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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篇小说] 《凶宅:桃树》--作者:贰十三(凶宅笔记的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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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2-22 10:23:49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01尸体
  
  上次事件之后,生活又回归了宿舍、教室的两点一线。恍然间,日子过的出奇得快,一眨眼就放暑假了。
  
  期末考试我跟张凡都考得不错。俩人一合计,就决定去旅游庆祝一下。张凡有个很要好的初中同学早前举家搬去了一个旅游城市,那个城市虽然不大,不过周边的景点不少,我们就把目的地定在了那里。一来,省了跟团的钱;二来,父母也能安心。碰巧那几天秦一恒家附近的电线线路改修,会停电一段时间,我跟张凡就趁机怂恿了他。他耐不住我俩软磨硬泡,只好背上包入了伙。
  
  游玩的内容也无需赘述,总之一连几天几个人玩得很尽兴。临别前张凡的同学又在当地挺有特色的一间餐馆给我们践行,大家天南海北地互相扯谈。秦一恒捎带就给我们讲了很多玄学上的小知识,都是结合着一些真实事件讲的,把张凡的那个同学听得大呼过瘾。顺着话头,他也讲了一个他们城市周边的事情,算是投桃报李。而我们之后不寻常的经历,就是从这个故事开始的。
  
  据张凡的同学讲,他们城市周边的县城里,有一个很偏僻的小村子。早前算是标准意义的穷山沟,不过因为背靠了两座地貌比较有特点的大山,近几年竟然成了一个很有名的自助旅游景点,常常有驴友慕名前来游玩。虽然游客并不是很多,但也还是带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很多有商业头脑的村名就把自家的农院改建成了“农家乐”。长此以往,这个村子便可依靠旅游业发展致富。没承想,在三四个月前,那里忽然发生了一起很诡异的命案,闹得满城风雨。自此之后除了一些寻求刺囘激专程去那里游玩的驴友之外,很少有人敢去了。
  
  这个命案在这个城市轰动一时,甚至很多的驴友论坛到现在都还有相关的讨论帖子。当时警囘察去了一堆,也没查出个所以然,只能成了悬案。最后,本地的电视台不得不做了一期节目来辟谣。可即便如此,人们还是在街头巷尾时时议论,因为这个命案听起来的确是很让人匪夷所思。
  
  说到这儿,张凡的同学还卖了一个关子,问我们有没有听说过。见我们几个连连摇头,他就神神秘秘地压着声音继续道,有个人被种在了一户农院的后院里!
  
  这个人是个驴友爱好者。他们一行几人慕名而来,就住在当地的一户农家乐里。头两天,也没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可是就在第三天的晚上,这个人不知道什么原因半夜三更的悄悄地去了一户闲置的农院。
  
  这户农院早前也有人居住,后来家里唯一的女儿嫁到了别村,就把父母也一并带到了条件更好的村子里居住,院子于是就一直空了下来。这院子里有一棵年头很长的大桃树,也不知道是谁最早种在这里的,年年都会结很多又大又甜的桃子,村里人路过的时候都会摘一个解渴尝鲜。而那个驴友竟然用随声携带的户外用钢斧。把这棵桃树给砍了。
  
  他当晚砍完树回到住地的时候,同行的一个人醒了,还以为他是半夜上厕所,并没有留意,谁知道第二天醒来,就发现这个人失踪了。
  
  本来几个人也不太在意,以为他是一个人进山去拍风景照片,直到天黑了他人也没回来。几个人担心他的安危,这才开始发动了村民帮着寻找,结果人没找到,却发现了被砍断的桃树周围,有很多脚印。因为同行的驴友们都是统一着装的,穿的是一个牌子的户外运动鞋,他们很轻易地确认了脚印是他的,但是谁都不明白他为什么砍树。
  
  一群人找了半宿,无果,就只能先睡下,等天亮了继续寻找。次日天亮,正当他们再次准备进山寻人的时候,有人发现了他的尸体就在被砍桃树的那户院子里。他上半身露在外面,下囘半囘身被严严实实地埋在土里,浑身上下全都是密密麻麻的小伤痕,打远懒就跟被种在地里一样,死状极其得诡异。当时人们都吓了一跳,没人敢上前查看。最令人毛囘骨囘悚囘然的是,在尸体周围,有很多浅浅的小脚印,脚印仅仅只有一个成年人半个多手掌大小,算起来脚印的主人撑死也只是个六七岁的孩子。可是当时整个村子包括外来的人里,也没有这个岁数的小孩。就算是有,那这个孩子显然也不可能有能耐吧一个成年人埋进土里。
  
