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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荐] 青囊尸衣3《残眼》--1300年前药王噬嗑针重出江湖--作者:鲁班尺[大作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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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5-29 15:58:3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残眼》

  第一卷:《天目玉琀》
  第一章 佛崖寺
  油菜花开的季节,也是乡村里犯花痴最多的时候,因此俗话说“菜花黄,痴子忙。”
  每当清明前后,潼关佛崖寺就要真的忙上一阵子了,十里八村的花痴病人都送来寺中,请住持未渡老僧医治。所谓“花痴”自古就有,大都是一些年轻女人迷恋异性或同性而神魂颠倒,严重者会精神失常。医院里的诊断通常叫做“癔症”,很难查出病因,唯有开一些镇静安眠的药片让她们睡觉,等油菜花落了以后,病情便自然缓解,不过第二年的春天仍会复发。
  未渡老僧的治疗则是依靠自己浑厚的内力,将患者体内的脏东西逼出去,那些女人自然就痊愈了,来年基本上不会再犯。如此一来,佛崖寺的名声不胫而走,连远在汉中的花痴患者都前来求诊。
  春雨潇潇,清明到了,寺中的香客熙熙攘攘人头攒动。
  一个拄着拐棍的瞎眼老乞丐颤颤巍巍的走进了寺中,尽管其蓬头垢面衣衫褴褛,但僧人们还是领其去后面伙房,施舍了一些粥饭给他。
  老瞎子缓缓的转过脸,面对着灶台下烧火的哑巴小和尚,干瘪的眼眶抖动了两下,开口问道:“小和尚,还记得老瞎子么?”
  哑巴小和尚名字叫有良,几年前一路乞讨昏倒在佛崖寺山门前,被住持未渡老僧收留剃度出家,由于双手残疾就在寺中做了火工和尚,法名了去。
  “了去是个哑巴,”烧饭的胖和尚告诉他,但随即疑惑道,“咦,施主不是眼盲的么?”
  老瞎子恍若不闻,衣衫兜着几个馒头,伸出脏兮兮的手抓起来就往嘴里填。
  胖和尚皱着眉头吩咐说:“了去,带这位施主到偏殿去用斋饭。”
  有良站起身扯了一下老瞎子,领着他走出了伙房。
  此刻的偏殿内聚集着一群老乡,正在围观住持未渡老僧医治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她是由汉中远道而来的花痴患者,那里是北方油菜籽主产区,每逢油菜花开季节,发病的人尤其多。
  未渡老僧端坐在蒲团上,双手紧贴着少女的后背正在发功,额头上已然沁出了汗珠,看样子显得十分的吃力。
  “师父,歇一歇吧。”女孩儿的爷爷李老汉同情的说道。
  “老衲已经尽力了,奇怪,她体内的邪祟之气就是逼不出来。”未渡老僧气喘吁吁,今天已经医治了两三名患者,真气消耗过多。
  “师父,二丫难道就治不好了吗?”李老汉焦急的问他。
  “恕老僧无能为力。”未渡老僧叹息道。
  “师父,我们是从汉中远道而来的,再想想办法吧。”
  亲属们面面相觑,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
  “那也未必。”这时忽听有人说道,大伙儿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个双目皆盲的邋遢老乞丐,正在角落里狼吞虎咽的啃食着馒头。
  “是你这要饭的在说话么?”有人粗鲁的问道。
  “不错,老和尚治不了的,别人未必就不能。”老瞎子嘴里哼着。
  未渡老僧淡淡一笑,说:“施主若是有良方,可否替这位姑娘医治?”
  大家怀疑的目光都投向了老瞎子,心道这乞丐若是能治病,又怎可能落魄到这种地步。
  “当然可以了,”老瞎子竟然满口答应,随即说道,“小哑巴和尚,请扶老夫过去。”
  有良目光瞥向了住持,未渡老僧点点头,示意他照做。
  老瞎子嘴里咀嚼着食物,脸凑近了少女,仿佛在仔细端详,众人想一个盲人再看不也还是啥都瞧不见么。
  女孩儿双眼迷茫,神情痴呆,据家属说这种状态已经持续好些日子了,县医院除开些睡觉的药片别无他法。
  “你是谁?”老瞎子和颜悦色的询问道。
  少女没有反应,仍旧是痴痴呆呆。
  “你是什么东西?”老瞎子突然厉声喝道,吓了众人一跳。
  少女缓缓转过头来,呆滞的目光落在了老瞎子的脸上,面上毫无表情。
  “你若是不说,休怪老夫不客气了。”老瞎子脏兮兮的手从怀里摸出个小布包来,轻轻的展开,里面插着一溜儿银针。
  他抽出一枚细细的毫针比划两下,突然闪电般的刺出,扎在了女孩儿右手大拇指甲外侧的鬼信穴上。
  未渡老僧大吃一惊,这老瞎子眼框干瘪双目已盲,认穴却又是奇准,竟然不差毫厘。
  “你这老东西干嘛要多管闲事?”少女终于开口说话了,音质沙哑粗鄙,宛如老妇。
  此刻在场的所有人都愕然了。
  “这不是二丫的声音!”李老汉失声叫起来。
  “你是何方神圣?或是哪位屈死冤魂?有什么要求尽管对老夫说就是了。”老瞎子淡淡说道。
  少女瞪了他一眼,闷头不言语。
  老瞎子再次抽出一枚银针反手插在了她右后脖颈处的鬼枕穴上。
  “妈的,疼死老娘了。”少女顿时破口大骂起来。
  “你究竟是什么东西,还不如实招来?”老瞎子恶狠狠的问她。
  “阳间人少管阴间事,你就不怕折寿绝后么?”
  “嘿嘿。”老瞎子冷笑两声,阴沉着脸更不答话,手中的一枚毫针无声无息的插在了少女头顶鬼堂穴上,并且合拢起中指“当当”弹了两下。
  少女“呜呜”的哭了起来,泪流满面,嘴里告饶说道:“好汉手下留情啊,老娘不过是汉中留坝乡下的一个神婆子,前些天在紫柏山下为李家招魂的时候被一道闪电击中,就这样不明不白的冤死了,老娘心有不甘啊,所以才附在李家二丫头身上想要弄清楚自己的死因。”
  “啊,你原来是廖神婆!这关我们李家什么事儿?那天夜里正是农历十五,月亮又圆又大,哪儿来的闪电?你自己突然倒地身亡,县公安局都已经验过尸了,害得李家白白倒贴了一副杉木棺材。”李老汉怒气冲冲的质问说。
  “廖神婆,什么样的闪电?”老瞎子闻言警觉起来。
  “就像是七色彩虹一样,直接打在了老娘的头顶囟门上。”
  老瞎子沉吟了片刻,缓缓拈起那根粗大的三棱针说:“别瞎掰了,闪电劈人只是一瞬间,自己是根本看不见的。廖神婆既然已死,就别再在阳间逗留了,老夫这就送你上路。”
  “老瞎子,你滚开......”二丫惊恐的向未渡老僧求救,“老和尚慈悲为怀,可怜可怜我这老婆子吧。”
  “施主,无形的魂魄其实是很痛苦的,冤魂无安身之地才来附体,涉及前世今生因果,就放她一马吧。”未渡老僧怜悯的劝道。
  “老和尚真是迂腐不堪,今日放过她,日后还会去害别人,唯有令其灰飞烟灭一条路。”老瞎子冷笑着捏开二丫的嘴巴,将三棱针刺入她舌下中缝处的鬼封穴。
  少女头一歪昏厥了过去,李老汉及一干亲属顿时紧张起来。
  正当大伙疑惑之际,二丫忽然打个激灵儿睁开了眼睛,四下里望了望诧异的说道:“爷爷,咱们怎么到庙里来了?”
