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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jach

[分享] 《郭小峰探案系列》作者:范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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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6-25 07:40:52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jach 分享,辛苦了,+14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29:04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下)



佳慧继续兀自气愤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左右看看,又绷着脸带着没有办法的忍气吞声,一声不响的躺了下来。
好久——,他自嘲地干笑一下:
“说得也是,”他说,然后一边伸出手在佳慧刚才被卡住的地方轻轻揉了揉,尽量好声好气地说:“对不起,对不起,佳慧别生气了。”
佳慧没有回答,但看表情似乎也想努力克制她自己的怒气,但过了一会儿,还是忍无可忍地带着怨恨发作了几句:
“郭小峰,这最后一晚上了,怎么说你也得克制一点儿,看我顺不顺的,闭闭眼就过去了,我这要求不高吧?——再说,你不能要求所有的女人都纯洁高贵,我就不信你天天抓坏人就没有见过比我更坏的?再再说,我不好不更好?有前头不好的衬着,以后甭管娶谁,都会觉得天真纯洁,好得要命,多好呀!我要是你我还高兴呢!”
“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错了,我也不发脾气了,大家都恢复恢复情绪好不好?”
又横了他一眼,佳慧一把推开他表示道歉的手,——但看表情,像刚才一样,在继续控制她的火气。
感觉佳慧情绪稍好了一点儿,他小声叫了一句:
“佳慧——”
佳慧立刻恢复了警惕,斜着眼看他:
“什么?”
“没什么,”他更加好声好气地说:“其实想想你说的也有道理。说实话,要不是怕给未来丈夫不好交代和一时赌气跟我较劲儿,我敢说你那凭证怎么也轮不到我这儿吧?”
佳慧依然警惕,半晌犹犹豫豫地问:
“说实话?”
“当然啦,”他回答,颜色霁和,努力显出探讨问题的模样:“我没资格是不是,不会生气了。”
“也是嘛,好合好散,以后都不见了,你也犯不着给我较劲儿对不对?”
佳慧自言自语地咕哝,然后看起来确实放了心,于是很实在地回答:
“百分之九十九。”
“哈!”他有些自嘲地笑了:“那就是百分之百了,想想自己可笑,原来还以为你是千方百计专门给我,现在才知道是阴差阳错落我手里的。——佳慧,我没别的意思,就是很奇怪,你真的不觉得应该挑挑吗,选个心里确实喜欢的男人再给?”
佳慧对着天花板出了一会儿神,半晌慢慢说道:
“我不知道怎么说,可能就是我确实不好吧,跟你骂我的似的,是个荡妇!——反正怎么说呢,也不知怎么的,到了十六七岁心里就开始喜欢男孩子了,再大几岁,心里稀里糊涂的挺念算这种事,也说不上想这个才喜欢男孩子,还是喜欢男孩子才想这个,反正就想谈恋爱,想和男孩子在一起,缠在一起时就挺想尝尝这是什么滋味儿。”
他听得心里一阵闷闷不乐。
“——至于你说喜欢再给,”佳慧继续说道:“你说什么是确实喜欢?当时肯定喜欢,过后不喜欢也是没办法的事,一辈子那么长,谁敢说就一定喜欢谁一辈子?——所以怎么留呀,留到什么时候算是标准呀?反正现在都是以未来丈夫为标准是吧?——可说真话,要是说没这个计较,我肯定早跟人好了,不会等到你,想跟人抱呀亲呀的时候,离想这个也不远了是不是?——刚才说亏就是这个意思。——你说是不是?要是放不开,我应该坚持到底,横管未来娶我的那个男人是谁呢?——可要是放得开,我应该更早享受一下这种滋味对不对,前头那不是白熬吗?不说更远了,至少——”
说到这儿,佳慧突然转过身,目光中带着说不出的感伤滋味,一低头埋在他的胸前,幽幽地叹口气:
“唉——!至少应该早跟你好,那时你还不讨厌我是吧?!我们肯定能玩儿更好,想想就觉得自己傻,觉得后悔,白白浪费了那半年最好的时光。”
他的心又略过一丝温柔的悸动,轻轻地抚摩着佳慧光滑的头发,柔声说:
“那是因为那时你还不喜欢我。”
“才不是,其实我一看见你就很喜欢,就是那种喜欢,好象特别想挨着你似的,特别想和你亲,心里的感觉真的是很特别,要不然第二天你那么放肆我会后来什么也没说,嘻嘻——”
说到这儿,佳慧抬起头,表情变得有些害臊:
“我就是装矜持一些而已,其实我也是哪儿也不想去,就想和你在屋里呆着。”
他一下咬住了佳慧的嘴唇,接着翻身把她压在身下,心里一阵阵抽的厉害,半晌,一边咬着佳慧的舌头一边含糊地说:
“那你可真是浪费时间,知不知道,那时你要给我,我,——算了,不说了,宝贝儿,以后要吸取教训,别浪费不该浪费的时间。”
他最后的话似乎使缠绵回吻他的佳慧分神了,停了片刻,轻轻地挣扎开他的牙齿:
“你是不是说,”佳慧眨着大眼睛认真地问:“要是我那时跟你好了,你会更高兴,更满意一点儿。”
“当然。”他含糊应一声,不肯放弃地继续去咬佳慧的舌头。
但佳慧把脸扭开了,继续追问:
“那么如果这样,即使我以前跟别人好过,感觉会不会也好些?”
他楞了一下,觉得自己明白了佳慧的意思,——情绪顿时泄了!
“什么意思?”他没好气地反问,身体又没劲儿的滑了下来。
但佳慧似乎没注意他的情绪,眨着眼睛很诚实的回答。
“我是想下一个男朋友我是速战速决好呢?还是更矜持一点儿好。”
尽管刚才已经猜出来佳慧问话的含义了,但真听完还是登时感觉一口恶气窜到了心头,觉得堵得难受,——妈的,正躺他身子底下,脑子里却想着下一个男朋友?
“说实话?”他提高了点声音。
“嗯!”
“对不起,”他冷笑一声:“可能哪样都不好,见两面就上床觉得你不要脸,不值钱!可要是老拿架儿呢,过后觉得你都跟人好过了,还摆什么处女谱?更不要脸。”
他的口气很刻薄,但佳慧听完并没有生气,反而点点头:
“我也是这么想的,唉!其实归根结底还是你们男人计较这个,横竖都不好办。”
又出了会儿神,佳慧扭过头继续问:
“小峰,你说男人为什么这么计较这个,我怎么做将来才能既不用唬人又能再找个条件不太差的男人?对他特别好能不能有帮助呀?对了,要是喜欢我是不是可以呀?一见就喜欢的那种?”
看着佳慧那么认真的样子,他突然想起什么处长要给佳慧介绍对象的事,大概就是问这个了吧?
“不一定,”他带着恶意回答:“要是计较这个,可能你对他再好,他再喜欢你,照样觉得不高兴,没准儿他喜欢你是当你是个天真小姑娘呢。”
佳慧显得很失望,又对着天花板发了半天呆,最后嘟囔说:
“看来估计还得唬!说实话,我也觉得骗人不好。真唬吧,心里真是有点儿愧;可不唬吧,又怕嫁不到好男人——,唉!我妈从小就告诉我,女怕嫁错郎,结婚是一辈子的大事,要是这样我可不能那么傻,该唬还得唬,不能自己找罪受。”
“你还挺有招儿!可惜呀——”他讥讽地说,然后近乎阴损地补充一句:“男人不都是傻瓜,没准儿都跟我似的,还从其他方面看呢。”
佳慧一时现出了些沮丧了,但一转眼,脸上就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小声央求:
“小峰,你心肠好,别计较我,告诉我,怎么才能——”
说到这儿,也许看到了他眼神儿冰冷的程度,佳慧没有说下去了。
“哼,”他冷冷地说:“你不问下去就对了,问我也不会说的,理由我刚已经说过了。”
佳慧也有些恼了:
“不说算了,也不用你说。我自有办法。”
这话让他来了点儿兴趣——
“是吗,说来我听听,”他说,然后又带着诱惑的口吻补充说:“这样吧,这回你说的要是有什么破绽,我保证给你说出来,让你以后加以弥补。”
“真的?”佳慧问,又瞟了他一眼,似乎相信了他——
“其实我也仔细想过了,”她说:“为什么你这么不信我,就是我前头太装了。这回我要速战速决,一见面有感觉就立刻唬着好了,以后我就是放肆点儿,那人可能也觉察不出什么,是不是?”
他楞住了,一时还真找不出破绽。
看着他的表情,佳慧显得有些洋洋得意了。
“怎么样?”
他脑筋转了过来:
“这么得意呀?对不起,佳慧,别怪我扫你的兴,骗人一时容易一世难,你说的这么笼统当然不容易看出破绽,可实际过日子可是天天在一起的,多得是细节发现破绽。”
佳慧不笑了,嘟囔道:“你说的也是。”
神情又变回了沮丧,但很快又恢复了自信。
“像你这么精明的人毕竟少,没事的,不过——”佳慧说,然后又叹口气,带着抱怨说道:“真是怪了,你说,你们男的为什么这么计较这个?弄得我还得费劲儿骗人,真是的!”
“是吗?听你说话,好象还嫌累住你了?”
他讥讽地反问一句,然后乜斜佳慧一眼,窝在心头的气终于找到一个发泄点,没好气的回答:
“我现在告诉你,佳慧,男人为什么这么在乎这个,因为我们认为一个女人跟人上床总得是爱上对方才会这样做,自己老婆跟别人上过床,说明曾经很爱过其他人,谁不想自己在老婆心里就是第一位呢?”
看着佳慧撇着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儿,他忍不住又更刻薄地补充:
“当然——,你不是这观点,你开放,与众不同,你就想跟男人亲,你骗人还心安理得,还嫌费劲儿,是不是叶佳慧?”
他再次的刻薄终于有些激怒了佳慧,她也斜眼看着他,目光中增添了挑衅意味儿。
“对,我是不这么看?我就是心安理得,是嫌骗人费劲儿,不行呀?——郭小峰,你是不是刻薄我上瘾了?这最后一晚上你怎么也不想好好过去是不是?一个女人跟人上床总得是爱上对方才会?——为什么?我不知道你为什么总这么想,为什么女的非爱上谁才会跟人上床?谁告诉你的?——你自己呢?你那么讨厌我恶心我,不是照样该上还上吗?憋几天不上就熬不住,高兴了天天没完没了,你男人能想这个,我女人不能想啊?想很了,不讨厌就上床,是个男人就上床,不行啊!”
“你住嘴!”
他的火更大了,——这个荡妇,越说还越带样儿!
“我告诉你呀,叶佳慧,” 他指着佳慧的脸说:“男人最讨厌你这样的女人,一点儿妇道不守,没人娶你这样的,也就我肯按着头皮认你。”
“你说什么?——就你肯按着头皮认我?——什么意思?想说我没人要是吧?”
佳慧这回真的恼了,目光越发挑衅:
“——我不信!——女人再多也不会真跟衣服似的,想做多少就能做多少吧?也得爹妈养二十几年才能成一个吧?中国男女数量是差不多的吧?好女人再多,也有我这样不好的吧?不会只一个,总得有一批吧?——你不要,他不要,全中国的男人都不要?你这样品质高贵的决定去娶单纯、可爱、漂亮、守妇道的好姑娘。——剩下来的那一批男人呢?也都那么高贵?宁可一个人熬着也不要我这样的女人给他们煮饭洗衣陪他们痛快,给他们生儿育女?——我不信!——我们把话说在这儿,要是我叶佳慧嫁不掉也就算了;可我要结婚,请柬第一个送给你郭小峰,让你看看你拼命想踢出去的女人是不是照样有人往家里迎!”
他气得心口发疼。
“说得对,说得对!”他冷笑着说:“对不起,说错了,我道歉,我改口,你肯定嫁得掉,我还敢说你肯定结婚比我还快呢!什么样的男人没有呢?”
“什—么—样—的—男—人?”
佳慧慢慢重复了一遍这几个字,咂摸着他话的味道,神情变得更激怒了:
“——又想说什么?看不上将来肯娶我的男人是不是?觉得吃了你剩饭,穿了你的旧鞋是不是?要是见了那人,马上觉得自己本事高人一等是不是?——郭小峰,我以前看人夸你能干,我还以为是指你工作好呢?原来是身体好呀?你是不是上的女人太多了,现在弄的满眼看的都是穿过你旧鞋的男人,包不包括你们警队的,还是主要是你们警队的?你在你们警队拔尖不是吗?原来是靠这个呀?因此觉得荣耀的不得了——”
“——你给我住嘴!你给我住嘴!你给我住嘴!”
他又羞又气又恼又怒,一伸手掐住佳慧的脖子:
“叶佳慧,你再给我胡说我掐死你,你少给我造谣!少败坏我名声!少侮辱我跟我的同事!你胡扯什么!你当我跟你一样,除了谈恋爱,什么也不上心,不好好上班,不好好工作,整天混日子。”
不知是不是因为这大半年来第一次赢了口头胜利的缘故,佳慧反而情绪高涨起来,显得又愉快又得意:
“那又怎么样?我命好,我分得单位好,我们单位的性质就是不好好好工作还能混饭吃,国家给的,铁饭碗,你不服啊?——我有吃有喝有住,我就喜欢谈恋爱,我觉得过瘾,我不想虚度青春,不行啊?”
他气得头发涨:
“行,当然行——,谁能管你呀,你多了不起呀,我相信你是什么也记不住。”
佳慧愈发洋洋得意:
“对,就这样!——第一个上了谁就以为能成别人心里的第一位了?笑话!那成第一也太容易了吧?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么想呀?只要能干了人第一次,然后就一劳永逸的得到那个女人爱了,甭管以后是打她、骂她、作践她?——这想法也太想当然了吧?什么样的蠢货这么想?是不是太没本事了,干别的不成,只能在这儿想当然了?女人都没心、没肺,没感情,跟个狗似的,全凭那个找主人?一旦找住还一辈子痴心不改?”
“对!”他恶狠狠地抢白佳慧:“有德行的女人就这样,当别人都跟你似的,什么都不在乎?除了想混还是想混!第一次你记不住,再上你一百次也记不住,对你再好也白搭,因为你的本性就是无情无意、没心没肺!”
佳慧轻蔑地瞟他一眼:
“哎呀?!你什么意思呀?!哪个有德行的女人给你说过这话?是不是你以前上过的,曾经费劲使力,使尽浑身解数的干了一夜,原以为能让人家终生难忘,结果不过因为是第二把,那女人就含着眼泪告诉你,你干的再棒也白搭,因为你不是第一个上她的!她这一辈子就念想那一把,接着大半辈子除了会往回想那一回,就再也记不住别的,所以你不得不含泪跟她分手啦?”
“你少给我胡扯,你给我住嘴!”他羞气的声音都哆嗦了。
他哆嗦的声音似乎使佳慧额外满意,口吃愈发伶俐:
