我站起来,往侧面迈了一步,边转身边说:来干活的。后面站着一个男人,面貌很凶恶,左脸一条狰狞的疤痕,眼神透着狠劲儿。我倒是不害怕,毕竟比这吓人的也见过。他又问:你是谁的人?我蒙住了,说:啥谁的人?我是跟我师父来护亡魂上路的,要这么算那我可能是阎王爷的人?



    那人狐疑地看着我说了句:胡闹。说完走了,我在背后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又看了会儿,我也回去了。往回走的时候,眼睛的余光瞥见最后面靠墙的位置闪过一缕白色的影子,我没搭理他。



    大厅里师父在喝茶,边上坐着好几个人,男女都有,不知道围着师父问啥呢,一个个神色急迫。师父看见我进来,左手在膝盖上点了两下,我会意:师父,您来这边看看。



    师父跟几个人点了点头,来到院子里。我问:咋了师父?他们问你啥呢?



    师父哼了一声:问他们未来的命运。



    算卦呀?我问。



    师父说:算钱。



    我不明白:啥钱?干活的钱?不会吧,这家一瞅就是正经的大富翁。还差咱这三瓜两枣的?



    师父叹气:你在二楼看见的那个老太太,她丈夫也就是逝者,是我的救命恩人。当年我刚回到东北不久,在一次干活的时候得罪了人,结果被困在城里。当时沈大哥是去参加葬礼的,看不过眼,从黑道手里救下我。这么多年我和他一直都有走动。他虽说是个生意人,但为人仗义、宅心仁厚。可人活在世必有一缺。他的几个儿女都不如意。刚才他们围着我,是问老太太有没有跟我说遗嘱的事。而对于他们父亲的死,他们并不伤心。刚才在门口接我们的男人,就是他的大儿子,他和沈大哥年轻时很像。



    我本来想问师父到底有多少遗产?一想也不会分给我,问也没用,就跟师父说了下后院的情况。



    我很奇怪棺材上的描金图案是咋回事?师父说:那是他活着的时候我帮他选的,跟咱们平时见的棺材不同。沈大哥还有两世的得道厚福,普通的棺材怕压不住瑞气,易招邪灵精怪惦记,所以要用特殊棺木。



    我说:那我看见的一缕白影是咋回事?师父说:有人贼心不死。你一会儿先休息,晚上得打足了精神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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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10:03:07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觉睡了能有三四个小时,醒的时候天都黑了。桌子上有些点心,胡乱吃了些便奔灵棚。有钱人家是不一样,灵棚都超豪华。清一色的黑丝绒搭布,花都是鲜白菊,孝灵都是丝绸的。棺材前跪着三四排孝子贤孙,师父正在主持辞灵,手里拿着一个小本子,隔一会儿念出一个人名,前缀都很长,各种董事长总经理,各种高职位的官员,真真的非富即贵。



    沈老的大儿子站在一旁接待感谢这些人。灵词念完,众人散去。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走在最后,路过我的时候悄悄地扽了我一下,我当时正在烧纸,抬头看着他:有事?



    小伙儿看了眼前面,蹲下问我:我能在这给我姥爷烧纸吗?



    我点点头。他起身快走几步出去,没一会儿又跑回来了,跪在沈老爷子遗像前开始烧纸。我没抬头,告诉他也可以跟老人说说话。他没说,问我:据说你们师徒能看见过世的人,是真的吗?



    我指了指棺材:你看不见吗?



    小伙儿哭笑不得:不是,我说的是鬼。



    我看着他:你要干啥?



    小伙儿说:我想再看看我姥爷,我在国外念书,回来的时候他都走了,我想知道他有没有话留给我。



    我问:那你家大人没跟你说留啥话了吗?