  这村子落后,村民本来就比较迷囘信,也不知道是谁先传出来,说是因为这个人砍了桃树,惹恼了山里修炼的猴子精,这才遭到报复,被当成了桃树种在了这里,这种猜测虽然很离谱,可是尸体周围的脚印,倒真跟猴子的脚掌差不多大小。加上村子后面的山里也确实有猴子,村民也就认定了这个结论。于是村里又是杀猪,又是上供,折腾了好半天。
  
  与死者同行的那几个人对这一说法却并不以为然,毕竟他们走南闯北到处游玩,也算是见多识广,胆子也不少。为了保护现场,几个人当晚就用帐篷在院子外面露营守了一夜。因为实在偏僻,警囘察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等到勘察完现场,几个人就合力帮着警囘察把尸体挖了出来。这尸体挖出来之后,每个人都吓了一跳,因为尸体的双脚,以一种特别诡异的姿势缠绕在一起。具体是什么姿势,张凡那朋友也没亲眼见过,不过传闻这么说,他也就这么讲给我们听了。
  
  这故事讲得绘声绘色,听起来还真是诡异。我在脑海里还原了一下现场,确实吓人。等他讲完这个故事,已经到了要去机场的时间,我们也就没再多聊,寒暄了几句,就跟张凡的同学告别去了机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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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10: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02农家乐
  
  我想问秦一恒对这事怎么看,见他一直像是在低头想什么,也就没好意思打扰他。
  
  说来也是天意,出租车去往机场的路上,中途就下起了瓢泼大雨。等我们到了机场,雨雾已经把整个城市罩住了,飞机也因此延误起飞了。我跟张凡合计了一下,手头还有点钱,张凡就建议不如先把机票改签,我们再呆几天,问了秦一恒他也没反对,于是三个人就改签了机票又打车回了宾馆。
  
  回去的路上我终于开口问起秦一恒,他说他刚才也是一直在琢磨这件事,还没有具体的思路,如果单纯地猜测这件事不是人为的话,那个驴友砍桃树实在可疑。这不只在玄学中,即便是民俗里桃树也是辟邪化凶的东西,从桃木到桃核,乃至道家所用的桃木剑,都是一个道理。现在要是大胆的推测,倒有可能是那个驴友砍了桃树后,破了一个什么镇鬼魅的局,因此遇了害。至于所谓的猴精,倒并不看真。这动物修炼成精,并不简单,很多人们所谓见过的成精动物,无非只是在风水之地常年生活,日积月累地吸收了天地灵气,活得比同类的岁数长些而已。刚才张凡的同学也提到了。死者身上有密密麻麻的小伤口,要是一个动物能修炼到这么大威力,那实属罕见,恐怕古往今来都没有几个,怎么就被他碰上?
  
  秦一恒的话音刚落,张凡就问了一句,那你说会不会是那棵桃树成精了啊?我同学不是说了吗,那人双囘腿很奇怪地缠在一起,这部就是跟树根差不多吗?而死的人身上密密麻麻的小伤口,那不是跟树皮的感觉很接近吗?
  
  秦一恒听得一愣,说他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这么一说,似乎还有些道理。不过这也只是我们凭空猜测,也见不到尸首。没准经过多少人口口相传,事情已经夸张得变样了?
  
  张凡听了也是点头,忽然脸色变喜,接着提议,要不过去看看?那个地方也是个旅游景点,这周边都去得差不多了,不如就去住住农家院图个新鲜?
  
