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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中国式骗局大全》(江湖三十年)-老人教你读懂江湖各种怪奇骗局-作者:我是骗子他祖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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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13:57:34 | 显示全部楼层
    火焰哔哔啵啵燃烧着,越烧越旺,后来,烧成了冲天大火。街道上开始有了救火的人群,有的提着水桶,有的端着水盆,我悄悄离开了现场。
      走出了不远,看到迎面走来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他看到我,向我举起手臂,打着招呼,我一看,是原木。那场大火也把原木吸引过来了。
      我问:“你怎么没有睡觉?”
      原木说:“好多年了,我都是昼伏夜出,干我们这行的,就这种生活习惯。”

      我心想,原来天下的贼,都是这副德行。
      原木凑近了我,又下意识地离开了,他捏了捏鼻子,我知道他肯定闻到了我身上的尿骚味。
      我说:“我看到我媳妇留下的标记了。”
      原木问:“在哪里?”
      我说:“在十字路口。”
      原木说:“我们在这里等一等,那边着火,兴许嫂子也会出来救火。”
      我们在黑暗中等候了好长时间,看到那边的火焰扑灭了,又看到有一男一女被人从楼上轰下来了,人群里有了骂声。原木眼睛闪闪发光,他说:“啊呀,是一对野鸳鸯。”
      我说:“那把火是我放的,目的就是让人们捉住这一对野鸳鸯。我刚才从那家楼下经过,被那男人泼了一身尿水。”
      原木说:“哥呀,你这招真是精妙绝伦。哦,给你泼尿水了,那他真是自讨苦吃。”
      人群慢慢散开了,巡夜打更的人也敲着梆子离开了,可是,一直没有看到燕子的身影。她在县城留下了标记,就说明她在县城,那么她在县城,又为什么不现身?县城只有这么大,一场大火就能够照耀全县。按说,燕子应该现身啊,她应该查看发生了什么情况。每个行走江湖的人,都必须保持敏锐的感觉。

      燕子不现身,说明她不在县城。可是,不在县城,她会在哪里?草原这么大,我又到哪里才能找到她?
      原木说:“草原和关内不一样,关内找个人很难,因为人烟稠密,草原上要找个人,相对简单一些,尤其是嫂子这样的江湖中人,因为一路都有标记。”
      我说:“草原这么大,那得留下多少标记啊。”
      原木说:“草原上的路只有一条,沿着路一直向前走,到了岔路口,或者小木屋,就一定会有标记的。”

      我说:“好吧,我们现在就上路寻找吧。”
      原木说:“哥,你是不知道,草原和关内不一样,走上几十里几百里没有人烟,是经常的事儿,要在草原上行走,没有马怎么行?”
      我说:“这黑灯瞎火的,到哪里找马去。”
      原木说:“哥,你忘记了我是什么出身的。你等等我,我稍后就来。”
      原木消失在了夜色中。时间不长,我看到有一匹马奔来了。那匹马浑身雪白,四蹄如风,只看到有马,却看不到有人。我正惊异的时候,原木哈哈一笑,从马腹边坐直了身体,然后翻滚而下。

      这匹马没有鞍鞯,没有马镫,原木刚才居然骑着无鞍马,而且藏在马腹边,跑了这么长的距离。记得师父虎爪以前说过,在所有的杂贼中,技艺最高的就是盗马贼,每个盗马贼都骑术高超。
      原木让我上马,可是我无法上去,因为没有马鞍,原木把马牵到了一块石头边,让我站在石头上上马,可是,我刚刚跨上马背,就从另一边滑下来了,马背光滑得像一面镜子。
      后来,原木先骑在马背上,然后让我抱住他的后腰,他手抓着马鬃,白马驮着我们两个,脚步轻快地离开了县城。
      走了很远,我看到前面有一片树林,月光照着树林,树叶哗哗作响。有一棵大树挡住了去路,树身上赫然刻着一只燕子的标记。
      燕子果然沿着这条大路离开了。
      可是,她知道我还被关在县城监狱里,她怎么会独自离开呢?
      我夹紧马腹,白马加快了奔跑的速度,我在马背上摇摇晃晃。走了很远,前面有一条河流挡住了去路。

      我翻身下马,走进河水中,还没有走出几步,河水就淹到了胸脯。这条河流应该很深,我不会游泳,没法通过。
      燕子是涉水而过,还是沿着河岸行走?我面对茫茫的河水,一筹莫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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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13: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远处,东方天际露出了一抹鱼肚白,凌晨的冷风吹过来,一望无际的草梢像波浪一样起伏不定。天快要亮了。
      我心中记挂着燕子,实在不想再回牢房去,可是又不能不回去,因为老同答应会帮我找到大钻石,让我用铜盔来交换。从这些天与老同的交往中,我感觉他真的不是一般人,他也许能够帮我找回大钻石。
      大钻石,那是晋北帮用好多兄弟的性命换来的,它绝对不能丢失。
      原木说:“哥,你先回去,今晚我们见面,我把嫂子的情况给你摸清楚。”

      我恋恋不舍地离开河边,回到监狱。
      我骑着快马回到监狱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好在一贯懒散的看守们都还没有起床。我一来到牢房门前,老同就打开了铁栅栏门,他怒气冲冲责问我为什么现在才回来,如果被看守发现我夜晚越狱,就会拿他治罪。
      我没有解释。
      老同又问我和药材店接头了没有,我还没有回答,牢房外就响起了凄厉的哨音,看守在外面又喊又骂:“放风了,放风了,妈的把屎盆子都倒了。”

      放风结束后,我们又回到牢房,老同又问我和药材店接头的情况,我说:“药材店搬走了,我找了一夜,也不知道搬到了哪里?”
      老同脸上一下子变了颜色,他问:“怎么会搬走呢?怎么就会搬走呢?”
      那天,老同一直坐在牢房的角落,不知道在想什么,我睡觉前看到他盘着双腿坐着,睡醒后看到他还是那样坐着。药材店搬走对老同打击很大。但是,药材店是干什么的,它和老同有什么关系,老同没有说。我也没有问。我知道问他,他也不会说。
      我心中牵挂着燕子。我对燕子的担忧,远胜过对老同的好奇。
      天黑后,老同又打开了铁栅栏门,他对我说:“赶快把铜盔拿到手,越快越好。”
      我点点头,逃出了监狱。
      我在县城郊外见到了原木,原木牵着一匹马,马身上搭着一串葫芦,我问他拿葫芦干什么,他说:“到河边再说。”

      我们骑着一匹马,一路飞驰到了河边。从马上滚下来,原木就把马放走了。马踏着碎步,踏着一路细碎的月光,沿着河边跑远了。远处,有一颗硕大的流星,划过了天际。
      原木说:“今天早晨,把你送到了监狱墙外后,我又来到了河边,查看情况。凌晨天色阴暗,看不清楚,太阳出来后,就看得一清二楚。路上有一串马蹄印,蹄印较深,步幅很大,说明马的背上驮着人,一路奔跑到河边。而在河边,有一串蹄印跑向下游,蹄印肤浅,步幅较窄,说明马的背上没有人,马是迈着碎步离开河边的。”
      我觉得原木分析得很有道理。
      原木接着说:“马的背上没有人,下游方向的地面上,也没有人的脚印,人去了哪里?只能是渡河过去了。嫂子会游泳吗?”
      我说:“会的。”

      原木又问:“嫂子会骑马吗?”
      我说:“不会。”
      原木说:“是了,是了,我查看马蹄印,就判断马背上不像驮一个人的样子,而且,我在河边的沙地上,看到了两个人的脚印。现在就能够想明白,嫂子是和另一个人骑在一匹马上,然后从这里游泳过河了。”
      我心中感到有点难受,就问:“另一个人是谁?”