    他摇头:我母亲前些年过世的,父亲也在国外。亲戚怕我分遗产,说姥爷已经糊涂了,把我忘了。其实我没要钱的意思,就想知道姥爷有没有话对我说。



    我看着他:不好意思大兄弟,这个真帮不上。再说人都没了,真有啥话他会托梦给你。



    小伙儿听我说完一下激动了:是是是,真的托梦了。我昨晚就梦见我姥爷说想我,还告诉我了一个秘密,他说……



    还没等小伙说完,师父不知啥时候站在我俩后面:小伙子,要尊重逝者,烧纸时少说话。师父用眼神示意我过去,交代了几句。



    我重新换了供品(其实不用,有钱人家比较讲究),边摆边压低声音说:大兄弟,你这个秘密跟谁都不能说。



    小伙子问:为啥?



    我说:你姥爷不让你乱说。



    “你见过我姥爷?”小伙子站起来惊讶地问。



    我翻了个白眼,没搭理他,心想那书都念哪去了?



    换好之后我按照师父的嘱咐又取来两样东西,贴身放好。






    还得说是有钱人家。夜里十点多有人送来两杯热乎乎的咖啡,师父不喝,我把两杯都干了。半夜十一点,师父说:你守好,我出去转转。其实没啥守的,那棺材里外师父都放了东西,游魂野鬼肯定不能近前。但那道白色的影子我一直不知是咋回事,所以还是格外小心。



    十二点整,我点燃一炷子时香。整个后院就剩我自己和棺材里那位了。夏末初秋,夜凉似水,我围着灵棚来回溜达,心里隐隐有些不安。就在我蹲在遗像前准备烧纸钱的时候,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影子闪过。我没动,身体弯得更深一些,假装磕头,顺着胳肢窝下面朝后看,白影停了一下,好像是一只白猫。我心说坏了。这真要是遇上个孤魂野鬼倒是不担心,反而是这种喘气的活物,特别不好弄。



    记得师父说过,黑猫虽然难缠,但灵性不大,处理起来还不算费劲。而白猫和血猫那绝对是此中的极品,遇上了基本就是凶多吉少。我心下着急师父怎么还不回来,手里一边烧纸心里一边琢磨咋办。“怕什么?猫也不能吃人。”背后突然有人说话,给我吓一激灵。



    回头一看,是那个刀疤脸。我干笑了两声没说话。他蹲下,往火盆里扔了两张烧纸说:白天看着胆子挺大的,咋的,让只猫吓没脾气了?



    我皮笑肉不笑地说:你不懂。





      刀疤脸哼了一声:看不起人?





    我有些不耐烦:咱俩说的不是一个事。



    我话还没说完,就见那只白猫不知道什么时候绕到了棺材尾部,两只眼睛冷冷地盯着我。我抓着火盆边,想着它要是动那我就把盆砸过去。僵持了能有一分钟,我都快不喘气了,那只猫还是一动不动。



    忽然,我感到后背扑来一股凉气,心里一惊:完了,顾前不顾后。刚想就地打滚闪开,旁边的刀疤脸一扬手,不知朝后面撒出去了什么东西,就这一闪神的功夫,那只大白猫已经蹿到了棺材上面,眼看就要顺着棺材盖儿预留的小空钻进去了。就见从侧面飞过来一个东西,正罩在大白猫身上。一声凄厉的猫叫过后都安静了。



    原来是师父的拘魂袋,我松了一口气。师父抓起袋子,把猫抱起来在猫脖子那摸索了几下,找出一根红色细绳,上面挂着一个什么东西。我过去摸出小刀将红绳割断问:师父,这是啥呀?咋给猫戴这个呢?



    刀疤脸凑过来说:这可是好东西,给我吧。



    我看着师父,师父示意我给他。刀疤脸一边摆弄一边说:这个红绳浸过阴猫的血,上面拴的是阴猫牙。



    我问:啥是阴猫?



