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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助] 各位老大啊!谁有【寻龙葬地诀之血玉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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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8-6-20 19:05:4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貌似刚出来的【寻龙葬地诀之血玉咒】看了的还不错!前十三章我都找到了,希望高手们能帮我找找第十三章后的!
最好是txt版的!
作者:天上天上
介绍:作家天上天上在一个下午接到了一封奇怪的来信,伴随着这封来信,他原本平淡的生活开始变得跌宕起伏,险象丛生。在追查来信的过程中,他遇到了现在开古董店的表兄谢小胖和家族中神秘的三叔。作家和小胖应三叔之约,去帮他送还一个黄铜匣子。在经历了一连串的冒险之后,他们终于将黄铜匣子送回。但是就在他们回到家之后,却发现,此时三叔已经不见了。在那个晚上,他们做了个怪梦,梦到自己遭到了一块血玉的诅咒。为了解开诅咒,作家和小胖重新踏上征途,寻找失踪的三叔。在火车上,他们听说了湘西发生的一件怪事与三叔有关,于是跑去看个究竟。也是在那里,他们得到了三叔留给他们的一封信,信中说明了血玉咒的真相……


[ 本帖最后由 zj9139282 于 2008-6-20 20:37 编辑 ]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20:14:18 | 显示全部楼层
刚刚才自己找的!但是只有第一至第十三章的

引子

  一枚铜镜。一块玉璧。一个女子,一个男子。
  女子在静静梳妆,秀发如瀑,一枚翠绿色的簪子从发间缓缓划过。
  男子站在后面静静地看着她。他们都知道,已经到了分别的时候。
  铜镜诤诤地响起来,镜面光辉如月,铜音似水。镜中一兽张牙舞爪,不威自怒。
  “王上!”女子惊慌地站起来。
  男子沉重地点了点头,“一万年了,这一天还是出现了。”
  门口,一名年轻的将军慌乱地闯了进来。
  “王上,不好了!地狱之门已经开启。”
  “王上,难道那个预言是真的吗?”她慌乱地看着他。
  男子说:“看来白龟身上记载的都是真的了,地狱之门真的是一万年打开一次。”
  “难道……难道真的要像白龟背上所说,要用鲜血为媒、轮回为誓,方能封印住地狱之门吗?”女子凄然说道。
  “王上!难道关于公鸡蛋的传说是真的吗?”年轻的将军也问道。
  男人默立良久,猛然喊道:“万人挡!”
  年轻将军俯首道:“属下在!”
  “带娘娘回避!”
  “王上,王上!千万不要打开公鸡蛋的万年诅咒,你会遭到永世轮回之苦的!”
  女子哭喊着离去。
  “万人挡,还不快把娘娘带下去!”
  “王上……是!”
  万人挡深深地叹息一声,劝说着女子离开。
  男子仰望长空,目光深邃而悲伤,他终于拿起桌子上的玉璧,庄严地说道:“我以我血,誓为盟约,虽历万世,不为情劫,地狱之门,永不开启。”
  地狱之门正在缓缓地打开,青色的地狱烈火熊熊燃烧着,不断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男子手持血玉,缓缓地走了进去。
  “王上,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万年盟誓,一朝约定。”女子哭喊着,拼尽全力冲进了地狱之门中。
  “你为什么要进来?难道你不知道,以血肉之身阻挡地狱之门是要受到轮回折磨吗?”
  “能和王上共赴一死,便是遭受轮回之苦,那又如何?”
  两人相视凄然一笑,紧紧相拥。
  地狱之火烈烈地烧着,血和火漫天飞舞,晶莹的玉石在血雨中鸣叫着,最后凝结成一块诡异而艳丽的血玉。
  天空中化出一道幻影,仿佛九天之上舞动了一条金龙,龙身六片金鳞闪闪发光,凸现出六个血红的大字:唵、嘛、呢、叭、咪、哞。
  地狱之门缓缓关上……
第一章 惊魂短信
  我是一个惊悚小说作家,叫“谢华伟”,网名为“天上天上”。
  我一直在想:这世界上什么才是最惊悚的?
  后来我终于明白了,最惊悚的就是亲身经历的惊悚事件。
  ……
  那时,我在北京远郊租了间小房,只有一张床,一台电脑,一张三条腿的桌子。每天除了吃饭上厕所睡觉,就闷在屋里写我的惊悚小说。
  这地方挺邪门的,一到晚上,到处都是鬼气森森的,时不时的在那荒凉的街道上刮起一个个古怪的小旋风,追着路人来回转悠。据老人们讲,有几个清朝的王爷、格格曾被埋在这里,所以阴气太重。还说,旋风生鬼,那旋风中都裹着一个小鬼,在和过路的行人开玩笑呢。
  是的,我就住在这样一个鬼地方。
  那是一个阴沉沉的下午,我昏天昏地、急赶慢赶好不容易拼完25万字的稿子,身心已经是很疲惫了。把稿子用E-mail给编辑发过去之后,心中竟有些空荡荡的,信步走到窗前,看着北京那一如往日的昏暗而阴沉的天空,突然感觉到一丝难以察觉的孤独。
  每每在这种时候,我总会想起有一个神秘而优雅的女孩,一直在远方痴痴地等待着我。我有时也会有些恍惚,觉得自己的生命中确实有过这样一个女生,可是这样一个神秘而优雅的女子,到底该是怎么一个人呢?
  有时,在我的眼前会渐渐浮起一个女子优雅而又略带忧伤的面孔,就那样悲伤而热切地看着我,可是我却永远也“抓”不到她。
  之后,我总感到有些淡淡的哀伤,接下来就会慢慢打开电脑,在QQ上和别人聊会儿天,来调整自己的心情。
  我的书谜群里总是不分昼夜地讨论着——这世界上到底有没有鬼!
  可是,那天我却没有向往常一样熟练地登陆QQ,而是率先打开了电子邮箱。
  自从我的小说在网上连载以来,就不断接到热心读者们发来的E-mail,有的为我指出作品中明显的失误,有的则认真地叙述看了作品之后的感受……看到广大书友一封封热情洋溢的信,真的很感动。可是,这次我却看到了一封诡异而古怪的信。
  这封信并没有发信人姓名,信件的主题也没有写,只有一个用各种字母和标点符号组成的鬼脸。初看起来,这个鬼脸只是一个普通的笑脸,再看就觉得有些扭曲,带着些冷嘲,还有些诡异。再仔细看,竟然觉得鬼脸隐隐向外散发着森森的鬼气,显得格外得阴森可怖。
  我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脖子上的冷汗就顺着脊梁沟流了下来,身上的寒毛也一根根地竖直了。
  这封古怪来信的内容到底会是什么呢?
  我看了看外面阴沉沉的天空,有一丝感觉:这个沉闷的下午注定要发生什么不寻常的事情。我稳定了一下情绪,终于伸出略有些颤抖的手,慢慢点开了这封邮件。
  邮件打开得很慢,我的心紧张地揪在了一起。
  界面慢慢地打开了,里面却只有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一个年轻的女人,她浑身披了一层薄薄的黑纱,双手合十,面对着镜头,显得忧郁又惊艳。
  真正让我震惊的并不是这个神秘的女人,而是这张照片的背景:那是一张扭曲的诡异的面孔,带着些冷嘲,带着些不屑,细看还有些忧伤,有些怜悯,亦隐隐带着无限的杀戮和残忍。
  我一下子呆住了。
  这张图片,这张图片里那张诡异的面孔,分明就是我在小说中曾经描述过的那个诡异的人皮娃娃的面孔。
  在我写作这本小说的时候,曾经不止一次在梦中看到这样一个诡异的扭曲的鬼脸,就那么悬在半空中冷冷地看着我,直到我大汗淋漓地从梦中惊醒。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天空中突然划过一道闪电,刹那间天地之间被映得雪亮,紧接着一串轰隆隆的炸雷,夹着豆粒般大的雨点就狂暴地打了下来。
  雨水瀑布般地扫下来,水声“哗哗”。我呆呆地坐在电脑前,惊异地看着那张诡异的图片,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从某种角度来说,写作惊悚、探险小说的作者都是胆小鬼,因为没有勇气自己冒险,只有躲在书桌后面编造别人的故事。虽然在我的小说中,经常会出现这样那样的离奇惊悚情节,可是当我真的遇到这种事情之后,反而一下子没了主意。
  我在电脑旁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努力平复着自己的情绪,终于用颤抖的手指给这封诡异的邮件回复了几句话:你好,我是谢华伟。图片已经收到。不管你是谁,请立刻回复我。我的手机号:1585222……
  邮件发过去之后,我突然有些恐慌。在这个阴沉的下午,突然接到这样一封 诡异至极的来信,实在是让人有些毛骨悚然。
  我暗暗想着,这个给我发信的神秘人到底是谁呢?为什么他(她)能如此清楚地洞悉我梦中的情景?我看着电脑中那张怪脸,突然有些后悔给那个邮件发送了我的手机号码,要是那个人真的给我打来电话,手机那头会出现什么样的声音呢?
  正这样想着,原本安静地躺在床上的电话,此时却突然尖锐地响了起来。我手机的铃声并不是普通的彩铃声,而是一种埙声。埙,是古代中国的一种乐器,能发出奇怪的呼啸声,似哭似噎,又仿佛低沉的狼嚎一般。不知道为什么,自从第一次听到这个声音,我就深深地喜欢上了它,总感觉这种声音和我有极大的关系一般。在这空荡荡的房间中,手机的铃声显得格外阴森。仔细听听,仿佛鬼哭狼嚎一般。我稳定了一下心神,慢慢朝着手机走去。
  我看了看来电显示,是个陌生手机号码。是那个神秘人打来的吗?
  我迟疑地接通,电话那头吵吵嚷嚷的,一个大嗓门的女人在那边喊着:“二哥,二哥!我是花妞啊!”
  应该是个打错了的电话。我并没有觉得有什么好笑的地方,淡淡地说了声“你打错了”,就把电话挂断了。
  放下电话之后,看着窗外墨黑色的天空,听着外面“哗啦哗啦”的水声,我突然有些恍惚,仿佛自己正置身于一部神秘的小说之中,一种神秘的未知的力量控制着全局,而我却怎么也猜不透其中的玄机。
  这时,我的手机又响了起来。
  是一条信息。
  我小心地打开它,上面只有短短的一句话:“上QQ。”
  我一惊,不过还是慢慢打开电脑,熟练地登陆上QQ。几个QQ群里依旧热闹非凡,几个熟悉的书友互相发送着搞笑的图片,让人看了忍俊不禁。我一般都是悄悄地潜水在群中,看着大家在那儿尽情地灌水,这样心情就会慢慢地好起来。
  可是这次,我刚上来,就有人给我发了一条信息。
  “晚上好。”
  “嗯,晚上好。”我说。
  “最近写作的状态怎么样?”
  “不怎么好。”同时我发了一个哭脸,自己也苦笑了一下,任谁接到这样一封古怪至极的信,估计状态也不会有多好。
  “不用担心,你马上就会好了。”她好像是大有深意地说。
  “希望吧。”
  “我很喜欢你小说中的人皮娃娃那两章,我觉得那是整本书中写得最好的。”
  “呵呵。”我勉强地笑了一下,谁能知道那小说中的人皮娃娃,刚才竟然有模有样地出现在我的眼前了。
  “我想知道,那人皮娃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突然觉得对面的人有些神秘兮兮的,我有点想换个轻松些的话题了。
  “你喜不喜欢猫?”我问她,故意转移话题。
  “不。”她说。
  “我很喜欢猫。”
  “我知道。”
  “我也喜欢自然,广阔无垠的自然,无穷无尽的自然。”
  “我知道。”
  “你知道?”我惊讶于她居然又说知道。
  “是的,我知道关于你的一切。我知道你害怕黑天,喜欢独处,骄傲得要命,同时又有深深的自卑。在喧闹的人群中,你总是感觉到自己像是个局外人,越是喧哗,就越觉得孤独得要命。”
  我突然感觉自己好像是被愚弄了,开始感觉这是个被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你到底是谁?!”
  “是我。”
  “你就是那个给我发邮件的人?”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到了这里。
  “嗯。”
  “我想问一下,你照片背景上的那个鬼脸是从哪里拍到的?”
  “那不是拍到的。”
  “嗯?”
  “那是我梦中经常出现的鬼脸,我只是凭借记忆把它给PS出来了而已。”
  “你梦到过那个鬼脸?!”
  “是的。”
  “我也曾经梦到过这个鬼脸?”
  “我知道。”
  “你知道?!”
  “是的,我知道。因为我们都受到了诅咒。”
  “诅咒!!!”
  “是的,来自地狱深处的诅咒。”
  我已经开始怀疑这是一个精心策划的恶作剧了,我决定继续把它演下去,也许会对我的下一部小说有帮助呢,“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
  “因为鬼域。”
  “鬼域又是什么?”
  “那是一个梦,或者是一个谜,随便说是什么都行。”
  “我该怎么办?”
  “你要去一个地方。”
  “我要去哪里?”
  “鬼域。”
  “鬼域?”
  “是的,在那里,你会知道自己的命运。”
  “为什么我要去?”
  “你别无选择。”
  “可是为什么是我?”
  “因为这关系到你的生死。”
  “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不要着急,鬼域的大门已经缓缓向你打开,命运的车轮已经在启动,你现在只需等待。”
  我还想再问些什么,可是对方的信息却突然断了,不管我怎么发问,那边都再也没有了回答。她的QQ头像变成了黑白色。
  她下线了。
  我坐在那里冥思苦想着,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鬼域……
  这个鬼域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呢?没有更多的信息,对我的小说构思也没有任何帮助。但我隐约感觉到这是一个很好的题材。
  一直到天亮,我什么都没有做,只在电脑旁静静地看着那张图片,以及猜想着那个神秘女子所说的鬼域到底是什么东西?
  我一直等待更多的信息,可是,无论我怎么给那个陌生的号码发信息,或是打电话,对方却一直都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先是发给我一张如此诡异惊悚的图片,接着是一次见首不见尾的对话,最后又神秘地消失掉。我怎么也想不明白。
  我这个人一向不怎么喜欢刺探别人的隐私,可是这件事情太过诡异,让我不得不放弃以前光明磊落的立场,去查一查那个神秘手机号的来历。
  想查清一个陌生号码最快又最保险的方法,网上早已经有过许多的“提示”帖子,比如随便去一个营业厅给这个号码充上点钱,然后听营业员报出户主的姓名和开户地,再然后说“是”即可。
  哪知,那个营业员在电脑上敲打了一会儿,抬起头来不耐烦地看着我,说道:“你是不是把号码给搞错了,这个号码是空号!”
  ……!!!……
  经过这个神秘女子这样一搅和,我的生活全部乱了,也不敢再轻易打开电脑。没有了电脑,我的写作计划也就不能再继续进行下去了。我感觉自己仿佛是进入了一个惊悚盗墓小说中描述的墓穴,正一步一步钻进别人设计好的圈套之中,可是自己却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没有。
  这时,我突然想起了一个人,他也许能够帮我。
  这个人叫孙文。
  我和孙文的认识很有意思。他在网上看了我连载的盗墓小说以后,觉得那根本就是胡扯,于是在论坛上发帖子骂我是头不学无术只知道在网上骗MM的白猪,接着列举了我小说中的几个例子加以论证。我见了他的帖子,怕他再继续骂我,于是虚情假意地给他回了一封信,以示友好。他接到这封信之后,一眼看出了我的诡计,又狠狠地讽刺了我一顿,并指出我小说中若干致命的错误。再以后,我也觉得自己理亏,经常向他请教有关盗墓的问题。这样一来二去,我知道他也在北京。后来两个人见了次面,慢慢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后来,我才知道,这个和国父同名的小子在北京的一个考古队工作。难怪这小子对盗墓的某些程序是如此的熟悉!
  孙文这小子既然是做考古工作的,应该也会对这种神秘事件有点研究,说不定他还真能拿出个什么主意来。
  我于是拿起电话,把这件事情和他说了一下,并简单地描述了那张图片。孙文就让我赶快把那张图片给他带过去。我见他这样说,当时就把这张图片下载到手机中,去孙文单位找他。
  孙文见到我,劈头就问:“那张照片呢?”
  我赶紧把那张照片调了出来。孙文接过手机一看,突然愣住了,就那么一直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到烟头烧到了手指。
  他严肃地看着我,“华伟,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在哪里拿到这张图片的?”
  我呐呐地说:“在电话里我不是说过了吗,这是别人发到我邮箱里的。怎么了,到底有什么不对的吗?”
  孙文一声不响地打开电脑,在他的秘密文档中点开了一张照片。我一看,竟然和我电脑里出现的一模一样——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
  我一惊,说道:“原来你也接到了这张照片!”
  他又点燃了一只烟,猛吸了一口,缓缓说道:“华伟,这是一个古墓中女尸的复原像,我们3个小时前才刚刚做出来的。”
  我听他这样一说,不禁毛骨悚然:我的照片是在昨天晚上接到的,而那时候,这张图片还没有做出来。那我接到的图片到底是谁以及怎么给我发过来的呢?难道真是活见鬼了不成?
  我这时又想起了一个可能,赶紧问他:“这个古墓,有别人进去过吗?”
  他摇了摇头,说道:“这个古墓是一个地质勘测队偶然发现的。我们仔细检查过,并没有什么盗洞。况且,这种复原像也不是什么人都能做出来的。”
  我见他如此说,不由得自言自语道:“难道真是活见鬼了不成?”
  孙文听了我这话,张了张嘴,好像是要说什么,但终于还是什么也没有说。
  他慢慢地关上了电脑。
  在电脑关闭的一瞬间,我突然感觉那图片上的女人好像对我诡异地笑了一下。我一惊,“啊”地喊了一声。孙文忙问我怎么了。我揉了揉眼再看时,电脑已经关上了。对此,我自己也觉得太过荒唐,图片中的人像又怎么能笑呢?就摇了摇头说“没事没事”。孙文也没有再问什么。
  我说:“孙文,你看这件事情——”
  孙文沉吟了一下,满脸阴郁地说道:“小谢,这件事情,你就不要再想了。”
  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又问:“她要是再发过来信息呢?”
  “那就把手机换号。”他严肃地说
  我没有再说什么,两人缓缓地向外走。
  “小谢,”孙文突然停下来,诚恳地看着我,“小谢,你是我最好的朋友。这件事情你就此罢手吧,我不想看到你出事。”
  我一愣,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说,还想再问他点什么,可是他却已经转身回去了。
  我觉得,孙文肯定知道一些关于这个古墓的事情,只是因为某种什么原因,他不肯对我说而已。
  最终,惊悚作家特有的好奇心驱使我没有听孙文的话,并没有换掉手机号码,而且把那个神秘女子的号码做了保存。冥冥之中,自有命运。我执著地认为,那个图片上披着丝巾的神秘女子,我好像是在哪里见过。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却并不能说得清楚。同时,隐约感觉在我和这个女子之间有着一段故事,就藏在我的记忆深处,只是我一时间想不起来了而已。
  有时候,我竟然有些期待那个神秘的女子再发来什么图片,让我见见她的庐山真面目,说不定我就能回忆起那一段故事。
  就这在那个晚上,我的手机又一次突然响起。我看了看,竟然是那个神秘的手机给我发来的又一个短信。
  我一惊,这样深更半夜的,她又想告诉我什么呢?
第二章 午夜之约

