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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享] 罪全书 蜘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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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8-8 13: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一部分

一 劫狱(1) 
加祥县城有条老街,老街早已不在。当时靠近粮局的拐角处有两间破败的房子,房子没有门,屋顶摇曳着狗尾巴草,向北的窗户被砖封死了。
有个外地人曾经指着房子问:
那是厕所?
得到的回答出人意料:
不是厕所,那是派出所。

19781223日,下雪了。
老街泥泞不堪,电线杆下的残雪显得牙碜,树枝上的雪好像能吃。北风呼啸,滴水成冰。一个穿破毛衣的男人在派出所门前徘徊了一会儿,走了。后来从屋里出来个民警,看看天,看看地。地上有件黑棉袄,棉袄包裹着一个婴儿。
民警叹了口气,解开怀,掏出乳房喂孩子。民警是个女的,老街的居民都认识她,都喊她周嫂。
周嫂站在路边喂奶,站在天地间喂奶。
叫声嫂子,泪如雨下。
周嫂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周兴兴,从此,这个孩子便在派出所里长大,后来他成为了一名优秀的警察。

另外一个孩子,出生在监狱里。
他娘是个婊子,按照文革时期的说法,叫做破鞋。破鞋杀了人,召开宣判大会时,她高昂着头站在台上,当听到死刑,听到枪毙,她向台下围观的群众恶狠狠地吐了口酸水。这口酸水救了她的命。
她怀孕了。
一生天,二生地,三生万物。
几个月以后,孩子出生了。她得了产褥热,临死前挣扎着对一个女警说:我要知道这孩子的爹是谁,我绝饶不了他,非宰了他。

出生在监狱里的孩子,犯人给他起名叫高飞。

十六岁那年,高飞对监狱长说:我想出去逛逛。
所有的犯人抓着铁栅栏唱了一支歌。这歌是为释放的犯人送行的。
十字路口像十字架。

高飞走向了一条荒无人迹的小路。他一无所有,连脚下踩着的一小块硬邦邦的土地也不属于他。身无分文,却很富有。他脑子里有一千只蝙蝠在飞,一千个邪念难道不是财富?可以买到捷径,买到黑色的火焰,这火焰在夜里是看不见的。

高飞跑到集市上。集市上还很冷清,东边有一排卖鱼的水泥台子,西边有一排卖肉的木案子,中间是一排杂物,依次是:一条旧麻袋,一块石头,一个破碗,一截树枝,一段绳头……这些东西都代表着人,代表着小贩占下的摊位。
高飞从卖早饭的那里买了一碗鱼汤,这鱼汤的最大特点就是没有鱼。喝完以后,集市上热闹起来。卖鸡的,卖肉的,卖青菜的吆喝起来,也有不吆喝的。
忽然,三声鞭响,一个耍猴的用砖碴在空地上画了个圈,然后拉着长秧喊道:X……站好!一只小猴规规矩矩地立正,敬了个礼。上前围观的人鼓掌哄笑起来。小猴站了一会儿,累了,便坐在地上。耍猴的人怒目而视,摸起鞭子,又骂了句关于猴子祖宗的脏话。
小猴吓得吱吱叫着转圈乱跑。耍猴的说:吁,刹住!接着发出一串命令。小猴就在这命令之下表演了齐步走、卧倒、匍匐前进、中弹装死等一系列军事动作,观众被逗得哈哈大笑。最后耍猴的扔给小猴一顶破帽子,小猴便举着向围观的人要钱,谁给的钱多,小猴便跪下磕一个头。
收税的来啦!一个大盖帽让耍猴的交了十块钱。开收据时,耍猴的说:别开了,俺不要单子。收税的说:哟,会办事啊,那收你五块吧。
收税的走后,一条狗挤进来,它瞪着猴子,发出呜呜的威胁声。猴子也不示弱,龇牙咧嘴,并做了一个下流的手势。
看人打架是一种乐趣。
有人打架的另一个意思是我得看看。看动物打架也是一种乐趣。
有时打架不需要原因,彼此觉得对方不顺眼就够了。
猴子赢了,它抓瞎了狗眼,人群为之欢呼。耍猴的人打声唿哨,猴子蹿上了他的肩。
就在耍猴的挤出人群的时候,高飞将手偷偷伸进了他的褡包。
高飞坐在一堵土墙下气喘吁吁。他从集市上一口气跑到这里,偷到的不是钱,而是一张刚刚从某个电线杆子上揭下来的通缉令:
金炳山,外号山牙,男,55岁,身高170,范县金台村人,因贩毒被判刑,现在逃……
拿过来!耍猴的突然站在高飞面前。
高飞的手一哆嗦:山牙!”
耍猴的说:是我。
高飞说:我,我不识字。说完他站了起来。
下手挺快,是个苗子。要不是小烟包看见,真让你跑了。山牙说。那只叫小烟包的猴子冲高飞做鬼脸,并且拿小石头砸他。
高飞说,不是这小猴,你也找不着我,追不上我。
是啊,山牙一屁股坐在石头上,我的腿不行。他卷起裤脚,卸下一截假肢,揉着膝关节说,我是个瘸子。
小烟包看见假肢,眼睛一亮,打了几个哈欠,眼泪和鼻涕立刻流下来。
它慢慢爬到山牙身边,吱吱叫着哀求着什么。
山牙叹了口气,从假肢里捏出一小包白粉,倒在掌心。小烟包伸出舌头舔着山牙的手,兴奋得尾巴都翘起来了。山牙摸摸小烟包的头,对高飞说: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山牙阴沉着脸。
高飞说:我跟你走。
两个人和一只小猴转过街角,消失了。谁能想到,几年以后出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特大犯罪集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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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8 14:00:12 | 显示全部楼层
2000年7月13日晚,?城历夏区小井胡同。一只蟋蟀叫了几声,小卖部的灯光灭了,有四个人在胡同口的一棵槐树下鬼鬼祟祟嘀咕着什么。

