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旧时光》作者：格格蕾

化不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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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风吹过的小镇


我出生在一个比较出名的小镇，它叫福来镇，曾几何时，它风光一时。


全镇人口不足两万，大部分人的经济收入依靠镇上唯一的工厂——备件厂。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中期，能成为备件厂的工人是非常荣耀的事情，备件厂每年的盈利数额非常可观，所以工人们的工资待遇很高，我的父母就是备件厂的工人。


但是，这些不足以让我们小镇如此出名，福来镇它还有另一个名字——生男镇！


我们小镇每年出生的男女比例是严重失调的，甚至一度达到了5：1，也许正是这个原因，此镇才叫生男镇。


在当时，有一部分人认为我们镇的水好，里面含有一种X元素，所以孕妇容易生男孩。也有人认为我们镇的风水好，说我们镇的形状是一个丁字，所以孕妇容易生下男丁。


不管是哪种说法，都为生男镇增添了一抹神秘感。


实行计划生育后，我们小镇上来了很多待产的孕妇，一度让本就医疗不发达的镇医院人满为患。如果每家只能生一个孩子，那这一胎是男是女非常重要，特别是在重男轻女的思维还占主导地位的时候。但事实证明，来生男镇就会生男孩的说法，只是个迷信。


不过，说话的艺术是奇妙的，话有纰漏，总会有圆上话的机会。所以，此后有流言说，生男镇生男孩这一风水只针对镇里的居民，外来孕妇是不受风水庇佑的。


没错，这一句话，保住了生男镇的名声。


可是，我出生的那一年，再一次狠狠打了生男镇这个名字一巴掌。


我出生的那年，镇里出生婴孩的男女比例依旧是5：1，但是这个1是男孩，4是女孩，完全颠覆了我们镇子之前的传统，惊诧了所有人！


我，就是当年数字中的那个难得的1。


我母亲在医院待产的时候，就住在206病房，每个病房都有四个床位，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四个女人住在了一起…可以演电视剧了。


直到现在，母亲还会与我讲她们四个女人生产时的故事，母亲在叙述的时候，脸上总是带着骄傲的，因为她不仅在备件厂上班，还是个坐办公室的文员，每天的工作只是接接电话，给领导送送材料。


要说来头最大的孕妇是王阿姨，并不是因为她的工作好，而是她的丈夫是备件厂厂长的儿子。王阿姨长得漂亮，皮肤很白，细眉大眼，说话柔柔弱弱，一副病弱千金的模样。也正是长得漂亮，才能嫁得如此之好。


虽然这王阿姨的来头要比母亲大得多，可母亲认为她是通过劳动能力赚取的收入，而王阿姨没工作，没有经济收入在家是没有话语权的，所以她应该比王阿姨骄傲。


不过在我看来，母亲不过是内心可怜的挣扎，拼不过别人的背景，只能拼拼自立的性格。


而另一个孕妇姓周，出身背景和工作都差强人意些。她本家是农民，嫁的也是个农民，家里文化人不多，所以206病房的孕妇们聊天的时候，她大多都是听着的。


还有一个阿姨姓孙，也许是与我家的家庭生活水平相似，孙阿姨和我妈妈的关系是最要好的。孙阿姨虽然只是农民出身，却是生男镇小学的语文老师，在那个年代，老师的地位非常高，这个特殊的身份自然浑身添金。


206病房的孕妇们经常聊天，聊的都是生男生女的问题。


我母亲是个老思想，她总说，她一定要生个男孩，因为儿子可以养老送终，还可以光宗耀祖。


比我母亲还重男轻女的就是来自农村的周阿姨，而她的压力大多来自婆婆，她婆婆说生女儿是“赔钱货”，所以一定要生儿子。


最漂亮的王阿姨就不一样了，她会轻声细语地道：“我公公说了，生男生女都一样，如果生的是个女儿，他们也会好好栽培的。”母亲每每回忆到这，都觉得此话虚假得很。


而孙阿姨考虑到自己的丈夫是老师，说话也迂回得多，她赞同王阿姨的话，如果生的是女儿也会好好培养，成为国家栋梁。虽是同一个意思，可母亲听来却实在得多。


这四个不同性格、不同背景的孕妇，影响着她们下一代的人生。


我是206病房第一个出生的孩子。


在我们生男镇有一个不成文的说法，如果一间病房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是男孩子，那么接二连三出生的孩子都会是男孩。如果第一个出生的孩子是女孩，那么整个病房都会被一种奇怪的气氛笼罩。


