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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S.T.E.P.》大数据监控下的血案,作者:陈浩基、宠物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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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慵懒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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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昨天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PROLOGUE




      巧合是样本数的女儿。



      「哈啰,」一名女性朝费美古挥手。「还记得我吗?」



      许久以前,一位精通机率的朋友与美古闲聊。话中他将英国古谚「Truth is the daughter of time.」改成这么一句话,意思是:即使看似多么偶然的事物,只要样本空间够大,都可视为必然发生。



      此刻见到眼前的女人,美古不禁想起这句话。



      「新岛……亮子小姐?」



      「看来还没忘呢。」亮子朝美古嫣然一笑。



      二十分钟前,美古进入这家立食拉面店,他一向不喜欢站著吃东西,若是一般情况,他不可能会进来。在平时不会光顾的店里,在非常情况下遇上好久不见的人,正是人们常说的「巧合」。



      和印象中相比,亮子的脸上多了几道细纹。有七年了吗……还是八年?不过想想,自己也已迈入三十大关,或许在对方眼中,自己的改变更大吧。



      十分钟后,亮子端了一碗酱油拉面,来到美古身旁。



      「赶时间?」



      「有一点。『目标』等一下会搭二十八分的电车,我得赶在那之前吃完。」美古低声回道。



      「当侦探辛苦了……我会不会妨碍到你?」



      「我很想说不会,但是那个人就在妳的两点钟方向六公尺处。别转头。说话别太大声。」



      「对不起。」



      「没关系,多给我一些案子就好。政府的钱很好赚。」



      亮子点头,捧起碗喝了一大口汤,不再说话。



      美古不禁苦笑,虽说很久没碰面,但两人一直保持连系。身为法务省高级官员的亮子,经常委托美古查案,那些案子都与政府丑闻有关,见不得光,两人除了当年第一次委托时见过几次,之后都以电子邮件联络。美古对调查内容守口如瓶,也因为如此,即使他后来加入了「人科共进会」,亮子也向上头保密到底。



      两人是有著共犯意识,互不侵犯的秘密「伙伴」。



      一旁的亮子保持沉默。这让美古反倒有些不自在,他一边持续盯著目标,边低声道:「最近听『人科』的人说,费雷被放出来了。」



      「费雷?那个衣服品牌(Fred Perry)吗?」



      美古皱起眉头。「是马修‧费雷。」他将名字的字母一一念出。



      「谁啊,外国人?」



      「妳忘了吗?美国奥克拉荷马州的囚犯,有严重反社会人格的那个……他最近出狱啦!」



      「啊,想起来了。」



      亮子敲了敲头,一副恍然大悟貌。近几年的风波,和马修‧费雷多少有点关联,美古还以为她有印象。没办法,毕竟是台面下的人物吧。



      此刻视野的一隅,「目标」有了动静。美古立刻放下筷子。



      「要走了吗?」亮子问道。



      「对方好不容易现身,可不能跟丢。好久不见。再见。」



      目标开始往店外移动,美古踏出脚步。



      「啊,我刚好有带隐藏式发信器,可以射出、黏在衣服上的那种。这样就不用辛苦跟踪了。」亮子朝包包内探寻。



      「谢谢,但妳知道的,比起科技……」



      美古转过身来。



      「我更相信自己。」



      他朝门口快步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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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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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0 | 显示全部楼层
    EP.1〈SA.BO.TA.CE.〉




      sabotage/'sæbə,taʒ,,sæbə'taʒ/



      〔动词](尤指从内部发动的)蓄意破坏、妨碍



      [名饲〕破坏或妨碍的行动



      ❖



      档案编号:cas05-n-0002741-17829



      档案日期:二〇二八年六月十九日



      囚犯姓名:马修‧费雷(三十八岁)



      服刑纪录:Y/N



      服刑原因:二〇〇八年恐吓、二〇一二年刑事损毁、二〇一九年袭击(家庭暴力)



      控罪:纵火、严重袭击、意图谋杀



      刑期:──







      1






      那天杀的黄皮猪总有一天会烧死自己。



      如果你以为我拥护种族主义,你就大错特错。虽然我是个白人,但我从不支持三K党或新纳粹,我甚至没投过票给共和党。我在狱中跟不少黑人称兄道弟,我想没有种族主义者会这样做吧?当然,如果有选择的话我也不会跟他们厮混,在监狱里不学懂圆滑一点,就很难活下去。



      不过我既然已出来了,就不用看他人面色过活吧?



      我的说法大概又会让你误会我歧视有色人种了,我真的不讨厌那些移民,管他来自印度尼西亚、肯亚还是玻利维亚,只要他不干犯我,我就对他没有意见。



      可是隔壁那个中国人老是干出一堆古怪扰人的麻烦事。狗娘养的。



      因为我的家在入狱前没了──都是艾琳那臭婊子害的──出狱后只好在下城区找间狭小残破的公寓。我手上钱不多,州政府的就业服务中心安排我到一间公立中学当清洁工,薪水勉强能应付房租和三餐。这栋公寓高三层,每层只有两个房间,我住在一楼一号室,那中国人住在二号室。



      他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个头不高──就是亚洲人那种常见的身高──满脸皱纹、稍微驼背、稀疏的灰发盖著半秀的头顶。他总是穿著灰色或深棕色的中式服装,挂著一副穷酸相,操著一口别扭的英语。每次我听到他喊我「费雷先生」,都觉得他在愚弄我,把「费雷(Fredd)」念成「死同性恋(Fag)」。妈的,他以为在监狱待过就等于被人操过屁眼吗?



      我是个很有度量的人,不会跟那中国猪斤斤计较,不过,他实在太不正常,如果他活在二百年前,一定被当成施行巫术的外国人,不是被问吊就是被烧死。他把妻子的骨灰坛放家里我还可以接受──我初跟他见面时,他就热情地招呼我进他的住所,指著架子上一个中式坛子说是他的老妻──可是,他老是在煮一些发出异味的食物,就渐渐令我抓狂。我不知道那些鬼东西能否称为「食物」,但每天我下班回家,都会嗅到一阵阵酸臭的气味。拜托,吃披萨或热狗这些正常的食物很困难吗?



      比起煮食,他另一种「巫术仪式」更令我困扰。



      就在我住进公寓第五天,我闻到一股跟平日不同的异味。



      是焚烧木材的气味。



      当时我正在打瞌睡,一睁眼,就看到房间里弥漫著灰色的烟雾。烟和气味都是从窗缝传来。



      我以为发生火警,连衣服也没穿,直接冲出公寓,跑到街上,结果却让我看到难以理解的一幕。



      那个老头在公寓旁的巷子,用一个红色的铁桶在烧某些纸张,铁桶旁还有一个像花盆的盆子,上面插著几根正在点燃的香。我知道中国人有焚香的习俗,但这几根香也他妈的太巨型吧?每一根至少有一公分粗、五十公分长,盆子里有五六根,散发出呛鼻的气味,在铁桶的另一旁地上,有一个小盘子,盘上有几个中式包子。那些包子大概本来是白色的,但飘扬的烟灰令它们满布灰黑色的斑点,那老头之后要把这些沾满灰的东西吃下肚?