两名喝醉了酒的巡警,突发奇想,要去查查他们的身份证,因为当时发生了一件并不严重的流窜盗窃案。让我们记住巡警的名字:李平,周有顺。

“你们几个,干什么的?” 周有顺问。

“卸沙子的。”

“我们都是建筑工,那边那个工地上的。”

“身份证,拿出来。”

“谁带那玩意啊!”

“包里是啥?”

“方便面!”

“李平,看看。”

“有一副扑克、半包烟、方便面……哟,还有把刀子。”

“我有身份证。”

“不行,把这四个人都带回去,带所里去。”

“我们是五个人。”

“另一个呢?”

“在上面!”

两个巡警抬头看,一只小猴蹲在树枝上。猴子跳下来,双爪顺势抓向周有顺的脸,同时,山牙夺过刀子向李平刺了一刀。

“跑!”山牙吼一声。

四个人跑啊跑,却跑进了死胡同。周有顺掏出枪,李平掏出电警棍,两个人叫骂着立刻追过来,他们的伤口流出鲜血。

电棍滋滋啦啦地响,四个人很快“哎哟”着倒下了。

周有顺说:“都铐上,把那小猴也铐上!操,抓死我了。”

李平说,“小猴铐不上。”

周有顺说,“那就解开鞋带,绑上。”


山牙等人被关押在西郊监狱。警方很快查明了他的身份,另外三名是吸毒者,从方便面里找到了几包海洛因,看上去像是调料。

山牙拒不交代贩毒事实。他向预审员要了支烟,用灼热的烟头烫瞎了自己的左眼。

预审员后来对他的一个朋友说,“没见过这样的。当时他要烟,我给他点上,一转身,听到惨叫,他倒地上了。赶紧送医院吧,结果他趁我们不注意,从医院窗户里跳了下去。那是五楼啊,楼下还停着一排自行车,稀里哗啦,摔得那个惨哟,倒是没死,现在还昏迷不醒呢!”

“那猴子呢?”

“送动物园了!”