  李老汉一把抓住孙女,高兴得泪水直流:“二丫,你可吓死爷爷了。”
  “阿弥陀佛。”未渡老僧诵起了佛号。
  亲属们围着二丫头嘘寒问暖,谁也没有注意到老瞎子颤颤巍巍的出偏殿下山去了,他在山门外止住脚步,然后静静的等待着什么,不多时便听见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你终于来了。”他头也不回的说道。
  哑巴小和尚来到老瞎子的身后,突然开口了:“贵人在哪儿?”由于在寺中几年都未曾讲过一句话,音质已经干涩如金属般的生硬刺耳。
  “贵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老瞎子嘿嘿道。
  当年那个雨夜,黄河边的一座破祠堂内,就是这个算命的瞎眼老乞丐告诉他往东方走会遇见一位贵人相助,可自己后来不但失去了妮子,而且双手残废,蜷缩在这佛崖寺中度过漫漫余生。
  “你?”有良忿忿道。
  老瞎子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说:“不错,当年也算不到你这小流浪汉竟会是老夫的‘鬼门十三针’衣钵传人。”
  有良默默的看着他,没有作声。
  “针灸术医人畜,十三针专门治妖鬼。”老瞎子解释道。
  “廖神婆么?”
  “她不过是只小小妖孽,不足为道,你愿意拜老夫为师吗?”
  “俺手已残,你找错人了。”有良盯着他缓缓说道。
  “让老夫来摸摸,”老瞎子猛然扣住有良的手腕,切下三关后大吃一惊,“你不但筋折而且手三阴三阳六条经络俱断,这是怎么弄的?”
  “狗咬的。”
  “不过不碍事,可以医得好。”老瞎子沉思片刻说道。
  有良根本不信这老瞎子。
  “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必须入老夫门下才行,既为师徒自然会医治你。”
  有良踌躇着没吭气。
  “老夫就住在黑龙潭边的破窝棚里,想好了去那儿找我吧。”老瞎子说完蹒跚着径直奔东而去,山门外二里远的松林中便是黑龙潭。
  望着渐渐远去的背影,有良默默的沉思着,许久才转身回寺。
  “了去,那位盲眼施主呢?”偏殿门口,未渡老僧询问道。
  有良手往山下指了指。
  “世间果然有高人啊,老衲实在是惭愧。”未渡老僧感慨不已。
  “小师父,是你领人来治好我病的吧?二丫谢谢你。”那少女冲着有良甜甜的一笑。
  有良的心轻轻撼动了一下,他想起了妮子......
  夜里,他躺在床上,往事一幕幕的在脑中显现。
  在梅里雪山的那座山崖上,妮子不但用“断臂立雪”殴打自己,甚至还放出大血蚤来叮他,令其伤透了心。因此当那群疯狗扑上来噬咬自己时,心如死灰的他也不再反抗,宁可手筋俱断遍体鳞伤,而且还拒绝了寒生的医治,如今身体的残疾都是拜那个鬼婴沈才华所赐。
  “沈才华,你等着,俺迟早会回来找你的……”此刻耳边响起了当年自己悲愤怨毒的誓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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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0: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老瞎子
  “你来了。”黑龙潭边破旧窝棚里传出低沉的声音。
  有良默默的站立在那儿。
  “怎么不说话?想通愿意拜老夫为师了么?”
  “你是个瞎子,在伙房怎么会一下子就认出俺?”有良的语气冷冷的。
  “哼,难道人就只有两只眼么?”老瞎子不满意的反问道。
  “当然。”
  “不,还有第三只眼,在鼻根上印堂内二分,名叫‘天目’,只是外表看不出来而已。”
  有良想了想,“开天目”的说法倒是听说过,也许老瞎子有这个特异功能也说不定,于是他继续问道:“为啥找俺?”
  “老夫精于术数,自然算得出自己的命造,某年某月某日此时此刻此人,这是断然没有错的。”
  “俺的命造呢?”
  “日后自知。”老瞎子嘿嘿一笑。
  “俺愿意。”有良双膝跪倒在地,“咚咚咚”一连叩了三个响头,他决定结束在佛崖寺伙房中几年来的苟且偷生日子。
  “哈哈,今天开始你就是‘鬼门柳’的第二代传人,进来吧。”老瞎子呵呵乐了。
  “才第二代?”有良闻言吃了一惊。
  “第二代不好么?”老瞎子得意的说道,“老夫在古时候的‘鬼门十三针’基础上独创了不少东西,‘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当然可以自立门派了。”
  有良没有再言语。
  “‘鬼门十三针’是由东汉张道陵所创,就是后来老百姓所说的那个张天师,自古为医玄之家不传之秘,专治百邪癫狂鬼症,因其太过霸道,不计因果,所以历朝历代都属于禁针。”老瞎子解释说。
  有良默默的听着。
  “老夫姓柳,名叫士散,早年江湖人称‘柳十三’。但凡‘十三’都是很诡秘的。地支分十二属性,年有十二月,日有十二时辰,为什么不是鬼门十二针而多出一针呢?”柳十三神秘的一笑,“第十三针鬼封乃是杀鬼之针,前面的十二针就像是在上刑,而最后一针则如同刽子手的鬼头刀斩落首级,鬼魂就此灰飞烟灭。”
  “治手吧。”有良伸出双手。
  “现在手头无药,得过一阵子,你须先读懂背熟这个再说。”柳十三自怀里掏出一本发黄的小册子递给他。
  有良接过一看,这是一本名叫《顺治鬼门十三针》的线装残本书。
  “这里面讲述了百邪癫狂发病原因以及相应的穴位针法,以后再教你师父独创的秘法,这事儿千万别让任何人知道,另外记得每天给师父送些吃的来。”柳十三叮嘱说道。
  有良点点头转身离开窝棚回到了寺里。
  是夜,有良在藏经阁耳房内挑灯夜读,这是住持未渡老僧照顾他身有残疾而单独给他安排的。
  翻开扉页,里面是一张赤裸的人体图,上面写着“鬼祟癫狂鍼穴图”,并配有一首《药王孙思邈针十三鬼穴歌》:
  “百邪癫狂为之病,十三鬼穴可认知。
  凡针之体先鬼宫,次针鬼信无不逾。
  针灸从头逐一求,男从左起女从右。
  一针人中鬼宫停,从左下针右针出。
  二针从手大指定,鬼信穴中刺三分。
  三针从足大指定,鬼垒穴中刺二分。
  四针掌后大陵穴,入针五分为鬼心。
  五针申脉为鬼路,火针上下七锃锃。
  六针须寻大椎上,入发一寸名鬼枕。
  七刺耳垂下五分,名曰鬼床针要温。
  八针承浆名鬼市,从左出右君记清。
  九针劳宫为鬼窟,十针上星鬼堂名。
  十一阴下缝三壮,女玉门头为鬼藏。
  十二曲池为鬼臣,火针仍要七锃锃。
  十三舌头当舌中,此穴须名时鬼封。
  手足两边相对刺,若逢狐穴只单通。
  此为药王真妙诀,狂猖恶鬼走无踪。”
  油灯下,有良用心的记下十三鬼穴的名称位置,然后一页页的读过去,一直到下半夜仍旧没有睡意。
  书中讲到,“百邪癫狂症”分为中邪与中妖两种。中邪者,常出现幻听、幻视和幻觉,民间称之为“鬼上身”。一般的鬼魂是不太招惹阳间人的,但另有一些冤死的魂魄却很凶恶,往往容易害人。中妖者,妖是成精的动物,如“灰白黄柳狐”就是老鼠、刺猬、黄鼠狼、蛇和狐狸。成精的动物毕竟是极少数,大都是偶然吃下什么仙草或是吸入了月华,食髓知味而屡屡尝试逐渐积累了道行,活到百岁以上才有可能成妖作怪。牠们先要学各种鸟叫,然后模仿人语,最后附体到人的身上。这些妖附了人身以后,宿主性情大变,有的特别愿意与人品茗饮茶谈经说道,从中汲取知识。有的则令宿主身怀小的神通,如民间的“仙家”一类,喜欢替人瞧病治病,甚至与茅山教的道士合作施法,像是“扶乩”占卜,或是“笔仙”通灵等,而且乐此不疲。还有一种就是妖孽了,附在青年男女体内,专门与人吸取阴精或阳精,加速提高自己的修为。
  原来世间上真的有妖和鬼,有良合上书陷入了沉思之中。
  第二天,他烧完了火直接偷了些馒头和斋菜,放在篮子里悄悄溜出伙房,绕道出佛崖寺来到了黑龙潭。
  “读完了吗?”柳十三边吃边问。
  “嗯。”
  “那你把《十三鬼穴歌》背给师父听听。”
  有良随即熟练的背诵了一遍。
  “果然天资不错,师父没有看错你。”柳十三满意的点点头。
  “廖神婆是怎么死的?”有良突然问道。
  “凡是遭到雷击的人看到闪电之前就已经死了,所以她瞧见的是另外的东西。”
  “是什么?”