“我偏不住嘴——,有德行的女人?什么是有德行的女人?就是把这个膜当成命根子看,坚决不破这个的那种是不是?这么说我原来还是很有德行的嘛!可惜我就是在德行最好的时候干的勾三搭四的事儿!——我现在德行不好了吧!——好,郭小峰咱俩再赌一把,——明天分手,二十年后再见,你看我会不会对我未来的丈夫好!——哼!你不是说我记不住吗?谁说的?我全记住了,你那么本事,摆布的我要死要活的怎么会记不住?记不住你也记得住花样儿,也记得住怎么做能让你痛快的狠点儿,——将来都用到我丈夫身上,专伺候他痛快!反正我也是老手,不装了,第一回给不了他,好歹也让他比你多享受两个星期你调教新人的时间。”
他气的肝都疼了,恨不得打佳慧几下,这个该死的女人,不守妇道,还洋洋得意怪有理?!——跟他的时候不规矩,——准备跟别人了,倒决定规矩了?!
“哼!那你可不知道!”他满怀恶意地反击:“男人最喜欢训新手,这时间费得越多越喜欢,一辈子最好多有几个星期干这个!不稀罕多你这两个星期,你干得越好人家越讨厌。”
佳慧横了他一眼,目光也强硬到极点:
“真的?那我就试试,一个不行我试十个,十个不行我试一百个,要是像你说的人人都讨厌我,那我也认了,不嫁也没什么了不起,还省得伺候谁呢,还不用受人拘管呢!”
说到这儿,佳慧突然又非常妩媚地笑了一下,转过身把脸凑得离他近了些,摸着他的下巴,用略微夸张的嗲声嗲气说道:
“不如这样,小峰,我们再定个约定,——明天分手,二十年后的这个日子见,要是我能嫁了呢,就送你请柬;——要是像你说的那样,你也甭看不起我,大家当朋友似的也交流交流,我说说我伺候别人的滋味儿,别的男人什么本事,比你怎么样,万一有什么新花样我也给你讲讲。你呢,也别那么奸诈了,说说其他女人的滋味,有什么花样,女人本钱本来就不足,我更得多学学,以后伺候其他男人也多点儿拢住人心的招儿。”
他气得一时说不出话来!——但最终,他咬牙咽了这口气。
不能再这样跟佳慧斗嘴下去,他强迫自己对自己说:话赶话,越说越气,正在气头上,就怕话说的不像匕首那样能刀刀见血,再这么说下去,不把他气吐血才怪!今晚可不是为生气才留佳慧的。
又连咽几口气,他才觉得好一点儿——
“叶佳慧,我不跟你吵,你也别冲我来啊?”
他说,然后又努力放缓声调,尽量显示一份客观:
“——那些话也不是我说的,我就是说说多数人的观点,你要非给我论理,那我可得说,男人是爱这么想,但老爱这么想也是因为你们女的给制造的印象!——是不是你们女的自己一跟谁上过床,就爱这么说:什么‘我是你的人啦,你要对我负责一辈子啦——。’;什么‘我这辈子可全给你了,你可不能对不起我——’;什么‘初恋和人生的第一次最难忘——’之类的话,以后一辈子拌嘴吵架,一开口就扯八百年前的往事,总是话说当年,说起来还特别理直气壮,——你们女的自己总爱把第一次上床说的天大地大的,恨不得一辈子拿这个事儿占先机,得便宜,卖乖巧,可让我们男人怎么想?”
刚才愈战愈勇的佳慧此刻听他这么一说,一时被噎住了,但很快又找到新的反击方向:
“是,是,我承认很多女人自己是爱这么说,可女人跟女人不会都一样吧?——爱因斯坦是男人,男人都是爱因斯坦呀?想得美!——有的女人初恋难忘,难道每个女人初恋都难忘呀?——我就不这么看!初恋?嘁!我想想,哪一个算初恋?——哦——,应该算高中那个,对,应该是高中那个,因为总算开口说话了!结果呢?不说话还好,一说话立马儿对他没感觉了,还难忘?不提想都想不起来。连只说过话的到你这儿我谈了有六七个了,我怎么觉得恋爱越谈滋味越好,要是到你这儿不能谈了,我还就觉得最忘不了你。”
他觉得终于听到了点儿高兴的感觉,——不仅矛头果然不针对他了,而且——,
可还来得及高兴出来,就听到佳慧继续说:
“下一个肯定更好,下三个也行,谈恋爱还是很有意思的,有人那么宠着你,跟公主似的使唤着他们真过瘾!——至于上床,第一次跟人上过就终身难忘啦?胡扯!我第一次是骗着你进的,第二天还大骂我一顿,还痛快?不够受罪!赶快忘了。说别的时候跟你玩的难忘还算不假,可那是跟你玩儿好,不是玩儿早。要说早,原来虽没跟人真进去过,可也和跟你前头好得不差太多,也亲也抱的,我怎么觉得没和你有意思呢?”
他听得一阵难受,——自己说她跟别人混过也就算了,她自己还亲口证实一下?
但他还是咬牙忍了忍,决定闭嘴不言,可还没等自己把这口气咽下去,就又听到佳慧仿佛回忆般地喃喃自语:
“而且,真的,那两个人的家伙儿好象看着都比你的小一些,奇怪,是不是个子比你矮的缘故呀?也不是,其中一个也挺高的,跟你差不多呀,就是比你胖得多。”
他觉得的那口气又涨回了喉咙口,——妈的,说两句就算了吧,她还非详细描述一下?还两个?还说不完了?!——他的手又不自觉地放在了佳慧的脖子上。
但这次还好,未曾等他失控,佳慧已经回过神,带着点儿兴奋继续说:
“这回有经验了,再遇男人知道怎么挑了,但愿能遇个家伙儿更棒的,实在嫁不成过过瘾也行。”
他终于忍无可忍,借题发挥道:
“叶佳慧,说你是个荡妇你还真带样儿!不看人,不讲感情,光有东西就行是不是?要是这样你干脆嫁给我们食堂的擀面杖好了,世界上没人能比得上。”
佳慧听完楞了一下,又冲着天花板眨眨大眼睛,点点头说:
“你说的也是。”
然后,佳慧又闭上眼睛,仿佛在咂摸某种滋味,接着嘟嘟囔囔地说:
“这事儿确实心里喜欢更重要,心里喜欢,怎么都有感觉,哪怕就光抱抱呢,也觉得不赖。东西差点儿也没事儿。”
说到这儿,佳慧又睁开眼睛,显得很兴奋:
“这样想更好,往前就更好找了,选择面更大了。”
那一刻骂佳慧的话已经到他嘴边了,——幸而还是未出口,——佳慧的话题又转回了阿琴。
“阿琴第一个跟的男人就是他丈夫,可他算什么东西?”
佳慧轻蔑的说,接着,又发出一个愈发轻蔑的鼻音:
“哼!他男人每次跟她好总是三分五分就了事,最长也不超过二十分钟,不亲不抱,顶多搂吧搂吧就完了,没前没后的,不说没花样吧,一点亲热过程也没有,哪怕两个人你情我爱的说说话呢?也是个意思,可也没有!——而且阿琴家跟旅店似的,人来人往不断,这种事总是那个男的想狠了抽个空随便了事。我听阿琴一说起这事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真可怜!我就跟阿琴说:‘这样的男人你要他干什么,除了有脾气有规矩,什么都没有?床上还不行,我男朋友跟我好最少两个小时,经常闹半夜都不停,最后都是我撑不住求他才能结束,说起来这差距也太大了,你赶紧换一个吧,随便遇个男人赶不上我男朋友也能比你现在这个强,也尝尝做女人的舒服滋味。’——当然,阿琴倒是肯定觉得她男人最难忘,”
佳慧口气又变得有些恶狠狠了:
“——不仅因为是第一个,还因为他最没用!——所以,阿琴一跟我诉苦,我就劝她离婚。”
前面的话他听得真是又得意又满足,但听了最后的话,又让他吓了一跳——
“叶佳慧开玩笑是开玩笑,你可别神经啊!”他一把攥住佳慧的胳膊,板着脸交代:“——给别人乱出什么主意?结婚没办法唬一把也就不说你了,现在又怂人家离婚?——我告诉你,阿琴不离说明她男人让她有其他的念想,过日子不光靠这个的,感情更重要,哪怕只干两分钟,阿琴觉得够,那就是就够了,这事儿没什么好坏长短考教儿。”
但佳慧却一抬胳膊摔开他的手:
“我为什么不能给阿琴出主意?阿琴人好,我们关系好,我愿意出主意,我们不能互相交流呀?是不是我们女人都傻头傻脑听你们男人胡扯才满意,你们一说天黑我们就马上闭眼,一说天亮我们就认为鸡叫了!?——自己连互相说说都不行?不能比较比较?不能选选呀?”
他有点儿急了:
“你说说也不能怂人家离婚呀。我看你脑子是缺根弦儿!我告诉你呀,没有不透风的墙,这话要是传到阿琴丈夫那里,人不恨你呀?”
“我怕他恨呀?他又不是我们单位的,他又不是我们局长,我管他呢?”
说到这儿,佳慧又轻蔑地横他一眼:
“我没你那么奸诈,什么都不说,咬人的狗不叫,自己不知道干过多少不要脸的事儿,还骂我是老手,你自己训出多少老手了,你给我说说!”
“你别又冲我来啊!”他赶紧强调:“别不识好歹,我刚才劝你是为你好,为你的同事关系着想。”
“我不要那虚假的同事关系,我们单位净是假模假事的人,看起来都笑,其实没一个朋友。我跟阿琴是真朋友,我是真心为阿琴好! ——我就给阿琴说:‘你不用理你那男人,咋听好象条件还马马乎乎。——其实呢,样样稀松!你说疼你,爱你,有权有前途有本事?占哪一样?一样不占!——老家的臭规矩还多,还全都是针对我们女人的?你刚怀孕,就要求必须生了儿子?嘿呀!这谁能保证?——真是要啥没啥,脾气傻大!跟这种人好干什么?——他不喜欢你怕什么? 要他喜欢呐?你又不是没工作,暂时没地方先到我那儿住,我跟你做伴儿。’”
“——你还真是越说越来劲儿了,好,你厉害,我问你,阿琴被你说动了吗?”
佳慧一直高昂的气焰被他这一反问顿时打的消减下来,显得又气愤又沮丧:
“没有,阿琴老实,她说她男人不跟她离嘛!现在又怀孕了,她也没办法,诉诉苦也就认了,——真是没见过男人就瞎嫁了,傻!太傻!”
“噢!好,你聪明,你不吃亏,你会谈恋爱,你见得男人多,你什么花招都想到了——”
他说,然后突然拉过她紧紧抱在怀里,声音都微微颤抖了:
“那给我说说,宝贝儿,为什么骂完你还回来?为什么?”
但佳慧却非常不耐烦地使劲儿向外推他:
“也傻嘛!哎呀,闷死了。”
他稍微放松了一点儿,但依然不肯松开,继续不依不饶地抱着佳慧低声追问:
“为什么?为什么骂完你还回来? 宝贝儿!告诉我好不好?”
他苦苦地看着佳慧,希望佳慧能给他一个期待的回答。
但这一次佳慧依然是使劲儿从他怀里挣扎出来:
“哎呀,你放开我。为什么?不为什么?高兴,赌气,对,赌气!我不是说过嘛,我肯定让你说出要跟我结婚的话,你不是一直没说嘛,不赢我怎么走?输了没脸面嘛!”
看着佳慧突然变得厌憎的表情,他叹口气,摸摸她的脸,尽量使口气轻柔一些:
“佳慧——,就为一口气赌这么久,觉得值得吗?”
“不值,”佳慧干脆的回答:“所以说傻嘛!教训深刻,以后不赌气了,也没青春赌了!马上收心争取遇个好男人赶快嫁了,要不然年龄越来越大就麻烦了。”
他听得又有些恼了:
“呵!叶佳慧我真是服你了,是给别的女人不一样啊,一点儿不念旧,永远向前看。”
佳慧又显得有些洋洋得意:
“当然。你自己说的嘛,——干吗要回去,重要的是以后,只要记住教训,我们还年轻,以后肯定会更好的,我干吗不往前看?”
“噢——,记我的话这么清楚呀?”他说,然后心里突然冲动的厉害,又控制不住的再次伸手一把将她紧紧抱在怀里,然后不顾一切的把自己热的发烫的东西一下子进入了她的身体,一边动着,一边还疯了似的亲着她,喃喃地问着:
“告诉我,宝贝儿,还记住我什么了?”
这次还算温驯配合的佳慧听完他最后的话却突然僵住了,接着仿佛发冷似的微微颤抖起来。他一楞,停了下来,侧过脸,正看到佳慧的脸色突然变得异常苍白,那一双冷冷盯着他的眼眸中,——渐渐浮现出屈辱与愤怒,——然后,迎着他探询的目光,佳慧用像她自己目光那样的声音说道:
“记得多了——,郭小峰,记得你怎么把我这个老手摆布的要死要活的,记得你怎么先哄我开心来伺候你痛快,痛快够了再拿话糟践我过瘾,我在你那儿连‘鸡’都不如吧?上完‘鸡’你也不过是踢下床,你还得留点儿钱吧?——我呢,我给你煮饭,给你洗衣服,给你打扫卫生,看你的脸色讨你的欢心,什么时候要就什么时候送进被窝儿给你痛快,痛快完了再让你骂我,骂我送上门不如鸡值钱,骂我是老手不要脸,骂我是个骗子、荡妇浪费了你的时间和机会,盼着我赶快被一百个男人上能找个下家,让你好赶快开门迎新人,别影响你尝鲜!——我求求你能不能放开我——,”
说到这儿,佳慧突然疯了一样向旁边推他,一边嘶哑的喊: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一碰我,我就觉得难受!”
他一下子松开了她。
佳慧也呼啦一下坐了起来,然后头埋在膝盖上,喘得浑身都在抖。
片刻,他跟着坐了起来——
“佳慧——”,他轻轻叫了一声,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只是下意识地摸摸佳慧的已经凌乱的头发,
但佳慧猛得一回身,甩掉他的手,指着他的脸说:
“郭小峰,你最好别碰我,你天天骂我骗人没底线,你呢?你能不能给我做个榜样啊?你是不是是女人都上啊?你能不能忍忍,至少讨厌谁、嫌弃谁、恶心谁就别上谁?你就那么憋不住呀?要是你肯多忍几天我就不会浪费你这么长的时间和机会了,没准儿那次我去警队的时候我们就分开了。”
他这才恍惚想起那次佳慧去警队找他的事,——原来她是找他谈分手的?——他突然觉得有些可笑,他那时那么想分手,可居然——?
“原来你那次是来找我谈分手的?” 他苦笑一下:“——我不知道。”
沉默了片刻,佳慧突然低下了头,冷冷地闷声说:
“不,不能算,你一叫我就跟着走了,算什么想分手!对不起——”
说到这儿,她又抬起头,目光不再愤怒,却变得宛若路人:
“我不该在最后一天跟你吵的,我本打算善始善终,对不起!”
然后,她突然又倒回床上,紧紧贴着墙壁,弓起身体,背对着他,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对他的拒绝!
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他也静静地躺下了,很快,就听到佳慧发出的熟睡的呼吸声。
凝望着佳慧白皙光洁的后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停了片刻,轻轻按在了佳慧的肩头。佳慧没有拒绝,也没有回应,因为她睡得如此之沉——,
他内心一片茫然:——这么快睡着了,一定是了无心事了吧?
这世界真是阴差阳错!——让他们总是表错情,会错意,越错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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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29:33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一(上)