2000年7月17日,?城东郊发生爆炸案,市区的邢警、消防警迅速赶到。十五分钟后,西郊监狱发生了耸人听闻的“劫狱”大案。看守民警与二十多名武装犯罪分子枪战半小时。由于部队驻军的火速支援,劫狱者未能得逞,趁着夜色分散而逃。

?城警方立即召开紧急会议,一致认为,东郊爆炸案意在声东击西,和劫狱案件是一伙人所为。他们的目的是救出山牙,显然他们并不知道山牙自残堕楼的事。

当晚,“7.17劫狱案”上升为“新世纪一号大案”,副总警监白景玉亲自前往听取汇报。

当晚白景玉亲自挂帅成立了一号大案指挥部,由最高部门亲自督办,各地公安部门无条件予以配合。指挥部制定了“欲擒则放,一网打尽”的卧底作战方案。关于如何潜入这个犯罪集团,大案指挥部连续召开几次会议,反复研究,制定了总的工作原则和具体的作战方针。

白景玉要求,立即从全国范围内的公安系统里找几名最优秀的警察成立卧底小组,天亮之前用直升机把他们带来。

清晨六点钟,李常水向白景玉报告:“人找到了。”

“谁?”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

“哦,这三位是?”

“周兴兴是刑警,画龙是武警,寒冰遇是特警。”

“让他们进来。”


周兴兴,画龙,寒冰遇,160万警察中挑选出来的佼佼者,警界中的三位精英,现在他们要走进一个洞穴,打起火把,照亮那黑暗角落。我们将在下面看到很多难以想象的事情,很多稀奇古怪的人。

那些人本来在洞穴里,现在要将他们置身于阳光之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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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8 14: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宛州监狱扩建于1977年,四周的墙高7米,电网密布,中间有一座探照灯塔,可以照到每一个角落。囚房外有走廊,24小时都有狱警巡逻。囚房是石砌的,地面是混凝土,屋顶嵌有铁皮。

一个领导倒背着手视察完之后说:“没人能从这里逃走。”

然而第二年,有个外号叫油锤的犯人像空气似的消失了。

囚房的墙壁上留有他用钉子刻的一句话:

死在哪里都是死!

十八年后,一个年轻的犯人对着这面墙沉思不语,他就是油锤的儿子。

有天中午,送饭的狱警告诉他:“小油锤,你爹找到了。”

“在哪?”

“在下水道里!”

1998年,那场特大洪水来临之前,宛州监狱翻修下水道的时候发现了一具白骨。白骨的手里握着一根锈得不成样子的铁钉。

那根钉子也许意味着自由。

犯人们谈论油锤时都露出一脸的鄙夷,而谈论小油锤时都表现出尊敬。

一个犯人说:“大油锤应该向小油锤学着点,小油锤多精。大油锤太笨,他不知道臭气也能把人熏死。”

犯人们亲切的称呼小油锤为“那个机灵鬼”。

没几天,小油锤也越狱了。

确切地说是开小差了。

那场洪水使宛州监狱的一部分犯人不得不转移到另一个监狱。暴雨冲毁了道路,十八辆军用卡车全陷进了泥浆里,车上的犯人都是重刑犯,是在睡梦中紧急集合的,所以都保持着真实完整的模样。

十八辆大车,十八层地狱!

天亮了,这地狱展现在人们的面前。混乱的车队占据了整条泥泞的街。犯人们铐在一起,全都是死尸般苍白的面孔。湿透的破衣烂衫粘在身上,大多数犯人都在打哈欠,其余的低声说着什么,有几个用麻绳捆着,是病人,蔫啦吧唧地低着头,身上的烂疮正在发炎流脓。

场面越来越混乱了。

押解队长向手下的警察命令道:“去,让婊子养的安静点。”

于是每辆车上都发出一阵惊心动魄的棍棒声。橡胶警棍蓬蓬作响,闹的最欢的犯人也都屈服了

押解队长又说:“路是修不好了,最后一辆车上的犯人下来,到前面推车去。”

二十多个犯人排成队,小油锤走在最后面。在一个街角,他本该跟着队伍向左转,可他却向右一转,像个屁似的消失了。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旁边那个押解队长竟然也没看见。

是那队长故意放走的吗?

不是!

