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无聊 2024-10-27 08:0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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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62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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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7-24 07:2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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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专门打理出来给耀东报到的。这可是蓝棠皮鞋店的手艺。”
“十年前的样式,现在早就不时兴了。”
“笑话,蓝棠的皮鞋就像王兴昌的衬衣,什么时候拿出去都镇得住场子。”
“坏了!”耀东母亲一拍大腿,朝二楼大声喊:“悦西!顾悦西!快去帮你弟弟把衬衣熨出来!我忘了!”
顾家大女儿顾悦西睡眼惺忪地从房间出来。身上的睡衣虽是丝绸质地,但颜色已经很旧了,一看便知是穿了很多年也舍不得花钱换新的。
“好不容易回趟娘家,连个懒觉都睡不清净!”她越想越气,三步并作两步,一把推开弟弟的房门:“顾耀东!到底你报到还是我报到?我都是当妈的人了!别指望还跟小时候一样天天替你擦屁股!”
屋里整整齐齐,连书架上的书也是从高到低有秩序地排着。顾家唯一的儿子顾耀东站在书架边,穿着笔挺的制服,戴着警帽,一个立正朝姐姐敬了个礼。他用另一只手抬了抬帽檐,露出帅气的脸庞。
“警员顾耀东,向姐姐报到!”
顾悦西居然看得愣了会儿神:“我来熨衬衣。”
顾耀东咧嘴一笑:“我昨晚就熨好了。”他笑起来时干净、坦荡,眼睛里闪烁的稚气,让二十四岁的他像极了一个孩子。
一九三二年日本人入侵上海时,十来岁的顾耀东爬到顾家顶楼晒台,从这条位于公共租界中区的小弄堂朝北望去,只能望见黑烟滚滚。听着闸北和虹口绵延不断的炮火声,他还有些懵懂。一九三八年上海沦陷,孤岛里依然繁盛。直到太平洋战争爆发,福安弄才真正陷入兵荒马乱。然而幸运的是,住在这里的人几乎都安然无恙。抗战胜利后的第一年,顾耀东以第一名的成绩从东吴大学法学院毕业了。他是个幸运儿,因为即便是在硝烟遮天蔽日的那几年,顾家也有阳光和烟火。
顾家在福安弄里算是相对富足的。进门是一个敞亮的天井,两边摆满了不算名贵的花草,泥上的青苔渗着水珠。屋里并不奢华,但收拾得井井有条。地上的小花砖已经很旧了,不过也不妨碍主人将它们擦得光可鉴人。墙上、柜子上随处可见顾家人的照片。窗帘是一层白纱一层花布,像是刚洗过。桌上铺着本白色的钩花桌布,每个房间都摆着一只花瓶,插着几束平实的花草。木头楼梯已经有裂痕了,锈红色的油漆磨掉了又刷,里外几层,看得出一家人在精心呵护着它。而灶披间则是顾家的心脏,只要这里的炉火扑通扑通腾起来,顾家就开始运转了。
一家人总算在饭桌前坐了下来。顾耀东捧着碗狼吞虎咽,忽然觉得脚边有什么东西。他把埋在碗里的脸伸出来一看,是父亲蹲在脚边,轻轻将那双蓝棠皮鞋放到地上。
顾耀东兴冲冲地上了车。今天坐车的人格外多,排在前面的几个人刚挤上车,就已经满员了。
司机大喊着:“载不下了!等下一辆吧!”眼看要关车门,那个拎药包的女人忽然挤到车门外喊着:“警官?警官?”
顾耀东从车上人堆里挤出个脑袋来:“你叫我?”
“我赶着去看一个病人,给他送药,也不知道下一班车什么时候来。能不能麻烦你……”
顾耀东看手表:“可我要去警局报到,时间已经……”他看着那个女人一脸焦急,最后还是跳下了车。
“上车吧。”
电车离开时,几名警察也到了。
望着车窗外越来越远的车站,女人长长地松了口气。她穿着一袭旗袍,拎着菜篮子和一包中药,看起来和街上那些一大早去赶早市的女人没什么不同。其实这是她担任地下警委交通员的第四年。从嘉兴路巡捕房建起警察系统内的第一个中共地下支部,到现在整整十五年时间,中共上海警察工作委员会已经从当初两三个人的小支部,发展到了现在的十一个支部,一百多人。他们渗透在包括警察总局、各个分局以及监狱在内的各个要害部门,像一个个隐秘在巨大机器内的齿轮,在需要的时候,他们便会啮合,启动,共同运作成某件事情。而她,沈青禾,也是其中之一。
尽管沈青禾有合法的公开身份——一个只身在上海跑单帮的小贩,但她的中药包里除了中药,底部还藏着几份足以让她被立刻逮捕的证件。
繁华的商业大街上,到处挂着蒋介石的巨幅画像以及“大上海计划”的宣传语,人人都相信和平真的到来了。然而从年初开始,警察局就多了一项见不得光的任务——借登记户籍之名行搜捕地下党之实。几名同志连续暴露。沈青禾藏在中药包里的新证件就是给他们准备的。这关系到一群人的性命。迫于无奈,她只能出此下策,骗了那个小警察。好在用不了多长时间,下一班电车就会到北京东路,他应该可以顺利去报到。
然而,下一班车并没有很快就来。
顾耀东背着挎包狂奔在大街小巷,生硬的皮鞋底啪啪啪地拍在地上,恨不得下一秒就散架。只要再穿过两条大街和一个菜场,警局就不远了。
此时的沈青禾正在菜场挑挑拣拣。不远处,有一间鸿丰米店。她一边煞有介事地讨价还价,一边观察米店情况。片刻后,一个中年男人在米店外掛上了“新米到货”的牌子,意味着联络点鸿丰米店一切正常,允许接头。米店周围也一切正常,没有眼线,没有探子,没有形迹可疑的人,这很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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