清晨的佳慧已经没有昨晚失控的愤怒,恢复了平时的礼貌与温和,只是不再掩饰自己的冷淡了,——实在,现在的佳慧已经不需要再装。
他也一言不发,时间太紧张了,容不得他说什么,做什么。只是在看到佳慧匆匆忙忙地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并在把他的房门钥匙从她自己的包里拿出来的那一刻,才突然开口:
“佳慧,你什么时候来帮我打扫厨房呀?”
佳慧楞住了,几秒钟后,她眼睛里浮现出无法掩饰的愤怒和轻蔑,但仅仅咬咬嘴唇,然后高傲的一扬头,冷冷地回答一句:
“我会尽快的,再见!”

佳慧确实说到做到,当天在他结束了繁忙的工作,在接近半夜时分回家之后,发现厨房真的清理了一大半了。
如果不是确实不好清理,也怕太晚回去,他想,佳慧一定能清理完了。
看着一部分已经显得相当干净的厨房,他幽幽地叹口气,又看了一会儿,伸手拿出一壶油,在边边角角倒了一些,然后打开了窗户,关上了厨房门。
尽快的洗了个澡,他回到了卧室,倒在床上努力想尽快睡着,今天的工作告诉他,未来几天都忙得很,必须抓紧一切时间休息。房间里非常安静和幽暗,正是他喜欢的睡眠环境,他睡眠一向警醒,犹如一条看家的猎犬,丛林中的豹子,稍有响动就能醒来,——所以,他一贯喜欢和需要安静。
但是那晚,那份安静似乎也影响了他,翻来覆去地躺了一会儿,实在睡不着儿,终于忍不住从床上爬了起来,轻轻地推开窗帘。
屋里一下子明亮了许多,——那是因为月光的倾洒!
扶着窗户,他扬起脸久久凝望着静静挂在天际的美丽的月牙儿,心里略过一丝温柔的感觉,冬夜的月亮是晕黄色的,映衬着蓝的发黑的夜空,是那么的轻柔与温暖。
门和窗户发出了一些哐当的声音,那是风!冬夜的风!凛冽彻骨的风!
风顺着门缝溜进来一些,然而热烘烘的暖气仿佛使他身边的这扇普通的木门似乎突然变成了神奇的季节之门,寒风一溜进来就骤然转化的宛若春之微风,立刻变得柔和,变得温暖,变得令人心醉,——变成了那种温暖轻柔的春风,而这最柔和的风却能无声的融化江河中窒息奔腾的厚厚冰层,飘荡间吹绿原野上凋零一冬仿佛枯死的枝条……
——他闭上了眼睛,觉得那丝春风似乎又吹开了一扇窗,使他又犹如穿过迷雾隐约窥见往昔时光的某个片段,那个片段切近又遥远,清晰又模糊,他看不清,弄不准,但那份曾有的心醉感觉他知道,他需要,他舍不得……
过了好久,他发出一声温柔的叹息,拉上窗帘,无声的走回床边躺下了,躺在床的一边,靠里的位置给空出来了,那是留给一个人的,她还不在,但仿佛就在——,看着那个空空的位置,他无意识的举起一只手,停了片刻,轻轻地按了下去,仿佛按在了她身上……
接下来,他很快睡着了,带着一点点微笑,睡得很香很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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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3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一(中)



第二天早上,他打开了厨房门,看到里面一片灰尘,还混合着沾满油迹的泥灰和浅浅的浮灰,这要擦好,实在还需要相当的时间,晚上那会儿时间绝对是不够的,——他满意的点点头,又在心里温柔的说声:对不起!
然后,关上了窗户离开了。
那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又是很晚的时间,佳慧依然不在,但又干净了一半的厨房说明她曾经就在,他一声不响地做了前一晚相同的事。
第三天晚上,厨房没有变化了,接下来的两天都毫无变化。
看着那个一直肮脏的厨房,——他心里又一次默默地说:对不起,佳慧,这次我不是故意想折腾你,不过是想和你好好谈谈,我保证这次无论结果是不是我期待的,以后都不会做这种事了。
他想,如果他猜的不错,佳慧一定会选周日来一鼓作气打扫完的。在这些小事上,佳慧既固执又骄傲,不会放弃一走了之的。
和他推测略有出入的,佳慧在星期六来了,因为那天是元旦。可他并没有错过,在他看到日历后,虽然不能确定,但还是立刻更改了日期推算,——他在这方面一向是聪明敏锐的。
为了保险,他和同事调整了值班时间,头一次不顾工作和其他人,坚持要求自己连休两天,大家都理解和配合了他,——毕竟他要结婚嘛!
也为了能不要显得太不自觉,他日夜连值了几天班作为补偿,但他元旦上午回来的时候并没感觉多累,因为他正年轻,身体底子好,也因为他心里一直有股子隐约的希望——
尤其是他走到楼下看到佳慧的自行车时,更加兴奋和有精神了,但刚准备上楼,他又迟疑了,略一思索,他又骑上车向院外方向骑去——
他来到农贸市场,想买些东西,——看了他故意糟践的厨房,佳慧大概不会相信他只是想留下她找个时间好好谈谈吧?他希望买些东西另外证明他的善意。
他先看到了苹果,心里一亮,佳慧很爱吃水果,于是立刻选了最好苹果买了几斤,又买了一些橘子。接下来买什么呢?东西倒很多,可今天似乎也不适合大炸大炒的。他需要他们一起静静的吃,静静的谈,因此只需要做一些佳慧爱吃的小菜就可以了。
但佳慧爱吃什么呢?他突然有些茫然了,刚开始恋爱他们很少自己做饭的,后来呢?——如同佳慧说的,这大半年来,都是她变着法伺候他吃,讨他的欢心。他根本没为她做过一顿饭,自然也没注意到佳慧爱吃什么。
努力想了一会儿,他终于忆起了一件往事,还在他们很好的时候,有次佳慧来找他,他为她做了一条“清蒸鲈鱼”。
“真好吃。”佳慧当时赞不绝口,吃的津津有味,:“这种鱼味道真好,比我吃的别的鱼味儿都好吃。”
“那你赶快嫁给我,”当时他立刻很高兴地搂过佳慧说:“我以后天天蒸给你吃。”
“你可真敢想,”佳慧娇嗔地瞪他一眼:“蒸条鱼就嫁给你呀?”
“对,蒸条鱼就要你嫁给我,不蒸也要你嫁给我。”他用力紧紧抱着佳慧:“怎么样也要你嫁给我。”
那真是一段美妙的时光,他的心里再次弥漫过一片温柔的满足,——就买鲈鱼吧,清蒸做起来也容易。
他兴头头地走到卖鱼摊档,——可居然没有,人家说元旦过节,大家都在买,缺货。
他不想放弃,又开始骑车去其他的农贸市场找,那天的风有些大,吹的很难受,但他的情绪没有受影响,只是在连转了三个市场都没有时,他开始有些急了,这兆头真差!——看了看表,想想厨房的肮脏程度,时间应该还来得及,他决定去第四个农贸市场。
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第四个市场他终于买到了。他又顶着大风赶快往回骑,祈祷佳慧最好打扫的慢一些,这样他蒸完鱼还可以帮佳慧做事。——他想,那样就可以更证明他的诚意了,而且也许两个人边做事边说话效果会更好。
终于到家了,看到佳慧的自行车还在,他大喜,又感到兆头不错了,再看看表,已经接近中午时分!正好可以一起吃饭。
这新转出的念头使他兴奋的三步两步地上了楼,一开门,就听到厨房传来擦洗的声音。他脱掉外衣,带着一点儿压抑的激动,拎着鱼进了厨房,厨房已经相当干净了,看来佳慧今天来得很早。
可他的到来似乎没有对佳慧产生任何影响,她依然在低头做事,仿佛没有意识到他进来了,那冷漠的背影使他的心突然凉了一半,想象中温情的场景根本不存在,——他甚至不知道怎么开口才好。
主动说话的是佳慧,当佳慧在看见他在池子里准备洗鱼的时候。
“你,你要现在做饭呐?”佳慧问,她没有看他,声音也不高,但蕴涵的压抑着的愤怒还是很明显的。
他一怔之下意识到了。
“这次怎么脏都不要你打扫了。”他连忙低声解释。
“噢!”佳慧应了一声,似乎松了口气,然后连他买的什么鱼都没看,又继续背过身竭力打扫最后的死角了。
在沉默与冰冷中,他索然无味儿地杀好了鱼把它蒸在了火上了。
然后,看着佳慧冷淡的背影,他咬咬牙:
“佳慧。”
“嗯——”佳慧应一声,依然没回身,继续干活。
“佳慧。”他又叫了一声。
“什么?”佳慧终于扭回身抬起头了,看他一眼,表示自己郑重其事在听了,然后又低下了头。
他有些尴尬,不知怎么说下去——
但索性佳慧迅速又扬起了脸,仔细看了看他,目光变得温和了:
“你是不是连着值班了?”佳慧很有把握地问:“你是不是想让我帮你看着锅?没问题,你去休息吧,我帮你看着,你去吧,一会儿好了我帮你端下来。”
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样子可能很狼狈,连续值班,加上刚才的大风猛吹——
“好。”他连忙说,感到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然后转身离开了厨房,佳慧在他后面非常轻的关上了门。
这使他的心里又涌上一阵温暖,——佳慧知道他休息时怕吵。
他并去没有去休息,而是来到了卫生间,一眼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确实狼狈,满脸满头的灰尘,早上没刮胡子,上唇下巴连着两鬓都是长出来的胡子茬儿,人好象一下老了七八岁,自己看着自己就不满意。
他赶快打开龙头好好洗了个澡,又仔细刮了刮胡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又对着镜子又照了照,感觉好了不少,自信也回来了些。
佳慧还在厨房里,他想进去,又觉得好象进去也说不了什么话,犹豫了一下,拿起几个苹果和橘子到卫生间洗洗,洗完了,他又开始发愁——
尽管平时闲话不多,但公认他几乎算是能言善辩的,——在他追访案件,调查隐秘线索,盘问犯罪嫌疑人和预审犯人的时候。——实在,让他去抓贼,去破案,去想办法套别人的话,不管条件怎么陌生,怎么装腔作势,作软服低,对他来说都一点儿不难!——那毕竟是工作,怎么做都不会害臊的。
可是絮絮地——向别人,尤其是拿不准人家怎么想的情况下,——倾诉自己那些——,他打了个寒战!
——人真是各有各的本事,这方面,他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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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30:51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一(下)