      原木说:“从脚印看,是个女人。”
      我有点宽慰了。
      可是,我还是想不明白,燕子肯定知道我在县城监狱里,她为什么会和这个女人离开县城?突然,一种不祥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是不是遇到不测了?
      原木把那串葫芦放在水中,让我爬上去,他说,葫芦是草原上最好的渡河工具,甚至在河套平原,牧民们也用葫芦横渡黄河。
      我趴在葫芦上,用手掌划着水,葫芦慢慢漂向了对岸。原木游在葫芦的旁边。

      游到了对岸后,我们把葫芦藏在草丛中,继续赶路。路途迢遥,草原无边无际,像无边无际的大海,我们像漂浮在大海中的两片落叶,天空中的星星闪闪烁烁,似乎触手可及。一条银河横亘在半个天空中,银河里的星星密如繁花。
      突然,远处传来了狼的嚎叫声。我一哆嗦,停住了脚步。
      原木说:“不要紧,现在是夏季,狼的食物很多,它绝不会主动向人进攻的。”
      我说:“我小时候被贩卖,就误进了狼窝,一辈子害怕狼。”

      原木接着又说:“草原人和关内人对狼的看法不一样,关内人认为所有的狼都是残暴贪婪的,而草原人却把狼称为守护神。草原有句谚语:人狼相遇,好运亨通;野外遇狼,万事吉祥。看来,嫂子一定能够找到。”
      我说:“遇到狼,怎么会吉祥?”
      原木说:“狼是天神腾格里派来守护草原的神,与狼相遇,就是与神相遇。草原上还有人还把狼称为天狗、山爸爸、山中禅师。”
      我说:“狼吃羊,这些草原人怎么还这样称呼狼?”
      原木说:“狼吃羊,一般吃羊群中的老弱病残,吃了这些老弱病残,才能保证羊群健康,不会有疾病传染。狼吃羊,是好事。”
      我感到很奇怪:“狼吃羊,怎么就会是好事?”
      原木说:“狼和羊都是长生天派到世间的,羊要活,狼也要活。死一只羊,可以救活好几头狼。草原上要是没有狼,那羊群中疾病蔓延,鼠兔横行,人就要遭殃。草原上没有狼怎么能行?”

      我想,草原人就是和关内人不一样,关内人认为狼是一种邪恶的动物,而草原人却认为狼是天神派来的。这真有意思。
      我们走了大约一个时辰,看到了一座小木屋。小木屋的门板上,刻着一只燕子。
      燕子确实是走这条路,可是,那个女人是谁?她们要到哪里去?如果有人追赶她们,会是谁在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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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13:58:28 | 显示全部楼层
      走了半个晚上,我饿了,就走进小木屋吃点干粮,原木说他不饿,站在小木屋外查看周边的情况。
      我刚刚吃了几口,突然听到原木发出了惊叫,他喊道:“哥你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飞奔而出,看到黯淡的星光下,原木手中拿着一支飞镖,飞镖后系着红缨,飞镖上还有燕子的标记。这是燕子的飞镖。
      我颤抖着声音问道:“你在哪里找到的?”

      原木说:“就丢在路边。”
      我接过飞镖,放在鼻边闻了闻。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显然这支飞镖击中了追击的人。那个追击的人把飞镖拔出后,丢在了地上,然后继续追击。
      追击者是悍匪。我心中一阵发紧。
      月亮从云层里钻出来,周围的一切好像从海面中浮出一样,渐渐变得清晰。地面上散落着几个闪闪发光的东西,我捡起一看,是弹壳。弹壳的旁边,是一堆杂乱的脚印。
      悍匪手中有枪。我曾在军队中呆过两次,知道这是步枪的弹壳。手持步枪追击燕子的,会是什么人?河流的那边没有追击者的脚印,而河流的这边有脚印,这些追击者到底是什么人?是燕子中了人家的埋伏,还是与追击者邂逅相逢?
      我站起身来,向前奔跑,边跑边对原木说:“快追,我老婆有危险。”
      原木说:“找匹马吧,这么追,要追到什么时候?”
      然而,我游目四顾,只看到莽莽苍苍的草原,哪里会有蒙古包?没有蒙古包,就没有牧民;没有牧民,就没有马匹。
      我们向前跑了几百米,看到脚印消失了,而路边的荒草倒下了一片。显然燕子和追击者离开路面,跑入了草原深处。

      荒草深可及膝,跑过去后,就会踩倒一片,就像从成熟的麦子地里跑过去后,就会留下一行踩倒的麦子一样。我们沿着倒下的荒草又向前追赶了几百米,突然,原木尖叫一声,倒在了地上。
      我喊道:“怎么了?”
      原木失魂落魄地喊道:“人,人。”
      我扑过去,想救起原木,而原木却自己站起来了。他说:“这里有个死人。”
      死者是一个男子,穿着一身黑色衣服。他的身体僵硬冰凉,显然死了很长时间。他的额头有一个弹孔,血液已经凝结了。他仰面朝天倒在地上,手中还握着一支步枪。
      他是被枪打死的。燕子不会打枪,打死这名男子的,一定是和燕子一起逃亡的那名女子。她手中有枪,我心中一阵欣慰。
      我将步枪捡起来,拉开枪栓一看,里面还有一发子弹。当初在部队里学会了打枪,也许这支步枪有了用处。

      我们又向前追赶,追到了一座土地庙前,土地庙也是用木头搭建,但无人看守,庙门洞开。我在庙前庙后查看,没有看到燕子的标记,只看到木板上有一条横向的划痕。
      划痕一定是燕子留下的,她来不会做完标记,追兵就赶到了。
      追击者是群什么人,为什么死了一个人,另外的人还死死追踪?
      我们又向前追赶,追出了几里地后,看到前面是一道陡坡,坡上的荒草被压倒了一片又一片,显然燕子和追击的人都是从这里滚下去的。
      我和原木刚准备也从坡顶上滚下去,突然,坡底传来了说话声。
      日期:2014-03-01 19:46:00
      我们爬在草丛中,感到坡下的风吹上来,呜呜作响,有些凉意。我们想听听他们在说什么,但是听不清楚。只能听到是两个男人的对话。

      我把步枪背在肩膀上,抓着荒草慢慢地溜到了坡下,原木紧跟在我的后面。我们溜在陡坡下面后,才看到峭壁上被掏了一个浅浅的窑洞,两个人住在里面。原来就是他们两个在交谈。
      他们在说着一些药材的名字,一会儿说锈铁棒,一会儿说肉苁蓉。这些药材的名字我听说过,也知道他们的功效。生活在关内的人只见过远志、防风、柴胡、黄芩等等这些普通药材,而锈铁棒和肉苁蓉却是生长在草原和沙漠边缘的名贵药材,它们的功效是壮阳。把锈铁棒和肉苁蓉、红枣、枸杞按照一定的比例,泡在酒中,十天后饮用,就能够治愈阳痿不举。以前我在宝兴县的那个字画店里,经常看到字画店老板喝这种橘红色的东西,他向人炫耀说,他每次喝完后,就雄风不减当年。

      他们两个是挖药人。
      我走过去和他们打招呼,他们对我这个夜半时分的不速之客感到很惊异,我说我是赶路的,然后就和他们说起了锈铁棒和肉苁蓉的功效。锈铁棒的学名叫做锁阳。除了锈铁棒和肉苁蓉,我还说起了中原地带的那些药材。小时候我虽然没有采过药材,但是长工常常和他的儿子下地干活回来,总会顺路带回一把远志、防风之类的药材,远志和防风都是采掘根部,它们的根部才有药用价值。远志中间有芯子,需要抽掉芯子,防风没有芯子,但是防风的价格比远志要低好多。远志和防风都是普通药材,用于普通的伤寒化痰,平原山坡都能够采到,不像锈铁棒和肉苁蓉那样难得一见,功效奇特。

      药材一下子拉近了我们的距离,他们拿出烟袋让我们吸,我摆摆手,问起他们有没有见到有人从这里经过。
      他们说,昨天晚上,有人从山坡上滚下来,然后在山谷中发生枪战,子弹像萤火虫一样飞来飞去,他们吓得不敢出声,也不敢出去。天亮后,看到有一个人死在山谷中。
      我惊问:“是什么人死了?”
      他们说,是个穿黑衣服的男人,胸脯上被矛子头扎了个眼。
      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我知道草药人所说的矛子头,就是燕子的飞镖。在黑暗中,燕子凭借枪声就能够判断对方的方位,然后一掷得手,确实功力非凡。我接着问:“你看到是几个人在追?几个人在逃?”
      他们说,天黑看不清楚,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在交战。
      我问:“后来呢?”
      他们指着远方说,那些人后来就沿着山谷跑远了。
      燕子他们离开这里已经一天一夜了,我们得赶紧追。我问:“沿着山谷走,能走到了哪里?”