队长后来在报告中回忆说:“我当时就打了个喷嚏,他就不见了。”


邬庚庆用风筝越狱,姚元松用头发打开手铐越狱,麻英用牙刷挖洞越狱,魏振海利用粪坑越狱,康升平纵火越狱,宋海洼劫持人质越狱。

最经典的一次越狱发生在宛州。越狱者有五个人:周兴兴,山牙,铁嘴,丘八,屠老野。这是越狱史上人数最多的一次,也是难度最大的一次。活人逃出去已经很不容易,山牙奄奄一息,和死人没什么区别,周兴兴他们究竟怎样把山牙“运”出去的呢?

我们先来研究研究宛州监狱的结构。

和其他监狱一样,宛州监狱也有三重岗哨。从门里出去,是不可能的。

囚房已经讲过,石砌的,中午稍微有一线阳光照进来,其余时间都是黑暗。曾有个贪污入狱的家伙这样嘟囔:“夏天闷热,冬天阴冷,没有空调,没有暖气。”

忏悔是一对翅膀,认得回家的路。

囚房里的木板床有两种作用:睡觉和取火。

取火干什么?

抽烟!

犯人都有咀嚼烟草的习惯,他们弄不到火机或者火柴,最原始的钻木取火在监狱里得到广泛的应用。犯人把洗衣粉撒在木板上,用棉絮使劲搓,很快冒出青烟,一吹就着了。

木板床也为越狱者提供了重要的工具。

油锤在那里找到了一根钉子。

周兴兴躺在那里想好了一个计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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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8 14:02:12 | 显示全部楼层
死刑犯囚房的旁边有两间黑屋子。一间是禁闭室,常有呻吟声传出来,在那黑屋子里面挨揍是正常的,不挨揍才是不正常的。另一间是医疗室,山牙就躺在里面,丘八负责给他喂水喂饭,端屎端尿。让犯人管理犯人是监狱的文明之处,也是高明之处。

山牙和丘八在医疗室,周兴兴、铁嘴、屠老野关押在43号囚房。在越狱之前,他们究竟是用什么方式取得联系的呢?


2000年7月29日,星期六,阴。

中午,丘八排队打饭的时候,真倒霉,一个硬邦邦的东西砸中了他的头,然而他马上又高兴起来,那是一个馒头。他并没有吃,掰开之后,里面有张叠得很小的五毛钞票。

这钞票上写着一行字。

晚上十一点,43号囚房里蹲着三个黑影,有只小黑老鼠偷听了他们的谈话。

铁嘴:“从哪里走?“

周兴兴:“那烟囱看见了吗?“

铁嘴:“看见了,像个鸡巴!“

周兴兴:“爬上去。“

铁嘴:“忒粗,爬不上去。“

屠老野:“又不是一棵树。“

周兴兴:“说得对!老野,那不是树,那是一个被窝。”

屠老野:“被窝?”

铁嘴:“娘的,你说明白点。”

周兴兴:“我已经把这监狱筛了一遍,钻烟囱出去是唯一的路。”

铁嘴:“爬到烟囱顶上怎么办,下面可是NALA 淘宝化妆品超人气店,100%专柜正品!电网。”

周兴兴:“爬上去,再爬下来,踩在电网上,走到围墙那。”

屠老野:“我日你帽子,那不电死啦。”

铁嘴:“奶奶个熊,你这熊孩子。”

周兴兴:“用木板做几双特制的鞋。”

屠老野:“电网下面有站岗的。”

铁嘴:“警察会发现咱,子弹会像苍蝇一样跟着咱。”

周兴兴:“所以要小心加小心。”

屠老野:“围墙高,跳下去还不摔成稀屎?”

周兴兴:“所以要有根绳子。”

屠老野:“没有绳子。”

周兴兴:“撕床单,撕衣服,搓绳子。”

屠老野:“光屁股啊,嘿嘿。”

铁嘴:“干吧,老天爷都在帮咱,又打雷又刮风,多好的开小差的夜晚。”

周兴兴:“千万不能下雨。”

铁嘴:“对了,山爷怎么办?”

铁嘴:“他不能爬烟囱,也不能跳墙。”

周兴兴:“我有办法,非得带他走吗?”

铁嘴:“是的,这是条件。”

周兴兴:“啥?”