  “你听说过‘九魔一魇’么?”
  有良摇摇头。
  “人死的时候若是怀有极大的怨恨死不瞑目,怨力超强的便会变成厉鬼,甚至化为‘恶魔’。民间有‘九魔一魇’的传说,意思是世上能生成九个魔,也不一定能形成一个魇,九魔加在一起也比不上一个魇的法力高强和冷酷无情。”
  有良不禁愕然,从来没听说过。
  “‘魇’之所以罕见,主要是形成的条件过于苛刻,必须要有足够的怨念保持凝聚不散才行,只有大规模的人员含冤惨死,这样才能聚而成魇。”
  “魇杀了她?”有良自语道。
  柳十三微笑着看着他。
  接下来的数天里,有良废寝忘食的苦读,直至将《顺治鬼门十三针》倒背如流。
  佛崖寺里,前来就诊的花痴病人如常,未渡老僧依旧以自己的内力逼出邪祟之物,每天着实累得够呛,人都显得苍老了许多。整个寺里的僧人大都瞧不起小和尚了去,认为他不过是双手残疾且哑巴的火工沙弥,佛门中不会诵经的和尚自然显得另类,幸亏住持未渡一直罩着他,才少遭一些白眼儿。
  有良则每日偷偷送饭菜到黑龙潭,他在寺中地位低下因此也无人留意。
  “你现在学的只是‘鬼门十三针’的入门功夫,等治好了你的手,师父再传授‘鬼门柳’独家秘术。”柳十三告诉他。
  “什么时候?”
  “那需要先找到药王墓,取出‘噬嗑针’才行,不过要费些周折了。”柳十三说。
  “药王墓?”
  “唐高宗永淳元年,也就是公元六八二年,一百六十八岁的药王孙思邈去世。现在河南济源西北百里王屋山的孙真人坟,只不过是一座衣冠冢,而真实的落葬地点史书上从未记载过,千百年来有多少人寻其墓而不可得。”
  有良一听心中凉了半截。
  柳十三嘿嘿笑了两声,说道:“师父倒是有一条可靠的线索,不久我们就可以动身了。”
  “‘噬磕针’是什么?”
  “孙思邈当年使用过的‘鬼门十三针’,史上称作‘噬磕针’,师父目前用的是在药店里买来的普通银针,药王的‘噬磕针’则是上古祝由鼻祖巫咸之物,那可是神鬼莫测的宝贝,可惜自孙思邈去世之后,江湖上就同时失去了踪迹,因此师父推断一定是陪药王随葬了。”
  有良闻言沉默不语,此事肯定是不容易,古往今来的盗墓贼都苦苦寻觅无果的药王墓,凭他们师徒两个残疾人就能够找到么?但不管怎样,自己在佛崖寺中封闭数年现在终于有离开的机会,他必须走了。
  柳十三把那张满是褶皱的老脸凑近有良,看了老半天才缓缓说道:“师父先为你开了天目再说。”
  一股口臭迎面扑来,看来他从来都不刷牙。
  “俺?”有良闻言吃了一惊。
  “当然,师徒俩闯荡江湖没有天目怎么行?这可是咱‘鬼门柳’的独门秘术。”柳十三得意的嘿嘿道。
  “开天目能瞧见什么?”
  “嗯,能看见普通人瞧不见的邪祟东西,那天在偏殿里,师父早就看出李二丫头被一个丑老太婆的魂魄附体了,你将来也同样可以做到,鬼门柳专门治鬼,没有天目也就揽不到生意了,”柳十三解释说,“‘天目阴眼’共分三个层次,一层见妖,二层识魔,到最后的第三层才能看到魇,师父眼下也才只是第一层,进阶虽然很慢,但若是悟性好也许几年后就会赶上师父。”
  “开吧。”
  “今晚若是有月光,你就子时到黑龙潭。”
  “是。”有良拎着空篮子回去了。
  望着小和尚远去的身影,柳十三嘴角边露出一丝冷酷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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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0: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阴眼
  有良抬头仰望,夕阳西下,几片白云赖在天空上不动,但愿今晚有月亮,他心中暗自祈祷着。
  “了去,干什么在那儿发呆?赶紧准备柴火,今晚寺中要接待上头来的客人。”胖和尚大声训斥着。
  有良只得前去搬柴烧火,寺中偶尔会有省市宗教局以及佛教协会的领导下来检查工作,每当这个时候都得忙上一阵子,单独准备一些斋饭。
  有良蹲在灶坑前烧火,隔壁斋堂里的客人们正高谈阔论着,说的好象是未渡住持为乡民治病的事儿,须臾,他听见未渡老僧在辩解什么,嗓门都提高了。
  “你身为佛崖寺住持,不应该助长落后群众这种封建迷信的习惯势力,而是要引导患者去医院才对。”有人严肃的说道。
  “可是老衲确实治好了她们。”未渡老僧本就不善言辞,话不多。
  “所谓‘花痴’,在现代医学上叫做‘癔症’,其实也就是精神病,春季人体躁动性欲亢进,是精神性疾病多发季节,跟什么邪祟之物完全是两码事儿嘛。”另一人慢条斯理的解释着。
  “听说前几日还有一个瞎眼要饭的也动手给患者治起病来了,有这事儿吧?”