结果,他只静静地坐在客厅的桌子前,开始发愣——
片刻,忽然听到厨房里传来轻微的端锅的声音,这才想起,鱼应该蒸好了,正犹豫地想要不要起身去厨房一趟,就看见厨房的门被很轻的打开了,佳慧微微低着头,脸上挂着仿佛在想什么高兴事似的那种一点点若有若无的笑意走了出来。
但他的心却一下子更凉了,因为不用敏锐的目光也看得出来,——佳慧的笑显然和他无关。
接着,佳慧一抬头看到了他,笑意瞬间消失了,但又在瞬间之后,恢复了另一种笑容,空洞礼貌的那种笑。
“你没有去休息啊。”她很客气地说:“我打扫完了,锅也给你端下来了,你可以进去检查一下。”
说完,小心地绕开他,走进了卫生间。
检查?——他听着这个词,干坐在那里,觉得心头一股邪火凭空冒了出来,——这世界真他妈阴差阳错!阴差阳错!阴差阳错!
——佳慧在他讨厌她、恶心她、恨不得一脚踢开她的时候,像条狗似的横骂竖赶的都撵不走,可在他开始想和她谈谈的时候,却一点儿留恋没有的想离开?——早知道真不该找那个该死的爱挑拨离间的刘会计打听,不打听也就听不到那句有意无意的挑拨,也就不会适得其反的反倒让自己又起什么其他心思和猜测了!
——否则,佳慧想走,他想让她走,一拍既合,皆大欢喜!
可现在,他听到了,他猜疑了,他——
他心烦意乱地站起来走到窗前,望着窗外,给自己点起一颗烟,希望能控制一下情绪,但毫无作用,或者说甚至相反,心头的火越烧越旺,——老天爷真他妈捉弄人!
这时,他听到佳慧从卫生间出来的声音,又回转了身,注意到佳慧今天穿了一件浅灰色半旧的毛衣和深灰色半旧的裤子,一看这就是为打扫卫生耐脏才穿的,透着不经意。但她的头发倒是梳得很整齐,齐背的半长发在后面编成了一根光滑乌黑的麻花辨,直直地垂在肩后,前额的刘海儿似乎用什么卷了一下,又被梳子松松梳开向后拢过去,微微卷曲着,毛茸茸地散落在光洁圆润的额头四周,使她漂亮的面孔又增添了一种妩媚可爱的感觉。
上星期还不是这样,似乎是专门打扮的?——但绝对不是为他,——这时他恍惚想起好象遗忘了一件什么事,不过只一怔,就想起来了,好象那个什么处长的表弟要和佳慧在元旦见面!——这个推测使他的邪火又凭空烧高了三尺。
佳慧没有看他,对他盘子里的苹果和橘子同样看都没看一眼,一边向手上涂抹着护手油,一边走向衣帽架,一副马上就走的架势。
“佳慧——”他叫了一声。
“嗯——”
“你不吃点儿饭再走吗?”他强迫自己忍气吞声地问:“现在已经快一点了,你回去再做不麻烦吗?”
佳慧终于抬头看他了,脸上依然是那副空洞礼貌的微笑:
“啊——,谢谢,不用了,我煲好了汤,在炉子上煨着呢,回去就能喝。”
——该死的女人!不给他煲汤了,自己倒怪会享受?!——没准儿还准备跟那个该死的表弟一起喝呢?!
带着心头突然再次升起的那股不能容忍的愤怒,他慢慢走了过去——
“佳慧——”他说:“今天我们把饺子包了好不好?我这段时间工作很不顺,想转转运气,你不也想讨个彩好走的顺利吗?”
正拿围巾的佳慧迟疑了,看看他,又低头看看表,思索了一下:
“你说现在包?”她问。
看来离约会还且有点儿时间,他想。
“当然不,中午饭有了。”他立刻若无其事地回答:“下午包,晚上吃好了。”
“啊,对不起,我下午还有事。”
听着佳慧立刻而坚决的拒绝,他的恼怒又升到了喉咙口,——这么急着走,肯定是为了回去换新衣服,准备打扮的更漂亮,去见一个新的男人!
“是吗?要是这样就算了。”他回答说,然后咬着牙,仿佛漫不经心地追问:“什么事呀?陪阿琴逛街吗?”
“嗯——”佳慧敷衍地应一声,然后似乎对他的通情达理很满意,稍微又想了一下,又显得非常体贴地说:
“这样吧,我明天一早就过来给你包好,不耽误你转运,好不好?”
他忍不住了,开始阴阳怪气:
“我没关系。我主要是为你着想,佳慧,这样万一今天见了谁家的表哥表弟的,没准儿会大吉大利,让你们一见钟情呢。”
佳慧正拿围巾的手顿住了,惊讶地抬头看着他,那表情像见了鬼怪。
“干嘛这么看我?你这副表情我熟悉呀!”他继续讥讽地说:“当我戳穿那些罪犯的谎言时,他们也都这么看着我。”
佳慧的惊讶的表情消失了,冷冷地瞟他一眼,开始不慌不忙地给自己戴好围巾,然后又一言不发地继续伸手去拿自己的大衣。
他大怒,一下攥住了佳慧拿大衣的手腕:
“干什么?我告诉你呀,戳穿谎言可不是案子的结束。”
佳慧猛得甩开他的手,指着他的脸说:
“郭小峰你不要过分啊!为了善始善终,我已经忍了又忍了,那厨房是不是你搞的鬼?是不是耍弄我你高兴呀?你是不是作践我上瘾了?”
这个无情无意、没有良心的女人!——他感到气愤难当,——光看见他作践厨房,却看不见他为她买的苹果买的鱼;光记住他对她的坏,却不记住他曾对她多么好!还有,还有,还有他一个星期的梦——
“对,”他瞪着佳慧说:“我就是作践你上瘾了。”
“哼,你上瘾我还没有上瘾呢,现在去找别人作践吧!”
佳慧冰冷地说完,又伸手去拿大衣。
他一把打掉佳慧的大衣:
“急什么急呀?话还没说完呢!约会这么急呀?太慌了吧?太慌不好骗人的,你不是打算装没见过市面的小姑娘吗?那不能太急知道吗?要姗姗来迟才像,才显得尊贵,这么急吼吼的,一看就是老手,骗不过去的知道吗?”
佳慧的脸红了又白,白了又红,嘴唇都哆嗦了,半晌才咬着牙说:
“郭小峰你不要太过分啊,看不上我骗人是不是?那又怎样?我就是这样?怎么!犯法啊?我骗不骗人关你什么事啊?我又不骗你!——你道德高尚,你眼里不容沙子,可以啊,你赶快去看那些单纯的好姑娘过你的纯洁美妙的好日子不就行了?——我现在就走,保证以后永远见到你都躲着,不碍你的眼,这样可以了吧?”
“不可以,”他非常无理地回答:“你不知道我是警察呀,不是人家骗我,我才抓的,——躲着我?我抓得全是躲着我的罪犯!”
“呵!好!好!好!”佳慧气急反笑:“那你放心,警察先生,我今天一定不骗人,一定对表哥表弟说实话,这可以了吧?”
说完,又厌恶地看他一眼,开始弯下腰去拣她的大衣。
——佳慧连架都不想跟他吵了?!因为佳慧急着要走,要去见那个什么表弟,他们要一起谈天,佳慧还会冲那个家伙耍媚,这个荡妇最擅长这一手,然后他们——,他突然想起了自己和佳慧的缠绵——
这最后的联想突然使他再也无法控制了,劈手夺过佳慧刚拣起的大衣一把摔了出去。
惊愕不已的佳慧也变得大怒:
“你干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这么慌?不会这么早就急着见面上床吧?这么想男人吗?”
说着,他一下把佳慧推到墙上,一种说不出来的冲动使他一边像个流氓那样用身体蹭着她一边恶狠狠地说:“要是这么急就更不用出去了,我先帮你解解痒。”
这一次佳慧没有发怒,略微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之后,接着似乎终于明白点儿他的意思了,——拧掉的意思!
然后,她愤怒的表情彻底消失了,嘲讽地看了他片刻,突然妩媚地笑了一笑,一伸手搂着他的脖子,就像他们以前亲热时的举动那样,还把嘴凑进他的嘴边,仿佛回应他的冲动似的似笑非笑地柔声说:
“哦?我说你今天怎么突然又这么道德高尚了呢?原来是身体太好了?”
说着,还突然滑下一只手在他那硬地发涨的部位撩拨地从头到尾捋了一下:
“这么大,这么硬,真是棒!大概是现在还没把你的新手哄上床,自己先有些忍不住了?——不要急嘛,好姑娘总是尊贵难上手的,谁像我这么贱?——啧、啧、啧、看来身体太好,本钱太足也有缺点啊!——不过,那也没关系啊,你一边先哄着这边,实在熬不住可以偷偷去找鸡呐!不敢说可以敢去做嘛!我也不问你,以后也不见你,自然不会不小心给你泄露出口风的,你怕什么?”
说到这儿,她突然向后退了一些,眼神变得轻蔑极了:
“郭小峰,你天天嘴里高贵的不得了,能不能拿出点儿行动啊,你说你讨厌女人爱找证明,可我这个女人就喜欢证明,我已经证明了我帮你讹上房子也不是为了嫁给你!也不会非讹着你!——现在请你证明,你有资格看不起我这个荡妇,拿出点儿高贵行动来,别老自贬身份上一个你用腻的,早就巴不得开门送出去的,最看不上的骗子和老手好不好?忘了你为此吃了多少亏了?浪费了自己多少宝贵的时间和机会了?别光骂别人好不好?”
他感到又羞又气,——没想到话说的这么拧?!
“怎么?还不让开呀?”佳慧提高了声音,然后用力推开了他,更加嘲讽地指着他的脸说:“我告诉你,郭小峰,你别耽误我时间啊,我今天是去约会,不过不是见什么表哥表弟的,我要见一百个男人!——对了,顺便告诉你,想急着转运就跟别人包饺子去吧,你应该知道上床很浪费时间的,尤其是万一碰见的都是你这样的,可能一年都下不来床,而且我还要多花心思试试,争取选一个比你还棒的极品当你的下家,也让你这个好心人安心!”
说完,再次藐视地乜斜他一眼,径直走到大衣那里弯腰去拣。
他气得头都有些晕了,想也没想上前一步一脚踢飞了佳慧的大衣。
“干什么!”佳慧直起身来,勃然变色,指着他的脸继续轻蔑地说:“我说过了,我现在没时间陪你磨牙,我很急呀,你给我让开!”
他攥着佳慧的肩膀,近乎狞笑地说:
“我也不是来磨牙的,我知道你急呀!我就是告诉你既然这么急就更不用出去了,不用出屋就让你尝到被一百个男人上的滋味。”
佳慧劈手打掉他的手,加倍嘲讽地说:
“呵!你呀?对不起,我这人说话算数,约好了就得给人家,你要是想上我,没问题,到后面排队呀!不过我倒也愿意像你一样好心地忠告一句:你最好赶快去训练你的新人尝你的鲜,——我这儿,永远也轮不到你了!因为你的工夫我知道了,现在腻了!”
血,一下子就涌上了他的头,一时间耳朵嗡嗡地都有些听不见了,他只知道自己先是一把抓住佳慧的双手,接着像抓贼那样利落地反转过来,然后冲着佳慧的膝盖就是一脚,使她“扑通”一声就跪在地上了,
“你想找死是不是?你想找死是不是?你想找死是不是?”他一边浑身哆嗦的骂着,一边又把佳慧拽起来,接着又一脚把她踢跪在地上,然后又把她拽起来,又一脚把她踢跪在地上,来来回回折腾了三次,佳慧终于哭了出来。
“哭,哭什么哭,”他吼道:“我说过了,要哭到心疼你的人哪儿哭!你哭错地方了!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
骂完了,但他胸腔里依然充满了无法发泄的愤怒,几乎要爆炸出来,左右看看,开始拖着佳慧往卧室里走。
佳慧本能地想挣扎,但被他又一脚踢跪在地上了,再拖起来,除了抽泣,她已经不敢乱动了。
一进卧室,他一把就将佳慧摔在那张他刚刚做过五天美梦的,新买的弹簧床上,摔的佳慧连颠了两颠,但他毫不心疼地指着佳慧的脸骂道:
“你这个荡妇根本不配我这张床,但今天为了让你过足瘾,我豁出去糟践这张床了,现在给我脱衣服,脱!”
佳慧勉强坐了起来,又愤怒又有些恐惧地看着他,哆哆嗦嗦地向床的另一边出溜儿。
“只要你现在敢下去——”他再次指着佳慧的脸,一字一顿地说:“我保证你一辈子都下不来床!”
佳慧不敢动了,开始带着哭腔抗议:
“郭小峰,你不要不讲理啊,你工作不顺拿我出什么气?”
“我工作顺得很!我他妈所有的不顺都是你这个荡妇带给我的!”
他三下五除二地脱光了自己的衣服,然后向地上狠狠一摔,冲恐惧地看着他的佳慧吼道:
“看什么,不相信我能当一百个男人是不是?担心我玩不出新花样是不是?你放心,今天我他妈就是用废了自己也让你过足瘾!你这个不要脸的婊子,还不脱是不是?我数三声,不脱别怪我帮你脱时手重!一、二、三!好!这是你自找的!”
他一步上了床,像老鹰抓小鸡那样拖过佳慧,伸手到佳慧的腰上,从里到外一把抓住,连扣子都没有解,使劲儿往下一拽,裤扣蹦掉了,疼得佳慧一把抱住他,希望能顺着劲儿减轻一些痛苦。
“哦?”他恶意地看着佳慧:“抱这么紧干什么?这么亲呐!原来你喜欢的新花样就是这样?那你早说呀,哄人我还在学,打人可早就会了。”
说完,他又开始粗鲁地去脱佳慧的毛衣,这回佳慧学乖了,连忙伸出手顺着劲儿脱掉了自己的衣服。
但这依顺却使他更加怒火中烧:
“哎呀,你这个婊子!看来真是喜欢人糟践你啊,一被打就如意了,就这么乖的配合啊!怪不得用腻我了,都是我他妈以前太疼你了,处处操心你痛快不痛快,每次弄得你爽得房顶都快叫塌了,可还没转脸你就嫌腻了?!糖吃多是不是?——好,这回让你把别的味儿吃足!”
他开始像疯了一样用手下力肆意折磨着佳慧的下体,疼得佳慧一边惨叫挣扎一边抱着他苦苦哀求:
“小峰,我错了,我不胡说了,你饶了我吧,”
“哦?错了?”他的手放松了,带着邪恶的笑容眯起眼看着佳慧,——没有看到佳慧满头的汗和脸上的泪水,——只看到了一个没有骨气的荡妇在撒谎:
“错了就完了?”
他仿佛在设了一问,接着,猛然抓住佳慧的肩膀拎得她坐了起来,然后又下死力的把她向床上一摔,又提起来,又往床上一摔,又提起来,又往床上一摔,——就在这么来回摔打中还像疯子一样咬牙切齿地说:
“没有完,我要让你永远都忘不了敢跟我郭小峰这么说话的后果!永远都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永远都忘不了!”
佳慧几乎被他摔晕了过去,但哀求的无用似乎又把她的勇气也摔了回来,她一边尽量挣扎反抗着,一边愤怒地喊:
“郭小峰你凭什么这么打我?凭什么?”
他停住手,晕头涨脑的佳慧勉强坐了起来,但接着就挨他一记耳光:
“凭什么?”他恶狠狠的说,指着佳慧的鼻子:“就凭你敢给我这么说话!”
佳慧一下子捂住了那半边脸,并不是疼,应该说他只是象征性的刮了她一下子,否则肯定口鼻流血了,——事实上,佳慧的脸连红都没红,——无论怎样,即使那一刻他觉得恨不得杀了她,但还是舍不得下狠手打她的脸。
——可同样的,以他们曾有的亲密关系,在佳慧心里,这脸上轻轻一下的屈辱感觉,也远远超过刚才他对她身体的粗暴蹂躏,——佳慧哆嗦了一下,看起来勇气回来的更多,也更愤怒了:
“你活该!”她冲他喊道:“你不拦我我早走了,怎么会这么跟你说话?你自找的!”
他被噎住了,但意识到自己的无理只是使那一刻的他更恼火,他再次抓着佳慧推倒在床上,然后跨上去粗暴地进入了她,然后,一边来回撞击一边蛮不讲理地嚷嚷:
“妈的,还敢顶嘴,我拦你是因为你欠我的,你欠我的!”
“我不欠你的,我们说好了!”
“哦?你不欠我的?”他说,感到终于抓住些理了,停了下来,对着佳慧的脸,越发气势汹汹地嚷嚷起来:
“你凭什么说不欠我的?帮我分上房子啊?帮我打扫厨房啊?我是因为娶你才能分上房子,我娶别人不行啊?别的女人都懒的连厨房都不会打扫啊?”
他的这几句话显然更激怒了佳慧,佳慧一下子坐了起来,指着他的脸,声音都哆嗦了:
“郭小峰,你住嘴,这个话我听够了,听够了!——想说我浪费了你的时间和机会是不是?那好!现在我回答你,——你活该呀!谁让你当初忍不住呢?谁让你一直不忍住呢?我还欠你的?你拍拍你的良心,这大半年我是怎么伺候你的?你是怎么作践我的,为你我流的泪比我以前活的二十多年加起来都多!你还要说?我正式告诉你郭小峰,现在我不欠你的,咱俩两清了,两清了!”
望着佳慧突然变得愤怒的眼睛,一直压在他心底的另一股暗火——一直烧得他曾经一见她就恶心的暗火——突然冒了出来,他的目光也变得愤怒了:
“哦?跟我算帐是不是?”他说:“我活该?对,我活该!——那你呢?一样活该!谁让你回来的?谁让你跟狗似的横骂竖撵的不走?我原来不该光骂你,我早该打你了!早打走你也彻底省心了!——你这个不知道好歹,没有良心,不要脸的骗子和荡妇还敢跟我算帐?”
他一把又将佳慧推倒在床上,掐着她的脖子咬牙切齿地说:
“我拍良心?——叶佳慧你先拍拍自己的良心!——当初我对你怎么样?你说什么我不答应?每天我跟条狗似的天天看着你的脸色做事,你说句想吃馄饨我半夜几条街给你买回来,有次自行车没气了,我是跑着去的,为的是怕凉了味道不够好;——你一句例假肚子痛躺在床上难受,我搂着你心疼的眼泪都下来了,恨不得替你疼,我挨一刀都没哭过你知道不知道?——你他妈自己发浪想男人,又要我抱你又要我亲你,妈的,你那儿都让我亲了,却还不让我进去?我不是男人呐?——可就为了答应了你,我宁可憋疯了出去拿凉水洗头都绝对不过杠,成全你那点儿准备唬人装清纯的阴暗心思!叶佳慧你说当初你说什么我不答应?说什么我不成全?恨不得把你含在嘴里宠你,就差把命搭给你了,就差把心剖给你看了,就希望你能有一天心甘情愿地嫁给我,——可你呢?你怎么做的?你居然一声不响瞒着我出去偷偷勾别的男人?!”
最后的这句话刚一出口,就仿佛有一支穿越了长长的时空,带着呼啸烈风的箭,直扎在了他的心口上,——那一刻他真的感到自己的心口猛然一疼,一头栽到了床上,一只手捂住骤然剧痛的胸口,控制不住地像个咋然受伤的猛兽那样,发出短促低哑的含着呼疼和无处发泄的绝望而愤怒的啸叫声:
“啊——,啊——,啊——”