    刀疤脸说:一种被专门训练的猫,有的在野坟地里长大,有的被豢养起来,只吃死人肉。咱们这不多见,一般在泰国、缅甸一带才有。这只怕不是自己跑来的。



    我问:那谁弄来的,把野鬼都招来了,差点害死我。



    刀疤脸看着师父说:他一定知道。



    师父没接话茬,吩咐我把东西都归置好。刀疤脸哼了声:唐师傅,说说吧。语气满是挑衅。



    师父看了看棺材里的沈老爷子,用袖子擦干净白猫踩过的地方,走到刀疤脸跟前:小伙子学于越南黑苗一族,本事不小。感谢你刚才救了小徒。你虽狂妄但本性善良。我并不知道你来这的目的,但沈老爷子于我有救命之恩,不管今晚谁想闹事老朽都不会袖手旁观。年轻人,我见你刚才撒出去的是芽庄一带的朝露沉香灰。敢问,灵虚先生可是你的恩师?



    刀疤脸面色一变,施了一礼:老先生原谅。您认识家师?



    师父说:相识多年,算是故友。



    刀疤脸说:老先生,刚才多有冒犯。



    师父摆摆手:我虽然知道这猫是谁带来的,但我们终究是外人,问题解决了就好。无须节外生枝。你来是受沈家长子之托吗?刀疤脸点点头。



    师父说:也好,你我都是为这一件事。看今晚这情形暗里应该不会有事了。就怕屋子里那几位谈不好,那沈老爷子这殡可就难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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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10:03:22 | 显示全部楼层
    师父打坐养神,我和刀疤脸闲聊了会儿。凌晨一点半左右,传来凌乱纷杂的脚步声。不一会儿,沈老爷子的两个儿子和两个女儿就都到了。守灵这一夜,除了沈家大儿子,谁也没来上过一炷香。



    几个人来到遗像前跪好,沈家大儿子端着文件夹,念起了沈老爷子的遗嘱。遗产真不少,连国外都有房产。还没等全念完,几个人就都站起来了。一个个面呈怒色,瞪着他们的大哥:怎么回事?大哥弄错了吧?这是爸写的吗?叽叽喳喳地吵成一锅粥。



    其中声最大的就是沈家的二儿子:我不信,爸咋也不能给我这么少啊?为啥那么多都捐给那些个庙里了?要是这样,那这殡就先别出了。说完“啪”一巴掌拍在棺材上。



    “我看谁敢不让出。”师父一声沉喝,走上前去,一把扫开拍在棺材上的手:老夫不管你们的家事,但护沈老爷子上路是我的差事。谁要是挡我干活可别怪我不客气。



    这时,刀疤脸过去,跟拎小鸡崽似地把沈家老二拎到灵棚外,然后铁塔似的杵在棺材旁,冷冰冰地看着另外几个人。



    这时候,那个跟我一起烧纸的小伙子也来了,把一个笔记本电脑放在棺材上,播放了一段视频。视频是沈老爷子怎样分配遗嘱的现场,还有一些对子女的忠告。在场的这几位都没了声音。一场比电视剧还狗血的遗产风波终于平息了。



    凌晨三点半,沈老爷子上路,没用锣鼓点,师父自己起了唢呐,但没开嗓。我问师父咋不唱?师父说:沈老爷子一生通透,早就放下了红尘世事,无须我等开解指路。



    回去的路上我问师父,那只白猫是谁带去的?师父说是沈家老二。



    我猜得没错。



    富人有富人的烦恼,穷人有穷人的烦恼。林则徐说过一段话:“子若强于我,要钱有何用,贤而多财,则损其志;子若不如我,留钱有何用,愚而多财,益增其过。”



    我们这昨天解封了。人们如潮水般涌上街道。终归是群居动物,憋久了是真不行。一想到过几年我就要上山了,不知道会不会疯掉。不敢想。



    最近天气炎热,大家注意防暑。咱们下期见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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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10:04:06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解回魂夜》