      「A先生,你在搞什么?」我不客气地嚷道。



      「费雷先生,你好啊!」那老头咧嘴而笑,露出啡黄色的牙齿。「我在拜祭,没有阻碍你嘛?」



      「这是中国的传统吗?」我边说边把迎面飘过来的灰烬拨开。



      「对哪。每逢初一、十五,我都要拜土地公,这样子才会家宅平安……」



      我完全听不懂他说的「土地公」或「家宅平安」是啥,大概是向某位中国的神明祈福之类。



      「今天又不是一号或十五号,为什么你要干这个?」我问。



      「不是一号或十五号,是初一十五,是农历啊。」



      对了,中国人好像会用阴历的……咦,慢著,他这么说──



      「你意思是你每个月也会干这个两次?」



      「是哪。」老头点点头,把手上的一叠纸丢进冒火的铁桶中,再说:「基本上每个月两次,不过在清明哪、中元哪、七月鬼门开之类就要多拜几次……」



      「你的烟熏到我家了。」我直接说出不满的原因。我不懂得他说的那些名词是什么意思,但至少明白他说一个月「最少」干两次,我怎可以忍受?



      老头回头望一下身后的窗户,再转头露出笑容。



      「费雷先生,真不好意思!你的房间之前一直没人住,我会移远一点了,真的很抱歉!费雷先生。」



      老头一边向我道歉,一边把「死同性恋」挂在嘴边,他根本是有意嘲弄我吧?



      「就算你移远一点,一个不小心也会把整栋公寓烧掉。这种老旧的大楼用上很多木材,很容易起火。」我板起脸孔,指著那个红色的铁桶。有些燃烧中的纸片被风刮起,落在巷子的水泥地上。



      「费雷先生,你就别大惊小怪嘛,这么多年来一直相安无事,不用担心哪。」老头依然笑咪咪的,满不在乎的样子。「看你紧张兮兮的,小时候因为玩火不小心灼伤了吗?我就听人家说过,童年经历会影响一个人的判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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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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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头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地东拉西扯,装作心理医生分析我反对他焚香拜祭的理由。我默不作声,任由老头自说自话,转身离开巷子回到自己的房间。老头的口吻勾起我在监狱的不快回忆,那时候我每个礼拜都要跟那些不知所谓的心理医生见面,做一堆白痴的实验,像看到一滩墨水渍后说出联想到的事物,那就是该死的墨水渍好不好?难道要我说「我从这片墨水渍看到撒旦」吗?



      我不是个易怒的家伙,所以就算我对老头──以及那些心理医生──有多么不满,我也不会当面动口或动手。只有笨蛋才会冲动行事,例如一怒之下踢翻老头的铁桶,再赏他两拳,然后被条子抓住,再丢进那所见鬼的监狱。我这辈子只有一次按捺不住冲动,就是对艾琳拳打脚踢的那一次,我之后相当后悔,当然我后悔的不是动手教训那个忘恩负义的婊子,而是没有冷静地、用不会为自己添麻烦的方法去教训她。



      半个月后,老头再一次在巷子焚香烧纸。纵使我把窗户全关起来,烟灰还是从某个地方飘进室内。这公寓本来已称不上「舒适」,蟑螂虱子白蚁的巢穴不知凡几,水龙头流出来的是啡黄色的铁锈水,铁路列车经过附近时还会撼动整栋房子。现在加上那老头的可恶行径,实在让我受不了。我进进出出监狱这么多年,也没遇过这种恶劣的环境──跟这狗窝相比,州监狱几乎可说是五星级饭店。



      忍耐了一个多月,我终于物色到新的寓所。地点一样在下城区,环境跟这公寓一样糟,但我确认过邻居之中没有该死的中国老头。我宁愿与毒贩和混混为伍,也不愿意待在那个A先生旁边。金钱上是有点拮据,但我认为这是值得的。



      因为之前预付了三个月租金给房东,所以我无法立即搬到新居。我试过跟房东说明,他对我搬走没有意见,但一提到预付的租金,他就斩钉截铁地说没得退。



      「你不懂合约精神吗?合、约、精、神!你签了字,就得履行合约的条款。押金我会依法律要求在十四天之内退给你,但如果你在住满三个月之前搬走,别指望我会好心把租金余额退回。」



      新公寓的空房不少,所以我不用担心两个月后没门路,而且看样子租金也不会突然涨价;不过在未来四十多天我只好继续当中国老头的邻居──换言之我至少要忍受那些酸臭味、烟熏灰尘、以及A先生丑陋的嘴脸四十多天。



      我本来以为我能忍下去,例如下班后和假日尽量离家到酒吧消遣,可是我没想过我在离开前的这四十多天遇上老头提过的某个情况。



      就是在某些特别的中式节日要多做几次仪式。



      本来每隔两星期才烧一次的香,变成每天烧一次,那不明所以的焚烧纸张仪式,也变成每三、四天进行。有一天我从窗户瞥了几眼,红色铁桶旁不单有满布黑点的中式包子,竟然还有几个酒瓶、一盘橘子和一只完整的、已烤好的鸡。老头神色自若地把手上的纸逐一放进铁桶里燃烧,口中念念有词,他让我想起海地的巫师──那只鸡不会突然复活,变成「活死鸡」吧?



      「咳、咳。」我被烟灰喷到,不由得咳了几声。正要到厕所洗把脸,却看到几只蟑螂大模大样地从去水管钻出来,在我的面盆上游走。我气得抓起莲蓬头向牠们射水,可是牠们敏捷地逃窜,就像中国老头那样子戏弄我。



      我受够了。



      翌日下班后,我跑到城中一间家居用品店。



      「我要杀虫剂。」我走到卖家居清洁用品的柜台前,对店员说。



      「要对付哪种害虫的?」店员问。



      「虱子、蟑螂、白蚁之类。」



      店员转身,从架上取下一罐杀虫剂,放在我面前。那个罐子大约比啤酒瓶高些许。



      「不,我不是要这种,」我说:「我要的是一至两加仑那种,附喉管和喷嘴的。」



      店员表情略带讶异,但二话不说,转身走进柜台后的房间,提著两个附喉管和喷嘴的塑胶桶出来。



      「只有这两款吗?」我问。店员眉头蹙了一下,仿佛嫌我是个麻烦客人,但仍乖乖地走进房间,再取出两个外型不一样的塑胶桶。我检查了各款的标签,在其中一个白色方形的桶子上看到我想要的标示。