  我考虑了一会,终于还是慢慢打开信息,上面只有一句话:我想见你。
  在这深更半夜的,突然又接到那个神秘女人发来的这样一条短信,我不禁有些毛骨悚然。不过,我还真想看一看这个神秘的女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我想了想,然后用颤抖着的手指给她回了一个信息:好的。
  对方马上回复过来:我现在在故宫,你过来吧。
  我一愣,故宫分明在下午五点就关门了,她这时候怎么可能在那里面。随即回复道:我们不如明天在故宫见面吧,什么时间都行。
  她回复:不行,我现在就要见你。
  我说:可是晚上故宫也进不去啊?
  她回复:你到了后给我发短信,我告诉你怎么进来。
  我有些犹豫。
  她又发过来了一个图片,还是那个蒙着面纱的神秘女人,站在一棵老树下。在她的旁边,是故宫那特殊的朱红色宫墙和一轮弯弯的月亮。
  她竟然真的在那里。
  我一下子坐起身,看了看表,现在已经快12点了。这样深更半夜的,她到底是想干什么呢?不过,在我的心里却涌起了一股强烈的愿望,想看看这个神秘女人的真面目。
  我于是给她回复道:等我,30分钟后赶到。
  午夜的北京,依旧是灯火通明。我匆忙走上街头,随便拦了一辆出租车,直直向故宫赶去。
  开车的司机是个年轻的小伙子,见我那么晚去故宫,不禁有些犹豫,“这个时候去故宫,你不会是弄错了吧?”
  我说:“没,就是故宫。”
  那小伙子说道:“我可先告诉你,那地方下午五点就关门了。我劝你还是换个地方吧。要不要我拉你去三里屯酒吧得了。”
  我笑了笑,谢过他,说我是要去那里会一个朋友。
  是个女的吧?小伙子诡诘地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我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
  午夜。天安门广场上已经没有几个游人,远处一对情侣在紧紧拥抱着。
  我远远下了车,嗖嗖的凉气迎面扑来,我紧了紧衬衫的领子,向着庄严肃穆的故宫走去。
  突然间,我有一点恍惚。为了那样一个神秘的信息,我就深更半夜地跑到这样一个阴森森的地方来,我是不是吃错药了?我甚至为贸然来到这里有些懊悔,开始想往回走了。
  这时,手机又“嘀嘀”响了起来。
  我掏出手机,信息是那个神秘女子发过来的,是一条路线指示。
  我按照她所说的左拐右转直走,进入到了一个黑洞洞的小巷子当中。我用手机的荧光勉强照着路,小心地朝前走去。根据提示,果然找到了一个朱红色的小门。
  这扇小门的背后,究竟掩藏着什么秘密呢?
  我正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那个神秘的信息又来了。
  “先用手轻按第一排第三个铜钉,再敲两下门,隔一会儿,再按最下排最右边的铜钉。”
  我有些恍惚,这样的敲门方法就好像是某种神秘的仪式一样。我突然感觉自己是进入了一部诡异神秘小说的情节之中,身体和意识都被一种看不见的神秘力量所左右着,可是我却总是找不到光明的出口。
  我想了想,还是按照她所说的去做了。
  不一会儿,朱红色的大门“吱呀”一声开了,露出了里面一排排阴森森的房子和古树。
  那个神秘女人,此时正在里面看着我吗?
  我心里涌过一丝不安,但是强烈的好奇心驱使我向前,走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身后的那扇小门又缓缓地关上了。
  我看了看,这里好像是一个荒凉的花园,我的身旁是一棵高大的古树,树顶上一弯明亮的月亮。这里正是那个手机图片里,神秘女人所在的地方。
  可是那个神秘女人,她此刻又在哪里呢?
  我慌乱地给她发了一个信息:我已经到了,你在哪里?
  回复是:我就在你旁边。
  我四下扫视,荒芜的杂草,破败的花园,深邃的天空,黑暗中仿佛有一双眼睛幽幽地盯着我。
  她说她就在我的旁边,难道我看不到她吗?
  我向着四周茫然地看着,希望能看到那个神秘女人的身影。
  这时,我突然一种奇怪的感觉,我似乎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有一双眼睛正在看着我,但是我却始终看不见她。我走到大殿前,小心翼翼地透过窗户看去,缠绕的蛛网之中,仿佛出现了一个模糊的白色人影,最清晰的是那双眼睛,那冷酷而骄傲的眼神,带着些嘲弄,带着些冷傲,蛊惑地看着我。
  “你终于回来了。”她缓缓地说。
  她说话了,她竟然真的说话了!
  我惊异地站在那里,就在刚才,我分明听到了她的声音。我发誓我当时的神智很清楚,并不是幻觉,况且是如此近的距离,甚至能感觉到她的呼吸,可是我就是看不到她的面目。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你清楚地知道在你身边存在一个人,你可以感觉到她,甚至感觉到她的思想、她的呼吸,可是你却就是看不到她!
  我茫然地睁大眼睛,搜寻着四周,不行,还是不行!冷风出一过,令人一阵毛骨悚然,冷汗顺着脊梁一滴一滴往下流。
  这时,从我心底突然传来一阵绝望般的难受,那样一种深深的发自肺腑的绝望的悲哀,就这样一下子从胸腔中涌来。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迷迷糊糊中感觉自己一下子俯在水井上,痛彻心扉地痛哭起来。
  这时,我清晰地听到,在那口古井里竟然也传来一个女人撕心扯肺般的哭泣声。
  就这样,那种奇怪的力量一直控制着我,我撕心裂肺地哭喊着,狼一般地嚎叫着,甚至直到引起了故宫里狗的阵阵狂吠,那种力量才一下子消失了。
  我挣扎着站起来,孤零零地站在那里,茫然不知所措,回头看去,刚才那口古井中正在向外冒着一屡白色的轻烟。我听到周围凶猛的狗叫,越来越近,猛然间害怕起来,疯狂地推开那个朱红色小门,拼命跑了出去。
  我慌乱地走在大街上,冷风一吹,倒有些清醒了,也逐渐从刚才极度恐慌中走了出来。我开始逐渐回忆,在这个诡异的故宫中,我到底看见了什么?是那个神秘的女人,还是一些不可思议的幻象?或者,是一些午夜游荡的鬼魂?应该都不是!那只是一种感觉,一种不可名状的令人发抖、令人窒息的强烈的感觉。
  这时,我才感觉到手心一阵刺痛,低下头一看,才发现竟然紧紧的攥着一枚碧绿的玉簪子。我不知道这枚玉簪是什么时候来到我手中的,也不知道它是怎么来到我手中的。我的手却把它攥得那么紧,以至被刺痛流了满手的血。
  我盯着那只簪子,想着刚才经历的那诡异的一幕,两只手不住地发起抖来。我再也支撑不住了,用颤抖的手拨通了孙文的电话,哑着嗓子说:“孙……孙文,我在天安门广场这边出事了!你……你快过来!”
  孙文很快赶过来,见了我那样子,什么也没问,直接就拉我去了蓝鸟酒吧。
  到了蓝鸟酒吧,就着那闹哄哄的气氛,我一连喝了几杯酒,才将那惊慌情绪渐渐压下去,之后把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给孙文说了一遍。
  孙文好像明知道我会出这样一件事情一般,阴郁着脸听我讲完,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埋着头喝了一杯又一杯的酒。
  我说:“孙文,我感觉那个女人是真的,好像她就在我身!我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可是就是看不到她!”
  孙文没有说话。
  我说:“她一定会找上门来的,你说我到底该怎么办?”
  孙文沉默片刻,然后醉醺醺地仰起头看着我,问道:“小谢,你相信不相信这世界上有鬼?”
  “鬼?”我一愣,“我一直以为这鬼神之说是糊弄那些普通老百姓的,孙文你可是从事科学考古工作的,难道也相信这鬼神之说吗?”
  孙文说道:“科学?你看那爱因斯坦是不是顶尖的科学家?你看他怎么说的,他是研究科学越深入,越认为这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冥冥的力量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你什么都可以不信,但是要是你自己亲眼看到的,就不能不信!”
  听他这么一说,我的兴趣反而被激发了起来,“这么说,你小子看到什么了?是不是半夜醒来,感觉有什么东西冷冷地盯住你?或者,你在走夜路的时候,竟然发现有什么东西一直在你脖子里吹冷气,但是你却看不到它?”
  孙文见我如此说,骂了一句,然后说:“你以为我说的是你那胡编乱造的小说呢!我告诉你,我可是研究了好多资料的,正正经经的科学!”随后,他就絮絮叨叨地讲开了。
  他说,根据国外一所大学数十年的调查数据显示,最终确认这世界上真的有神秘力量的存在。在这些神秘力量中,就包括我们常说的“鬼魂”。
  所谓的鬼魂是一种什么东西呢?其实也就是一种磁场,有记忆的磁场。
  鬼魂的形成是这样的:当胎儿在母体中孕育的时候,前三个月是很弱的,甚至可以忽略不计。它是通过大脑活动和体液(最主要的是血液。体液都是带有电离子的)的流动而形成。也就是说,只要有电离子流动的生物个体都会形成电流,有电流就有磁场,就能形成鬼魂。当胎儿三个月后,大脑逐渐发育并且与母体之间的血液流动增多,渐渐形成了鬼魂。初生婴儿的身体接近于原始,所以很多3岁以下的小孩会“看”到鬼魂。当然,他们不是在用眼睛看,而是自己的鬼魂和其他鬼魂的“意识”交流。这一年龄段的小孩的身体与鬼魂结合得不是很融洽,所以容易因为受惊吓等原因而分离,这就是俗语的“丢魂儿”。
  随着人身体的增长,鬼魂逐渐和身体紧密结合,人所有的记忆由鬼魂储存,大脑起的是介质作用,就仿佛磁盘上的信息和磁盘上磁粉的关系一般。但又不完全相同,因为当磁盘上的信息以电磁波的方式发送出去后,磁盘上还可以保存着那信息,即便是被彻底删除甚至格式化,磁盘本身的功能还在。可是当鬼魂被“发送”出去,其载体就“报废”了。有科学试验表明,人每天摄取食物所应该产生的能量,远远大于人每天所消耗的能量,那么相差的能量去哪里了呢?显然是被鬼魂消耗掉了。
  当人的器官损坏或身体虚弱衰老得不能产生足够的能量时,鬼魂便会与身体脱离了,确切地说,是身体先死亡,鬼魂才离开身体,而不是鬼魂离开身体后人才死亡。鬼魂离开身体后会以电磁波的形式继续存在,它们有时会被其他的载体接收,这就是人们常说的“鬼魂附体”。继而,这些被附体的人就会知道一些鬼魂原载体的秘密。那么,从古到今这世界上该会有很多鬼魂吧?回答是否定的。因为鬼魂是一种磁场,当遇到其他强大磁场的冲击后,也会被“打碎”,比如雷电所产生的强大磁场。所以很多鬼魂就被消灭了。
  鬼魂也有自己的活动。当我们的身体在休息的时候,有时它们不休息,也会到处去逛一逛,并会将一些信息模糊地存储下来,但是它没有借助身体大脑的帮助,所以是模糊的、间断的,比如做梦。
  “有时候你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是不是会感觉到自己好像来过这个地方?”孙文猛灌了一口酒,接着说道,“其实,就是在你睡觉的时候,你自己的意识已经飞出人体之外,提前经历过了!所谓的鬼魂,其实就是人死亡后微弱的脑电波。稍有些常识的都知道,世界是由物质组成的,其中也包括时间、鬼魂。也就是说,时间、鬼魂是没有被我们完全认识的一种物质形式。”
  听着他絮絮叨叨甚至有些颠三倒四的话,我不禁一愣,感觉自己有时候到了一个新地方,真的会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或者看到某一个场景,突然就有些恍惚,感觉自己曾经经历过这个场景一样。
  我疑惑着。难道,我心里隐隐约约感觉到和那个神秘女子的一段相识,真的是在另一个世界中发生过了?
  我恍恍惚惚地想着。难道我和这个神秘女子之间真的已经发生过一段什么故事吗?可是,我怎么什么都记不起来了?
  我晃了晃脑袋,拼命地想着,脑子里恍恍惚惚,渐渐模模糊糊地感觉到,在我的生命中确实是存在过这样一个女子,她在对着我笑,她俯在我身上哭泣,她忧郁而坚定的目光,她毅然决然地转身离开……
  可是,我却始终看不到她的样子。
  这个神秘的女人,竟然真的只是个鬼魂吗?或者像孙文所说的,就是一个微弱的脑电波吗?
  我烦躁起来,一下子抓起酒瓶,“咕咚咕咚”一口气喝了下去。
  醒来时,我发现自己已经回到家里,躺在床上,头痛欲裂。我在床上苦苦思索着,终于想起来,自己昨晚在酒吧里喝得酩酊大醉,最后被孙文架了回来。我拍了拍脑袋,嘴里干渴得要命,挣扎着从床上爬起来去倒水。
  这时,我突然听到电脑上传来了一阵熟悉的“叮叮”声。
  我疑惑地看过去,电脑不知道什么时候被打开了,在黑暗中闪着幽幽的白光,QQ的小企鹅在不断地闪烁着,提示我有了新的消息。
  我一愣,电脑是什么时候打开的呢?我清清楚楚地记得,在临出门的时候,已经将电脑关上了啊。就算电脑是孙文刚才送我来的时候打开的,他也不可能知道我的QQ密码啊。难道是我酒醉状态下的下意识反应?
  我习惯性地看了看手表,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十五分了。
  我看着那不断跳动的小企鹅,呆呆地站在黑暗中想了一想,终于疑惑地伸出颤抖的手点击了一下。
  果然是那个神秘女人发来的信息,“你醒了?”
  信息上显示发送的时间是凌晨一点十四分,现在是一点十五分。在一分钟前,我确实刚刚从酒醉中醒来。我不禁惊出一身冷汗,这个神秘女子怎么对我的事情知道得那么清楚?难道她当真不是人吗?
  我想了一想,给她回复,“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很快回了信息,“我们都无法选择,这都是因为鬼域。”
  我又一次听到她提起那个诡异的“鬼域”,不禁大为光火,这个什么狗屁鬼域又关我什么事情!
  我在电脑上“啪啪”地敲击出,“我不管他娘的什么鬼域不鬼域,这个和我无关,请你以后不要再找我!!!”随后我点击关机,可是光标却一动不动,难道鼠标坏了?我又出手按下电脑的开关键,想把电脑强制关机,可是电脑似乎失去了控制,依然继续开着,QQ仍在不断地闪烁着。
  突然,QQ窗口自动弹出,留言区出现了一行血腥的大字,“鬼域的大门已经向你打开,命运的车轮已经缓缓启动,你现在只需要等待。”
  我一把扯下了电脑的电源,周围顿时陷入了一片茫然的黑暗之中,我终于支撑不住,一下子瘫倒在地。
  事情已经到了这种地步,我已经不能再找孙文帮忙,况且他的建议除了被动的回避就没有其他的了,而看样子这绝对是回避不了的。这时我突然想起姥姥当年做过神二拐子,跳过大神,不知道她有没有办法。
  什么叫二神拐子?二神拐子就是类似于巫婆、法师一样的民间术师。
  在民间,就有这样的一类人,他们会摆香案请仙,会竖筷子找鬼,还会画符、算卦,甚至声称亲眼见过女鬼、河妖、狐仙、槐树精、黄皮子仙等等,说起来是有鼻子有眼,有时间有地点。
  据说桌子上放着的镜子要是突然镜面朝上了,那是有家里死去的故人来看你了;墙上要是突然掉下来一颗钉子,就是家里有人要生病得灾了;还有鸡怎么抬头、狗怎么叫都是有说道的。这些都要防,都要降。我姥姥以前就是做这个的。
  我拿起电话,翻出来很久以前记录过的电话号码,打了一遍又一遍,最后终于打通了。谢天谢地,是姥姥接的电话。
  “是小伟啊,听说你到北京当作家了。怎么现在打电话来了?”姥姥在那边慢悠悠地说。
  我顾不上和她客气,赶紧把这件事情和她说了一下。
  姥姥在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略带些忧伤地说:“小伟,她告诉你咱们家那件事情了吗?”
  我一愣,说道:“没有,她能说咱们家的什么事啊?她就是反复提到一个叫鬼域的地方,说要我必须去鬼域,这个鬼域和我有很大的关系!”
  我听见姥姥在电话那边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好像是终于放下了什么重担一样。她也立刻恢复了平日里干练的样子,说道:“这个女子估计是个狐仙,或者就是个女鬼,一定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不管她怎么说,你可千万不能去,尤其是不能和她见面。以后不管她再说些什么,特别是那个叫什么鬼域的,你都绝对不能相信!”
  我苦笑着,“姥姥您已经说晚了,我已经和她见过面了。”
  姥姥听我这样一说,又详细问了一下我们见面的经过,最后在电话那边沉吟了半天,说道:“你现在赶快去找你三叔,现在只有他能帮你了。”
  三叔?我一愣,“三叔不是做古董买卖的吗?”
  姥姥在那边“呵呵”地笑着,“你三叔其实是土夫子。他总是倒腾那些地下的宝贝,可不就是做古董生意的?”
  我怎么把三叔给忘了呢!三叔原本就是一个盗墓的,经常出入古墓之中,时不时的就会遇到那些粽子之类的诡异物件,应该也懂得些鬼神之事吧。
第三章 三叔鬼楼
  三叔是个土夫子,也有叫做地老鼠的,这是隐晦的说法,其实就是个盗墓的。虽然盗墓这毁尸灭坟的行业让人所不齿,但是三叔凭借一身盗墓的绝技,走南闯北几十年,也确实闯出了很响的名气。关于三叔盗墓的英勇事迹,在外面传播得很神,说他是金身罗汉转世,手持一把逆天神剑,锋芒闪闪,专克那些僵尸恶鬼。
  这种传来传去的事情,难免会添油加醋以讹传讹,我向来对此采取听之不信之的态度,因为作为一名作家,很容易就分辨出其中明显地添加了民间神话故事的情节。不过,我从三叔的口中也确实听到过很多异常诡异的故事,而我的小说所描述的盗墓场景,其中有很多是对这些故事加以演绎而成的。
  说起三叔的本领,和我家族还有着不少的关系。古语有云,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在我们谢家就祖传着一门独特的本事,这就是盗墓。其实,要是真追究起来,我们祖上还真不是做这个的,那叫堪舆,是专门给人看风水论宅地的,当时也算是个正经职业。至于怎么从堪舆跌价到了土夫子,则是以后的事情了。不过自从做了这一行,我们家族确实是很快地崛起了,特别是二十余年来,在我的家族中,就硬生生出了一个三叔这样大师级的盗墓高手。
  三叔这个人,在我们那一带已经成为一个传说了。
  他这个人很奇怪,身上总像笼罩着一层神秘的色彩。据说他出生的时候,是睁着眼睛的,而且一声没有哭,就这么直勾勾地盯着我奶奶看,末了竟然诡异地笑了一下。
  就这么一下,就把我奶奶给吓死了。
  据说,生来鬼笑的人是冤屈而死的鬼魂托生的,此生就是为了报仇而来的,因此浑身都是无边的冤怨煞气。对于这样的鬼孩,民间的办法是将古老的瓷碎片在他眉心处划个口子,放出煞气,再在门槛底下埋上一个旧犁,这样才能压制住他(她)。
  三叔有没有被压制住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这个人在家里极不得宠。在一个大灾年里,他就跟着一个江湖人走了。据说那个江湖人穿着十分特别:一双草鞋,一身青布长衫,腰间系一黑色腰带,头上戴一顶青布帽,腰包掖着一包符,一手摇一个紫红色的铃铛,一手敲着一个银色的小锣,周身上下萦绕着一股神秘的气息。
  那人收三叔为徒弟之前,让三叔做了3件事:
  1.让三叔望着当空的太阳,然后旋转,接着突然停下马上分辨出东西南北;
  2.让三叔挑了一大担东西爬坡。
  3.他将一片树叶放在荒野外的一个坟山上,让三叔一个人在黑夜里去取回来。
  三叔都做到了。那人仔细看了看三叔,说了句“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就把三叔带走了。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湘西赶尸人收徒弟的3项基本测试。
  湘西民间自古就有赶尸这一行业,学这行业的必须具备两个条件:一胆子大,二是身体好。赶尸匠从不乱收徒弟, 必须面试。一般来讲,要满16岁,身高1.70米以上,同时还有一个十分特殊的条件,相貌要长得丑一点儿。
  为什么相貌要丑?这条好多人一直不理解。我也请教了一些人,有人说,是因为赶尸往往要接触到女尸,要是赶尸人长得俊秀的话,有可能被死去的冤鬼缠上。
  这话听起来还真的很好笑。不过,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一条一条都可能是用命换来的,由不得你不含糊。
  三叔长得非常俊秀。那人把三叔带走时,叹了一口气,又说了那句话,可能就是因为这个原因。
  我不知道为什么他还是坚持收了三叔做徒弟,也许是因为他老了,想赶快找个人把衣钵继承下去吧。或者,他根本就不在乎那些所谓的规矩?反正,我只知道三叔当时就跪下给我爷爷磕了仨头,就跟着那人走了。
  这一去,就是二十年。
  再一次见到他,他已经从一个少言寡语的少年,长成了一个膀大腰圆的壮汉。只是,他的脸上却笼罩着一层阴郁之色。在他的后面,默默地站着一个面色极为苍白的女人,是他的妻子。
  那时,爷爷已经去世了。父亲是长子,长兄为父,代表谢家把他们隆重地接进了门,甚至还给三叔三婶补了一个热闹的婚礼。
  兄弟一别二十年,自然是非常高兴。可是我父亲后来回忆,三叔那时的样子很古怪,而他的妻子就更古怪。那个女人竟然有着那么苍白的脸色,恐怕只有死人才有那么苍白的脸色吧!而且不管众人招呼什么,她总是那样默默地站在三叔身边,从始到终没有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在人面前吃喝过任何东西。
  三叔当时已经是盗墓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早在十多年前,他就已经凭借着出色的身手和胆识,在这盗墓界中声名远扬,显赫一时。
  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金盆洗手,毅然决定退隐,再不过问那盗墓之事。他后来到北京的潘家园一带开了家古云斋,陆续将那些昔日摸金倒斗所得的宝贝悉数变卖,然后分批捐给了希望工程。之后,他在北京远郊找了个僻静的地方隐居起来,只留下那个古云斋给我二叔的儿子小胖照看。再后来,听说三婶离他驾鹤西游,就只剩下他一个人孤零零地住在那里。
  在我们谢家里,真正从事盗墓的虽然只有三叔一人,不过因为他的辉煌名气,我们家族的一些人就顺其自然地从事了与盗墓有关的行业。比如我二叔,开了一家很大的古董店;我四姨,开了家很大的玉器店……
  在这个家族中,可能也只有我们一家真正与盗墓分割开来了。我父亲是个本分老实的教书匠,他一直固执地认为盗墓一行毁人清修,太损阴德,坚决抵制三叔不劳而获的盗墓思想。为了避免我被他教坏,甚至将我千里迢迢地送到外地去读书。从此,也就将我与那个神秘莫测的盗墓世家分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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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20:26:19 | 显示全部楼层
 等我长大以后,才渐渐知道这盗墓一事原来不是我三叔首创,他只是将其发扬光大了而已。真正说起来,这事情要从我祖上那一辈寻根。
  话说我这祖上,本是前清号称“京城第一神算”的阴阳路人谢一仙。要是说我这祖上谢一仙,他那一身的手艺可不是吹出来的,他可是正正经经天生的阴阳眼,上通神灵,下辨鬼祟,因此朝中权贵对他也是毕恭毕敬、迎来送往。可就是因为经常出入豪门,摆平了一方,却得罪了另一方。久而久之,谢一仙不得不偷偷举家迁回了江苏老家。不过他在自己的后半生里,主要还是在那陕西、甘肃一带盘桓。你要问我祖上为何偏偏去那穷乡僻壤里转悠什么?这就牵扯到了我们谢家又一项祖传的本领——看风水。
  在古代,这看风水还有一个名称,叫做“堪舆”。
  提起这风水一门,有好多人恐怕会嗤之以鼻,想着这不就是些坑蒙拐骗的伎俩吗?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看风水可是一门技术活。要是真正论起来,这风、水二门,可是大有讲究。光说这堪地望风、辨别阴阳,就是一门学问。有人说,这祖上的墓地要是修得好,那后人就会人丁兴旺,子孙满堂;这墓地要是选错了,那就请等着家世败落吧!
  这辨风水探穴地之法本是正道,当个堪舆也算是门正经正经养家糊口的职业。可是到了我爷爷这一代,世道变了,接连的战祸生灵涂炭。这乱世中,人们只顾着保命、逃命,有谁还顾得上选什么风水宝地?
  就这样,我们谢家祖传的手艺渐渐养不活人。一家老小总不能喝西北风吧?穷则思变,这手艺经过演化、吸收,也就慢慢演变成另一门技术:盗墓。
  说到底,这盗墓和那识风水探穴地差不多是一条路子。
  中国的墓葬文化有四千年,盗墓几乎是相伴而生。其间还出现过不少官盗,所以这古墓修建的时候,除了要看那风水以外,最重要的一点就是防盗。
  这防盗之法,可谓是花样百出,比如什么滚石、圆木、乱枪、刀阵、暗器,还有那什么诅咒之流。
  这么说吧,古墓之中可谓是太不太平了。要知道,古墓本是沉寂多年的死穴,死尸因为吸收了古墓中的唳气、煞气,早就经不了生人的气味。一旦那古墓中的死尸感觉到了活人的气息,就会发生尸变,变成红毛、蓝眼珠、白牙厉厉、手指尖尖的大粽子,也就是俗称的僵尸。
  古墓中的粽子乃是刀枪不入、软硬不吃的,要对付它,就只有用那摸金校尉祖传下来的法宝黑驴蹄子对付它。要知道,黑狗血可以逼得鬼神不入;黑猫眼能够上看天地、下看阴阳,逼得妖邪现行。而黑驴蹄子则专门克制那古墓中发生尸变的粽子。
  除了粽子以外,墓室中普遍存在的还有那横行的尸鳖,以及在周围游荡的冤鬼、妖邪等等。要是一桩一桩论起来,还真是一个比一个古怪,想起来骨子里都会直冒冷气。总而言之,反正是层层危机,步步凶险,一进入这古墓之中,那就是半条命踏进了阎王爷的门槛。
  所以久而久之,盗墓界中的不同门派就创立了一些稀奇古怪的规矩。比如徒弟先进、师傅后进,小孩、女人不准入内。因为把徒弟放在前面,是防止出现危险时可以先抵挡一下,师傅就会审时度势或出手相应,或逃命去了。不准小孩、女人入内,是因为女人阴气太重,容易被尸气所伤;孩子灵气不足,容易被那恶鬼上身……
  这盗墓之事实在是太悬乎,别说这师徒的情分,就是亲娘老子,到时候也顾不得了。所以这盗墓行讲究的是,手艺“父不传子”,最多也就是外甥跟舅、侄子跟叔的师徒关系。
  再说这盗墓的程序,是先要拿出一根蜡烛,点着后拴了绳子垂进古墓中,一是祈求祖宗保佑,不要让进入者遇到那些不干净的东西;二来也是检验那墓地里的氧气充不充足。要是蜡烛熄灭了,就说明古墓中要不然就是氧气不足,要不然就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要进墓穴之前,也有规矩,要先拿朱砂、熊胆、鹿茸、人参、犀角、雪莲等珍贵材料特别配置的朱砂保命丸含在嘴里。这药丸是摸金倒斗必备的保命丹药,可以防止身体不受地下的尸气、瘴气所伤,再拿一把金刚伞护住身体,随后按着先后顺序慢慢进入那阴森森的古墓之中。
  至于进入那古墓以后,规矩就更多了,比如必须要尊敬死者、鸡鸣烛灭不摸金等等。这些东西,要是当真论起来,怕是三天三夜也说不完!
  经过姥姥的提醒之后,我猛然想到,三叔既然纵横盗墓界那么多年,恐怕多少也懂一些捉鬼擒怪的本领。况且,孙文曾经和我说过,那张诡异图片里的女人和一个古墓有关系。要真是那样的话,对于古墓里的事情三叔可是行家,我要是请教请教他,说不定他还真能告诉我一些事情。
  我赶紧给三叔发了一个短信,把这件事情的大致经过说了一下,最后又把那张诡异的图片发了过去。
  信息发过去没多久,三叔那边就有了回复。三叔的回复很短,只有几个字:图片已收到,你马上来鬼楼找我。
  收到三叔的短信,我却高兴不起来,因为我怕……怕去三叔那里。
  三叔住的那个地方,闹鬼!
  三叔居住的地方,叫做鬼楼。提起这个鬼楼,其中还有一段故事。这是一栋二层木结构的白楼,地处北京远西郊,原本是一个国民党贪官金屋藏娇的别墅,里面供养着一个曾经红极一时的戏子。后来共产党打进北京,将这贪官拉出去法办了,等到人们再进入这别墅中,想给那戏子做一番思想改造工作,然后发放些路费、衣食之类的东西,送其回家好好过日子,却发现她穿了件大红旗袍,脸上浓妆艳抹,身子已经吊在房梁上,早缢死多时了。
  房子自然充公了,先后进驻的是机关单位,随着政权的稳定,就搬进了城里,之后分给城市贫民做了民居。这些翻身当家做主人的城市贫民由国家分配了工作,又先后搬迁到城里离单位近些的住所。慢慢的,民间就传出这栋小楼不吉利的流言。再之后被分配到此处的居民为了搬到城里,总会向房管部门提出各种理由,也会或多或少暗示性地提一提这些流言。随着改革开放,人们对封建迷信那一套也不怎么避讳了,在提出搬迁换房时,甚至会理直气壮地将民间流言作为了理由,并罗列出那年那月那日,以及那年那月那日,还有那年……住在楼里的某某、某某某莫名其妙地就死了。还说某某、某某某……经常听到有一个女人满是幽怨地叹息声。还有阳台上空空的摇椅,经常就在无风的状态下自己就“吱呀吱呀”地响起来。更有人在深更半夜时,看见到过有一个穿着大红袍子的女子直勾勾地看着……民间流言就怕添油加醋,甚至煽风点火。久而久之,这闹鬼的事情就传开了,一时间谣言纷纷,说那女人身穿红袍而死,一定是有极大的冤屈,在这鬼楼中频频出现,是要向敢于住进这鬼楼里的人讨还血债呢!
  如此一来,弄得再没有人敢在这鬼楼中居住。况且,如果站在楼上向远处看去,是一片荒凉的乱坟岗子,这就更加显得此地荒凉诡异。
  再说我三叔,他听到这鬼楼的事情后,大感兴趣,特意驱车去了北京西郊一趟,远远地看了那鬼楼一眼,当时就决定将其买下,作为他隐居的别墅。家人、朋友无不加以劝阻,三叔却只是微微一笑,当晚就单身匹马拿着一个黄铜匣子住进了那鬼楼中。
  大家担惊受怕了一夜,第二天却看见他满面春风地回来了,说这鬼楼中一切正常,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东西,然后叫我和小胖给他搬行李,他要正式搬到鬼楼中住。
  大家将信将疑,眼看着他在那楼中住了大半年平安无事,才渐渐相信这鬼楼中果然是干净的,并没有什么古怪的东西。
  后来,三叔给我讲解风水之术时,对我说这鬼楼中确实有些不干净的东西。那不远处的乱坟岗子本是几百年来埋葬孤魂野鬼之地,积郁了无数的阴气,早在地下形成了一层至阴的唳气。而这鬼楼不偏不斜正好修在了这阴郁之地的阴穴之上,正是阴上加阴,不闹鬼才怪!就是当年那个女人的死,有可能也是鬼楼中的厉鬼所为。
  我当时听三叔这样一说,不禁大惊失色,忙问三叔这鬼楼既然阴气这么重,为什么还要居住在此,难道他就不怕恶鬼缠身?三叔淡淡一笑,指着那黄铜匣子说,这些许鬼气还难不倒他,只要有这黄铜匣子护身,无论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全都伤害不了他!
  我当时听三叔这样一说,羡慕得不行,想着那黄铜匣子中不知道装了什么样的奇珍异宝,有机会一定要好好赏玩赏玩才好。
  正这样想着,车子“嘎”地一声停下了。我向外面一看,车子远远地停在了鬼楼前三四百米处。虽然三叔已经在这鬼楼中居住好时,可是他一向是深居简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已经有人居住。那出租车司机见我要去鬼楼,又不能拒载,只得犹犹豫豫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劝了我一路。此时见我交钱下车,立刻掉转车头一溜烟地跑了。
  我看着这鬼楼古旧的栅栏,象牙白的墙壁,想着那个在这里缢死的女人,立刻觉得头皮发麻,阴气逼人。看来这阴森森的房子里还真的有股子鬼气。
  鬼楼的大门敞开着,我在门口恭恭敬敬地叫了一声:“三叔!”
  没有回声,我探头探脑地向里面看了一下,正在犹豫,就听见里面有人喊道:“嘿,原来是你小子,华伟!”
  我定睛一看,小胖正挺着大肚子在那边傻乎乎地冲着我笑呢!一见小胖,我心里就乐了,小胖是我二叔的孩子,我们打小是一起长大的,两个人一起逃学,一起下河摸鱼,一起上树掏鸟蛋,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
  小胖还是那样总是乐呵呵地笑。看着他傻呼呼的样子,我心里就乐开了,不由得就想起我们从前做过的那些事。寒暄过后,我拍了拍他的肚子,嘴里就贫开了,“我说胖爷,我怎么看着您最近又发福了?您当年的身段可不是现在这样,那可是一高大威猛、英俊潇洒、特牛逼青年!据说,当年您从那狮子陵汉墓到俪山秦陵,就连咱皇城根底下的那座南荒古墓都让您老人家给顺了去,您可是盗墓界里响当当的人物啊!如今这身段儿,还能钻进那狗洞吗?”
  因为盗墓界的规矩,一代人当中只能有一个涉足。在父亲那一代,懂得盗墓风水之术的是我三叔。三叔并没有子嗣,况且依照规矩是不能父子相传的,所以就把这倒斗之术传给小胖才对。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三叔一直都没有将这门手艺传给他。为了这事,小胖一直对三叔耿耿于怀,我也一直爱拿这事来打趣他。
  小胖见我一来就挤兑他,也说道:“你个瘦猴子不就是比你胖爷我多念了几年书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哪像胖爷我,”他拍了拍自己的大肚子,“这里可全部都是真家伙!”然后,故作神秘地说道,“再说了,你个孙猴子再折腾,又岂能跑出如来佛祖的手心?”
  我的心头不由得一紧,预感今天之行不会太顺。
  当我和小胖在客厅中拌嘴的时候,三叔早在听到了动静,这时就从房间里招呼我进去。三叔依旧是穿着一件绸子对襟小褂,办仰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我们。我见今天三叔的气色还好,赶紧恭恭敬敬地向他问候了一声,然后挨着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三叔笑眯眯地对我说:“听说你现在成作家了啊!什么时候把写的书给三叔拿来几本看看啊?”
  我赶紧说,只是随便写写而已,让三叔见笑了。
  我看着三叔,不禁又想起几年前,三叔不知道经历了一场什么样的变故,突然就提出要退隐江湖,并且发下毒誓,要是今生再踏入古墓半步,就遭五雷轰顶,不得好死!自从几年前三婶突然得了一场怪病死去之后,三叔变得更加沉默起来,整天一个人闷在这鬼楼中,并且拒绝任何人的打扰。
  不知道为什么,我有些害怕和三叔单独待在一起。
  据我父亲说,三叔这个人从小就是沉默寡言,没人时就喜欢自己在那里自言自语,身上总是有些隐隐约约的鬼气。
  我这时看着三叔,突然感觉有点陌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小胖也讪讪的站在那里。
  气氛一下子就严肃了。
  “三叔,”我说:“那张照片……”
  三叔点点头,说道:“我正是因为这张图片才叫你来的。你不用怕,这件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先给你一个东西看看。”说着,他从那个黄铜匣子里拿出一张已经发黄的老照片递给我。
  我疑惑地接过来,照片上有3个年轻人,肩并着肩,在一个汉白玉石墙旁开心地笑着。那汉白玉石墙上面清晰地雕刻着一个巨大的鸡头,怒睁着两只血红的眼睛,旁边是一股向四周飞舞的火焰。在顺着汉白玉石墙远端,是一条昏暗的通道。在昏暗的背景之中,隐隐约约看得到一个披着沙巾的神秘女子的身影。
  我一惊,这个照片上的女子竟然和我见到的神秘女子一模一样!连忙问道:“三叔,这照片……”
  三叔点点头,“这个照片上的3个年轻人,就是我和我两个最要好的朋友。”他伸手指了指站在中间的那个,显然就是年轻时期的他。
  我又是一愣,这个照片上的人竟然是年轻时候的三叔?难怪看起来有些眼熟。不过,他右边的那个人怎么看起来也是那么眼熟,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不过一时却又想不起来。我仔细地看着,在那3个人之中,三叔的笑容要阴郁一些。他的眉宇之间,总好像凝结着一层阴森森的鬼气。
  可是,这照片远处那个隐隐约约的神秘女子又是谁呢?
  三叔却自顾自地说道:“我们在拍这张照片的时候,并没有什么人在,那里只有我们3个人。”
  我再次一惊,难道这个神秘女子真的是鬼不成?
  三叔这时说道:“我这次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一件事,要是那个女子再和你联系,你千万不要回话,以免出事。”
  我见三叔说得郑重,而且是一副不想多说的样子,忙在旁边老老实实地答应了一声,也没敢多问。
  小胖这时问道:“三叔,那个女人到底是个什么物什?该不会是什么成精的狐狸吧?”
  三叔缓缓说了一句:“这件事情比较古怪,不是一句话两句话能够说清楚的。这件事情就到此为止了,你们什么都不要再问了,也不要再去想它了。华伟,你还有什么想知道的吗?”
  我想了想,试探着问了一句:“三叔,你们当时是在哪里呢?”
  三叔一愣,过了很久,淡淡地说了一句:“我们三人当时在一座古墓之中。”
  我点了点头,没敢再说什么。
  三叔仰在沙发里拿着照片仔细地看着,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不再说话。
  我看着三叔,突然间觉得他老了许多,当年那叱咤风云的风采早已不再,甚至看上去有点可怜。
  我看三叔的样子似乎很疲劳,便拉着小胖起身告辞了。
  三叔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声:“有时间再来玩啊。”
  我和小胖答应着向外走。走了很远以后,我转身回望,只见三叔依然站在窗台旁,静静地看着我和小胖。
  从三叔那里出来以后,本来想和小胖好好聊聊,他却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古云斋里接了一单大生意,员工们做不了主,让他立刻赶回去。小胖不好意思地说:“实在对不起呀,咱哥俩只能回头聊了”
  我拍了拍他胖鼓鼓的肚子,笑道:“您胖爷可是做大买卖的人,怎么能和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一起叙旧呢!得了,你先忙你的去吧,咱们哥俩有空再聚吧!”
  小胖还想说什么,这时电话又打过来了,小胖一边接通电话,一边拦了辆车,然后扭头对我说:“我捎回你去?”
  他们那个行当,都是些背人的话,况且偏一偏就是手铐子的干活,还是少听为好。我连忙说:“不用了,你忙你的。”
  小胖也没客气,一边朝着电话里骂着,一边跟我道了别,就匆匆地走了。
  我没有打车,只是慢慢地往回走,看着天边飘荡的闲云,又想着小胖起码还有个古云斋能回去,而我只能去面对那冷冷的墙壁,或者电脑那边一个个遥远的陌生人,甚至那个神秘的女人……这样一想,我就更不愿意回去了,随即打电话给孙文,问他有没有时间,哥们我今天拣到金元宝了,大出血,全聚德吃烤鸭的干活!
  和孙文这样的人交朋友有个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管什么时间,什么场合,一个电话,他马上就会赶到我的身边。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他什么时候都有时间,想想那考古队里即便是没有什么事情,可是他家里也需要照顾吧。不过,他从来没有主动说过他家里的情况,我也就没好意思问过。朋友之间,也需要保持一定距离的,这样朋友才能做得更自由、更长久。
  孙文这小子可谓是神速,我还没有赶到和平门,他就已经在烤鸭店里等着我了,此时正拿着一双象牙白筷子无聊地敲着桌子呢。
  我笑着说道:“嘿,这真是不花钱的东西来得紧啊。鸭子还没有上架,筷子就先举起来了!”
  他笑笑,没有说什么,把筷子放了下来。
  孙文这个人就是这样,平时不爱说话,表面上有点冷,也有点阴,可是却有着一付热心肠。这样的人,就像《三个火枪手》之中的阿多斯一样,一定有着一段不寻常的故事,只是已经被他深深埋藏在心底,别人永远不会知道而已。
  我见他那样子,赶紧让服务员先上了一盘凉菜,几瓶啤酒,让他先吃点喝点,最后又忍痛点了一只鸭子。
  趁着鸭子还没有上来,我赶紧对他说了三叔那张诡异的照片,希望他能帮我分析一下。
  在听我说的时候,孙文一直在冷笑,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表情。
  良久,他才说:“你有没有觉得,你三叔在说这件事情的时候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
  我一愣,“你说什么?”
  他说:“你三叔说那个古墓中只有他们3个人?”
  我说:“是啊。”
  他说:“那不可能。要是这古墓中只有3个人的话,那这张照片又是谁照出来的?”
  那古墓中一定还有一个人,可是,三叔为什么不愿意提到呢?
  我疑惑地看着孙文,希望他能给我找出来一个合理的解释。他却冷笑起来,又不愿意说话了。这怪人,既然不愿意说话,我又不好勉强。这时正好烤鸭上来了,我也就没有再说什么,只一个劲地招呼孙文吃鸭子。孙文最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在那里不咸不淡地喝着啤酒,有些若有所思的样子。
  我的手机又“呜呜”地响了起来。看了看来电显示,是小胖打来的,我接通电话,问他那边的生意处理好了吗?他得意地说道:“咳,是个大傻鼻子美国佬儿,什么都不懂,让我三两下就给他侃晕了,硬是把个民国的尿壶当作战国时候的神器卖给他了!”他又胡扯了几句,就问我在哪里,说马上派车来接我,然后弄壶小酒好好叙叙才行。
  小样儿,还跟我打肿脸充胖子,刚才在三叔那里还打车呢,一转眼就有车了?况且,三叔的钱都捐给希望工程了。就算是有钱,按照三叔的脾气以及小胖的那副德行,也不会给他配车的。
  我故意“呵呵”了两声,然后说道:“可以啊,你小子牛啊,怎么一转眼这都混上车了?”
  他含含糊糊地说:“一般,一般!”
  我说:“得了,还是不麻烦你了,我自己打车去就行了。”
  小胖听我这样说,也松了一口气,说道:“那也行,你直接打车到潘家园的古云斋就行,司机都知道我这儿!”
  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还吹呢!北京大了去了,的车司机海了去了,都知道你那儿?还真把自己的古云斋当成中南海了。
  挂了电话,我却发现桌子对面的孙文已经不在了。这小子,怎么不言语一声就走了。我招呼服务员,想要结账。她却说:“不用了,先生。刚才那个和你坐在一起的先生已经提前把账单给结了。”
  我四处找了一下孙文,甚至到洗手间看了看,都没有找到,估计是在我打电话时就先走了。
第四章 鬼市
  作为全国最大的古董交易市场,潘家园里总是人头攒动,每个来这里逛的人都是各怀着心思,顺着一个个店铺、地摊走走停停,有时会面对真真假假的古董仔细辨别一番,希望能淘到什么中意的物件。
  其实,我早就听三叔他们说过,这地摊上摆的,绝大部分都是水货赝品。别看这潘家园里三层外三层都是人,其实真正懂行的没有几个。那真正的好东西,谁舍得摆在那外面呀,受那风吹日晒人手磨损不说,漏了富,惹得贼惦记也不好啊。
  古董这一行学问大了,真真的是“行家看门道,外行看热闹”。在这古董上面,要是不好好下那么几年甚至十几年工夫,还真就看不出来什么。就说那玉器,绝大多数就是用那普通的杂料甚至是石料仿冒的,再在粪坑里泡上几个月做旧就行了。还有那血玉,真正上好的血玉可着这全中国也找不出多少块来,可是到这潘家园打听打听,哪家拿不出几块十几块血玉来?其实,那就是把那普通的玉器塞到死猫死狗的肚子里,然后埋在地下,过个一年半载再刨出来,那猫儿狗儿的血早沁到玉器中,猛地一看,还真像是晶莹剔透的血玉。可你要是对这东西的真假稍微有那么一点儿的怀疑,那古董店里的伙计、老板就会指天发誓,说自己的血玉是多么多么的珍贵,多么多么难得的机缘巧合才得来的。
  你别看小胖那一身肥肉,像是个傻乎乎的主儿,其实鬼心眼比谁都多。他那张诚恳老实的胖脸,再加上那张能把死人给吹活了的巧嘴,来潘家园里吃这碗饭,还真是吃对了。
  进了潘家园没多远,就是古云斋。
  我没和那些伙计多说什么,直接奔里院而去。只见小胖躺在院子里一张宽大的躺椅上,摇着蒲扇扇着凉,正在那儿闭目养神呢。
  我悄悄走到他身边,猛一拍他的肩膀,大喝一声:“胖子!”
  小胖一惊,一下子从躺椅上摔了下来。
  我在一旁哈哈大笑,说着:“你小子也不在外面照顾生意,怎么一个人跑这里睡觉来了?”
  小胖说:“你还不了解,做我们这行的,是睁着眼看的多,真正出钱的少。有道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我看着屋里屋外那么多外行问三问四的,就不想搭理,吩咐伙计留神照看着点,小心让谁给顺走了什么值钱的东西就成了。”
  正说着,外面跑来一个伙计,兴奋地说:“当家的,外面有一个红木柜子!”
  小胖探头眯着眼瞄了瞄,说:“来这儿出货的,十个有九个半是先来摸底的。你也先去探探人家的口风,把价钱可着劲往下压就行。我就不出面了。”
  那伙计还是不走,说:“可是,可是……”
  小胖就不耐烦了,“可是什么?压价也不会吗?”
  那伙计说:“不是这个意思。那柜子它没有主儿。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摆到咱家门口了。我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来人,就抬进来了。”
  小胖听他这样说,眼睛立刻就亮了,“那咱们就暂时代为保管。你先搬到库房去。要是他来寻,还是要给他的。嘿嘿。”
  伙计一走,我就说:“可以啊,小胖,这生意做的,刚开门就有人给送钱呀!”
  小胖说:“老鼠生下了个花狸猫,这年头净出稀罕事!不过,也说不准是哪个孙子故意臭我呢。”
  我的好奇心反而被引出来了,便说道:“那你小子还不先去好好验验货?万一要是个棺材板子给抬进来怎么办?”
  小胖一拍大腿,“你还别说,我真得瞧瞧去了,别让那帮孙子涮了他胖爷我!”说完,从那躺椅上爬起来就往库房走。
  只见那红木柜子透着古朴浑厚,上面还挂了一把老式铜锁,锁上面生满了灰绿色的铜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一看这个柜子,就觉得有些阴森森的。
  小胖背手绕着柜子来回转了几圈,又摸了摸拍了拍,啧啧地说:“好东西,好东西!真是个年头足、做工细的好东西!看见了吗?华伟,这纹路……”看到那只铜锁,又说,“嘿,八成里面还有好东西呢。”说着,伸手试着拽了拽那铜锁,但没有开。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这柜子里有什么不好的东西,就说:“嘿,你小子现在就开锁?不怕待会儿人家来找?”
  小胖“嘿嘿”一笑,“我没那么傻叉。”说完,非要拉着我上外面去喝酒。
  我们就到东四找了家清净点的馆子,两个人舒舒服服地坐下,叫了果盘,再叫了个火锅。
  小胖嚷嚷着说一定要痛饮三百杯,挥手又让服务员上了10瓶燕京。
  我说:“不怕肚子大啊?”
  小胖说:“嘿,那书上怎么说来着?哥哥我这是一拼肚子酬知己!”
  那服务员上了火锅什么的,最后又端来一盘金灿灿的玉米面窝窝头。小胖就叫住服务员说,姑娘,我们没点这个!那服务员就说,这个是本店的特色小吃,免费送给两位的。
  小胖看着那金灿灿的窝头就伤感了,说:“华伟,还记得不记得咱们在东北吃的窝头?”
  我说:“记得,怎么不记得!”
  小胖说:“当时咱家穷呀!就在荒山上种了那么多苞米,整天就吃这个,吃得我现在见了就想起原来的苦日子。”
  我见他情绪一下子就地落了下来,忙打岔说:“嘿,喝酒,喝酒!”挥挥手让服务把那窝头撤下去,然后下手把酒瓶打开,给小胖满上。
  小胖端着杯子,却看着我,“华伟,你觉得不觉得,咱这一大家子要不是三叔,现在估计还窝在东北那山窝子里呢!”
  我也感叹,“是啊。”
  小胖仰脖“咕咚咕咚”把酒一下子就喝了下去。
  酒量这东西,要看跟谁喝,投缘的人是越喝越有劲。我们哥俩东拉西扯的,越说越高兴,眼看着那10瓶酒就要没了。
  小胖挥手叫道:“服务员!服务员!”
  我说:“嘿,这么早就结账呀?”
  小胖却喊道:“姑娘,再给我们上瓶二锅头!”
  我连忙劝阻说:“燕京就成了,不要二锅头了吧?”
  小胖按住酒瓶,睁着眼睛说:“高兴嘛!当然要喝!这二锅头亲人呢!我一喝它,心里就舒坦!”
  见他这样说,我就没什么话可说了。况且,此时我已经感到有些头重脚轻,脸上滚烫滚烫的,索性捂着脸麻木地看看窗外,不再理他。
  看到窗外有游人正在拍照留念,我又想起孙文和我说过的话,此时酒劲也清醒了一半。然后问小胖:“小胖,你有没有觉得这些年三叔有些不大对劲?”
  不大对劲?三叔?小胖两眼迷离地看着我,突然一拍大腿,说道:“对了,他是不对劲!你知道咱盗墓世家有规定,这手艺是父不传子、母不传女,只能叔侄相传。你说,他为什么偏偏不把这手艺传给我?”
  我见他说的是这件事,不禁说道:“咳,三叔这是疼你呢。挖坑出土去刨人家的祖坟有什么好的?看你在这儿开个古董店,没事干的就哄哄那些大鼻子老外,不比干什么都好!”
  小胖张张嘴想说话,却噎住了,眼睛上下翻着,好不容易打了一个酒嗝,说:“这话可不能这样说。像我这样捣腾人家刨剩的东西才能折腾几个钱?哪像三叔,刨到个耗子洞,一票下去就是一辈子的买卖!”
  我撇着嘴说:“是一辈子的买卖,不过是直接就到大牢里待一辈子去了。”
  这时,小胖却“嘿嘿”地笑了起来。我见他笑得有些不大正常,以为他喝多了,就想结账带他回去。他却说:“华伟,三叔确实有不对劲的地方。”
  我不以为然地问:“怎么不对劲了?”
  小胖面色凝重地说道:“我见过三叔他和一个女人背地里有来往。”
  我一愣,三叔不是一直一个人隐居在鬼楼吗?怎么会和女人有来往?
  我见他好像知道些什么,便欲擒故纵地说道:“不会吧,你千万不要瞎说。”
  小胖一瞪眼,说道:“瞎说?胖爷我什么时候说过瞎话!”接着,他絮絮叨叨、含含糊糊地说,有一段时间,因为古云斋装修,他只好暂时住在三叔那里。在晚上,总是听见三叔在房间中隐隐约约地自言自语,他有些好奇,就下床蹑手蹑脚地去看看是怎么回事。走到门口侧耳一听,就听见三叔屋子里有个女人在哭,三叔则在一旁小声和她说着话。他这才知道,三叔原来背着人在鬼楼里藏了一个女人!
  小胖此时有些面色惨白地说道:“我当时也是一时好奇,就顺着门缝向里看了一眼,你猜我当时看到了什么?”
  我顺其自然地问道:“看到了什么?”
  小胖停了停,又看看四周,压低声音说道:“我凑着那门缝一瞧,看到一个女人背影,正拿着一把牛角梳子梳头。我就在那儿等,想看看她到底长得什么模样。等她终于慢慢转过头来时,我当下就傻了!那个女人……那个女人……华伟,你猜我看到了什么?”
  我连忙抄起酒瓶子起身给他满酒,好奇地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小胖表情乖乖地看着我,说:“什么也没看到!她转过来的这一边也没有脸,也是一个梳着长发的背影!”
  我一惊,不觉一屁股坐回在了板凳上。
  小胖摇摇晃晃、满嘴酒气地凑近我,说道:“你知道那个女人住在哪里吗?她就住在那个黄铜匣子里!”
  我手中的酒瓶居然忘了扶正,酒水“咕嘟咕嘟”洒了一桌子,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放好酒瓶子,说道:“真的假的?从你小子嘴里说出来的话就得捂着一只耳朵听。”眼睛却紧紧盯着小胖的脸,看能否看出些什么破绽来。
  小胖讪讪地“嘿嘿”一笑,眼神有些迷离地说道:“说实话,有时我也觉得是一场梦,不过这个梦有点太……太……”说着说着,他往桌子上一趴,身子一横,“呼呼”地睡死过去了。
  我呆呆地坐在板凳上,好半天没有动弹。
  我打了几个电话,才找到古云斋的伙计,让他过来帮我把小胖驾回去。回到古云斋,我把小胖好不容易给捣腾到了床上,那小子醉得不醒人事,嘴里还嘟囔着:“晚上还有一单生意呢,可别给睡过去了!”
  我没有理他,自己也拉了条被子,在他旁边蒙头睡了。
  正睡得迷迷糊糊的,小胖却在旁边一下下地推我:“嗨,嗨——华伟?华伟!”
  我正困得不行,迷迷糊糊地问他:“你干什么?”
  他说:“还能干什么,做买卖去啊!有兴趣吗?”
  我说:“这深更半夜的,和鬼做买卖?!”翻了个身又要睡,小胖一把把我给拉起来,说:“还让你小子说对了,咱们去的就是鬼市。嘿嘿,这是专门给那些见不得天光的人做买卖的。”
  我说:“感情你是做那犯法的事啊。我不去,我不去!”
  小胖说“屁犯法!鬼市是以前的富家子弟没钱花了,就偷了家里的古董什么的趁着夜里去卖,当然也有别的来路的。现在,已经成了地下古董交易的规矩,借着天黑,鱼龙混杂,就看你有没有眼力了。有时还真能淘到好东西。”
  我说:“我又不懂古董,你自个去得了。”
  小胖说:“那地方他娘的太邪乎,我自个不敢去不是!本来和老胡约好的,可是这小子临时有事,真好你在这儿……”
  我说:“你说你小子混蛋不混蛋,明知道那地方邪乎,你小子还叫我去呀!”
  小胖说:“我手里有几件东西要急着出手,不然我可就亏大发了。”
  我翻了个身,“不去,不去!”
  小胖急了,“爷,我的亲爷!你就帮小弟这一把吧!”
  我被他磨得没法,只好胡乱穿上衣服跟他出去。小胖偏还拿了一个大红灯笼,说是这红灯笼是他们提前约定好的暗号,到了之后以红灯笼为信。
  我说:“你小子不是和狐狸精约会去吧?怎么整得这么神神乎乎的,像《聊斋》似的。”
  小胖咧了咧嘴笑了笑,也没回话。
  他早已经提前雇了一辆车,正在外面等着呢。
  在车里,他跟我说,他是前一段时间和那个买主搭上话的,那人愿意出10个足量的金元宝换他的两个玉南瓜,“那人还说,他那里什么都不缺,就是缺南瓜。你说,哪有那么好的买卖,还不得值得咱们提着灯笼去找?”
  我故意吓唬他,“听说只有那阴间的阎王殿才缺南瓜,你小子不会是和死人做生意吧?”
  小胖被我吓了一跳,一面捂住我的嘴不让我说,一面自己祈祷着祖宗显灵,大吉大利。
  下了车,小胖让司机在路口等着我们,然后提着灯笼一前一后下了道。就这样,我们俩提着一个通红的灯笼,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活像电影里探路的两只活鬼。走着走着,我一抬头,就看见前面孤零零地站着一个穿着白袍子的老人,心中一惊,拉住小胖说:“小胖,前面有人!”
  小胖抬起头一看,说:“华伟,你眼花了吧,前面明明是一棵老槐树。”
  我再仔细一看,前面果然就有了一棵歪脖子的老槐树。
  小胖照直走到那棵树下,歪着头看了看,说:“就是这儿了,就是这儿了。你把灯笼举高点儿,他看见就来了。”
  我们刚在树下站定,那风就一阵一阵地刮起来了,吹得人身上凉嗖嗖的。我掏出烟来,扔给小胖一支。
  小胖把烟点着了,说:“这天还真有些凉呢。等这趟买卖成了,咱们哥俩得好好去和平门吃他几只大肥鸭子。”
  我说:“可别拿鸭子哄我,自打穿开裆裤的时候你小子就这样说,到现在了,你自己摸着良心说,有没有请过我吃一次鸭子?”
  小胖说:“别介啊,我昨晚上不是刚请你吃了涮肉吗?”
  我说:“你还敢提昨天的涮肉!你小子喝迷糊了直往桌子底下钻,可那两只肥手却把钱包护得紧紧的。到了,还是我去结的账!”
  小胖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说:“嘿,咱哥俩好得恨不得穿一条裤子,还在乎什么彼此你我的,那不是外道了吗?戏文里说得好:一辈子兄弟,八辈子亲,打断了骨头连着筋。”
  这时,我想起昨天他喝醉时说的女鬼那事,就问他到底是真事,还是他自己瞎掰的?
  小胖听我提起这事,明显地有些惊慌,说:“我说这事了吗?我说这事了吗?看来我昨天是喝多了,确实喝多了!”
  我说:“你小子别给我磨磨叽叽的,我就问你,那到底是不是真事?”
  小胖说:“你可千万不要告诉三叔啊!”
  我说:“你小子怎么像个娘们儿似的。我对天起势,一定不告诉他,行了吧?”
  小胖这才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说:“我记得当时不仅看见那个女人没有脸,而且还看见三叔跪在她的身前,正‘呜呜’地哭呢。那哭的样子,倒真像个娘们儿一样。”
  我听小胖这样一说,背脊上又开始有些发抖了,说:“你小子当时到底看清楚没有?你是不是那天在三叔那儿喝多了酒没看清楚呢?”
  小胖愣愣地看着我,说:“让你这么一问,我还真有些含糊了。不过,三叔住的那鬼楼里能找到一瓶酒吗?”
  我想想也是,三叔平时是不吸烟、不喝酒的。他说,做盗墓这一行是不能沾染烟酒的,不然就闻不出古墓里的尸气和鬼气。所以在他住的鬼楼中,根本就没放过一瓶酒。
  “难道是我喝了酒去的?”小胖还在那里自言自语道。
  这时,那西北风就“呼呼”地刮起来了,随即地上起了一个个小旋风,我手中的灯笼在风中摇来摇去,出去几步远就什么也看不见了。只感觉冷气“嗖嗖”地往衣服里钻,我紧了紧领口,说:“你小子到底联系好了没有,怎么这个时候还没来?”
  小胖借着灯影看了手表,说道:“就来了,就来了!”
  这时,在风中飘摇的灯笼突然就灭了。
  小胖埋怨道:“华伟,你把灯笼吹灭了干什么?点起来,赶紧点起来!不然待会儿他就找不到咱们了。”
  我说:“我又没吹他,是它自己灭的好不好。”掏出打火机点着了。没一会儿,那灯笼又灭了。
  小胖就瞪着眼睛气鼓鼓地看着我。
  我说:“你看我干什么?又不是我吹灭的?”
  小胖说:“瞎说,这叫气死风灯,没你吹它自己就灭了?!”说着,他一把抢过灯笼,点着了挑在前面,还没放平稳,那灯笼又悄然无声地熄灭了。小胖傻了眼,“不会吧,华伟,这灯笼怎么又灭了?”
  我冷笑着,“那谁知道,估计是风钻进去了吧。”
  小胖仔细检查着灯笼,说:“不可能啊,这灯笼封闭得这么好。华伟,你说这该不会就是传说中的鬼吹灯吧?”
  我说:“鬼吹个屁灯,你小子点火后就没放稳,蜡烛倒了它怎么可能不灭!”其实,刚才因为事情蹊跷,我就注意观察着呢,刚才灯影有规则的一动,我就知道是蜡烛倒了,不过之前又是怎么灭的呢?而且都什么年代了,交易的对方为什么要将接头暗号定为灯笼?
  小胖仔细看了看,那蜡烛确实倒了,便骂骂咧咧地重新点上,灯笼又亮起来了。我看着小胖弄好蜡烛,一抬头,就看到前面直愣愣地站着一个驼背的男人,一身玄色衣服,冷冷地看着我。
  谁?!
  这个男人是从哪里钻出来的!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我吃了一惊,差点儿跳了起来。
  小胖却热情地叫起来了,“嘿,驼子,你怎么现在才来,都等你好一会儿了。”
  那人说话似乎咬着个粗大的舌头,直直地说:“东西,你带来了吗?”
  小胖说:“带来了,带来了!”从袖子里掏出来两个黄里透红的玉南瓜,却只托在手里,“不过,咱们说好的那个价钱是不是……你看我们来这里一趟也不容易。”
  那人冷冷地说:“既然这样,我做不了主。你们,跟我来!”说着,就僵硬地转身朝前走去。他走路的姿势很奇怪,两只手和脚都不动,身体僵直而机械地向前走。
  我就更加怀疑他,不由地搜寻周围的环境。走了一会儿,前面渐渐出现了一座座小庭院,甚至还有一个小花园。有几个老人在路灯下悠闲地下着象棋,此时都扭头奇怪地看着我们。
  我疑惑地看着四周,我怎么记得刚才来的时候,这里没有那么多的房子啊,怎么这会什么都有了?像一下子凭空从地里面冒出来的一样。我悄悄拉了拉小胖,“小胖,这地方好像有点不对啊!”
  小胖咧嘴一笑,说:“我早就给你说过这一代有些邪乎。说实话,以前都是交割完了就钱货两清,各走各的,还真没到过这儿。不过既然来了,管他娘对不对,咱们进去拿了钱就走,多一秒都不呆。”
  再走,前面就有了一个青砖小院子,那驼子“当当”地拍了几下门环,门一开,一个一身青衣小童探出头来,怯生生地看着我们。
  驼子引我们进去。那院子门面不大,里面却是别有洞天,楼台亭榭,无一不有,一条长长的朱红色长廊通往里面。小胖就“啧啧”地称赞道:“看看,这就是老北京啊!外面不显山不露水的,看看这里面的布置,这就是有钱人啊!”
  我说:“我怎么看着那么像古人的布置啊?”
  小胖就“呸呸”地朝地上吐着口水,说:“你个乌鸦嘴,快点吐吐,吐掉这一身晦气。”然后不屑地对我说,“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叫复古,有钱的人这么干。你看什刹海一带,都是老北京的小四合院,里面一水的古典装修和家具,没有千八百万的都拿不下来,据说……”
  再往前走,就进了一间雅致的书房,墙上贴着名人字画,显得分外的古朴雅致。那中间的红木桌子上,放置着文房四宝,还有一盘子金灿灿的元宝,晃得小胖的眼睛早花了,搭讪着找了个离元宝最近的椅子坐下。
  我看这屋子极为精致,也就留心看那墙壁是用什么材料做的,看起来又干净又有些透亮。我伸出手指只是轻轻一按,那墙却“噗”一声破了,露出外面漆黑的夜。我凑过去仔细一看,这墙原来是纸糊的,难怪这么不结实!转念一想,不对呀,人住的房屋哪能用纸糊啊?再朝房顶上一看,是一排排涂着红色桐油的大木板子,靠,这不是棺材板拼成的屋顶吗!
  原来是一个鬼屋!!!
  “小胖!”我赶紧叫了一声。
  小胖盯着就要到手的金元宝,还在和那驼子套近乎呢。我冲过去,一把拉住他就往外走,正好碰到了一个端着果盘的丫头,果盘里的苹果、香蕉撒了满地。我们低头一看,地上哪有什么苹果、香蕉,全都是满地乱蹦的大癞蛤蟆!
  小胖大叫了一声:“有鬼!”拔腿就要往外跑,却又折了回去,将那一盘子金元宝全部划拉到挎包里,抱着就拼命地往外跑。
  我见他这时还记挂着那些元宝,边跑边骂:“死胖子,你他娘的要钱就不要命了?!”
  小胖说:“华伟,快拉我一把!他娘的这些元宝太重,我跑不动了!”
  我气得直咬牙,说:“你就留在这儿和元宝做伴吧!”话虽这么说,但我还是拉住他拼命往外跑。我一边跑,一边回头看是否有人追过来,只见那青辉之下,哪里还有什么亭台楼阁,全部是一座连着一座的大坟堆子,坟头上还正在向外冒着幽幽的鬼火和一缕缕的白烟。
  我和小胖好容易相互拉扯着跑到公路旁,给了双倍的价钱,让司机赶快一路开回潘家园。
  到了古云斋,天色已经发白了。小胖惊魂未定,一路上就不停地向天上拜着,嘴里念叨着,“有惊有险,有惊有险!多亏了祖师爷爷保佑啊!”稍稍安定后,他擦了擦满头的油汗,说,“幸亏我最后豁出性命抢了一堆元宝出来,这足金足两的元宝准能卖个好价钱!”从挎包掏出来一看,哪里还有什么元宝,全部是一个个黄纸叠的给死人用的冥钱。一路上被他紧紧地搂在怀里,都已经瘪成了一团团的黄纸了。
  小胖眼睛瞪成了铜铃,说:“华,华伟,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元……元宝怎么变成黄纸了!”
第五章 十纪