    我家有个亲戚,姓孙,按辈分我管他叫老舅。不是很近,奶奶说出五服了。但是一个屯子住着,离得也不远,所以平时走动还是挺勤的。我老舅这个人挺能折腾,不安分在农村种地,九十年代初就倒腾东西卖。那时候农村还很闭塞,他跑到大城市进些稀奇的小玩意儿,赶大集的时候到镇子上去卖,小本买卖做得有滋有味。我也总能得些好处,大宝剑、塑料小手枪啥的。

    他父亲我叫三姥爷,没糊涂的时候挺好的。他家地里有一大片野草莓,熟了就喊我们这些淘小子去吃。老头儿年轻的时候是个混混儿,奶奶说那孙老三当年可横了呢。有一年坝上村动土修庙,他弄了根枯木拦在道中间。那拉沙土的车必须给过路费,不给不让过。人家坝上来了好几个壮劳力,孙老三就自己一个人,豁出命去把他们都打跑了。弄来多少钱没人知道,但一上秋孙老三就娶媳妇成家了。成家之后也没像村里人似的安稳种地,东走西颠的,总能挣回来钱,至于咋挣的,可没人知道。


    我十二三岁的时候,三姥爷病了,糊涂得不得了,见谁都叫儿子。儿媳妇照顾得虽好,可农忙的时候真看不住。有一次走丢了,村里老少爷们儿撒出去找,一天一夜没找着。过了三四天,我爷爷带着三姥爷回来了。那时候我爷爷干的是修葺坟墓的活,他在一座老坟里发现三姥爷的。问他咋进去的,他也说不清楚,只一个劲儿嚷嚷:别找我别找我。手里还拿着一截骨头。爷爷说那是人骨。

    后来他儿子我老舅想了个主意。农忙的时候让我们这帮小孩子看着他,不让他出村就行。晚上他回来会给我们带些好吃的好玩的。三姥爷糊涂的时候到处走,明白的时候就给我们讲故事。两年后,老头儿摔了个跟头脑出血,没几天就过世了。

    我那时候还没拜师,见着师父给人哭丧,好奇得不得了。围前围后地跟着看,觉得特有意思。师父当时虽然还没收我为徒,但他好像知道我以后会干这行,得空就跟我讲这里边的事,有时还让我帮忙干点小零活。当然也不白干,那些年没少吃他老人家的好吃的。

    三姥爷出殡的前一天,我老舅拿着铁锹啥的往他家祖坟山上去探路,怕山路被野草藤啥的挡住,第二天不好上。回来的时候天都黑了。我爷爷问他都弄好没?他说都铲平了。

    第二天凌晨四点,唢呐、锣鼓声敲响整个村子。我想跟着爷爷去,奶奶不让。但是唐应跟着他爸(也就是我师父)去了。我眼馋得很,跟在队伍后面跑了好远。唐应看见朝我比划,意思是让我在他家等他。奶奶追上来,呵斥我回家,到家后照着屁股给了我几下,说以后不许跟着死人跑,不吉利。

    坐在墙头上等了一上午,唐应才回来。我问他咋这么慢呢?他摆摆手又指指屋子,我跳下去跟他进了屋。他告诉我,抬棺上山的时候一根杠子折了。这可是大忌。当时乡亲们都傻了,有的人害怕,不想再往上走。我说那你爸不是在吗?唐应说我爸看了,死人没啥不对劲儿的。我爸觉得是坟茔地有事,可你老舅说啥都不信,说他看过坟地,一点问题没有。我说那最后咋整的?唐应说最后大伙儿把棺材卸了杠,垫在底下拽上山的。但往墓坑里落棺的时候,不知道咋回事,你老舅先掉进去了,胳膊摔折了。坟头土没填完就上医院了。

    爷爷是下午回来的,跟师父在我家吃饭喝酒。我在旁边听他俩又叨咕了一遍。爷爷说他常年在地下干活,觉着这事不对劲儿。师父问为啥孙明(我老舅)不请老穆头儿去看坟茔地呢?爷爷说他们两家不对付,谁都看不上谁。