好在，我是当年206病房第一个出生的男孩。


喜悦包围着整个房间，我母亲就像拯救了地球的超人一般扬扬得意。


王阿姨是206病房第二个生孩子的孕妇，老天似乎并没有按照那一套老规则行事，在这个病房背景最强大的王阿姨居然生了一个女儿，这让病房其他两位孕妇心中忐忑了。


接下来的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孙阿姨也生了一个女儿。


这接二连三的“意外”仿佛一座大山压在了来自农村的周阿姨的心上，而更多的压力来自于她婆婆的嘴。


最终，好像理所当然一样，周阿姨也生下了一个女儿，在产后住院的几天中，她婆婆再也没有来看她。


母亲给我取了一个名字——王全胜。


母亲认为，206病房里孕妇们的“攀比”中，只有她一个人是胜利的，而且还是大获全胜，所以我就叫全胜，她希望我以后的人生也大获全胜。


虽然在我以后的人生中，我多次想改掉这个土得掉揸的名字，甚至偷出过家里的户口本，但最终被母亲逼回。


背景强大的王阿姨的女儿名字当然要好听得多，非常符合那个年代的言情小说女主角的属性，楚楚，王楚楚，她似乎注定了就是位芊芊公主，温婉可人，楚楚动人。


嫁给老师的孙阿姨表面说着不在乎生男生女，但她似乎憋着一口气，孙阿姨不服输的性格促成了她的女儿孙胜男的倔强一生。


来自农村，也嫁在农村的周阿姨，在她的努力下并没有改变婆婆给她女儿取的名字——周招弟，甚至她想把“弟”改成“娣”也被否决，周阿姨的婆家赤裸裸地给了她生孙子的压力。


王楚楚、孙胜男、周招弟…我要讲的，就是这三个不同背景、不同家庭却在1983年同一个小镇、同一家医院、同一间病房出生的三朵金花未来三十年的人生轨迹。她们与我，被命运注定，要纠葛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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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独生子女盛行的年代，家长们望子成龙、望女成凤的急切期望无形中给了学校压力，而学校的压力以评比奖金的方式转嫁到了老师身上。老师们为了自己的声誉，又把压力转到了“我们”身上。

于是各种课外班、各种书籍、各种卷子，全部压在了我们弱小的肩膀上。

也许是学生课业太重，成了媒体的焦点，各种新闻层出不穷，其中包括：《小学生书包越来越重对其身心是否有害》《课外班和童年哪个最为重要》《老师私办课外班以补习为由赚私钱》。社会舆论实在太多，当时还捧红了一些从国外回来的心理学学者，他们以中外教育对比为由，在媒体上侃侃而谈，当然，这对中国父母来说，并没有产生多大的作用。

这个时代的家长们把所有的“攀比”都用到了孩子身上，特别是学习成绩。

我的学习成绩可以用打断棒子的数量来衡最，棒子打断的多了，也就不需要棒子了！

可是，突然有一天，我发现，当我的成绩可以排在班级前五名的时候，居然可以和班里的“好孩子”成为朋友。

老师总会派遣这些好学生处理班级大事，班级的代表大会总是由好孩子组成，而这些好孩子里就包括孙胜男。

孙胜男真遂了她母亲的心愿，处处胜男，次次考试班级第一，极偶然的时候，会排在第二位，每每这时她就会哭好久好久。看到她哭，我的心就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疼疼的。我想，如果我排在第二名，我要让孙胜男永远第一。

虽然我的“保护欲”是从这个时期被激发的，但是，班级第三名却是我永远过不去的坎儿。

整整小学六年，我跟着孙胜男的脚步维持着班级第五的位置，混上了生活委员的头衔。

直到很多年后，我翻看小学毕业照才意外地发现，原来周招弟也是我的同班同学。可是那六年来，她就像隐形人一般在我的世界淡入淡出。

周招弟太平凡了，平凡到混在人堆里会永远找不到她。我努力回忆小学六年来的生活，除了帮老师整理贫困生资料的时候看到过她的照片外，我和她再无交集。

多年后的某一天，我翻看自己儿时的日记，在断断续续的几篇日记中，整理了一些关于周招弟的内容，而这些内容大约是我听到大人们的谈话后记录下来的。

大约在我11岁的时候，周招弟的母亲又生了二胎，但是，这个二胎又是一个女儿。因为超生，计生委的人要她家缴纳超生罚款，当时这件事情在我们那儿闹得很大，周阿姨的婆婆对计生委的人打骂撒泼，躺在马路中间哭得要死要活。还骂周阿姨生不出儿子，不如家里的母猪有用。

最终，周阿姨忍受不了婆婆的蛮横与撒泼，喝农药自尽了。

母亲的死，周招弟受到了严重的打击。

办完丧事不久，周叔叔把二女儿送走了，听说送给了县里一户家境不错的人家。

周招弟的母亲死了，但奶奶暴躁的脾气依旧没有收敛，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又给儿子续了弦。

周招弟的继母一直对她都不好，因为她家太穷，父亲还是二婚，她不用看婆婆脸色过日子，特别是生了儿子之后。

周家终于有了儿子，开销越来越大，能给周招弟的生活费用自然越来越少，而她要干的活却越来越多。煮饭扫地、种地除草，这些活自然不在话下。照顾弟弟才是最难的，一个不小心就会被继母扇巴掌。周招弟敢怒不敢言。某次，父亲看不过去，替她说了几句话，没想到彻底惹怒了继母，引发了家庭战争。奶奶把所有罪责都归在她身上，她还因此差点辍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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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多角度地阐述了上一个好初中、考一个好高中，才有机会考上名牌大学，才能分配到好工作的重要性。父亲听完了我的话，又考量我学习成绩一直不错，这才同意我去县一中上学的建议。

后来，我如愿成为了县一中的学生。

听说，父亲把能动用上的所有关系都用在了我上县一中的事情上。终于，我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心愿，再次和孙胜男成为了同学。

只不过，初中的生活要比小学生活艰苦得多。我和孙胜男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排挤。

县里的孩子们，吃得好，穿得好。书包里放的都是人民币。一周的零花钱比我一个月的生活费还要高。

我作为一个男孩子还好，可孙胜男却经常因为土气的小辫子、色彩暗淡的衣服被女同学嘲笑。

此时的孙胜男就如同小学时期的周招弟那样，平凡到放在人堆里都找不到。

可是我对孙胜男的感情是建立在多年的友谊上，所以，她依旧是我眼里最漂亮的女孩。虽然和我们班的班花王楚楚一比，是差了些许。

缘分就是很神奇，王楚楚成了我和孙胜男的初中同学。在王楚楚身上，我感受到了城乡差距。

在一个男孩子愿意装酷、女孩子偷偷擦口红的年纪，校庆汇演是大家释放闷骚表现才华的机会。

孙胜男也想改变大家对她土气村姑的印象，上报了一支独舞——《扇子舞》。

在我的记忆中，孙胜男小学五年级的时候，曾在班会上跳过一支扇子舞，她穿着借来的并不合身的裙子，头上戴着粉色的大蝴蝶结，舞动着粉色还贴着鱼鳞似的亮片扇子，当时我觉得美极了。