他喊了出来,终于喊了出来——
——陡然间,他突然也感到轻松了好多,仿佛一直横亘在他心头的那口气,也随着这啸叫释放了出来——
好久,他闭了一下眼,一只手撑着,又直起身体,侧过脸满心厌恨地再次去看佳慧。
佳慧的目光里已没有了愤怒,变成了满眼恐惧,看看他那只捂着胸口的手,又看看他的脸,突然伸出手压在他的手上,忧心冲冲地柔声问:
“小峰,你没事吧?”
他一挥手一下子就把佳慧甩到了床下,然后高高在上地指着扶着腰挣扎的从地上爬起来的佳慧冷森森地厉声说:
“我没事,今天弄死你这个荡妇之前肯定没事儿!”
佳慧坐在地上不动了,开始低低地哭了起来。
他感到一阵快意,恶声说:
“怎么?害怕了?你活该!当初分了就分了,我根本不会难为你,谁让你回来的?嫌还没唰够我是不是?你自己找死!不许哭,现在给我上来,别让我帮你。”
佳慧一声不响地上了床,同时带着哭腔分辩:
“小峰,我知道我错了,可我发誓我和他们什么都没有。”
他轻蔑地看着佳慧,突然笑了:
“真的?啧、啧、啧、这么说他们都吃亏了?白围着你转了?”
他一边显得很遗憾咂着嘴,一边伸手轻轻插进佳慧的头发里,然后一发狠把刚刚上床的她拖到自己身体下面,视而不见佳慧突然疼得皱起来的脸,又咬牙切齿地骂起来:
“还给我说分手了我也不吃亏?就为能摸模你我才像狗似的围着你转?觉得自己挺值钱是不是?你也太不自量了吧,世界上没别的女人啦?就剩你一个了?觉得靠这个能摆布住男人是不是?说你是婊子你还真不忘自己证明一下?——喏!我现在告诉你,你想卖看好买主再说,别以为世界上哪个男人都渴疯了,就等着上你了!——给我说这话!我他妈没见过女人呐?想着我没机会没地方过瘾是不是?我想上一次可以上三个,哪个都比你会伺候人,真是白瞎了眼怎么疼上了你,拿你这个装模做样的婊子当宝贝!”
佳慧突然伸手搂住他,把脸贴在他的胸膛嘤嘤地哭了起来:
“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是不敢说了,不敢做了?刚才谁给我说要赶快出门上一百个男人的床?”这句重复又勾起了他最初的怒火。立刻又二话不说抓着佳慧的头发把她的身体弓过来,疼的佳慧失声一边叫着一边哭着分辩:
“那只是赌气的话。”
“赌气?还给我撒谎,那今天出去要约会是不是真的?”
“是,可我还没见过他。”
“没见过,没见过就那么急着赶着的想过去?”
他又想起了刚才自己万般都留不住的那份羞辱和恼火,又是一阵气往上涌:
“横说竖说多待一会儿都不肯,还由着劲儿的骂我不中用,你说你急什么?说你不要脸你还真不要脸,上个星期才上过你,这会儿就憋不住了非要赶着上人家的床?对了,是腻我了,要尝鲜。”
自说自话中那种血往上涌的羞恼感觉又回来了,他发疯一样把佳慧的身体折成各种只有体操运动员才能完成的动作,然后在看到佳慧呈现出最痛苦的表情之后再猛地进入她,听她发出各种真正痛苦的叫声。
直到他稍感出了口气,才松开了她。
佳慧瘫在床上喘了几分钟,再次伸手攥着他的胳膊含着眼泪乞求说:
“小峰,我不舒服了,我今天就很难受,真的,我求求你别折磨我了,我以后一定乖,听你的话。”
但他的火却又被这几句哀求给哀求上来了?
“你住嘴,还没挨几下呢,马上就改口,你的骨气呢?你刚才的嚣张劲儿呢?你这个满嘴谎话的荡妇,我还信你,我就是想信你才信出这么多气!——听我的话?”
他越说越气,对着佳慧的肋骨狠狠就是一巴掌:
“我稀罕你这个不要脸的荡妇听我的话?满街都是好女人我还要你?你给我趁早滚!还敢给我说你不舒服?你活该!现在还指望着我疼你,真是敢想,我疼你?我让你疼!”
说着说着,他又发狠地开始在佳慧上身和下体又打又拧了起来,一边发狠一边骂她;
“我让你出去给我鬼混,我让你出去给我鬼混,我让你出去给我鬼混!妈的,上了我的床了,过了我的手了,还这么热巴巴地想别的男人,真给我脸啊!你知道不知道,叶佳慧,过了我的手的女人,都是抱着我的腿不撒手,被我硬踹走的,就你这个荡妇怎么宠你都收不住你的心,我今天非打死你不行。”
佳慧再次被他折磨的整个人都痛苦地倦缩了起来。
——终于,忍无可忍的佳慧尽最后的力气推开了他,一边喘息一边愤怒地说:
“你放手!我没有鬼混,我再也没有骗过你,郭小峰,我下午约会是因为我们已经分手了,是你把我踹走的,我早不指望你疼我了,我现在就求你别难为我!”
“你活该!我难为你是你他妈自找的!谁让你敢给我这么说话!”
佳慧没有再分辩,只是愤怒难言地瞪着他,人倦缩地更紧了。
看着佳慧紧紧倦缩在一起的身体,他感觉更难以忍受了,她宁可挨打也要拒绝他?!——是的,佳慧拒绝他!还一再提醒他,他们分手了。
可他还曾想好好和佳慧谈谈,他还曾一个人在屋里做着美梦?——真是可笑! 她唰他!——总是在他最期待最不设防的时候要掉头而走!这个无情无意的骗子和荡妇!
“卷着身体干什么?怕我上是不是?对,是腻我了,好!——”
他再次丝毫不顾及佳慧的痛苦强行拉展她的身体跨了上去。
这次佳慧没有抗拒,尽管她的脸显得很痛苦,但眼睛里却充满了豁出去的神情,在这种神情中,她声音微弱又很坚定地问:
“好,我活该,我认了,现在我就问你最后一句,是不是这次完了,就可以彻底了了?”
望着她再次决然的目光,他又想起刚才佳慧还假惺惺地摸着他的胸口问他怎么啦?还向他认错,还保证以后听他的话,可转眼——?!
他浑身都抖了起来。
“急着了是不是?”他狞笑着说:“急着上下家的床是不是?我告诉你,你没机会了——”
说到这儿,他突然伏下身体,在佳慧的耳边像个疯子一样轻声说:
“因为我今天要和你一起死在这张床上。”
停了那么十几秒之后,佳慧浑身轻微颤抖起来,接着,突然抓住他的肩膀低声哀求起来:
“小峰,你冷静一点儿,你说什么我都答应,只要你别做傻事,啊?我求求你,你千万别做傻事。”
“哦?是吗?”他没有看佳慧,内心突然一阵抽动,冲口而出:
“不准你找别的男人也可以吗?”
房间里出现了短暂的静默,稍倾,他的脸微微转过去,正看到佳慧正望着他,目光茫然,似乎在权衡筹划,——一瞬间他突然感觉自己的脸火辣辣的,仿佛被猛抽了一记耳光!
他一下坐直了身体,有些嘲弄地笑了一下:
“很为难是不是?怕死?但更怕我上你是不是?”
“不是。”佳慧连忙否定,眼睛里再次涌出了泪水:“你说什么我都愿意,只要你别做傻事,”
“啧、啧、啧、都难为哭了?我知道和一个自己腻了的人干是很难受的!不过到底还能觉得跟我比现在就死掉强些,没让我彻底没脸,真不容易!——”
“——我不是这个意思——”佳慧哭着打断他。
“我没怪你,”他冷冷地说:“你说得对,‘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以后也要记住,别怕撒谎,先躲过眼前的灾才是真的!——得了,放心吧,看你吓成这样我也犯不着跟你一块死!好!——”
说到这儿,带着涌遍全身的决心与羞耻,他恨声说:
“好!我们就一下了,以后扯平了,各走各的路!”
接着,他毫不犹豫地进入了佳慧,身体猛地向前一撞,使她的头一下子磕在了床头上,尽管是软包的,但还是能听到沉闷的一声,——佳慧痛苦皱起了眉头,然后,再次攥紧了他的手,尽力坐起来,靠近他哀求说:
“小峰,我们换一天好不好?我今天真是难受,我不舒服了,我知道,我不舒服了。”
“不舒服?”他想也没想地轻蔑回答:“你以为我舒服?我他妈从没有像今天这么不舒服,”
又一次,他被自己重复的话语激起了他自己的羞愤与怨恨:
“将就点吧,你不是想早了吗?下午不是还有事儿吗?那就别浪费时间了,咬牙忍忍,我也快点儿,不耽误你今晚上别人的床!”
说着,他又把佳慧一下推躺了回去,开始像疯了一样抓住她往前用力撞击着她,看到她的头时不时撞到床头上,看到她挣扎着用手攥紧床单似乎希望能多少避免那种撞击的痛苦,他就更大力气连推带搡儿的撞她,直撞的佳慧无法控制的再次撞到床头上,——那一刻,他的内心才开始产生一种越来越强的满足,——仇恨地满足!
他说他会快点儿,但却坚持了比以往更长的时间,因为此刻使他坚硬如铁的是羞与愤!并没有平素充满了爱欲时的兴奋与快感。
——但终于,佳慧体内一股股涌出的热流和疯狂不停歇的摩擦还使他到了一种忍无可忍,不得不喷射而出的状态了——
在那一刻,憋足他内心的依然是再次推到顶点的嫉恨,——跟别人?敢跟别人?他发狠地想:先弄你一脸,然后再掐着你的脖子让你像狗一样一口口添起来再吞下去,歇一会儿我再弄你一回,还让你晚上回家约会?不弄你两天我就不姓郭!妈的,既然你宁愿死都不愿跟我上?——哼,不把你弄废了,也把你弄得见男人怕!
然后,就带着这份疯狂的嫉恨,他闭上眼睛咬着牙猛的拔了出来,跪在那里冲着佳慧的脸和身体开始不可遏止地喷射起来,
——间歇片刻,他满足而疲惫地睁开眼睛,接着——,
他先是惊讶的看到墙上和床头上有一点儿粉红色的点痕,微微低下头,——终于看到了自己手上的血;怔了片刻,又看到了阳具上的血;再往下看,自己腿上的,再往下是佳慧,——佳慧依然闭着眼躺在那里,一头一脸的汗,还有混合血迹和他的精液,仿佛昏了过去,又仿佛死了过去,脆弱无比,光洁白皙的身体上都是他发狠时抓的红色印痕,——而佳慧的下身看起来更是血腥又恐怖,仿佛一个死亡现场。
他又抬起头,看着墙上,床头上,佳慧的脸上,身上,散落的点点滴滴的精液,有的旁边还混合着血迹。
呆了片刻,他又迟钝地向下看了看,——还是那副充满血腥的场景!
然后,仿佛有一只奇怪的手陡然抽走了他的五脏六腑,抽走了他的脊椎,还有刚才冲破天的羞恼与愤恨,——他一下子就瘫在了佳慧的身上,脑子空空如也。
过了好一会儿,他似乎恢复了某些智力:
——这是哪儿?他问自己,觉得这个场景似乎很熟悉,是一个犯罪现场吗?但他为什么趴在受害者的身上?他以前都是冷静在站在一旁研究和观察着这一切的呀?
他恐惧地努力侧身移到了佳慧的旁边,似乎觉得这样就远离了那个犯罪现场,然后趴在床上像个精神病患者那样问自己:
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我做了什么?
——接着,又仿佛回答自己般地说:
这一定是个噩梦!——是的,是一定是一场噩梦,一觉醒来就好了!
——再接着,他仿佛失去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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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31:20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二(上)