  秦一恒没表态,我听着先心跳加速了。这正中我下怀啊!之前听故事的时候我就已经动了心,只是苦于即将返程,也就打消了念头。现在张凡既然提起来了,我也就赶紧帮着有所秦一恒。
  
  秦一恒起初很犹豫,担心有什么危险。而后架不住我俩没完没了的恳求,还是点了头。只是嘱咐再三,到了地方要听从指挥,不要盲目地乱跑。我俩自然点头称是,三个人先回了宾馆休整了一宿,想等雨停之后就即刻出发。当晚雨下了一通宵,我躺在床上还有种莫名的兴奋,辗转反侧到很晚才睡着,第二天睡到了大中午。外面的雨已经停了,三个人简单吃了点东西,就去酒店的前台咨询了一下。
  
  那个村子还算挺有名,起码前台小姐都知道。长途汽车站每天就有一趟往返村子的汽车,下午三囘点出发。我看了看时间,正好能赶上,我们仨去超市买了点必需品,就直接去长途汽车站上了车。
  
  跟着车颠簸了好几个小时我们才算抵达,一路过来吧颠得够呛。因为头天下过雨,车到后来越走越慢。本来据说只有四个小时的车程,我们坐了将近五个小时才到地方。下了车又坐了那种拖拉机改装的载客车,等到真正进了村子,再找了家农家乐住宿,都已经快九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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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10:24:19 | 显示全部楼层
  所幸我们找的这家农家乐还算可以,房子虽然是很普通的农院,客房都是统一的大通铺,不过打扫得很干净。农院的主人是个年过古稀的老太太,已经瘫痪在床了,现在农家乐是她的一个表外孙女在照看。老太太并无子嗣,所以全靠她的这个表外孙女伺候着。
  
  我刚住进去的时候,还象征性地跟老太太打了一个招呼,老太太看着精气神还不错,笑起来也是一脸的慈祥。等到我们安顿好了,老太太的外孙女就给我们简单地做了几样农家菜。吃着味道还都挺棒,吃饭的时候张凡还问了几句关于那个桃树的事,老太太的外孙女倒没觉得意外,还把事情原原本本地给我们讲了一遍,捎带还告诉我们那个院子的大概位置。她讲的内容与张凡同学所述的没什么区别,估计也是被游客问过不止一次了,回答时候的语气十分平静,也不像是在说什么特恐怖的事。只是末了叮嘱了一下,要我们尽量别晚上去那个院子。
  
  现在看来传言并没有夸大,我更有兴趣去看一眼了。吃饱喝足之后,三个人就回到了房里合计。说是合计,其实就是我们俩征求了一下秦一恒的意见。毕竟没他带着,我俩谁也没胆子半夜跑过去。秦一恒琢磨了一下,说既然来了,不去的话估摸着我俩肯定也不会善罢甘休。他只能答应去看看,就大致准备了一下东西,带着我们去寻那个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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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10: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03桃树桩
  
  小山村不比城市,没有路灯。幸好月亮还够亮,这样寻过去,也不至于俩眼一抹黑。村子本来就不大,我们又知道大概方位,稍微寻了一下,就找到了那个院子。我们也没敢轻举妄动,跟着秦一恒在院子外面看了一下。秦一恒点了头,我们仨这才推了门进去。
  
  院子里有月光,看起来并不吓人,加上有秦一恒在身边,我跟张凡都算是心里有底,也就放开胆子四下瞅。房子并没有多破旧,只是疏于打理,长了不少的杂草。用手电晃了晃四周,也没见有什么东西。
  
  院子大概有个一百七八十平米,倒是比别的农院大一些,而房子却只有两间,相较于其他人家而言,貌似还有点寒酸。秦一恒先用手势示意我们等着,自己先去两间房看了看,回过头才叫我们跟过去。我跟张凡这才走到房门前,打着手电往里面瞅。窗户上的玻璃还是完好的,里面落了不少的灰,所以透光度比较差,即便用手电照着也看不太清楚,不过这也是无所谓的事,想必属于屋子肯定早就搬空了,而且我们也不是来看宅的。我们只是简单地瞅了两眼,就把注意力放到了院子里。
  
  我们没见过那棵桃树,所以不知道桃树的位置。三个人就分头从地面上搜索,看看能不能找到些痕迹。刚找了一会儿。秦一恒就叫我们,我跟张凡听声赶紧凑过去,就间秦一恒已经用双脚踩平了一片杂草,指着地面告诉我们,就是这儿了。
  
  我低头一看,果然有一截树桩子截在地面上,因为被杂草盖住,不细瞅,还真看不出来。树桩子也就高出地面十几厘米,很矮,切面倒是很平整,不像是之前人们说的用斧子砍的。看这架势,倒像是电锯给整的。
  
  从切面上来看,这树岁数果然不少了,年轮我没细数,反正一圈圈的,绕了不少。我就挺纳闷,按说这棵树就应该是被砍的那棵树了吧,怎么是这个样儿?
  