  折腾了一晚上,再加上过度惊吓后的虚脱,我和小胖都已经感到疲惫异常,决定先睡一觉再说。
  这一觉睡得可累死了,就是晕乎乎的总感觉睡不着,总感觉有人推我,还在那大声质问我为什么抢了他的房子。
  我迷迷糊糊地说:“谁抢你房子了?谁抢你房子了?我现在还租房住呢!”使劲抬起眼皮,仿佛看见床上盘腿坐着一个小孩子,正呲牙咧嘴地骂我。
  我困得不行,嘟囔了几句又睡过去了。睡了一会儿,却又被小胖给弄醒了。这孙子,嚷嚷着头痛,还说在梦里和一个孩子争了一夜的房子!“这小子推了我一夜,硬是被我狠狠踹了好几脚!”小胖揉着太阳穴说道。
  我一愣,怎么小胖也梦到小孩子了?我的睡意一下子就没了,爬起来说:“小胖,这事有点不对劲,刚才我也梦到了一个孩子和我抢房子!”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浑身的寒毛都竖了起来,满屋子打量了一番,说:“难道是这屋子里有鬼不成?”
  我也心里七上八下的,说:“听老人说,房子要是盖在了坟堆上,就常常会发生稀奇古怪的事。要是点子背,把床正好压到棺材上方,那就更邪乎了,要是你的床脚压在死人胳膊的位置,那你的胳膊就会常常青一块紫一块的;要是你的床脚压在了死人腿的位置,你的腿就会时不时地抽筋。这个就叫做‘鬼掐身’。 你小子现在害头痛,是不是床脚压到棺材里的死人头了?”
  小胖来回摸着头皮,说:“你小子别越说越瘆人了。这间破屋我一个人住几年了,从来没出过什么怪事!要说有鬼呀,这鬼也是从外面带进来的。”他上下看了看我,就是一脸坏笑,“华伟啊,我看你长得斯斯文文的,是不是有外面的女鬼看上你,也跟着你过来了?不对,不对,还是个同性恋的男鬼!呵呵呵。”
  我说:“别介啊,谁不知道你就好这一口,你小子干的好事别栽在我头上!我看啊,是不是你小子从外面收了骨灰盒、棺材板之类的东西了?据说要是收了这些东西,那不干净的东西就会来找你讨要。”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也先有几分慌了,说:“你还别说,我这边收的东西还真挺杂的,保不准就是这里面的事!你让我想想,让我好好想想。”
  小胖歪着头想了一想,又想了一想,突然拍手道:“有了,有了!华伟……
  我说:“有什么你就说什么呗,我还怎么能有了?”
  小胖说:“不是你有了,是我有了!”
  我拍拍他挺起的大肚子,说:“看你这大肚子还真有几分像‘有’了的!”
  小胖说:“嗨,谁跟你扯这个了。我是说我知道这屋子里是什么东西在作怪了。”
  我说:“什么东西?”
  小胖神秘兮兮地指着墙角,说:“就是那个来路不明的红木柜子。这东西是野路子来的,保不准就有什么邪门的东西在里面。”
  我一看就有些疑惑了,问:“它不是让你放在库房里了吗?”
  小胖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咱们喝酒走之前,我让伙计先搬到这里了。既然是人家的东西,咱就得好好保管不是?”
  都这份上了,还嘴硬呢。我也懒得理他,说:“得了吧你,先看看这柜子有什么古怪之处吧。”
  我们把那柜子搬到了院子里,小胖先摇了一摇,那柜子里果然有着什么东西“哗啦哗啦”作响。“嘿,不用看,肯定就是这里面的东西在作怪!”小胖说完,进屋拿来一把锤子,对着那个老式铜锁就是一劲狠砸,没几下,铜锁中间横着的铜棍掉了下来,柜门应声弹开。
  我也奇怪这柜子里究竟藏了什么东西,探头一看,里面放了一个碧莹莹的玉葫芦,幽幽地放着绿光。
  “嘿,华伟,咱们是不是淘到宝贝了?”小胖一下子来了劲,伸手就把玉葫芦拿了出来。
  玉葫芦有普通葫芦大小,做工非常精致。更为难得的是,居然是空心的。里装着一种无味鲜红色的药水,药水里隐约泡了一个什么的东西,有拇指肚大小,在里面隐隐动弹着,却看得不甚分明。
  小胖将那玉葫举起来,映着阳光眯着眼看,刚看了一下,手一哆嗦,就将那玉葫芦掉在了地上,眼睛直直地看着我。
  我说:“怎么了,你看到什么了?”
  小胖两眼发直,说“小孩,这葫芦里装了一个小孩!他还对我笑呢!”
  我也吃了一惊,“你小子看花眼了吧,这个葫芦里怎么可能有小孩?”
  小胖说:“你看看,你对着太阳看看,这里面真的有一个孩子!”
  我从地上拣起那葫芦,那葫芦还真结实,这样摔在地上一点裂纹都没有,药水也没洒出来。我学着小胖把玉葫芦凑着太阳光一看,那红色的药水里还真就有一个胎儿状的东西,身体缩成一团,手脚并拢着,耳鼻眼嘴样样俱全,并且那眼睛仿佛微微地睁开了一点,正诡异地看着我。
  我一惊,也失手扔掉了那东西,愣在那里,半天才说:“小胖,小胖,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小胖没有说话,摸索着点着了一支烟,狠狠地吸了几口,说:“这八成是哪个孙子故意给咱们送过来个什么邪乎东西,是下了个套想害咱们呢!我估摸着,刚才闹鬼的事也是这孙子捣的鬼!”
  我说:“这东西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东西,咱们还是赶快把它远远地扔出去吧。”
  小胖说:“别介儿,古人说得好,‘雁过拔毛,贼过分赃’。这东西既然到了我们手里,咱们怎么也得给他倒腾出几个钱来不是!”
  我咧着嘴,“都到了这份上,你还想着赚钱?况且这东西还能弄钱?你小子就把这东西大方方送人家府上,说老爷子,小胖我拿了个死孩子给您拜年了,您老人家就等着天天做噩梦吧。你信不信人家当场得抽你几个嘴巴子?”
  小胖说:“你小子就是纸上谈兵。今天胖爷我就教你几招,让你看看胖爷我是怎么把这死孩子变成明晃晃的洋钱的!”
  我们二人当时就找了辆三轮车,把那柜子装进车里,顺着小胡同一路骑过去,拐了几个弯后,前面就有了一个挺雅致的青色小院。
  小胖让我抱着那个柜子跟在后面,他推开门先进去。那小院虽没多大,但是青石码地,檐壁飞龙,盆景小树郁郁葱葱,别有一番景致。在那一架红木摇椅上,有一个须发全白的老头正在眯着眼养神。
  一进门,小胖就大叫着:“李爷,好东西,好东西,天大的好东西啊!”
  那老头微微睁开一只眼睛,看了看小胖,懒洋洋地说:“是小胖啊?”
  小胖凑乎到他身边说:“李爷,这次我可是真给你送来个好东西!”
  李老头说:“小胖,你小子这次又捣腾出什么破铜烂铁来糊弄我了?”
  小胖说:“不瞒李爷说,这次我可是淘到了一个宝贝,专门来孝敬您的。正正经经一个红木柜子,至少是乾隆年间的物件,据说是当年和绅女儿的陪嫁。李爷,您掌掌眼。”
  李老头打眼朝那柜子仔细看了看,苦笑道:“小胖啊,小胖,你小子把这东西弄来是不是想害我啊?”
  小胖说:“您这是说的哪里话呢,李爷?”
  李老头不住地扇着扇子,气得胡须乱抖,说:“你这个是什么狗屁陪嫁,这是一个棺材!”
  “棺材?”小胖说,“这哪能啊,这明明是一个红木柜子啊!”
  李老头说:“你小子是装傻还是真想害我呀!这个柜子是用棺材板拼接成的,要是把这东西放在屋子里,那一屋子的人早晚都得被它给克死!”
  我和小胖这才恍然大悟,难怪我们做梦总是有人质问我们抢了他的房子,原来他所说的房子就是这个棺材柜子!
  这时,小胖眼睛转了几转,俯身从柜子里拿出那个玉葫芦,说:“我刚才是逗您玩的,那一个破柜子又能值几个钱呢不是?我这里还有好东西,这东西我也不细说了,您老再掌眼看看?”
  小胖将那玉器葫芦递给老头,那老头却不接,只是让他放在桌子上,在旁边冷冷地看着。突然,桌子上摆放的那面铜镜竟然轻颤起来,并发出“呜呜”的声音。
  此时,玉葫芦里红色的药水渐渐沉淀下去,清晰地露出里面一个绿莹莹的胎儿。此时,胎儿竟然长大的一分,而且四肢已经张开,并缓缓抬起头来对着我们诡异地笑着。
  那老头一见这物,脸色大惊,说:“小胖,你是在哪里弄到的这邪物!”
  小胖见那老头这样说,当时不敢隐瞒,忙对他说:“这东西不知道是哪个孙子给送过来害我的,就放在我们店门口。打我一看见它,晚上就开始做噩梦,这梦真叫个邪乎。我见这东西不对,就想请您老帮我瞧瞧,这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那老头冷冷地看着玉葫芦,说道:“枉你小子还是谢陵啸的侄子,连这等人血饲养的死尸也不认得!”
  “养尸?!”我和小胖两人一愣。
  据说这养尸是和茅山养鬼一般齐名的,而且据说养尸是所有养鬼怪中最厉害且法力最高的一种,其做法也很特别且恐怖。
  养尸本是一种南荒的邪术,后来逐渐传播开来,据说在东南亚及香港一带有养尸供奉的现象。
  东南亚一带的巫术非常盛行,尤其是在泰国、新加坡、马来西亚一带,而采取养尸的做法最多。供请它的善信多数是生意面临破产或生活极不如意,在无任何办法可解决的情况下,就只好请来它供奉了。具休做法是先把一个胎死腹中的婴尸取出,用药水浸泡七七四十九天,每天都要为其举办法事和念咒,四十九天后就会干缩成变小,然后再交给供养者带回供养,并规定养尸者每晚12点必须滴血供养,当中不能间断,否则要重头开始。当滴血供养满四十九天后,就可以开始求它办事了。
  据说尸体通灵有很多奇异的现象,如会发出奇怪的异声、移动某对象等等,以及有时会出现忽隐忽现的影子,有时会入梦告知某事,有时会耳报。不过,能得到耳报者,必须要有修道的基础。
  同时,养尸者必须非常小心,否则后果是会很严重的,做任何事情都必须将它放在首位,就算是父母妻儿也要次之,因为它是非常小器的,但若照顾得妥当,它就会有丰厚的回报。
  “这东西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底的邪物啊!撂在你家里,不出十天半月,你小子就等着去西郊选坟地去吧!”老头说道。
  小胖听那老头这样说,“呸”了一声,骂道:“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造孽,竟然把这个邪物弄来害我!”说完,就要将那个玉葫芦砸在地上。
  那老头伸手一拦,说道:“且慢动手。”小胖忙停住手,那老头说,“这东西虽然邪恶,不过要是用对了地方,还是能有点用处的。正好有个南洋商人托我给他找个此类物件,不如就把这玉葫芦转给他吧。”
  小胖赶紧将玉葫芦双手捧给他,笑眯眯地说:“李爷果然法眼通天,连南洋商人都要找您捣腾东西。我听人家说啊,那些南蛮子坑蒙拐骗的,可是折腾了不少黑心钱,咱们可不能轻饶了他们,得叫他们好好出把血,全当是给国家纳税了。”
  那老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你小子甭给我耍滑头。你放心,亏待不了你。你这个玉葫芦血尸虽然不是什么极品,不过也能赚点零花钱。这样吧,算我卖给你三叔一个人情,给你十万得了。”
  小胖一听这要扔掉的邪乎东西还能赚上十万块,高兴得早就合不拢嘴了,连声说:“好,好,好!李爷既然这么大方,我也不能小气了不是?干脆你再添一万,我把这柜子一齐儿给你算了。”
  那老头说:“就你这晦气的棺材板柜子,就是白给我都不要。你赶紧把它给我扔得远远的!”
  小胖说:“好勒!我就听您的,这就给您找人把这东西给抬出去!”说着,随手将桌子上摆放的一对象牙筷子顺进了袖子里,然后给我使了个眼色,快步向大门走去。
  “小胖,你小子回来,回来!”我们刚走到门口,那老头却又挥手叫住了我们。
  “李爷,您又有什么吩咐?”小胖紧紧锁着袖口,嬉皮笑脸地走过去。
  “小胖,你在潘家园里眼头活,帮我留意一个物件。”那老头眯着眼睛说。
  “您尽管说,不是我夸口,只要这潘家园里有的东西,只要在我眼目前一过,那是一样也跑不了。”
  那老头点了点头,唤了两个姑娘去里屋抬出来一个物件,那东西像扣着的大铁锅一般,上面蒙了一层红绸布,把绸布揭开,里面却是一个白色的大乌龟壳。
  小胖眯着眼看了一周,说:“李爷,我还以为您让我留意什么稀罕玩意呢,弄了半天,感情你是让我给你找这破乌龟壳啊。这是一对是不?”
  那老头说:“你小子可别小看它,这可不是普通的乌龟壳,这叫冥灵!《庄子?逍遥游》中有载,‘楚之南有冥灵者,以五百岁为春,五百岁为秋’,其中的冥灵,指的就是这个物件。《列子?汤问》中说的‘戴山立极,五山始立’,也是说的这物件——立海撑山。古籍还记载,这冥灵是世间尤物,可翻云覆雨,无所不能;古今之事,无所不闻……”看我和小胖还不开窍,最后说了句,“那《西游记》里驮唐僧师徒过通天河的,就是这大白龟。”
  小胖这才恍然大悟,说:“大白龟就大白龟呗,还偏叫什么冥灵呀!还说它‘翻云覆雨,无所不能’。照您这么一说,那它不都成龙王爷了?”
  那老头捻了胡须说:“不错,在远古时代,这大白龟就是帝王的象征。就是到如今,在好多东南亚国家里,仍把它当作神一样看待呢。就我这一个小白龟壳,还不知道是怎样的机缘得来的呢!”
  小胖听他这么一说,心里早有了主意,连忙奉承他是国字脸膛、天生的富寿相,保证是大富大贵的命,“不过,您老人家到底是怎么弄来这宝贝的呢?”
  那老头微微一笑,慢条斯理地讲述起来——
  这还是去年的事,我手底下的一个伙计去陕西渭南收东西,途中经过一个村庄,正闹哄哄地干着什么事情,只见打麦场上支了一个大台子,上面绑了一个大白龟,下面堆满了干柴、稻草一类的东西。在台下,围了一圈圈的人。那伙计一见这阵势不一般,就问旁边一个村民:这大白龟好端端的,怎么要烧它呢?那个村民奇怪地看看他说,你是外乡人吧?伙计说是,我是外面来收山货的。
  那村民说:你外乡人是不晓得这事了,我告诉你,俺们这个村子可是出了邪乎事了,这两年经常无缘无故地死人,而且那死的样子还很古怪。俺们村长一合计,这村子里恐怕是出了什么妖怪了。就号召大家出了份子钱,去山上请来法师降妖。那法师也不简单,来了俺们村子一看,就说有妖怪、有妖怪!俺们村长就说,大仙,你可千万要救救俺们村子啊。
  那道士就说:你们且不要着慌,今天我既然来了,就必然会把这个邪物除去。我看这个邪物就藏在这口井里,你把这井里的水抽出来,我再作法!
  村长赶紧让人抬来了抽水机。说来也怪了,这水越抽,那井下的水却越满,到后来,竟然从井口向外喷出将近一米高的水柱。
  那道士就慌了,说:快别抽了,快别抽了!估计这古井是个海眼,再抽的话,龙王爷发怒就要发大水淹了整个村子!
  村民们一听,赶紧停了抽水机。说起来也怪,这抽水机一停,从井里向外喷的大水也慢慢停了下来。
  那道士说:还不多谢龙王爷爷开恩,赶紧磕头,磕头!
  村民们就稀里糊涂地对着那古井磕头。磕着磕着,古井中就冒出来一个铁锅般大小的白龟,身上驮着一个小孩的尸体。大家凑上去一看,正是前几天掉进井里的那个孩子!
  村长就傻眼了,问那个道士:大仙,你给俺们算算,这白王八到底是凶是吉?
  那道士掐指一算,说:这个白龟是百年不遇的凶煞之物,伏在这古井之下几百年,已经修炼成精了。这些年来你们村子发生的祸事,皆是因它而起。这邪物若是不除,只怕这村子早晚不保!
  村长就清了清嗓子,就喊起来:乡亲们这下都听见了吧?咱们村子老是死人,就是因为这大白王八作孽!要是以后我再听谁说这死人是因为我王柱子多收了提留款弄的,我就操他十八辈子的祖宗!
  那人群都不敢吭声。村子又骂了几句,就说:都愣在这儿等雷劈啊!都给我回家抱柴禾去,我今个要在打麦场上烧死这个妖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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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20:26:28 | 显示全部楼层
村长一声令下,火就点着了。火越烧越旺,眼看着就要烧到大白龟那里,天上却突然“轰隆”打下来一个炸雷,接着铺天盖地地下起一阵雨来,将那大火给浇灭了。
  那道士就说:这是那个白龟的妖法,快点火,快点火!
  那火又被点上了,可是又被雨水浇灭。如是三番,村长就急了,问这道士:大仙,你看我们是不是烧错了,惹得老天爷生气?要降灾给我们了!
  那道士也不言语,只在一旁飞快地掐算着。
  “我那伙计见这正是个机会,就说自己是外乡收药材的,看那大白龟的壳子正好入药,想把它给收购走,这样这妖孽就不能再危害村子了!那道士抬起头来说:天意啊,天意啊!我刚算到这妖孽不该遇火而死,而是远走他方。看来,就是这位施主的缘分了!那村长听他这样说,也就千恩万谢,不仅一个子儿没要,还套了驴车送他出了村子!只可惜啊,这大白龟一到北京城就犯冲,一直不吃不喝,最终眼睛流血而死了。”老头遗憾地用手拍着那白龟壳说道。
  小胖听他这样一说,回过头来又仔细地打量了这大白龟壳,说:“经您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乌龟壳挺晃眼的,是和普通的乌龟不大一样。我看这乌龟壳应该是贵重的药材吧?应该值不少钱吧?”
  那老头说:“这东西要是放在一般人的手里,那可真是一分钱都不值。我也就是闲着没事,突然来了好奇,想研究研究甲骨文,所以才让你物色着,看看能不能再找到几个消遣而已。”
  小胖咬着指甲,为难地说:“这东西是越看越稀罕,连我都是爱得舍不得,就怕到时候人家不肯让给我啊。”
  那老头说:“你小子甭给我打马虎眼,就你那点心思我还不知道?你只要好好地找,价钱我不会亏待你的。待会你去账房那里先支两万,算是给你的定钱。你小子可要给我记住,要是找不到这乌龟壳,你都得给吐出来!”
  小胖一听他这样说,眼睛早笑得睁不开了,说:“您老就放心吧,不是我小胖夸口,只要潘家园里有了乌龟壳,甭管那大的小的,一准儿我统统给你送过来过目。”
  那老头半闭着眼睛,点点头,鼻子里“嗯”了一声。
  小胖说:“您忙着,那我就先过去打点了。”
  那老头依旧闭着眼,却伸出了手,说:“拿出来。”
  小胖装糊涂,“您让我拿出来什么?”
  那老头猛然伸手,一把就抓住了小胖的袖子,只一抖,那象牙筷子就从袖子里滑出来,落到那老头手里。
  小胖拍掌道:“好功夫,好功夫!李老前辈果然是宝刀未老,才一出鞘,便是锋芒毕露,晚生实在佩服,佩服!”
  那老头才睁开眼,笑道:“你小子,从你三叔那里没学到什么真本事,倒是这一张油嘴是无师自通。”
  小胖说:“我三叔哪能跟您比呢?您可是世外高人!听说那秦始皇陵……”
  那老头摆摆手,“行了,行了,你小子少磨嘴皮子了,多给我留意点东西才是正经事!”
  小胖拿了钱出来,脸上早笑开了一朵花,把那一叠票子数了一遍,又数了一遍,数得“哗啦哗啦”地响。
  我说:“没看出来,那老头要乌龟壳原来是搞研究的。”
  小胖说:“你听他放屁!这老小子才是老奸巨滑得很,专会挣那些黑心钱。听三叔说,这老小子当初去湘西弄了那些血尸、蛊虫、毒虫什么的邪乎东西,专门卖给那些南洋的商人,可挣了老鼻子的钱。你没见他一见那玉葫芦就认识,这老小子暗地里不知道弄过多少这样的邪物了。后来他看自己岁数大了,没精力东南西北地折腾了,就又想出了个歪法,他把乱坟岗子里的人骨头捣腾出来,打磨成一根根筷子,当作象牙筷子卖。你没看见他在桌子上供着一对象牙白的筷子?那是在敬奉着它的发家之恩呢!”
  我就有些不解,“那人骨头还能做成筷子?”
  小胖说:“嘿,你小子就不懂了吧。我告诉你,这人骨头做出来的筷子,又结实、又白亮,看起来要比那真正的象牙筷子还好上几分呢。”
  我一时惊讶地瞪着他,说不出话来了。
  小胖说:“这年头假货太多,什么东西都不可信。就这么着说吧,眼下里就咱们哥俩是真的,其他的都是假的!你家里要是有象牙筷子,那可得赶紧好好看看,看看筷子上的纹路对不对,可别天天用死人骨头吃饭。”
  虽然我们家没有象牙筷子,但听他这么一说,仍是不由得皱了皱眉。
  “你还别瞪着我。”小胖继续说道,“我告诉你,关于这人骨筷子的事情,我还真的问过三叔。三叔说,这个用人骨头做筷子的事,其实打清朝时就开始有了,那个什么《梦厂杂著》的书还记载过。你知道吧,用骆驼、牛、马等牲畜的骨头做成的筷子是不好看的,色泽枯干,而且没有纹理。所以好筷子都是用象牙做的。用象牙做成的筷子纹理是直的,色泽微黄,并且有光泽。不过你小子要知道,那象牙才有多少呢?象的原产地在缅甸和越南一带,又是极其珍惜的动物,不像狗、羊、牛、马这样随处可得。其实所谓的象牙器就是用人骨头做成的。这已经是圈里的规矩了。据说解放初,警方还在甘肃那边抓了几百个挖人骨头的伙计呢。”
  我听得毛骨悚然,赶紧岔开了话题,问他:“你知道那老头要这白龟壳到底是想做什么呢?”
  小胖说:“哼,这老小子肯定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依我看,这大白龟壳上肯定有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不然他会白白给咱们送钱,连门都没有!”
  我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你要是替他找了,惹了麻烦怎么办?”
  小胖说:“那就得先去问问三叔了。”说完,我们两个人就打车直奔三叔的鬼楼。
  到了鬼楼,三叔可能是正在睡觉,好久才给我们开门。他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说:“人老了,人老了,精神不够用了,一坐下就要睡觉呢。”
  我说:“三叔哪里老了,还能再下古墓里打粽子呢。”
  三叔就摆摆手,让我们坐下,说:“你们二个过来有什么事吗?”
  小胖就先把棺材柜子的事情给三叔说了,“三叔,这一定是潘家园的哪个孙子害我,您这次一定要帮我给查出来。”
  三叔没有说什么,自己在那儿慢悠悠地倒水,倒了一杯,又倒了一杯,分别递给我和小胖。
  小胖端着水杯,说:“三叔,我那事?”
  三叔说:“喝水,喝水。”
  小胖“咕咚咕咚”把水喝了,然后抬起头期待地看着三叔。
  三叔说:“小胖,你要记住一句话,叫做和气生财。你这样毛毛燥燥的,怎么能成得了大气?我看这件事就算了,以后你在潘家园里做什么都要收敛一点吧。”
  小胖还要说什么,我赶紧给他使了个眼色,说:“三叔说得对。”又转过头问三叔,“三叔,你知道大白龟的事吗?”
  “白龟?”三叔有些意外地问。
  小胖说:“就是李老头那个孙子,他让我在潘家园里给他留意有没有那种白色的乌龟壳。”
  三叔就笑了,说:“他哪里是让你给他留意,他这是在问我有没有白龟壳呢。”
  我们不知道三叔是什么意思。
  三叔却问:“你们都听说过秦始皇曾经派大将徐福,远渡重洋寻找不死药的事情吧?”
  小胖说:“听说过,听说过。”
  三叔说:“秦始皇统一六国,坐拥天下,也算是一代明君,可是他为什么还要轻信道士所说有什么长生不老药呢?”
  我极为感兴趣地问道:“难道这里面还有什么玄机不成?”
  三叔说:“这里其实隐藏了一个故事。传说在秦始皇即位后不久,东海之滨一个渔民打鱼时,发现海滩冲上来一个小山一般的白色乌龟壳。那个龟壳除了表面洁白、异常巨大之外,还有一个个雕刻的符号。那渔民不敢隐瞒,慌忙把此事报告给当地的郡王。众人疑是天书,不敢怠慢,随即就将此物进献给了秦始皇。秦始皇将此物身上的符号拓下,令满朝文武破解。谁想那满朝人才济济,却始终无人能够识得。秦始皇于是颁布圣旨,广招天下渊博之士,上殿研究这个拓本。后来终于找到了一个异士,叫做曹文公,此人惯会破译古怪文字,经他三天三夜不食不寐,终于完全破译。秦始皇看后,大吃一惊,为了保住这个天大的秘密,不惜将曹文公连同数百个儒生统统杀害,为了防止这些儒生已经将此事记录下来,甚至下令焚毁天下的书籍。这就是后人所传说的秦始皇‘焚书坑儒’。 此事也就此隐瞒下来,一直无人知晓。”
  小胖听得“啧啧”地匝着嘴皮,自然自语道:“那白龟壳上到底写了些什么东西,居然让秦始皇如此大惊小怪?”
  三叔说:“那上面记录的是上古时期的一个朝代。这个朝代的创始人叫做伏羲,一共活了五万多岁。”
  小胖说:“他能活五万多岁!都说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这家伙要比那乌龟还活得久!”
  三叔点点头,说:“根据白龟壳上的记载,那只巨大的白龟正是伏羲亲手喂养的。在白龟死后,伏羲就让人把这个朝代的历史刻在了龟背上。”
  我这才恍然大悟,这个伏羲竟然活了五万多岁,难怪秦始皇会相信在东海之滨会有长生不老药,而且要大费周章地派人去找呢!这时,我又想起一个问题,“既然秦始皇当时把所有记录这事的典籍都给焚毁了,三叔您又是从哪里看到这段隐秘历史的呢?”
  三叔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在东海见过那只白色龟壳。”
  我一愣,可以说是一惊,三叔竟然见过那只传说中的白龟!可是,那只白龟壳上到底还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呢?为什么秦始皇要把那些儒生给杀了呢?
  我和小胖眼巴巴地看着他,等着他继续说。三叔却明显地精神萎靡起来,连连打着哈欠。我只得拉着小胖跟他告辞了。
  从三叔那出来,小胖又接了一个电话,说是海淀有个大学要在他那儿订几个大花瓶,要他去谈谈。小胖就让我跟他去。
  我说:“讲价的事情我又不在行,你自个去吧。”
  小胖就拦了辆出租车走了。我自己在路边溜达着,突然想起了孙文,他正是研究这方面知识的,也正好问问他知道不知道关于那个大白龟的事。
  我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在办公室呢,问我在哪儿。我说,你别管了,我马上去你那儿。
  到了那里,孙文正对着电脑发呆。我说:“忙吗?”
  他说:“不忙,还在等呢。”
  我说:“等什么?”
  他说:“等政府的批文下来,我们好去发掘古墓啊。”
  我说:“都两个月了,批文还没下来?等它下来了,那墓恐怕早就被盗光了。”
  他就笑了,说:“妈的,这年头盗墓的比我们有优势,至少不用去等政府的批文。”
  我掏出烟丢给他,自己也点上一支,凑着他坐近了,说:“正经的,哥哥我请教你个事,你听说过伏羲吗?”
  他就笑了,说:“怎么,大作家现在开始研究古代神话了?”
  我说:“嘿,给你说正经的呢!你老实告诉我,在中国历史上到底有没有伏羲这个朝代?”
  他笑着的脸就慢慢凝固了,说:“你说的那是十纪?”
  我说:“十纪又是什么?”
  他说:“十纪是中国上古时期的一段隐秘历史,只在少量的甲骨文中有记载。”
  我说:“伏羲我倒是知道。不过,那十纪我没有听说过。”
  他说:“对于这段历史的真伪,在史学界一直都有争议,而且这段历史又没有准确的文字记载,所以一直就很含糊。”
  我说:“还有什么样的历史不让公布呢?难道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他苦笑着,“不止是有问题,而且还有大问题呢!说得夸张一点,也许它能改写人类的祖先也说不定!”
  我说:“有你小子说的那么夸张吗?”
  他说:“世界上都认为中国的古代文明有上下五千年,但是这段历史却说,中国的古代历史远远不止那么多,甚至要上溯到几百万年前!你说,这段历史能公布吗?”
  我惊讶说:“不可能吧,就是北京猿人才多少万年呀!难道这十纪还要在那之前?”
  孙文说:“就知道你小子不会相信,给你看点东西吧。”
  他点开了一个文档——
  “古代传说,自天地开辟,人皇以来,至春秋鲁哀公十四年,共二百七十六万年,分为十纪:九头、五龙、摄提、合雒、连通、序命、循蜚、因提、禅通、疏讫。见《广雅?释天》。
  先祖所传《十纪》史书部分文献资料有:
  1.自天皇以来,迄魏咸熙二年(公元265年),凡272代,积2760745年,分为十纪。——《帝王世纪》
  2.自伏羲至无怀氏,凡57882年。——《易纬?稽览图》
  3.无怀氏至神农氏1260年。——《通鉴外纪》
  4.自包牺(严注:应是天皇)终晋末(乾统改元)凡16代,128帝,53271年。——《列帝图》
  5.自“天皇”至鲁哀公十四年(公元前480年),共276万年。——《广雅》、《春秋历命?序》
  6.自天皇后至黄帝有熊氏,凡2757780年。——甲骨文《十纪》
  7.天皇至燧皇,91代,1082760年。——《帝王世纪》
  8.天地初立,有天皇氏十二头,淡泊无所施为,而俗自化,木德,岁起摄提……七曰:修飞纪,……,2276000岁。凡世70600岁。《春秋纬》
  伏羲至文王,所能知之的帝王名号、个别帝王名号前后顺序:
  《梁书》版本一:赫胥-燧人氏-伏羲-女媧-大庭-栢皇-中央-栗陸-丽连-尊卢-混沌-昊英-有巢-朱襄-葛天-阴康-无怀-炎帝-神农-黄帝-少昊-颛頊-髙辛-尧-舜-禹-汤-文王。
  《梁书》版本二:太昊-伏羲-女皇-栢皇-中央-粟陸-昆连-轩辕-葛天-尊卢-祝融(祝诵)-昊英-有巢-朱襄-阴康-大庭-无怀-炎帝-神农凡十九世。
  《庄子》版本:容成-大庭-泊皇-中央-栗陆-丽连-轩辕-赫胥-尊卢-祝融-伏羲-神农。
  …………
  看完了这些,我也震惊了,久久才说:“据你个人看,这段历史真的存在过吗?”
  他点点头,“根据现在搜寻到的甲骨文来看,那上面的文字确实有对远古时期的记载。”
  我说:“既然这段历史真实的存在,也算是中华文明的煌煌成就,为什么不把这些历史真相公之于众呢?”
  他摇了摇头,说:“你不懂的,考古不仅要对事实真相负责,还要对群众负责。如果这段历史势必会造成群众的恐慌,至少我个人觉得还是让它永远保持沉默为好。”
  我说:“难道这段历史中还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他说:“在十纪中,不断提到一个人,叫做伏羲。”
  我说:“伏羲不是传说中人类的祖先吗?”
  孙文在网上搜到伏羲的资料,然后让我看:伏羲又作宓羲、庖牺、包牺、伏戏,亦称牺皇、皇羲、太昊,史记中称伏牺。他所处时代约为旧石器时代中晚期,是中华民族人文始祖,也是中国医药鼻祖之一。相传伏羲本是古代东夷部落的杰出首领,远古时期,伏羲氏散发披肩,身披鹿皮,带领人们以石器加工兽皮,再以骨针等工具进行缝制,用以御寒。伏羲根据天地间阴阳变化之理,创制八卦,即以八种简单却寓义深刻的符号来概括天地之间的万事万物。此外,他还模仿自然界中的蜘蛛结网而制成网罟,用于捕渔打猎。关于太昊伏羲氏的记载在古籍中常见,但又说法不一。
  在网上,还有伏羲氏的一张图片,他的目光显得深沉、睿智,图中左下角画有八卦图形,表明他创制八卦的功绩,果然无愧于古代智者的形象。
  孙文吸着烟,静静地看着那张伏羲像。他终于开口说:“伏羲并不是一个传说,而是确有其人。根据甲骨文的记载,伏羲出生于蛇系氏族,并且以蛇为尊,更为关键的是,伏羲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人,而是人首蛇身,天生神力,且有预言功能。甲骨文上说,他与其妹女娲成婚,生儿育女,最后创造了一个非凡的帝国,在位一万八千年,最后成为人类的始祖,中华的缔造者。由于伏羲是蛇身人首,所以中华民族一直对‘龙’有着无限崇拜。华人也就有了‘龙的传人’之说。”
  我说:“史书上都是把君王给夸大了的,什么真龙转世之类,应该都是些假的。”
  孙文摇摇头,说:“在那个甲骨文上,写了伏羲关于后世的许多预言,其中包括中国的朝代以及第一次、第二次世界大战等。而这些预言,都与史实奇迹般地吻合。”
  我说:“难道他竟然真的有预言功能?”
  他点点头,“古书上记载,伏羲‘一画开天,世历三古,人更三圣,始出《易经》’。根据史料来看,他具有预言功能这一点已经被证实了。而且,在一个巨大的白龟壳上,还有一副关于伏羲的画像。画像中,伏羲真的是人首蛇身,身上穿树叶和鹿皮,身形有蛇之鳞纹,这正是蛇系氏的族徽或图腾标志。”
  我好一会儿没有说话,后来问他:“伏羲既然有如此强大的预言功能,他的王国最后怎么还是灭亡了呢?”
  孙文说:“可是他具有预言功能,却不具备改变历史的能力。他预言自己的王国在经历了三百万年后……突然看到了一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在那个黑洞中,有无数赤身裸体的男人和女人,在烈火和寒冰中凄厉地哭号着,然后他就什么都看不清了。”
  我说:“这是什么意思?”
  孙文说:“他预言到,自己的王国会被吞噬到一个无穷黑暗的黑洞之中,他和他所有的臣民将在那个黑洞中永无出头之日。”
  我说:“那个无穷无尽的黑洞到底是什么?”
  孙文缓缓地说:“地——狱。”
  “地狱?”我不禁哑然失笑,“你作为一名考古人员,难道认为这个世界上真有这样的地方吗?”
  他没有说什么,轻轻点开了电脑上的一个文档,显示出一份外文文件的扫描图。
  “都是外文呀。上面写的是什么?”我好奇地问。
  “这是通过某种渠道获得的一份前苏联的绝密文件,上面记录了一位前苏联著名地质学家狄米尔?阿撒科夫博士的报告。”孙文用手指一边划过一段文字,一边说,“他说:作为一个无神论者,我过去决不相信天堂或地狱之说,但作为一个科学家,我现在却不得不修正我的观念。”随后,孙文大致给我讲解了上面的内容——
  这桩惊人怪事,发生在前苏联西伯利亚西部一处偏僻地区。当时,阿撒科夫博士正联同其他科学家和工人们一起在那里进行钻探工作。
  “钻探开始时,一切十分正常。”阿撒哥夫博士说,“但到了大约九英哩深时,钻杆突然突然发现异常情况,似乎进入了地底下的一个巨大空间。”
  “根据温度感应器显示,那里的温度高达华氏二千度。当我们将钻头收上来时,听到钻孔内似乎传出嘈杂却有规律的声音。我们将一台拾音器垂下钻孔,一开始,从扩音器里传出来的似乎是人类的惨叫声。最初,我们还以为是仪器出了问题,但当我们进行多次调整后,证实那些声音的确是来自地底,不单是一个人的叫声,而是千千万万人的哀号呼救声。”
  “我们将这些哀叫声用录音机录下,然后将钻孔封好,留待有关方面调查。很明显,我们发现了某些超乎常理且无法用现代科学解释的东西。”
  我突然有点恍惚,“地狱这个东西,难道真的存在吗?”我问孙文。
  “这名科学家后来突然得了一种奇怪的疾病死掉了。更为奇怪的是,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有的疯了,有的失去了记忆。而那个所谓地狱的黑洞,也从人们的视线中消失了。”孙文并没有正面回答我的问题。
  我沉思着,“那盘记录了声音的录音带呢?至少可以证明点什么吧。”
  他说:“也许是被有关部门销毁了,也许是被当作绝密封藏起来了,反正再也没有了任何有关它下落的消息。”
  我们俩就心照不宣地笑了,笑得苦苦的,向着窗外看去。
  外面一座大商场新开业,在前面搭了个大台子,音乐轰鸣着,一个披散着长发的女人拼命弹着吉他,在台上声嘶力竭地吼叫着,台下的人群在一阵阵疯狂地叫好。
第六章 公鸡蛋
  我回到潘家园时,小胖早回来了,正在那儿得意地哼着小曲呢。
  我问:“生意谈好了吗?”
  他说:“好了,好了!嘿,我发现自从遇到了你,我的生意是芝麻开花节节高呀!啥也不说了,今天胖爷我请客,可着北京城,您说去哪儿咱们就去哪儿!”
  我说:“我可怕你小子喝多了酒又赖账,我可没钱给啊!”
  小胖鼓着腮帮子,说:“嘿,你这次放心。我提前把钱包撂你这了,还不行吗?”
  正说着,一个伙计风风火火地跑过来,嘴里喊着:“大当家的,有买卖了,顶大顶大的买卖!天塌地陷的宝贝啊!”
  我听他这话就想笑,什么大当家、二当家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人家外面不知道根底的一听,还以为是梁山泊下来打家劫舍的强盗呢!就这么一喊,不把那些想来做买卖的人全给吓跑了?我当时就给小胖提议,要他赶紧改招呼,以后要喊就喊“大掌柜的”。
  那伙计倒有几分机灵劲,当下便喊起来:“大掌柜,外面来大买卖了。”
  小胖这回得意了,眯缝着眼睛问他:“是什么样的买卖啊?”嘴里还不以为然地哼唧着,“胖爷我大风大浪见得多了,就潘家园里这几个闲人来回晃荡,我还真看不出能有什么大买卖来。”
  那伙计听小胖问他,立刻眉飞色舞地说道:“大掌柜,这回可真真是个大买卖!倍精神一个老头,出手实在阔气得很,张口就要见掌柜的。我们稍微多说了几句,他就扔下这个东西,让我们赶紧滚一边去。我一看这老头不是那平凡人,就赶紧近来通报掌柜的一声。”
  小胖见那伙计说了半天,才说到节骨眼上,不耐烦地问道:“那老头扔给你了什么东西,能把你惊奇成这样?”
  那伙计显然是早等着这样问他,赶紧递上藏在手心里的东西,说道:“大掌柜,您掌眼!这可是分量十足的金元宝,应该是地地道道明朝的东西吧?”
  小胖一听那老头竟然拿出金元宝打赏伙计,这可真是打着灯笼都寻不着的主儿,赶紧从躺椅上翻身跳下来,向那伙计喊道:“你小子还呆在这儿干什么?还不快快把那个财神爷给请进来!别忘了赶紧泡一壶好茶过来,要最好的西湖龙井!”
  正说着,一个精瘦的老头已经从外面走进来了。那老头留着雪白的山羊胡子,穿了一身玄色对襟小褂,腰里系着一挂晶莹剔透的宝玉,一看就是个久浸在古董界之人。
  我见这老头这样一身大家打扮,来头就不小,连忙退到一边。小胖整理整理衣服,上去一抱拳,说道:“古云斋店主谢子涓拜见老先生。不知道老先生今日光临古云斋,有何指教?”
  那老头上下大量了小胖和我一眼,傲然道:“我要见那谢陵啸,你叫他出来和我说话。”
  我和小胖一听老头这样说,不禁脸色一变,这“谢陵啸”正是我三叔的大名。三叔本是盗墓界中数一数二的人物,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经凭借着出色的身手和胆识在这盗墓界中声名远扬,显赫一时。可是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在他如日中天的时候,却突然金盆洗手毅然退隐,再不过问那盗墓之事。最后又将那些昔日摸金倒斗所得的宝贝全部变卖了,悉数捐给了希望工程,只留下这座古云斋给小胖照看。自己则找了一处安静的地方隐居下来,再也不在人前露面,对外只说三叔重病不治,早已安然离去。
  我们听这老头张口就要见三叔,当时狐疑不已,哪里肯告诉他实情。小胖上前一步说道:“这古云斋中只有我谢小胖一人,并没有一个叫做谢陵啸的人,老先生该不会是弄错了吧?”
  老先生显然不信,傲然地站在那里盯着我们,一副不见到谢陵啸决不罢休的样子。
  我见这老头难缠,在一旁说道:“是啊,这潘家园看起来不大,可是里面铺面挨着铺面,胡同连着胡同,这谢陵啸是不是别家的也说不定,您老也不能老在我们这里耗着呀?”