他一直昏沉着,直到听到旁边佳慧挣扎起身的声音——
那一刻,他想回头看看佳慧是不是还好,但又不敢扭头,因为他害怕再看到那血腥的场景!——只敢静静地趴着!心里早已毫无羞与恼,单等着佳慧拿起刀来砍他。
但他没有等到复仇的刀,——只听到了佳慧艰难起床的声音,听到佳慧关上卧室门的声音,听到卫生间传来淋浴的声音,最后,——他听到了大门被关上的声音!
佳慧也许去报警了?他这么想,然后继续一动不动的趴着,脑子里奇怪地呈现出警察的思维——佳慧不该洗澡的,因为这样少了很重要的直接证据,不过,随即他又仿佛很公正地对自己说:我不会收拾其他证据的,如果他们来抓我,我也会认罪的。
他也没有等到警察破门而入的那一刻。
在又趴了一夜又一天之后,他终于昏头涨脑地从床了起来了,对着血迹发了一会儿呆,那个时刻,已经干透的血迹使床单看起来不那么恐怖了,但他的眼睛里却还是前一天鲜红的印象,呆看了片刻,突然他踉踉跄跄地跳下床,跑了出去,然后紧紧地关上那间卧室的门,来到浴室拼命的冲洗自己。
接下来,他又坐在客厅里开始发呆,脑子依然很迟钝,似乎什么也没想,唯一有逻辑有记忆的想法是: ——尽管我洗掉了,如果警察找我问话,我也会认罪的。
第二天他上班了,还是没有人来询问他。
第三天下午倒是有人找他谈话了,房产科的,——内容是:他能不能尽快把派出所那间小屋给腾出来。
他点点头,然后迟钝而清晰的意识到,——恐怕这次他可以侥幸逃脱法网了。
他知道自己逃脱了,但并没有太多兴奋的感觉,只是脑子中的一部分——他在元旦那天下午干了什么的——那部分,开始渐渐活跃起来,——无法控制的一遍又一遍的回想起那个可怕的过程,从一脚把佳慧踢跪下去开始,到佳慧最后求他,求他换一天,因为她实在不舒服,——接着是那个血腥的场面……,
这回想也令他无法控制的抖了起来,他没有办法,只好拼命摇摇头,想摇断这些回忆,但他依然无法控制——,
他再坐不下去了,站起来跑了出去,接连快速的步伐终于打断了他的恐怖回忆。——他长出一口气,猝然停了下来,——接着举目四望,才发现自己已经站在曾经住过好久的那间小屋里啦。
又茫然的四下看了看,望着此刻凌乱又充满灰尘,曾经却是整洁,充满过很多欢乐和悲伤记忆的小屋,望着那熟悉的窗户,闻着那熟悉的味道,——突然,似乎死掉的脑子又恢复了生命,无数记忆顷刻间如潮水般向他涌来,冲击得他一时间有些发懵,——就在这恍惚间,他还是清晰地抓住了其中的一件。
所以他急走两步对着原来床下的位置仔细看了起来,——终于,他看到了!——那是平展地面上的一个小小的突起,仿佛只是一块没用的灰土块儿,——但他知道,那不是!
他弯腰拣了起来,呆呆地看着那个灰突突看不出模样的小东西,耳边回响起佳慧娇嗔的声音:
“我去庙里替你求平安符,出门看到这个,突然觉得这就是我想要的,赶快给你买下来了,保佑你以后永远不出意外,长命百岁。”
然后,当他嘲笑她的东西廉价时,佳慧没有生气,还是偎依着他,娇娇地给他解释:
“我还会舍不得给你买个玉的呀?要是好,只要我能拿得出来的,多少我都舍得给你买!——不过你懂什么?哼,我早想过了,玉那种东西好看,可多容易碎呀?俗话说:‘请神容易送神难’,买佛爷当护身符,那可不是说扔就能扔的,要护一辈子的。要是买个玉的,你又这么东跑西颠,肯定容易损坏,要是万一磕了、破了、碎了,到时候心里该觉得多不吉利呀!——这种木头的,看着贱,可摔不碎,打不破,一辈子不毁,当护身符最好,知道不知道,越贱越长寿,保证你一辈子平安无事,再危险的情况也不会出事!”
他再次不自觉地抖了起来,潮水般的往事此时突然又如电影慢镜头般井然有序的一一拉开:——那些他对佳慧疼爱有加的日子,他不知道佳慧的心,但知道自己那份一心一意的感觉;——接着,接着是佳慧依然骄傲快乐,但他怀有嘲讽,决心只从佳慧肉体上索取快乐的时光;——再往后呢?再往后他感觉自己被讹上了,他变得恼羞成怒,开始了冷落佳慧,羞辱佳慧的时光——,
这段时光是那么长,比他疼佳慧的时间还要长,——佳慧开始几乎每天都来他这里,为他煮饭,为他煲汤,为他洗衣服,看着他的脸色,任由他高兴了逗她,不高兴就骂她,根据他的欲望随时让他满足,甚至满足之后那样的羞辱她,也都乖乖地跑了回来。
他还清晰的记得最后一次佳慧回来时的情景,那个时刻曾经骄傲的佳慧,已经吓得不敢先进他的房间了,只敢站在院子里等着,显得可怜又畏缩,一直开朗温柔的面容也变得是那样的忧伤而茫然。——当看到他时,那双大眼睛就像一条被主人打怕的狗的眼睛,充满了恐惧,却还有眷恋,——接下来呢?他招呼一声,佳慧就乖乖跟他上楼了……,——然后,佳慧再也没有了放松的笑脸,只是陪着小心,看着他的脸色每天做事,除了上床,平时都不敢站在他旁边,惟恐又怎么惹着他被羞辱一顿,只是在最后,终于处心积虑地找一个机会给他解释一些她以为他心有芥蒂的事情,——可然后,然后他就彻底灰了佳慧的心……
他一下子捂住了自己的脸,仿佛想捂住那突然夺眶而出的泪水。
良久良久——,
终于——,那涌动而出的泪水终于渐渐停歇了,——慢慢地,他拿开了手,睁看眼,看到一个又潮又脏的手心,还有一个佛像,——凝望着那个刚才还如同土块儿,此刻露出了本来的面目的佛像,——他又下意识地轻轻用大拇指来回搓了一下,灰尘掉的更多了,佛像也愈发呈现出他最初见到时的模样,刀工粗陋,然而面容依旧,甚至那乌油油的光泽都没有丝毫损坏,依然笑嘻嘻地望着他,仿佛这么多天被抛被弃都只不过是受了一点浮尘虚土;想拣回,一点点轻飘飘的液体,——就能恢复旧时的容颜!
他一下子攥紧了这个小小的木头佛像,仿佛攥住生命中最大的希望,刹那间他心底鼓起了希望的风帆,——他相信,他相信这个希望,——因为这个木头是佛像啊——,佛不就是保佑希望的吗?——因为这个佛像是木头的啊——,木头不就是摔不碎,打不破、微贱——,然而不毁吗?
他拔腿就向外跑,忘了还可以骑车,忘了他要到的目的地距离不近,那也没关系,他知道无论多远他都跑得到。
——然而,他终究没有跑到——
为在他飞奔的步伐中,另外的一幕幕记忆像刀子一样横插了进来——
——在那个把他后背都染湿的深夜,佳慧轻声说着“对不起”,然后,——终于让她自己那具柔软的身躯离开了他;再见时,她已经恢复了旧时的笑容,温柔开朗,了无心事。
接着为他讹这套房子,想为他找回他根本不要的“机会”作为补偿;愿意陪他买东西,打扫卫生,——可不再是留恋他,而是为了他那句“她浪费了他的时间和机会”的刻薄话,——佳慧做这一切,不是爱,仅仅不过是要用行动来一项一项拿回她自己曾经跌到脚下的自尊,要让他永无资格再敢对她露出丝毫轻蔑而已!
佳慧再也不愿他碰她了!她想要新的男朋友。她曾经的语言,她脸上无意中露出了笑意,就证明着她是多么愉快而渴望地奔向新生活,!
——她心里没他了!