铁嘴:“把他带出去,会有很多的钱,伙计。”

周兴兴:“钱归钱,伙计归伙计。”

屠老野:“你一个人干不成。”

屠老野:“你得让我俩帮你。”

周兴兴:“好吧,他要是来不及呢。”

铁嘴:“那是他的事。”

周兴兴:“那个丘八能行吗?他不懂干这活的窍门。”

铁嘴:“你说他什么没干过吧?盗窃,抢劫,强奸,杀人,贩毒,诈骗,绑架。”

屠老野:“现在又多了一项罪名,越狱。”

屠老野:“还有一件事,这扇门怎么打开。”

周兴兴:“铁嘴可是开锁的行家。”

铁嘴:“我只需要一根钉子。”

周兴兴:“我们需要三种东西,钉子、绳子、木扳。”

屠老野:“木板做什么用?”

周兴兴:“现在,一个人拆床,一个人搓绳子,一个人找钉子。”

铁嘴:“得用多长时间?”

周兴兴:“三个小时多一点或者少一点。”

周兴兴:“现在在笼子里,三个小时后在笼子外。”

屠老野:“哟,有只老鼠。”

屠老野:“好家伙,扎了我一下,这有钉子。”

铁嘴:“走廊上的巡警怎么办?”

周兴兴:“扔块石头引开他。”

周兴兴:“绳子搓好了。”

周兴兴:“木扳够了吗,得用八块。”

铁嘴:“够了。”

周兴兴:“钉子找到了?”

屠老野:“找到了。”

周兴兴:“动手吧!”


走廊里静级了。周兴兴拖着绳子,好像牵着一条随时都可能叫唤的狗。他每走一步,就觉得地面颤抖一下。铁嘴和屠老野在后面跟着,藏在周兴兴的影子里。就这样他们溜出了走廊。

他们在小厨房的墙根处遇见了丘八和山牙。山牙躺在墙角像一只死狗,丘八拍着屁股低声吼道:“怎么才来? ”

周兴兴说:“遇到了一点小麻烦。”

丘八问:“你是谁?”

周兴兴说:“我就是扔给你馒头的那个人。”

铁嘴说:“他叫周兴兴,刚进来,想带我们出去。”

丘八问:“干啥子进来的?”

周兴兴说:“什么都没干,我是无辜的。”

屠老野说:“和我们一样,嘿嘿。”

有个站岗的狱警似乎听到说话声便向这边走过来,人们始终没有查明当时这五个人躲在了哪里。  

想象力丰富的人可以看到烟囱里有几个“太”字在上升,几个有罪的灵魂想自由。那根绳子把山牙拉了上去,然后他们在鞋底绑上木扳,抬着山牙从电网上走过。闪电大概一直在帮助他们,但是并没有下雨。他们克服了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终于到了围墙边。

围墙外边,就是自由。

凌晨三点,监狱附近的一户人家遭到了抢劫。三个光屁股的男人抢走了几身衣服,还有半包香烟。第二天女主人对男主人说:“昨晚,不会是场恶梦吧?”

男主人说:“不是梦,咱的衣服没了。”


我们实在没有心情真实地叙述那种上气不接下气的遗言,在这里就完整地转述一下。山牙死前对周兴兴和屠老野他们交待了一件事:你们去洪安县,在城西有片桑树林,你们把一条红色的丝巾系在最粗的那棵树上。那树下有我埋的东西,一些钱,你们分一半给金珠。第二天,你们去城东小井胡同,就是那条死胡同,有个人会从地底下钻上来,他会带你们去找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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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8 14:02:5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来做个小测试。

你不可能用舌头舔到你的胳膊肘。

你不可能空手抓住一只苍蝇。

你不可能用两根手指夹起一块砖。

如果你做到了,那么你就具备了做一个小偷的能力。


近年来发布的关于盗窃的通缉令,也可以看成是一份大盗的排行榜。其中,库班名列第二。

库班,一个手艺人,一群小偷的老师。二十二岁那年,他就带着一把雕刻有山羊头的刀子,四处流浪。他走到哪儿,哪儿就留下羊肉的膻味。但他不卖羊肉串,也不卖葡萄干。

过了几年,库班回到家乡,和村里最漂亮的小寡妇古丽结了婚。他摆了一百多桌酒席,宴请全村的乡亲,甚至招待过路的人。他修路,打井,搭建葡萄架。全村的人都感激他,都知道他在外面发了财。