      两个采药人说,这条山谷是弧形,转一个半圆后,又从前方上了草原。如果走捷径,沿着斜坡上去,就少走很多弯路。
      原木问:“附近有蒙古包吗?”
      采药人说:“上了斜坡,向东北方向走十几里,就有蒙古包。”
      原木眨着眼睛看看我,我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燕子和那些追击者都是步行,我们偷一匹马骑上,很快就能追上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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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13:5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沿着另一面斜坡爬上去,看到前方又是无边无际的原野,无数密如繁星的花朵在夜风中抖动,和天上密如繁花的星星交映生辉。这幅美景让人深深沉醉着迷,然而,我心中记挂着燕子,只想赶快找到他。
      我们在花海中行走了三四里,就来到了一条道路上。草原上所谓的道路,其实就是勒勒车碾过的两条车辙印。勒勒车是由牛拉动的一种木车,在草原上被称作“草上飞”。牛和羊撑起了草原的天空,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草原人以肉当饭,奶为茶,马当车,狗为伴。牛的全身都是宝,肉可食,奶可饮,皮可御寒,粪可燃烧。在关内,牛粪被认为很肮脏的东西,而在草原,牛粪却是家家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每家每户的蒙古包前,都堆着高高的牛粪堆,这是做燃料用的。牛粪烤肉,异常鲜美。

      在草原边缘的干旱地带,牛粪还有另一个用处,这就是洗锅洗碗。干旱地带缺水,人们吃完饭后,舍不得用水洗碗洗锅,就抓起一把干牛粪,在锅和碗里转一圈,吹一口粪屑,锅和碗就干净了。
      牛奶是草原人生活的必需品,主要用来制作奶茶、酸奶、黄油、奶皮子和奶酒。没有牛奶的草原,就像没有水的村庄一样。草原人挤奶有隆重的仪式,先净手,燃一炷香,在奶牛身上和肚腹下各绕三圈,然后把香插在牛圈前,然后才可挤奶。这个仪式是为了表达对奶牛的感激之情。
      牛奶的各种制作方法,限于篇幅,就不一一赘述了。
      早些年,在关内,经常能够看到拾粪老汉,拾粪是为了做肥料;在草原,则经常能够看到拾粪女人,拾粪是为了作燃料。草原上燃料匮乏,牛粪是最好的柴薪。
      沿着道路,走了不长时间,来到了一片树林边,突然,我听到前方传来了异常的声音。我爬在地上,侧耳倾听,听到了愈来愈近的马蹄声,像鼓点一样,敲击着我的耳膜。
      我说:“前方有个人骑马过来了。”
      原木高兴地说:“想什么,就来什么。”
      我从腰间解下绳索,绳索本来是让我翻越监狱院墙用的,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我把绳索系在道理两边的树干上,然后和原木藏在树林里。
      我们刚刚系好绳索,马匹就赶到了。借助着星光,我看到马背上骑着一个人,他的身体随着马匹的奔跑而颠簸起伏。马跑到我们身边后,碰到了绳索,一个趔趄倒了下去,马背上的人被甩出了十几米远。
      原木跑过去,抓住了马缰绳;我跑过去,用枪抵着那个倒在地上的人。他看起来很年轻。
      那个人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他边啊呀呻*着,边叫:“好汉饶命。”
      我问:“你是干什么的?”
      那个人说:“我是送信的。”
      我问:“送什么信?”
      那个人说:“围住了两名女匪头,我回去搬救兵。”
      我心中一惊,两名女匪头,那不就是燕子和那个会打枪的女人嘛。她们被围住了,遇到险情了,我要赶快去解救她们。
      我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个人讨好地笑着说:“和大哥您一样,都是胡子。”月光下,我看到他白森森的牙齿。胡子是东北四省黑龙江、吉林、奉天、热河的江湖黑话,指的是打家劫舍的土匪。
      我问:“我是外哈子,你是皮子?”
      他磕着头说:“是啊,是啊,大哥招子亮,我是皮子,俺们都是里码人。”
      我说的意思是,我是外地来的胡子,你是刚入伙的土匪?他回答说,是啊,是啊,大哥眼睛亮,我是刚入伙的胡子,我们都是一家人。
      这个小土匪把我当成了一家人,就向我讲起了他们追踪燕子的经历。一名走头子发现了两个漂亮女人,一路跟踪,报告了大当家的。大当家的派五个土匪劫掠两个漂亮女人,没想到这两个漂亮女人身手了得,两个土匪倒在追踪的路上。后来,剩下的三名土匪将两名漂亮女人赶入了一个山洞中,因为忌惮她们的身手,不敢进去,就派这个皮子回去搬兵。

      走头子,就是走南闯北为土匪贩卖货物枪支的人。
      我问:“那个山洞在哪里?”
      皮子说:“沿着这条路走四五十里,拐进山谷,前行一二十里,就是那个山洞。”
      我说:“大家都是里码人,俺们帮你捉住这两个豆花子,献给大当家的,俺们入伙,怎么样?”豆花子,是漂亮姑娘。
      皮子说:“那敢情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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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13:58:49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匹马是皮子偷来的,草原上最不缺的就是马,草原上的马就像关内的鸡一样随处可见,而且比关内的鸡还要多得多,在草原上偷一匹马比在关内偷一只鸡还要容易。
      在关内,谁家都会养几只鸡;在草原,谁家都会养一群马。
      我们仨骑在这匹马上,皮子坐在最前面,原木坐在最后面,不会骑马的我被夹在中间。马驮着我们,行驶在草原上,就像船行驶在海面上一样,轻快而迅疾。
      天亮了。东边的天空渐渐被曙光染红,一群鸟雀排队飞翔在遥远的天际,太阳升起来了,碧空如洗,远远望去,鸟雀就像从太阳中飞出来一样。太阳越升越高,像车轮一样从东边的地平线滚出来,头顶的几抹云朵,远处起伏的山峦,都被踱上了一层金边。
      我知道此刻,监狱到了放风时间,老同看不到我回来,一定气急败坏;看守找不到我,一定愤懑交加,但是,这一切我都顾不上了,我只想赶快找到燕子。
      太阳升起一竿子高的时候,我们来到了一座山谷口,两边的山峰夹峙而立,只有这一条小道通往山中。皮子说:“走进山口,向左拐,就是山谷,经过一座土地庙,穿过一片树林,就到了那个山洞口,两个豆花子就藏在那个山洞里。”
      我们继续向前飞奔,果然看到了一座土地庙,又果然看到了一片树林。穿过树林,是一片斜坡。斜坡下,我看到两个男人爬在石头后,背对着我们,枪口对准几十米外的一座山洞。
      我说:“下马,我们步行过去。”
      皮子兴高采烈地下马了,准备带着我们走下去,我一伸手,一把卡住了皮子的脖子,皮子圆睁着一双惊恐而不解的眼睛看着我,我让原木从他的衣服上撕下一块布,塞进皮子的嘴巴里。
      我把皮子绑在一棵小树上。
      然后,我和原木原路返回,把土地庙里的泥塑都搬了出来,放在一块又一块石头后,只在石头上露出了它们的头颅。我折下一把树枝,绑在了马尾后,让原木骑着马在树林里奔跑。
      原木好奇地问:“这是干什么?”
      我说:“这是疑兵之计,你只管照我说的去做就行。”那一刻,我突然想起了早些年在马戏团的时候,因为听瞎子说书,而耽搁了和翠儿逃走的事情。那天,说书瞎子说的是长坂坡,说到了张飞带着二十人,阻击了曹操十万大军,张飞用的就是这种疑兵之计。
      原木骑上马,打着马在树林中奔跑,马尾后的树枝拖在地上,扬起了漫天尘土,我又对被绑在树上的皮子说:“你能够挣脱绳索,我就放你走;你挣不脱,我就一枪要了你的命。”皮子开始拼命挣扎,树叶纷纷飘落。
      我来到了距离皮子百米外的地方,瞄准斜坡下一个男子的屁股,我的枪中只有一发子弹,我想着这一枪击毙一个,另一个就好解决了。可是,枪声响后,子弹带着一路尖叫,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那两名男子毫发无损。我的枪法实在太臭了。
      那两名男子听到背后的枪声,一齐转过头来,突然看到斜坡上尘土飞扬,树木哗哗抖动,石头后露出十几个脑袋,他们吓坏了,面面相觑,不知道有多少人准备进攻他们。我趁机站起身来,举着空枪瞄准他们,我喊道:“把枪放下,把枪放下。”
      那两个被吓破胆的男人果然放下了枪。我又虚张声势喊道:“一连,暂停攻击;二连,迂回上去。原木,骑马过来。你们向左边走,不准回头,要回头,老子就一枪崩了你们。”