但这还罢了,如果他没有恼羞成怒一脚把佳慧踢跪下,把她打下床,在她身上进行最粗暴的蹂躏,然后酿成那样的恐怖!——他想他还可以再去找她,他还可以问,求她给他一个真实的回答,——如果事实真如他后来的猜测与期待?——哪怕她再拒绝,他也可以求她,求她回心转意!——或者哪怕她永不回心呢?——至少他不会心中有愧!
可是现在——?
他可以轻松的跑过这段不算短的路程,可以跑过更长更远的路程,但他怎么跑得过时空?去改变曾经证明自己是怎样的一个人的那些行为?
现在的他还有资格去解释,去询问答案,去请求原谅吗?
于是就在离佳慧宿舍一百米的地方,他停下了,恐惧地不敢再向前踏一步——,呆呆地站在那里,任寒风暴烈地吹着他,不知站了多久……,然后低下头默默地看着那个被一直紧紧攥在手中的小佛像,
——不知多久,他默默地转回身,向他自己的房子的方向一步步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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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31:50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二(下)



又回到了他的屋子,他依然不敢再进那间可怕的卧室,脑子又恢复了空白和迟钝,但这次却变成了一种美妙的迟钝,——他又开始一遍遍回忆起那个下午的过程。
奇怪的,这次的他忘了那些令他羞恼的话语,浮现出的却是另外一些,——佳慧摸着他的胸口担忧的询问他的身体;乖乖地再次认错;给他解释;保证以后一定听他的话——的——那些话语。
他攥着那个小小的佛像,心中油然又升起了一个模糊的,自己都不敢说出口的希望。
他不敢说,只是开始关闭了所有的灯,然后一个人静静站在客厅的窗前仰望那美丽而深邃的夜空,看着那一天天变得更圆更美丽,如此切近又如此遥远的晕黄色的月亮……
恍惚间偶而他会忍不住伸出手,为他长久凝视而偶然产生的错觉,仿佛这美丽的月儿伸手便可触及?——也就犹如他偶尔会下意识地俯视一下空寂无人的小院,因为从这里,他发现可以看见每一个进到院子里的人。
他从来没有触到过他的错觉,——就像他从来也没看到过他想看到的人,——所以他只是常常是紧紧握着胸前的那个小木头佛像,——紧紧的握,紧的一次无意的用力,居然把那根丝带绳中的一段给扯得失去了原有的织纹,变成了很不牢靠的细微的联系。
看着被自己扯成如此不牢靠的绳子,他一度想换掉,——都取下来了,但看了好久,终于又给穿了回去——,他想只要戴得时候紧紧贴着自己的皮肤,一旦掉了他会知道的。
当然,白天理智的时候他还是忍不住时常担心,因为那绳子看起来太不结实了——
绳子也果然像他担心的那样突然断掉了,不过他也果然立刻感觉到了,——在他正和同事们追踪一个一怒之下杀掉生活在父母家的妻子,还有岳母极其妻子情夫的杀人犯的时候。
——前一天凶手杀人后逃亡了,但没有逃远,第二天得到线报,他带着人追了过去。
当时他跑在最前面,几乎就要追到了,无意中抓了一下衣服,似乎扯住那个小护身符,接着,他就感受到了那个小小的护身符贴着他的皮肤掉下去的过程,——如果是其他东西,哪怕是钱包,他也不会在此刻停下来,——但这个不同,他不能丢。
所以他停下来了,佛像蹦了几蹦,摔到了路边,他赶紧走过去,拣起来看了看,除了沾了一点儿灰,毫发无损,笑容依旧,连他的体温还在。——他连忙放进口袋里,然后站直身体继续去向前追去。
虽然一度中断了追捕,但他并不担心着急,因为他已经看见原来派出所的同事,后来也调过去跟着他的同事大光追了过去,大光几乎跟他一样高,一米八出头,比他还壮,——那个罪犯的照片他看过,只有一米七左右的个子,而且比较瘦,应该不难抓捕。
他赶到的时候发现大光果然已经抓住了那个罪犯,正准备给那个人带手铐,然而——,就在这个时刻,他亲眼看见那个人突然反身冲着大光的胸前就是一刀,就在他几乎要失声喊出来的当儿,大光松开了那个人,捂着胸口摇摇晃晃似乎站立不稳。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扶住了大光,顾不上追再次迅速逃掉的嫌犯,招呼着跟着过来的同事一起架着大光向最近的医院走。
然后又看着大光被送进急救室,看着被推出来,——终于在紧张中庆幸地知道,大光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但依然伤得很重。那一刀正是心脏部位,凶手也真是狠,即使冬天穿那么厚!
——当然也幸亏大光那天除了棉袄又多穿了一件毛衣!但饶是如此,刀子也差点儿触及心脏了。
他稍微放了点儿心,颓然坐到了医院长椅上,刚刚松口气,却突然想到:——如果当时第一个追上去的是自己呢?——他和大光几乎一样高,他的心脏也在那个位置——
茫然地想了一会儿,他的手不自觉地插进口袋摩挲起那个小小的佛像来,直到那块儿小小的木头拥有了人的体温,才又茫然地拿了出来,小佛像依然在笑,那种永恒不变的笑,许久许久——,他再次猛然攥紧了这个小小的佛像。

他的白天变得更加紧张,因为这个案件的严重性又升级了,不是因为那个——据说曾经一直老实巴脚了四十多年——却突然杀了三个人——凶手,又几乎杀了一个警察,——而是据最新消息,疑犯原来在矿山工作过,在动手杀人之前还买了炸药!
他的夜晚反而更加宁静,他连灯都不开,总是摸黑做那些不得不做的琐事,做完了如果困了就去那张曾经嫌搬得无用的旧床上睡觉,在那张床上他能睡得很沉;如果不困,他就静静地站在窗前,仿佛在听,听窗外呼啸而至的寒风;在看,看越来越圆润美丽月亮,——但其实,他的脑海一片空白。
月亮终于满若银盘了,美丽又宁静。
——那一晚,他一夜未眠,一直静静地站在窗前,直到天空泛白,看着圆月终于又一点点隐入渐渐发白的天空,——他突然觉得,自己的脑子也一点点亮了!
我在做什么?——他问自己:在等吗?等自己最自私的愿望得到满足吗?
他颓然坐了下来,——感到一种无尽的羞耻!
难道他郭小峰也是一定要别人惩罚他,才会知道自己错了吗?他自己做了什么难道自己不知道吗?他要别人有心灵的底线,那他自己呢?
有人是罪犯,他是警察,可区别难道仅仅是身份上的吗?他的人呢?他的品格呢?他长嘴就是说别人吗?他天生就配抓别人,指责别人吗?
他犯了罪,他不敢认,——他逃脱了惩罚,可他还不满足?!——甚至不仅不想自己的错,反而还贪婪地期待更多的,他不配要求的东西?!
——那他岂不是比他抓过的那些东躲西藏的罪犯,还要卑劣贪婪?!
他坐在那里,双手捂着脸,羞愧难言,——心,却一点点清凉起来……
许久许久——,他突然站了起来,大踏步的走进那间,这些日子根本不敢进去的,记录着他犯罪行为的卧室。
静静地看了一圈,墙上和床头上的痕迹已经不明显了,但床单上大片污褐色的痕迹还是很令人心惊。
他闭了一下眼睛,然后长出一口气,伸出手利落的把床单、枕巾全部给卷起来放在一边,又拿出一套新的给铺了上去。
接着,他脱掉身上那件浅灰色的羊毛背心,又整整齐齐地叠好,然后走到了床头,又看了又看手中的羊毛背心,这是佳慧买给他的,为的是不欠他的;——那么,他也应该做得到!
“对不起,佳慧——,”
他低声冲着背心说:
“我知道你的宽恕只是不想再和我有什么瓜葛,所以我也不想再以受罚的名义打扰你的宁静的心愿了。——但我应该接受惩罚,就像那些该受罚的罪犯一样,因为我错了,所以即使法律饶恕我,我也会给自己一个交代,——但愿我的结局能让你多少感到一些生活的公正。”
说完,他从容地把羊毛背心放在枕头上小心的摆好,接着,又从脖子里取下那个他又重新穿好绳子的木头护身符,——小弥勒佛像依然如故,浑身发出乌油油的光芒,笑嘻嘻地看着他,——他也冲小弥勒佛像笑了笑,然后毫无留恋的把它放到羊毛背心的正中间,转身离开了房间。
他大踏步的离开了家,寒风吹着他的脸,他有些单薄的冬衣,但他浑然无觉,一身轻松。
他相信,看到他的结局,佳慧应该能恢复平和心态继续生活的,因为佳慧不是苛刻的人,她也是乐观向前的。

先来到医院,大光的状态依然不稳定。
“大光不会有事的。”他对大光新婚半年,已经挺着肚子的妻子坚定的说。
然后,又低头对昏迷的大光轻声说道:
“你好好恢复,我一定会尽快抓住凶手的。”

——是的,他决心立刻去追踪抓住那个带着炸药,已经丧心病狂的家伙,他要做一件有益的事同时让自己也接受该受的惩罚。
他相信这是最好的方法。
他相信自己一定会如愿以偿,他会抓住那个罪犯,因为他是郭小峰,他不长的警察生涯里没有失败的记录!
他同样相信自己也一定会受到惩罚,因为在他和死亡之间——,
——再也没有什么阻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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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3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三(上)