  “确实如此。”未渡老僧承认道。
  “荒唐,简直荒唐,一个要饭的,还是个双目失明的瞎子,他有行医执照吗?你竟然同意让江湖骗子给小姑娘扎针,万一出了问题死了人,谁来负责?佛崖寺就会声名狼藉,我们宗教局也脱不了干系。”那人严厉的斥责道。
  “可确实医好了那个小女孩儿。”未渡老僧坚持说。
  “这不过是‘瞎猫碰见死耗子’纯属侥幸而已,从明天起佛崖寺即刻贴出告示,不再替人看病,请患者统统去医院就诊。”
  客人们怒气冲冲的离开斋堂下山去了。
  “唉......”未渡老僧长叹一声。
  清风袭来,有良抬眼望见夜空中阴云密布,不由得心里凉了半截,今晚看来是不会有月亮了。
  他回到耳房,静静的等待着子时,期盼能够云开月出,可是半夜里却刮起了狂风,雷电交加,大雨如注,一直到天明才止歇。
  次日一早,有良挎着篮子悄悄的溜去了黑龙潭。
  尽管下了半夜的大雨,黑龙潭水黑幽幽的波纹不兴,旁边不远处的黄龙潭也仍旧是清澈见底。路边的野草上挂满了晶莹的水珠,有良的裤腿已经全都打湿了,来到窝棚里默默放下篮子。
  柳十三咀嚼着馒头说:“你一定在想为何要在月夜开天目吧?因为子时阴气重不伤眼睛,此外可以借助‘月华’的滋养,记住天目开后的两个时辰之内绝对不可以见强光,否则会瞎的,即便是油灯也不行。”
  一连数日,潼关地区天气始终不好,佛头山阴雨连绵不断。
  佛崖寺的山门墙上贴了张告示,说佛崖寺非医疗机构,请寻医问药的患者前去医院就诊。每天远道而来的“花痴”病人以及家属们都失望而归,未渡老僧则闭门谢客,独自待在僧房内生闷气。
  这一日,天空终于放晴,万里无云,碧空如洗,有良忐忑不安的挨到了晚上。入夜后,一轮明月高悬,月色清凉如水,蛐蛐螽斯以及各种夜虫又开始鸣叫起来。
  子时,有良来到了黑龙潭,潭水如镜倒映着明月一片静谧。
  柳十三负手立于窝棚前,听到脚步声近前,口中说道:“难得月华初露,阴气缠绵,正是开天目的极佳时刻,仰面躺在地上吧。”
  有良顺从的躺下,双眼望着皎洁的明月,空气中闻到淡淡的野草香。
  “开天目时要用针刺,可能会有点酸疼。”
  “知道。”
  “那好,”柳十三盘腿坐在有良的头旁,自怀里掏出布包,拈起那根粗大的三棱针,在月光下反射着白森森的冷光。
  “闭上眼睛。”柳十三吩咐道,然后左手将有良的左眼球向上推,三棱针自他的球后穴刺入,直接侵入到视神经束处随即搅动起来,阵阵酸麻与疼痛感一波波的袭来,冷汗顺着面颊流淌着。
  有良咬紧牙关硬挺着,不知过了多久,所有的感觉都消失了,耳边唯有虫鸣声。
  “好了,天目已开,你睁开眼睛瞧瞧吧。”柳十三拔出三棱针舒了一口气说道。
  有良缓缓的睁开了眼睛,夜空中的月亮变成了一个硕大的彩色光晕,殷红如血,然后慢慢的黯淡了下去。
  “月光怎么越来越暗了?”他诧异道。
  “闭上左眼,只用一只右眼来看。”柳十三告诫说。
  有良闭上了左眼,单用右眼视物,夜空中明月如旧,月色依然是清凉皎洁,可以清晰的辨认出一丝丝冷光撒向地面......
  “月亮像是在吐丝。”他说。
  “对了,那就是月华,修行的动物要汲取它来提升修为。”
  有良坐起身,感觉到瞧任何东西都很不舒服,左眼里仿佛漆黑一片。
  “俺的左眼什么也看不见。”有良疑惑不解。
  “嗯,这就对了,”柳十三突然脖子仰起,嘴里发出一阵桀桀的笑声,“人的双眼本身就是阴阳眼,左眼为阳,右眼为阴,若是只留下阴眼就能视常人所看不见的东西了。”
  有良闻言大吃一惊:“那俺的左眼......”
  “已经被老夫废了。”
  有良愣了半晌,许久才缓缓说道:“师父,这就是你说的‘开天目’?”
  “不错,这就是老夫独创的秘术,人在四岁以前都是有第三只眼的,所以婴儿能够看得见鬼魂,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便萎缩失去了功能。世人要想通过修行来重开天目是极为困难的,几十年的苦修都未必做得到。老夫独辟蹊径,废掉阳眼只留阴眼,便具有天目的一切功能了,世人都说‘独眼龙’的目光最毒,这话是不错的,但却只说对了一半,应该右独眼龙才是。”
  有良恨恨说道:“既然只留一只右眼就能看见寻常人瞧不见的东西,那干脆闭上左眼不就行了?”
  “双眼的经络是相连的,阴阳融合便掩盖了外界的阴性物质,从而失去作用,比如左眼患白毉或青光内障以及外伤而失明,因其眼球后面的经络未断,所以仍是瞧不见那些‘脏东西’。”
  “那你的左眼经络断了么?”
  “是老夫自己以金针刺球后穴自戕,割断了经络,只留下了阴眼,你仔细瞧瞧。”柳十三凑近有良,扒开干瘪的右眼皮,果然里面藏有一颗花生米大小的眼珠子,漆黑如墨,散发着诡异的乌光。
  有良蓦地“咯咯”笑了起来,其声似金属摩擦般,令人不寒而栗。
  柳十三感到起鸡皮疙瘩:“你是在怪师父么?”。
  有良惨笑了好一会儿才幽幽说道:“与其在佛崖寺烧一辈子灶坑,倒不如跟着师父下山闯荡江湖,俺爹娘已死,妮子也跟别人走了,有良再无任何牵挂,少一只眼又算得了啥?”
  “好,老夫果然找对了人,嘿嘿......”柳十三干笑两声得意的说道,“现在可以同你说实话了,老夫一直在物色衣钵传人,条件必须是童子之身,而且不能有家庭拖累,还需要资质聪颖,找了很久都没有可心之人,最后才决定到庙里来碰碰运气,竟然一下碰上了你,咱们还是有缘啊。”
  有良终于明白,所谓算卦其实是蒙人的,看来当年“贵人相助”的话也是随口瞎掰,可惜自己却深信不疑,误以为首长就是那位贵人,可以助他夺回妮子,现在才明白这一切已经晚了。
  “赶紧把眼睛包起来吧,两个时辰以后方能解开见光。”柳十三吩咐说。
  有良默默的从怀里取出一条毛巾把眼睛缠住,缓缓站起身来。
  “做好准备,这两天就下山。”柳十三吩咐说。
  “放心吧,师父。”有良重重的说了句,然后凭着记忆一路摸索着走回了佛崖寺。
  回到耳房内,有良心中悲愤难平,这个柳十三竟然哄骗自己废了左眼,恨得他咬牙切齿。如今双手筋脉已断经络不通,“中阴吸尸大法”被封闭在体内,等有朝一日治好了双手,这个仇一定得报。
  他默默的坐在床上一动不动,默默的流着眼泪就这么一直挨到了天亮。
  僧人们开始做早课,大殿里传来木鱼和朗朗的诵经声,两个时辰已过,有良慢慢解开了系在眼睛上的毛巾......