    烧头七的时候,我老舅吊着一只胳膊跪在院子中间,村里一些上年纪的老人也都过去帮忙。我们几个胆大的小小子夜里也去了。那时候农村没啥娱乐节目,谁家要是办个婚丧嫁娶这些孩子能玩好几天。本来那天我奶奶不让我去,但是那种半夜鬼气森森的感觉实在太吸引我。我就串通唐应,让他在墙头喊我过去玩,我再从他家后门溜走。

    三姥爷头七那天正好是他寿辰,按规矩得大办。

    我那天都去晚了,老舅家院墙外已经趴了一排小孩儿。为了占据有利地形,我鞋都挤掉了一只。当时院子里正在拉灯线、摆供品,一帮孩子看着供桌上的吃食流口水。天一擦黑,他们就都陆陆续续回家了,就剩我和一个叫强子的。这时候老舅才把大门打开,之前都关着,怕进去野猫野狗。

    月亮挂起来的时候总算要开始了。大人们从仓房里搬出一些香蜡纸马。一张方桌摆着四副碗筷四个酒杯,老舅在遗像前开始烧纸。不一会儿师父和爷爷从屋里出来,爷爷把四个酒杯倒上酒,师父点着一炷香立在其中一个酒杯里。后来我也试着立过,咋都立不住(那时候还没拜师,先这么叫吧,顺口)。

    然后我老舅开始喊魂。我们这边叫喊魂,有的地方称为“叫魂”。逝者头七那天夜深人静的时候,至亲摆上吃食香火,喊逝者几遍,然后像唠家常那样说几句话。一个是怕逝者找不着家,再一个是为了让逝者赶紧回魂赶紧走。这样人也了却心愿,鬼也走得安生。有的魂魄头七的时候要么不回,要么不走,这都不好,很麻烦。

    啥都准备齐全了,我老舅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可就是没响动(一般回魂夜都有动静)。当时我和强子有点挺不住了,他说要回家,往下一蹦“哗啦”一声,把脚底下踩的砖头蹬倒了。老舅和爷爷跑出来一看我还傻站在那,就把我弄屋里去了。

    晚上快十一点,大伙儿有点着急了。老舅和师父商量咋办?师父的意思是再等等,十一点半要是还没动静再想辙也不晚。没过一会儿,老舅在院子里烧的纸灰忽然飞得到处都是,紧接着方桌上的酒杯“啪”一声响。老舅说:爸,你回来啦?你吃点喝点,这都是你得意的下酒菜……


    话没说完,桌上酒杯里立着的香火头掉了。老舅慌了,问师父咋回事?师父比了一个往下压的手势,大伙儿都没出声,静静等着周围的动静。

    我当时在屋里,隔着玻璃看不清楚,就想着出去看。刚推开门,一只脚还没迈出去,就听院子里“咔嚓”一声,好像是有东西打碎了,紧接着就听老舅连着“哎呀”好几声。


    我伸出脑袋往外瞅,老舅抱着那只受伤的胳膊正跪在地上叫唤,几个帮忙的上去想把他扶起来,可咋拽都拽不动。爷爷和师父倒是没慌张,两人不知道嘀咕了啥,爷爷往我这边看,朝我招手。我兴奋得不得了,蹦着出去的。然后爷爷让我到大门口去尿尿。也不知道啥原因,反正大人让干啥就干啥。尿完也没人理我,我就找了个旮旯蹲那看热闹。

    师父到我尿尿的地方转了一圈儿回来,又跟老舅说了几句话(离得太远说啥没听清),只听见老舅说“没有、没有”。然后师父抬手“啪”一下拍在老舅的后背上,老舅往前跄了一下,师父说:你动动试试。


    这我老舅才能站起来走。他问师父为啥会这样?师父的意思是这得细问。他要是同意,那就趁着回魂夜问清楚,要是想先把这事遮过去也行,以后问也一样。我老舅都没寻思,说:就今晚问吧,免得以后再有啥岔头。