节目筛选当天，我偷偷地藏到了学校小剧场，当时，王楚楚表演的是钢琴独奏，她修长的手指在黑白琴键上跳动的时候，所有人都被那悠扬的琴声折服。我曾听说，王楚楚一堂钢琴课的课时费比我一周的生活费还要多。

有的同学表演了小提琴独奏，有的同学表演了芭蕾舞，还有身穿白纱舞动起来如仙女的古典舞蹈，仅仅是节目筛选已让我眼花缭乱。

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什么是特长。

我看到坐在台下的孙胜男，满腹心思地抓着手里的扇子。我想，此时的她也发觉了我们与她们之间的差距。

曾经在我心中的粉色公主在这群龙之中居然没了尊贵，土气得像老派生日蛋糕上的寿桃。

当老师点到她名字的时候，我见她犹豫很久，迟迟不肯起来。我明白，她退缩了。今日，决不是她改变大家对她印象的时机。

于是，在她扭捏起身之时，我从后台跳出，把她撞倒在地。只听她大叫一声，狠狠地趴在了地上。

瞬间，整个空气都凝结了，我生怕我这一下真的撞坏了她。

她捂着脚说：“老师，我扭到脚了，我跳不了。”

老师骂了我，让我背着她去医务室。我自是乐意的，但是，我怕孙胜男不肯原谅我。

虽然她没有说什么，但是我知道，我的“良苦用心”她全都懂。这成了我们默契的开始。

一向冷傲的孙胜男终于在一个全是尖子生的县一中里学会了低下姿态，向我亲近。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她开始与我坐在一起，起初我还有点小激动，她有点小尴尬，这种状态久了，我们默契地把对方不爱吃的东西全部吃掉。

自习的时候，她主动换到我的身边，和我一起探讨搞不懂的数学难题。坐得久了，老师干脆把她调到了我的身边，我们成为了同桌。

而我，青春期的荷尔蒙在心里上蹿下跳。

但真正改变了我们关系的事情，是因为生活费的故事。

每次，我都因为月中就花光了一个月的生活费而在下半月只能吃白馒头。虽然起初她故意说吃不完菜送给我吃，但突然某一日，或许她是忍受不了总要在我身上搭一些伙食费，又或许是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她开始管理我的生活费。

这种日子，虽然让我很不习惯，却让我想到了我的父母，父亲每月都上交工资给母亲打理，母亲每天都会给父亲零花钱，日子就这么细水长流地过着。

在我心里，孙胜男就是我长大要娶的老婆。

我与孙胜男天天腻歪在一起，这件事惊动了学校。

班级里那么多对谈恋爱的小“情侣”们，偏偏我们成为了班主任要教育的典型。

校园“早恋”问题逐渐暴露。

当老师找我们谈话的时候，孙胜男是不承认我们的恋爱关系的。虽然我也认为，我们还没到那一步。不过，班级同学的添油加醋，加之我叛逆的情绪，导致事件的最终结果是，父母被请到学校接受谈话。

我们“恋爱”这件事，彻底惹怒了孙阿姨。

自打读初中以来，孙胜男在一堆尖子生中很难再拔尖已经让孙阿姨失望。这次因为和我“早恋”问题还被请了家长彻底让她疯狂，甚至要为她办理转学。

我有点慌了，我们还没发生点什么，怎么就闹到要转学了？

为了让孙阿姨“息怒”，我爸在学校狠狠地揍了我一顿，老师怎么拉都拉不开，惊动了校长才停息了这场“惨案”。

我也不傻，我知道我爸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揍我，是为了停止所有风波。只是，还差一点点的火候。

我和孙胜男因为这件事立下了“军令状”，期末考试要进班级前五，年级前五十。

这是一件非常难的事情，老师也认为这是不小的挑战，却不认为是件坏事。

终于，事情得到了暂时的和平解决。

不疯魔，不成活。

为了拿下这个目标，我和孙胜男天天找老师解答难题，好在我和孙胜男底子并不差，老师反而越来越喜欢我和孙胜男的疯魔。

只不过，对于这件事，我和孙胜男有着更好的解决办法。

其实，我和孙胜男商量过这个问题，即使我和她都排不进年级前五十，但是学习态度摆在那儿，老师和家长都不会再说什么。

也许，真的是有志者事竟成，我和孙胜男虽然没拿到班级前五，却真的进了年级前五十名。

这件事，不仅解决了我们眼前的难题，还为我们考上县里最好的高中铺垫了的道路。

初中毕业照片上，十七岁的男生们脸上开始出现了胡茬儿，十七岁的少女们出落得像水中荷花。

为了避嫌，孙胜男站在离我很远的地方，而王楚楚站在了我的旁边，笑靥如花，美丽动人。

那天，我收到了人生的第一封情书，是王楚楚给我的，这让我不知所措。

整个没有作业的假期，王楚楚成了我家的座上宾。

我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这是非常值得母亲炫耀的事情，王楚楚与我走得近，这让母亲非常开心，她似乎看到了我光明的未来。

只不过，父母不知道，我能走到今天，所有动力都和另一个女孩有关，那就是孙胜男。

2000年，互联网两千年问题“千年虫”没有造成全球电脑的大规模瘫痪。

2000年，美国总统选举，小布什赢得较多选票，但因佛罗里达州的票数太过接近而发生争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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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我们上高中了。我习惯了戴鸭舌帽，嘴里唱着周杰伦的歌：“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快使用双截棍，哼哼哈兮。习武之人切记，仁者无敌。是谁在练太极，风生水起…”