古丽有个私生的孩子,叫巴郎,她曾经想把这孩子淹死在脸盆里。后来她喝水的时候呛着了,也就失去了勇气。有一天,在一棵开满了槐花的树下,这个孩子对库班说:“阿达,我要成为天下最厉害的小偷,和你一样。”

“那我考考你,”库班问他,“你看见一个骑自行车的人,车筐里有个钱包,你应该怎么把钱包搞到手?”

“我故意往车子上撞。”孩子回答。

“呵呵,小巴郎,这样可不行。我教你,你呢,手里拿一团毛线,捆啤酒的绳子也可以,红的,白的,那样的,往后车轮里一扔,缠住了。那倒霉蛋下车,转身去拽毛线,你就趁他转身的那一瞬,动作要快,把包搞到手。有的女人,喜欢把包缠到车把上,那时,你就得需要一个小刀片了。”

“我明白了,主要是让骑车的人停下。”

“聪明。再问你个难点的问题,要是那人不骑自行车,他走路,你怎么想办法让他停下呢?”

巴郎摸了摸头皮,说:“我不知道。”

库班把一嘟噜槐花放在嘴里,说:“过段时间,我带你出去见识见识。”

临行的时候,村里的人把自己的孩子送到库班的家门口。他们是这样说的:“让孩子也跟着你发财去吧!”


1999年8月19日,济州市华联大厦门前,一个小孩突然晕到在路口,四肢抽搐,口吐白沫。很多人围观,水泄不通,几个小孩挤在人群里伺机盗窃。到手后,他们向地上的小孩使个眼色,他就站起来,抹抹嘴边的白沫,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们知道,这羊颠疯是假装的,吐出的白沫是因为嘴里嚼着肥皂。

这些孩子,最大的十八岁,最小的只有十岁,他们一律称呼库班为阿达。

昨天他们还在捡棉花,摘枸杞,今天跟着库班和古丽盗窃,闯荡天下。

1999年10月到12月,这四十个大盗租住在济州市西门大街金家大院里。

金家大院向东走六分钟就是西门储蓄所。几天来,生瓜和白扇就在储蓄所门口盯着取钱的人,他们一无所获。

有一天,库班从黄昏时就站在路边,看着储蓄所。他站了一整夜,脑子里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天亮时,他用脚踩灭最后一个烟蒂,回家了。

古丽正在院里洗衣服。库班把孩子们喊到一起。“我们要干一件大事,”他说:“这件事就是,挖??地??道。把那个银行里的钱全部偷出来,全部,连毛票也不给他们剩下!”

孩子们听完后,欢呼雀跃,高兴地把帽子扔向了天空。

当天晚上,库班用绳子测量了从金家大院到储蓄所的准确距离。第二天,他买了电钻、铁锨、十字镐、矿灯。

上午十点,库班用脚在院子里的泥地上划了个圈,把一桶水倒进圈子里,对孩子们说,“挖吧,就从这里开始。”

院门紧闭,十几个年龄大点的孩子开始挖地道,另外二十个孩子在晚上把挖出来的土悄悄运到郊外的一个池塘里。三个月后,那池塘被填平了,地道却迷失了方向。他们穿过了一条街、几间房屋,甚至从一棵树下挖了过去,然而并没有到达储蓄所的下面。库班一筹莫展,想到了在狱中认识的一个朋友。此人叫刘朝阳,外号“耗子”,是个真正的挖洞高手。

刘朝阳来了之后,先去了一趟银行,仔细察看了银行保险库的位置,然后察看了地道。在树根下面,他对库班说:“这是一棵柳树,向右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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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2-8-9 15:10:29 | 显示全部楼层
很老的一本书,但是确实很不错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2-8-10 00:25:0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明镜止水 分享,辛苦了,+10分

有点奇怪的书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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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5 01:26:26 | 显示全部楼层
前言

这篇小说写了一些什么样的人呢?