      「我要这个。」我掏出皮夹。



      「先生,这款只对蟑螂较有效,如果你还要对付白蚁和虱子,我较推荐蓝色的这一款。而且价钱较便宜。」



      「不,我要这个。」我瞪著店员,不容他反驳我的决定。他似乎放弃了跟我争辩,就默默地收下钞票,给我收据、找零和那个载满杀虫剂的方形塑胶桶。



      「对了,有没有三秒胶?」我突然想起这里应该也有卖。



      购物完毕,回家时经过巷子,似乎老头在我今天上班时也做过一次仪式。地上满是灰烬,还有一些没完全烧光的纸。我拾起几张,在昏暗的街灯下,看到米黄色的纸上印著红色的图案和汉字。我向人打听过,据说这是中国习俗中给神明或幽灵的金钱,上面写的不是祈福的句子就是面额吧。



      我掏钥匙打开寓所大门时,听到老头在他的家里哼歌。他老是在听一些很吵闹的中式音乐──或者我该说,「中式噪音」。那些锣鼓交杂的单调声音,又怎可能称为音乐?老头每次在巷子拜祭,都不会锁上大门,我好几次有股冲动想走进去,把他的音响砸个稀巴烂,令它不能再制造噪音。当然,我没有这样做,我说过我不是个易怒的家伙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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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慵懒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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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1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房间,我把杀虫剂丢到一旁。从冰箱取出速食晚餐,放进微波炉热一下,再打开一罐啤酒,然后掏出手机,接上萤幕,调至电视频道,戴上耳机,对抗老头发出的噪音。我得干一些正常人会干的事,好让自己减减压。



      往后的几天,我下班后都在思考喷洒杀虫剂的方法。如何让它发挥最大功用是一门学问,臭蟑螂们仍在暗处耀武扬威,就像中国老头那样子在取笑我。哼,笑吧,过几天你们就笑不出来了。



      周六中午,我依说明书指示,戴上面罩,开始喷洒杀虫剂。我把房间的每个角落都喷上几遍,如果一般人看到我这时候的模样,大概觉得我疯了。我把整整两加仑的杀虫剂全洒到房间之内,墙壁、天花板、床底下,无一遗漏,说明书说这份量足够一间三层高大宅使用,但我知道,两加仑搞不好只勉强满足我的要求而已。在我喷洒杀虫剂期间,我看到害虫们慌张地逃命,即便气味呛得呼吸困难,我还是在面罩之下笑了。



      关上房门后,我离开公寓。在巷子里我遇上正在烧纸钱的老头。



      「费雷先生!有事外出吗?」老头皮笑肉不笑地问。



      「对,去酒吧喝喝啤酒。」我没停下,边走边说。



      「哦?这么早吗?」



      「我喷了杀虫剂,不能待在房间。」我不欲多言,向老头挥挥手。



      我坐上我那辆残破的小货车,驶到酒吧,点了一杯啤酒。虽然我身在酒吧,心里却记挂著房间里的杀虫剂,不知道有效果没有。



      一个小时后,我的手机响起,来电号码显示出房东的电话。



      成功了。



      我接过电话后,装出惊讶的语气,再从容地驾车回到公寓。就在车子转过最后一个弯角,那情境映入我的眼帘,让我有说不出的高兴。



      三层高的房子变得一片焦黑,黑烟仍缓缓地从窗口冒出,地上满是湿漉漉的、已烧焦的木头和杂物。十多个消防员、两辆消防车围在大楼旁边,附近还有不少看热闹的群众。在人群之中,我看到站在路边、正在跟条子交谈、一脸愁容的房东。



      「天啊!房东先生!发生什么事?」我大嚷道。



      「你这家伙!你把我的房子烧了!」房东一把揪住我的领口,条子紧张地拉住他。



      「我什么也没干过啊?」我装出惊愕的表情。「火头来自我的房间吗?」



      「你是一〇一号室的房客?」条子问道。



      「对,我是马修‧费雷。」



      「你离开房间前有没有留下火种?」



      「没有啊!我连烟都不抽的!而且我只用微波炉和电热水壶,连瓦斯炉都没有用!怎可能留下火种?」



      条子搔搔头发,再说:「消防说火势大得很不寻常,你今天干了什么吗?」



      「啊!我离开前洒了杀虫剂!房东一直不肯处理害虫的问题,我只好自己动手嘛!」



      「你洒的是易燃的杀虫剂吗?」房东焦急地问。



      「我怎知道?总之就是市贩的普通杀虫剂……警察先生,蟑螂和虱子就算了,房间还有白蚁!万一天花板塌下来压伤我,怎办?」我装出一脸无辜,把责任卸给房东。那天在家居用品店,当我看到那桶杀虫剂上有橙红色的「三级易燃物」标签,我就知道这一款合用。



      「没有火种的话,可能是电器短路……」条子转向房东问道:「你什么时候替公寓的电线做过安全检查?」



      「呃……我记得……好像是去年……不,好像是前年……」房东支吾以对。看到他窘困的样子,我几乎乐得跳舞。



      「等我一下。」远方一位消防员向条子挥手,条子跟我们说道。他跑到消防员身旁,谈了几句,再跑过来我们身旁。



      「住在一〇二号室的A先生是华人吗?」他问。



      「没错。」房东答。



      「他有没有什么特殊习惯?」



      「啊,对了!」我装出恍然大悟的样子。「他经常在公寓外的巷子做什么中国人的习俗,会焚香烧纸钱。」



      「那准没错了,那就是火种。」条子点点头,说:「消防员在一〇一号室发现窗户没锁上,窗边有些纸钱的残渣,窗外有个铁桶,大概是风刮起未烧尽的纸钱,飘进房间而起火吧。」



      好极了,消防员竟然这么快找到我留下的线索。那些纸钱是我之前瞒著老头,在巷子地上收集的。

      我喷洒好易燃的杀虫剂,打开窗子的锁,在窗旁夹好几张纸钱,然后在离开前,用打火机点燃余下的纸,丢进房间,关上房门。我之前算过日子,知道这天是农历的十五号,老头一定会到巷子拜祭。这样干,就能把责任推给老头。当我决定这计划时,我已经先把仅有的家当收拾好,放进车子内。反正我出狱不久,家中也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只要留下几件衣服、一些生活用品就不会引起消防员怀疑。



      「A先生呢?」我压抑著期待的心情,战战兢兢地问。



      「在自己的房间烧死了。」条子答道。「他大概发现起火后,匆忙回家拿重要的东西,不过来不及逃走。」



      「真是可怜啊……」我吐出这一句,努力地掩饰内心的喜悦。我没想到,连额外的一步也成功了。老头一定是为了带走老婆的骨灰,所以才会冲进火场吧。



      只是他不知道,我趁他到巷子拜祭时,偷偷用三秒胶把骨灰坛黏牢在架子上。



      一想到他在火场中的狼狈模样,我就想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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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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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2