      那两个男人果然向左边走去。原木骑马过来了,他看到那两个男人离开了山谷,就飞马下去,先将那两杆枪操在手中。
      我飞跑过去,从原木手中接过枪,瞄准那两个男人的背影,他们距离我也就一百来米,可是我连放几枪,都没有打中。他们听到背后的枪声,吓破了胆,一路飞奔,逃出了山谷。
      原木敬佩地看着我说:“哥,你真不是一般人。”
      我说:“哥本来是个愚钝人,这都是社会逼的。”
      社会是一座好大学。
      山谷中没有了危险,我来到了山洞口,对着里面高喊:“燕子,燕子,我是呆狗,我是呆狗。”
      里面没有说话声。
      我又对着山洞喊:“燕子,我是呆狗啊,你在里面吗?”
      里面还是没有声音。
      我惊恐不已,提着枪跑进了山洞,原木紧跟在我的后面。跑进了二三十米后,我看到燕子坐在地上,背靠着洞壁;另一名女子的腿上缠着白布,白布外渗出了血迹,她的手中握着一把精致的小手枪。
      我扑上去,跪在燕子的面前,我把着她的肩膀说:“燕子,我来了,你答应一声啊。”
      一行眼泪从燕子眼角滴落。

      她们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燕子的飞镖打完了,那名女子的手枪中也没有了子弹,但是,洞外的胡子不知道。
      当天下午,燕子和那个女子在吃过饭后,体力恢复了,她们能够缓慢地站起来行走。
      我问燕子:“这个女子是谁?”
      燕子说:“她是南京派来的情报员。”
      怪不得她身手这么厉害,还会打枪,原来是从南方大城市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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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5 13:59:01 | 显示全部楼层
      燕子说,那天晚上,在赤峰的客栈里,我已经睡下了,她出去查看周遭情况。久历江湖的人都知道,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要眼观六路,耳听八方,看是否有仇家追踪,看是否有人设置圈套陷阱。而我当时大意了,我一路都觉得有这么一个身手不凡的老婆在身边,我才什么都不用担心的。燕子自小就跟着虎爪行走江湖,专攻偷窃,她的经验比我这个江湖杂家要丰富得多。
      她出去后不久,就遇到穿制服的查房了,他们口口声声叫喊要找日本间谍特务,我以为我不是日本间谍特务,就不会有我的事情,也没有藏起大钻石。谁知道两个穿制服的人在房中搜查时,找到大钻石,又看到燕子回来,就诬陷我偷窃大钻石,拐走大户小姐,将我关进监狱。
      而燕子也被关进了女子监狱。
      在监狱里,我遭到严刑拷打,而燕子没有遭到拷打。他们逼问我大钻石的来历,而燕子同样也遭到逼问。燕子说大钻石是自己家中的宝物,一个外国人送给他家的。燕子说我是她男人,我们是同一座村庄的。

      而我当时尽管遭到严刑拷打,但我仍然一言不发,是因为我知道燕子一定会有一套说辞,我担心自己编造谎言,和燕子的不相吻合,反而事情会越弄越糟。
      然而,我没有想到的是,他们为了将大钻石占为己有,就没有打算把我和燕子放出去。
      我在监狱里遇到了老同,燕子在女子监狱里筹备逃逸。
      燕在在入狱的第二天,趁着放风的机会,跳上一丈高的厕所墙壁,然后用布条做成的绳索,搭在树枝上,荡出了女子监狱的围墙。
      逃出女子监狱后,燕子来到客栈附近,挖出了掩埋的飞镖,决心以一己之力,夺回大钻石,并将我营救出狱。
      那时候的赤峰县城并不大,穿制服的也只有那么几个人,这些人既要负责侦缉巡逻,还要负责看守囚犯,所以,要找拿走钻石的那两个人,并不难。
      燕子夜晚跟踪这两个人的时候,听到他们在小酒馆里抱怨,一个嫌另一个把大钻石上缴给了队长,一个辩解说,要不给队长,他们的饭碗都不保了。燕子终于知道了,大钻石在队长手中。
      队长是个行家,他对金银古玩很在行,他在这一带盘踞几十年,原先以搜查盗贼为名,检查过往商人的行李,看到值钱东西,就占为己有,将客商关进监狱;两年前,日本占据了东北,他就以检查日本特务为名,搜查过往行人。
      燕子跟踪队长两天,终于知道他家的藏宝洞在哪里。队长家有一座地下室,里面放满了他搜刮敲诈来的值钱东西。燕子趁夜潜入队长家中,然而队长家中的地下室挂着一把硕大的铜锁,燕子无法打开。
      燕子从队长家出来的时候,感觉情况有异,队长家门前的树枝无风而动。燕子藏身在房脊上,看到有一个人影攀上了队长家的围墙,翻身进入。燕子久经江湖,眼神很毒,她一眼就看出来那是一个女人。
      那个女人潜到队长卧室门前后,拨开门闩,闪身进去。突然,铃声大作,在这个寂静的夜晚听起来异常凄厉恐怖。院子里的每间房屋都亮起了灯光,有两个人从厢房里冲出来,一个拿着刀,一个拿着枪。那名女子飞身从卧室窜出,奔向大门,那个拿枪的人举起枪瞄准,燕子从房脊上发出一支飞镖,拿枪的人大叫一声倒了下去,枪中的子弹射向了天空。
      那个女子冲出大门后,向左边跑去。燕子从房顶上跳下来,落到了院子外,她在后面喊:“这边,这边跑。”队长家出门向左,是一条死胡同,而向右边,则通往城外。

      这名女子就是从南京来的情报员,她的任务是,找到铜盔的下落。据内线的消息,日本也派人来到草原寻找铜盔。铜盔事关重大,可以号令百万草原人,所以,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日本人手中。
      这名女子叫陶丽。
      燕子来找队长,是为了大钻石;陶丽来找队长,是为了一份名单。
      陶丽说,有一个日本特务潜入草原多年,假扮和尚,其目的就是为了盗取铜盔。这个日本特务本名叫本田次一郎,化名同家楷,法名无境。
      本田次一郎在一次与日本特务接头时,被巡逻的人发现,日本特务被击毙,而本田次一郎掉进深坑中,摔断双腿。
      本田次一郎不敢承认自己的和尚身份,更不敢承认自己的特务身份,只说他是一个名叫同家楷的草原人,偷窃失守,被关入监狱。