    师父把方桌上的供品换下来几样,又准备了点他用的东西,就开始问魂了。老百姓叫招魂,在行业里这招叫行魂入梦。一般是在出殡的时候如果有亡魂不愿上路,各种阻拦或者暗示,那么干这活儿的就得去一探究竟。这步用在回魂夜的很少。当然,这我也是后来拜师才知道,那个时候我还啥也不懂。

    师父上香、扣米、燃符,之后就是长时间的静坐等待。过了老半天起身跟老舅说:奇了怪了,你爹这魂魄后面跟着好多人,乱糟糟的,我接引他都费劲。这前后试了两次都不行。我觉得这问题不是出在你爹身上,你再好好琢磨琢磨。他过世的时候,有没有跟你说过点啥?或者是特别叮嘱过你啥事?


    老舅想了半天摇摇头说没有。这下师父也为难了。老舅问那这事儿就不办了?师父说:其实这回魂夜对于死者来说,就是仗着仅存的一丝念气回家看看亲人。当然也有那种生前不为善,死后当恶鬼,等着回魂夜作妖的。但是你父亲不是那种人。所以,就今天这个状况我看还是先搁下。否则他身边那么多没脸的要是都招来了,弄不好可就坏事儿了。老舅也没啥辙,只能同意。师父让他到村口多烧些纸钱。爷爷他们帮着把外面的东西都收拾好了,这才领着我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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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24 10:0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事情虽说先搁下了,但我老舅家可没消停。

    有一回他媳妇儿跟一帮女的在大河边洗衣服,洗着洗着莫名其妙就往河里走,好几个人拉都拉不回来。眼看着水没脖了,村里几个下地干活的老爷们儿正好路过,噼哩噗通跳下去,连拉带拽地把人给弄上岸。结果,大伙儿问她为啥往河里走?她说自己根本不知道有这事。从那以后,他媳妇儿再也不去河边了。

    还有他家那房子,隔三差五出事。不是无缘无故着火,就是睡到半夜房顶塌个窟窿。按说他家的是砖瓦房,不应该这样。好在都及时发现了,没伤着人。后来他们两口子到庙上拜了好多次,又找师父要了点东西,这才安稳下来。

    三姥爷过世一年的时候,老舅的胳膊也好得差不多了,来家里找爷爷商量给他父亲烧周年立碑的事。爷爷说一般是三年立碑,这才一年,有点早。他告诉爷爷,这些日子他爸总给他托梦,说自己住的地方很难受,让他给换一个。他想着要不就趁这机会把坟挪了?但这一时半会儿也没找到合适的坟茔地,也不敢瞎挪,寻思问问爷爷咋办。


    说到挪坟,在农村那可是大事,比办葬礼都讲究。这里面的说道特别多,挪好了咋都行,挪不好后辈儿孙都跟着遭殃。老舅琢磨了半天也没拿定主意。爷爷说要不我把唐师傅找来你跟他合计合计,看看他咋说。

    师父来了之后,爷爷让我泡一大壶茶。说是茶,其实就是每年上秋时候到山上挖的婆婆丁,摘了叶子留下根,洗净切片晒干,然后泡水喝。虽比不得名贵的茶叶,倒是有一股独特的香气,而且喝了很少感冒。伺候好茶水我就窝在炕梢听他们说事。最后老舅还是觉得先立碑比较保险,等转过年开春再挪坟。立碑的时候他在坟上好好跟他爸念叨念叨,兴许就没事了。

    看好了日子,爷爷就帮着选石碑选字体。我也跟着去了几次刻字的地方。就现在看,那一手刻碑文的本事也是很厉害的。





    本来立碑那天我是不可能跟着去的,但是唐应跟着他爸去了,我一看有机会,就求爷爷带我一起去。师父说去吧,没事,冲撞不着。说完把一串珠子套在了我手腕上。

    我们是起早走的,到山上的时候也就八点多钟。几个大人在前面割草开路,我和唐应在后面边走边玩儿。

    摆好了供品倒满了酒,老舅开始烧纸钱。爷爷把周围野草收拾收拾,量了尺寸,然后开始准备打桩立碑。立碑也是要打桩的,跟盖房子一样。否则只立在浮土上面,下场大雨很容易就冲倒了。