  那老头倒也不傻,见我和小胖在那和他打马虎眼,也不多说,当时就向我们二人拱一拱手,说道:“我知道谢陵啸没有死,而是隐退起来了。你们告诉他,公鸡蛋的诅咒不会因为他的退隐而消除。他要是继续执迷不悟,只会连累更多无辜的人。我陆老七已经把不该得的东西拿来了,希望他也好好想想,趁早把那不该拿的东西还回去,省得最后落个不堪的下场。”
  我听这老头说得郑重,而且这几句话中明显大有深意,还想请教他几句。那老头却伸出手来压住我的话头,说道:“年轻人,这些都是我们上一辈的事情,我不想让你们再与它有什么牵连。这件事情。你们还是知道得越少越好。”
  我点点头,和小胖二人在一边呆呆地站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那老人又说道:“年轻人,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究竟和那个谢陵啸有着什么关系,但是你们既然能继承这古云斋,一定和这孙陵啸有着不寻常的关系。这样吧,我看你们已经决意不说出他的下落,那我也就不强求了。老朽临走前,有一件东西希望你们二位帮我转交给谢陵啸。不知二位肯不肯帮老朽这个忙?”
  我见这老头说得诚恳,当下拍了拍胸脯,说道:“您老人家就放心吧。我向您保证,只要我在,就一定会把这个东西交到谢陵啸的手里。”
  老头听我这样说,从怀里掏出一个极其精致的黄铜匣子,小心翼翼地捧着,说道:“你只把这个匣子交给谢陵啸,他就什么都知道了。不过,你千万要记得,这个匣子在交给他之前,千万不能打开,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他将那黄铜匣子放在了桌子上。匣子虽然不大,但是上面雕刻着许多古雅的图案,其中还夹杂着一些古怪难懂的文字,一看就知道是上古的物件。看来,这匣子之中所装的,也不会是什么寻常的物件。
  小胖先下手捧起匣子,说道:“您就放心吧,我待会儿就把您这宝贝给锁到保险柜里。保证就是燕子张三来了,也不能给您偷走喽。”
  老头像是终于了却了一件心头大事,长长地舒了一口气,缓缓地说道:“这匣子跟了我整整十年。这十年之中,我无时无刻不怕它会从我身边偷偷溜走,真是日日夜夜寝食难安。如今老夫亲手把它送出去,心里也就安宁多了。看来我就要从那公鸡蛋诅咒中解脱出来了啊!哈哈哈!”说完,仰天长笑一声,还没有笑完,一行浊泪已经顺着眼角的皱纹纵横流下。
  我刚想劝那老头不要多想什么,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放宽心。他却挥了挥手,转身扬长而去了。
  我见这老头行事实在古怪,就这么突然而来、突然而去,实在有些让人摸不到头脑。这时小胖见那老人已走,早就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当下将黄铜匣子放到桌子上,就要打开。我想起老头临走前的嘱咐,生怕这黄铜匣子要是贸然打开,恐怕真的会出现什么怪异的事情,连忙一把夺过匣子,说什么也不让小胖打开。
  小胖见我如此,刚要大发牢骚。我心生一计,拿起那老头刚才留在这里的金元宝,说道:“这可是给三叔的,你动没动过他的东西,他还不是一眼就看得出来?就凭这个金元宝,你小子今天也算是赚了份大钱。走走走,咱们去东四那边吃涮羊肉去。”
  小胖这小子从小就最好这一口涮肉,听我这样一说,便一拍手,说了声“好”,随后把那个黄铜匣子锁进了保险柜里,就拉着我直奔东四而去。
  等我和小胖二人从东四醉熏熏地回来,天早黑透了。一进到古云斋,小胖这小子就像头死猪似的趴在了床上,一动也不动。
  我也是头口干舌焦、昏脑涨的,大声喊着伙计让他倒杯水来,喊了半天,那小子也不应声,不知道又跑到哪里疯去了。我只好挣扎着爬下床去自己倒水,水倒了一半,我眼睛迷离地看着旁边的保险柜怎么好像有点不大对劲啊,这保险柜的门怎么给开了,我记得临走时小胖明明是把它给锁好了啊。
  我迷迷糊糊地想着,保险柜,保险柜,想着想着突然一个机灵,坐了起来。这保险柜里面装的可都是古云斋里的奇珍异宝,可都是小胖的身家性命啊!要是真被什么人给顺了去,那小胖这古董店还开不开了?!
  我心中一害怕,酒就醒了一半,赶紧锐声喊着小胖。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一下子从床上挣扎起来,用那冷水洗了把脸,清醒一下后,开始清点保险柜里少了什么东西。
  他首先查看古云斋的镇馆之宝,一件战国时期的青铜剑。这柄青铜剑,还是当年三叔摸金倒斗时舍命从那粽子堆里捣腾出来的,一直也没舍得变卖。依照现在的行情,这把剑是有多少钱都买不来的无价之宝。
  说到这里,有必要解释一下。这盗墓行也是各有各的门道,南派、北派,摸金、倒斗,各有分工,甚至各有区域,互不冲突。有的人就专门盗明清墓穴,图的是保险、稳当,而且瓷器花瓶什么的东西容易出手,万一失手被抓住了也不至于掉脑袋。也有的专门盗那汉唐古墓,汉唐时期,国力昌盛,这古墓里也是时有异宝出现。当然也有人专门去盗秦汉朝古墓,这秦砖汉瓦,随便拿一块到地面上都是价值连城的文物,要是黑了心卖给外国人,更是钱多得能砸死人。不过,在盗墓行里,却有着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不管哪门哪派,都不能轻易去动秦朝以前的墓穴。据说这是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因为这些墓里的东西都是神器,别说去摸金倒斗了,若是短福的人,就连多看一眼都会遭到血光之灾。
  要是哪个不开眼的撞上了秦朝以前的墓穴,即便是再高的高人也要正正经经地朝墓穴叩上九个响头,然后屏息低头恭敬地倒退着离开。
  关于为什么秦朝以前的墓穴不能触动的问题,我曾专门问过三叔。三叔对我当然不能再用那套“天机不可泄露”之类的话敷衍过去。他说,战国之墓的构造、规模倒是没有什么稀奇之处,关键是里面的东西太古怪。你听说过秦始皇兵马俑了吧?那一柄上古铁剑被一块大石头压在上面,整整压成了九十度的弯,而且一压就是上千年。你猜后来怎么着?考古人员清理墓葬的时候,几个人合力搬开大石头后,那被压了几千年的宝剑竟然硬生生地又直了起来,而且依然是削铁如泥,吹毛断发。这只是秦朝的物件,还算不得什么,战国的东西那才叫神奇。
  此时,小胖手忙脚乱地打开保险柜的底层,发现那宝剑连同木匣依旧好好地躺在那里安然无恙,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说:“这一定是个不打眼的小蟊贼。要是那贼有见识,首先就要把这柄青铜剑给顺走了。”接下来又查看了那些翡翠、珠玉之类的东西,也并没有什么损失。
  “还真是个小蟊贼,让老子虚惊一场。”小胖骂骂咧咧地回到床上,蒙头又睡了。
  我不禁奇怪了:这蟊贼费劲巴力打开这保险柜,却什么都没有拿,是什么道理?难道是受了什么惊动先跑了?正在想着,刚才的酒尽又涌了上来,便胡乱拉了条被子盖在身上,随着小胖一起呼呼睡去。
  我和小胖一直睡到第二天正午,才从床上懒懒地爬起来。伸伸懒腰,发现今天的报纸已经送过来了,正放在桌子上。我随便拿起来翻了翻,却被一幅新闻图片吸引住了。在那幅照片上,是一个老人在火焰中诡异地笑着,在他的身旁,翻飞着一条条绚丽的火龙,吞噬着老人,但老人依旧在大火中那样诡异地笑着。我再仔细一看,这个在火中自焚的老人,竟然是昨天郑重其事交给我们那个黄铜匣子的老头!
  “小胖!小胖!”我盯着报纸,手禁不住发抖起来,大声叫着小胖。
  小胖还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端着个刷牙缸子出来,满口牙膏沫地说:“怎么了?莫非是报纸上又登什么色情图片了?那你可得给我留好了,等我这边完事了立刻就看。”
  我慌慌张张地说道:“是昨天来的那个老头,他……他在北海公园自焚了,都上了报纸!”
  小胖呆呆地看着我,手中的刷牙缸一下掉在地上,水洒了满地。
  我和小胖把那张报纸看了一遍又一遍,上面的的确确就是昨天来我们这里的那个老头。我们俩谁也没有再说什么。昨天还是一个好端端的人,拜托我们一定要把那个黄铜匣子带给三叔,谁能想到竟然就自杀了,而且还是这样诡异的自焚而死,实在让人有些接受不了。
  我这时突然想到,昨天这个老头把黄铜匣子交给我们后,突然有一种解脱的表情。难道,他的死和那个诡异的黄铜匣子有关吗?
  我这时猛然又想起保险柜昨天被盗了,那黄铜匣子当时也被锁在保险柜中,不知道有没有失窃。和小胖一说,两人赶紧打开保险柜一看,所有的东西都是完好无损,单单就丢失了那个黄铜匣子。
  我和小胖一惊,难道那老人的死,竟然是与这个诡异的黄铜匣子被盗有关吗?
  我和小胖查看了那保险柜中只少了那件诡异的黄铜匣子后,不禁惊慌失措,我们这时想起那老人曾经说过,这黄铜匣子在叫给三叔之前时,万万不能打开,否则后果将会不堪设想。而我们现在竟然丢失了这黄铜匣子,想着那老人当初是如此郑重其他事的黄铜匣子交给我俩保管,要是这黄铜匣子就此失踪,我们在九泉之下也对不起那老人啊!
  我们二人发了一会儿急后,逐渐冷静下来,想着这盗贼也确实是奇怪,放着满保险柜的珍奇宝贝不拿,偏偏要拿这样一个不知道有什么用处的黄铜匣子?而且这个盗贼恐怕也太粗心了吧,偷了东西之后,竟然连保险柜的大门都不知道关上。关键问题是,小胖说这个保险柜是从德国进口的最新设备,除了时刻拴在他腰上的钥匙,是不可能把它打开的!
  我就问他:“那谁有可能拿到你身边的钥匙呢?”
  小胖歪着头想了一想,一拍大腿,说道:“能拿到我身上钥匙的人,就是那个惯会溜须拍马的伙计了。只有他能够自由进出我的房间。”
  我想了一想,只有这个伙计的疑点最大,赶紧让小胖喊了门口看门的伙计,让他把那个应该在古董屋里照应的伙计叫过来。
  谁知道那个看门的伙计却苦着脸对小胖说:“那小子昨晚上不知道跑到哪里撒野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看到他的影子。”
  我和小胖一惊,这小子该不会卷铺盖逃跑了吧?他要是拿了其他什么东西还好,若是真把那个诡异的黄铜匣子给带走了,这可让我和小胖怎么给三叔交代?
  那个看门的伙计见我和小胖二人愁眉苦脸的,觉得这个事情好像比较严重,便讷讷地说:“那小子说不准偷偷回来睡觉呢,要不然我再去找找?”
  小胖挥挥手,问他:“这小子平时经常在哪里转悠?”
  那看门人连连点头,说:“他就那点儿去处,我成天和他混,当然知道了。”
  小胖说:“那好,就放你一天假,现在就赶紧去找。只要能找到他,我多给你两个月的工资!”
  那看门人欢天喜地地走了。
  我这时还真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寻到那小子,说道:“小胖,我看不如报警吧。那小子估计已经逃走了,要是现在报警,估计还来得及。”
  小胖摇摇头,说:“你以为我没有想过报警呀,只是这保险柜中那一大堆东西都是来路不明的。要是叫来警察,估计那小子还没有抓到,反而先把咱们俩给抓到局子里喝茶去了。”
  我听他这样一说,觉得也没有什么别的好办法,就只有在这里干等了,只希望那个看门人真的能找到那个伙计才好。
  我和小胖再没有闲心干别的了。这时又想起那老人的死状,不觉都有些心颤,而最让我弄不明白的,就是火烧火燎本该是万分痛苦,可是那老人看起来反倒很舒服。难道死亡对于他来说真的是一种解脱?难道如此一来就可以真正摆脱那个神秘的诅咒吗?如果这样说的话,那个神秘的诅咒又是什么呢?难道与黄铜匣子里的东西有关吗?而且,三叔怎么会和这个老人扯上关系的?
  我想了一会儿,百思不得其解,越想脑子越糊涂,索性又拿起那张报纸来看。只见那报纸的右下角有一行小字,介绍了这个老人的身份:陕西省文物研究所研究员,全国文物研究先进工作者。原来这个老人竟是个考古学家!可是这考古学家和三叔——一个是保护文物,一个是破坏古墓——这其中又有什么联系?看来,对于这些疑问,只有见了三叔才能搞明白。
  正这样胡思乱想着,那个看门人一下子闯了进来,大叫着:“找到了,找到了,我找到他了!”
  我和小胖不禁大喜,赶紧问他那小子此时在哪里?可是那看门人却又支支吾吾起来。小胖以为那人还是记挂着刚才许诺给他的赏钱,就说:“你只管说他在哪里,放心吧,那二个月的赏钱我是一分都不会少给你的!”
  那看门人听他这样说,抬起头看着我们,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是……他……他已经死了。”
  我和小胖不禁大惊失色,忙问那个看门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看门人也是一脸的紧张,他费力地咽了一口唾沫,说他当时听了小胖的指示,就马不停蹄地去找那小子。那小子平时的去处实在没有几个地方,无非是小酒馆,要么就是小巷子里的小发廊,可是他在那几个地方来回找了几圈,都没有看见那小子的身影。当时他就奇怪了,想着这小兔崽子到底是去了哪里了?一边走着,一边骂着,一抬头就看到有一圈人在指指点点着什么,他好奇地凑上前一看,竟是那小子的尸体,看样子是刚从一个没盖的下水井里捞出来的。难怪到处都找不到他,原来是跑到阎王爷那里报到去了!
  那个老人刚死,这个最有可能接触到黄铜匣子的伙计又莫名其妙地死了,我对那个黄铜匣子的下落就更加揪心了,连忙叫上小胖让看门人带路,向出事地点奔去。
  远远地看到警察已经到了,正在拍照以及对报案人、围观群众做着笔录。那个伙计一身黑乎乎的臭泥躺在地上,早已经断气多时了,身旁扔着个同样臭泥淋淋的小布包裹,看形状和大小,应该就是那个黄铜匣子。我连忙给小胖使了一个眼色,小胖心领神会,走上前跟一个熟识的警察打着招呼,“胡哥,”随即一脸沮丧地指着地上的死尸说,“这人是我们古云斋的伙计。”
  胡哥一听,长长舒了口气,说了句“这就省事了” 。然后笑着对小胖说:“怎么回事呀?”
  “您这话问的,我哪知道是怎么回事呀。”小胖点头哈腰地先点上一支烟,“昨天晚上我让他给客户送件东西,这一去就没回头。看着情形,估计是这小子走得匆忙,一不留神掉进下水井了。这些偷井盖的浑蛋蟊贼,真是害人不浅。”
  看样子胡哥大致认同了小胖的说法,一脸愤愤地说道:“八成是这么回事,全市区已经发生很多此次。刚才我也简单看了看,他脸上没伤,身上也没血迹,东西也在。”胡哥示意了一下地上的包裹,“应该不是抢劫杀人。”
  小胖随着胡哥的示意,扫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脸上猛然抽搐了一下,随即笑着说:“胡哥,既然事情已经搞明白了,您看……”
  “谁说搞明白了?”胡哥一瞪眼,“刚才只是我个人的推理,结论至少要等法医来了才能确定。然后你还得跟我到派出所办个手续,死者家属也得你通知啊。如果法医确认不是凶杀,那就不归我们管了,死者的善后工作也得你负责。”
  “行行,一切都听您的。”小胖点头哈腰地说着。
  胡哥见小胖答应得爽快,就满意地笑了。
  小胖偷眼看了一眼地上的包裹,试探着说:“胡哥,您看我那客户还等着呢,要不我先派人把东西给人家送过去?”
  胡哥迟疑了一下,“这个……按规定……”转而一脸严肃地瞄着小胖,“对了,深更半夜地送东西,是不是什么违法的物件呀?”
  小胖反而是一脸的镇定,说:“哪能啊。别人不知道,胡哥您还不知道?真正玩古玩的,谁自个来这潘家园呀,人山人海的,还不够烦的呢。都得送人家去不是?这也叫送货上门人性化服务不是?呵呵,我知道,胡哥您这是故意逗我呢。这规矩您能不明白?”
  “嘿嘿,那倒是。”胡哥自鸣得意地笑了。
  “胡哥,您看这……”小胖说着一挺胸脯,“别人您不放心,我小胖您还不放心吗?再说了,跑得了和尚跑得了庙吗?我的古云斋还在老地方不是?”
  “行行行,别废话了,拿走吧。”胡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
  小胖连忙俯身去拿地上的包裹。
  “慢着!”
  胡哥一声喊,吓得小胖一哆嗦,抬头问道:“又咋了,胡哥?”
  “事情还没处理完呢,你就想走?美得你。还有手续要办呢。”胡哥说道。
  “哪能呀。我那伙计胆小不敢上前,我这不是想给他拿过去吗。”小胖说着,快速拎起地上的包裹,走到人圈外的看门人跟前,将包裹递给他,然后又低声交代了几句。
  等一切处理完了,我和小胖回到古云斋,四只眼盯着黄铜匣子看了半天,又经过一番商量后,一致认为那伙计就是偷保险柜的贼,只是他为什么那么多的好东西都不拿,偏偏要拿这个诡异古怪的黄铜匣子?确实令人有些匪夷所思。而他到底是怎样死的也是一个谜,虽然法医已经排除了他杀的可能,不过这伙计跟着小胖多年了,善走夜路,不应该载在一个小小的下水井上。
  “是不是这黄铜匣子里装了什么毒物,那小子以为里面装了什么宝贝,偷偷打开看了,毒性发作后,糊里糊涂地就栽进下水井了?”小胖胡乱猜测着。
  我摇摇头,想着那个老头临走前一再叮嘱我们,千万不要随便打开这个黄铜匣子。这里面一定不会这么简单。
  这黄铜匣子才刚刚出现,在我们身边就已经死了两个人。我和小胖不敢怠慢,觉得这黄铜匣子诡异异常,不是我俩能够降伏的,还是早早给三叔送去为妙,还落个清净。我们随即用包裹装了这诡异的黄铜匣子,直奔三叔居住的鬼楼而去。
  我在汽车上远远地看着那个孤零零的白色鬼楼,在黄昏中,更显得有些阴森森的。我突然想起,当初我问三叔,这鬼楼里既然阴气这么重,为什么还要居住在此,难道就不怕恶鬼缠身?三叔淡淡一笑,指着一个黄铜匣子说,这些许鬼气,还难不倒他。只要有那个黄铜匣子护身,无论是妖魔鬼怪,还是魑魅魍魉全都伤害不了他!
  想到这里,我突然脑子里一个机灵。那老头有一个黄铜匣子,而三叔也有一个,这两个黄铜匣子之间会不会有什么联系呢?
  正这样想着,车子“嘎”地一声停下,已经到三叔居住的鬼楼前了。
  虽然三叔已经在这鬼楼中居住了好多年,可是他一向是深居简出,并没有多少人知道这里还有人居住。那出租车司机见我们二人要去鬼楼,一路上战战兢兢地开着车,劝了我们一路。此时见我们下了车,立刻掉转车头一溜烟地开走了。
  我看着这鬼楼古旧的栅栏,象牙白的墙壁,想着那个在这里缢死的女人,立刻觉得头皮发麻,阴气逼人。看来这阴森森的房子里还真的有股子鬼气。
  为了给自己壮胆,我故意没话找话地问小胖:“你觉不觉得这屋子里阴气太重?让人感觉有些凉嗖嗖的。你说三叔会不会再叫我们给他搬次家?”
  小胖一咧嘴,说道:“我倒觉得这屋子挺好,又大又阴凉,夏天住进去,连空调都省了。”
  我说:“你小子还敢住在这里,你就不怕半夜来个女鬼把你给背走喽?”
  小胖撇撇嘴,说道:“瞧瞧你那点老鼠胆!平时磕牙吹牛还挺来劲,一到关键时刻就撒气。别说这屋子里没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你胖爷我也是金戈铁马、奋勇杀敌,保证让它有来无回!”
  我不屑道:“你先瞧瞧您那几百斤肥肉,还什么金戈铁马?就凭你那几招,还让人家有来无回?我看你不把自己的小命给搭进去就不错了。”
  这时,客厅中传来一声咳嗽。我们定睛看去,三叔已经穿着长袍马褂在那里等着我们了。
  当我和小胖在客厅中吵吵嚷嚷的时候,三叔早在里面听到了动静,就从房间里走出来迎接我们。三叔依旧是穿着一件绸子马褂,在沙发上微笑着看着我们。
  我见三叔今天的气色还好,并没有因为我和小胖的突然来访感到不快,赶紧拉着小胖向他问候了一声,然后两人挨着沙发边小心翼翼地坐下。
  “华伟,小胖,你们二人这次来我这里,是铺子里出了什么事情吗?”三叔端起一杯清茶,轻轻吹着杯子里的茶叶,缓缓问道。
  我听三叔这样问,赶紧起身道:“三叔,我们今天突然来此,实在是因为有一件极为古怪的事情发生。”
  “嗯,不要着急,你先坐下慢慢说。”
  我刚重新坐回在沙发,小胖就抢着说道:“那是昨天,古云斋突然来了一个古怪的老头,指名要见三叔。我以为他不过是慕名而来的古董收藏家,就按照三叔所吩咐的,骗他说这古云斋里并没有这个人,让他老人家去别处找寻去吧。哪知道那老头一口咬定要找你,并且说他是为了什么公鸡蛋诅咒之事而来的……”
  “公鸡蛋?!”三叔的手猛得一抖,滚热的茶水溅了一地,“你确定那个人说了公鸡蛋?”
  我一愣,说:“是,是公鸡蛋。”
  小胖也说:“向老天保证,一定是公鸡蛋,没有错的!”
  三叔本来是眯缝着眼睛靠在竹椅上倾听着,这时已经挺直了身子,两只眼睛死死地盯住我,眼睛中透出两道精光,问道:“那个老头是不是满身精瘦,身上的穿戴都很古雅?”
  我说:“是的,就是那样。”
  三叔依然追问道:“那个人还说了什么?”
  我说:“那个人还说公鸡蛋的诅咒不会消失,他让你好自为之。”
  三叔点点头,“他一定会这么说的。对了,他有没有给你留下什么地址?说他住在哪里?他是我的一个故人,我想去看看他。”
  “三叔,恐怕你不能再看见他了。”小胖这时说。
  “嗯?”三叔疑惑地看着小胖。
  “因为他已经死了。”
  “他已经死了?!”
  我给小胖使了个眼色,他赶紧把那张有老人自焚图片的报纸递给三叔。
  三叔接过报纸后,反而平静地看着。虽然他没有什么大的反应,但是我也能觉察出来他的内心肯定不会平静。
  好久,三叔终于缓缓地放下报纸。我和小胖小心地查看着他的脸色,从他的脸上看不出什么异样的表情,只是微微有些疲倦。
  这时,三叔缓缓地问道:“他最后还说了什么话吗?”
  我说:“他说有一件东西要我们转交给三叔,是一个黄铜匣子。”
  “黄铜匣子?”三叔虽然尽量装得若无其事,其实谁都能看出,这个黄铜匣子一定与他有着非同寻常的关联。
  小胖这时拿出了那个黄铜匣子,小心翼翼地递给三叔。哪知道三叔接过这个黄铜匣子略略一看,便说道:“有谁打开过匣子了?”
  我见三叔竟然能看出这个黄铜匣子被偷偷打开过,怕他怀疑是我们,忙辩解道:“不是我们。”
  三叔微微一笑,说道:“我当然知道不是你们打开的,否则你们怎么还能有命坐在我这里说话。”
  我们听三叔这样说,不禁一惊。小胖说道:“我当时把这个黄铜匣子给锁在保险柜里了,但是不知道被谁给偷走了。我怀疑就是店里的伙计做的。”
  三叔缓缓地说:“那个伙计是不是已经死了?”
  小胖不解地问道:“是啊,三叔你怎么知道的?”
  三叔说:“是这个黄铜匣子告诉我的。”
  我一惊,问道:“难道是这个黄铜匣子杀死了那伙计?”
  三叔摆摆手,说道:“这件事情十分古怪,你们还是少知道点儿为好。”
  我见三叔这样说,当时也不敢多问,想着他待会儿肯定会仔细查看这只诡异的黄铜匣子,便在说了几句话后,拉着小胖告辞了。
  小胖见我没说几句就走了,有些不甘,一路直埋怨我,怎么不把那个关于黄铜匣子的事情问清楚再走,这样让人心里多堵得慌啊!
  我说:“这事情不是你我该知道的,你问了也是白问。而且我看这黄铜匣子太过邪乎,还是离它远远的为好。要说这心里堵,我要比你堵得还厉害,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堵就堵吧,心里堵点儿总比没有命强。别忘了那个伙计是怎么死的!”
  小胖见我这样一说,就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着头一路踢着路边的石子。
  我心里也是很不平静:这个黄铜匣子里到底装了什么诡异的东西呢?怎么三叔一看就知道它被打开过,并且断定那个打开黄铜匣子的人一定会死于非命呢?难道这个黄铜匣子真像那个老头所说的,一旦开启之后,就会有什么诡异的事情发生吗?
第七章 万人挡
  我们二人随便拦了辆车,满腹心事地回到古云斋。
  还没进门,一个蹲在墙根支着卦像的道士抬头叫我:“这位施主,我看你的身上鬼气冲天,一定是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吧?”
  我冷笑道:“那你说说,我遇到了什么古怪的事情呢?”
  那道士装模作样掐着指头算了一下,小眼睛滴溜溜地看着我的脸色,小心地说道:“依照贫道看,这位施主一定是最近生意不兴,老是赔钱吧?”
  我有意逗逗他,说:“嗯,你别说,你说的还真有那么点儿意思。”
  那道士见我这样说,以为自己猜对了,便大摇大摆地站起来,说道:“我就说嘛,我刚才掐指一算,就觉得有小鬼挡住了您的财路,这就叫……”
  “去去去,一边去。你们这些骗人的道士,满口的疯话,能把死人给说活过来。这社会主义的精神文明建设就全毁在你们嘴上了!”
  我也说:“这年头,哪里还有什么活神仙。就是真有,也不会拄着个竹竿子像讨饭一样横在路边,起码也得有专车接送吧。”
  小胖说:“咳,你还真是不知道,中国那么多有钱人,是越有钱越迷信,特别是那些港商、台商最相信这个了。要是真有这样能够预言吉凶祸福的活神仙,起码就得是个大奔车接车送。”
  我们一边说着正要迈腿进门,那道士突然伸手将小胖腋下夹着的包一把抢走,转身就跑。小胖发现情况一边声嘶力竭地叫骂着,一边拔腿就追。我也飞奔着跟了上去。
  如今真是人心不古,居然没有一个人伸手拦一把。我们就这样一个在前面跑,两个在后面追,左弯右转,气喘吁吁,不知怎么的,在一个拐弯处,那个道士就没有了踪影,小胖的包却躺在地上。
  小胖俯身拿起包,一边大口大口喘着气,一边祖宗十八代地骂着那个道士。我见没有受什么损失,便一边劝着小胖,一边拉着他往回走。
  就在这时,只见一辆加长大奔远远地开过来,原本不宽的小马路一下子就显得更窄了。那一车的富贵气,看得我和小胖眼睛都直了。
  车在不远处一个清雅的宅子前停住,首先下来了一个人,快速转身打开后门。随即下来一位一身青衣打扮、戴着墨镜的老者,手里拄了一根拐棍,显然是一个瞎子。先下车的人一身富贵气,潇洒地挥挥手打发走了司机,然后小心地搀扶着瞎子,恭恭敬敬将他朝院子里送。
  小胖说:“嘿,真是说龟就来蛇!看见了吗?人家这才是真正的活神仙,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干的是地道活计。其他的先甭说,就看接送他的这车,估计是个港商!”
  我摇头叹息道:“这年头当个骗子都要有名气啊!可怜我什么时候才能写出名气来,也早点从那鬼屋里搬出来,住进个体面点儿的宅子里去。”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来了精神,撺掇着让我去找那个活神仙算算,看什么时候能有名气,也顺便帮他问一问财运还有婚姻……
  我撇撇嘴,说道:“要问你去问,我可不相信这一套。”说完,就满不在乎、大摇大摆地从那宅院的门前走过去。
  小胖不甘心地走过门口,眼睛止不住往里看着。
  当我们即将走过去时,那个瞎子猛然一怔,突然转身追出门来,慌张地朝我喊着:“这位施主,这位施主!这位施主千万请留步!”
  我本来不怎么想搭理他,可是小胖却死死拖住我。我只得立住脚,问道:“叫住我有何贵干?不过我有话先说在前边,我就是一个卖字的,可没有钱。”
  那个瞎子好像很激动,他颤巍巍地走上前来微施一礼,说道:“这位施主,我只想问一句,你是不是头顶上多出了一块骨头?在你的右脚处,却少了一块骨头?”
  我一愣。我的后脑上确实打小就有一个小鼓包;我的右脚心处,也确实是凹下去一块。不过据我姥姥说,刚出生的孩子头上都是高低不平的,睡觉枕枕头时得法,就能“睡”好了。当时我姥姥心粗,小孩子又多,没有照顾到,所以我的后脑才鼓了这样一个大疙瘩。而我那脚心,则是我小时侯玩耍时被玻璃扎的。但是,这些事情这个瞎子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我也就随口把这件事说了一下。
  那瞎子听我这样一说,声音里已经带着哭腔,说道:“当日是属下失误,才让王上流落民间受苦。属下已经找了您足足二十年了,天可怜见,万人挡今天终于找到您了!”
  我更加不明白了,这人满口胡言乱语,到底在说什么?
  我惊讶地说:“你找了二十年,找我?!你可知道,我今年也才只有23岁呢。”
  那瞎子颤巍巍地说:“是属下无能!全怪属下无能,在王上3岁时被别人抱走了。王上,能不能让在下再摸一摸龙骨?”
  我虽然有点害怕,但是看着这人也挺可怜,估计是自己的孩子走失了,现在见了什么人都当作自己的孩子。罢了,他也是个苦命的人,我也就做一次好人吧。就把头凑过去,让他摸摸我的后脑。
  他小心地摸了摸我的头骨,摸了一下,又摸了一下,那只手就止不住打起抖来,接着竟然大哭,跪倒在地上不住地给我磕头,说他就是万人挡啊,虽有万人,一人则挡!“王上呀,王上!难道您真的不认识我了吗?”说完,就痴痴地看着我。
  我不禁一怔,站在那里呆呆地看着他。“万人挡”这个名字,我仿佛真的在哪里听说过,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我就这么怔怔地站在那里,脑子里浮现出一个朗骏的少年,骑着白马,叱咤风云的样子。旁边跟着一个将军,也是这样痴痴地看着我。
  那个瞎子又哭喊起来:“我就是万人挡啊,王上!你真的不认识我了吗?”向我颤抖着伸过手来,身子却一下摔倒在地上,他就趴在地上,向着我哭喊着爬过来。
  我突然有点害怕,不住地往后退,身子差点跌倒在地上。
  小胖在后面一把抱住我,说:“你怎么了,你怎么了?”
  我突然有点头晕,感觉满天飞舞的都是腥血,到处是一片喊杀声,那声音越来越大,最后就是一个望不到尽头的黑洞……我大叫一声,猛然拽着小胖转身就跑,跑了很远以后,还能听见那个瞎子依然在后面大声哭喊着。
  好容易,我才停下来。小胖累得蹲在地上,止不住地骂我:“你小子是不是中什么邪了,他娘的跑得那么快!拉你小子都拉不住,你是不是想把你胖爷给累死呀!”
  我也是一阵迷茫,不知道刚才是怎么了,恍惚中好像是一场梦,又像是内心深处经历过的某种东西,现在像是放电影一样重新放了出来。
  我不好意思地看着他,说:“小胖……”
  小胖摆摆手,说:“算了,看你小子也说不出什么正经话来。活该我胖爷跟你在一起就要倒霉。不过,你小子八成是交上什么好运了,连那老瞎子都要给你下跪。”
  我苦笑着说:“我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谁知道他是不是个精神病。”
  小胖挥挥手,说:“算了,算了,反正我一见到你就开始倒霉,打从小就是。没办法,谁让你胖爷我从小就是一好人呢!今个啊,胖爷我就再吃一次亏,请你吃顿好吃的压压惊。”
  我忙问:“什么好吃的?”
  他说:“甭打听,到了你就知道了。”说完,却领着我直奔潘家园。
  我说:“怎么,难道您还要亲自下厨给我露一手不成?”
  小胖说:“我哪有那工夫。到时你就瞧好吧!”说着,嘀嘀咕咕地打了一通电话。
  等回到了古云斋,我一看桌子上放着几包荷叶,荷叶里包着热乎乎的一堆肉,当时就乐了,一拍手,叫道:“樊家的烧饼卷狗肉!”
  小胖说道,“嘿,算你小子识货。知道你小子就好这一口。”
  这樊家的狗肉与众不同,有个名号,唤作“鼋汁狗肉”。
  这狗肉的做法是汉朝刘邦传下来的法子。传说,当年刘邦在沛县做混混时,樊哙每天在街头卖狗肉,刘邦嘴巴馋,就老是去樊哙那里吃白食。樊哙就不愿意了,有一天偷偷坐船把狗肉摊子摆到了河对岸。他想:这下子,刘阿三那小子该吃不着了吧?
  话说混混刘邦一觉睡醒,伸伸懒腰,踱到街头准备去吃狗肉,这时只见那街头空荡荡的,举目远眺,却看见河对岸的樊哙正在得意洋洋地看着他。
  “对不住了,刘邦兄!河那边的生意不好,我只好把摊子摆到这边来了。那渡河的船只有早晨一趟,您要是有兴趣,就直接飞过来吧。小弟想大哥想得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呀 !”
  刘邦站在河边,心里直骂樊哙这孙子小气。这时,那河中一物大如竹席,悠悠漂来,却是一只大龟,并且愿意背负刘邦过河。
  却说刘邦这孙子也是忘恩负义惯了。当然了,不然他后来也不能坐了大汉朝的皇帝。他到了河对岸就告诉樊哙:兄弟呀,哥哥我可不是来白吃你的狗肉的,兄弟我告诉你一桩大买卖,那河水里有只大老鳖,你去把它捉来杀了,掺在狗肉里,准保别人吃不出来。
  樊哙看刘邦吃狗肉吃得油光锃亮的脸,心里无名火直冒,从恶如流,便提刀把那老鳖杀了,然后将鳖肉和狗肉一锅给炖了!结果没想到,那狗肉和老鳖同炖,肉却香气扑鼻,飘香十里,成了当地最负盛名的一道名菜——鼋汁狗肉。
  到后来,那老鳖气不过,到阎王那里告状,最后化做妖,坏了大汉朝的江山。这都是后话了。
  我和小胖喜欢吃的那家,据说店主是汉朝开国大将樊哙的后人,所以做狗肉的技术也是古法。他做狗肉,也是把狗肉和老鳖放在一锅里滚火炖熟,外加九九八十一重香料,狗肉和老鳖的香味互相渗透,出锅后香味四溢。
  这狗肉的吃法还有一个特点。那肉并不是用盘子、碗或者油纸盛的,而是用荷塘里带了露的荷叶。那狗肉又沁入这清香无比的荷叶味后,吃进嘴里,让人回味无穷。烧饼则是自己特制的草炉烧饼,外娇里嫩,香甜可口。
  樊家的烧饼卷狗肉,就着浓香的豆粥,实为是小吃一绝。
  我这时问起樊家现在是谁在杀狗。小胖咧嘴一笑,说现在都是机器杀了。这狗和鳖合作了这么多年,绝对有感情了。到时候那鳖再到阎王爷那里告上一状,嘿嘿,谁也不想死后让狗咬呀。
  我和小胖就笑。说起已经死去多年的现在的老板他爹——樊老大,还有一段故事。且说樊老大从小继承祖辈手艺做这个狗肉店,平生杀狗无数,终惹得群狗嫉恨,一遇到它就要拼命咬去,因此他平时出门都要带一条铁棒护身。
  就说这樊老大死的时候,当时还没有时兴火化,一般都是一辆手扶拖拉机来运尸体。尸体直接不放在拖斗里,因为没有车主愿意惹这个晦气。而是有一个专门的铁皮箱子,它还有个特别的名字,叫做“活”。这“活”就是专门装死人的东西,像一个大棺材一样,铁皮做的,后面有个小门,方便把死人放进去。
  人死后讲究回归故里,正所谓落叶归根,一般是要把这死人拉到故乡埋葬了。就说这樊老大死后,尸体放进“活”里,拖拉机“突突”地冒着黑烟开走了。
  等这“活”拉到家里以后,怪事出现了!孝子们把“活”打开一看,里面空荡荡的,樊老大的尸体不见了!
  这死人丢了,真是八百年不遇的稀奇事。这家人着了慌,赶紧顺着原路找回去,找到那半路一看,一群狗正围在公路上疯狂地撕咬一个物件。众人驱散群狗一看,那樊老大的尸体就躺在地上,已经被群狗咬得零零碎碎的了。
  此事一时传开,众人皆传说是因为樊老大杀狗太多,所以到死了,还要被群狗拖下车来撕咬,以泄恨。
  这故事讲起来有些冤冤相报何时了的宿命感,不过我都吃这狗肉二十年了,现在想清白也清白不了了,只好在心里多给它念几声阿弥陀佛了。
  我和小胖二人大口大口吃着烧饼卷狗肉,吸溜着粥,说着我们中国的饮食文化,真可谓是渊源流长,就美国佬那什么肯德基、麦当劳之类的东西,也好意思拿到中国来臭显摆!
  小胖说:“像咱们这样爱国的人,哪有去那种地方吃饭的!你看看那些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小姑娘,就啪嗒着眼皮认那东西,吃一次,高兴得就像过节一样。其实呀,咱们心里像明镜儿一样,那美国垃圾食品,真是要什么没什么。嘿嘿。”
  我说:“看看,这就是国学意识不够不是?我就主张抵制外来饮食,支持民族饮食!”我越说越得意,最后大手一挥,憧憬道,“以后啊,哥哥我要是有名了,去西单图书商厦签名售书,往那儿一坐,嘿,我就先说它一条,凡是吃肯德基、麦当劳者,哥们儿我一律不卖给他书!”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叹息道:“华伟啊,不是哥哥我说你,看来你这辈子出名是没有指望了。”
  我问:“你小子不要乌鸦嘴,你给我说说为什么?”
  小胖说:“你想想呀,你小子这样一说,那好不容易骗来的几个书迷不都给跑光了?你可着这北京城看看,现在哪个小青年不吃这些东西?你这么一说,倒好,这小青年都跑了,只剩下我这样五大三粗的老爷们了。这还是给你面子的说,搞不好呀,连我这样的老爷们都没有,就只剩下那些老太婆啦!”
  我忙说:“有道理,有道理!我看胖兄说得对,爱国也要讲究策略,不能盲从嘛不是?我看呀,民族饮食要提倡,但是外国快餐也不能太限制,不然就显得咱们小家子气了不是?我们要一手提倡民族饮食,一手签名售书,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两人越说越来劲,正说着,我身上的手机突然“呜呜”地响起来了。我看了看来电显示,竟然是三叔打过来的。
  三叔一向是行踪不定,神龙见首不见尾,这时怎么突然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看来,他那边一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我赶紧接通电话,说道:“三叔,我是华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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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6-20 20:2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惜,为什么你三叔在风华正茂之时,却突然退隐江湖,再不问那盗墓之事。”
  其实对于三叔的退隐,我也一直搞不明白。像他这样早就已经功成名就的大师级人物,怎么突然就能翩然隐退,而且一个人执意住在那阴气沉沉的鬼楼中,连自己的亲人也不愿意多加接触。当初我也为此问过三叔,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淡淡一笑,用手慢慢抚过那只黄铜匣子。他当时的表情,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情的孩子,在向他的过去忏悔,又像是恋恋不舍地看着一件并不属于他自己的东西,总是害怕别人会夺走一样。
  看来,这黄铜匣子中一定装着他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只是这些往事已经随着岁月的流逝,逐渐变成一个秘密。
  我们此行,能探得其中的奥秘吗?
第九章 龙怒