      本田次一郎被关入监狱,日本特务不知道,南京方面也不知道。双方都想找到这个法名无境的假和尚。日本特务想通过他找到铜盔,南京方面想斩断这条输出消息的通道。
      被关入监狱的本田次一郎心急如焚,他想赶快把消息送出去,苦于双脚不便;他想赶快盗走铜盔,苦于走不出监狱。
      就在这时候,我被关进来了,和本田次一郎关在了同一间牢房里。
      日期:2014-03-03 18:30:00
      我问燕子:“队长家中放宝物的门上挂着锁子,你知道是什么形状的锁子?”
      燕子说:“像个水桶一样,上面还有提手。”
      我说:“这是套筒暗门锁,他属于暗门锁的一种。套筒暗门锁的旁边有一道锁梁,要打开的时候,先要手持套筒,沿着锁梁向下抽拉,这样才会露出锁孔。”
      燕子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你去了队长家?”
      我说:“我没有去过队长家,也没有见过这把锁,但是按照你说的形状,我知道这就是套筒暗门锁。”

      燕子说:“你以前可没有说过你还会鼓捣锁子。”
      我说:“我在牢房里,和一个名叫老同的人在一起,他腿脚瘸了,行动不便。他对古锁了解很多,我是跟他学的。”
      陶丽听到我说老同,立即坐起身来,问道:“老同?他长什么样子?”
      我说:“矮矮胖胖,说话是本地口音,头发很短。”
      陶丽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同家楷藏身在牢房里,他可真会找地方啊。藏在监狱里,怪不得我们怎么找也找不到。”

      我说起了同家楷,也就是本田次一郎让我去药店街头的事情,陶丽说:“那个药店就是日本特务的联络地点,被我们侦察到后,就立即搬走了。日本特务都是非常聪明的,嗅觉特别灵敏。”
      陶丽又问:“你知道铜盔藏在哪里?”
      我说:“就藏在赤峰寺庙里,老同教我怎么开锁,就是想让我替他盗出铜盔。”
      陶丽说:“得来全不费工夫,过几天我们就去偷出铜盔,免得夜长梦多。”
      我说起了那天晚上在草原上的小木屋里,听到的四个江湖中人的谈话,和三个谈起本田君的人,说起了在寺庙墙上看到的狼头标记。陶丽说,那四个江湖中人知道铜盔的下落,而寺庙墙壁上又刻出狼头的标记,可能就是他们在寺庙墙壁上刻出来的。至于那三个人,根据谈话内容,应该两个是日本人,一个是蒙奸。
      燕子突然说:“不是这样的。”

      陶丽说:“你说说看。”
      燕子说:“那四个人会说当地话,显然是当地人,而狼头的标记,却不是当地帮派的标记。”
      陶丽问:“是那个帮派的?”
      燕子说:“据我义父介绍,狼头是冀北帮的标记。”

      陶丽悚然震惊,她说:“成吉思汗的铜盔,我们盯上了,日本人盯上了,本地帮盯上了,冀北帮盯上了,本地帮和冀北帮都知道铜盔在寺庙里,日本人估计也已经得知了。事不宜迟,今晚就动手。”
      我问燕子:“你们到北边干什么?又是怎么会和胡子遭遇了?”
      燕子说:“我们在赤峰县城的一家饭馆吃饭,有几个本地帮的过来搭讪。我们置之不理。其实,行走江湖的人,江湖中人一眼就能够看出来,别人看不出来。那几个人就过来抓我们的手腕,我反手一转,就扣住了对方的手腕,陶丽一个别子,将另外一个人摔过头顶。这下子捅了马蜂窝,那个饭店是帮派的人开的,他们闹嚷嚷一下子来了十几个人,想要擒住我们。陶丽逃出小手枪,那些人吓住了,我趁机解下马厩里的马,和陶丽骑着,向北逃跑。临走前,我给你留下了标记。”

      我问:“后来呢?”
      燕子说:“后来,我们渡过河流,放走了马,没想到竟然和胡子遭遇了。五名胡子在后没命地追赶,陶丽打死了一名胡子,我用飞镖打死了一名胡子,然而剩下三名胡子还是不断追赶。我们没有了飞镖,也没有了子弹,后来躲进了一处山洞里,胡子向里面不断放枪,我们不能出去,饿得奄奄一息。后来,就等到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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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6 15:05:12 | 显示全部楼层
      陶丽的大腿被子弹擦伤了,但不要紧。陶丽是一个有着丰富经验的情报员,她随身带着急救包,会自己给自己包扎。
      下午,我们在交谈的时候,原木走出去了,这个时候,蒙古包里很少有人,因为牧民都出去放牧了,原木溜进一座蒙古包里,偷了两副鞍鞯,和满满一皮囊的马**。他把这些东西藏在蒙古包的附近。
      黄昏时分,牧民放马归来,无数马蹄踩踏着大地的胸膛,像激越的鼓点一样让人振奋。牧民把马匹圈在一起,走进蒙古包做饭。一顿饭还没有做好,原木已经骑着两匹膘肥体壮的马匹跑远了。
      原木的骑术非常高超,两匹马一前一后地跑着,一匹马缰绳长,一匹马缰绳短,原木手把鞍鞯,侧身藏在马腹边。远处有放牧归来的牧民,他们看到暮色的天光中,有两匹马一前一后地颠着碎步小跑,而马背上没有人,所以不会当回事儿,他们认为是谁家的马匹走丢了。在辽阔无垠的草原上,马匹走丢是经常会发生的事情,也没有人会去找。老马识途,小马也认路,到了夜半,走丢的马匹会自己走回来。

      当天夜晚,我们四个人骑着两匹马,赶往赤峰寺庙。会骑马的陶丽和不会骑马的燕子骑一匹,原木和我骑一匹。
      自从那天晚上在周大善人家偷了全副首饰后,原木就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对我言听计从。原木是盗贼里地位最低的杂贼,但是原木在这个行业里有精湛的造诣,他爱一行,钻一行,精一行。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原木就是盗马贼里的状元。
      月光朗润,如同牛乳一般洁白,远处的山峰,近处的树木,都像素描画一样线条疏朗,夜风习习,像温柔的柳絮随风起舞。这个夜晚很美丽,这个夜晚又杀机四伏。
      在我们上次用葫芦渡河的那个地点,向下游走二十里,就有一座简易的浮桥,这座浮桥足以支撑勒勒车走过。在一望无际的草原上,牧民们的生活迁徙不定,哪里牧草丰盛,哪里就是他们的家,牧民运水、营盘转场、赶那达慕盛会都要赶着勒勒车从这座浮桥上经过,甚至放牧的马群和羊群,也会行走这座浮桥。
      转场,就是迁徙;那达慕盛会,是蒙古人庆丰收的传统节日。
      那天夜晚,我们远远看到了一群赶场的牧民,我们远远跟在他们身后,走过了那座浮桥。
      转场,是草原人特有的一种生活方式。在关内,人们定居在一个地方,世世代代生存繁衍;而在草原,从来没有一家人会定居在一个地方生活一年以上。草原人是迁徙的民族。
      草原人每家每户都养着一群马和一群羊,马和羊的食物来自于牧场,而牧场又分为冬牧场和夏牧场。冬牧场,是适合牲畜冬季生活的牧场;夏牧场,是适合牲畜夏季生活的牧场。牧民每年会有两次前夕,赶着大批的羊群和马群,每年三月从冬牧场赶往夏牧场,每年九月又从夏牧场赶往冬牧场。这就叫赶场。
      一般地区,每年转场两次,而个别地区,需要转场四次。转场,是为了躲避夏季疯狂的蚊虫灾害,和冬季的漫天飞雪,也是为了寻找更丰盛的牧草。
      草原人逐水草而居。
      因为骑着马,我们渡过河流后,很快就来到了赤峰寺庙外。
      因为担心惊动那两条凶猛的蒙古牧羊犬,我们在山坡下就下马了,把马交给陶丽和原木看管,我和燕子悄悄摸上了山坡。
      摸上山坡,我们伏地倾听,听到地下传来咚咚的有节奏的声响,不是马蹄声,也不是脚步声,而是挖掘的声音。我们绕到寺庙外的一棵大树下,悄悄爬上了树梢。坐在树杈上,整个山坡上和寺庙内外的情形,一览无余。
      寺庙墙外是齐膝深的荒草,而在荒草中,却爬着五个人,墙角下,有一个黑乎乎的洞口,像张开的嘴巴。过了一会儿,嘴巴里爬出了一个人,他的身后拖着一个竹筐。爬着的人中,有两个站起来,抬着竹筐,将里面的土,一把一把地洒在荒草中。
      前面我说过,江湖上有一句口诀:大路朝两边,各走一条线。贼分两种,一种是钻天贼,一种是入地贼。钻天贼是攀越墙壁进入,入地贼是挖掘地道进入。这是一伙入地贼,但是他们是冀北帮,还是草原帮,我不知道。