入学的第一天，我就受到了不小的打击，不知道什么原因，明明考上县一中的孙胜男，最终并没有去县一中读书，而去了私立的育才高中。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她妈妈怕我再纠缠她，影响她考大学，所以宁可花大钱去更好的私立高中，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

而最大的意外是我和王楚楚，我们成了所有人眼中的金童玉女。孙胜男听到了这样的传言，备受打击，我成了孙胜男眼中的坏男孩。

当年我想了很久，我不清楚，为什么我和孙胜男在一起会遭到孙阿姨那么大的反对，可是我和王楚楚在一起却得到了家里人和王家人的一致看好。

母亲总是骄傲地说，别看我们家现在不行，但王家看上了我，把王楚楚一生的赌注都下在了我身上，说明王家从我身上看到了我的未来。而我母亲也从王家身上，看到了我的光明前途。所以导致两家默认了王楚楚自认为和我在一起的事实。

而我，沦陷在校花随时陪伴身边被所有男生羡慕的蜜罐里，不肯说明解释，这似乎成了默认，毁掉了孙胜男对我多年的感情。

网络时代的到来，一切就像重新洗牌，成就了马化腾的QQ，却也毁掉了一些人的前程。

孙胜男开始网恋了…

我与孙胜男的关系，以一月再三月、三月再一年的方式变得冷淡，她最终淡出了我的世界。后来听说，她在QQ上谈了一次惊天动地的恋爱。

孙胜男的QQ网名叫西伯利亚的蝴蝶，我了解，这个网名如她的真实名字一样励志又奋进。

西伯利亚地处中高纬度，气候寒冷，有北半球的两大“寒极”，冬季寒冷漫长，夏季温和短暂。年均气温低于0。这里一直延续着一个传说：蝴蝶永远不会死去，在经历了寒冬的洗礼之后，她会被水晶棺材冻结。拥有永生力量的她，当水晶棺材随着阳光的照射而光芒四射时，就是她的复活之日。

孙胜男用她的网名间接地告诉我，她重生了。

是的，她重生了，和另一个比她大五岁的社会青年重生了。

对方并没有多高的学历，初中没上完就开始摆地摊卖帽子，卖着卖着他就有了自己的门面店，卖着卖着，他就有了自己的帽子作坊。

而我，还在上学。

色彩斑斓的社会诱惑谁又能经受得住呢？对方的网名叫捕蝶者，他成功捕获了来自西伯利亚的蝴蝶的心。

捕蝶者的名字叫周大志，比孙胜男大五岁，周大志连初二都没有读完就辍学了，也许是在社会上历练得多，对付小姑娘的本事花样繁多。

听说，周大志在孙胜男的宿舍楼下摆了一大片心形的蜡烛，烛光在夜色的掩映下美得让整个大楼的女生尖叫。这个时候，最幸福的是孙胜男。

听说，周大志在孙胜男生日当天，请送花的小哥送上了九十九朵红玫瑰，看到这些玫瑰的女生没有一个不发出羡慕的呼声。这个时候，最幸福的是孙胜男。

孙胜男的这次恋爱谈得轰轰烈烈，不仅影响了她的学业，也影响了她的声誉。一时间，谣言四起。

孙胜男和周大志的爱情彻底激怒了孙阿姨，可是正值逆反期的孙胜男开始了反抗。

她学会了夜不归宿，学会了逃课，也学会了抽烟喝酒。

我听母亲说，当时孙胜男被她母亲打出了家门，这件丑事成了小镇里非常大的新闻。

这期间，我曾见过一次孙胜男。

那天，我和王楚楚逛街的时候，碰到了站在路边抽烟等人的孙胜男。当时，她穿着一条上窄下肥的喇叭裤，踩着八厘米的细跟高跟鞋。上身穿着紧身的白T恤，把发育较好的身材显得更加玲珑。嘴里吐出的烟圈老练纯熟。不知为什么，我心里一酸。她还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孙胜男吗？还是那个为了不转学，而努力和我一起学习的孙胜男吗？

而此时，我身边的王楚楚看上了小摊车的漂亮发卡，欢快地凑了上去，开心地拿着小镜子，在头发上比对着漂亮的发卡笑靥如花。在我的记忆中，当时她穿着干净的白色棉布连衣裙，脚上踩着白色帆布鞋，披散着头发随风轻轻柔柔，白晳的脸上不染妆彩。

一个女孩两种形象的强烈对比在我心里留下了永远不能磨灭掉的记忆。

我踌躇很久，终是上前了。

我从孙胜男眼中看到了她对我的厌恶，带着我能读懂的憎恨。她不齿地看着我说：“世界还真是小。”说这话的时候，她还娴熟地朝着我的脸上吐着烟，熏得我咳嗽连连。我拿掉她嘴上叼着的烟头，扔在了地上。

她有些急了：“你干什么啊？”

“你怎么变成了这样？为什么穿成这样，为什么吸烟？”

她嘴角向上一挑，又从烟盒里拿了一支香烟点上：“我不仅抽烟，还喝酒呢！”

我真的急了，抢掉她所有的烟扔到了地上：“你妈要是知道你这样，她就疯了。”

“我妈早就知道我已经这样了。她都管不了我，你更没资格管我！”

我一时语塞，不知要如何回答她，臂弯突然温热，是王楚楚挽住了我的胳膊。她甜声蜜语地对我说：“人家挑着发卡正开心呢，一转身你就没了，原来是碰到了熟人。”

王楚楚和孙胜男并不熟，就连我们是在一间产房出生的事情她都不知道。不过，因为我们三个人的感情纠葛，她总会因为一些流言蜚语而得到她想要的信息。

“哟，你们小情侣一起逛街呢？”

王楚楚抢了我的话：“是啊，好不容易放半天假，我们当然要出来透透气。”