写的是:小偷,妓 女,乞丐,拣垃圾的,抢劫犯,杀人犯,毒贩子,**犯,pol.ice,B社会老大,越狱者,杀手,和尚,盗墓者,赌徒,畸形人,侏儒,一天到晚吃白菜的人……

这是一群被遗忘的人。有时我们的眼睛可以看见宇宙,却看不见社会底层最悲惨的世界。

黑暗里有黑色的火焰,只有目光敏锐的人才可以捕捉到,尝尝天堂里的苹果有什么了不起,现在我要尝尝地狱里的苹果。

多少个无眠的夜晚,我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抽烟,喝水,对着屋顶发呆。我写作的时候,头顶会有一个太阳。如果没有,那就创造一个。

就我所知,还没有人能够利用空气来给我们的生活指示方向,提供动机的各种元素,只有杀人狂或者一个作家似乎在从生活中可以重新汲取一定量的他们早先投入生活中的东西。

任何语言都描述不了一朵花,但我们可以准确叙述一些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例如黑暗,幸福,爱与灵魂。蜡烛的泪滴落下来,会形成钟乳石的形状,这也恰好说明一个人的悲伤有其动人之处。水因为寒冷而坚硬,用屋檐垂下来的冰锥可以杀死一个人;瓷器因为碎了而更锋利,用一块碎片可以杀死很多人。

即使风车不在了,风依然存在。
我写作,我就是上帝,我审判一切人,一切事。
你将在下面看到一些希奇古怪的人物,很多匪夷所思的情节,各种各样的犯罪故事。一些故事是根据真实案例改编,因为众所周知的原因,文中所有的地名、人名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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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15 01:2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柿子红了

多年前的一个秋天,沂蒙山的柿子红了。正是黄昏,远处升起炊烟,弯弯曲曲的山路上走着几个小孩。小孩都脏兮兮的,背着破书包,唱着歌谣。

一个小孩到路边的柿子林里撒尿。一会儿,小孩出来,目光惊恐无比,他两手抓着自己的头发,嘴唇哆嗦着对同伴讲,“草里……有个死人。”

那死者是个农妇,被脱光了衣服,砍下了头颅和四肢,扔在了草丛里,奇怪的是**却被凶手撒了一把泥土。这出于什么样的犯罪心理?后来经过公共安全专家侦察,凶手是她公公,这样做只是为了给她遮羞。

案情并不复杂:她是个寡妇,与邻居通奸,生了一个婴儿,公公觉的丢人,便痛下杀手。

可以想象那是个月光如水的夜晚,一个白发老头背着一具光溜溜的女尸走在柿子林里,老头用斧子将尸体肢解,临走前,他抓了把泥土将儿媳妇的xx盖上。

柿子红了。
寡妇被杀了。
那个孩子没娘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2-8-15 01:27:28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上文
他们仅仅挖了三天,刘朝阳指指头顶,说,“到了。”

案发后,当地警方对前来采访的媒体声称,这批窃贼可能有精良的器材,包括环球定位系统,还有多名数学、工程和挖掘专家。我们知道,所谓精良的器材不过是一些最简单的工具,警方提到的这位数学、工程和挖掘专家就是刘朝阳,他只是一位普通的煤矿工人,曾经因盗墓被判刑三年。

警方指出,这些窃贼在储蓄所附近租了一个院子,关上门挖地道,没有引人怀疑。地道呈现的是“人”字形状,说明这群家伙们曾经迷了路,那棵柳树为他们指明了正确的方向,地道墙壁钉有塑料板,地面铺木板,沿途有电灯照明,还有一间工作室。银行职员在上午八时才赫然发现钱库地面上的一个大洞,窃贼搬走了钱库内的5个保险箱,未触动警铃,保险库的行动感应器和保安摄像机,毫无反应。警方没有透露这些窃贼盗走了多少钱。

当天上午八点,也就是银行职员看见那个大坑发出尖叫的那一刻,库尔班已经坐上了兖洲至乌鲁木齐的火车。

[ 本帖最后由 明镜止水 于 2012-8-15 08:5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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