  左眼瞎了,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右眼倒是如往常一样,但只靠一只眼视物感觉极不舒服,甚至在屋里走路都是深一脚浅一脚的。
  “了去,怎么还不起来?赶紧烧火,等着淘米下锅呢。”窗外传来胖和尚的催促声。
  有良深吸一口气,推开房门,装作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似的来到伙房,如往常一样点火烧灶。
  早饭过后,听到山门口传来嘈杂之声,有良溜达过去瞧发生了什么事儿。
  围着的人群里,有一个中年妇女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哭闹不休,旁边的男人一个劲儿对执事僧央求,请佛崖寺大发慈悲,替他老婆医病。
  “施主,不是寺里不给治,而是上面有规定,佛崖寺不是医疗机构无权行医,所以还是赶紧送去医院吧。”执事僧解释着。
  “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啊,发发慈悲吧,我们就是山下这个村子的,抬头不见低头见......”那人苦苦哀求。
  女人满面泪痕,突然又破涕为笑,趴在地上“咯咯”的狂笑不止,看来病得实在不轻。
  有良的右眼里,隐约看见女人裤裆处有一股手指头粗细摇曳不定的黑气束,定睛细瞧,那黑气的边缘还生有很多的鞭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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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脏东西
  阴眼终于第一次瞧见了“脏东西”,有良心中竟然产生了一丝窃喜,他抚摸着失明的左眼一时间心中五味杂陈。
  那会是什么东西附体呢?他定了定神儿,看着周围的俗人谁都瞧不见那东西,只有自己独具慧眼,甚至有点沾沾自喜起来,脸上终于露出了难得的笑容。
  记得那本《顺治鬼门十三针》中说,遇到癫狂患者,也可在患者百米方圆之内寻找熟睡而唤不醒的动物,然后宰杀用火烧掉尸首,也同样可以达到针刺的效果。
  有良退出人群,在距山门百米之内的范围里仔细搜索起来。功夫不大便看见一只肥胖的褐色老鼠正躺在草丛中四脚朝天的睡觉。奇怪,从未见老鼠会有这种古怪姿势,除非是被耗子药毒杀的,他悄悄自地上摸起了一块大石头,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过去。
  有良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老鼠,不算尾巴光身子就足足有两尺多长,嘴巴上的胡须都已经斑白,看样子年纪不小了。
  老鼠向来是极为警觉的动物,没有可能在白天里仰面大睡,看牠的肚子一起一伏的分明是个活物。有良先用脚尖轻轻触碰牠一下,见其毫无反应,再加点劲儿踩了一脚,大老鼠仍然昏睡不醒,完全符合书中的记载。
  他脸上的肌肉僵硬了,冷酷的举起石块摔下,“噗”的一声将鼠头砸了个稀烂,鲜血混合着白色的脑浆溅了一地。有良划拉来一些干枝枯叶,拽着老鼠尾巴拖到上面擦燃了火柴,望着烧起来的熊熊火苗,鼻子里嗅到一股皮毛的焦糊臭味儿。
  鼠尸的皮下脂肪燃烧起来,冒出浓密的黑烟,同时也散发出来淡淡的肉香,有良禁不住的咽了口吐沫,他已经想不起来上次吃肉是什么时候了,当和尚实在是太过清苦。
  当他回到山门前时,见那妇女神智已经完全清醒,夫妇二人正在和执事僧告别,然后高高兴兴的下山去了。
  “奇怪,刚才还大哭大闹,转眼之间就又没事儿了。”执事僧自言自语道。
  有良来到了窝棚里,把这件事儿告诉了柳十三。
  “好小子,资质和悟性真的不错,刚开了‘天目’就斩杀了一只小妖。”柳十三不住的夸奖。
  “我们就是专门干这个的?”有良淡淡问道。
  “是啊,这工作很不错的,而且收入还可以,嘿嘿,可别小瞧了师父,告诉你,老夫早已经是个万元户了。”柳十三压低声音说。
  有良望着他衣衫褴褛的寒酸样,根本不信。
  “你不相信?好,师父让你对本门增加点信心。”柳十三在破背囊里摸出一把剪刀,拆开旧夹袄里子,从中掏出一张皱巴巴的存折翻开给他看。
  有良点了点有五位数,果然是上万了。
  “怎么样?人不可貌相,师父还是有钱的。”柳十三又小心翼翼将存折塞回了夹袄内,并拿出针线迅速缝上。
  “俺的眼睛也会瘪么?”
  “瘪下去怕什么,阴眼隔着眼皮就可以视物,十分方便,反正小和尚也不找女人,难看点没关系。”柳十三满不在乎的说道。
  自从剃度出家以后,有良早就绝了成家的念想,除非是妮子,否则这个世上再也没有能让他喜欢的女人了。
  “如今你的阴眼已成,是时候到江湖上去历练了,先回去收拾一下行装,我们今夜就走。”
  有良默默的回到耳房开始拾掇东西,其实自己除了僧衣和几件内衣裤外已别无他物。
  回想起在佛崖寺的几年里,住持未渡对自己最好,如今就要离开了,心中毕竟还是有些难舍。他最早是在风陵寺出家,一渡法师是未渡的师兄,可惜后来被费道长暗算而死。当年就是在风陵寺第一次见到妮子的,一晃已经数年过去,也不知她现在怎样。那个神秘的蓝月亮谷,曾经听首长说过是在梅里雪山一带,曾经派军用飞机前去搜寻却始终都没能寻找到,自己也许今生今世再也见不着妮子了。
  夜深了,有良背着包袱悄悄的溜出耳房,来到未渡老僧的禅房前,轻轻的跪倒在地叩了三个头。
  “有良,你要走了?”屋内传来未渡老僧的话音。
  有良一愣,缓缓站起身来。
  “孩子,几年了,你还是一句话也不肯说吗?”
  有良踌躇着,双腿仿佛沉重得迈不开步。
  “既然如此,去吧,你尘缘未了怨念太深,在俗世待不下去的时候就回来,佛崖寺才是你的家。”
  两行热泪扑簌簌的流淌下来,有良再次跪下叩头,然后起身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走出去很远,依稀听得到未渡老僧那长长的叹息声。
  月明星稀,窝棚外面,柳十三已经在等着他了,有良挎上师父那只破旧的背囊,两人趁着月光连夜下山直奔潼关而去。
  “有一个人知道药王墓的线索,就是京城华夏气功针灸培训学校的孙遗风教授,他是药王孙思邈的后人。”柳十三告诉他说
  次日,潼关旧货商店内,柳十三为有良买了一套藏青色的化纤中山装以及两双鞋,总共花了几十块钱。
  “僧衣不要再穿了,反正头顶也没烫疤,从今往后你就是一名来京城求学的农村小伙子,”柳十三自已也由破背囊里找出件皱皱巴巴的旧衣服换上,“既然到京城去,总不能太寒酸了。”
  “求学?”
  “当然是去华夏气功针灸培训学校了。”柳十三颇为神秘的说道。

  八十年代的京城,改革开放已经有几年了,各种新鲜事物层出不穷。此时,全民修炼气功的浪潮方兴未艾,以“耳朵识字”等特异功能为代表的人体科学正大行其道,各种讲座与学习班多如牛毛,一些著名的气功大师和超能力者齐聚首都。
  在天坛附近有一座三层高的旧式老楼,门前挂着“华夏气功针灸培训学校”的牌子。
  他俩在距学校两条巷子的地方,找了间名叫“东风旅社”的人防工程地下室旅社,住宿费不贵只需五元钱一夜。
  第二天,有良穿着那套藏青色的中山装走进了学校大门,柳十三则独自留在东风旅社等他。
  办公室杜大姐大约三十多岁,文质彬彬的十分热情,递给有良一张入学登记表,望着他颤抖着填写表格时惊讶问道:“你的双手有残疾?”