他来到了局长办公室,——罗局长正眉头深锁,案件危害性质的升级不仅使罗局长亲自挂帅,而且已经被市领导过问了。
“我想去外地追踪一下。”他开门见山地对局长说。
“去哪儿呢?”一副焦头烂额模样的罗局长立刻问:“现在根本没有那个家伙儿的消息,你有吗?”
他摇摇头。
罗局长并没有因此藐视他,依然很认真地追问:
“那你决定去哪儿追?”
想了一下,他没有直接回答:
“我不能确定,但多我一个留在这里也没什么用,我觉得还是应该出去找找,疑犯带有炸药,情绪又极端失控,我想多耽搁一天风险就大过一天。”
他最后的话显然强烈刺激了罗局长,因此罗局长立刻点点头:
“你说得对!小郭呀,我知道你心里准是有点儿想法,但没把握不想说。你去吧,再带两个人,遇事好转圜些。”
“那好!”他站了起来:“我马上就走。”
“等一下。”罗局长叫住了他,指指椅子示意他再次坐下。
他又坐了下来,静静地看着对面。
罗局长的脸变得严肃了:
“小郭,你一定要小心。”
他笑了:
“我不一定找得到疑犯的。”
不知是期待如此还是真的相信他,罗局长的口气信任得一塌糊涂:
“你找得到。”他说:“我知道你一定找得到,小峰,别看你年轻,可办案子,这个局没有人比得上,包括我,包括曹支队,过二三十年,我们都被忘了,可翻翻卷宗,后辈同行绝对忘不了你。”
仿佛听到了“天方夜谈”,他失笑得更厉害了:
“太夸张了吧,罗局长?我才办过几个案子,还忘不了?早成灰了!好了,局长你勉励我的话,我记住了,现在你就祝我尽快找得到那个家伙儿,好让大家过个安心年。”
罗局长没有笑,反而更加严肃了:
“小郭,你知道吗?根据调查,疑犯以前是个非常老实木讷的人。”
他微笑地点点头:
“我知道。”
“但他却一口气杀了三个人,而且对警察也敢下手。”
他依然微笑着:
“我知道,所以我才想抓住这个人,他太危险了。”
“那你一定也能明白,老实人发了疯有时比最凶的罪犯还无所顾及、不可理喻。”
他的微笑僵在了那里,半晌——,点点头,轻声回答:
“我知道。”
罗局长终于长叹了一声:
“知道就好,看看大光,不要轻敌!你就要结婚了,唉——,我都不知道看见佳慧怎么说?让你这个时候执行这么危险的任务。”
他恢复了平静,淡然回答:
“我执行最合适,正好没有结婚,了无牵挂,而且还有个哥哥,死了爹妈也不怕没人照顾。”
说完,他垂下头又微微沉思了片刻:
“如果我死了——”他说,又抬起头,很认真的交代道:“请千万不要大张旗鼓的在局里搞什么纪念表彰,如果一定要做什么表彰仪式,也请一定不要让佳慧来参加。”
看着罗局长愕然起来的眼睛,他连忙补充说:
“因为我们还没结婚,这会儿热闹一下好象挺感动人,可生活还在继续,我死了,佳慧还活着,她还要再找对象结婚过日子呢。——所以要是为此沸沸扬扬的,那对佳慧的将来肯定不好,如果你们一定要对佳慧说什么,就请转告她一句:这一年多是我活得最愉快的时光,——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希望她将来能生活得更好。”
一阵稍嫌悲凉的沉默之后——
罗局长突然笑了笑:
“你说什么呢!我看你肯定不会死,而且命还长得很,我也不转告这种话,真肉麻,还是留着你们小两口将来慢慢诉衷肠吧。”
他也笑了笑:
“我也没觉得自己一定死。是你一定弄得象要留遗言的架势嘛。”

接下来,他断然拒绝了他的上司,一个有家有口,比他年长十几岁的大队长赵队要求同行的要求,而是两个同样年轻未婚,家里又有兄弟的手下随行。
“我也就是出去瞎撞。”他笑着解释:“赵队你还是留在这里抓住犯人的机会大。”
赵队殷殷地看着他,又是一副看活死人的模样:
“小郭——,你一定要小心,那人疯了,还带有炸药。”
他笑着摇摇头:
“赵队你是不是要我留下个遗言呀?”
“不是,不是。”本来殷切的赵队顿时连连否认,神情破有些窘迫。
“是也没关系。”他笑着回答,然后又沉思了一下,说道:“你说得对——”
接着,他从裤兜里拿出钥匙,递了过去:
“赵队,这是我新房的钥匙,要是我死了,请你帮我把我东边卧室枕头上放的那个毛背心和上面的东西替我一起烧了。”
赵队的神情顿时更窘了,嘴里尴尬的解释:
“我不是这个意思,小郭,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是这个意思,”他打断了赵队,然后近乎玩笑地说:“我说的是真的,赵队,你一定要记住替我烧了,别忘了,好歹我给你当了半年多手下了!你得成全我,你一烧我就死而无撼了,好了——”
望着上司越发尴尬的脸,他不再笑了,轻声补充一句:
“我不是开玩笑的,真的赵队,那些是我最心爱的东西,我希望它们能一直陪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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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6 12:32:57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三(下)



他们出发了——
“郭队——”同行的小黄说:“我们去哪儿呢?”
他反问一句:
“你们认为呢?”
小黄想了想回答:
“应该去那家伙的老家。不少人犯罪后喜欢回老家藏匿。”
他点点头,又问另外一个同行的手下小顾:
“你认为呢?”
小顾也显得深思熟虑了一番后回答:
“我觉得很难说。局里也重点盘查了那家伙的老家,可到现在也没有任何线索。罪犯也不光会回老家,很多就跑内蒙放羊去了,或者去了新疆。”
“照你这么说可太没准了。” 小黄立刻反驳:“就我们仨人开着车内蒙新疆的找?”
“那你说怎么办?”小顾反问小黄。
然后,这俩人彼此看了看,又一起看向他。
他笑了笑:
“我打算先去嫌犯爱人的老家找找。”
“为什么?”小顾和小黄一起问:“他老婆已经被杀,包括他丈母娘也被干掉了,他没什么仇人了。”
为什么?——他无法回答,因为理由太不充分,仅仅是在案发后调查时,一个邻居告诉他,听到凶犯砍倒妻子之后,又去砍他岳母,同时嘴里骂着:说老岳母生的种不好,还骂她们是贱地方出的贱货,没一个好东西,全都该死!——那么,既然凶犯会因为妻子的缘故迁怒于岳母,那么会不会因此还迁怒于妻子的家乡呢?
他不能确定,但他想到自己一度也曾因为佳慧的缘故,在那次短期培训期间迁怒于另外一个女孩儿,非常过分的羞辱了她的往事。
另外,凶犯逃离本市是为求生?还是继续复仇发泄心中余恨?——考虑到不怕当众杀人,不怕攻击警察,应该是不怕死了吧?又带着炸药逃离本市?——那后者的可能性就更大了一些,——而如果是后者?——那哪里又最有可能是他能迁怒到的恨呢?
所以,这种猜想还是颇有可能的,但作为证据说出来——
沉默了片刻,他淡淡地说:
“随便看看吧,反正你们也说了,疑犯的老家已经被密切关注,我们不需要再管;新疆内蒙我们仨儿这么茫然的找也太不靠谱,随便定个目标找找看吧。”
但他居然猜对了!就在被害人老家找到了线索,当地的一个村民说好象见过照片上那个人,另外一个村民提供了一个更令人兴奋的线索,他曾在去县城的公共汽车上看见那个凶犯。
他们立刻回到了县城,找到了当地的公安局请求配合。
县城到底小,又加上人多力量大,不到两天的排查,就查到了,——疑犯就住在县城中心的一个小旅社里。
他亲自过去看了看,就在县城那条唯一繁华的大街上,他终于又亲眼看到了那个身材不算高,却能狠狠给大光一刀的凶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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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6-27 12:52:08 | 显示全部楼层
生活是美好的 之《心灵的密码》四十四(上)


对于他们请求支援的这个案子,应该说县公安局还是很重视的,县局局长亲自组织了召开如何抓捕的会议。
这个县局长大约四十来岁,一副精明强干的脸,只是那种刚愎和自负的神情让人觉得有些不舒服。
不过这位县局长大约确实颇有些能力,刚组织破了一个较大案子,同时也是知道宣传自己的人,为刚破获的案子请了一个行业内杂志的记者来采访他,也许是因为工作出色,也许正在被采访,反正神情就显得有些更加无所不知了。
比如在会上刚听他说到确定旅社那个人就是携带炸药的凶犯时,就立刻打断他,用仿佛不是谴责,而是谐谑的口气说:
“你在街上看见他,如果机会抓得好——,也许猛扑过去就能把那人当场抓捕呢,按你的介绍,小郭,你可比嫌犯高不少呀。”
他笑笑没有回答,心里知道这位局长大人已经对他有了成见,——部分原因都怪那个记者,见他们来了之后,职业本能的打听,听完他的名字后,居然对局长说听说过他,大赞了几句,还说没想到这么年轻之类的话,非常有把兴趣从县局长身上转移到他身上的趋势。
——尽管他当时就断然拒绝见什么记者,并且明确说明办案前最怕和不相干的人探讨,他拒绝了记者,但由此引起的县局长的不快,可拒绝不了
“不过我知道。”县局长又说,神情语气中依然显得仿佛很宽厚的味道:“你们在大城市干惯的人喜欢谨慎,不愿冒险,不象我们这里,都是豁出命干。没关系,既然今天没成功,我们就组织明天抓捕好了。”
他不得不开口了:
“明天抓捕?在街上?”
“对,”局长很自信地回答:“你说疑犯有炸药,那么晚上去旅社抓捕有很大的风险,可能会惊动他,那就容易导致疑犯狗急跳墙从而引起最可怕的后果。——在街上就不同,这条街看着长,其实是死路,只要往一个方向赶,他跑不掉的,你没有观察地形。”
我没有观察地形?——他心里冷笑一声,——巴掌大的地方,走一圈看不到那条路是死路?——人真是只看到想看到的东西!
对他有了成见,本来挺精明的人,也没了头脑,非要闭着眼睛证明他有多蠢才满足?!——他不想和这个不相干的人争,但事情逼到这儿了,他也只好去证明一个人深怀成见后会变多蠢!
“我是没注意。”他再次平静地开口了:“我只顾观察别的了。”
“哦?那你观察到了什么?”县局长问。
“我观察到疑犯一直在抽烟,不断的抽,到了手里一分钟也不离开正点燃着的香烟的程度——”
顿了一下,注视着他的县局长渐渐眯起的眼睛。
他不动声色的继续说道:
“我还发现疑犯胖了不少,真奇怪,逃亡了这些天,疑犯倒胖了不少。”
局长的脸色终于变了,本来这人也不是傻瓜。
“你说炸药在疑犯身上?”
他笑了笑:
“我不敢这么说。但我怀疑而且担心会是这样,看看疑犯以前的行为,我相信此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了。”
会议室出现了一阵陡然紧张起来的沉默。
片刻,县局长仿佛自言自语地问:
“嫌犯带着炸药,却一直还没炸,是不是有什么计划?计划在某个特定状态下实施呢?如果是,这个特定状态又会是什么时候呢?”
会议室依然一片沉静,无人开口,停了片刻,他静静地接过县局长的话头:
“现在确定这个恐怕很难。但我想无非是两种可能,一种是你所说的疑犯心里决定实施爆炸的时候;一种就是警察抓他的时候——”
然后他把大光的遭际简单讲了一遍。
会议室里面出现了更长时间的沉默,终于——,还是县局长开口了,这次显出了对他的尊重:
“‘疑犯心里决定实施爆炸的时候。’,小郭,你认为的是什么时候?”
“我不能确定,但我想最快是明天。”
县局长显然一惊:
“为什么?”
“因为我打听了一下,明天你们这里是个集,街上会有很多人。”
县局长的脸顿时失去了血色。
“所以——”他安静地补充:“我打算今天半夜对疑犯进行抓捕,当然必须请你们帮助,尽量提前把那个旅社的旅客不动声色的先清理走。我有把握正常状态轻松制住疑犯,但没有把握能快得过疑犯用香烟点燃引信的速度。”
所有的人都看着他。
良久——
“你自己吗?”局长问。
他笑了:
“当然,你刚不是还说我的个头比疑犯高不少吗,而且我还受过擒拿格斗的训练,自信也打得过疑犯,那还用别人一起进去干什么?”
说完,他站了起来,看了看手表,很礼貌地对呆望着他的县局长说:
“时间不多了,要是没别的意见,请您尽快布置行动吧,巧妙的清完旅客,再把我们的人冒充旅客住进去以免引起疑犯的疑心都需要你的精心的安排、指挥和时间。”
县局长依然仰头望了他一会儿,然后站了起来,非常庄重地点点头:
“好,按你说的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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