  想着我就问了声秦一恒,他也是摇摇头,又四下懒了两眼,说这院子里恐怕就这一棵树,估计也是树被砍了之后谁来休整过吧。说着就蹲下囘身子,用手摸了摸树桩子,抬起头脸色有点不对劲,似乎发现了什么。他又从包里掏出一个很小的木头签子,往土里试着插了插。木头签子很尖,可是入土却好像挺困难。我看秦一恒手上明显用了力,木头签子却并没有深入多少,秦一恒也是皱着眉头,琢磨了一下,就又发了狠。结果,就听见咯哒一声闷响,木头签子竟然折了!
  
  我在旁边看着被吓了一跳,还以为他是在测什么方术上的局,这木头签子折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当即就本能往后撤了一步,张凡见我往后撤,估计也觉得事情要糟糕,就跟着撤了一步。
  
  秦一恒看见我俩的动作,仰脖子啧了一声,说:“你们别害怕,暂时没危险。只是这棵树被人动了手脚,外面漆了一层沥青,土里面应该是灌了水泥。”
  
  危险。只是这棵树被人动了手脚,外面漆了一层沥青,土里面应该是灌了水泥。
  
  我听他这么一说,心放了下来,纳闷的俯下囘身去用手摸了一下。之前真没注意,树桩子除了那个切面之外,都被人很工整的刷了一遍沥青,摸着还挺厚。接着我站起身用脚跺了跺,倒没有特别直观的感觉,不过也是觉得脚底下似乎还挺硬的。这下我是满脑袋问号,这是什么意思?准备开发成旅游景观了?这不是开玩笑吗?
  
  我看秦一恒,他正撅着屁囘股猫着腰,围着树桩仔仔细细地查看,张凡也煞有介事地在旁边跟着瞅。
  
  秦一恒观察得很用心,看了足有三分多钟,才又直起身子告诉我,这树早就死干净了,可是对方不但不把树连根挖掉,还用了这样的法子怕树枯木逢春再活起来。这显然就有点矛盾,说着秦一恒就从包里翻东西,拿出来一个矿泉水瓶,叫张凡站在树桩子上面,又转过身让我帮他举好手电。然后他把矿泉水瓶盖子拧开,绕着树桩子撒了一圈的水,接着从包里掏出了一块儿小石头似的东西,上面还拴着红绳。他把绳头递给张凡,又把小石头埋到树桩子旁边的土里。然后告诉我和张凡,一会儿他喊一二三,要张凡把石头用力地拽出来。
  
  我眼见着张凡脸色就变了,可都已经站在上面了,他也没拒绝,只是特勉强地点了点头。
  
  秦一恒见张凡点头,就往后撤了两步,左右看了一圈,又跑到了一个地方蹲下鼓捣了一下,然后站起身开始数数。
  
  我举着的手电光一直冲着张凡,能看出来他此时此刻特别紧张。我就压着声音安慰了他两句,他也没听清,还以为我是幸灾乐祸了,也没来得及冲我发飙,秦一恒那边已经数到三了。张凡立刻手上用劲,他记着地底灌入水泥,又太紧张,用的力气非常大。
  
  实际上,秦一恒没把石头埋多深,经他这么一拽,带着土直接就飞过他的头顶,落下来还打了他的脑袋,张凡就跟着惨叫了一声,听着还真是被打疼了。
  
  秦一恒见状走过来,俯下囘身子看了看。就叫张凡下来,张凡这才揉着脑袋问秦一恒这是啥意思。秦一恒把张凡手里的石头接回来,摸了摸,说是担心对方在水泥里掺了什么辟邪压怨气的东西,导致他感觉不到这里不对劲,所以就用了一个探怨气的法子。
  
  这小石头就是很基本的坠魂石,洒的也就是普通的淘米水。平时戴在身上是能辟邪压惊的,放在土里面自然也就能沉得下去,可是现在这个石头却很正常,这样一来起码证明这水泥底下并没有封着什么东西。说完,他又走到他之前蹲下来鼓捣的地方,又从土里挖出来了一颗差不多的小石头,告诉我们他刚才为了保险,在院子的风水位也埋了一颗。也是正常的。
  