  “野狗咬的。”有良淡淡回答。
  “唉,”杜大姐阅览了一遍登记表,口中感叹说,“你这孩子虽然没有了父母,但身残志坚求学,十七岁年纪不大可真是有毅力啊。”
  有良报了名,缴纳学费后被带到了教研室。
  “有良同学,我们学校总共有两名教师,一个是教古典针灸术的孙遗风教授,面前这位是传授‘香功’的李林大师。”杜大姐介绍说。
  沙发上那位面色红润的中年男人正在饮茶,抬眼打量着有良似乎感到有些诧异:“你以前练过气功?”
  有良摇摇头。
  “感觉到你体内气场似乎挺强的,过来让我瞧瞧,”李林招呼有良到跟前,抓住他的手腕试了试,自言自语道,“奇怪,又察觉不到内力,也许你的体质天生就异于常人。”
  “这孩子小时候双手被野狗咬坏了,留下终生残疾。”杜大姐惋惜的说。
  “这点毛病不算啥,当年我的学生里有不少瘫痪病人通过练功都重新站立起来了。”李林信口开河的吹嘘道。
  “学校安排上午气功课,下午针灸术,你今天先回去准备一下,正好明天新的学期就开始了。”杜大姐告诉他说。
  有良回到旅社房间,把情况说了一遍。
  柳十三点点头:“上午的‘香功’随便应付一下就可以了,上针灸课时要设法引起孙教授注意并取得他的好感,关系越亲密越好,明白吗?”
  “知道了。”
  次日,有良按时来到了教室,里面已经坐了几十个人,男女都有,以五六十岁的老年人居多,他们都是为了养生而来接受气功培训的。
  “同学们,我的名字叫李林,从今天开始传授你们‘中国佛法芳香型智悟气功’,简称‘香功’。此功为两千多年前的一位密宗高僧所创,唐代的玄奘法师你们都应该知道的,对啦,就是西游记里唐三藏,他的香功赫赫有名,据说唐僧练功的时候,半个长安城都能闻到香气。”
  众人交投接耳起来,无不啧啧乍舌。
  “香功当代正宗的传人就是我李林了,幼时曾患表皮脱落症几乎丧命,所幸遇见一位西藏密宗活佛以香功治愈并传授此功法。还记得当年师父临别时曾捻珠留言‘出山济世,造福苍生’,所以我来到了京城开班授徒,另外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师父说他会在昆仑山上发功,你们是幸运的,可以每天清晨七点十五分面朝西方,接受师父的千里传功。”李林无比崇敬的说道。
  “真的吗?那可太好了。”在座的老人们满是褶皱的脸上绽开了孩子般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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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1: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孙教授
  李林微笑着接着说道:“同学们,现在社会上也有不少滥竽充数的假香功学习班,你们在他们练功的时候去闻闻有没有香气就可辨别真假,我敢说那里只有一股汗酸味儿。”
  “我去过什刹海和朝阳公园的香功班,除了汗酸气还有阵阵的屁味儿呢。”一个中年人高声叫道。
  “不错,运功不当便会排空肠气,至于味道嘛还得看看昨晚吃的是啥。”李林不怀好意的嘿嘿笑了起来。
  老人们也都跟着哄堂大笑,气氛亲切而活跃。
  “老师,您能发出香气么?”有人问道。
  “好,现在让你们大伙儿瞧瞧我李林师父发功散发的是什么气味儿。”
  众人闻言纷纷的鼓起掌来,揉了揉鼻子做好准备。
  李林脱去了外套与汗衫,叠好放在讲台上,身上只穿一件桃红色的小背心,站好步子调匀呼吸随即运气发功。
  “菩萨抚琴,”他口中诵道,两只手心朝下,一指向前在胸前开合,随即双手作画葫芦状顺时针旋转并大幅度的摆动胯部,嘴里念道,“哆罗画葫。”
  大伙儿紧张的盯着他,有的人鼻子已经迫不及待的翕动起来,此刻空气中还没有其他特殊的味道。
  “玉女缠丝,龙女采莲,飞天散花,佛塔飘香......”李林扭动的身躯做出一连串灵活的动作,然后伸展双臂,面色陶醉的嘤嘤说道:“出香......”
  果然淡淡的香气从其腋下黑毛间飘散开来,慢慢的教室里弥漫充斥着一股山间野花的香味儿。
  “太神奇了,是水仙的浓郁香味儿。”有人惊讶的叫喊起来。
  “不对,是茉莉花。”有人当即反驳。
  “胡说,这明明是蒲公英淡雅的香味儿。”一老者怒道。
  众人议论纷纷,莫衷一是,吵得面红耳赤。
  “你们说的都对,”李林放下手臂,笑道,“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闻到的花香自然不一样,我告诉你们,这是来自大自然最纯净的气息,是延年益寿的讯号。”
  “李大师,可以看看你的胳肢窝吗?”一位老年妇女扭捏的上前要求。
  李林微笑着张开臂膀,那女人鼻子凑在了腋毛上深沉的吮吸着,面色绯红沉醉的喃喃说道:“这香气使我想起了当年姑娘时野外的那次......”
  有良深感奇怪,这功法也太神奇了,简直闻所未闻。
  中午下课回到旅社后,他向师父说起这种香功。
  “雕虫小技而已,”柳十三解释说,“春天百花齐放的时候,到野外采集各种花蕊阴干,再放到夜露下漂七夜,然后加蜂蜜拌匀抹在腋窝处,发功时腋下产生热量便自然蒸发出香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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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午开始学习“古典针灸术”课程,学生不多,只有几个男女青年,各个文静白皙,一看就像是学医的材料。
  孙遗风教授是一个退休的中医师,身材纤瘦赢弱,呆着一副黑边眼镜,但其说话却是中气十足。
  “同学们,针灸术是针刺术和灸灼术的合称,针灸的银针源自于原始时代的砭石,直到春秋战国时代,铁针出现并取代了砭石,《史记》中就曾记载扁鹊用针灸术治愈了虢国太子的‘尸厥症’。”
  “老师,什么是‘尸厥症’?”有人举手问道。
  “‘尸厥症’也叫‘阴厥’,为突然间昏倒四肢逆冷,即使苏醒也伴有神智不清说胡话等症状,从现代医学意义上来讲就是一种假死。”孙遗风解释道。
  “是犯‘花痴’么?”又是方才提问之人。
  孙遗风目光透过厚厚的镜片瞅着这个穿蓝中山装的年轻人,他正是有良,想要引起教授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他感兴趣的问道。
  “有良。”
  “很好,”孙遗风点点头,赞许道,“大家都应该像有良同学一样踊跃提问发言,如饥似渴的学习知识。所谓‘花痴’其实是一种‘癔症’,以身体虚弱的年轻女子居多,病理目前仍不十分清楚,西医没有太好的方法,而中医则疗效较为显著,你们有谁知道中医采用哪种方法医治?”