这是第一次有两个女生为我吃醋，只是，我的心情并不是太好。我拉住孙胜男：“跟我回家，你妈因为你都急死了，你能不能不让你妈操心？”

孙胜男并不服管，与我拉扯，身边的人越围越多。

这一会儿的工夫，我见到了她的男朋友，周大志。我们发生了历史性的会面。

当时的我，在周大志面前实在太弱小了，衣服鞋子比不过他，手表比不过他，手机比不过他，于是，我们用拳头说话…

人越来越多，我被揍得越来越惨，后来我妈来医院看我，我才知道，那天我们正好在周大志店门口“闹事”，周大志都没吆喝，那些等着捧老板臭脚的店员终于等到了机会，全冲上来揍我。

我与周大志历史性的会面，让我得到了一万元人民币的赔偿。

听说…

周大志给当日揍我的员工，一人奖励了两千块。为了挽回孙胜男，孙阿姨甚至喝了农药。

孙胜男终于和周大志分手了。

我因为住了三个月的院耽误了课程，只能选择降级。而孙胜男因为跟不上学业，也选择了降级。我们又成为了同级的人。

我们再次成为镇里的“名星”！

对于这一结果，孙阿姨很满意，而我母亲很生气，甚至记了孙胜男的仇。

其实还有一件事，我一直没敢同我母亲说。

我住院的时候，孙胜男来看我了，我记得我们哭了，笑了，最后我同意不再和王楚楚接触，她同意和周大志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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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降级，王楚楚比我大了一级，她考上了上海表演艺术学院。听说，大一的时候就开始接拍平面广告了，赚了不少的零花钱。她会依旧如从前一样站在我身边与我说笑，忽略着孙胜男：她小小的年纪就学会了用优雅大气压制一切对自己的不利。

我以为，我和孙胜男经历了人生中最大的考验，以后无论什么事都不会再击倒我们坚不可摧的感情，上学一年后，我发现我想错了，大错特错！

孙胜男读了英语系，而我选择了室内设计系，我们两个紧密的大学男女朋友关系仅仅维持了两年就结束了。

那一年，发生了很多事情，潜移默化地改变了我们。

多年后，我感情成熟了，再回忆这段关系时，也许是孙胜男生日那天，成为我们关系破裂的导火索。

孙胜男生日那天，我准备了很多，订了餐厅，甚至订了酒店，还买了我认为适合孙胜男的性感睡衣…

这些东西，用尽了我一个月的生活费，我做出了最大的努力制造浪漫…可偏偏那天，王楚楚来北京看我了。

阴差阳错地，二人情侣餐成了三人家庭套餐，情趣酒店成了单身宿舍，就连我为孙胜男买的睡衣也被王楚楚借走了。

我记不清当年的对话，只记得，王楚楚把一切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孙胜男不答应，就是小气。而我不答应，就像我和她之间真的有什么不可见人的关系似的！

也许这种温婉的霸道，是王楚楚与生俱来的本事。孙胜男永远学不来。

所以，她生气了。

气我对王楚楚的客气；气我对她的不在意；气我说不清和王楚楚两年高中同学的故事。在孙胜男看来，在她没有陪伴我的两年高中里，我和王楚楚上演了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

她开始学习打扮，长发披肩，回头百媚。对搭讪的男生笑得甜蜜动人，气得我不知道如何回呛她。她还兼职杂志社的译文翻译工作，导致我十天见不到她一次。

而我，没有任何对策。

王楚楚，无意间却成了我的对策，她借着来北京拍平面照片的工作频繁出现在我们的生活中。这是一个最失败的策略，这导致我和孙胜男的感情越来越差，最终，孙胜男提出了分手。

我没有同意，她却再也没理我。

大二快结束的时候，我在校门口看到了周大志。

周大志开着宝马在校门口打手机的样子，让我非常不爽。我想不明白，他是怎么打开了北京的市场，还有了自己的帽子品牌。我无法相信，一个从前摆小摊的人，有了自己的作坊工厂，到有了自己的品牌，这一路经历了什么，这又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呢？

当然，大三开始找实习单位、找工作的时候，我终于意识到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时代。

以为，考上大学就算光宗耀祖的时代过去了。

以为，考上大学就一定能分配到工作的时代过去了。

以为，考上大学后前途就一片光明的时代过去了。

最终，孙胜男坐上了周大志的宝马。

我的初恋都来不及祭奠，就消失在大学社会中。

2008年，四川汶川发生80级地震，近半个中国有震感。

2008年，三鹿牌婴幼儿配方奶粉导致泌尿系统结石患儿事件。

2008年，8月8日29届奥运会在北京顺利举行！

2008年，我终于找到了工作。

我终于找到了工作，在一个装修公司做设计，一个月九百块钱的工资，每天忙而累着，习惯北京拥挤的人群，习惯每天上班路程超过1小时。

我电话里不敢和父母诉苦，更不敢回家，因为我不想打碎我是家族光荣的光环。

有一个词，是专门形容我的——北漂！

在每天上班的人潮中，宽敞的马路也变得拥挤不堪，人如蝼蚁般移动，每天一大早烦躁的人群为一天的生活定了基调。

烦躁的生活为工作火上浇油，苦学多年想一展抱负的想法，最终都变成为老板、为前辈跑腿的工作，一切梦想中的宏图都化成了碌碌无为的人生。

不甘心，非常不甘心。一点一点积累的怒火终于在一天爆发，于是我被炒鱿鱼了。

被炒得多了，也就熟悉了生存法则，在不缺人才、不缺工作的北京，学会了此处不留爷，自有留爷处的心态。

还学会了对着老板的鼻子大喊：“不是你炒了我，是小爷炒了你！”