  既然秦一恒都用方术的法子测试过了,那这个院子恐怕仅仅只是一个简单的命案现场,并没有之前传闻里的那么怪异。我见没查出什么,好奇心也算满足了,就跟他们商量着打道回府。折腾了这么一趟,回去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几个人虽然都没什么剧烈运动,可是还是感觉到人乏累得不行。
  
  回到住地,老太太和他的外孙女应该早已经睡下了,屋里黑了灯。我们只好蹑手蹑脚的进了院子。刚进入屋里,张凡就说他刚才一直光顾着紧张,把尿急都给忘了,就又操着手电要出门上厕所。这个农园的厕所在院子的西北角,去的时候基本是要横穿整个院子,我也没什么尿囘意,所以张凡要我陪他去我就没答应。脱了衣服就准备上床睡觉。可是没承想,张凡去了七八分钟的功夫才回来,进了屋,就到炕边上压着声音告诉我,他发现了一个很神奇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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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10:30:30 | 显示全部楼层
  04老旧房梁
  
  我本来都已经有些睡意了,听张凡这么一说,立刻精神了几分。秦一恒那边也是半坐了起来,等张凡继续说下去。我就问张凡是什么东西,要是因为我没陪他去厕所,他故意想骗我起来什么的,那就算了。
  
  张凡却一本正经的直叫我出去跟他看看。我跟秦一恒看她的表情也不是说笑,就穿好衣服,跟着他出门。
  
  张凡出门前先叮嘱我们,一会儿千万别弄出动静,才在前面领路往院子的一角走去。
  
  院子并没有多大,我眼见着他带我们走的是厕所的方向,有些不爽,刚想骂他一句,又想起来厕所旁边是有一间小房。之前来的时候没留意,印象中也就比窝棚大不了多少,没窗户,只有一扇门。我估计就是放农具什么的,也不知道张凡在里面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
  
  走了几步,果然张凡就在那间小房门前停住了,然后回头冲我们招手,又小心地把门给推开了。我跟秦一恒依次走进了屋里。
  
  屋里没有灯泡。黑漆漆一片。张凡把带出来的手电打亮了,之间房里靠着墙角杵着一根挺粗的木头,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走近了一瞧,我就吃了一惊,这根木头上可是有雕花的,虽然不是镂空雕花,可是看着也不像是一般的物件。而且最让人心慌的,这上面似乎沾着血迹,而且还不是星星点点,都是一块一块儿的。有些地方的很新鲜,有些地方的却很暗。我就压着声音问张凡,这是什么东西啊,怎么看怎么像是刑具啊?
  
  张凡听见我问,就把视线转向了秦一恒。秦一恒的脸隐在黑暗里,看不清什么表情。半晌他走上前试探性的用手摸了摸那根木头,又蹲下来左右看了看,才回过头说,这好像是一截房梁。看花纹估计是个古宅子里的,只是上面的血迹不知道怎么来的。
  
  我听说是房梁,就更觉得事情蹊跷了。只是现在我们毕竟算是偷囘窥,这也不是商量的地方,三个人就又悄悄地溜回了屋里,关好了门。我这才开口问秦一恒。
  
  秦一恒他说他也觉得的不解,着房梁严格意义上来说是辟邪的东西。因为是正梁,所以是邪不压正。这自古就有很多传说,倘若神仙来了你家临时借宿,都是睡在正梁上面。而且很多地方的建筑,都会在正梁上面雕刻一些瑞兽,一来图个吉利,二来也算是辟邪镇宅。可这一截房梁出现在这里,上面还有血迹,就不知道对方想搞什么名堂了。不过起码肯定是跟方术有点联系。所以我们还不能打草惊蛇,不要让老太太和他孙女知道。
  
  秦一恒分析了一下,我和张凡是面面相觑。我心说这是不是这村里的传统?过年杀猪的时候习惯用一根截房梁垫着?可是见上面的血也不像是杀家禽的时候留下的啊。
  
  我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干脆就先睡上一觉再说。他们俩也困了,三个人就都躺下准备休息。
  