  年轻学生们都在“唰唰”的记着笔记。
  “是针刺术吧?”有同学回答。
  “用艾叶灸或者吃‘安宫丸’。”
  同学们议论纷纷,气氛积极热烈。
  “鬼门十三针。”有良的声音不大。
  “你知道‘鬼门十三针’?”孙遗风惊讶道。
  “俺见过。”
  下课时,孙教授留下了有良在课堂里。
  “你的手是怎么弄残的?”他问。
  “狗咬的。”
  孙遗风仔细检查了一下,摇摇头遗憾的说道:“筋脉俱断,陈年旧创,可惜延误了最佳治疗时间,现在已经无计可施了。”
  有良没吭声。
  “说说你见到‘鬼门十三针’的情况。”孙遗风深沉的目光望着他。
  “俺老家在黄河边上,春天油菜花开的时候,有些女人会犯‘花痴’,甚至光着身子就往外屋外跑。前些日子在佛崖寺玩儿的时候,见到一个老和尚用银针给女孩儿治病......”有良讲述了李二丫的事情,不过隐去了柳十三,也没讲自己就是山上的火工小和尚。
  “你还记得那个李二丫是来自汉中哪里的吗?”
  “好像是紫柏山。”有良答道,这些话都是师父柳十三特意教他这么说的。
  孙遗风闻言怔了好一会儿,摆摆手说:“你先回去吧。”
  旅社房间内,柳十三让有良一字不漏的复述他与孙教授的对话,听完后似乎很满意。
  “为啥要俺这么说?”
  柳十三神秘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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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2: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下午的针灸课,有良早早的坐进了教室,但孙教授没来,是一位中年女医生代的课,主要讲解人体经络和穴位,放学时,有良来到了教研室。
  “孙教授有事请了几天假,”杜大姐微笑着亲切说道,“有良啊,你衣裳这么单薄,没爹没娘的孩子怪可怜的,来量一下身子,我给你打一件毛衣。”随即不由分说的拽着他用手指比划着量了下肩宽袖长等尺寸。
  有良感到实在过意不去,扭捏着不想让她做。
  “别不好意思,你就像是我的小弟弟一样,记住要好好努力学习,将来做一个对国家和社会有用的人。”杜大姐叮嘱他。
  回到旅社,他照常向师父报告当天的情况。
  “孙教授请了几天假?”柳十三面色严肃的问道。
  “一星期。”有良答道。
  柳十三沉吟片刻,随即说道:“你马上去学校,就说身子不适也请一周的假。”
  有良疑惑不解的望着他。
  “快去吧,今晚我们要乘夜车离开这里。”柳十三说着开始收拾背囊。
  有良来到办公室,此时杜大姐还没下班,听他说要请假倒也没说什么,只是嘱咐他养好身体早点回校,落下的课程一定要争取赶上。
  “是。”有良不无歉意的说道。
  柳十三师徒俩匆匆结账后离开旅社,赶到火车站登上了西行的夜班列车。
  “哼,孙教授听你说了‘鬼门十三针’的事情后坐不住了,师父没猜错的话,他一定是赶去了汉中。”柳十三嘿嘿道。
  “汉中?”
  柳十三淡淡一笑,说道:“当年刘邦成就帝业后大杀功臣,留候张良托名‘辟谷’隐居紫柏山中修仙学道,得以终老,老夫倒要瞧瞧到底有什么东西吸引他往那儿去。”

  紫柏山位于秦岭南麓留坝县境内,山上多紫柏,故而得名。此山有九十二峰、八十二坦和七十二洞,山岳巍峨连绵,幽深静谧,誉为秦巴千里栈道“第一名山”。
  此时的汉中平原油菜花正在盛开,极目望去遍地金黄煞是好看,当柳十三师徒俩赶到紫柏山下时已日暮西山,天就快要黑了。
  有良心道,柳十三以前肯定来过这里,不然怎么会如此轻车熟路,或许药王墓就在这紫柏山中也说不定。
  两人沿着崎岖的山道攀上一座小山岭,面前是一片茂密的紫柏林。
  “好了,我们就在这林中过夜。”柳十三停下了脚步。
  有良四处望了望,岭下不远处是一个小山村,暮色下炊烟袅袅,闻得到村里鸡鸣狗吠之声。
  “此地名叫李家沟,就是那个李二丫头的家,我们不能冒然进村,以免打草惊蛇。”柳十三缓缓说道。
  有良想起了佛崖寺中的那个花痴女孩儿。
  师父果然熟悉这里,孙遗风教授看来也到了李家沟。
  “孙教授是这儿的人么?”他问。
  “不,孙遗风是京兆华原人,就是现在的耀县,离这儿还有七百多里地呢,不知道他与这个李老汉到底是什么关系?”
  “药王墓会不会就藏在这紫柏山?”有良心中有些兴奋。
  “别瞎猜了,今晚咱俩轮流睡觉,要时刻注意观察村里的动静,老夫先眯一会儿,有什么异常情况随时喊我。”柳十三说着打了个哈欠,合衣就地而卧,不多时就睡着了,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一轮明月高悬在夜空中,月色清凉如水,远山呈现出一抹黛色,偶尔听到山林里几声夜鸟怪啼,他猜想那一定是猫头鹰。
  有良打起精神坐在柏树下,用那只唯一的右眼瞅着山下朦胧的村庄,夜深了,白色的雾霭渐渐笼罩了村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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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3: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渡气
  此刻,李家沟的村民们大都已经睡熟了,紧靠山边的一户人家院子里停放着一副杉木棺材,月光下显得有些阴森,村里的孩童们听说里面装着那个丑陋的廖神婆,天一黑都吓得不敢出门了。
  这儿是李老汉的家,前不久在京城打工的儿子李继祖不幸因煤气泄漏起火爆炸去世,现在只剩下他与孙女两人伺候着那几亩油菜田勉强度日。
  二丫思父心切,于是李老汉便请了当地有名的廖神婆来通灵,谁知刚刚施法廖神婆便倒地身亡,县公安局来人勘验了尸体,说是突发心脏病猝死。事情虽与李家没有直接关系,但请神婆本身就是搞封建迷信活动,因此要承担一副棺材钱作为惩戒,因这廖神婆孤身一人无儿无女,常年游走在留坝一带,连个固定居所都没有。
  如今廖神婆已经死去十余天了,此地是山区允许土葬,村里人经过这段时间的协商终于达成一致意见,明日便将其抬去附近的山里埋了。
  子时初,月明星稀,村中小路上走来一个人,消瘦的身材,戴着一副黑框眼镜,挎着一个草绿色的书包,上面绣着“为人民服务”几个草体字,此人正是孙遗风教授。
  两边人家的房后突然窜出几条狗来,刚狂吠了一声,孙教授迅即做了个古怪的手势,那些土狗便乖乖地闭嘴不吭气了。
  他径直来到了李老汉家院子门口,站在那儿注意聆听着,当确定屋里的人都已熟睡后,便轻轻的推开篱笆门进来。
  孙教授面无表情的掀开棺盖,一缕淡淡的月光洒在廖神婆满是褶皱的脸上,可以看出她临死前的惊恐表情,棺内散发着浓烈的花椒味儿,这是当地民间防止尸体腐烂霉变的做法,撒花椒同时也可以去掉尸煞之气。
  孙教授揭开书包从里面拽出一只瑟瑟发抖的黑猫崽儿,手里攥着几支银针,先在猫头上扎了两针,其余的分别刺入廖神婆的左右鬼窟和鬼宫穴,最后一根长毫针则扎进了胯间会阴玉女门头的鬼藏穴,再将昏迷的小黑猫扔进了棺材里,轻轻的将棺盖盖严。
  月光下,孙教授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然后转身离开了。
  大约半个时辰后,静谧的院子里发出轻微的“吱吱嘎嘎”声,棺材盖板缓缓的移开,一只枯槁惨白的手伸出,随即廖神婆坐起身爬出了棺材,四处望了一下,便直接奔着堂屋大门而去。
  她附在门扇上听了听,然后用手试着推门,但里面已经上了门闩,见从门进不去于是就顺着墙脚溜到了窗下,将窗户轻轻拉开,身子一扭便钻了进去,灵活得像只猫一样。
  炕上的李二丫睡得正香,廖神婆俯下身子仔细的端详了一会儿,然后张开嘴巴对着二丫的鼻孔吹气。须臾,她满意的抬起身“嗖”的一下从窗口窜了出去,站在院子里,望着皎洁的明月大口吮吸着月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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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4:19 | 显示全部楼层
  山谷中凉风习习,有良依靠在紫柏树下不由得裹紧了衣服,强打起精神盯着山下的小村庄。
  “有什么异常情况吗?”柳十三醒了,爬起来问道。
  有良摇了摇头。
  就在这时,忽闻村里传出一长长的凄厉叫声,似猫非猫,在深夜里显得格外的阴森和恐怖,村里人家陆续亮起了灯,人们都往山边的李老汉家里跑去。
  当那瘆人的叫声响起的瞬间,李老汉就被惊醒了,随即披衣出门,“二丫,别出来!”他口中喊道。
  森森月下,院子里站立着那个已经死去的廖神婆,看见李老汉出来,咧开了嘴巴笑了下,然后退出院门沿着村中小路不紧不慢的跑去,李老汉抄起立在门旁的铁锨奋不顾身的追了上去。
  此刻最先冲出家门的村民都瞧见了她,随即拎起锄头木棍镰刀等物一齐冲上前,嘴里都在不停的喊着:“诈尸啦,诈尸啦......”