      美国完蛋了,那些政府官员都是猪。



      虽然我二十年前已知道他们都是废物,甚至写过信教训当时的某位参议员,但我现在对「贪婪无能愚昧的垃圾官僚」有更深刻的体会。



      早年混蛋州政府搞什么鬼司法制度改革,采用一套「评估模式」来决定囚犯刑期,已让我深受其害,被锁进监牢时连何时能出狱也不知道,好不容易给放了出来──还是莫名其妙地突然被告知「你下星期刑满了」──却又被劳什子的就业服务中心摆了一道,丢到一间公立中学当清洁工,我好歹在一流的百货公司当过售货员,就业中心偏偏只给我找到清洁工这种低级职位,什么失业率高、经济不景气全都是他妈的借口,州政府根本就歧视释囚,逼我们去干一般人不愿意干的脏活。



      幸好我是个能屈能伸的男人,纵然有诸多不满,仍会接受这工作。毕竟我手上钱不多,就算卖掉我那辆不值钱的小货车,加上存款亦压根儿不足以应付基本生活开支。清洁工就清洁工吧,至少,公立学校不会拖欠薪水,我也不用担心公司倒闭。



      我的工作满简单的,就是负责清洁学校的西翼大楼。西翼大楼有三层,共有二十间教室、四间厕所和两段楼梯,加上三条走廊,这些就是我每天要打扫的范围。当学生上课时,我就打扫走廊、楼梯和厕所,在他们下课后,就逐一清洁教室,清扫教室比打理走廊和厕所花气力,因为我得把桌椅搬开才能扫地,现在的死小孩都没有教养,教室就像猪圈,满地零食残渣、口香糖、发胶、烟蒂……我甚至每隔几天就会捡到用过的保险套,不过因为这是公立中学,坦白说倒不意外。这里的学生三教九流,有在贫民区长大的小鬼,有混帮派、交朋结党的毒贩生力军,也有浑浑噩噩、对将来毫无打算的书呆子。我没在课室捡到子弹已算走运了。



      学校还有几个清洁工,不过负责体育馆的却叫我恨得牙痒痒。那个家伙跟我同期就职,校方让我们选择负责范围,我想体育馆占地广,还要打理更衣室,工作不易,于是先下手为强抢走西翼大楼的工作。谁知道原来体育馆的清洁工作是个肥缺──体育馆虽然大,但设备先进,除了有冷暖气外,看台更是电动化可折叠的机械装置,只要按一个按钮,阶梯型的看台座位便会沿著铁轨往两旁收起,打扫体育馆比打扫教室轻松得多。



      哼,我巴不得那家伙闯祸,一个不小心弄坏那个看台装置,看看他如何赔偿。



      在西翼大楼工作,还有一点比在体育馆工作麻烦,就是要跟那些死小孩打交道。



      这职业让我看清今天的青少年的真面目──他们都是怪物。是披上人皮的魔怪。



      你以为孩子们像处境喜剧或青春肥皂剧那样子,每天挂著笑靥,跟挚友们愉快地上课,偶尔遇上感情烦恼,最后健康地成长嘛?那只是虚构的、用来让广大民众自我满足的谎言。或许这些「美丽的青春片段」真的存在于现实之中,不过那一定只是少数中的少数,而且一定不会在这类公立中学里出现。



      我每天只看到两种脸孔──一种是阴沉、懦弱、毫无生气的样子,另一种是愉快、眼神锐利、不怀好意的表情。在学校里,只有「胜利组」和「失败组」两个标签,你要嘛是强壮、有影响力、头脑精明、坏心眼的「胜利组」,要嘛就是被「胜利组」欺凌、戏弄、排挤的「失败组」。这跟监狱里的阶级观念很相近,不同的是,在狱中「胜利组」不敢太过分,因为干得过火守卫会干涉;而在公立中学里,除非涉及枪械或毒品,否则没有老师或校警会插手,你可以肆意欺凌那些无助的「失败组」。



      这里连监狱都不如。



      而在这校园之中,位于「胜利组」顶点的是今年即将毕业、十八岁的男生B。



      B体格很强壮,头脑不见得特别好,但他拥有特殊的地位。他是足球队的明星,是王牌四分卫。我看过他比赛,他的身手好得不像中学生,甚至可以跟大学选手一较长短。无论在奔跑速度、摆脱敌人的灵活性、硬拚时的爆发力和体力,他都有明显的优势。他带领学校的球队斑得不少比赛,学校──甚至社区──视他为明日之星,将来会在职业联盟中成为年薪数千万的顶尖球员。



      所以他在学校里如何作恶,也不会惹人非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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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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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3 | 显示全部楼层
    B在学校里犹如国王,每天以君临天下的架式回校,蚁民们都不敢干犯,如果某人惹他不高兴,就会招来一顿殴打。动手的当然不是这位国王,他身边总有不少随遘乐意代劳,这群帮凶恃著国王的「威望」,欺侮他们看不顺眼的家伙──尤其是呆头呆脑的书虫一把对方丢进马桶、锁进置物柜、敲诈金钱之类。他们之间还流行一种玩意,用打火机烧灼那些失败者的眉毛,如果在学校里看到眉毛贴著OK绷的学生,九成是刚遭到国王手下的教训。



      站在顶端的男人身边,自然不缺女人。不过B身旁并没有太多狂蜂浪蝶,因为这位国王有他的王后,十七岁的啦啦队队长C。



      C被公认为学校最艳丽的女生,她的脸蛋好比电影明星,身材不输杂志上的模特儿,穿上贴身低胸T恤时一双酥乳呼之欲出,加上是出尽风头的啦啦队队长,自然备受瞩目,然而,假如你以为她是个漂亮乖巧的小女生,你便错得太离谱了。我说B是「胜利组」的第一号人物,那么第二号人物便是王后C。B迷恋她的美色,而她亦很清楚这一点,充分利用B的价值。学校中有不少男生单恋C,一般来说,C向来享受这些目光,但偶然有些她看不起的「失败组」男生借故接近,以猥亵的眼光打量她的身材,他们就会有悲惨的下场──国王的手下也愿意听候王后的差遣。



      没错,C长得很标致,但我对她毫无好感。她个性是否恶劣跟我无关,只是我很讨厌她的气味──她涂的香水,正是艾琳以前常用的牌子。我每天清洁女厕时,都会闻到她补妆留下的香水味。我想,这大概是臭婊子专用的香水吧?除了C之外,似乎没有其他女生用这个品牌。或者因为这香水并不便宜,只有藉著手下「进贡」的钱财,国王才可以买来哄王后高兴。他们就像法国国王路易十六和王后玛丽‧安东妮特,只是他们不用面对大革命,也不用担心会被送上断头台。