时间一晃，一年过去了。

唯一不变的是，我一直在装修这行，不曾离开过。

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在拥挤的人群中，我再没有碰到孙胜男，却碰到了周招弟。

那天，周招弟来到我就职的装修公司，我还以为她是应聘的，担心她的学历过不了老板那一关。聊了一会儿后才得知，她是来找设计装修的。

周招弟已经在北京打工有六年之久，一直在一所学校的食堂里工作。现在她想承包食堂，做成夜市档口，丰富学生的口味，所以来打听装修和设计的价钱。我以为她只是个打工妹，原来，她要做老板了。

这次我与周招弟的重逢，让我的人生又迷茫了，这些年我究竟干了什么？

大学期间，寒暑假回家探亲的时候，我听母亲讲过一些周招弟的事情。

她初中没毕业就辍学了，在家照顾弟弟，还要做农活，那样精彩的年纪总是一脸的灰土，穿的永远是粗布麻衣。后来听说，十七岁那年，她继母要把她嫁给村里一个三十多岁还没结婚的老光棍。对方可以给周家三万的彩礼，她继母因为这三万，把周招弟“卖”了。

这件事遭到了周招弟的反抗，可是她的奶奶，她的继母，想到的永远只有弟弟，这三万彩礼，可以留给弟弟当作娶老婆的资本，这对周家来说是天大的“财产”。为了弟弟的婚姻，她必须做出牺牲。

结婚前一天，周招弟跑了。

她认识到，自己在这个家无论怎样努力都得不到家人的疼爱，那不如“放弃”他们，选择自己的人生。

因为没钱，她只跑到了县里，做一家早餐店的服务员，没想到做了不到一周就被抓了回去。

耽误了成亲的好时辰，那老光棍要退婚，她继母费了一些口舌终于让老光棍收下了被抓回来的周招弟。

后来，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我母亲便不知道了。

大家只知道，周招弟又跑了，这一次，她跑到了离家乡很远的地方——北京！

老板把周招弟的工程交给了我，我很高兴，把学校食堂改成档口，这么大的工程我可以拿到不少提成。因为是老乡，周招弟也很放心我的参与。

在合同上签名的时候，我看到她在纸上写了三个字——周招娣。

仅仅这一个“弟”与“娣”的改变，周招娣死去的母亲和她努力了不知多少年…

周招娣在北京X艺院承包的食堂改造成档口的装修工作，对我来说真的不是简单的事情。

我设计的几个方案，每个成本都超出了她的预算，加之其他款项问题，她的合伙人有要撤资的想法，一段时间的混乱局面开始清晰，最终，留下来并看好这个项目的，只有学校的老校长和改造工程的一位工程师。

把食堂改造成档口，这在当时是非常疯狂的想法，因为并没有太多成功的案例让我们参考。

我曾经和一些公司合作过，知道一些商人资金不足时的常用手段，那就是提前招商，并把自己接管所有档口的目标改成对外租赁。这样，各租户的钱就全到了公司手上，资金压力就小了很多。

最终，他们三人接受了我的提议，三个月后，食堂档口开始营业。

化不肥

学生客源稳定，加之从前的食堂口味单一，垢病颇多，集结了中国各地美食的食堂档口的改造成功，就像注定了的一样。

周招娣成了我的福星，其他学校的人去她那考察，她总会把装修的生意推荐到我这儿，而我，终于丰盈了荷包，在北京的日子过得不再紧张。

我和周招娣，成了在北京互相依靠的朋友。

似乎，命运悄悄地把我们绑在了一起。北京房价上涨的速度堪比火车提速，促使我们产生了想要合租一套房子的想法。

随着时代变迁而越来越高的楼房，不仅宽敞明亮，冬季取暖也不用操心，两个人分担一套房子，再合适不过了。

搬进新居的第一天，我们庆祝了一番，喝了很多很多的酒，彼此道出了很多心里话。

她说：“当年继母把我抓回去后，又送到了李叔家。”

周招娣口中的李叔，就是我母亲口中的老光棍。而周招娣把一个伤害过她的人叫作李叔，这其中一定有故事。

周招娣告诉我，那晚被送回老光棍家的她哭得很惨，还一再强调自己未成年，如果老光棍强行与她发生关系，就是犯法！

她不知道哪句话触动了老光棍，那老光棍居然把她放了，还帮助她去了北京。

于是，老光棍成了周招娣人生中最大的恩人，从此改口叫李叔。

她对李叔的感恩，用孝心回报。

她赚了钱后，月月给李叔汇钱，还偷偷回过家里给李叔安排了相亲，亲自为李叔找了一个妻子，这个女人在她的促成下成了周招娣的好婶婶。

周招娣所经历的一切一切，都让我心疼。

两个北漂的人，在相互取暖和干柴烈火的欲望下，我们把合租变成了同居。

同居的生活是甜蜜而又纠结的，她总会缠着问我与王楚楚和孙胜男的年少情事，于是，我只把当年我与孙胜男轰动镇里的故事说给她听，因为我知道她肯定知道。

说得多了，她就不想听了。她认为，年少时轰动的爱情一定让人终生难忘，这种感情是别的爱情永远代替不了的。

我就知道，结果会这样。

告诉她吧，怕她多想。不告诉她吧，还是怕她多想。结果她真的多想了。

不过，我喜欢这样的她，这说明，她在乎我。

我和孙胜男真的断了，断得干干净净，再也没联系过。

她在我这儿得不到关于孙胜男联系的任何蛛丝马迹。

其实，我没有告诉她，就在几天前，我见到了孙胜男。她从一辆200万的宝马车里下来，手里拿的是LV包包，身上穿的是我在香奈儿橱窗里看到的白色蕾丝连衣裙，长长的波浪卷发披散在肩上，美得不可方物。而站在她身边的是，周大志！