  我刚眯上眼睛,就隐隐约约的听见隔壁似乎又呻囘吟声。我躺的位置在中间,张凡是靠着那一面墙的。于是我就推了他一下,问问他听见没有。
  
  张凡这时候都已经睡着了,被我推醒了一时半会还没反应过来,我又反问了一句,他才把耳朵贴到墙上,听了一下,回过头连忙从我点头。
  
  我赶紧也凑到墙边听,这深更半夜的老太太外孙女婿来了?可是听了一会我就发现不对劲,隔壁屋子里还有一种窸窸窣窣的动静。比呻囘吟声要轻,也听不出来是什么。我就想在沉下心来多听一会,可这功夫就听见隔壁屋子的门开了。接着就是一阵很急促的脚步声。我跟张凡心里就更好奇了。就下了床到床边看,只见着老太太的外孙女从我们刚去的那间小房里,抱出了那截房梁,又急匆匆地走了回来。
  
  房梁木可是实木,着实不轻,老太太的外孙女力气还挺大。我跟张凡小声议论着,他说想跟出去看看。说实话,我也是好奇心作祟,就点了点头。
  
  我和张凡悄悄地往门边摸,刚弹动一步,秦一恒的手就拦在了我俩面前,特严肃地来了一句话,你俩去看“胎蜕”,你俩不要命了?
  
  我俩一看秦一恒这架势,也不敢动了,就坐回到床边。秦一恒接着叫我俩赶紧躺下,睡不着也装睡。这会儿估计是他们急得忽略了这边,一会儿肯定要来检查看我们的。说着就率先躺下闭了眼。
  
  秦一恒这句话可真够渗人的,我跟张凡连忙躺下,闭起眼睛。我总觉得有个人影在眼前晃,我知道这是心理作用,可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这装睡可的确是技术活,我眼皮使劲闭着,生拍一不留神睁开。
  
  还真被秦一恒说中了。
  
  没一会儿,我就恍惚感觉到床边有细微的响动,声音特别小,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幻听了。总之我觉得有一个人趴在了窗子上,我甚至都能想象出他双手挡住光往里面看。
  
  这么一想我紧张得直冒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就听外面又有隐隐约约的一声闷响,接着就感觉外面那个人,似乎走了。我也不敢睁眼确认,就这么闭着眼睛等了十几分钟。
  
  秦一恒转过身在我耳边告诉我,现在没事了,争取好好睡一觉,明天装作什么事情不知道地离开。说完,他就又转了回去,听呼吸还真他囘妈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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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10:30:45 | 显示全部楼层
  05/胎蜕
  
  这一夜对我而言真是心惊动魄,根本睡不着,半眯着眼挺到了天亮。外面有阳光从窗帘缝里透进来,我才勉强有了一点安慰,才迷迷糊糊地眯着了一会儿。
  
  没睡多久,秦一恒就把我们叫起了床,一边故意放了声音冲我俩喊“约好了今天去爬山的”,一边冲我俩使眼色。我看了自然是心领神会,毕竟已经认识这么久了。倒是张凡估计还没清醒,没反应过来,想张嘴反问,被我提前捂住了嘴。
  
  我们三个人用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把行囊全部收拾好。早饭也没吃,甚至连洗漱都没来得及,就背着背包出了房门。
  
  秦一恒提醒了不要耽误时间,可是我们想走快了又怕露出马脚。我们仨只能慢吞吞地、优哉游哉地往院外走。我这脚步看着轻松,心可是已经跳到嗓子眼了,虽然现在还不知道具体出了什么情况,但单看秦一恒的紧张程度,恐怕够我们喝一壶的了。
  
  老太太和她外孙女似乎还没起来,反正他们的屋门是关着的,也没听见她们房里有什么动静。我稍微安心了些。快出门的时候我还假装若无其事地侧过头瞄了一眼那间小房。门也是关着的。不知道那根房梁现在是不是还在里面,老太太的外孙女大半夜来取它,肯定是有原因的,说不定就是什么邪物。
  
  这总共没几步远的院门,我却感觉我们走了一年死的。出了院门也没敢耽搁,秦一恒就叫我们加快了脚步,朝着村口奔,差不多走到能看见扎蹲的村妇在道边坐着聊天了,才总算停了下来。
  
  秦一恒还不放心地往后瞅了瞅,才把我们拉到路边上,压着声音告诉我们,他昨天晚上其实仔细思考了一下,再结合着我们发现的东西,他差不多能有了一个推测,只是这个推测连他自己现在都有些怀疑。可是按照目前的线索来看,也只有这个结果才能解释清楚。
  
  秦一恒话说得实在让人着急,好几句都没蹦出重点。合着他昨晚也是装睡的!居然骗老囘子。我这憋了一宿实在是忍不了了,就干脆问他,昨天晚上说的“胎蜕”到底是啥东西?
  