    爷爷干活干到一半儿,大晴的天“咔嚓”一声就响了个炸雷。当时我和唐应正在边上玩儿呢,眼看着离我老舅两三米的地方冒了一股烟儿。我老舅整个人都傻了,扑通跪在地上,半天都没说出一句话。


    爷爷和师父也吓一跳,喊他:孙明,咋样?我老舅摇摇头又点点头,爷爷把碑放下,给他倒了碗酒:喝口缓缓神儿。

    这时唐应手里握了根棍子,举着就朝我脑袋砸,边砸边喊别动。只听见一股风声落在我脑袋的右侧,然后又是一股风声甩开,紧接着唐应拽过我的胳膊一把将我拉到他那边。爷爷和师父过来问咋了?


    唐应说:有蛇。

    师父跟老舅说:孙明,要么你现在下山去把穆老爷子请来,要么你再找个认识的阴阳先生来给看一看这坟茔地。我呢虽然懂一点,但毕竟不是专门干这个的。别到时候咱们好心办了坏事儿。你要是跟穆老爷子有啥不方便的你跟我说,我去请他他准能来。你们都到山下等着,这地方不太平。

    老舅听完咬了咬牙说:我去请。你们等着,我一会儿就回来。

    一行人又下了山,在山根儿底下等穆老爷子来。

    过了快两个小时,老舅和穆老爷子总算到了。师父跟他说了一遍刚才发生的事儿,穆老爷子好半天没说话。到坟上前后左右看了好几圈儿,又往远处走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问老舅:你爹当初下葬的时候都出啥事儿了?你再跟我仔细说说。


    老舅把事情详详细细说了一遍,穆老爷子听完问师父,老唐,今天这日子口你能不能敲开门?(意思是行魂入梦。)


    师父说:我刚才大概看了一下,这周围野坟太多,不妥。


    穆老爷子把师父叫到边上,不知道嘀咕了些啥。过了好一会儿,师父跟老舅说:孙明,咱们都是一个屯子的,老少爷们儿处了这么多年,你有啥事儿你得跟我说实话。去年你爹烧头七我就觉着不对劲儿,今天来立个碑又有这么多麻烦,这里的事儿肯定不小,你再好好儿琢磨琢磨。


    师父说完我老舅那脸上就挂不住了,吭哧半天:去年下葬前一天,我来看坟地,结果这山坡上坟太多,木板上的字也都花了,天也擦黑了。我为了壮胆儿又喝了酒,结果这坟就没找着。后来我想起我爸告诉我,我家祖坟的坟头板下面埋了一个碗,我就把这一片儿的坟头儿都挖开才找到我家祖坟。就这么一个事儿,别的真没有了。

    他说完,师父看着穆老爷子,穆老爷子点点头。

    知道了前因后果,之后的事情就好办了。我老舅把那一片的坟头土全填了一遍,又挨个磕头道歉,烧纸上香。他在那边赔不是,穆老爷子他们三个在这边立碑,还好一切顺利,没再出什么吓人的事。

    但之后不久,老舅一家就搬进城了,再没回过村里。

    有人说,就挖几锹坟至于这样么?这个怎么说呢?我们大天朝自古以来的风俗都是死者为大。这坟地可不是随便动的,挖坟掘墓本就是有损阴德的行为,何况你把人家挨个挖了一遍。无论是正史还是野史,对于这方面的事都有记载。还真没听说干了这种事的人最后得什么善终的。其实,也不光是这种事,但凡作恶多端的人很少有活得好的。用师父的话说:此生行善积厚德,荫蔽后人福禄多。今朝恶行罪累累,祸及后辈难留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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