      基本上,清洁工跟这些家伙们两不相干,就算「胜利组」再嚣张,也不会对我们动手,因为我们是「规格外」的角色,跟死物无异。在这个版图上,学生才是游戏参与者,老师、校警和清洁工,不过是依照既定程序活动的机器人。只是,我这个机器人需要替这些「玩家」善后,例如发现置物柜里有个灰头土脸的「失败组」被困,我便要想方法开锁,或是在厕所看到某个书呆子被整得奄奄一息,就要送他到医疗室等等。我不想跟他们扯上关系,但他们妨碍我的清洁工作,我就不得不处理,否则会被主管责怪。



      因为几乎每天都会接触这些「失败组」成员,我渐渐认得几张面孔,他们都是有各的「沙袋」。这些沙袋之中,我对念九年级的少年D最有印象。D大约十四、五岁,矮个子,鼻梁上架著一副厚得像玻璃瓶底的眼镜,永远穿著白底蓝色方格的衬衫,衣袋插著四五枝笔,完全是典型的书呆子形象。我对他特别有印象,是因为我亲眼目睹他从「一般失败者」升格成「人形沙袋」的过程。



      □



      那件事发生在某个星期三的午休,当时我在食堂吃午餐,正冷眼旁观这些死小孩喧闹,领餐处突然发生骚动,抓住我的注意。



      「你这小子!不想活吗?」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后C。她穿著一件粉红色的小背心,可是胸前湿了一大片,而她正对著少年D大嚷。



      「对、对不起!」D双手还抓住餐盘,但杯子翻倒了,汽水溅满一地。看样子,他领餐后不小心撞到王后,汽水泼到对方身上──当然,说不定是反过来,王后顾著跟「婢女」们说废话,不小心撞向可怜的D。总之撞上了,倒楣的一定是D。



      「我这件衣服是新的!你要如何赔偿?」C得势不饶人,歇斯底里地指著对方鼻子直骂。



      「我……我……替妳弄好……」D放下餐盘,掏出手帕,往王后胸前擦去。看到这一幕,我心想这家伙死定了。



      「嘎!你这混蛋在摸哪里!」C后退一步,掩护胸口,再用力推了D一下。D一个踉跄,跌坐地上,与此同时,国王和随扈们踏上这个胡闹的舞台。



      「怎么了?」国王问。



      「他、他摸我!」在国王面前,王后变得楚楚可怜,一副被欺侮的弱女子模样。那样子真叫人作恶,但又不得不佩服她的演技高明。



      国王的手下没等待命令,就直接往D胸口踹上两脚,再把餐盘往D头上砸过去,伴随著D的哀号,手下们架著D离开食堂,国王亦拥著「受惊的」王后离开,这场骚动没有人介入,没有人有兴趣帮助可怜的少年D,亦没有人胆敢直盯C那双透出胸罩、湿漉漉的诱人乳房──虽然我知道不少人在偷看。食堂的清洁工只在众人离开后,默默地收拾地上的食物。



      对,这不过是见怪不怪的光景罢了。



      翌日早上预备铃响过后,我在走廊看到D,他脸上多了好几片瘀青,右边眉毛更贴上OK绷,看来他不但被拳打脚踢,还给烧掉一边眉毛。他一边左顾右盼,一边战战兢兢地从置物柜拿出课本,可是他还是躲不过那群加害者──就在他匆忙关上置物柜时,国王和他的手下从转角现身了。



      「你这混蛋,想躲我们吗?」说话的是一名胖子手下。



      「不、不敢。」D抱著课本,脸色一片苍白。



      「你昨天说今天会拿『赔偿金』出来,所以我们才会网开一面。钱呢?」



      「对、对、对不起,我今天只有说好的金额的一半……因为家里──」



      D的话没有完成,这回是国王亲自出手。他一拳往D的腹部打过去,连我站得这么远,也被发出的响声吓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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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咳、咳……」D跪在地上,吐出胃液。妈的,害我待会要清洁地板了。



      「这一拳,是教训你对我女友不敬。」国王冷冷地说:「我以后每天也会盯紧你,你就给我安分一点。」



      胖子手下从D身上搜出钱包,把钞票全部拿走,再把钱包丢到地上。



      接下来一个礼拜,我都看到D被「处刑」。有时是拳头,有时是抓头发,有时是拖进厕所把头埋进马桶里。D被他们搞得死去活来,但他只是一味赔不是,没有半点反抗。或许他的做法是正确的,一个礼拜后,他的处罚时间比之前减少了,国王也没有再亲自现身,不过D的眉毛一直没长回来,因为每隔几天,他就会被处以「烧眉之刑」。



      这家伙没半点骨气。



      有一次我把他从马桶中拉出来,他脸上沾著粪便,竟然还露出松一口气的表情。



      懦弱的家伙。



      「喂,你这样子不愤怒吗?」有一天,我对著刚被打了几拳、瑟缩在墙角的D问道。他以讶异的目光看著我,仿佛我不应该跟他说话──对,我只是局外人,是依程序活动的机器人,按道理不应该过问他们的事。



      「只要挺过这几年,就可以了。」D拍拍身上的灰尘,摸著脸上的瘀伤,说:「而且那家伙今年便毕业,明年有更有钱的新生入学,他的手下们便会忘记我。」



      唉,真是没救了。



      我知道「失败组」之中有不少人是敢怒而不敢言,但像D这种彻头彻尾甘于挨打的书呆子,恐怕没几个。



      他的态度,令我很不爽。



      这段短短的交谈之后,我们往后就再没说过话,我回复机器人的身分,他也没有在意我的存在。



      但我决定送他礼物。



      话说当清洁工,往往比老师和校警更清楚那些死小孩的秘密。



      有一天,我看到两个低年级的男生──大概是十三、四岁的小鬼头──慌慌张张地把某东西丢进走廊的垃圾桶。我清理时发觉是一片微型光碟,上面写著「XXX」,看来是色情电影。奇怪了,为什么他们要丢弃他们的宝物?对这个年纪的小鬼来说,成人影片该是他们的精神粮食才对嘛。



      下课后,我在一间无人的课室里锁上门,把光碟插进电脑。影片开始时我不禁怔住,那个替三个男人,「服务」的女主角,赫然是C。男人们恣意操弄著C的胴体,而C放浪形骇地享受著过程,起伏的呻吟声从喇叭传出。我正狐疑这是什么自拍丑闻,仔细一看,才发觉自己摆了乌龙──那女主角并不是C,只是人有相似。