  秦一恒听见我问起,先是左右看了两眼,这才又压着嗓子道:“我之前不是讲过么,成精对于动物来说可是很困难的。即便修炼个百八十年也不见得能有所成,最后很可能还是被人类抓到。很多新闻都有过报道,在某地建宅的时候挖出大蛇,或是某个池塘抽水能发现老鳖……这都是很典型的例子。说到底,还是这个动物命里注定有这么一遭,或是自身资质不够,套用佛家总提的一个意思,就是没有慧根。
  
  “而人类,其实也是动物的一种,而且是最没有慧根的物种。因为经过长时间的社会化,人类早就已经把自身的资质抹掉了,或是遗忘了。这样一来,作为人,想要修炼到一定境界,那就更是难上加难。所以自古以来很多修炼的方法,人类都是参考了那些有灵性的动物。譬如蛇!”
  
  秦一恒说到这儿,我大体已经明白“胎蜕”是什么了。这中学生物就讲过:蛇想要成长是要脱皮的,这褪囘下的皮就叫做蛇蜕,还是一味很名贵的中药。按照这个理解,那“胎蜕”合着就是人皮?他的意思是老太太的外孙女大半夜脱皮?我靠!这太假了吧?!
  
  我张大了嘴,这可比那种恐怖片里演的邪乎多了!相比较而言,这比那些看不见的鬼呀神呀的更让人恐惧。我看了看张凡,他理综基本都是年级第一,铁定也明白了“胎蜕”是什么意思,他自然也是一脸的惊讶。
  
  秦一恒的讲话倒是没因为我俩的表情被打断,只是语速明显慢了下来,估计是想让我俩听个仔细:“这‘胎蜕’其实就是跟蛇蜕类似,就是人模仿蛇来修炼的一种方式,这种方式自古就有很多记载,不过基本都是寥寥几句,并没有很具体的说明。想必中间应该还是有很多环节既复杂又很保密。按照玄学中很多行家对这件事的传言来分析,应该是此修炼的人,要按照日用特殊的东西沐浴,又要内服丹药。这样长此以往坚持下去,做足一年之后,就会有胎蜕,此后三年一蜕。这人蜕下来的皮之所以不叫‘人蜕’,也是有原因的。据说这蜕下来的皮,会蜷缩在地上像一个婴儿的形状。因此得名,至于真的像不像我也没亲眼见过。不过可以肯定的是,这 ‘胎蜕’过的人,起码可以年轻十岁。”
  
  可以年轻十岁?这不就是长生之术吗?这么一想,我忽然就了一个大胆的猜测,是不是老太太的外孙女根本就不是她的外孙女,没准甚至都是老太太的长辈?只是因为她不停地胎蜕,所以看起来永远只有三十多岁的样子?
  
  想着,我又冒出一个更吓人的想法,那个老太太可是瘫痪在床的啊,我们之前也只是粗略地见过一面,甚至都没说话。老太太当时也是蜷缩在被里的,只露出一张脸。这姿势也挺像婴儿的,难道老太太根本就不是人?她就是一张胎蜕?
  
  这大太阳底下,我莫名地涌囘出一股寒意。我赶紧往秦一恒边上靠了靠,他也是挺纳闷地看了我一眼,又接着讲到:“但这也是需要付出很惨痛的代价的,因为胎蜕之时,是要不停地用身体在风水眼摩擦辟邪之物,直至把身体的皮肤磨得溃烂,这才能从伤口上逐渐地钻出来。至于为什么一定要摩擦辟邪之物呢?严格意义上来讲,这种修炼的方式并不是人类的,所以人类在运用的时候难免会产生各种危险。这其中最危险的就是,倘若磨擦只是寻常或是带着邪气的物件,会容易让灵魂出窍,而且再也寻不回肉囘身。这千方百计的修炼,最后毁于蚁穴,实在是让人不得不小心。这也就是那棵树被砍之后,那个驴友被杀的原因。
  