街边飘扬着一首好听的歌曲，是光良的《童话》。那句“你哭着对我说，童话里都是骗人的”很是让我触动。如果孙胜男真的跟了我，真的会哭吧。如今孙胜男跟了周大志，真正过上了童话般衣食无忧的生活。

我隐于人群之中，消失在她的世界！

后来，周招娣想听我和王楚楚的事儿，可是我实在想不出我和王楚楚有什么事儿。

曾经，王楚楚喜欢我是真的。不过现在，肯定不会了，因为我们之间的差距越来越大。她现在可是崭露头角的小明星了。我在电视上看到她的时候，着实惊讶不小。

她在一部古装剧里扮演女一号的侍女，频频出镜的她让人印象深刻。这侍女还是一个有身手的人物设定，她舞蹈底子帮了她的大忙。

虽然，这部剧最终并没有大火。

周招娣告诉我说，因为我太优秀，所以害怕别人把我抢走。我笑她的傻，如今我只是一个打工仔，哪里还能成为别人眼中的香饽饽！

这辈子，我有一个周招娣已是福气。

我父亲曾告诉我，娶到一个好女人就是盘活一家的好风水，父亲指的好风水是我的母亲。

二十世纪九十年代中期的时候，全国开始了下岗热潮，我们福来镇受到了经济大环境的影响，备件厂开始裁员，而我父亲就在这行列中。父亲得到消息的时候，受到了严重的精神打击，这不仅是对一个家庭的经济重创，更是得到了亲戚邻里的白眼和非议。是母亲，盘活了家里的好风水。她虽不在这次的裁员当中，却为了父亲毅然决然地辞去了备件场的工作，同父亲一起做起了服装生意。

在近几年的发展中，父母的服装生意，从小镇开到了县里，最终有了一家自己门店的精品服装店。

当年我还在外地上学，父亲不想影响我的学业什么都没对我说过，我都不知道家里曾经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父亲与我说起这些往事的时候，是希望我将来娶一个好女人，比如周招娣。

在我最美好的时光里，身边出现了三个女人，孙胜男、王楚楚、周招娣。我最爱的是孙胜男，母亲最喜欢的是王楚楚，而父亲最希望我娶的是周招娣。

周招娣从小吃尽苦头，长大后努力踏实，懂得什么是幸福，是一个值得疼爱的人。

母亲依旧喜欢王楚楚，从小被父母千金小姐般的养育着，长大后依旧美丽大方，母亲认为，这么长大的女孩子美好得像雪莲，性格才不会有缺陷。

孙胜男这个名字，在我家不会有人再提起。

我记得母亲对她的评价：虽然学习好，性子上的缺陷是她母亲一点一点逼成的，她日后的日子，会是三个女孩中最坎坷的一个。

我和周招娣在一起了，这又成了小镇里的大新闻。周招娣的成功，让小镇里的人对她刮目相看。

似乎，与周招娣在一起后，真的改变了我的风水和运势，我的人生从迷茫走向了光明，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周招娣最终在几个人的股权中争得了百分之三十，但她精明的头脑和实在的做事风格却最终赢得了不少朋友。而她把这些朋友的生意介绍到了我这儿，我在公司因业绩和口碑升了职。加之，北京房地产生意的渐渐兴起，我们装修生意也得到了发展，不到半年时间，我晋升为副总，我的年薪达到了二十万。

我终于扬眉吐气了，我和周招娣一样，一雪前耻！

化不肥

第四章：风的惩罚


2012年，泰坦尼克号沉没100周年。


2012年，神舟九号飞船在酒泉卫星发射中心发射成功。


2012年，我毕业的第四年，与周招娣同居的第三年。


圣人说，饱暖思淫欲。我与周招娣同居的第三年，某一天清晨，我突然发现，周招娣真的不如孙胜男好看，也真的不如王楚楚有气质。正值最青春的年华，她为何穿得总是那么庸俗，不知道在脸上擦些保养品？


我主动要求陪周招娣逛街，她拒绝了我。


我主动买名牌的衣服送给她，她嫌弃我乱花钱。


我主动买高档的化妆品给她，她觉得自己还没到保养的年纪。


我很无奈，现在的大学生都不仅仅只化彩妆，都开始居安思危擦保养品了，她哪来的勇气？


我慢慢地发现，我们平淡的生活正在冲淡我们的爱情，我甚至恐惧她提到结婚的事情。


我说：“现在北京，大家都忙于发展，哪里有早婚的呢？”


周招娣不服气：“这要是在农村，咱们都算是晚婚了。难到你真想让我成为剩女啊？”


我不以为然：男剩女成了这个时代的符号，大趋势就是这样，怕什么？”


“你不爱我，对不对？”


我烦了，连饭都没吃就出门了。


不，应该是夺门而出，因为我真的不知道，我究竟爱不爱周招娣。


这件事，让我们冷战很久。


我们的感情就像一个瓷瓶，保养得不好，瓷瓶开始裂开小小的纹路，而这次事件，让小小的裂纹变成了严重的裂痕。


我依旧能在电视上看到王楚楚的身影，只不过，她依旧在三流的电视剧里演着侍女的角色。


我曾在商务大楼里碰到过王楚楚，当时，我在包厢里谈生意，她在另一个包厢里谈剧本，后来，我们开了新的包厢，聊了一会儿的天。


这次，王楚楚新接的剧本，依旧是一个小侍女。我想，她一定很不开心。


王楚楚说：“我每天很累，但我很开心。虽然自出道以来我只演过小侍女，但是，我有戏可演，不像其他小演员，等戏等戏，不停地等戏。我觉得我幸福多了。”


王楚楚还说：“没想到毕业短短四年，你发展得这么好，要知道，很多毕业四五年的大学生，依旧为人生迷茫着，可你年薪都20万了，比我都多呢。”说实话，王楚楚这一番话，让我产生了些许的感悟。