      日期:2014-03-04 18:58:00
      我们在树上等候了很久,那伙入地贼还没有要离开的意思。黄昏时分,我吃奶皮子吃得太多了,现在一直想撒尿。奶皮子是用鲜奶制作的,是鲜奶中的精华。奶皮子是这样制作的:把鲜奶煮开,并不断搅拌,奶中的精华油脂就会浮上表面。冷却一天后,牛奶表面凝结的厚厚一层就是奶皮子。草原上,鲜奶太多了,吃也吃不完,喝也喝不完,就发明了这种制作奶皮子的办法。草原人一般只吃奶皮子。想起来实在够奢侈的。

      我望着那伙入地贼,盼望着他们赶快离开,突然,燕子悄声对我说:“你看左面,你看左面。”
      我向左面望去,看到有几个人影,借助着荒草的掩护,正在悄悄逼近那伙入地贼。那伙入地贼却全然不知,他们还像工蚁一样辛勤地搬运着土方。
      看到一场战争即将爆发,我一下子没有了尿意。
      那些人来到距离入地贼只有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全部停下来,他们从背上取出弓弩,然后,弩箭一齐射出,那几个辛勤的工蚁连哼一声都没有,就无声地倒下去了。
      我看着燕子,燕子的脸上光影斑驳,月光透过树叶照在她的脸上,我看不出她脸上的表情。
      我问:“这伙人是什么人?”
      燕子说:“他们熟习弓弩,应该是草原帮吧。那伙挖地道的可能就是冀北帮。”
      射死了地道外的几个人后,草原帮中有两个人走进了地道里。时间不长,他们又走出来了,地道里的工蚁应该被他们清理了。
      沿着高大的院墙,他们拐过了两道弯,来到了庙门前。他们从腰间抽出明亮的刀片,刀片在月光下熠熠闪光,他们将刀片插进了门缝里。
      冀北帮还没有将地道挖通,要不然,他们也不会绕到庙门前,想要拨开门闩进入。
      静静的夜晚,我听到了一声清脆的哒的声响,那是门闩与门框相撞的声音,他们拨开了门闩。然后,我就听到了庙门被推开的迟钝的声音;再然后,我就听到了两声低沉的吼声,那是寺庙里的两只蒙古牧羊犬。

      那两只蒙古牧羊犬像两头猛兽,从黑暗中扑向庙门。然而,那些人却似乎早有准备,他们拿出了两张渔网,渔网撒出去,两头猛犬就被套在了网中。猛犬在渔网中奋力挣扎着,嘶吼着,翻滚着,那些人拿出棍棒,雨点一般落在渔网上。
      草原帮真有两把刷子,用柔软的渔网对付凶猛的蒙古牧羊犬,这实在是个高招。我怎么就没有想到。
      燕子说:“快进。”然后,她就溜下了大树,我也溜了下来。我们从身上抽出软竿,一轮一抖,软竿就搭在了墙头上,我们踩着墙壁跑上去,翻身进了寺庙。
      软竿,我在前面介绍过,就是绳钩,江湖上叫软竿。
      跳入寺庙后,寺庙外的狗叫声、怒骂声、厮打声还在继续。寺庙里的房间亮起了灯光,几个和尚手持刀枪棍棒跑出来。我和燕子贴着墙角,跑到了后殿。所有人的视线都被吸引到了寺庙门口,居然没有人发现我们。

      后殿的大门没有上锁,我们推开沉重的雕花木门,一缕月光从门扇照进来,照着大殿中央的大黑天佛像,大黑天三头六臂,形象威武。佛像前有神龛,神龛下有木板,我们揭开木板,跳了进去。
      这就是藏着铜盔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通道有多长,地下室有没有危险,我们全然不知道。我让燕子走在我的后面,如果有危险,我可以抵挡。燕子从后面抱着我,在我的脖子上亲了一口。
      我感到心中暖洋洋的,毫无畏惧。

      沿着台阶向下走了十几米,外面的喧嚣再也听不见了。巨大的寂静包围着我们,我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
      我问燕子:“你害怕吗?”
      燕子没有说话,但是我感觉到她被我窝在掌心的小手微微颤抖。
      我说:“甭害怕,我死也不能让你受到伤害。”
      燕子说:“别胡说,你一定要活着,我们都要活着。我离不开你。”
      我听得心旌摇曳,将燕子抱在怀中,燕子依偎在我的肩头。我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这个黑暗潮湿的地下室,胜过金碧辉煌的殿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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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6 15:05:2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用脚尖探着台阶,一步一步小心走下去,突然,前面有一扇木门挡住了去路。我用手摸索着,摸到了一把方形的锁子,然后,用右手的拇指、食指、中指捏牢锁壳,用左手的这三根手指捏住锁梁,缓慢地寻找着力点,然后一推一拉,一声脆响,锁梁和锁壳分离了。
      推开第一道木门,我们继续小心前行。燕子说:“和尚们白天要走进地下室,过了第一道门,肯定也会一片黑暗。摸摸看,墙壁上会不会有油灯?”
      我们一人一边,边下台阶边在墙壁上摸索,要是有油灯,只会在墙壁上挖一个洞放入,而且墙壁也肯定会在一人多高的地方,民间说“高灯低明”。油灯肯定也不会挂在洞顶上,洞顶上的油灯无法照亮脚下的台阶,民间说“灯下黑”。
      果然,我在墙壁上找到了一个墙洞,墙洞里放着火柴和油灯。那时候的油灯里放的是食用油,也就是菜籽油,几十年后有了炼油厂,从原油中提炼了汽油和柴油,剩下的渣滓可以点燃,这就是煤油。

      第二道木门上果然是暗门锁,暗门锁上有一柄辟邪短剑,按住剑柄,锁底铜片移开,就露出了锁孔,我用事先准备好的铁丝伸进锁孔,一勾一拉,锁子果然打开了。也许是这把破解后的暗门锁构造很简单,也许是的开锁技艺有了进步,我感到这把暗门锁比牢房的锁子简单多了。
      第三道门果然是密码锁,只需转动锁子上的五排文字,将“火汤自摧折”转成一排,然后一拉,锁子也打开了。
      走进第三道门,我们就进入了密室。密室的地面上,果然有一尊塑像,这可能就是寺庙的前任住持吧。塑像中空,我探手进去,摸到了一个金属制作的东西,拿出来一看,果然是一副铜盔。
      一切都和老同所说的一样,看来,老同可能就是在这座寺庙里做过和尚,也可能把铜盔放进密室的人中就有他。
      铜盔到手了,我们兴高采烈,拾级而上,想要回到地面上。突然,前方传来了说话声,还有从木板透进来的火把的光亮,我把燕子拉到了我的身后,手握铜盔,如果有人揭开木板走进来,我就用铜盔砸倒他。
      他们在后殿里走了一圈,说一切完好,就又离开了。他们可能是巡逻的和尚,那么,草原帮去了哪里?依靠这些和尚,肯定不是草原帮的对手,他们无论如何也不会赶走草原帮的。
      也许,草原帮看到有人发现,就撤离了。小偷只是小偷,不是强盗,不会明火执仗地抢劫。
      巡逻的和尚离开后,我们悄悄打开木板,回到了地面上。月光从花格天窗照进来,照在后殿的地面上,让我感觉到活着是一件多么美好的事情。
      然后,我们甩开软竿,爬上墙头,翻出了寺庙。
      寺庙外的斜坡下,陶丽和原木正在焦急地等待着。我们一来,陶丽就让大家一起去往赤峰县城。
      陶丽悄悄告诉我说,赤峰县城有一家绸缎店,我们要连夜把铜盔送过去,免得夜长梦多。绸缎店会把铜盔安全送往南京,只要铜盔不落在日本人手中,和心怀鬼胎的江湖人手中,铜盔就是安全的。

      此前我找过药材店,药材店是日本特务的据点,这家绸缎店可能是陶丽他们的联络据点。
      我们向着赤峰的方向一路疾进,月亮隐进了云层里,满天星光闪烁不定,突然,夜风中送来了一股焦糊味。越向前走,这股焦糊味越发浓郁。
      奇怪,怎么会有这股气味?此前的很多个夜晚,我在赤峰县城来去自如,从来没有闻到过这股气味。在我离开的这几天里,赤峰县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天色渐渐明亮,远处的景物像浮出海面一样渐渐明晰。我们继续向前飞驰,突然,陶丽说:“看!看!”