  航船在运河中行走了三天三夜,终于在一个小镇泊下。船上的食物和水已经所剩不多,张三和麻四跟着老船夫上岸去采购物品。我们几个也从船舱里出来,伸伸腿脚,顺便也看看运河两岸的风景。
  这运河旁的小镇虽然不大,却是个古镇,里外透着古气。依山傍水还修建了一座小庙,庙虽小,但是很有气势,估计是个龙王庙。
  龙王庙的后面,传过一阵阵的唢呐声,伸过头一看,那里聚集了不少人,一个个抬着纸扎的牛马,在河边跪拜着祈福,又像是在举行着什么神秘的仪式。
  小胖看了奇怪,说:“嘿,这是拍电影还是演戏呢,怎么有那么多人?”
  我远远看了一眼,说:“估计是久旱不已,农民在龙王庙里求雨呢。”
  小胖说:“有意思,有意思。坐了几天的船,屁股都要坐烂了,我过去看看。”说完一溜烟地跑走了。
  乌小忧不知道这求雨是怎么回事,我却听三叔讲过,这时就告诉她:在好多偏僻的乡镇,中国的农民还是在靠天吃饭,如果是风调雨顺,庄稼有个好收成,人民就能安居乐业,喜庆祥合。如果久不下雨,那地里的庄稼干枯,没了收成,就要有好多人吃不饱肚子了。天不下雨本是自然规律,可是民间却说不下雨是因为龙王爷发怒,在给村子降灾。要解除灾难,农民们就要担了那猪羊牲口,去龙王庙里祭拜求雨。等龙王爷熄了怒,那雨自然就降下来了。
  要是祭拜了以后,再不下雨,在民间的说法里,就是有邪物冲了那龙王,要杀鬼辟邪了。一般来说,这时候就要请道士做场法事,拨除溢鬼,揪出祸根,将那邪物就地正法,那龙王爷一高兴,大雨就瓢泼般地下来了。
  乌小忧笑道:“这雨水要是当真下来了才好,要是不下,那不是白费力气了吗?”
  我说:“要是这个法子还不行,就只能用损招了。”
  乌小忧就问我是什么损招。
  我说:“民间的说法里,太阳是惧怕天狗的,也就是日食,民间叫做天狗吃日。那所谓的阴招,就是在太阳最毒的地方设一个高高的祭坛,将一只流浪的狗拴上四蹄缚在祭坛的最顶上,还要让它的眼睛直直地对着毒辣的太阳。为了防止那狗闭眼,就将流浪狗的眼皮割开,让狗的眼睛闭不上,只能眼睁睁地让太阳把眼睛给晒瞎,渐渐地晒成肉干。最终,那狗被这太阳活活晒死,也就在临死前将它最恶毒的诅咒送给太阳。这太阳受到诅咒,过不了多久就会隐进云里,雨水也就很快掉下来了。”
  乌小忧听我这样说,想着那狗临死的惨状,叹息不已,就不愿意再上岸上去。我不放心乌小忧自己在船上,只得陪着她在这里说话。
  乌小忧见太阳晒得厉害,返身去船舱里拿了把折扇,倚在船舷上扇风。扇着扇着,手腕上的手表突然松了,“扑”地一声掉进了水中。她叹息着去看,那手表却并没有沉到水底,而是在水面上漂浮着,随着水波悠悠地打着转。
  乌小忧不禁大奇,笑着说:“从来都是说铁沉于水,今天还真见了桩稀奇事。”说着,探下身子就要去捞那只手表。
  我赶紧一把将她拉了回来,说:“别动,这手表有古怪!”然后从船舱里拿了几支桃木楔子丢进水里,那手表立时打了个旋,沉进水中不见了。
  乌小忧大惊,忙问我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我说:“这就是水底下有不干净的东西,故意用那只手表引诱你,要拉你下水呢。”
  乌小忧惊道:“天呐!这水底下怎么有这么多古怪事。”
  我笑道:“说不定呀,那水鬼正在水下看你呢,小心他把你给拉到水下去哦。”
  乌小忧不敢再站在船边上,赶紧拉着我进了船舱。
  我见乌小忧惊魂未定,就给他讲了一个我姥姥给我讲过的故事。且说那个卖香油的冯老头是个老光棍,一辈子没有娶过老婆,整天走街串巷卖香油,就指望着多卖点钱好能娶个老婆。
  这冯老头爱喝酒,经常喝得醉醺醺的往家赶。有一天,他又是喝得大醉,扛着香油担子往家走。走着走着,那香油担子突然就掉了,香油瓶子滚得满地。最可气的是,拴在秤上的秤砣线也断了,秤砣一轱辘掉进了河里。
  没有了秤砣,以后还怎么卖香油?他就直叹倒霉,自己探着身子一看,那秤砣并没有沉在水底,而是在河面上悠悠地漂着呢!那冯老头虽然年纪大了,人却有些见识,见这情形不对,就晃晃悠悠地坐下来,冲着水里说道:你愿意漂就漂去吧,反正我是不去拣你了!那秤砣听完他这样一说,“嗵”地一声就沉到河底去了。
  我接着说:“听我姥姥说,这些都是从前死在河里的冤鬼作祟。据说,人一旦淹死在河里,就成为了水鬼。水鬼要在河水里守过三年,才能再投胎做人。如果它能找人顶替,就可以提前投胎做人了。所以,这些水鬼就会极尽所能诱人上当。”
  乌小忧说:“我以前看书,说日本有一种东西叫河童,这个和水鬼有什么相似之处吗?”
  我说:“河童那东西,我觉得也是一种水鬼,不过是特别点而已。”随后,就告诉乌小忧我小时侯经历过的水鬼事件——
  在我小的时候,家门前有一个小湖,唤作窑场湖。
  窑场湖以前不是湖,是一个大砖窑,几百个工人在里面烧砖。烧砖是要土的,挖土的大坑就在砖窑旁边。有一天,工人就在大坑里挖到了一条水桶般粗的青花大蛇。那些窑工都是穷人,一年半载见不到几次肉腥,当时就把那蛇剥了皮,煮了一大锅肉吃。
  那个晚上,繁星似锦,朗朗星空,却打了一夜的雷。这不下雨光打雷,叫做旱天雷,民间传说是专门打孤魂野鬼的,也有说是预示了天降异象,将有异事发生。
  第二天,周围的老百姓推开门一看,呀!那高高的窑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大水。有人说,是别的地方发了大水,把水冲到这里来了;也有说,是那大蛇窝下本来是个海眼,大家吃了那蛇,海眼就漏了,从底下涌出来的水就把砖窑给冲没了。
  砖窑里的人一个也没有跑出来。
  那湖很特别,湖水呈现出一派幽幽的蓝,蓝得有点怕人。
  这湖里没有鱼,一条也没有。
  湖里经常死人。
  有时是在湖边洗菜的女人,有时是在河边玩耍的小孩。
  有人说,有一天下大雾,他从湖边过,听见有人喊他,一回头,看见那湖面上漂浮的全是一个又一个的人头。
  黄昏的时候,湖面上还会隐约传来飘渺的歌声。
  下大雨的时候,就更没有一个人敢从湖边过。
  大人们说这是一个鬼湖。不过,我们小孩认为那不过是大人们在吓唬我们,以防止我们下湖游泳。
  我要说的就是关于我和这个湖的故事。
  那是一个夏天,天气闷得出奇,蛤蟆都爬到树顶上呱呱地叫。老辈人说,蛤蟆爬多高,大水就要涨到多高。你想想这雨能有多大!
  可是这雨始终下不来。我们几个小伙伴一合计,嘿,干脆去窑场湖游会儿泳吧!
  几个人“扑通” “扑通”下了水,还没有游几圈,就发现不对劲了——钢子那小子怎么老是往水里沉!
  我就喊他:“钢子?钢子!”
  钢子的脸铁青,在水里挣扎着叫道:“水里有什么东西拉我!”
  我们几个赶快从水里出来,扯着嗓子叫起来:“救命啊!救命啊——”
  随即有几个大人闻讯赶来,跳到水里拉住他的胳膊往岸上拽,钢子拼命叫喊着,水底下泛着巨大的水花,真像是有什么东西潜伏在水里。
  好容易把钢子拉上来了,只见他的大腿上排着一个一个的血窟窿,“吱吱”地向外冒血,就像是被鲨鱼咬了一大口一样。
  以后,我们再也没有去那湖里游过泳。
  乌小忧听我说了这么多关于水鬼的掌故,刚开始还饶有兴致,后来就神色黯然了,用手一圈圈地绞着头发。我猜她是想起了在这运河中失踪的父亲,忙安慰她,说这运河之中诸多古怪,据说有些人在行船中突然就失踪了。而几十年以后,突然又看见他了,还是原来那样一身行头、原来失踪时的模样,竟然一点儿都看不出来衰老。“你父亲既然只是失踪了,没准哪天,他就会像传说中那样出现在你的面前呢。”我说道。
  乌小忧也说,她曾听说过这样的事情,一架飞机在天上飞着飞着,突然就从雷达中消失了。几天以后,那架飞机又飞回来了,上面的乘客还在,而且依旧是原来的样子,飞机仪表盘上也显示的是当年的时间。在那些乘客的印象中,飞机只是飞行了几十分钟而已。有人就猜测,说是空间中还存在着一个时空隧道,那架飞机是在无意间进入了时空隧道中。
  我说:“什么时光隧道不时光隧道的,我不知道,我倒是听我姥姥说过,有一个地方能够五界相通,不仅能够看到自己的前世、未来,甚至还能穿越生死,超越轮回。”
  乌小忧惊道:“你认为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这个地方吗?”
  我说:“我也是只听我姥姥随便提了一句而已,说是有这么一个神奇的地方。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听别人胡说的。”
  乌小忧笑道:“要是真的有这样一个地方就好了,我们也许能看一看我们的前世都是什么样的人了。”
  我说:“你肯定有一世是个高傲的公主。”
  乌小忧问道:“为什么?”
  我说:“感觉。”
  她“咯咯”地笑起来,说:“那你一定有一世是个忧郁的国王。”
  我说:“为什么?”
  她说:“感觉!我总感觉,你这人好像是活在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从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有这种感觉。”
  我这时想起第一次遇到乌小忧时那种奇妙的感觉,那是什么原因呢?
  二个人就都沉默了。
  这时,那朗朗的天突然就阴沉了,随即骤然墨黑,突然划过一道雪亮的闪电,紧接着是一串“轰隆隆”的炸雷。
  那雷打得很是奇怪,只是夹着闪电震天地响,却并不掉下来半滴雨水。
  乌小忧突然说了句:“小谢,这个就是旱天雷吧?”
  我一愣,和乌小忧一同探出头来看个究竟。这时就看见小胖他们几个跳着脚从那边奔跑过来。
  小胖的样子非常狼狈,头上顶着一个簸箕大小的盒子,撅着屁股使劲地跑。那盒子看起来挺沉,压得他的脖子都挺不直。我忙迎过去,把那东西接过来,却看见那东西并不是簸箕,而是一个大白龟壳。
  小胖来不及说话,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只是一个劲地朝我摆手。张三就喊着老船夫开船,赶紧开船!
  我见他们几个这样惊慌,一定是遇到什么不寻常的事情了,忙给他端了一杯水,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事。
  小胖“咕咚咕咚”喝下水,又深深地喘了一口气,说:“华伟呀,兄弟我这次差点儿就见不到你了!”
  我见他面色严肃,忙问:“小胖,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胖直勾勾地看着我,说:“龙,真是龙!我们几个是遇上龙了!”
  我弄不清他到底想说什么,有些着急地问道:“什么龙不龙的,你说清楚点!”
  小胖咧着嘴说:“华伟,这可真是前世修来的造化,我刚才可是遇到真龙了!这下子,回到潘家园里我可有话说了,我小胖也算是正经经历过神物的人了。”
  我说:“你小子不是又做白日梦了吧?什么龙不龙的,这年月哪里来的什么真龙。”
  小胖信誓旦旦地说:“龙,真的是龙!我们几个刚才在岸上都看见了,不信你问张三他们。”
  我听他这样一说,这事八成可靠,一下来了精神,“还真的有龙?你小子详细给我们说说。”
  小胖傲然道:“刚才胖爷我刚上岸不久,从那九天之上就掉下来一个巨大的火球。那么大红色的火球,刚才你们看见了吗?”
  我说:“没看见。”
  小胖无限鄙夷地看着我,说:“你小子那两只眼睛恐怕一直都长在乌小忧身上了,就是一条龙跑你眼睛里,你也看不见!”
  我的脸上有些挂不住,偷偷看了乌小忧一眼,她也有些不自然。我就说:“我们刚才在船舱里,怎么能看到外边。你小子不要胡说,说正经的!”
  他说:“那我就告诉你啊,那火球在天上翻滚,雷声也打得震天响。就说那火球落到地上,烟消云散后我一看,可了不得了,这天上掉下来的可不是普通的火球,而是一条龙,一条赤龙!”
  我惊道:“这龙就这么从天上掉下来了?”
  小胖说:“可不是!要不然说胖爷我有福气呢,连这个都能赶上。”
  接着他从头说起。原来,刚才他见一群人在庙前跪拜着求雨,就凑过去看热闹。哪知道还没看一会儿,那天上轰隆就打下来一个炸雷。那雷来的分外怪异,好像是一个熊熊燃烧的大火球,一下子落在地上,烧起了一片大火。等那火球的火光慢慢退却,里面却是一个血糊糊的物件。那物件一身鳞甲,有头有尾,头上却长了一对血红的鹿角。
  大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纷纷凑上去看个稀奇。那道士喝住众人,一板一眼地看着那物,说道:“大家且慢,各位知道这是何物吗?此乃小龙也!”
  人群立刻一阵骚动,纷纷后退着。
  有人问道:“那龙不是在天上呼风唤雨的神吗?怎么这样小?”
  那道士不屑道:“龙者,能大能小,能生能隐,大则吞云吐雾,小则隐藏形体。这便是一只小龙!”
  众人听了这话,纷纷惊慌,有老妇人便扑倒身躯跪拜,口中念念有词:“龙王爷爷显灵,保佑我们一家人平安呀!”
  那道士说:“大家且不要惊慌,这虽然是一条赤龙不假,但是却是一条死龙。《封神榜》上有载,姜太史玉璇言:‘龙堆之下,掘地数尺,有龙肉充牣其中,任人割取,但勿言龙字。或言此龙肉也,则霹雳震作,击人而死。’太史曾食其肉,实不谬也。据说,神相姜太公就是吃了此物之肉,才活了整整八百岁!”
  人群中便有人大叫道:“大伙儿都听见了吗?姜太公就是吃了龙肉活了八百岁,我今天也要吃上一口做神仙了!”
  众人闻言,便潮水般地向那物蜂拥而去,一致嚷嚷着要吃龙肉,要吃龙肉!
  那老道士急得在旁边大喊:“大家吃便吃,千万不要乱嚷,要让天上的真龙听见了,必然要降下来灾难不可!”
  众人早就红了眼,哪里肯听他的,撕扯起那龙肉便胡乱塞进嘴里。那些挤不进去的,便不满地叫唤起来。
  小胖说:“我一听说是龙肉,禁不住也要冲上去抢一块吃。可是那人老多了,怎么挤也挤不进去。”
  这时,那九天之上的天雷就打下来了,那轰隆轰隆的雷卷着闪电一个个袭来,只是没有一个雨点。那老道士先前还一声又一声地喊着“不要喊,不要喊!”见没有人听他的,便哭拜在地上,后悔自己不该让人吃这龙肉,现在上天就要降罪惩罚他了!
  雷声越来越密,那些吃了龙肉的人就浑身燥热起来,一个个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身上遍体通红,仿佛火烧一般。几个人赤身在河岸上疯跑起来,不多时,身上的皮肉竟然变得透明起来,胸腔里的五脏六腑都看得清清楚楚,里面好似有一团烈火在焚烧。跑着跑着,就有人倒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那身上头发、耳朵都冒起青烟,身体竟然被慢慢笼罩在一堆火里,仿佛自焚一般。
  小胖说:“我一见那些人的肠子都烧化了,哪里还敢在那儿待,赶紧就往回跑。跑到一半,发现那火堆旁还有这个白龟壳,一想,李老头那孙子要的不就是这个物件吗?赶紧舍着性命将它给抱回来了。你还真别说,胖爷我舍着性命弄回出来的东西还真不赖,你瞅瞅,这白龟壳上还真有那么些鬼画符的字。嘿,这下子非得让李老头那孙子狠狠出点血不可!”
  我扭头看着那大白龟壳,上面果然就有一个个古怪的字符。乌小忧也在仔细看着那龟壳上的字,并且拿出数码相机仔细地拍着照。
  正说着,那些燃烧的人一个个扑向河中,胡乱拍打着水,希望能灭掉身上的火。但是那火好像并不怕水,人照样在水中慢慢地燃烧成灰烬。还有人远远地向我们游过来了,浑身通红,已经筋疲力尽,在水里胡乱扑腾着,好像随时都要沉到水中去,正在朝我们绝望地招着手。 乌小忧见那人快不行了,赶紧把船上的缆绳丢给他。那人在水中拼尽力气扑腾着,手刚接触到缆绳,那缆绳就立刻燃烧起了一种诡异的淡红色火焰,火焰瞬间烧断了缆绳,那人绝望地沉进水里。
  可是,那诡异的红色火苗并没有熄灭,反而顺着缆绳向我们小船上一直烧过来了。张三这时从后面一刀砍断缆绳,将那断绳踢到水里去,招呼着船夫赶紧开船。
  小船晃悠悠摇了河心,那九天之上突然狂风大作,乌云滚滚,闪电一道接着一道,河面上风浪大起,波涛汹涌。水天之间白茫茫一片,简直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水。
  小船在河面上起伏摇摆,随时可能翻进水里。我大声呼喊乌小忧,让她赶紧躲起来。这时突然砸下一个炸雷,天地之间一派雪亮,在那白水黑云之间,就看见了一物冲天而起,身若青蛇,头似马鹿,张牙舞爪,怒视着我们。
  那老船夫惊叫一声:“龙……龙王爷发怒了!” 慌忙拉着孙子跪倒在船板上,向着那物磕起头来。
  我们几个惊得目瞪口呆,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做些什么。这时幸亏张三见多识广,还算清醒,他叫声“不好”,一脚踢开趴在船板上使劲磕头的老船夫,自己将那长长的竹篙往水底下使劲一撑,那小船便掉转了头,冲开巨浪,径直驶去。
  我回头望去,哪里还有什么小镇、小庙、农民……不过,天上还是一个接一个的炸雷,闪电打得整个河面上白亮白亮的。
  小胖突然叫道:“那龙不见了!”
  我们几个转头看去,仍是白茫茫一片,不过那恶龙却没有了半点影子。那龙是跑到哪里去了?
  这时乌小忧突然指着水里叫了起来:“在水里!”
  那河水就“呼”地翻腾起来,白花花的向我们涌过来,还没有到跟前,已经变成了一股巨大的水柱,似乎携着万千的虾兵蟹将直直地冲过来!
  那船早已经不受控制地四下摇摆开了,眼看着就要翻进水里。我和小胖、乌小忧都小心地趴在船板上才不至于掉下去,那张三和麻四却是大发神威,一人站在船头,一人站在船尾,拿着两只竹篙奋力撑着,避开一个又一个的浪潮。
  小胖使劲扒住船板,大声喊着:“华伟,这船要沉了!我们怎么办?”
  我喊道:“船要是沉了,你要看好那个孩子!”
  小胖又喊起来:“还有乌小忧怎么办?”
  我喊道:“你放心,她就交给我照顾了!”
  小胖喊道:“你小子倒他娘的会占便宜!”一个白浪打来,给他吃了一嘴的水,他哇哇直吐。
  风越刮越烈,一道道白浪推着船走,小船浮萍一样在河面上漂泊,随时都有可能沉没。
  这时张三大喊一声:“都给我扶好了!” 随即将那十米长的竹篙尽力往河底一插,小船在暴风雨中立时定住,然后竟然围着竹篙滴溜溜地转起圈来,那胳膊粗的竹篙也被扭成了麻花状,却始终被张三牢牢地握在手里。
  乌小忧喊起来:“那龙咬住了竹篙,船走不了了!”
  这时,一直默不做声的麻四发出一声呐喊,将另一只竹篙往水底下使劲捣去,一时间水花翻飞,一股浓烈的血水从水底下直喷出来,溅得满船都是。张三猛一松手,那麻花一般的竹篙立时散开,小船借着这股劲,离弦箭一般向着前方冲去。
  我们几个这才松了一口气。小胖还没坐定,又大喊起来:“礁石!小心前面的礁石!”
  我定睛一看,哪里有什么礁石,分明是一条青鳞斑斑的龙尾,正携着九天风雷向着我们直扫过来。
  眼看着那青龙翻山倒海般的一击,便要将我们这条破船击沉,这时麻四却将那竹篙猛然插进水里,竹篙在水中插得很深,弓成了一张弯弓,而那只小船也在急行中一顿,接着在水面上滴溜溜打了个转,继而向着一旁的悬崖直撞过去。
  小胖急得大叫:“嘿,你小子怎么把船往悬崖上开啊!”
  我赶紧叫他闭嘴,张三和麻四这两人高深莫测,他们既然这样,肯定有他们的理由,我们老老实实在一边看着就行了,不要多什么嘴。
  果然,就在小船要撞到悬崖之时,峭壁之间就有了一个裂缝,小船不偏不倚正好滑进了那条裂缝中。那青龙重重的一击也打过来了,悬崖一阵猛烈地震动,巨大的石块一块又一块掉下来,小船经那巨浪一推,进入到裂缝深处,而此时那些巨大的石块便堵死了裂缝。我们一行人陷入到一片黑暗之中。
  那山洞里黑黝黝的,我们几人耳朵里只听见“哗哗”的流水响。
  小胖大喊道:“打手电呀,打手电!”
  我说:“吵什么,吵什么,这不正找着呢嘛!”
  手电进水了,打不亮。好不容易找到一盒火柴,不过也泡湿了。正在着急时,张三接过火柴,在耳朵里捂了捂,然后在石壁上随便一划,只听“哧啦”一声,一朵颤巍巍的火花就出现了。
  张三用船板和缆绳头点了几个火把,递给我们,又在船头、船尾各插了一个,那山洞内的情景就能看出来了。
  没有想到,这绝壁中还隐藏了一个山洞。山洞进口仅是一个巨大的裂缝,钻进去,却发现里面其实是个挺深的山洞。只见岩壁平整且规整,就像是人工雕琢过一般。我用火把照了一下,一块横在水里的岩石,竟然被雕成了一尊古怪的佛像。
  这是一个什么地方,怎么会有如此神秘的山洞呢?
  我看了看乌小忧,她摇了摇头,意思是没有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过她也觉得这个山洞有诸多古怪,也拿着火把不断照着,有时还用相机拍了照。
  小船晃悠悠地行驶在山洞里,下面是一派幽深寂静的流水。
  前面突然“哗啦哗啦”一阵水响,拿火把照过去,却又什么都没有看到。
  我松了一口气,刚转过头,火把映在黑黝黝的水面上,竟然看到一个青面獠牙的男子正张着手向着乌小忧走去。
  我一惊,叫声“小心”,便冲过去拦在乌小忧的前面。
  小胖吓了一跳,蹦起来说:“怎么了?怎么了!”
  我说:“刚才我看到水面上有一个男人!”
  “男人?”小胖探了火把向下照去。可是那黑黝黝的水面上,哪有半点男人的影子。
  小胖说:“华伟,你小子就是爱疑神疑鬼的,放个屁你也要看看源头。那明明就是块石头,你紧张什么呀!”
  我窘得要命,对乌小忧抱歉地一笑,她甩甩头表示理解。
  前面高大的石壁上似乎雕刻了什么古怪的文字,小船慢慢地驶过去,我正要凑过去仔细看,可是岩石上传来“哗啦呼啦”一阵响声,吓了我一跳,刚想伸手去掏手枪,小胖在旁边瞪着眼睛说:“华伟,是蝙蝠。靠,这么多的蝙蝠!"
  我抬头一看,那石壁上果然落着密密麻麻的一层黑糊糊的蝙蝠,一个个倒挂在那里,不知道有多少,有一些被我们的火把惊醒,不满地冲我们“吱吱”叫着。我松了一口气,笑着说:“吓我了一跳!”转过头看其他的人,只见张三站在船头不慌不忙地擦着枪,麻四则石雕一样蹲在船尾,乌小忧则仔细地看着岩石上古怪的文字。
  我就问乌小忧:“小乌,刚才没有吓到你吧?”
  她说:“没事,我要谢谢你那么关心我。”
  我说:“我又没救你,全是张三和麻四救的。”
  她就低了头,小声说:“可是你刚才说过要是有危险就救我的。”
  我脸红了,幸亏山洞里黑,也看不出什么,就低低地咳嗽一声,问她:“这石壁上的文字是什么?你是研究宗教的,这些有没有什么关系呢?”
  乌小忧说:“我看这些文字异常古怪,并不像是普通的文字。”
  我也看着那奇怪的文字,说:“不是文字,难道是图画吗?”
  她摇了摇头,说:“我看好像是西南蛮荒一带的符咒一样,但是也不能确定。”
  我说:“西南蛮荒的符咒?”
  乌小忧点了点头,说:“是的,西南的蛮荒人信奉灵魂,认为人死了之后会化身成神,或者会变化成恶鬼。对于这些恶鬼,就要做法镇压住,不然会出来危害人间。那些古怪的符咒,应该就是镇压这些恶鬼的。”
  我说:“难道这里会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不成?你现在预感到什么了吗?”
  乌小忧耸了耸肩膀,俏皮地说道:“我要是先知的话,一定会告诉你,可惜我只是乌小忧。”
  这时,那暗黑色的水里突然有什么东西高高地跳了出来,然后又落回到水里去,接着满河的东西都往上蹿,一阵“劈哩啪啦”地响。
  小胖就有些害怕,掏出了手枪到处瞄着,对我说道:“华伟,我们该不会又着道了吧?”
  我说:“先别慌,看看再说!” 拿着火把一照,却发现水里直蹦的都是一条条白花花的大鱼。原来这山洞里久无亮光,我们几个在船上点的火把倒映到水下,鱼儿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被这亮光刺激得乱蹦乱跳。据说在东南沿海,就有渔民利用鱼的这种特性捉鱼,将那小船的底下涂上白漆,再在船上安放上明亮的松明火把,小船在水里一路行驶,也就有了一路的鱼跟着乱蹦,甚至直接蹦到了小船上。这种捕鱼方法在沿海一带多有实行,渔民称之为“跳白”。
  “这下可好了,有鱼吃了。”小胖故意用手“啪啪”地打着水,吓得鱼儿更是乱蹦,有的就蹦到了船舱里,被他一脚踩住。
  小胖说:“嘿,又上来一条!今个儿胖爷给你们露一手,来个爆烤全鱼,保证让你们几个吃得肚皮溜圆。”
  这时,那暗黑色的水里又卷起一个漩涡,那水波不甚大,但是我们整个的小船都开始跟着摇动起来,好像水底下的什么东西被我们惊醒了,正在水下虎视耽耽地盯着我们。
  “华伟,水里有古怪!”小胖叫起来,抬起枪,向水里瞄着。
  “别慌,先看清楚情况再说。”我也抽出手枪,仔细地盯住那水底,这时那水下冒出了一股股的血水,把河水都染红了,接着水下就冒出一串串气泡,一块块残缺的鱼身子从水里浮了上来。
  这水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呢?为什么如此残暴?
  那漩涡又卷了起来,水花之中,隐隐约约看见一个黑褐色的物体贴着水底缓缓游动着,凡是遇到它的鱼无一不被它咬成二截。它并不是为了吃鱼,完全是因为它嗜杀的本性,这东西的凶残可想而知。
  “小谢,它上来了!”乌小忧叫起来。
  又是一串混着血水的气泡,那东西果然渐渐浮出水面来,它足足有十五六米长,扁平的黝黑的头宽大得像一条小船,黑褐色的身体,头上长着几条硬扎扎的须子,两只黑洞一般的眼睛冷冷地盯着我们。
  “塘虱,那东西是塘虱!”小胖叫起来。
  我也倒吸了一口冷气。传说中的塘虱残暴无比,素有淡水鲨鱼之称,这个塘虱又是如此的巨大,就算是一条鲨鱼估计也就是如此的威力了。
  “小谢,塘虱又是什么?"
  “塘虱是广东话,其实就是鲶鱼,特别大型的残暴的鲶鱼就叫做塘虱。”我一边紧张地盯着塘虱,一边解释道。
  “鲶……鲶鱼?能长到这么大?”乌小忧不解地问。
  我说:“这种鲶和普通的鲶不一样,这叫胡子鲶,是一种残暴的食人鱼。在水中横行霸道,见什么吃什么。前一段时间在花都芙蓉璋水库里闹得沸沸扬扬的水怪食人案件,就是这种东西搞的鬼。在花都芙蓉璋水库中,每年都要莫名其妙地死几个人,有人就传说是水怪所为,后来清查后发现,那罪魁祸首就是这物件。一般来说,这东西长到二三米就已经无法无天,再无对手了,花都芙蓉璋水库中的一条长到了三米长,十几个壮汉才将它拿下。没有想到,我们竟然在这个山洞里遇到了这样一条巨型塘虱!”
  正说着,那塘虱已经大张着嘴向我们直冲过来。我见那塘虱来势凶猛,忙让乌小忧小心,那边张三稳稳的两枪,早已经打进它的嘴巴里。那塘虱吃痛,咆哮一声,尾巴一卷,翻起巨大的血浪,然后一头扎进水里。
  暗黑色的水面重新恢复了平静。船头上的火把“吱吱”地燃烧着,我们几个人纷纷持枪戒备,大气也不敢出。这东西凶残无比,又兼在水下横行惯了,从来没有吃过这样的亏,不知道接下来它还会用多么残暴的手段来报复我们。
  暗黑色的水面渐渐地又翻腾开了,像烧沸的沸水一般。这时水下“咕嘟”一声,突然就浮起来一具腐烂了的苍白的尸体。
  小胖吃了一吓,脸色苍白,说:“华伟,这是什么东西?”
  我说:“这可能是从前那塘虱吃的人,现在从水底下浮出来了。”
  小胖抓了抓头皮,说:“不对呀,华伟!按说这塘虱吃人,不是连肉带皮一齐吞到肚子里去吗,甚至连骨头渣滓也不会剩下,这怎么能出来一具带皮的尸体?”
  我也不明白了,据说老虎在山林里吃了人,那死人的冤魂还要继续当作那老虎的奴仆,去引诱更多无辜的人给老虎吃,这就是成语“为虎作伥”的来历。那引诱人的恶鬼冤魂,就是人们所说的为虎作伥的伥鬼,可是如今这水下突然出现了这样一具死尸,又是什么意思呢?
  这时,水下突然又冒出了一串一串的水泡,转眼间又从水里面冒出来几具苍白的腐烂尸体。那尸体一个个仰面浮在水面,身上大部已经溃烂,无数的蛆虫和水蛭在那堆烂肉上蠕动着,让人不禁作呕。
  我有意地挡在乌小忧前面,怕她看了这些受不了。没想到乌小忧却是相当镇静,她静静地看着漂浮在水面的尸体,说:“小谢,这些人并不是塘虱咬死的。”
  我说:“你怎么知道?”突然想起乌小忧从前做过法医,就笑了,说:“那他们是怎么死的呢?”
  乌小忧摇了摇头,“尸体高度腐烂,已经无法辨认清楚了。但是根据他们的面部来看,他们死前一定没有经受什么痛苦,而且看他们的表情好像是自己心甘情愿的死去一样。”
  我这时根据她说的仔细看着那水中漂浮的尸体,那一具具的尸体果然是面容祥和,甚至在嘴角边挂了一股诡异的笑容,让人看了不禁毛骨悚然。
  这时,小胖结结巴巴地喊起来:“华伟,这些死人活了!”
  我吃了一惊,再回头去看,那些水中的尸体似乎活了一般,纷纷向我们的小船靠拢过来。
  这时枪就响了。张三端着枪就朝水下“啪啪”地射击,水中立时涌出来一股股的血水。
  绝对是那只邪恶的塘虱在水下捣鬼,但是它并不露出头来,那水中一具具诡异的尸体就缓缓地围拢过来,在我们小船周围围成了一个大圈。
  我就问张三:“张三,我们该怎么办?”
  张三没有说什么,突然从后腰抽出一柄镶嵌着宝石的刀子,他把那刀子拿定了,“嗖”地一下划破了自己的手腕,把胳膊向水中一伸,一股血水呼呼地流进水里,那河水一沾到张三的血,竟然像是油锅里滴进了水,一河水便炸翻了锅。
  小胖在旁边看得傻了眼,说:“华……华伟,张三他想干什么?”
  我也弄不懂他要干什么,不过看他的样子,估计是要逼那水里的塘虱出来吧。
  乌小忧也说:“小谢,我看见那只塘虱要出来了!”
  河水继续翻腾着。我和小胖听了乌小忧的话,各自持手枪戒备着。只见血水翻腾之处,那只邪恶的塘虱就突然跃出水面,朝着我们恶狠狠地扑过来了。可是最让我们惊奇的是,就在它扑过来的一瞬间,周围聚拢的尸体竟然一个个直立起来,张牙舞爪地向着我们扑来。我和小胖不禁惊呆了,一时间谁也没有动弹,就那么直愣愣地看着那塘虱裹挟着一堆尸首向我们扑来。
  就在我们几人被那突然而来的诡异塘虱镇住之时,旁边突然冲过来一个人影,正是麻四。他双手擎了一柄长刀,看也不看,就这么直戳戳地向前刺去。他刺的动作有些古怪,很像古代日本武士最后一击的姿势。
  就在那时,时间仿佛是凝固住了,我只看到那些尸体突然一下都定住了,随即血花四溅,那诡异的塘虱的大嘴被刺刀刺中,可是依然用那尖利的牙齿恶狠狠地咬着钢刀,咬着,咬着,突然身子就不动了,重重地跌进水里,那些诡异的尸体也在一瞬间消失了。恍惚间,仿佛做梦一样。
  麻四一刀刺死了那怪鱼,依然是一言不发,默默地转身离开了。
  小胖还晕乎乎地站在那里,我推了推他,说:“干什么呢,想媳妇了?”
  他痴呆呆地看着我,说:“华伟,你打我一巴掌!”
  我说:“你小子不是被吓疯了吧?”
  他说:“你别管,打我一巴掌!”
  我甩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他捂着脸说:“你小子想打死我啊!”突然就乐了,“真的痛,这就不是做梦了,我还活着呢!”
  我就叹息着:“好人不长命,祸害一千年。我看你小子没个一千年是死不了的。”
  乌小忧还在看着水中漂起来的那只塘虱,突然说:“小谢,我看到那塘虱的肚子里有一把钥匙。”
  钥匙!这诡异的塘虱肚子里还能有什么钥匙?