      影片最后的工作人员名单中有写明女演员的名字,以乎是某家色情电影工作室的低成本作品。我细心思考一下,明白到光碟被丢弃的原因。国王的手下经常搜刮低年级学生的书包,「征收」手机、电脑等值钱的物品,看来今天是他们「征税」的日子。这两个小鬼害怕光碟曝光,被国王指责他们对王后有非分之想,沦为跟D相同的阶级,于是只好割爱舍弃掉。说起来,这年头还用光碟储存影片真是少见,不过对这些小鬼而言,光碟或许较方便,毕竟档案放在手机或电脑中,很容易在上线时被父母的监管软体发现。



      我把光碟从电脑取出,正打算丢进装废物的手推车,心思一转,起了另一个念头。我离开课室,在无人的走廊中找寻D的置物柜。学生的置物柜都很陈旧,金属制的柜门上有一些平排的缝隙,我从来不知道它们的用途,但此刻它们刚好发挥作用。我把光碟从空隙中投进D的置物柜里。D一副呆瓜的样子,如果看到这影片,到底会有什么反应呢?我感到相当好奇。



      翌日星期四早上,我在走廊假装拖地,一直等候D回校。他一如以往在预备铃响过后才现身,警戒著国王和手下,迅速地走到置物柜前,打开柜门取出课本。不过,当他伸手进柜里时,我看到他愣了愣。他看到光碟了。他拎起光碟,疑惑地审视一下,再回头张望。我继续低头拖地,眼睛却瞄著D的行动。他没有对我起疑心,可是他的下一步让我很失望──他把光碟放回柜里,关上门,抱著课本往课室走过去。



      他对色情片没有兴趣?还是他太纯情,根本不知道「XXX」的标示指色情影片?我以为他会把光碟夹进课本带走,回家慢慢欣赏,可是他正经八百地把光碟放回原位,这小子不单是个懦夫,更是个性无能吧。



      然而一个钟头之后,我发觉我太早下判断了。



      下课铃刚响,学生像潮水般从课室涌出,准备到下一个科目的课室上课。D回到置物柜前,把课本放好,再迅速地把光碟塞进一本笔记之内。幸好我恰巧在附近打扫,不然我就会错过这一幕。



      我记得D逢周四的这一节课是空堂,平时他会走出大楼──如果没被国王的手下逮到的话──大概找个无人的角落消磨时间。对了,他刚才没拿光碟是因为把光碟带进课室没有意义,要看的话,应该在放学时才带走,不过他现在拿走光碟,代表他现在便要观看吗?



      我跟在D身后,来到学生事务处的办公室。天,这小子不是呆板到把光碟交给老师吧?我站在门边,留意著他的举动。



      「什么事?」办公室内一个年长的女职员不客气地向D问道。



      「我、我想借手提电脑。」D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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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24 | 显示全部楼层
      「学生证。」老女人不带感情地回答。



      好家伙,原来有这一著。我正奇怪D不可能在人多的图书室看影片,他却想到向学校借用手提电脑的办法。公立中学有很多老旧的电脑提供给家境清贫的学生,只要向学校登记就可以长期借用。这些电脑都设了限制,无法打开色情网站或线上赌场,不过播放光碟影片嘛,系统则无法干预。



      D办好手续,提著一台看样子有十年历史的黑色笔电,离开办公室。我对他的行动愈来愈感兴趣了。他离开西翼大楼,往体育馆的方向走去,我便提著拖把,在他没有发现之下进行跟踪。



      拐过好几个弯,来到体育馆后面。这儿只有一间面积不大的废弃仓库,放置一些残旧的桌椅、破损的运动器具等等,就连清洁工也懒得打理。我在墙角探头偷看,发觉D在仓库门前张望一下,然后轻轻一拉就把门打开,走进仓库内。



      D消失在门后,我连忙蹑手蹑脚走近,检查一下门锁。奇怪了,那个锁头仍挂在门闩上,D怎么可以打开门呢?我再仔细观察,才恍然大悟──锁头没坏,坏的是门闩,本来焊接著门框的金属扣断掉了。看样子,这个仓库便是D的秘密基地,他空堂时会躲到这里。



      我沿著仓库外围走了一圈,发觉其中一面的墙上有扇通气窗。我谨慎地探头偷窥,发觉D盘膝坐在一张破烂的体操垫子上,埋首电脑之中。他没有察觉我这个偷窥者的存在。



      D从笔记取出光碟,插进电脑之内,不一会画面便出现那个酷似C的女演员的裸体。D明显吓了一跳,影片播放时他就像惊弓之鸟,往后退了半个身位;但他很快被萤幕中的表演吸引住,目不转睛地盯著那三个男人和像C的女人。从他的表情,我猜他已经知道那并不是C,但他聚精会神地观看,脸上浮现出我之前从没见过的复杂表情。



      那是男人应有的表情。



      呻吟声充斥著仓库,十数分钟后,D突然站起身,动手解开皮带,褪下裤子。我没有兴趣偷看十几岁的小男生自慰,只看到他「愉悦」地抓住自己的那话儿,动了几下之后,我就离开现场。说起来,这小鬼的那话儿满大的,真是人不可以貌相。



      往后几天,D一有空堂就往仓库跑,之后连放学后也跑到那个基地里看影片。开始时我好奇地跟在他背后,不过每次都是相同的事──打开同一台电脑、看同一段影片、同样地自慰──我就渐渐觉得厌倦。D没有把光碟带回家,可能他的居住环境不容许他有这种私人的「欢乐时光」吧。



      看到D的反应,我决定继续行动。



      我在网路上找到那个酷似C的色情片女演员的盗版影片,然后一一下载,烧录成一片片光碟。我找到八套作品,但其中一部的档案损毁,另一部便是我之前看过的「四人行」,所以最后我手上只有六片光碟。我在碟面写上「XXX」,翌日早上趁著上课的时间,把其中一片塞进D的置物柜。



      我不能忘记他发现那片新光碟时的表情。那是小孩收到圣诞老人的礼物时的样子吧。



      收到影片后,他再次回到仓库里欣赏。我这次在窗外从头看到尾,我没想过,D也懂得笑,还是发自内心的笑。虽然情况有点诡异──在阴暗的仓库里,一个没穿裤子的少年,一边儍笑一边对著播放色情影片的萤幕打手枪──但我得说,我很喜欢这小鬼现在的表情。



      我之后每隔数天便会放一片新的光碟,当六片光碟都送完后,我就在网路上找一些外貌差不多的女演员的片子。我很明白男人看色情片的「口味」会逐渐提升,所以愈往后我便愈会找一些更「激烈」的影片。当D第一次看到性虐待的影片时,他的反应一如最初看到那部「四人行」时所做出的,先是愣住,再缓缓地陷进那个肉欲的世界。喇叭传出的皮鞭响声相当刺耳,即使我在窗外亦清楚听到,可是D没有理会,我想,他很清楚没有人会来这仓库附近,所以才会如此放肆吧。