我决定，好好地和周招娣道歉。


只不过，事情的发展超出了我的预料，我的道歉还没说出口，周招娣向我发飙了。她拿着一沓照片拍在了茶几上，我瞧了瞧，都是我今天的行踪，还有我和王楚楚一起吃饭的“证据”。


我质问她：“你找人跟踪我？”


“这不是重点！”她指着照片，“你不是说你们没有联系了，为什么还有照片，你是不是觉得她比我漂亮，比我优雅，比我能讨你欢心，所以你们又勾搭上了？”


听着她机关枪似的指责，我也来了脾气：“别说我与王楚楚以前没什么，就算有什么又能怎么样？怎么，我与你在一起后，别的女人都不能接触了是不是？”


“我不管，我就是不允许你再和你的老情人们联系！”


我彻底怒了，放了狠话：“没错，王楚楚现在就是我的梦中情人，人家是个小明星，我和她接触脸上有面。还有，你说得没错，你就是没有王楚楚漂亮，就是没有王楚楚优雅，就是没有王楚楚会讨我欢心。”


这些话让周招娣静止了，她一动不动，我亦不敢动。时间就像冰雪般冻住，良久，她说：“你终于说出了心里话。”


我一时无语，她最后对我说：“你如果给了我足够的安全感，我能找人跟踪你？”


我真不知道，什么是她要的安全感。我不抽烟，不喝酒，应酬从来不找小姐，我只是有一些年少时的感情问题，但是我处理得当，和周招娣恋爱期间从没再主动找过她们。


如果我做的这些，还不让周招娣有安全感，我就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安全感！


我突然产生了一个阴暗的想法。


我没做过，你偏偏说我做过，那我就做给你看，省得让你白白冤枉了我。


真的，我想到了孙胜男，我的初恋，我的心结。


当年，我与孙胜男爱得如潺潺流水，一点一点积成了蔚蓝湖泊，面对各种波折，我们最终还是走到了一起，有了各种各样的甜蜜回忆。虽然，最终我们还是“被迫”分手，让我不能释怀的是，当年我们分手的原因仅仅是她吃了我和王楚楚的醋，最后她世俗地与暴富后的周大志走到了一起。


一切，都像是“被迫”。


王楚楚似乎成了我感情的绊脚石，明明我与她没什么，偏偏让孙胜男和周招娣都认为我与王楚楚有什么，这种与她不可见人的关系像拴狗链一样紧；紧地拉扯着我，让我的两段爱情走进了死胡同。


我不知道，上帝为我安排的所有感情是不是注定都是悲剧，如果注定是悲剧，那我愿意让我的感情世界变得疯狂！


我不能释怀的是我的初恋，我想，如果我有了钱，我的初恋孙胜男是不是会回到我身边？


我用一切手段寻找着孙胜男，在偌大的北京城里寻着她的踪迹，不动声色，不言不语。


这期间，周招娣原谅了我，我看着她学会了化妆，学会了保养，更舍得在穿衣上花钱。而我，也学会了平静地对待她的世界。


因为对我来说，她变得不再举足轻重。


终于，我找到了孙胜男，其实她就在离我不远的一座写字大楼里某外贸公司做着翻译工作，明明那么近，这几年来我们却从来没有碰到过。


再见到我时，她也有了唏嘘的感触。


她说，她还和周大志在一起，很幸福，很快乐。


她说，她要结婚了，婚礼大约在冬季举行。


她说，过去的事情她做的也有不对的地方，请我多担待。


她变了，变得更加女人，变得更加似水。


我要变得更强，变得更有钱，这样一定会再吸引孙胜男的注意力，因为，冬天要来了！


风的脚步似在追赶时间，亦步亦趋，紧紧跟随。萧瑟秋风，卷起秋叶万片，扬尘万里，雾霾笼罩整个北京城。


也许，在别人看来，我像一只讨着主人欢心的哈巴狗，逮到机会就会凑上去舔着主人的手，讨着肉骨头般的谄媚。可是，每当我看到孙胜男踩着八厘米的高跟鞋，距离感油然而生。


可是我并不放弃，这不放弃的原因并不是距离，而是周招娣给我的宽松。


周招娣因为上次王楚楚的事情，我们冷战了很久，最终还是她妥协与我和好，并答应我，再也不会用跟拍这么恶劣的方式监督我的工作生活。


秋风冷冽，北京的供暖还没有开始，办公楼里需要温暖的人太多太多。


我与孙胜男的工作单位很近，成了我的优势。我经常请工作清闲、百无聊赖的孙胜男去星巴克喝咖啡。


孙胜男与我接触的机会变得频繁，她敞开心扉与我聊天的话题越来越多，这感觉仿佛回到了高中时代，只不过，她说到某个话题的时候总会戛然而止。


久而久之，我终于从孙胜男极力隐藏的情绪中揣摩到一点端倪。


她与周大志的感情并非进展得顺利，虽然她不说。很偶然地，我看到周大志的宝马里，出现过别的女人，浓妆艳抹，丰乳肥臀。我还看到过他和一个电视上的八流小明星从酒店里出来。


我就知道，周大志就是一个滥情的人，他得到了孙胜男的清纯还不够，还想要如酒店女郎的妖娆，还要体验和小明星谈恋爱的感觉。都说男人有钱就变坏，周大志就是一个例子。


我劝孙胜男离开周大志。


孙胜男说再过四个月他们要结婚了。


我告诉她，你们不会幸福的，难道婚后也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和他过？


孙胜男问我：“那你和周招娣呢？”


“我们只是在北京这个冰冷的城市互相取暖的人。”


“你不爱周招娣？”


我想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