      我顺着陶丽的手指望去,看到赤峰城墙上,随风飘扬着一杆太阳旗。
      日期:2014-03-05 23:33:00
      原木说,他在当地生活了很长时间,熟门熟路,进城去探听虚实.
      陶丽对原木说:“你去绸缎店看看,看店老板在不在,如果在,你就告诉说夜莺在城外。我们黄昏在这里见面。”
      原木步行去了赤峰县城,我们打马离开了,一直向着北部疾奔。北部的草原上,羊群和马群依旧安详地游荡,牧民们甩响了长鞭,啪啪的清脆的鞭声在辽阔的草原上传得很远,间或还有人唱起了长调,那种尾音拖得极长的歌声低回婉转,听起来有一种淡淡的忧伤。他们并不知道,此时赤峰的城头上已经换了旗帜。
      我们来到了一座山岗上,山岗上有几棵低矮的楸树,我们刨挖了一个深坑,用衣服包裹着铜盔,埋在了里面。为了能够辨认,陶丽还把一条红布,绑在了一棵楸树上。
      我们坐在山岗上,等待黄昏。

      黄昏时分,我们来到了和原木分手的那个地方。原木在那里等着我们,陪同原木来的,还有一个下巴长满胡子的中年男子。
      陶丽问那个中年男子:“做一件缎子棉衣,需要多少布?”
      中年男子说:“男人五尺,女人四尺。”
      陶丽又问:“我只要二尺。”
      中年男子说:“二尺是给小孩做的。”
      陶丽扑上去,抓住中年男子的手问:“管家,城里什么情况?”

      中年男子说:“夜莺,你辛苦了。两天前,日本人占领了赤峰县城,守军虽经过一番激战,但寡不敌众,日本人不但出动了上千人,还出动了坦克和飞机,对赤峰县城狂轰滥炸。绸缎店的人都撤走了,只剩下我在等你。今天早晨,就在我准备也离开的时候,等到了这位小兄弟。”
      中年男子指着原木。
      陶丽说:“铜盔找到了。”
      中年男子说:“上峰有令,找到铜盔后,速速转移到北平,交给北平站。”
      陶丽说:“日本人占领了赤峰,这一路上怎么运走铜盔?”
      中年男子说:“日本人不是仅仅占领了赤峰,而是占领了整个热河。日本人来的时候,热河省主席汤玉麟一枪不放,就逃走了,日本人占领了热河省府承德。守卫赤峰的是孙殿英的部队,尽管进行了顽强抵抗,但还是沦陷了。我们要把铜盔运到北平,这一路上尽管会有风险,但我已经做好了准备。”
      中年男子从身后取出了一个硕大的柳条箱,箱子里有一个木板夹层,夹层里可以放置隐秘的东西,而无论是从外面看,还是从里面看,我看不到机关。中年男子接着说:“赤峰南有一支驼队,我们只要把柳条箱交给驼队,他们就能够夹在货物中,平安运往北平。”

      夜晚,陶丽和中年男子从楸树下挖走铜盔,就要运往南方,我急忙追问中年男子:“赤峰监狱怎么样了?警察队长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说:“日本人占领了赤峰后,监狱看守各自逃散,狱中的囚犯也各奔东西。警察队长在日本人攻打赤峰时,已经提前逃走了。”
      我喘着粗气问:“警察队长家里有很多宝物,你知道吗?那些宝物怎么样了?”
      中年男子说:“警察队长家里的宝物,全城人都知道。日本人快要占领赤峰的时候,警察队长坐在运载宝物的车,向南逃走了。他家被一抢而空,剩下的宝物也都被抢光了。”
      我打了一个寒颤,问道:“你知道警察局长去了哪里?”
      中年男子说:“兵荒马乱,谁知道他去了哪里?再说,草原这么大,想找也找不到。”
      我心中痛悔万分,我的大钻石啊,晋北帮用鲜血和人名换来的大钻石啊,就这样丢失了。

      陶丽和中年男子向南行走,原木返回了赤峰。我和燕子继续寻找老乞丐。
      临分手的时候,陶丽说:“如果你们以后有什么不如意,就来南京找我吧。”
      他们的身影愈走愈远,渐渐消失在了地平线那边,我和燕子站立在空旷的大草原上,茕茕孑立,一种巨大的孤独,攫住了我们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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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4-4-26 15: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心中记挂着大钻石,那是凝结着晋北帮生命和鲜血的一颗宝物,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警察队长的手中。赤峰向南,有一条道路,我们沿着这条道路向南追去。
      仅有的两匹马让给了陶丽和中年男子,原木又进了赤峰县城,我和燕子只能步行向南。
      草原非常大,日本兵非常少,所以,当时的日本兵占领了城镇后,再也无法分出兵力进行巡逻扫荡,我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日本人。
      有一天,我们来到了一个叫做普家堡的地方,这个地方居住着上千户人,房屋建筑已经明显带有汉民族的特点,砖木结构,门窗南向。普家堡有一家饭馆,我们走进去吃饭。
      叫了一盘芝麻煎堆,两张大饼,尚未开吃,就看到门外走进了两个乞丐,一样高低,一般胖瘦,一样的容貌,只是一个皮肤略黑,一个皮肤略白。黑乞丐把打狗棒靠着桌子放下,看着我们,唱了起来:
      挨过打,受过骂,
      好歹学会江湖话;
      江湖话,江湖口,
      走遍天下交朋友;
      说朋友,道朋友,
      秦琼当过马快手;
      马快手,瓦岗寨,

      一呼百应好汉来。
      ………
      我和燕子交换了一下眼神,感觉两个乞丐不简单,一出口就会唱莲花落,绝不会是寻常乞丐。以前在大同的时候,虎爪讲起江湖规矩,说江湖上有一个丐帮,如果遇到会唱莲花落的人,要特别留意,这肯定是丐帮里的人。
      黑乞丐唱完了,白乞丐接着唱:
      眼前一男又一女,
      男的长得赛罗成,
      女的更是美如花,
      人人见了人人夸。
      盘中大饼圆又圆,
      吃上一年又一年。

      ………
      听他们这样说,我和燕子都禁不住心花怒放,让他们坐在了对面。他们也毫不客气地坐了下来。拿起盘子里的芝麻煎堆吃了起来。和寻常的乞丐不一样,他们的吃相很文雅,用手指撕下一小块,放进嘴巴里,闭上嘴唇,慢慢咀嚼着。他们的眼神中,也没有寻常乞丐那样的卑微和胆怯,而是从容坦然。
      吃完了一个芝麻煎堆,黑乞丐问:“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我说:“我们想去南边。”
      黑乞丐说:“南边就别去了,我们是从南边来的。日本人在前面设了路卡,盘查过往行人,看到有外地人,就抓起来,丢到卡车上,拉到煤矿里挖煤。看二位,不是本地人。”