      人类真是很神奇的生物,在D观看色情片后,他的眼神改变了。他依旧被国王的手下虐待,但我察觉到他隐隐流露出一股「胜利组」的气息。在食堂时我看到他带著冷笑斜视著C,那是无比轻蔑的眼神。在现实中,他仍是「失败组」一员,但在精神上他已经成长成「胜利组」了。



      就在D每天享受那丁点的精神胜利时,校园正在酝酿另一件大事。



      全国高校足球联盟杯赛即将开始。



      因为有国王领军,这间中学毫无悬念地取得州冠军,接下来就是争夺全国第一的宝座。据说,不少著名大学密切留意这比赛,有三、四间一流大学更暗中和我们学校的足球队教练商量,以高额的奖学金吸引B入读。大学的运动奖学金往往要求学生在运动成就卓越之余,课业成绩也必须有一定程度,但像B这种「比卓越还要卓越」的家伙,那些俗例都变得无意义。



      因为我经常在课后跟踪D到仓库,回程时,都会看到足球队和啦啦队在室外的运动场练习。有时我会站在场边,观看国王表演。练习对他来说有点多余,因为队友们都不是他的对手,无论擒抱还是奔跑,国王都远比他人优胜。教练大概也发现这一点,所以当其他队员进行防守练习时,国王都会离开,围著校园长跑锻炼耐力。在技巧上他已经是顶尖分子,没有出色的对手让他练习,就只好提升持久力。



      距离大赛只有一个星期,我经常在课后到场边观看国王练习──反正从仓库走过来运动场不用一分钟。我说过,D每天在仓库里反复进行相同的「项目」,这边厢国王也是。热身、短跑、擒抱、传接球、踢球、模拟进攻,然后是独个儿练跑,每天也一样,他在长跑前会小休三分钟,喝过运动饮品后,便会进行四十五分钟的跑步。



      而今天,我决定为国王的生活加点「不确定因素」。



      就在教练和球员们聚精会神地进行模拟进攻练习,我走到休息席旁边,假装清理垃圾,他们没有理会我,而我就乘机在一个装了运动饮料的纸杯里撒下藏在手心的白色粉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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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5-4-4 1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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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是俗称「乔治亚老乡」的药品。



      每天国王都是独个儿回到休息席,拿同一个位置上的饮品解渴。如果今天他改拿另一个杯子,或是把杯中的饮品倒掉再斟另一杯,我也觉得无所谓,反正这一步失败了,我可以明天再来。不过意外没有发生,他果然拿起那个杯子,然后一饮而尽。他或许会觉得今天的饮品比平时咸一点点,但运动饮品本来就有一堆盐和糖,这点变化他应该不会在意。



      我怀著兴奋的心情,在场边观看他的反应。



      三分钟后,他离开休息席,沿著运动场往体育馆跑去。他的长跑路线是从运动场出发,经过体育馆、东西翼大楼外、停车场,然后回到运动场,重复。我跟在他后面,坦白说,比我想像中吃力。他就连练气的长跑速度也比一般人快。



      幸好,当他绕过体育馆后门时,他的速度突然慢下来──药力生效了。



      他似乎感到不适,撑著墙壁,蹒跚地往体育馆里走去。我没想过他会改变路线,不过细心一想,他应该是想到更衣室休息。他没想过,晕眩的原因不是身体出毛病,而是被下药吧。



      我跟随他走进体育馆,里面没有人,天助我也。他昏倒在入口附近,俯伏在木地板上。「乔治亚老乡(Georgia Home Boy)」是不良分子之间的黑话,这药正名叫「γ─羟丁酸」,缩写「GHB」,跟俗称「Roofies」的「氟地西泮」一样,是男生在派对上迷晕女生,再进行性侵犯的常用药物。这药混进饮料内无色无臭,只是略带咸味,而服用者会在十分钟内失去知觉,一至三小时后转醒,醒后对昏睡期间毫无记忆。这一包是我在厕所找到的,我无意间听到几个「胜利组」的学生交谈,知道他们利用厕所水箱进行交易,于是在清洁厕所时偷了一小包。



      国王软瘫在地上,我当然没有意思强暴他,我对男人没有兴趣。我扶起他,打算走出体育馆,但突然看到那个电动看台,产生一个有趣的念头,我看看手表确认时间,将国王放在近后门的看台侧的走道上,确保他躺在阴暗处,再把他的左脚脚踝架在看台底的钢架上。



      我紧张地离开体育馆,沿著外置的楼梯走上二楼观众席。那儿居高临下,可以看到体育馆的每个角落,却又不容易被发现。



      五分钟后,我期待的人物登场。那个跟我同期入职的清洁工,从正门进入体育馆。他肩上扛著拖把,推著手推车,一边打呵欠一边走到正门旁的控制台前。他亮著一半电灯,然后按下那个让我十分期待的红色按钮。



      让电动看台收起的按钮。



      我听主管说,开动这机械装置前必须留意看台两边有没有异样,但很明显的,这家伙懒得走到体育馆的另一边确认一下,就直接按下按钮。



      一如我所料。



      装置传出低沉的声音,而我在二楼,正欣赏著精采的一幕。



      巨星殒落的一幕。



      看台座位往墙边徐徐折叠,而国王的左脚正好在轨道上。当钢条夹住他的脚掌时,他猛然发出惨叫──看来我下的药份量太轻。他的惨叫唤起那个慵懒的清洁工注意,可是那笨蛋手忙脚乱,不懂得如何停下机器。我想,这位犹如路易十六的尊贵国王没想过,自己竟然会被送上「断脚台」吧。



      当清洁工召来帮忙,重新把看台回复阶梯形时,国王的左脚已经报废,钢架上、木地板上满是鲜血和肉块。我装成看热闹的人,走进体育馆,近距离观看这场血肉模糊的肥皂剧。清洁工一脸懊丧,因为他让学校──不,让社区的足球明星变成跛子,但我亦看到一些「失败组」的学生,亮出惊讶但带点幸灾乐祸的表情。



      我本来打算让国王在停车场发生意外,或是滚下楼梯之类,没想到这个意料之外的情况令结局更完美。滚下楼梯受伤顶多令他缺席大赛,但被看台断腿,他的运动员生命就完结了。



      国王不会知道这意外的原因。我在救护车到达时,跑到空无一人的运动场,把所有用过的纸杯带走;而国王只会以为自己不适,打算经过体育馆到更衣室休息时昏倒,左脚不幸地落在看台轨道上。



      我替全校的失败者们吐了一口鸟气。既然我是局外人,把这事件当成「天谴」也没有错吧。



      翌日,国王的手下们没有像平时一样盛气凌人,因为他们再无所恃。王后陛下也受到打击,但我知道,她并不如表面般哀愁。她只是因为失去靠山而伤感,这一刻,她一定在盘算「依附」哪一位强者,让自己在本来的位置屹立不倒。