  我就叫小胖把塘虱从水里拉出来,剖开肚子看看里面有什么。
  小胖嘟囔着嘴不愿意。我告诉他这鱼肚子里八成有宝贝,他这才肯屈尊去伺候那鱼。
  塘虱肚子被划开了,内脏之类的东西流了一地。小胖躲闪不急,溅了一身的脏血,气得他嘴里不住地骂我:“重色轻友,卖友求荣,不对,是卖友求爱!”
  先找到了那个极大的胃泡,捅开后酸臭无比,小胖就捏着鼻子用刀子扒拉着,这一扒拉,就从里面滚出来一个黑乎乎的物件,竟然是一个人的头颅,已经被消化得差不多了,还剩下一团乱糟糟的头发。
  小胖在一旁直叫苦不迭,说:“胖爷我今天可是被你害死了,这些恶心的东西全碰上了,以后做生意至少要三年开不了张了!”
  我说:“嘿,三年不开张又怎么了?你要是扒拉出来什么值钱的东西,不就够你好吃好喝三年了。”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便低下头仔细地找着。再找里面就有了一个金灿灿的小匣子,他大喜道:“宝贝,有宝贝!”他也顾不得脏了,伸手就抱了起来。然后在水里洗干净了拿出来,沉甸甸的,果然是个黄金打造的匣子,上面还镶嵌了几枚奇异的宝石,幽幽地发着红光,打开后,里面是一柄奇怪形状的翡翠钥匙。
  乌小忧说:“这就是我刚才看到的钥匙。”
  我让小胖把匣子拿过来,小胖死活不给,说:“咱们可要先说好了,这钥匙可以给你,不过这匣子可是胖爷我的辛苦钱。”
  我说:“没人抢你的匣子,你先拿来让我看看。”
  他这才舍不得地把匣子递给我,说:“那你可看快点儿啊。”
  我劈手夺过匣子,递给乌小忧。乌小忧仔细地看着那匣子上的花纹,眉头就攒在了一起。我问:“这匣子有什么不对吗?”
  乌小忧说:“这匣子上的花纹是古代西夷的一种特殊文字,很不常见。怎么可能呢?”
  我说:“这文字有什么古怪的吗?”
  她说:“这些文字确切地说是一种符咒,专门在封印恶鬼邪灵时用的,只有在那穷凶极恶的地方才能见到。”
  我就沉默了,然后说:“难道这里是穷凶极恶的地方?”
  乌小忧摇摇头,“我不能肯定”。
  小胖就在一胖骂道:“靠,这可真是点背到了极点,刚被龙追,现在又被鬼打。这年头真是人倒霉喝口凉水也塞牙!”
第十章 古越人
  这山洞有诸多古怪,取了钥匙之后,我们也不敢停留,一路驱船向前走。那山洞里的水又“哗啦哗啦”地响了起来,水面也渐渐高起来,水下能看到一个又一个巨大的台阶。
  又走了一程,突然豁然开朗,前面一片亮光,船竟然这样就出了山洞。
  山洞外是两座高高的陡峭山崖,中间是一脉弯弯曲曲的湍急流水。看样子,沿着这脉溪水就能走出这里了。
  几个人折腾了大半天,又累又饿,我们就在山崖旁边停下船,把锅端出来,装了半锅清水,将那山洞里捉来的的鱼刮鳞洗净了,几个人美美地吃了一顿鱼肉。这鱼真是肥美少刺,肉全是一瓣瓣的蒜瓣肉,把小胖吃得直流哈喇子。
  我说:“吃吧,吃吧,你小子也就只长了个吃心眼!”
  乌小忧没有吃多少鱼,这时仰望着四周的山崖。我走过去,问她怎么不多吃一点儿。她指着山崖说:“小谢,你看看那悬崖上吊着的东西。”
  我抬头看去,那高高的悬崖上竟然悬挂着一具又一具巨大的石头棺材,那棺材样式奇特,并不像我从前在武夷山看到的沉稳厚重的石馆,而是一律是中间宽,两头窄,就像是一个个小小的独木舟,好像随时都能掉下来一样。
  我看了看,“这是悬葬。不过,在这个隐秘的地方,又怎么能有这么多的悬葬?”
  乌小忧对悬葬并不了解,我就简单地给她讲解了一番——
  悬棺葬是利用天然崖洞或绝壁上的平台,有的在峭壁上凿孔打桩,将棺木放在上面。福建、云南、四川、贵州等地的少数民族中曾流行悬棺葬,当地俗称“挂岩子”。悬棺葬是中国古代南方一些民族的葬俗,其中以福建悬棺葬的年代最为久远。大约在夏代之前,距今已有三千多年。由于年代久远遗留下来的悬棺已不多见,只在武夷山的千仞绝壁上还能看到一处虹桥板。悬棺遗迹最多的是四川珙县麻糖坝。在武夷山九曲溪两岸的峭壁上,至今仍存有悬棺遗迹十余处,随葬的龟形木盘是具有商周青铜文化特征的遗物。
  这种丧葬礼制的产生和形成,是与当地人民的灵魂信仰、祖先崇拜分不开的。采用悬棺安葬死者,是为了保护好死者,使他不受侵犯。把死者悬葬在临江河的绝壁上,可以使死者继续用他的智慧和权威,保护和监视他的子孙和臣民。
  他们安放死者身体的姿势也与汉民不同。据说是出于对鬼灵的恐惧和防御,所以南越人死后身体都是屈体侧身葬——侧身、屈肢、右手枕在头下。这种葬法的含义有二:一是回复胎儿的状态;二是以防死者灵魂搔扰。所谓让死者恢复胎儿状态,意思是怎样来到人世,又怎样离开人世,并有让死者尽快投胎转生之意。对于这种习俗,古已有之。旧时,俗固族人死后在尸体未僵之前,把腿和臂的关节收拢,合掌,用带子把尸体捆成胎儿状,谓之圆寂。而云南独龙族的屈肢葬是为了让死者环火而眠。
  同天葬、水葬一样,悬棺葬是一种古老的丧葬形式。据三国时吴人沈莹的《临海水土志》记载,当时浙江瑞安至福建连江一带的“安家之民”,以及“台湾土著”“夷州民” 在饮食起居、风俗习惯上非常相近,而且都有悬棺葬的习俗。在台湾偏僻的小岛兰屿居住的雅美人,至今保留着这种葬俗。
  葬址一般选择在临江面水的高崖绝壁上,棺木被放置在距离水面数十米的天然或人工开凿的洞穴中,有些则是直接放在悬空的木桩上面。重达数百公斤的棺木是如何安放在悬空的绝壁上呢?从棺木首尾两端凿有穿绳用的方孔推测,为悬索吊下。也就是说,在放置悬棺的峭壁背后或两旁选择地势较为平缓的地段,人们先将棺木运上山,派工匠凿好洞穴或架好木桩,再将棺木吊装好。有时候,先沿崖壁凿出一条通道,将棺木依次推进,可以集中放置一批棺木以省去许多麻烦。
  这时小胖他们也过来了,他张着嘴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棺材吊得那么高,里面肯定有不少好东西。可是咱们只能在底下干看着着急,那么高的悬崖,咱们也够不下来啊。”
  我说:“你小子就省省吧,这石棺那么邪乎,弄不好就会弄出来一个长毛大粽子什么的。不过,这是什么人的悬棺呢?”
  张三看了一眼,淡淡地说了一句:“这是古越人的悬棺。”
  “古越人?”我一愣。
  古越人是个神秘的部落。据考证,当年我国南方分布着大大小小许多部落,他们大多具有某些共同的文化特征,因而被今人统称为古越人。
  古越人的许多风俗习惯是很奇特的。据说他们死后,流行的埋葬方法称为崖葬。崖葬,也称岩葬。此葬法是将棺木安放在通风的岩洞里,有的安放在洞中的木架上,洞口用草木遮掩。
  船是古越人生活中必不可少的用具,把死者放入船形棺木是对死者的敬重。而出于对高山的崇仰,他们又把逝者安放在最接近“天神”的地方,以使他们不被世人打扰,从而更好地庇佑后人。
  据说古越人性格古怪,不愿与人接触。解放后政府费了老大的力气,在那深山中寻找,最终也没有找到多少古越人。关于这神秘的古越人,一直有着一个神秘的传说,即他们是远古时黄帝部落流传下来的一支直系民族。古书记载这些古越人是“披发裹足,茹毛饮血,行为举止,颇多古怪”。
  近代关于古越人最早的记录则是上世纪90年代初,一些野外探险的旅行者在靠近西藏和四川边界附近的青藏高原红河大峡谷的一处冰川,发现了一具携带工具的古越人冰冻干尸。研究表明,这个古越人死时的年龄在四十到五十岁之间,身高一米六左右,他吃的最后一顿饭是羚羊肉和鹿肉,还有谷物和水果。他的肩部有一个箭头,身上还留有另外4个人的血迹……他身上的伤痕表明,是被人杀害的。
  自从这具尸体被发现以来,已经有8名与其有关联的人先后死去,这引起了一个谣传:与其有关者遭受了厄运的诅咒。不过,中国一位著名的古越人研究专家驳斥了这种说法,他公开表示:“这纯属媒体的渲染。下一次你们该说我将是下一个要死的人了”。可是,这位值得尊敬的老教授在没过多久,就去世了。
  如此一来,这古越人几乎已经与神秘、死亡、诅咒紧密连接在一起了。有人说,这个神秘的部落其实就是从前的印迦古城的后裔。
  可是,在我们所处的地方,怎么会突然就有了这么多古越人的悬棺呢?
  我想问张三,可是他又不说话了。
  既然没有再发现什么,我们就让老船夫收拾干净了碗筷,行驶着小船继续出发了。
  小船正在行驶间,那小溪上流就悠悠地漂过来一个东西。小胖以为是来了个什么好东西,踮起脚一看,竟然是一具尸体!那尸体仰面漂浮在溪水中,顺着水流缓缓地冲了下来。
  小胖就喊起来:“华伟,这他娘的水里怎么又出来个尸体!”
  我抬头一看,那尸体并没有腐烂,可以看出来是具女尸,面色苍白,一头长长的头发漂在水里。正看着,小溪上流又漂过来一具具的尸体,有仰面的,有趴伏的。
  小胖咋舌道:“怎么这河里的死人全是女的?”
  我也奇怪,这溪水里怎么能有这么多的尸体?
  这时张三在一旁冷冷地说:“也有男的,男的都是趴在水面上的。”
  我突然想起来,古人云:“死者入水后,少则三五日,多则十日,必然男伏女仰,魂归天国。”这里的“男伏女仰”,就是说,人的尸体漂浮在水里十天以后,那男的尸体就会自动趴在水面上,而女尸则是仰在水面上。
  这时,一直在一旁静静看着的乌小忧突然叫道:“快停船,快停船!”
  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赶紧让老船夫把船停下,问乌小忧出了什么事?
  乌小忧摇摇头,说:“我突然觉得有些恶心,是不是前方有什么不好的东西?”
  她有预言能力的,特别是在这个时候,宁可信其有,不能轻易冒险。我们听她这样一说,就把小船泊在岸边。
  这时,前面突然“轰隆”一声,一具巨大的石棺从高高的悬崖上坠落下来。紧接着,一具具沉重的石棺一个接着一个掉了下来,砸进溪水里,简直像是下了一阵石棺雨。
  我们几个看得目瞪口呆,幸亏这时没有过去,要不是刚才乌小忧提醒,我们现在早已经葬身鱼腹了。
  等那石棺落尽,我问乌小忧:“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吧?”
  乌小忧却紧紧抓住了我的手,说:“小谢,那石棺里爬出来了一个男人!”
  我听她突然这样一说,不禁毛骨悚然,转头看时,那石棺却是依然静静地伏在水里,并没有什么变化。
  我就对乌小忧说:“这石棺好好的,看起来没有什么古怪呀。”
  乌小忧也看着那石棺,然后不好意思地笑了,说可能是因为一路上遇到了那么多怪事,弄得她有点神经过敏了吧。
  小胖埋怨道:“真是的,你刚才那么冷不丁一说,把我惊出了一身冷汗!”
  我忍不住讽刺他说:“就你小子那皮厚肉粗的,还能惊出冷汗来?”扭过头去想再贫他几句,突然就愣住了。在小胖的身后,竟然站了一个浑身上下用白布裹着的男人。
  我慌忙低声提醒他:“小胖,小胖……”
  小胖说:“叫你胖爷我干吗?”
  我抬眼再看,那裹着白布的男人又不见了。我就有些慌张了,看来这个地方确实有着什么诡异的东西,就喊着老船夫:“赶快开船,快开船!”
  这时天上突然打下了一个闪电,紧接着 “呼啦哗啦”拥过来一堆堆的黑云,这晴朗朗的天空突然就黑了下来。
  我们几个正在惊奇,那阴沉沉的天上突然就裂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越来越大,向外放射出璀璨的光芒。
  金色的光芒直射过来,逼得人眼睛都睁不开,几人纷纷用手遮挡。那金色的口子更加大了,颜色却渐渐淡去,像在天际垂下了一条巨大的金黄色幕布。那幕布的颜色慢慢变化着,渐渐就浮现出广阔的大地、奔腾的骏马、宽广的河流……以及大群大群穿着古代盔甲的士兵,正举着弯刀呐喊着向前冲锋。对面,则涌动着一个个黑色的诡异身影,不知道是人还是什么。呐喊着的士兵一碰到那混沌的黑影,便出现了喷射的鲜血、碎裂的尸首、痛苦的抽搐……眼看着士兵这边节节败退,就要抵挡不住,此时在那血腥的人群之中,传来一声犀利的呼啸,随之疾驰出一个一身银装的男子,骑一匹长着独角的白马,手持一把五尺多长的宝剑,锋芒毕露,在人群中纵横飞驰着,所到之处,黑影躲闪不急,鬼哭狼嚎,纷纷在那锋芒中化为一滩滩黑血。
  就在这白衣少年所向披靡要率领士兵重整阵脚的时候,在高高的山崖上出现了一个女子。那是一个奇怪的女子,她赤着脚旁若无人地在山崖上走着,头发在风中吹散了,嘴里喃喃地念着什么,似乎眼前的战争和她毫无关系。
  这时候天上下起了血雨,那血红的粘稠的雨水落到士兵的身上,立刻摔在地上痛苦地抽搐着。那血雨竟然像红色的毒蛇一样,钻进了人的身体,将人活活地吸干鲜血致死。
  面对这诡异的血雨,白衣少年大吼一声,威势之大,连山崖都要摇晃几分。他纵身一跃,怒冲上山崖,冲着那个女子大声呼喊着什么。那女子只是轻轻地摇头,古怪地微笑着看着他。
  他慢慢地擎起那柄宝剑,手只是微微一抖,那宝剑已经锋芒毕露,剑气冲天。他将剑指向女子,还没出手,他的脸上先就有了大滴大滴的泪珠。
  那女子微笑着看着他,一步步向他走过去。
  时间仿佛一瞬间被凝固住了,天空上打起来一道道的闪电……
  幕布剧烈地抖动着,什么也看不到了,只能感觉到整个山崖剧烈地抖动着,有人在撕心裂肺地嚎叫着,像一匹受伤的狼。
  巨大的金色幕布就这样一点点地褪去了颜色,渐渐的,天空恢复了平静,云开雾散,什么也看不到了。
  我们几个完全被刚才的一幕震撼了,不知道到底是在做梦还是什么,仍旧痴痴地站在那里。
  小胖在一旁喊道:“华伟,华伟!”
  我才回过神来,说:“什么?”
  小胖说:“我们不是在做梦吧?刚才我怎么看到天上放电影了?”
  我看了看旁边的乌小忧和张三他们,说:“应该不会吧。”
  乌小忧也感叹着刚才罕见的一幕,说:“这应该就是古越人打仗的场景了,没有想到竟然是如此的宏伟和壮观!”
  我说:“看来这山里一定有许多铁矿石。”
  小胖说:“嘿,你小子就胡吹吧,你以为自己还是地理学家了?”
  我说:“看看,你这才是没文化。我问你,你知道刚才看到的是什么吗?”
  小胖说:“是什么?难道你能知道?”
  我说:“这就叫做电磁现象。因为地底下有大量富含铁的矿石,在遇到雷电的时候,会与发生反应,就有了储存电子信号的功能。这就如同摄像机一样,将当时发生的事情给源源本本地记录下来,在一个恰当的时候再播放出来。”
  小胖才恍然大悟,说:“这么说,我们就像是看了一场几千年前的电影了?”
  我说:“以你的智商来说,也可以这样认为。”
  小胖说:“我的个乖乖。这样说我们刚才看到的人都是真事了?那么多吃人的物件,要是让咱们给赶上,那不早就死上好几次了?我的个老天爷!咱们赶快走吧!”
  我也觉得这个地方太过诡异,想要早点离开,便喊老船夫开船,却发现水面上的那一堆堆死人已经聚集到了我们前面,将溪水全部堵死,我们现在想走也走不了了。
  小胖不禁有些慌张,喊道:“华伟,这回我们几个可被敌人团团包围住了。你倒是说个话啊,让咱们几个从哪里突围?”
  我看见前面那么多的尸体,也一时拿不定主意,就向张三求助。张三说了声“待会儿到了尸体旁千万不要睁眼”,就小心地撑着竹篙向那尸体堆驶去。
  乌小忧听他那样说,早早地就闭上了眼睛。我一直到了小船快要碰到那些冷硬的身体时才闭上眼,只感觉周围一阵刺骨的冰冷。小船就这么轻飘飘地从那些尸体堆上穿行过去。
  这时,小胖突然惊叫了一声。我一慌,忙睁开眼,只见小胖满脸通红地站在那里,问他怎么了,他并不做声。再看看溪水上,空荡荡的,我们已经穿过那诡异的尸圈了。
第十一章 白蛇
  那老船夫说:“造孽啊,造孽啊!这是隋炀帝的鬼船啊!他应该是来看琼花的,怎么偏偏让我们给赶上了?”
  我听他这样一说,也先有几分惊慌,忙问乌小忧:“你快看看,那船里面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吗?”
  乌小忧摇摇头,“那只船里面黑糊糊的,我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我觉得那船上有一个我很熟悉的人,正在等着我。”
  我听她这样说,更有些着急。
  这时那龙船慢慢地近了,船身宽阔,桅杆林立,甲板上莺飞燕舞,还仿佛能听到船上宫女唱歌的声音。那声音,让人不觉沉醉其中,好像恋人在远方遥远的呼唤一样,让人昏昏沉沉的情不自禁的想跟着它走。刚听了一会儿,我就有点神情恍惚了。
  小胖在那边迷迷糊糊地说:“华……华伟,我是不是眼花了?我怎么觉得那龙船上的小宫女在招手让我过去呢。”说着,就直直地往水里走。
  我赶紧上前抱住他,却拉不住,这小子拖着我直往水里走。我照他脸上“啪啪”地打着大耳刮子。那小子却还是迷糊着,我一边使劲拉着他,一边大声喊着:“张三!张三!”
  “轰”的一声枪响了,一枚雪亮的燃烧弹划过天际,将那河面上照得仿佛白昼一般。
  被强光一照,我们不自觉地用手挡住眼睛。小胖也从刚才的恍惚中走出来,捂着脸说:“华伟,你小子打我干什么?”
  我说:“不打你,你小子刚才就跑到水里喂王八去了!”
  小胖这才想起刚才的事,两人一齐转过头看去,哪里还有什么金碧辉煌的龙船,在那空荡荡的河面上,只有一个黑糊糊的大船,船身上结满了青黑的水草,一个挨一个的虾贝残骸纠缠在水草上。
  这时,乌小忧惊恐地叫了起来:“这是我父亲当年的商船!”
  我听乌小忧这样一说,立刻浑身直冒冷汗。她父亲是十年前在此失踪的,全船人死于非命。今天这船幽灵般地出现在这里,绝对让人不禁毛骨悚然。
  小胖看了看那船,说:“乌小忧,你该不是看走了眼吧?这水面上的船那么多,看起来都一样,怎么那么巧就是你爸当年那艘?”
  乌小忧指着那船,说:“你看看那船上写的字。我爸爸说过,他的船是以我的名字命名的。”
  我和小胖向船首看去,果然就用红漆涂着“耶小忧号”这几个大字。
  我诧异道:“你不是姓乌吗?”
  她说:“我父亲说,在很久很久以前,我们家族是姓耶的,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才改姓乌了。华伟,”她看着我,“我要上这船上去!”
  我说:“不行,这船来路不明。你爸爸那只船到现在早就该腐烂了。”
  她摇摇头,说:“我总觉得父亲就在这艘船里等着我,我一定要去看他。”
  她既然这样说,我就不好阻拦了,忙招呼张三和麻四拿了武器一起去那船上查看。但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张三和麻四却公然拒绝去那艘船。
  张三说:“谢先生派我们来只是带你们进古墓的,我们不会随便到这艘来路不明的船上去冒险。”
  我急了,就让小胖给三叔打电话。小胖拨了好一会儿号码,那边却始终没人接。气氛这时就很尴尬了。
  乌小忧说:“华伟,你们不用担心我,我自己去就行了。”
  我火了,进船舱拿出救生筏,快速充好气,说道:“乌小忧,我和你一起去!”就要走。
  小胖说:“别介儿啊,华伟,咱们哥俩谁跟谁呀,况且小忧也不是外人。我也去。”不由分说,拿了武器就跳上了救生筏。
  那艘船身上全是黏糊糊的一层水草,里面裹了一具具死鱼的骸骨,间或还有几具大的骸骨,不知道是不是人的骨头还是什么其他大型动物的。黑漆漆的船壁上还结着一个个拳头大的螺蛳,不知道已经在水底下浸泡了多长时间。
  我们划着小筏子,绕了大船整整一圈,才看见旁边吊下来一条长长的悬梯。我们将救生筏系在悬梯上,几个人依次往上爬。
  我先扒住船舷探头看了一眼,甲板上长满一层厚厚的黏糊糊的绿苔,一条银白色的小蛇弓着身子盯着我,很快就钻到水草里不见了。
  我拉了小胖和乌小忧上来,小胖一脚踏到甲板上,先是一滑,险些跌倒,等站稳了身子一看,脚底下竟然趴着一个巴掌般大小的吸血蚂蝗,正在慢慢地蠕动着。
  小胖恶心得不行,找了个稍微干净点的地方,再不愿意动一步。
  我扯住小胖,和乌小忧下到舱房。看着那一排排被水草覆盖住的房门,我扭头问乌小忧:“我们先去哪个房间?”
  乌小忧指着其中一个房间,说:“我感觉这个房间里有人在一直等着我。”
  我听她说得郑重,心里也有些悚然。
  小胖这时偷偷地说:“华伟,你看这船上哪有什么活物。小忧她是不是被鬼魂附体了,怎么老是想去那个房间?”
  我说:“别胡说!你小子要是不敢去,我陪她去。”
  小胖说:“小看你胖爷不是?我这时给你创造机会呢,这都看不出来?”
  这时,乌小忧已经自己走到那个房间旁,只轻轻一推,那门上的一层水草竟然自己“刷刷”地掉了下来,沉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乌小忧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我和小胖在一旁都看呆了,恍惚中那水草竟似有生命一样,自己“刷刷”地退了船舱。我见乌小忧这么轻易就进去了,才回过神来,怕她在里面出什么事,连忙想跟进去。可是,那房门却又自已关上了。我上前使劲去推,房门却纹丝不动,我就大喊:“乌小忧!乌小忧!”可是没有人答应,我又喊,“小胖,小胖!快来帮忙!”
  小胖答应了一声,刚要过来,身子却又定住了,惊恐地看着我的另一侧。我一愣,又觉得身上凉嗖嗖的,扭头一看,竟然有了一只水桶般粗细的银白色大蛇,正昂着脸盆般大小的蛇头,朝我“嘶嘶”地吐着血红的信子。
  我一惊,这是什么怪蛇,怎么会这么大!一时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腿脚都软了,就这么痴痴地站在那里看着它。
  小胖在那边大喊:“华伟,华伟!快跑!”
  我才回过神来,慌忙往小胖那边跑,小胖举着枪压阵,防止着那大蛇突然蹿过来。不过那蛇仿佛对我们并不感兴趣,不但没有扑过来,反而把头缩了回去,身子懒懒地倦成一团,像睡着了一样。
  小胖看那蛇奇怪,试探着跺脚吓唬它。那蛇依旧纹丝不动。他说:“嘿,这蛇是不是在冬眠呢,怎么这样懒?”
  我说:“七月天里冬眠,你以为是你呢?”
  小胖也挠挠头,说:“估计是它不饿吧,不然当时一口就能把你小子吞下去。”
  我这时想起乌小忧还在那里面,就要再往里走。。
  小胖使劲拉住我,“你小子想让蛇吃你啊?还敢往那儿去!”
  我说:“乌小忧还在里面!”
  小胖不做声了,从裤子里掏出了一盒烟,全部点着了,让我拿着,我不拿,直着眼问他:“这都火烧屁股了,你还顾得上吸烟?”
  他说:“你懂个屁!蛇怕烟气你懂不懂。咱们待会儿拿着这个过去,那蛇估计就不会扑过来了。”
  我这才接过烟,在手里举着,和小胖一起小心地朝那房间靠过去。就在我们要靠近时,那懒蛇突然一个跃起,怒张起脸盆大小的嘴,直直地向我和小胖扑来。小胖叫了声“妈唉!”,一屁股摔在地上,连忙屁滚尿流地往回爬。
  我赶紧拉起他,两个人仓皇地跑了回去。
  小胖惊魂未定,还不住地摸着胸脯喊妈。
  我见他这样,又可气又好笑,骂道:“你小子到底是真懂还是假懂,我见那蛇根本就不怕这狗屁烟头儿!”
  小胖被吓了半死,慌张张地说:“狗日的老胡他敢骗我,回去废了丫的!”
  这时我回过头,见白蛇又懒懒地趴在那里,不禁有些奇怪,说:“小胖,你有没有发现那蛇有点奇怪?”
  小胖说:“奇怪?它要是不奇怪,早把你我给吞进肚子里去了。”
  我说:“我不是这个意思,我觉得那只白蛇好像并不想伤害我们,只是守着什么东西,不让我们靠近而已。”
  小胖眯着眼看了看,也说:“经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儿那么个意思。不过,这白蛇守护的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呢?”
  我想了想,说:“这蛇好像是在守护着……”突然一愣,一个思路突现出来,“这蛇是在守护着那个房间,它不想让我们进去。”
  小胖一愣,看着那条怪蛇,看样子确实就是在守护着乌小忧刚刚进去的房间。
  乌小忧在进去之前曾经说过,在那房间里有人等着她。可是,这房间里到底有什么呢?
  小胖叹息起来:“我的个天神呀!胖爷我这次可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怎么上了你们的贼船!”这时突然又想起了什么,兴奋地说,“华伟,你说这房间里是不是有什么宝贝?要不这条白蛇干什么在这里看护着。”转而又担起心来,“你说乌小忧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应该不会吧。”我说,“她说有人在等她,若是有危险她会感觉出来的,况且这条白蛇也没有攻击咱们。应该是没有事的。”
  小胖这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说:“你说想见她的是个什么样的人?”
  “当然是个绝美的漂亮姑娘呗。”我见形势并不很危险,也放松了下来,便开始打趣他。
  “又开始闹了不是。”小胖不满地说道,随即好像又想起了什么,给我说了他之前看到了一个场景——
  之前我们的船路过尸体堆时,张三叫我们闭上眼睛,小胖有点不相信张三,中途偷偷睁开了眼,就看见一群群的男人和女人,身上拖着长长的白布,围绕着我们的船跳舞。
  “你还真别说,那些小娘子还长得真是俊,看得我两眼都发直了。”小胖回味道。
  我说:“那女鬼怎么没把你这个色鬼给拖到水里去啊?”
  小胖说:“你倒是听我跟你说啊!当时我见有个俏娇娘冲我妖艳地一笑,把我的魂都要勾走了一半,当时就犯迷糊了,伸手去拉她。那女人就躺在了我怀里“咯吱咯吱”地笑。就在这时,张三突然在那边一挥手,不知道弄了点儿什么,我就突然觉得身边冰冷冰冷的,再往怀里一看,我的个妈呀,这怀里哪里是什么美娇娘,竟然是一具女尸,浑身都腐烂了,两只眼睛鼓得像个癞蛤蟆!”
  我就笑了,说:“活该,看你小子以后再色迷迷地看小娘子!”
  小胖也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说:“不过那张三和麻四确实不一般。你发现了吗?我看他们两个就不像是一般的摸金倒斗的人物。”
  我说:“你为什么这么说?”
  他说:“你想啊,那摸金的人手脚多利索,那眼睛就像锥子,两只手就像钳子,恨不得见到什么就撬走什么。要是他们二人真是那摸金的,那么精致的黄铜匣子还能落到你我的手里?凭良心说,这一趟出船全靠他们二个,他们要是开了口,咱们还能不给他们?”
  我也沉吟着说:“仔细想想,他们也确实有点儿和常人不大一样。”
  小胖鼻子里哼哼着,“我看咱们哥俩以后还是要多长几个心眼才行,可别到时候被人家卖了,还帮人家数钱呢。”
  正说着,那沉重的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乌小忧从里面从容地走了出来。
  我忙说:“乌小忧,小心那蛇!”
  乌小忧回头看了看,并没有那条诡异的白蛇,诧异地问我:“哪里有蛇?”
  小胖说:“我的个妈呀!乌小忧你可是出来了,你不知道刚才在那儿盘着那么长一条大白蛇,可把我们家华伟给担心死了。你要是再晚出来个三五分钟,估计他就要跳河徇情去了。”
  我上前捂住小胖的嘴,把他拉到一边,回头讪讪地笑着说:“你安全回来就好了,安全回来就好了。”
  随后,我们又回到船上,继续我们的航程。
  我见乌小忧一直呆呆地看着河水,想问她刚才的经历,又不敢问,怕其中会有令她伤感的秘密。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因此就给她讲起这大运河的历史。
第十二章 江猪
  这运河本是隋炀帝所开凿,从涿郡至扬州,勾通了北永济渠、通济渠、邗沟、江南河,且沟通了五大水系:海河、黄河、淮河、长江、钱塘江。驱劳工50万,浩浩荡荡开凿了将近30年,才有了这与长城、兵马俑、故宫等齐名的京杭大运河。
  传说那运河建好之后,隋炀帝便迫不及待地修造了豪华奢侈的龙舟,顺着运河南下,要去那苏杭烟花之地游玩。据说,这隋炀帝与《红楼梦》中的呆人贾宝玉一样,“见了女子就清爽,见了男子就觉得浊臭逼人”,所以身旁伺候起居的全是女子。且说这隋炀帝上了龙舟后,看见那天蔚蓝,水碧绿,不免心旷神怡起来,举目远眺,却见堤岸上有一群混浊的男子,上身赤裸,一身臭汗,正拉着纤绳艰难地走着。隋炀帝立刻失了兴致,鼻子里“哼”了一声,便拂袖而去。
  负责船运的官员一见龙颜不悦,立刻着了慌,揣摩圣意后,赶紧在全国招募了数万名年轻女子,沿着运河两岸,五人一行,十人一组,用丝绸彩带拉着龙船缓缓而行。
  隋炀帝一见,立即龙颜大悦,笑逐言开,连连夸奖那官员办事得力,官升三级!又看那春意融融,岸上拉纤的女子一个个娇羞怜怜,香汗淋淋,不免怜香惜玉起来,便命地方官员在运河两岸栽上柳树,给那些女子遮荫,并将那树赐了国姓——杨。这便是“杨柳”名字的来历。
  乌小忧听后感叹道:“这古代皇帝一言之威,便可移山填海,当日的奢靡繁华可想而知了。”
  我见乌小忧这样感叹,就又给她讲了关于隋炀帝的传说。
  在老百姓的传说中,杨广原本是终南山间一只巨鼠转世,所以淫猥贪婪,无恶不作。这个古今恶人排行榜稳居第一的皇帝,几乎集中了人类所能有的全部邪恶品种:淫荡、贪婪、狡诈、阴险、自私、冷血、残暴、血腥、昏乱……他犯下了几乎人类所能犯下的所有罪行:谋兄、淫母、弑父、幽弟、逆天、虐民……而且,那一直让鲁迅深恶痛绝的缠足,也是始于他的功绩。
  乌小忧不解地问:“这缠足不是清朝有的吗?怎么能和隋炀帝扯上关系?”
  我就给她解释道:“缠足始于隋,也是源自民间传说。相传,隋炀帝东游江都时,征选百名美女为其拉纤。一位名叫吴月娘的女子被选中,她痛恨炀帝暴虐,便让做铁匠的父亲打制了一把长三寸、宽一寸的莲瓣小刀,并用长布把刀裹在脚底下,并尽量把脚裹小,以免引起怀疑。然后又在鞋底上绣了一朵莲花,走路时一步印出一朵漂亮的莲花图。隋炀帝见后龙心大悦,召她近身,想玩赏她的小脚。吴月娘慢慢解开裹脚布,突然抽出莲瓣刀向隋炀帝刺去。隋炀帝连忙闪过,但手臂已被刺伤。吴月娘见行刺不成,便投河自尽了。事后,隋炀帝下旨,日后选美,无论女子如何美丽,‘裹足女子一律不选’。民间女子为纪念月娘,也是为了逃避应征,便纷纷裹起脚来。至此,女子裹脚之风日盛。”
  乌小忧听完这缠足的故事,感叹着那吴月娘的勇敢、隋炀帝的残暴,不禁唏嘘不已。
  我笑道:“古代之事,难有盖棺定论,且让后人评说去吧。不过我曾听人说起,在这运河上行走,机缘巧合之下,还能遇到当时隋炀帝下江南的情景,就像放电影一样,也是有趣得很。不知道我们这次泛舟南下能不能看见啊。看到幻影也行呀。”
  那船上的小孩原本坐在一旁听我和乌小忧说话,这时却突然说了一句:“那龙舟不是幻影。我和龙舟上的女子说过话,她还给过我一块玉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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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孩突然说了这样一句,我和乌小忧不觉一惊,刚要问得详细一些。小船却突然顿在水上,停止不前了。就听到在船头撑船的老者瓮声瓮气地喊着孩子,让他把那一葫芦老酒送过去。