  柳十三口中冷笑了两声,吩咐说道:“你在这守着,师父去瞧瞧。”说罢纵身而起,以往步履蹒跚的模样不见了,身形飘逸三晃两晃就不见了踪影。
  有良大吃一惊,原来这老瞎子竟然有如此敏捷的身手。
  廖神婆带着满身的花椒味儿朝着村外逃去,村民们在后面紧追不舍,但是跟不上她轻盈的脚步,眼瞅着距离越拉越远。
  “汪汪......”十几条村里的土狗都追了上去,很快便将廖神婆包围住,一齐扑上去撕咬。
  此刻的廖神婆披头散发,面目狰狞“喵”的一声怪叫,然后发出一连串“嘶嘶”的恐吓声。
  那些土狗是猫的天敌,牠们毫无畏惧的拼命扯拽噬咬,廖神婆摔倒在地上,身子抽搐两下便不动了。
  “赶紧弄些柴火来,把这老太婆尽快的烧掉,防止她再次诈尸。”李老汉叫喊着,有人迅速搬来了些枯枝木柴。
  不多时,燃起了熊熊大火,众人将廖神婆的尸首扔在了上面,冒出一股恶臭的焦糊味儿,直到此刻,大家才算是松了一口气。
  “这个廖神婆的魂魄已经在佛崖寺被老乞丐杀死了,怎么还会诈尸呢?”有人疑问道。
  “你们听见她的嚎叫声很像是猫吧?看来是被什么猫妖之类的‘渡气’附体了,我们回去仔细找找,看有没有黑猫在棺材附近。”李老汉说道。
  当地人都知道,大凡人死停柩时,若是有黑猫跳过尸体便会引起“诈尸”。
  回到李家院子里,有眼尖之人发现了棺材里有一只黑色的死猫崽儿,奇怪的是猫头上还插着两根银针。
  “这是有人在暗中施法啊......”李老汉大吃一惊,随即打了个激灵儿,转身朝屋里跑去。
  内屋的炕上,李二丫已经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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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5-29 21:24:50 | 显示全部楼层
  随着嘈杂声渐渐远去,柏树下的有良一点睡意都没有了,他睁大了右眼盯着下面的村庄。
  不多时,他瞥见了一个黑影悄悄的溜上山来,看那身形像是个女人,正在朝着另一条山道走去,月光里有良心中一动,他看清了那是李二丫。
  李二丫神情呆滞,迈着机械的脚步,仿佛是在梦游一般。
  按理说村里刚刚突发事变,人们都处于恐慌之中,李二丫却像没事儿的一个人深夜进山,她到底要去哪儿呢?
  有良正考虑要不要跟上去的时候,视线里又出现了一个人,月光下,那人脸上的镜片反射着淡淡的月光,正是请假外出的孙遗风教授,但见他悄悄的跟在了李二丫的身后。
  有良站起身来,远远的在后面尾随而去。
  紫柏山的夜晚清凉而寂静,月明星稀,草丛中的螽斯偶尔鸣叫几声,有良不敢过于靠近,只有在视线内不紧不慢的跟着。
  转过山垭口,前面出现了一片坟地,杂乱无章的土丘散落在杂草丛中,望过去起码有数百座坟墓,墓碑东倒西歪,月光下显得阴森可怖。
  李二丫在期间绕来绕去,最后在一座新坟前止住脚步,一头栽倒在土丘上不动了。
  有良躲在树林里悄悄的观察着,心想这么多的墓葬一定是李家沟的祖坟了,不知道她来这儿干嘛。
  孙教授蹑手蹑脚的走到那座坟墓前,仔细的查看着石碑上的字迹,又围着刚刚长出绿草的土丘绕了一圈,寻思了片刻然后沿着原路返回去了。
  等到他走远了以后,有良钻出树林径直来到那座坟墓前,李二丫正伏在那儿熟睡,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有良蹲下身子,借着月光看清墓碑上写着“慈父李继祖之墓”,落款是“女儿李二丫立”,时间为一个月前。
  原来这是二丫父亲的坟墓,大半夜的来上坟么?看她神情与走路的姿势分明是梦游,孙教授大老远的从京城跑来李家沟又要干啥?有良实在是想不出来,不过夜半三更在这偏僻山中,万一有野兽过来可就麻烦了。
  他上前推了推李二丫想把她叫起来,不料怎么晃悠都弄不醒,无奈只好坐在旁边,扔下她一个人走不太好,毕竟在佛门中跟随未渡老僧数年,也知道扶危救困行善事。
  望着李二丫熟睡的秀丽面孔,自己多年来还没有单独的与异性待在一起过,此刻身上似乎有点燥热,唉,要是妮子在这儿就好了。
  正在胡思乱想之际,忽然瞥见月光下一道黑影正迅速朝这边过来,须臾便至跟前,原来是柳十三到了。
  “师父,你怎么来了?”
  “老夫回到紫柏林不见你的人影,背囊还在,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于是就一路寻找过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
  有良把自己的所见叙述了一遍。
  柳十三沉吟片刻说道:“既然孙遗风跟到了这里,看来这座坟墓一定有什么蹊跷。”
  “李二丫的梦游症好重,怎么都唤不醒她。”
  “她才不是梦游症,是被人做了手脚,让老夫瞧瞧,”柳十三冷笑着俯下身来,鼻子凑近她的脸嗅了嗅,然后说道,“她是被渡气了。”
  “渡气?”有良迷惑不解。
  “是一种妖气,有股猫骚味儿。”柳十三嘿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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