      我没有让她慢慢考虑将来。



      下午两点,我趁著她独个儿上厕所──因为国王的噩耗,手下和婢女们今天都不在──从她身后用沾上迷药的抹布掩面,令她昏倒,对这种婊子,才不需要用「乔治亚老乡」这种高级货,直接用哥罗仿就可以了。



      我把她塞进装废物的手推车,然后离开西翼大楼。到达目的地后,我把昏迷中的王后──不,她已经不是王后了──把昏迷中的C从袋子拖出来,放在地上,我脱下她的外套,一把拉起她身上的T恤,正要解开她的胸罩,却因为某个想法而停手。我让她倚坐在墙边,整理好她的上衣,掏出剪刀,把T恤的领口弄一个缺口,再用力扯开。我把她左边胸罩的肩带拉到胳膊旁,令她的胸脯性感地半露在空气中。我扶她坐下时,裙子掀到大腿侧,内裤若隐若现,这个尺度刚好。



      比起全裸,这样更具吸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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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昨天 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C倚著的,正是弃置仓库门外的墙壁。



      我就说过,我要送D一份礼物。



      我在仓库附近一个阴暗处等待。十五分钟后,D现身。我对他每天的行踪了若指掌。



      他看到C的时候,显然受到相当大的惊吓。就像野生动物发现人工制品一样,小心翼翼地走近。他探了探C的鼻息,发觉对方并不是尸体后,似乎松一口气,但之后他就皱著一边眉毛──他的另一边眉毛上只有OK绷──盯著C,大概在考虑如何处置她。从他的表情,我知道他十分犹豫。



      但我看得出,他眼神中那股轻蔑仍然存在。



      他内心挣扎的时间比我预想的短。一分钟后,他打开仓库的门,拖著C进去。



      我回到熟悉的窗前,偷窥著D的行动。他把电脑和光碟丢到一旁,蹲在躺在垫子上的C身旁,似笑非笑地扫视著C的全身。



      「唔……」



      C突然发出声音,令D和我也吓一跳。看来国王也好、王后也好,我下药的份量都太轻了。D似乎硬了心肠,匆忙地往两边察看──他看到木架上有一卷牛皮胶布,立即伸手取下,拉开,把C的双手用胶布捆绑,再绑到木架上。



      他果然是个聪明的小鬼,连我特意放下的胶布也懂得善用。



      D的动作,令C清醒过来。



      「……咦……咦?啊?这里是……」C迷迷糊糊地吐出这句话。D没有理会,一屁股坐在C的大腿上。



      「啊!你、你想干什么?」C大概已察觉自己的处境,她不断挣扎、呼叫,但手腕被绑,下半身又被D压住,她动弹不得。D没有回答对方,只是凶悍地凝视著他胯下的C。



      C露出害怕的表情,我从来没看过她这样子──我想D也是。不,或许这情景在D的脑海中出现过无数次吧。我肯定的是,这表情只会让D更乐于动手。



      「不要!」



      D无视C的悲鸣,扯开她的衣服,用嘴吸吮C的乳房。C不住喊叫,而身上的衣物一件接一件被扯下,她亦从呼救变成哀求。D恣意玩弄著C的身体,就像那些影片中的男人一样。当D要掰开C双腿时,她仍然死命反抗,但D把皮带当成皮鞭,用力抽打她的大腿和屁股,雪白的肌肤上添上一道道血痕,她就逐渐失去反抗心。



      D抓住C的膝盖,将她光溜溜的修长双腿分开,再褪下自己的长裤。在这一刻,D笑了。



      我最后塞进D的置物柜的光碟,是「真实强奸」。就是那些见不得光的地下片子,由真正的强签犯拍摄,强暴无辜女性的真实纪录。



      而现在D正运用他学到的「知识」,有样学样地去屠宰面前的猎物。



      在这个仓库之中,「胜利组」和「失败组」的角色对调互换,暴戾的D摆动著腰,侵犯著无助的少女C。D完全没把对方当作人类,在他眼中,C大概只是肉块、是玩具、是释放长期压抑的欲望和怨怼的死物。



      D足足「享受」了两个小时。皮带抽打、拳打脚踢、甚至连牙齿都用上,赤裸的C就像死人一样瘫在垫子上,胸部、腹部、大腿满是瘀伤和咬痕,光著身子的D终于满足,而他就像影片中的男人一样,拿出手机,拍下数幅C被凌辱后的裸体照片。



      「妳敢告诉他人,我就把照片送出去。」D一边穿衣服一边说:「别以为只要报警,先把我逮住就行,我会先放照片上网路,每天把自动发布的时间往后移一天。如果我被抓,这些照片就会自动公开。所有人会看到妳这个样子,包括妳的同学、妳的老师、妳的邻居、妳的父母。」



      我就说,这家伙其实很聪明。不论他说的是真还是假,这样一来,心高气傲的C一定不敢向人求助。



      D撕开绑著C的胶布,C诚惶诚恐地穿上残破的衣服,蹒跚地走到门口。



      「明天下课后,妳在这儿等我。我还要好好疼妳。」D卑猥地笑著说。在C的脸上,往日的自信已消失得无影无踪,余下的只有一片茫然。



      C离开后不久,D也离开仓库。



      国王下台,王后被凌辱,饱受欺压的平民胜了一仗。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如果这是童话故事,这儿就该大团圆结局了。



      可是这是现实。



      翌日上午,一段影片在学校的网路上流传。那是D强奸C的实况影片。加害者的咆哮,受害者的呜咽,跟那些残酷的影像忠实地记录在影片之内。当事人的样子没有被遮蔽,任何人也看得出两位主角是谁。



      影片是我透过窗户用手机拍摄的。



      我趁著学生上课的时间,走进一间无人的课室,偷偷利用那儿的电脑把影片上载。


      我还怕无人发现,特意把印有档案路径位置的字条,塞进那些同样是「人形沙袋」的失败者置物柜中。他们一定乐于跟朋友分享这档案。



      午休时,这新闻便在校内卷起风暴。



      D在做出反应前就被警察逮捕,毕竟罪证确凿,而C则被送到医院验伤。那段影片,巨细无遗地捕捉了D侵犯C的全部经过,包括皮带、拳脚和牙齿。听说C在医院尝试自杀,但没有成功。D大概不会承认用迷药掳走C,不过这只是无关痛痒的细节而已。他强奸C的过程,在学校已有八成以上的人看过了。



      B、C和D之后再没有回过学校,不过「胜利组」和「失败组」的分歧没有变动,不久,「胜利组」当中会出现新的领军人物,然后那些爪牙又再次聚集,欺压那群可怜的失败者。他们的将来跟我无关,毕竟我已达成我的愿望了。



      我不用在清洁女厕时,再次闻到艾琳用过的那种香水气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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