  那孩子便摘了挂在船舱里的一个紫皮葫芦,去给老人送去。我们听见那老人“咕咚咕咚”喝了酒,又小声训斥孩子不要在客人面前胡乱讲话。那小孩先在旁边辩解着,末了就挨了打,伏在船舱里“呜呜”地哭起来。


  小船又行走了多半日,张三指挥老船夫将船摇进一条支流。那水就越来越大,再行了没有多远,竟又回到了京杭运河之中。

  我看着张三在给老船夫熟练地指点着水路,不禁暗暗惊奇,没有想到这张三对于这里的水道那么熟悉,真的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就这样,小船一路在水中行驶着,张三和麻四依旧是我行我素,我和小胖与乌小忧也渐渐熟悉了,几个人天天在一起吹牛侃天,倒也自在。

  小船已经驶到江苏地界,眼看着就要到古城扬州了。

  那一天,我和小胖、乌小忧三人正在船舱里喝酒聊天,外面突然一阵金光闪耀,只听得老船夫的孙子在外面喊着:“金子,水底下有金子!”

  一听有金子,小胖马上撂下酒杯就冲了出去。

  我和乌小忧也跟着出去想看个稀奇。在那幽深的水下果然射出了一道金光,开始只是一线,刹那间金光盈满河水,流水映着金光,金光里衬着流水,一时间金光闪闪,流水哗哗,晃得我们几个人的眼睛都要花了。

  “华伟,这水底下有宝贝!”小胖使劲揉了揉眼睛,探头向水里望去。金光道道之中,却始终看不分明到底是个什么物件。

  那老船夫则两眼发愣,说:“这是龙珠,水里的神珠!”拉着小孙子就向着水里“嘭嘭”地磕头。

  乌小忧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时说:“我看在这河水中的可能是颗珠子,就像古代传说中的夜明珠一样的东西。”

  我也点点头,说:“我查过资料,出现这样的景况,应该就是一颗夜明珠了,也被称作神珠。这珠子多出现在水中,没想到这次竟然被咱们撞上了。”

  小胖赶紧追问我这珠子的来历。

  我说:“据北宋科学家沈括巨著《梦溪笔谈》第二十一卷《异事异疾附》载:‘嘉佑中,扬州有一珠甚大,天晦多见。初出于天长县陂泽中后转入甓社湖中,又后乃在新开湖中。余友人书斋在湖上,一夜忽见其珠甚近,其大如半席,壳中白光如银,珠大如拳,灿然不可正视,十余里间林木皆有影,如初日所照,远处单见天赤如野火。悠然远去,其行如飞,浮于波中,杳杳如日。’在高邮县志中,也对这湖中的神珠有过多次介绍。高邮人崔伯易经常见到此珠,为此写过《明珠赋》。甚至这‘高邮神珠’被列入了高邮十景之一。不知什么原因,截止到元朝时期,关于这颗珠子就再也没有相关的史料记载了。只是在近几十年里,才有人传言,曾在那鄱阳湖的惊涛骇浪中,又觅得那宝珠的点滴影子。不知道怎么的,它又来到京杭运河中了?”

  小胖听我这样说,拍着手说:“造化,造化!这真是我小胖前世修来福分。华伟,你赶紧给我找出绳索来,我现在就要下去将这个罕世的宝贝给打捞上来。”

  我见这小子被宝贝冲昏了脑袋,忙一把拉住他,说:“你小子不要命了!这宝贝是那么好得来的吗?从北宋到现在,这物不知害了多少人的性命,你这样贸然下去,恐怕还没碰到它,自己就先送了性命!”

  小胖听我这样说,也有些害怕,说:“那你说怎么办,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从我们手里溜走吧?”

  我说:“这我也不懂了,反正要得这样的宝贝是需要机缘的。要不然你去问张三他们吧,他们原先跟着三叔,应该知道怎么办。”

  小胖听后,站在那里锐声地喊张三,喊了一声,又喊了一声,张三就从船舱里走出来,手里拿了一杆长枪,竟然对着我们瞄准。

  小胖不由大惊,说:“不好了,华伟!张三这小子一定是见财心切,现在要杀我们几个灭口了。”

  我也诧异张三的举动古怪,但是觉得事情不会这么简单,猛然一转身,就看见那金光之中突然出现了一艘金碧辉煌的龙船,龙船上喧哗骚动,热闹非凡,正朝我们缓缓地开过来。

  小胖见这水中突然冒出了这样一艘怪船,也是惊奇不已,说:“华……华伟,这怎么突然出来了一艘船?”

  这孩子因为与我们说话才挨了打,我们在里面坐不住了。我便拿了瓶北京特产的二锅头出去,坐在船头,邀那老人共饮了起来。

  二锅头本是烈酒,二人你传过来我传过去,畅饮起来。这喝酒最能拉近人与人之间的感情,烈酒向那嗓子里一灌,胸膛里酥麻麻的全是些掏心窝子的话。两人说着些运河两岸的风土人情,感慨世事多变,物是人非。这心就慢慢靠近了。

  喝了几个回合之后,那周围的景色便有些苍茫茫的了,眼前像是落了层白花花的雪花,我就趁着酒劲向那老人问起那孩子方才所说的玉佩之事。

  没想到此事一提,那老人先前活泛的神色立即黯淡了。他抓起酒瓶子一口口喝下去,像是在努力回忆着某些痛苦的往事。

  我见这老人如此表情,知道这其中必有隐性,当下便劝老人不要多想什么,还是接着喝酒,喝酒!

  这酒是继续喝着,可是显然已经没有了原先的兴致。我见这气氛尴尬,就推说头有点儿疼,又回到船舱里。

  这时,乌小忧正在船舱里坐着,见我进来,就问那小孩所说的玉佩究竟是不是真有其事。

  我说:“这鬼神之说,从来就是若有若无的,这孩子的话不可全信,也不能不信。说不定啊,过一会儿,我们还真能看见河面上浮出来的女鬼呢!”

  乌小忧听我这样说,想了一下说道:“我是个从小不信鬼神的人,从小就立下了救死扶伤的愿望。长大以后,理所当然地就成了一名医生。按道理来说,一名医生是不能相信有什么鬼神之说的,但是发生在我身边的一桩又一桩神秘的事件,逐渐改变了我的看法。”

  随后,她讲起了一件往事——

  有一次,我奉命解剖一名年轻男子的尸体,以检查他的真正死因。据这名死者的家属说,这个男子平时身体健康,无病无伤,突然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实在让人无法接受。这名男子的妻子不贞,经常与其他男子来往密切,他们怀疑,是这个妻子勾结了别的男子害死了他,于是特别申请法医解剖,一定要给自己讨个说法。

  这件案子疑点重重,只是苦于找不到证据而已。我当时对这个男子全身做了周密的检查,希望能够查出这个男子真正的死因。可是检查来检查去,他的身体各项都很健康,也没有丝毫中毒的迹象,实在是无法说明他真正的死因到底是什么。

  我虽然预感这个人一定是被人谋杀,却怎么也找不到证据,一时没有办法,在那里冥思苦想之时,身子一软,竟然就在停尸房里昏昏地睡了过去。

  朦胧中,我发现自己好像来到了一个密密的竹林里,四周都是浓浓的迷雾,一阵阵的阴风从四面八方向我打来。我正害怕,就见那个死去的男子朝我走过来了,对我哭喊着:医生,医生,我是被人害死的,你一定要帮我查出真凶啊!

  我听他这样一说,当时也忘记了害怕,对他说道:我也很想帮你,可是我实在找不出你死的原因啊!

  那个男子幽幽地说道:那个不贞的妇人伙同姘夫,先用麻醉剂把我麻醉了,然后在我昏迷之时,用了一枚9厘米长的铁钉钉进了我的颅骨,把我给害死了。你只要拨开我头顶上的头发,就能看见那枚铁钉了。

  说完,他的声音逐渐变小,身子也向着后面慢慢退去。我还想再问他些什么,想上前拉住他,谁想脚下一滑,身子却在那停尸房里挣醒了。

  我当时慢慢坐起身来,那梦中的情景依旧历历在目,想起梦中那男子的话,不禁毛骨悚然。我当时心中狐疑,依照梦中所说的拨开那男子的头发一看,果然有一枚铁钉钉进了头皮里。我拔出这枚铁钉一量,不多不少正好9厘米长!我这才知道,刚才那并不是我自己的幻觉,而真的是那名男子给我托梦!

  正说着,那老船夫探进头来提醒我们,前面就到东楚县的地界了,望大家多加小心。

  乌小忧不知道老船夫何出此言,我也有些不解,当下便问那老人到底是为什么?

  老人说道:“东楚县是运河地段有名的凶地之一。传说这里积聚了太多的冤魂,所以恶鬼在这里总是闹事。”

  我听老船夫这样说,便问道:“难道这东楚县就是那琼花盛开之地?”

  老船夫点头道:“东楚县自古就是琼花集散之地。传说这琼花娇艳无比,举世无双,但也就是因为这,那东楚县的数十万百姓当年才惨遭灭顶之灾。”

  我也叹息道:“是啊,当年隋炀帝征集了数十万人去开凿那大运河,不知害死了多少无辜百姓,这大运河的滚滚河底也不知沉积了多少具白骨,这波涛汹涌,却是那群鬼哀号之声。”

  乌小忧不解道:“这运河那么长,死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就单单这东楚县里有这么多冤鬼作孽?”

  那老人叹息道:“还不是因为那琼花惹的祸!”

  乌小忧不知道这琼花为何物,我却听三叔说过这段历史,便给她讲述起来——

  东楚县城位于大运河的南端,是大运河最为凶险的地段之一。东楚县在隋唐时期,隶属扬州。传说当年隋炀帝为去扬州一看琼花盛开的美景,特意命人开凿了这条水道。多少民工的血泪流进运河水,因此运河自古就是怨气汹涌,淹死人那是常有的事。

  传说当年隋炀帝为了修建这大运河,横征暴敛,驱使了东楚县三十万劳工,日夜兼程修筑这运河,弄得两岸人民冤声载道,民不聊生。最后那三十万劳工,饥寒交迫,竟然有一大半病死、累死,被扔进了这运河之中。据说,那些死去的劳工心有不甘,心中郁积了太多的仇恨,断断不肯离去,就化身成恶鬼,在这京杭运河中布起阵阵阴风,兴风作浪。在这河边走路的人,就经常会看到大运河的滚滚波涛中露出一个又一个血淋淋的人头。也有那淘米洗菜的妇人,一低头,看到那水中一双血红冷酷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自己。而造成这东楚县城生灵涂炭的原因,就因为那天下无双的琼花。

  传说在宋朝初年,王禹偁作扬州太守,发现后土庙有花一株,洁白可爱,不知何木,遂谓之琼花,并作琼花诗二首。这是歌咏琼花最早的诗篇。此后韩琦、欧阳修、刘敞、秦观、王令、崔与之等三十六人,相继有咏琼花的诗作面世。王禹偁诗云:“谁移琪树下仙乡,二月轻冰八月霜。”韩琦诗云:“维扬一株花,四海无同类。”鲜于侁诗云:“百花天下多,琼花天上稀。”刘敞诗云:“东风万木竞纷华,天下无双独此花。”欧阳修任扬州太守时,特地在后土庙建了无双亭,并赋诗:“琼花芍药世无伦,偶不题诗便怨人。曾向无双亭下醉,自知不负广陵春。”这些诗篇足以说明在宋代扬州确实有美若琼瑶、天下无双的琼花。

  隋炀帝看琼花而亡国的故事,以及两次将琼花移植皇宫供帝王欣赏,琼花随即枯萎而死,栽还扬州又复活开花的美丽传说,又给琼花增添了不阿权势、充满民族气节的神秘色彩,令历代文人竞相讴歌,广大民众争睹芳容,给古城扬州带来了荣誉和骄傲。

  但是也是因为这琼花,使得东楚县三十万人民生灵涂炭,弄得运河两岸冤声载道,人民颠沛流离,最终纷纷起来造反,这隋朝的政权也随之土崩瓦解了。

  我最后说道:“又有传说,这隋炀帝虽然已死,但是阴魂不散,死后依旧贪恋这琼花的美丽,所以经常在午夜之时驱使起龙舟,浩浩荡荡地开到东楚县城境内玩赏琼花!在这东楚县境内,据说曾经有很多人看到过,真真假假,不知真伪。不知道这一次,我们是不是能够撞到?”

  这时,小胖在外面大喊起来:“华伟,别在里面买弄你那点儿五马长枪了,快出来看琼花了!嘻嘻。”

  我知道他又是在胡闹,并未理会。不过,到外面欣赏一下风景也未尝不可,便说道:“这琼花虽然是害得东楚县百姓流离失所,但也确实是难得一见的美艳。我们正好夜航至此,不如也学着隋炀帝在这航船中泛舟赏花吧。只是千万要小心点儿,不要被那水底下的冤魂给拖下水啊!”

  本来是一句玩笑话,在一旁玩耍的小孩听我说有鬼,却一下子抬起头来,惊恐地说道:“这水里真的有鬼,我就看见过水中有好大好大的船,好多人唱歌,是鬼!那个鬼很漂亮,还给过我一块玉佩。”

  我们几人听那孩子又这样说,不禁一惊。那老人这时大声呵斥道:“你这个小畜牲,在这儿胡言乱语些什么?还不快滚回船里擦船板去!”

  那孩子听老人这样说,却把脖子一梗,说道:“我就是看见了!我还有那个女鬼给我的玉佩呢。”说完,一把拽出系在脖子上的一根红绳。那根红绳在脖子上带得久了,被那油汗浸染,已经变成了黑绳,在那黑绳的末端,果然就有一只玲珑剔透的玉佩。

  这时,乌小忧见了那玉佩,两眼发直,使劲地抓住我的胳膊,说道:“那个玉佩,是我父亲随身携带之物!”

  我听乌小忧这样说,便从小儿身上要来这块玉佩。我细细地看着这块玉佩,晶莹剔透果然是块上好的宝玉。我早就听老辈人说过,“金银有价玉无价”,就是说的宝玉能通灵,可以逢凶化吉、驱凶避祸。而且上好的古玉还能识主,不仅能够物归原主,完璧归赵,而且作为定情信物的古玉还能寄托情思,既古雅,又见真情。最为妙绝的是一种玲珑古玉,此玉出土时就是两块相知相连的璞玉,将它们雕琢开后,二者既能单独玩赏,又能合为上佳绝配,最是作为定情信物的首选。因为此玉原本就是一对,上万年交缠在一起,虽然分别两地,但是早已经心有灵犀,点点通透。此玉送与佳人,虽然远隔万里,但是一旦遇到旧主、故玉,却能鸣音鼓瑟,情谊绵绵。在唐宋时期,便被视为送与佳人的上上之选。

  我仔细打量手上的这块上好宝玉,只见上面雕刻着密密麻麻的古怪文字。我就问乌小忧:“你知道不知道这古玉上雕刻着的文字是什么意思?”

  乌小忧摇摇头说:“这虽然确凿是父亲之物,但是父亲一向将这宝玉视为至宝,从不示人,所以我也一直没有机会真正研究过这玉佩上的文字。”

  我便将这块玉佩递给她,说:“既然这块玉佩完壁归赵,你正好也仔细研究研究这玉佩上的文字吧。

  乌小忧接过玉佩后低头不语,仔细辨认着那古玉上的文字,过了一会儿,才慢慢说道:“这古玉上记述了在南荒蛮族中,一对本不该在一起的年轻人相恋了,他们互相倾慕着对方,但是因为蛮族的规定却永远不能厮守在一起。两人最后选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携手逃亡。可是大发雷霆的族长却带领族人高举火把打破了那暗夜的宁静,循迹来追杀他们。二人迫于无奈,在一个月圆之夜当众自尽于山崖。临死前发下诅咒:愿意以死来换取永世的平静,若是有人胆敢来扰乱我们安详的灵魂,必将化做天地间最黑暗的诅咒,降临到侵扰者的头上。”

  乌小忧讲解完那玉佩上所写的古怪文字,我不禁被震慑了,眼前不禁浮起那浓黑的夜,两人在黑夜中拼命地奔跑着,后面是举着火把追逐他们的人群……山崖前纵身一跃的悲壮身影……临死前满含了怨愤的毒咒……那一支支在风雨中摇曳的火把,以及那被这对痴情的男女惊呆了的人群。

  小胖显然是听到了有古玉,这时钻了进来,眼里满是精光,却又装做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从怀里摸出一个放大镜,装模作样地看起来,然后又递给我。这玉佩初看只是血红的一块蛇形玉佩,但是放大后仔细一看,那猩红的血玉里竟然还有一弯淡红色的新月,月光轻柔地照下来,下面是一块漆黑的岩石。在那块漆黑的岩石之上,竟然就有一条盘旋昂首的清花大蟒。那蟒蛇浑身一层斑驳清花,正昂首吐着血红色的芯子对着那轮明月。清花大蟒被雕刻得惟妙惟肖,连它身上的一片片细微的鳞片、两只突起的毒牙,都看得清清楚楚,并在淡淡的月光下发出淡淡的幽光。

  小胖在旁边连声赞道:“好东西,好东西!就单单这一块血玉就已经了不得了,加上这里面的蟒蛇、岩石、月亮也是这样的精致,可真的是罕见的宝贝了!”

  乌小忧听小胖如此说,并不在意,她要过那血色玉佩,突然用金针刺破了自己的指头,挤出一滴鲜血滴在那血玉上。

  我和小胖都曾经听说过,这血玉是由万年陈血所化,最为诡异,此玉一旦遇到鲜血后,必然吸噬干净。而吞噬过鲜血后,则更加滋润美艳,娇媚异常。所以好多爱玉之人常常用自己的鲜血去养育那血玉。这血玉每天吸噬鲜血,自然娇艳异常,可是却也会变得更加噬血凶险,若久不食人血,竟然会主动攻击佩带它的主人,有人甚至被自己所养之玉吸干全身鲜血而死。不过,这都只是耳闻而已,并没有亲自见过,当看到乌小忧用自己的鲜血供养这玉佩,就已经知道这块血玉一定就是那万年陈血所化。

  却说小胖在潘家园混迹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奇珍异宝也算不少了,可是这样奇丽美艳的玉器却还是第一次看到。他知道这件玉器已经算得上是国宝一级的文物,自己那个小店就算是倾家荡产也消受不起。此玉器做工精细,诡丽异常,估计至少是唐朝以前的物件,现在的市场价值实在难以估量。

  小胖当下便拱手问道:“恕我多问一句,乌小忧你手里拿的,不知是不是就是那万年血玉?”

  乌小忧点点头,说道:“此玉虽然是陈年血玉,其实也有所不同。您请再掌眼一看。”

  小胖听她这样说,便小心翼翼地接过那血玉,再仔细一看,不仅大惊失色,又随手递给了我。那血玉里原本盘旋在岩石上的碧色蟒蛇,此时却已经变成了浑身血红,怒昂起蛇头,獠牙上挂着几滴鲜血,面目狰狞地仰望着月亮。原本斜挂在天边的一弯月牙,如今也变成了当空照耀着的满月,只是那月亮的颜色却变成鲜红色,更显得十分的诡异可怖。

  我和小胖不禁一惊,没有想到这竟然是战国以前的上古神器。

  可是,这块玉佩如何又能跑到这个小儿的身上呢?

  我见这只玉佩和吴小忧的关系甚大,而且这老人又曾想隐瞒这只玉佩的真实情况,当下向那老人抱拳问道:“老师傅,这玉佩与我们的关系不大一般,希望老师傅能告诉我实话。”

  那老船夫见我如此,仰天长叹了一声,说道:“看来,这一切都是前世注定没法改变了。既然是这样,我也没什么可隐瞒的了。其实这大运河中,确实存在着隋炀帝的鬼魂。”

  我们听老人突然这样一说,不觉得一惊,忙催老人给我们讲解这事情的详细原委。

  那老人缓缓说道:“这运河之上,从来就是冤魂缠绕,恶鬼号哭,没有多少地段是个太平地界。不过,就单单东楚县一段却是更加的诡异和奇特。这段水路看似平静,其实里面不知暗藏了多少暗礁和漩涡,走船路过的时候,就会提心吊胆,格外小心,稍稍一点儿马虎,这船就要翻进河里喂王八去了。而且在这个地界还有一个古怪之处,就是行船时偏偏要走那扬风起浪、大雨连天之日。要是拣个风和日丽的日子,一到这东楚县地段,天上便会涌起一阵黑雾,笼罩住这渔船,不消一时三刻,连船带人一个个都会不见了。”

  老人说着,心里还有些害怕,不住地看着暗黑色的水面,仿佛怕那水中会突然出来一个什么恐怖物件一样。

  “其实,关于这京杭运河还隐藏着一个天大的秘密,那就是……”

  老人刚说到这里,那暗黑色的水面上突然涌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水下面隐隐约约似乎有一个巨大的黑色物体,只是距离太远,看不甚清楚。

  “江猪!”

  那老船夫大惊失色,一下跪倒在船板上,不住地向着那黑色的物件磕头。

  小胖和乌小忧不知道老船夫见到江猪为什么就会大惊失色,而且直向水中磕头。我却听说过关于这江猪的传说,当时就讲给他们听——

  我的祖籍江苏是出了名的水乡,我虽然没有在那大水中翻腾过,但是水中的诡异什物倒也听了不少,其中最诡异灵异的就当属这江猪。传说江猪本是那长江大河中的一怪,呼风唤雨,无所不能,要是它脾气好时,就召唤和风细雨,保得一方风调雨顺,人畜健康;可是它要发了怒,就会从九天之中泼下洪水来,弄得那长江大河波浪滔天,打得船翻人亡,妻离子散。水乡沿岸的居民为了乞求江猪不要发怒,就纷纷盖了“龙王庙”“水神祠”,整日香火不断。表面上是供奉的龙王水神,其实供着的却是那在江河中耀武扬威的江猪。

  这江猪神通广大,很少有人能说清它到底是什么样子。有人把它描绘成张牙舞爪的龙像,说它翻云吐雾,纵横四海,无所不能;也有人说这所谓的江猪,其实就是生活在水中的一种身大力足的水怪,追溯起来,应该是恐龙时代侥幸存活下来的蛇颈龙,在英国、法国等地都有发现。

  乌小忧说道:“这样看来,江猪是水怪的可能性大一点。据称,在中国长江下游、长白山的天池以及西藏的圣湖中,都曾经有人目击过这种东西。当然了,还有一些地方,像江西的鄱阳湖,据说频频发生湖怪现身事件。难道,这诡异的京杭运河之中,也有着如此诡异的水怪吗?”

  正在说着,那水中突然涌起了一股暗流,紧接着又是一个漩涡,我们的小船竟然就在那大河之上缓缓地打起旋来。

  我一见这漩涡太过诡异,赶紧喊着老船夫,想着他成年累月在河上跑,一定知道如何对付这江猪的方法。哪知我一连问了他几句,他只知道一个劲地向着水中磕头,根本不管我们的小船在漩涡中越旋越快,眼看已经是摇摇欲坠。

  我正和小胖急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只听见船尾那边响起了一阵枪声。我一看,是那个凶悍的麻四终于站了起来,他握着一支威力巨大的微型冲锋枪,朝着那诡异的漩涡中就是一阵扫射。张三也一手拿着一支手枪,在船首小心地戒备着。

  这微型冲锋枪威力巨大,一梭子子弹下去,那河水之上顿时涌起了一股股暗红色的鲜血,染得半面河水都是殷红一片。

  而那诡异的漩涡此时也停止了转动,原本摇摇欲坠的小船也渐渐地平静了。

  老船夫见麻四竟然往漩涡中开枪,一下扑倒在地上,大声呼喊着:“不要开枪啊,江猪爷爷会怪罪下来的,我们这满船人都不能再活着走出这大河了!”

  这时,那个干瘦的张三死死地盯住那暗黑色的水面,好像是怕这水中再出现什么诡异物件。

  我和小胖见这状况危险,也各自拿出随身携带的武器,警惕地看着水面。

  干盗墓这一行的人,既要防备着古墓外面的警察、黑吃黑的同行,又要提防着古墓里的怪异物件,干的就是掉脑袋的活计,只要有一着不慎,就要人头落地。所以入了行之后,都是一个个把脑袋拴在裤带上,所以是人人佩带武器,到了那危难关头,也顾不得什么老人小孩,真的是全民皆兵、妇孺上阵。

  那水中的血花渐渐消失了,河面上逐渐恢复了平静。

  我和小胖也松了一口气,想着这江猪真是不禁打,就这么两下,就给打发了。

  小胖见那个老船夫依然在船板上使劲磕着头,不禁说道:“老大爷,你快别再磕了。再磕,那江猪没把咱们的船撞翻,倒让你给磕破了。”

  老船夫不管小胖在一旁怎么说,只是一个劲地向着水中磕头,嘴里念叨着:“江猪爷爷保佑!江猪爷爷保佑!”

  正在大家以为没事了的时候,那暗黑色的水中突然涌出了一串串巨大的水泡。我们见这河面上又出诡异,连忙举枪瞄准。

  河面上的气泡越来越大,后来就从水底下浮起一条条银白色的大鱼来。这鱼浑身洁白,身躯巨大,足足要有两三米长。我见了这鱼,不禁哑然失笑,这河中所传说的江猪,竟然就是这样一条条的大鱼,看来这传闻真的是不足信。这种鱼还可以长得更长,当年在青海湖就有人把它当作湖怪,一时间炒得沸沸扬扬的。没有想到,在这京杭运河之中,渔民竟然把它当作成了呼风唤雨的江猪。

  这时,那水下的气泡越来越多,接着又有一条条白花花的大鱼从水下钻出来,绕着我们的小船打着转,而且这鱼居然是一条大过一条,其中最大的一条足足能有我们的半个小船这么大!

  小胖见这水下的鱼一条条地跑了出来,说道:“这些鱼真是有点邪了门,你说这河面那么大,它们偏偏往咱们的船底下钻,它们是不是想请我们吃烤鱼想疯了?”

 我见如此多的大鱼纷纷从水底下钻了出来,也有几分惊慌。这时只听张三在那边说了一句:“这些鱼是想阻止河面下的什么东西上来。”

  我听见张三这样一说,不禁大吃一惊,这些鱼的个头就已经很大了,况且这么多的数量,竟然都如此惊慌,这水底下诡异物件的个头就可想而知了!

  这时,原本平静的水面上突然泛起了一个巨大的漩涡,我们的小船被这诡异的漩涡所吸引,竟然一圈圈地向着那漩涡中心靠拢过去。

  那巨大的漩涡像无穷无尽的黑洞一样,正把水面上所有的东西吸引向中心,要是我们的船也被吸了进去,定然会消失得无影无踪不可。

  眼看这诡异的漩涡就要将我们的小船慢慢吞噬进去,那老人定定地看着那漩涡,又看了看满脸惊悚的孙子,眼睛中突然就有了亮闪闪的东西。他沉吟了一会儿,突然对我说了声“麻烦你替我照顾四儿,我先去一步了”。正当我还摸不着头脑之时,老人纵身一跃,竟然跳进了那漩涡之中,转眼间就无影无踪了。

  四儿更是哭个不停,哭喊着 :“爷爷!爷爷——”

  那诡异的漩涡在吞掉老人之后,竟然势头渐渐变小下来。我见这诡异的江猪原来只要吃人,所以才纵起这样诡异的漩涡,不禁怒从心起,一把夺过小胖手中的冲锋枪,对着那渐渐变小的漩涡就是一阵扫射。

  一阵扫射之后,河中立刻涌起一股股殷红的血水,水花重新四下翻起,那巨大的诡异的漩涡又开始转起来了。

  小胖见我如此,心中早就痒痒起来,说道:“华伟,咱们今儿个就好好会会这江猪,看看到底是咱们被它给生吞了,还是咱们把它捉来弄个烤全猪!”

  我说:“看江猪这架势,弄出来也能顶个大象了,怎么也够咱们几个吃大半年的了。烤是不行了,你在想想,咱们是清蒸啊还是红烧!”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把头一梗,说道:“只要是革命需要,不管是清蒸还是红烧,我都保证完成任务!”

  这时,河下突然传来一声低啸,这声音分外的低沉暴怒,惊得我和小胖两人面面相觑,紧紧握着手中的枪,警惕着水下的东西。

  那水下突然冲出一股几丈高的水柱,几只巨大的鱼也被带飞出了水面,又狠狠地摔了下来。待我们几人回过神来,这河底突然涌起一股极大的水流,将小船一下撞得东倒西歪。我忙召唤大家小心。河中又翻起无尽的水花,水花之中出现了一张血肉模糊的大脸,那脸上长着几根手臂般粗细的触角,围着一只布满血丝的独眼,冷冷地看着我们。

  “江猪!是江猪!”四儿指着那怪物,惊恐地向后退去。

  我见那江猪竟然从河底浮了上来,知道定然是被刚才那一梭子子弹伤得不轻,现在怒火中烧,上来要与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我本指望着张三和麻四两个人这时能大发神威,将这水中诡异的物件降伏,连喊了几声,他们却没有任何反应。我回头看去,那船尾上空荡荡的,两个人早已经消失得无影无综了。

  这两个人竟然舍弃我们独自逃跑,我一发狠,“啪”地把子弹上膛,大声喊着小胖,叫他赶紧用冲锋枪去打江猪那只独眼,“我们今天要和这个物件拼了!”

  小胖本让那江猪吓闷了,一时站在那里手足无措,这时听我这样一喊,才回过神来,冲着江猪那只独眼就是一阵扫射。

  江猪适才被我们打蒙了,才张牙舞爪上来与我们拼命,其实它这才是犯了那欺生之过,也让我们几个逃过了一劫。因为它本是水中的霸王,在这河里翻云覆雨,无所不能,要对付我们几个那还不是小菜一碟。它只要静静潜伏在水中,继续掀起那冲天巨浪,一旦我们乘坐的小船翻倒在那水中,那时候再要杀要剐,还不都是它说得算!可是它却偏偏要浮上来与我们一决雌雄,也在那无意中给了我们一个逃生的机会。而且这江猪本是河中的物件,全身只有一层黑鳞护体,被我们用枪一打,一会儿不就能被打成一堆稀烂的鱼肉?

  我这时就大喊着小胖向着江猪的脑袋集中打去。没几下,那江猪的一张脸上便给打出了几个血洞,向外喷射出浓黑的鲜血,染得半个河面通红。

  那怪物吃了这一击,还不肯罢手,又用那怪脸上的几只触角向我们抓来。那触角就像八爪鱼的触手一般,上面依附了成千上万只吸盘,一旦被它缠上,定然挣扎不得。

  眼看着江猪的一只触角向我直抓过来,我随手操起一把救生斧,就在船板上将它给生生斩断。那触角掉在船板上,断口处流出一股股的血水,还在那儿兀自抖动着。

  可是令我万万想不到的是,那诡异的触角竟然还有再生功能,我刚斩断一只,从那断口处转眼间又长出了几只略为细小一些的触角,再次冲着我和小胖抓过来。

  我见这水怪诡异,忙让乌小忧带着四儿躲到船舱里。那老人临终托孤,万万有不得有半点闪失。然后让小胖退后,自己发出一声喊,操起那只威力巨大的火焰喷射器,朝那几只肉嘟嘟的触角烧过去。

  五行之中,水火最不相容,而水中之物也最怕那烈火,这江猪虽然在水中横行一时,此刻被烈火一烧,也是皮焦肉烂,当时便缩进水中去了。

  我们见那诡异的江猪又沉到水下,不敢放松警惕,拿着武器在船头戒备着,防止它的突然袭击。

  这时,水里突然又涌起了一个诡异的漩涡。小胖端起冲锋枪就向那水中扫射,可是那江猪显然已经有了上次的经验,一梭子子弹下去,那河水非但没有变红,漩涡反倒越来越大、越来越急了。

  我不禁焦急万分,要是我们的船也被吸了进去,定然会粉身碎骨不可。

  乌小忧探出头看着河面上越来越急的漩涡,突然说道:“我倒有一个主意对付这江猪,不知可行不可行?”

  我心里着急得要命,听乌小忧说有对付这江猪的办法,连忙向她请教。

  乌小忧说道:“我见这漩涡大有古怪,它虽然气吞万物,但是真正的目标却是河面上的人。所以我怀疑这诡异的漩涡就是那江猪的大嘴,不管是什么东西进了这漩涡里,就是进了这江猪的肚子里。所以,我们要是在那漩涡里投几枚炸弹……”

  我一听乌小忧这样说,连连拍手叫好,就是那江猪浑身铜皮铁骨,势必也会被我们的炸弹炸得皮开肉绽、魂飞魄散。

  我忙让小胖从船舱里取出烈性炸药,捆成一包,奋力丢进了那古怪的漩涡里。那漩涡有一点好处,就是不论好坏,只要有东西来,一律照单全收。那包炸药只在水面上打了一个水花,就一下子被卷进漩涡中,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喊道:“大家小心,要爆炸了!”低头狠狠一按引爆器,随即从水底爆出一声闷闷的巨响,接着就喷出一股冲天的血柱来。

  小胖看着那水桶般粗细的血柱,认为那诡异的江猪定然已经被炸死在水底,不禁拍手称道:“乌小忧果然高明,轻轻一下就将那江猪送上西天了,简直就是当代诸葛,转世桂英!”

  乌小忧经小胖这样一夸,有点儿经受不起,当时脸色微红,正想再客气几句,那水底却突然又涌起一股水浪,紧接着那江猪从就蹿了出来,巨大的水浪一下子打翻小船,我们四人尽数落入水中。

第十三章 青眼狐狸
  小胖又翻找了一番,既然在背包里摸出了一瓶子白酒,当时咬开瓶盖,两个人就着那“劈哩啪啦”的火堆轮流喝起来。

  半瓶子烈酒喝了下去,这肚子里就像火焰燎烤一样,浑身都是火气。小胖就骂起那张三和麻四来,说这俩小子算是个什么东西,那江猪刚一冒出头来,他们倒先逃了,“要不是胖爷我的脚气病犯了,非得把他们给立斩当场了不可!”

  我也觉得这两个人大有古怪,又想着这次行程更是里外透着古怪,就说:“小胖,你觉不觉得我们这一次的行程有些太古怪?”

  小胖歪着头,傻呼呼地看着我:“奇怪?都这样了,还能有什么太奇怪的?”

  我说:“从我们在北京出发,到坐上船,再到遇见江猪,好像都是别人早已经安排好的一样。”

  小胖想了想,说道:“我看你是恐怖小说写多了犯傻吧?咱们这次的行动就是三叔一手安排的,难道他还能害我们两个?再说了,咱们虽然是他安排走水路的,但是咱们现在已经出来了,莫非他还能控制我们二人的腿脚不成?”