      我说:“我是晋北人,你怎么看出来的?”
      黑乞丐说:“二位的穿着打扮,长相容貌,一看就是外地人。”
      我好奇地问:“你们是哪里人?怎么当上了乞丐?”
      白乞丐说:“我们是孪生兄弟,出生在承德。我们家家产万贯,也都娶妻生子了,但是我们就喜欢当乞丐,每年都要有大半年在江湖上飘。”
      我感到很乞丐,就问:“你们有家有舍,干嘛要当乞丐?”
      白乞丐说:“兄弟有所不知,丐帮里有一批人,就像我们这样的,叫做雅丐。我们做乞丐,不图钱财,不贪物品,只图逍遥自在,随处浪迹”
      我非常惊讶,就问:“江湖上真有丐帮?”
      白乞丐说:“当然有啊,丐帮属于江湖上当相的。”
      我愈发惊讶了,当年师父凌光祖说过,我们算命的属于江湖上的相,是因为我们足智多谋,而丐帮居然也自称当相的,这是怎么回事儿?
      我用江湖黑话说道:“大家都是吃隔念的,我是江相派。”
      白乞丐脸露喜色,他说道:“既然是自己人,我但说无妨。从古到今,江湖行当分为巾、皮、李、瓜,从事这四个行当的,统一称为相夫。算命、相面、占卜,称为巾行;医病、卖药、治伤,称为皮行;变戏法的,称为李行;卖艺的,称为瓜行。而丐帮在江湖上,行动自如,虽然不属于哪个门派,但每个门派都有接触,所以,也可以说是江湖上当相的。”
      日期:2014-03-06 15:02:00
      从古到今,江湖行当分为巾、皮、李、瓜,从事这四个行当的,统一称为相夫。算命、相面、占卜,称为巾行;医病、卖药、治伤,称为皮行;变戏法的,称为李行;卖艺的,称为瓜行。
      ————————————————————————————————————
      医生看病骗钱,很好理解,他们自古就是江湖中人。
      此处只指江湖医生,但现在很多国营医院的医生,也变成了江湖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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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4-26 15:05:46 | 显示全部楼层
      以前听师父凌光祖说,算命的人普遍很自负,自称江湖上的宰相,所以,叫做江相派,而今天第一次才听到乞丐也把自己叫做当相的,可见江湖上每个行业的人,都认为自己所在的行业是最了不起的,就连叫花子也不例外.叫花子,是北方人对乞丐的蔑称。
      吃晚饭后,我们一起走出了小饭馆。这里只有一条南北向的道路,道路两边是茫茫无际的草原,草原中点缀着一些房屋和一些蒙古包。我问那两个乞丐:“你们要去哪里?”
      两个乞丐说:“浮萍无根,两位要去哪里,我们就陪着去哪里。”

      我说:“我们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南边不能走了,我们只能去找师祖。”
      他们问:“师祖在哪里?”
      我说:“我也不知道,只是听说在草原上,在一个丐帮做头领。”
      黑乞丐说:“啊,那是帮主了,是黄杆子,还是蓝杆子?”

      我用探寻的眼睛看着燕子,燕子也用探寻的眼睛看着我,我们都不知道黑乞丐说的是什么意思。我问:“什么是黄杆子,什么是蓝杆子?”
      白乞丐没有回答我的话,而是反问道:“师祖没有给你说丐帮的祖师爷是谁吗?”
      我说:“没有啊。”
      白乞丐说:“也难怪你听不懂丐帮的行话。丐帮的祖师爷是朱元璋,朱元璋少年时做过和尚,也做过乞丐。有一年,朱元璋快要饿死了,两个老年乞丐给他饭食,救活了他,朱元璋后来进南京城做了皇帝,就到处寻找这两个老乞丐,没想到还真给他找到了。朱元璋要给两个老乞丐封官,两个老乞丐过惯了自由自在的生活,不要做官;朱元璋又给两个老乞丐很多钱财,两个老乞丐说人活一生,吃饱喝足就行,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朱元璋在南京城留不住两个老乞丐,只好送给他们每人一把拐杖,一根拐杖上绑着黄布,一根拐杖上绑着蓝布,并封他们为丐帮帮主。后来,乞丐江湖上就将帮主称为黄杆子和蓝杆子。”

      燕子问:“黄杆子和蓝杆子有什么区别?”
      白乞丐说:“荒杆子指的是汉族以外的帮助,蓝杆子指的是汉族帮主。”
      我说:“师祖是大同人,肯定是蓝杆子了。”
      白乞丐接过我的话头说:“早就听草原上出了一个蓝杆子,甚有能耐,没想到居然是二位的师祖。”
      我急忙问:“你们认识师祖?”
      白乞丐说:“我们哪里有这种福分,只是听说他老人家的大号。”
      我和燕子听了,心中都充满了难言的落寞。茫茫草原,广袤千里,哪里才能找到师祖。
      我们一路向北,看到天色渐渐阴暗,放眼望去,四野一片苍茫,没有人烟。我心中焦急万分,不知道今晚住在哪里?
      两个乞丐却并不着急,他们离开路面,走到草丛中,从腰间取出弯刀,割开荒草,把荒草聚成草堆,然后围绕草堆挖了一个圆圈。他们说:“今晚我们就谁在这里。”
      然后,四个人分头寻找柴禾,很快就在草堆上堆成了高高的一堆。白乞丐从怀中取出火柴,篝火熊熊燃烧起来。
      睡在温暖的火堆旁,看着满天的星星,两个乞丐说:“这就是我们最想过的日子,这种日子,花多少钱都买不到。”
      我问:“你们怎么叫雅丐?”
      白乞丐说:“乞丐要分好多种,一般分为文丐、武丐、雅丐。”
      我好奇地问:“怎么分的?”

      白乞丐说:“文丐就是吃拉弹唱的乞丐,比如街头演唱的,走村串巷的说书艺人,都是文丐;武丐就是街边耍把式的,耍蛇的;雅丐就是只喜欢过这种流浪生活的。”
      我想起了以前在马戏团的日子,就问:“耍马戏的是不是归入乞丐行当?”
      白乞丐说:“耍马戏的不算。乞丐按照乞讨方式,可以分为四类,四类里面都不包括耍马戏的。”
      我兴趣大增,说道:“想不到乞丐行当还有这么多的学问。”
      白乞丐说:“江湖上每个行当都学问大了,你一辈子都学不完。乞丐按照乞讨方式分四类,第一类是闯江湖的,江湖上叫响丐,行踪不定,碰瓷的、摆棋摊的、敲平鼓的、吃竹林的、唱大戏的,都属于这一类;第二类是在一个固定地方,编个理由乞讨的,江湖上叫靠死家的,一会说自己家遭了水灾,一会说上学没钱了,一会说钱夹子被偷了,都属于这一类;第三类是沿街乞讨,江湖上叫做吃冷饭坨的。前三类中,第一类是卖艺的,第二类是行骗的,第三类是真正行乞的。第四类,那就是干杀人越货勾当的。”

      我觉得不可思议,乞丐怎么会杀人越货,那不成强盗了。我刚想问,突然看到远处有几匹快马飞驰而过。夜色茫茫,怎么夜半还有赶路的?
      白乞丐说:“天下大变,天下大乱,夜晚都有急急赶路的人,但是无论是哪路人,都不会难为乞丐,因为乞丐已经是社会最底层了。”
      白乞丐接着说:“正因为这样,所以很多作奸犯科的人,就把乞丐行当当成了避风港,在外面犯了罪,担心被缉捕归案,就假扮成乞丐,这类人就是第四种乞丐。第四种其实就是假乞丐。这些人入了乞丐行当,依然贼性不改,坑蒙拐骗,杀人越货,草菅人命,这些人,其实就是乞丐行当的败类。以后,你遇到这类人,千万要提防。”
      黑乞丐一直在倾听我们谈话,听到白乞丐说到第四类乞丐,他插话说:“这第四种乞丐,最可憎的还是采生折割。”
      燕子坐起身问:“什么叫采生折割?”

      黑乞丐说:“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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