  “这辟邪之物虽多,可是基本都是小物件的,加上并不是任何桃树都有那么大的辟邪功效,况且多数的桃树都在果园里,自然就有守夜打更的人看管,也就没办法利用。所以这么说来,像这种年头够长又长在环境安全的地方的桃树,还真不好寻。被砍之后,那个老太太也算是功亏一篑,所以才发了怒,杀了那个驴友。
  
  “现在看的话,应该碰巧当天是老太太胎蜕之日,无意间被那个驴友看到,就一个人来一探究竟,最后也不知道是想着替天行道为民除害,还是为了保护自己,反正砍了那棵树。至于当时他是怎么想的,现在我们是肯定不知道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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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2 10:31:03 | 显示全部楼层
  06脚印
  
  我之前一直以为修炼胎蜕的人是那个外孙女,合着还是那个老太太?这我就实在是搞不清楚了,既然她修炼了,怎么还老得跟树皮似的?
  
  想问秦一恒,没等张嘴,忽然就想明白了,因为桃树被砍了,她一直修炼不了,所以肯定老得非常的快,而且估摸着桃树没了之后,她千方百计地找来了一个代替品,就是那根木梁,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那根木梁不好用,老太太就只能整日地猫在屋里缩在被子下面,恐怕被子底下她的身体上,全都是摩擦房梁蹭出的伤。
  
  想着我就把我的猜测告诉了秦一恒,他点点头,说我猜的大致没错。老太太之所以用房梁不管用的原因很简单,是因为那个驴友死在了风水眼里,破了那一片的风水,老太太估计也是稍微懂得一些风水之术,为了弥补这一点,也是做了修补措施,涂了沥青的树桩子和灌了水泥的土,就能说明这一点,老太太是想用这种东西把风水改回来。只是无奈,她也没那么大道行,所以才造成了现在这个局面。
  
  我跟张凡听得连连点头,没想到这一个小故事背后,能隐藏着这么深的东西。可是我还是有一点闹不明白,之前之所以传说是有猴精闹囘事,全都是因为那个脚印,现在既然推论老太太是杀人凶手,那个脚印又是哪儿来的?
  
  问起秦一恒,他就把两根手指缠在了一起,比划了一下,说:“那个驴友被杀的时候,本能地还想着同行的队友,生怕他们也因此遭了毒手,想要提醒他们,可是无奈当时已经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他只好用了一个很隐晦也是他尽最大可能留下的一个提醒,那就是想让人注意下肢。因为那个老太太是个裹过小脚的人。这裹脚可是封囘建社会留下的陋习,那个老太太因为岁数够大,肯定赶上了那个时代,所以双足因为缠裹,留下了永远的畸形,看着跟羊蹄子差不多。这古话总说,三寸金莲,这裹脚女人的小脚,因为完全已经把骨骼扭曲又仰制了正常生长,所以留在地上的脚印肯定是又浅有小。现代人早就离这陋习遥远了,肯定没人联想到这里。加上老太太岁数那么大,更没有人会怀疑她。”
  
  秦一恒说完了最后一句,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连喝了好几口水。然后又站起身看了看,告诉我们,这个地方还是不要呆着好,那个老太太已经没有修炼的依托,看最近的架势,恐怕离死不远了。我们也没必要蹚这趟浑水。说着就带头往村外走,我跟张凡也是站起身,回过头看了两眼。
  
  整个村庄在阳光的笼罩下十分的安详,谁能想到这个村庄里隐藏着一个“胎蜕”之人呢?出去的路上,我倒是已经不觉得害怕了,只是回忆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总感觉像是在梦里。走到了村口,发现正好有要出去的村民,我们就掏了点钱让他开拖拉机把我们载了出去。
  
  而后的生活,回归了平静。我们三个人在那个城市又停留了一天,然后乘飞机返回了家乡。自此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我看见桃子就有点眼晕,总是眼前不自觉地出现一个老太太在桃树干上磨蹭后背的画面。这说起来还挺好笑,可是只有我知道,我脑袋里的画面十分让人胆寒。再后来张凡也给那个同学打过电话,问了问而后有没有传出什么跟那个村子有关的事情,张凡的同学也是打听了一下,说还真有。不过,也没什么特别的,只是有一个老太太上吊自杀了,尸体隔了好几天才被人发现。至于是不是我们之前见过的那个,就不得而知了。
  
  (本故事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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