  我自己想了一想,也觉得太过荒谬。这世间之事,风云转换,瞬息变化无穷,就是谁有着神机妙算,又怎么能够预见我们的一举一动?除非他真的成了神仙。想通了这些,我心里就轻松了,然后就喊小胖,“柴禾不多了,你赶紧再弄点儿去。”小胖还赖在大石头上,“哼唧哼唧”地装傻,被我一脚给蹬了下去。

  我和小胖喝了酒、烤了火,身上渐渐暖和过来,东边的天空也渐渐地发白了。我见小胖去弄柴禾去了,就把湿衣服搭在树枝上,在火堆上来回烘烤着。这时,我感觉脖子后面一阵痒痒,好像是有谁在后面吹气一样。我没有多想,以为是个蚊子,伸手就是一巴掌,可是刚打过,那痒痒又出现了。

  我以为是小胖在后面用狗尾巴草逗我玩,就说:“小胖,别闹!”可是那痒痒还在继续,我就气哼哼地转过身去,想好好臭骂他一顿,可是身后却是什么人也没有。

  我一愣,眼前猛然一阵恍惚,就觉得好像有个穿着对襟红色棉袄的小孩从眼前跑了过去。

  我使劲揉了揉眼,再看看,还是那一片茂密的树林子,哪里有什么小孩?

  这时,我就看见小胖抱着一大堆柴禾过来。他把柴禾丢在地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被他盯得发毛,赶紧问他:“怎么了,是不是脑袋被飞机翅膀给刮了?”

  小胖依然疑惑地看着我,说:“华伟,我是不是眼睛花了?我怎么见你旁边好像刚刚跑过去一个小孩。”

  我一惊,难道刚才不是我的错觉,真的是有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孩跑了过去?忙问小胖:“那个小孩是不是穿着一件对襟的红色棉袄?”

  小胖抓了抓头皮,说道:“他穿的棉袄是不是对襟的我不知道,反正是一个鲜红色的棉袄不假。”

  我一惊,看来刚才竟然真的有一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孩跑了过去。不过,在这种如此荒凉的地方,又怎么会有小孩呢?而且竟然还穿着一个大厚棉袄?

  小胖突然说道:“华伟,我看那个小孩的个头儿和四儿差不多。你说,会不会是他呢?”

  我一愣,那孩子从船上跌落后,我们就再没有找到他,这实在是我的一块心病。不管是不是他,我们也要找到那孩子看一看,说不定真的是那个孩子从水中出来,因为身上寒冷,所以才找了个棉袄套上的。不过,他为什么不和我们相认?难道在和我们开玩笑?即便不是四儿,找到那孩子问一问周边的情况也好呀。

  树林子里闷热潮湿,走了一会,身上全被汗水给塌透了,视野中都是一棵一棵的大树,哪里有什么穿着红棉袄的小孩?

  又走了一会儿,小胖就累得坐在一个树墩子上,再也不愿意再动弹一下。

  我说:“你小子这个也敢坐呀?你没有听说过,这砍过的树墩子是山神爷的贡桌,是不能用屁股坐的。这也幸亏是我,要是和那些专门护林子的老人一起,他非得一脚丫子把你给踹下去不可。”


  小船被那江猪打翻,我们几人跌入了水中。幸好我的水性尚可,当时一个猛子扎进水里,虽然喝了两口河水,但最终还是挣扎上了岸。

  上岸之后,再回头往那河面上一看,只见是黑乎乎一片,哪里看得到半点人影。我挂念着小胖等人特别是乌小忧的安危,手里也没有能生火的东西,就只好沿着河边寻找,在岸边大声呼唤着小胖、乌小忧、四儿。那河面上西北风冽冽地刮着,声音传不了多远就被那大风给吹散了。

  小胖一路走来,累得要死,才管不了这么多的讳忌,在那树墩子上“哼哼哈哈”的,说是那山神爷做久了,也该烦了,那就让我小胖也当回山神爷吧!

  我见他这样,也不好多说什么,自己在旁边捡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下,嘴里说着:“你就闹吧,小心待会儿山神爷怒了,给你个黑瞎子玩玩!”

  正在说着,那草丛中就突然蹿出个物件来,活活吓了我们二人一大跳,赶紧从地上直蹦起来。我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青眼狐狸。那狐狸并不怕人,反倒故意在我们前面缓慢地跑着。

  小胖被这狐狸吓了一跳,骂道:“原来是个臭狐狸崽子,吓死你胖爷了!”说完举起枪,眼看就要打过去。

  那只青眼狐狸看见小胖举起枪来,竟然停下脚步,直勾勾地看着我们。我不禁大吃一惊,喊道:“不要开枪!”

  狐狸这个东西可是大有讲究的,一般有经验的猎人轻易不会开枪杀死它。就是遇到避不得已的情况,非要杀死它不可,也是一定要在它的背后开枪,万万不能在迎面或在它回头的时候开枪。因为这个狐狸太阴,据说在死的一瞬间,它一定会把最恶毒的诅咒给了杀它的人。那诅咒的标志,便是狐狸临死前的表情并不是痛苦,而是一个无比诡异的笑容。

  据说,那被它诅咒过的人就会神情恍惚起来,或者在山林中迷路,或者遇到那大型猛兽,或者看到山崖还以为是平地,看到平地以为是山崖……而这所谓的青眼狐狸,更是诡异异常。我就曾听姥姥讲过一个关于青眼狐狸的故事——

  话说文革时期,人们经常听到一个废弃的宅子中夜夜宵歌,甚至通宵达旦,就有胆大的村民趁着夜晚,偷偷扒着墙头一看,那宅子里有一群群的俊男靓女在饮酒做乐。这个村民见了此等伤风败俗之事,当时气愤不已,就跑到大队举报,说那宅子里有这般这般事情。村长一听,当即拍了桌子,说是我们辛辛苦苦地在大干社会主义,竟有这样一批走资派在那边逍遥,这还有王法没有?!当时就让民兵连长组织了一批青壮年杀了进去。

  等村长带领人们进去一看,哪里有什么歌妓舞女,到处跑的都是青眼狐狸!村长当即大手一挥说道:虽然那些走资派跑了,这些狐狸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们要除四害、破四旧,给我把它们统统打死!”

  有人就说:这青眼狐狸太邪门,不能打!

  村长把眼睛一瞪,说:你这是封建迷信思想!

  说完,村长要过民兵连长的步枪,一枪就打死了一个正直勾勾地看着他的狐狸。奇怪的是,那只青眼狐狸中枪倒地的时候,不仅没有什么痛苦的表情,反倒对着他无比诡异地笑了一下

  那村长喊道:同志们,广大贫下中农正需要这样的狐狸皮过冬。我宣布,谁打死一只狐狸,就奖励30个工分!

  在当时,农民以工分计算劳动量,到年底再折算成粮食。若是工分少,粮食就少,甚至不够吃。由于粮食的年产量不高,工分的实际价值也会大打折扣,有时一个壮劳力一天也就能挣七八个工分。

  村长嘴里的这“30个工分”可谓是诱惑性极大。大伙儿立刻群情激昂,当时就随便抄起那木棍、石头、铁锨,向着那些青眼狐狸杀过去。最后一张一张的狐狸皮被剥了下来,就贴在了大队部的墙上晾着。

  就说第二天,一些积极份子们大清早去村长那里汇报工作,却发现村长竟然四肢分开,古怪地贴在墙上,人已经死去多时了。而他的脸拉得很长,眼睛向下吊着,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就像当日那个在他身边死去的青眼狐狸一样。那些原本挂在墙壁上的狐狸皮,却是一张都没有了……

  “千万不要开枪!”我同时伸出手,想推开小胖手中的枪。

  小胖听我一喊,犹豫了一下,可是枪却已经响了,子弹呼啸着打进了那只青眼狐狸的身体。我清楚地看见那只青眼狐狸在倒地的同时,对着我无比诡异地一笑。


  我正在急得没法,这时河滩上突然出现了一个黑糊糊的影子,正向我这边慢慢走过来。由于光线太暗,我看不清楚过来的到底是什么东西,心里不禁有点害怕,从地下胡乱摸了一块石头,想做防身之用。

  那黑影越来越近,我借着月光一看,那人满身淋淋漓漓的泥水,胳膊上挎了个背包,正是小胖!

  我见小胖安然无恙,才稍稍地缓过来一口气,这时心里更加记挂着乌小忧的安危,忙问道:“小胖,你见到乌小忧了吗?”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不由得一愣,口里喃喃地说道:“怎么,乌小忧没有和你在一起吗?落水时,我看到她是和你一起掉进水里去的。”

  我一愣,赶紧和小胖沿着河边各处去找。

  我们二人刚从河中挣扎出来,全身早已经被刺冷的河水浸透。这时又经那冽冽的冷风一吹,浑身的鸡皮疙瘩都一个个冒出来了。我见这样折腾下去,不仅人找不到,连我们也要被活活拖垮,只能先找个地方安身,然后再想其他的办法。

  我们两人这才停下脚步,在河边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小胖这小子在落水时还背了一个背包,里面还真有点火的东西。我们就四下里找了些树枝、干草,就地生起一堆火,也希望乌小忧他们能看到这火堆就会寻过来。

  火一升起来,身上就温暖了许多。我们二人先检查了一下身上所带的物品,我翻遍全身,身上只有一个手枪和那块乌小忧父亲的古玉。小胖见我手上还拿着那块上古玉,赶紧又要了过去,他把玉在手里使劲擦了擦,别着头眯着眼看了一会儿,然后又用牙咬又用舌头舔的。

  我见他粗手粗脚的,怕他把这玉给弄坏了,赶紧要了回来,说:“你小子笨手笨脚的,别给人家弄坏了!”

  小胖说:“看看,看看,你这就是外行了吧?但凡是好玉宝玉,那都是千年的石头所化,坚硬无比,哪能这么容易就给弄坏了?”

  我说:“呦,说你胖你还喘。在潘家园骗了几年人,还真以为自己成行家了?”

  小胖说:“你小瞧人不是?我告诉你,士别三日,就当刮目相看。我们哥俩都别了好几年了,你更要刮目相看我了。”

  我不屑道:“就你小子那半瓶子醋,我还不知道?从小就是东家骗、西家藏的,把那玻璃球当水晶卖给人家小孩,让人家父母找到家里。还有……”

  小胖听我揭他的老底,忙说着:“别,别,别,有道是‘好汉不提当年勇’。我们就事论事,先说说这个玉佩。”

  我说:“行啊,忽悠,你接着忽悠!”

  小胖摇头晃脑地说道:“我见这玉佩样式古朴,玉质坚硬,要论这做工,估计是唐朝以前的物件,弄不好就是两汉的东西,是个宝贝。当前的市价要在……”

  我看这小子还越说越来劲了,就故意挤兑他,说:“忽悠,接着忽悠!”

  小胖说:“谁又忽悠你了?咱们说正经事。我认识一个港商,他专迷信这两汉的东西,等咱们回去以后,这一转手,说不定就能弄个楼房!”

  我赶紧把玉佩收进怀里,说:“你可别打这玉佩的主意,这可是乌小忧她父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让她留在身边也是个念想。”

  小胖一咧嘴,说道:“嘿,你小子要是把她给俘虏了,那玉佩不早晚还是你的?我看那乌小忧虽然有点像外国人,但是长得确实不赖……”

  我听小胖这小子嘴里越说越没谱了,赶紧叫他打住,找找身上还带了什么东西,看以后能不能用得着。

  “那是青眼狐狸,你傻了啊?”我冲着小胖吼道。

  小胖这才完全明白了我为什么要制止他,青眼狐狸的事情他不可能不知道,不过是当时被气愤冲昏了头。此时,他不住地喃喃道:“我没有抠扳机啊,它怎么自己走火了?我真的没有抠扳机啊!”

  我又想起民间关于青眼狐狸的一个个诡异传说,不禁心惊肉跳。

  小胖沮丧地一下子坐在木墩子上,说道:“妈妈的,今天真是出门忘了查皇历,喝口凉水也塞牙!我看咱们还是赶紧走吧。”

  我见他急着要走,故意坐在那里不动,况且既然都这样了,恐怕躲也躲不过去。说:“怕什么,别说现在这树林还没有什么,就是真有什么,我也有办法对付!”

  正在和小胖臭吹,前面一个红影子一晃,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孩子一下子又从我的眼前跑过去了。我大声喊着小胖:“小胖,小胖,你看清楚了吗?那孩子又来了。”

  小胖说:“胖爷我这回可是真的看清楚了,那小兔崽子就在前面的草丛中。”

  我和小胖赶紧去那草丛中左右找寻,可是真是出了奇了,眼看着他刚才就是跑到了这里,却就是找不到。

  小胖左右找了一圈,嘴里埋怨着:“眼看着那个小崽子就跑到这里来了,怎么一转眼就消失了,难道他还能钻进土里了不成?”

  我听小胖这样一说,突然就想起了一件事情,连忙蹲在身子在那草丛中仔细寻找起来。找了一会儿,果然就看见草丛中直直地长着一株胳膊粗的人参,周身已经化成了人形,它的上半截身子已经变成了红色,可不就是那件红棉袄!

  我就向着小胖喊起来:“我找到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孩了,终于找到那个穿着红棉袄的小孩了,他原来是这个人参精!”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忙跑过来看个稀罕。我怕那人参受惊遁地,连忙紧紧抓住人参的身子,让小胖把衣服撕开,从里面抽出一根丝线,再用那丝线将人参牢牢地缚住,才坐下来,给他讲这人参的掌故——

  人参精就是天生地长的万年人参,凑巧生在了龙姿凤翔之地,广吸了日月精华,又兼这个宝地聚集的仙气所笼罩,日子久了,就演化为人形,能言可走。在荒芜人烟的深山老林、隐秘幽谷里,经常会出现这种事情,就像人们常说的千年人参会幻化为老人,悠闲地在溪涧钓鱼,或者变化成迷路的小孩,蹦蹦跳跳地与你玩耍。所以采参人在深山里就有许多讲究,比如在东北,人参不能称为人参,要称为棒槌,因为人参都是千年的树精灵气所孕育,耳聪目明,一听到“人参”二字就立刻遁地而没,让你就是搜遍全山也找不到。

  另外,采参不能用金、木器,因为这人参遇金则焦、遇木则入、遇水则化。只能用早就准备好的五彩丝线牢牢缚住人参,再用那尖利的鹿角将它挖出来。当然了,在挖的时候千万不能说什么不吉利或者得意忘形的话,不然若得山神震怒,会派来数也数不清的狼豺虎豹阻你的路,或者是天崩地裂,一下子就让你命丧黄泉。

  拿住这个万年参王之后,我不禁大喜,据说它不仅能够令人延年益寿,而且还能包解百毒,克鬼制邪。可谓是一参在手,万鬼不侵。

  不过我又觉得有些奇怪,传说这参王都是生长在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之间,今天怎么就出现在这个南方的小树林里了?

  我和小胖都觉得这里面大有蹊跷,于是站起来四处查看。这一看不要紧,我们发现竟然身处在了一个奇怪的小岛上。

  这段运河虽然诡异,但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一个小岛呀?

  我把这疑问和小胖一说,小胖也觉得奇怪,说:“邪门了,往常人家走都是好好的,偏偏胖爷我这一迈步,就又是老龙又是江猪的!你说我这是冲撞哪路神仙了?你可要给我证明了,在潘家园那边,我可是一个劲地烧香呢!”

  我说:“我看呀,这事情就是坏在你小子的烧香上了!你想呀,你小子这一身肥肉,整天晃荡晃荡地给那些菩萨们烧香,那菩萨心肠多好呀,能落忍吗?这不是特意开了天法来帮你减肥的吗?”

   小胖说:“你小子也别得意。我看呀,指不定是你小子在哪里惹祸了,现在菩萨在找你算账呢!”

  两个人一路扯着舌头,朝着小岛的最高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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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1: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宝镜 1
  
   这时候,天已渐渐大亮,我和小胖发现周围是水茫茫一片,不知道哪里才是对岸。在那孤岛周围,全是高高的刀劈一般的岩壁。看来我们要是想这么走出去,是不容易了。
  
   小胖在一旁叫苦不迭,“这真是撞了邪了,原本好好的行着船,怎么就偏偏来到这个鬼地方了。”
  
   我此时心里也直打鼓,这一路上处处皆是古怪,小岛上又里外透着邪气,真不知道往后还能遇到什么东西。但是此时士气再低落下去,无疑是对于我们的行程更加不利。我就鼓励小胖,让他发扬我军当年爬雪山、过草地时的精神,“想当年我军连草根、树皮、裤腰带都吃过,你小子肥肠满脑的怕什么?”
  
   小胖听我这么一说,反倒来了精神,说:“华伟,听说我们红军当年爬雪山、过草地的时候,都是吃皮带、树皮的。你想想,就吃那东西还能爬过那么高的雪山,这东西也不是全无是处不是?我也琢磨过了,咱们今儿个也算是被逼到雪山上了,是不是也弄那么个把腰带、树皮吃吃?”
  
   我见他说得轻松,忍不住笑了,说:“小胖,你小子是不是没事拿我开涮呢!你以为那皮带、树皮那么好吃呢?我告诉你,那皮带在水里煮一年也煮不软,只能这么硬生生地噎进去。你小子要是敢试一试,恐怕还没有吃进肚子里,先就只有一口气了。”
  
   小胖就瞪着眼,说:“那牛皮那么结实呢!我还以为像牛蹄筋一样,又筋斗又香呢。那算了,我们还是发挥我军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的精神,就吃树皮、草根得了。”
  
   我说:“你想吃树皮啊?”
  
   他说:“是啊,绿色食品,现在不是都在提倡嘛?呵呵,实在不行,我就发扬一下吃草根、树皮的精神。”
  
   我说:“我可告诉你,那树皮也不是那么好吃的。最好吃的是槐树皮,那还得要用石磨磨成面粉才能吃呢!”
  
   这么说着,我和小胖已经来到了小岛深处。这小岛倒不甚大,但是却生了不少郁郁葱葱的树木和低矮的灌木。不知道从哪里流过来一条清凉的溪水,里面竟然有一条条肥大的鱼儿在悠闲地游着。
  
   我和小胖已经折腾了一夜,正饿着呢,也顾不得发扬什么吃树皮、草根的精神了,小胖当时就说道:“华伟,我看咱俩继续发扬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精神的事情,要不就缓缓再说吧?就吃这鱼了。”
  
   小胖说着,挽了裤腿就要下去捉鱼。我却多了个心眼儿,连忙拦住他,然后在地上寻了一根树枝去捅那水中的鱼。树枝还没进入到水里,那看起来迟缓的肥鱼却敏捷地蹿上来,“咔嚓”一下就将那小胳膊粗的树枝咬成了两截。
  
   小胖当下就被那鱼的凶悍给吓住了,喊道:“天神!这是什么品种的鱼,怎么那么厉害”
  
   我说:“这是什么品种的鱼我不知道,但是肯定咱们吃不了它,它绝对能吃了咱们!”

  第十四章 宝镜 2
小胖说:“你小子怎么知道这鱼有问题?”
  
   我说:“你看这水里有什么其他种类的鱼?没有吧。怎么单单就这一种鱼肥,要不是它把其他鱼给吃掉了,怎么能生出来这一身的肥油?”
  
   小胖说:“它肥那正好,让我一枪打死它,咱们正好烧着吃。”
  
   我冷笑道:“这鱼要是真的只吃鱼就好了,指不定它还吃了别的什么东西。”
  
   小胖诧异道:“它还能吃什么?”
  
   我说:“人!”
  
   小胖就不说什么了,拿着刀试探着戳弄水中的鱼。那一只只大鱼并不怕他,反倒一群群猛烈地撕咬着那柄钢刀。
  
   小胖使劲咽了口口水,说:“华伟,我看我们还是吃鱼吧。撇开其他的不说,这水里的鱼还真是挺肥的,肉一定香。”
  
   我见那水中的苍白的鱼,一个个正瞪着血红色的眼睛盯着我们,胃口早就倒了,说:“你没看见那鱼都是红眼睛吗?”
  
   小胖说:“红眼睛又怎么了?”
  
   我说:“怎么了,它们都是吃了人肉才红的眼睛!”
  
   小胖就瞪直了眼睛看着水里一条条肥白的鱼,说:“我看你小子是瞎说吧。谁说动物红眼睛就是吃人吃的了?那兔子还是通红的眼睛呢,它吃谁的肉了?”
  
   我见他这样说,鼻子里“哼”了一声,说:“要吃你吃吧,我是饿死也不吃它们!你没听老人说,解放前要是碰上大灾年,死了人就往水里扔,可把那水里的鱼给喂饱了。后来好多人饿急了,就在捉来鱼吃。当剥开鱼的肚子,里面竟然有人的指甲、牙齿什么的。”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也恶心起来,把刀子从水中抽出来,说:“你小子就会煞风景。那你说,我们不吃鱼拿什么填饱肚子?不能让两个大活人在这儿活活地饿死吧?”
  
   我想了想,用钢刀在河滩上挖了个大坑。
  
   小胖说:“你小子想在土里挖出来烤鸭呀?”
  
   我没有理他,继续挖,再挖,刀子就碰到了一个硬东西,拔出来一看,是一个碗口般大的河蚌。
  
   小胖来了精神,凑过来问:“嘿,华伟,你小子还真有一手。这东西也能吃是吧?”
  
   我说:“这东西叫做河鲜,和那海鲜也差不了多少。待会儿再多扒拉出来几个,驾火上一烤,那肉绝对是嫩香嫩香的!”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立刻眉开眼笑,自己拿了钢刀撅着屁股有劲地挖起来。这小子被肚里的馋虫催着,挖得倒是挺快,没多少时间就挖了一堆。
  
   我说:“差不多了。”
  
   他说:“再挖几个,再挖几个。”
  
   再挖,地下就传出一声闷响,挖不动了。小胖朝里面看了看,就大声喊道:“华伟,华伟,我挖出来了个蚌精!”
  
  
   我说:“你小子看《聊斋》看多了吧?哪里来的什么蚌精。”
  
   小胖说:“真的是蚌精,你来看看,这一个河蚌有簸箕大。”
  
   我听他这样说,也就过去想看个稀罕。那坑里果然有一个巨大的河蚌,足足有簸箕那么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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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1:25: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宝镜 3
  
  
  
   我和小胖合力将那大河蚌挖出来,只见它浑身呈黑褐色,坚硬的蚌壳足足有一指厚,上面有一道道斑驳的花纹。
  
   小胖围着巨大的河蚌看了一圈,又看了一圈,说:“华伟,这家伙那么大,里面应该会有珍珠吧?听说野外的珠子和咱们平时看到的不一样,挺值钱的。”
  
   我见他三句不离个“钱”字,瞪了他一眼,说:“这里面还有夜明珠呢!”
  
   小胖的嘴咧开了花,说:“那不更值钱!”
  
   我没理他。
  
   小胖看着这巨大的河蚌,突然就发愁了,这河蚌那么大,要怎么才能把它给弄开呢?他用刀子向里面别,费了九牛二虎的力气,那只河蚌却是依然纹丝不动。
  
   我就在一旁大笑起来,说:“你小子这样不是白费力气嘛,咱们有现成的好办法你不用,偏偏用这个笨法子。”
  
   小胖就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我说:“你小子是真傻还是假傻?你把这河蚌底下架上火,给它来个水煮河蚌,我就不信它不打开壳子。”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一拍大腿,说:“对啊,你说我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
  
   我说:“看看,这就是差距啊!还杵在这里干什么?不赶快去拣柴禾去。”
  
   小胖就慌慌张张地去拣来了一堆树枝,又抱了一堆干草过来。我用泥巴筑了一个简单的炉灶,将那大河蚌给架了上去,下面就烧起火来。
  
   那干草见了火,立刻蹿起一尺多高的火舌,围着河蚌贪婪地舔着。河蚌先是不动,渐渐地就“吱吱”地叫起来,剧烈地颤动。我连忙拉着小胖避到一边,那河蚌越摇越烈,突然就“轰”地一声爆裂开,里面喷出一股滚烫的热水,接着就不动了。
  
   我见这河蚌已死,才拉着小胖过来。小胖闻着那河蚌的香气,鼻子上下吸溜着,说:“香,真香!”当下用力掰开那河蚌壳,就要用刀子挑出肉吃。
  
   我说:“先别动!”
  
   小胖说:“干什么?我可告诉你,这河蚌是我挖到的,这柴禾也是我抱来的,你小子别想先动第一筷子!”
  
   我说:“谁跟你抢了,我是想看看这大河蚌里有没有什么东西。”
  
   小胖听我这样一说,才突然想起了这事情,说:“你要是不说,我还真给忘了。”连忙把刀递给我。
  
   我把河蚌肉挑到一边,仔细看着内壁,那白亮亮的河蚌壁上竟然有一圈圈黑色的花纹,再仔细看,就有了一幅清晰的图画,但是因为那蚌壳上沾了许多碎肉,看不很分明。我就让小胖把那上面的蚌壳掰掉,将那蚌肉盛了,只剩下下面有着古怪花纹的蚌壳。
  
   我将那厚厚的蚌壳拿到河边洗净了,再看时,那白亮亮的蚌壳上闪耀着七色的光芒,在蚌壳最厚也是最亮的地方,却像是凝结了一层黑血,那黑血似乎是随意流淌,继而形成了一条纵横的黑蛇。
  
   小胖在旁边看这东西很稀奇,就说:“我听人说,有人在一个河蚌里发现了一个观音像,最后卖了大钱!咱们这个虽然不是那大慈大悲的观音娘娘,但是这条黑蛇雕得那么威风,也能当作黑龙糊弄出去。说不定啊,哪天胖爷我真的来了运气,能骗个老外,当国宝糊弄给他。”说着,就在河边拣了一块石头,乒乒乓乓将那蚌壳壁给砸碎了,只留下带有黑龙的那一块,小心地放在了背包里。

第十四章 宝镜 4
  
  
  我们二个吃了河蚌肉,又休息了一会儿,然后顺着水边走了一段路。这小岛没有多大,眼看着就到头了,前面的水里隐约露出了一些青色小礁石,再过去是一个狭长的礁石小岛。
  
   小胖说:“那边还有一个小岛,我过去看看还有什么好东西。”
  
   我说:“你小子小心点儿,这一带的东西都奇奇怪怪的,别再遇到什么危险。”
  
   小胖说:“嘿,就你胖爷我的身手,你还不信?别说这几只小鱼小虾,就是条龙,我也能给他抽了筋、扒了皮。”说话间,他就跳到了一块礁石上,突然脚底下一滑,差点儿一屁股坐进水里。
  
   我哈哈大笑,说:“看看,让你小子再吹!吹吧你,再吹你小子就吹到水里面去了。”
  
   小胖揉揉屁股爬起来,说:“不对呀,有些不对啊。”
  
   我说:“是不对,怎么没让你小子滑进水里去。”
  
   小胖仔细看着那突起的一道道礁石,突然就叫起来:“鱼,这是条大鱼!”
  
   我笑道:“你小子没见过鱼啊,真是越活越往回跑了。”
  
   小胖说:“不是,我是说我脚底下的是条大鱼!”
  
   我听他这样一说,连忙定睛观看,那像礁石一样突起的地方竟然是一条大鱼青黑色的脊背,上面滑溜溜的一层粘液,也难怪小胖要摔倒了。我说:“小胖,你小子还不快点儿下来,等着那鱼吃你啊!”
  
   小胖慌忙往回走,走不了几步,又一下子跌倒了,再爬起来,他叫道:“华伟,这是条死鱼。”
  
   我说:“你小子可看仔细了?”
  
   小胖说:“不用看了,这鱼肚子都给划开了,肯定是活不了了。”说着,连滑带爬地回到了岸上。
  
   我这才松了一口气,扔给小胖一支烟,自己就着火也点着了一支,说:“靠,这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这船一样大的鱼,河蚌里有画像……怎么都被咱们给赶上了?”
  
   小胖说:“嘿,这有什么,你小子记不记得小时侯咱们班级在黑水河里划船比赛的事?”
  
   我说:“怎么不记得,陈老师最后还是死在水里了嘛。”
  
   小胖说:“你说当时也真邪乎,学校里一共是10只小船,那9只都没有什么事都,偏偏就咱俩和陈老师的船在河中间打起了旋儿,那漩涡一个个有水牛大,看得我是心惊肉跳的。”
  
   我说:“陈老师当时朝水里念叨了几句,那漩涡就平下去了。”
  
   小胖说:“是啊,我当时还奇怪呢,那船怎么突然就能动了?”
  
   我说:“我好像听陈老师念叨的是:水里的冤魂孽鬼啊,怨有头,债有主,要是我陈冠生上辈子欠你们的,你们就来找我,和这两个孩子无关。”
  
   小胖说:“后来比赛完了,陈老师就没走,我看他一直在河岸旁坐着,好像在等着什么。第二天就听说陈老师被撞死了。那肇事卡车司机说,天忒黑了,根本就没看到有人从大桥下面上来,迎面就撞上了,直接就把他给撞飞到水里去了。”
  第十四章 宝镜 5
  
   我叹息道:“到底他还是没有躲过这一劫!”
  
   小胖说:“我听说九二年大旱,全村子的人都去修水库,从库底的淤泥里扒出来一个石像,居然和陈老师是一模一样。最奇怪的是,石像周围围着成千上万的大河蚌。有的河蚌甚至一下一下地往外吐雪白滚圆的珠子,当人们去捞时,却总是捞到一手烂泥。大家都朝着石像磕头,说是他因为一辈子行善,被阎王爷封做水神了。”
  
   我说:“从那以后,那黑水河里再也没有出什么邪乎事。”
  
   小胖扔了烟屁股,朝水里吐着唾沫,末了说:“我听人说,这动物什么的要是超常规地大了,身体里就有宝,是不是真的?”
  
   我说:“差不多吧。”
  
   小胖说:“那我得去大鱼那里扒拉扒拉,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
  
   我说:“你要是不嫌臭,你就自个去扒拉吧,我才不管呢。”
  
   小胖说:“我还真得要去看看,这个小岛里尽是些稀奇的东西,可别漏了什么好宝贝。”说着,拍拍屁股就拎了一把长刀去那边剥那只鱼。剥了几下,说,“不臭,不臭的。这鱼在水底下泡了那么长的时间都不臭,里面肯定有宝贝!”
  
   我鼻子里“哼”了一声,没有理他,翻出背包里的河蚌壳看,那花纹纵横着,初看很像一幅图画,再看又像是一行行古怪的文字,再一看,就成了一圈古怪的花纹了。
  
   这时小胖又高声喊起来:“华伟,华伟!有宝贝!”
  
   我转过头一看,小胖已经把大鱼巨大的肠胃掏了出来,在里面捣鼓着,抹得满脸都是些脏东西。我说:“你小子怎么把鱼肠子给涂脸上了,想美容啊?”
  
   小胖说:“美个屁容。你看看,胖爷我从鱼肚子里弄出来个什么宝贝?”把手里黑糊糊的一团东西往水里涮了涮,再拿出来,就有了明晃晃的一面古铜镜。
  
   我说:“嘿,到底是让你小子给捣鼓出来了啊。”
  
   小胖说:“那还用说,你胖爷我是谁?不怕告诉你,胖爷我用脚指头都能闻到那地底下的古董味!”
  
   我仔细看着那镜子,模样甚为古怪,镜宽有八寸,镜鼻是一只蹲伏的麒麟,麒麟外有一圈圈的纹路,纹路之间又雕刻了几只异兽。虽然不知道在鱼肚子里泡了多久,但是镜面上依旧是光亮可鉴,确实是一把上好的镜子。
  
   小胖两眼睛放光,说:“宝贝啊,宝贝!这是神器啊,上古的神器!华伟,咱们这回可是真的发财了!我看这古镜肯定是唐朝以前的东西,只要能找到买主糊弄出去,肯定能在北京城里弄座楼房!”
  
   我掂量着那镜子,有些不相信地说:“就这一面小破镜子,还能值座楼房了?”
  
   小胖满脸鄙夷色,说:“看看,看看!说你小子狗屁不懂,你还不服气,今个儿胖爷我就给你上一课!你看这镜子上的花纹多么的古朴,这做工,绝对是地道活计。镜鼻是一只蹲伏的麒麟,环绕镜鼻划分出四个方位,分别叫做龟、龙、凤、虎。这四方之外的花纹,就是咱们所说的八卦。你看看,这铜镜上的八卦之外还有十二时辰,其外又有二十四个字,绕镜一周,估计就是代表了二十四个节气什么的。这物件估计是唐代以前的,因为在唐代以后就不雕麒麟了,都多是龙凤什么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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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1:32: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宝镜 6
  
  
  我说:“嘿,弄了半天还是个估计啊。”
  
   小胖急了,说:“那且不估计,咱们找根据,找历史!你小子读过书吗?据那个什么《松窗录》记载,长庆年间,有个渔民在秦淮河上撒网打鱼,打捞起古铜镜一枚,直径一尺多,其光泽与水波一起涌动。那渔人拿来观看,好家伙!就看见自己肚子里的五脏六腑直抖。这渔人心里一慌,手腕发抖,‘啪嗒’一声,将那宝镜又给掉回水里去了。后来千方百计打捞了一年左右,始终无法重拾那件宝物。你小子知道那是什么吗?那就是宝贝!谁的宝贝?正经秦始皇的宝贝!据记载,人在这镜中的影像是颠倒的,用手捂着心来照,能够清晰地看见五脏六腑。据说女子一旦有淫邪之心,被这枚宝镜一照,就会胆战心惊,露出道德败坏的形迹。碰上性情暴戾的皇帝,会用它来照射宫中的美女,凡是发现异象的,一律予以处死。这些在那《太平广记》上一条一条都记录着呢。由不得你不信!”
  
   我说:“嘿,还真没看出来,小胖什么时候成文化人了?”
  
   小胖得意地说:“嘿,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子怎么还拿老眼光看人呢?我承认自己当年确实是没好好读书,可你小子摸着自己的良心说,你觉得就今天这教育有什么用?在学校胡混那么几年,喝喝酒,吹吹牛,最后领张破纸出来能干什么?——待业!到最终还是凭本事吃饭不是?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我说:“得,得!你也甭给我弄那么多歪理邪说。咱们现在铜镜也有了,是不是该打道回府了?”
  
   小胖说:“喳!”开路就走,摇头晃脑地走了几步,又折回来,“别介,咱们这是要去哪儿啊?能去哪儿啊?”
  
   我说:“随便走呗,反正就这巴掌大的地方,走完拉倒!”
  
   小胖说:“你甭说,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倒是还有一些宝贝。我得去前面看看,是不是还能扒拉出什么好东西来。”说完,径直向前走去。
  
   走着走着,小胖在前面喊道:“我靠!华伟,你快过来看,我又发现宝贝了!”
  
   我说:“你小子就是爱一惊一乍的,你又看见千年的王八了,还是万年的龟了?”
  
   小胖说:“是蜘蛛……蜘蛛网!你快过来看啊!”
  
   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世上竟然有那么大的蜘蛛网,差不多要有几间屋子那么大,一根根的蛛丝要有马尾毛那么粗。而最为奇怪的是,在这蜘蛛网中间,竟然由蛛丝有规律地排列出一个个神秘的“文字”,清晰可辨。
  
   我和小胖并着头仔细地看着。密密麻麻的丝网中间,有六个大字。这六个字是用黑色和白色的蛛丝共同组成的,最为清晰,而且字号也最大,其他的小字都是围绕着它们密密排开的。
  
   小胖歪着头说:“华伟,我怎么看这几个大字那么眼熟啊,好像是在哪里见过一样。”
  
   我说:“我也觉得熟悉,就是想不起来了。”
  
   小胖又想了一会儿,突然一拍大腿,说:“我终于想起了,这是三叔那个黄铜匣子上雕刻的字!”
  
   我一愣,随即也跳起来,“对呀,那就是唵、嘛、呢、叭、咪、吽。”
  
   这六字箴言为藏传佛教名词,据说是佛教秘密莲花部之“根本箴言”。它包含佛部心、宝部心、莲花部心以及金刚部心等内容。“唵”,表示佛部心,谓念此字时,自己的身体要应于佛身,口要应于佛口,意要应于佛意,所谓身、口、意与佛成一体,才能获得成就;“嘛呢”梵文意为“如意宝”,表示宝部心,据说此宝出自龙王脑中,若得此宝珠,入海能无宝不聚,上山能无珍不得,故又名“聚宝”;“叭咪”梵文意为“莲花”,表示莲花部心,以此比喻性如莲花一样纯洁无暇;“吽”表示金刚部心,祈愿成就的意思,即必须依赖佛的力量,才能得到正觉,成就一切,普渡人生,最后达到成佛的愿望。
  
   藏传佛教把这六字看作经典的根源,主张信徒要循环往复吟诵,才能广积功德;功德圆满,方得解脱。据称,这六字箴言意译为:“啊!愿我功德圆满,与佛融合!”还有的藏学专家认为,这六字箴言最简练而诗意解释是:“好哇!莲花湖的珍宝!”
  
   这江南的蜘蛛网上的字,竟然和西藏有关系?!不禁让我和小胖大为惊异。我忙让小胖从背包里翻出相机拍照,想着以后拿回去让孙文这小子看看。
  
   这时,我就见小胖一脸惊恐地看着我,一步步向后退着,并朝我举起枪来。我一愣,说:“你小子吃错药了吧!”这时顺着小胖的示意低头一看,只见地上一个巨大的影子罩在我的身前,我猛地回头,就看见一只血红色的巨大蜘蛛,身上纵横着粗大的爪子,而在头的位置竟然长着一个巨大的丑陋的人脸。
  
   我不禁大为惊骇。刚才只顾看蜘蛛网了,怎么忘了有那么大的蜘蛛网,当然要有这么大的蜘蛛了!
  
   我慌张地向拔腿就跑。那蜘蛛却并不追赶,只是身子向前一挺,就喷射出一股粘稠的东西,直接粘到我的身上。我知道那蜘蛛一定是向我身上吐了蛛丝,慌忙试图用力扯掉那蛛丝,可是却像胶水一样,越扯越是纠缠不清,眼看着那东西就变成了结实的纤维,将我的全身都缠住,然后动弹不得。
  
   这时,岩石后面又出现了几只圆桌般大的鬼脸蜘蛛,“嘶嘶”地叫着,缓缓地向我逼来。
  
   就在那巨大的蜘蛛向我一步步靠近时,小胖在那边猛然放了一枪,正中蜘蛛头部。那蜘蛛痛得一下子直立起来,浑身抽搐着。奇怪的是,那蜘蛛受伤之后,身上并不像普通的蜘蛛一样流出绿色的血液,而是像人一样,流出鲜红色的血来。那些小的蜘蛛都愣在当场,随即又缓缓地逼近。
  
   小胖大喊道:“华伟,你他娘的还发什么呆,快跑!”
  
   我说:“你没看我浑身被蛛蛛网缠住了?怎么跑!”
  
   小胖又朝着那些诡异的蜘蛛放了几枪,说:“那他娘的怎么办!”
  
   我说:“你快把打火机拿来,这蛛蛛网怕火!”
  
   小胖赶紧翻出了打火机,将那蜘蛛丝烧断,拉着我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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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6-20 21:37:17 | 显示全部楼层
天涯上连载到十七章了。你自己去看吧!鼠标坏了贴起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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