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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嗜血法医》(Darkly Dreaming Dexter)--第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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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0 16:34:46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第十三章

     周一下班后当我走进家门的时候感觉到了一丝异常。有人曾经来过我的房间。

     门没有破坏,窗子也没被撬过,我也没发现任何破坏的痕迹。,但是我知道。你可以把这称为第六感觉或随便什么东西吧。有人来过这里。也许我在空气中嗅到了入侵者留下的信息。也许是我独居男人的气味被扰乱了。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问题是我知道。某人在我上班的时候来过我的房间。

     这可能看起来不是什么大问题。要知道这里是迈阿密。每天都有人回家的时候发现他们的电视机不见了,他们的珠宝和电器被拿走了;他们的空间被侵犯了,他们的财产被掠夺了,并且他们的狗也怀孕了。但我这里有所不同,我快速的在房间里搜查了一下,发现什么东西都在。

     没错,什么东西都没丢。

     但是多了一些东西。

     我花了几分钟来找它。我想是一些工作习惯形成的反射令我先检查的是那些明显的地方。当一个入侵者拜访了你,非常自然的结果是你的一些东西不见了:玩具,值钱的东西,个人纪念品,最后几块巧克力饼干。所以我检查了这些东西。

     但是所有的东西都很安全,电脑,音响,电视机和录像机--都在,连位置都没变。即使是我那个小小的装着珍贵的载玻片的盒子也在书架上面。所有这些东西都在原地完好无损。

     接着我检查了私人区域,只是为了确认:卧室,浴室,医药箱。都没被动过。然而空气中悬浮着一种感觉--每件东西都被检查过,触摸过,然后极其小心的更换了,甚至连一粒灰尘都在正确的位置上。

     我又重新回到起居室,窝在我的椅子里,四处看了一圈,突然有些不确定起来。刚才我还绝对肯定有人曾进入过我的房间,为什么呢?我想象中的哪个人会对小小的我产生了兴趣并进入我普通的房间,却什么都没动?因为什么东西都没丢,也没有什么东西被动过。垃圾篓里的一堆报纸虽然似乎应该是稍微向左边倾斜的--这是我的想象吗?难道空调的风就不能把他们吹向右边了?没有什么东西是真正不同,一切都没有变化或丢失;什么都没有。

     但是为什么会有人进入我的房间呢?这里根本没什么特别的地方--我确信这一点。这是按照HARRY的方案营造的一栋房子。非常普通,甚至乏味。不做任何可能引起评论的事,不拥有任何可能引起评论的东西。所以我就是这么做的。除了立体声音响和电脑,我没有真正贵重的东西。我附近的邻居家才有更多有吸引力的目标。

     难以想象,为什么会有人进入我的房间,什么东西也不拿,什么也没做,也没留下什么迹象?我靠到椅子上闭上了眼睛,我想象着这整件事情,几乎已经肯定自己是有些神经过敏,是一种缺乏睡眠的信号或者是对于DEBORAH被人吹毛求疵毁坏的工作前景过分关心导致的精神紧张。或者另外一个标志着可怜的老DEXTER深陷泥潭,在不知不觉中由一个离群索居的人变为精神病患者的小信号呢。假想自己被未知的敌人环绕着,在迈阿密这是一种不必要的疯狂--也为社会所不容,他们最终会抛弃我。

     然而这种感觉是如此强烈。我试着摆脱它:只是个幻想,暂时的神经紧张,消化不良的反应。我站起身,伸个懒腰,深呼吸一把,试着想点高兴的事。庸人自扰,我摇着头走进厨房准备喝口水,然后事情发生了。

     就是这里。

     我站在冰箱前面看着,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只是傻傻的看着它。冰箱门上,在我的一个热带水果的磁贴上面挂着一个芭比娃娃的头。我不记得曾在这里放过这样一个东西,也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这样一个东西。

     我伸手触摸了一下那个小小的塑料的头颅。它轻轻的摇摆着,在冰箱门上碰撞着发出沙沙的声音,然后转了个角度面向我用警觉的,牧羊犬一样的目光看着我。我也同样地盯着它。

     我几乎是在无意识中打开了冰箱的门。里面的冰篮上小心的放着芭比娃娃的身体。腿和胳膊被扯掉了,躯干在腰部一分为二。这些碎块摆放的整整齐齐,并且包装过,用一条粉红色的丝带扎起来。

     芭比娃娃的一只手上,拿着一个小小的附件,那是个化妆镜。

     过了很久我才关上冰箱门。我简直想躺下来把脸贴到地板上,然而我没这么做,而是用一只小指拨弄着那个芭比娃娃的头,它在冰箱门上沙沙的响着,啊,我有了个新的爱好。

     我留着那个玩偶在那里,然后回到了我的椅子边,把自己深深的埋在椅垫上,闭上眼睛。我知道我应该感到不适,恼火,害怕,惊扰,内心被偏执的敌意和正义的情绪所充斥。然而我没有,相反却感觉到--什么?严重的头晕感。期望,或者是--难道这不是令人愉快的事吗?

     无可置疑的现在已经可以证实有人曾经来过我的公寓。如果说是某个陌生人,出于未知的原因偶然的选择了我的公寓作为展示他被斩首的芭比娃娃的理想场所,这种想法令我难以接受。

     不,我一定是被我最喜爱的艺术家拜访了。他怎么找到我并不重要。只要在那天晚上的堤道跟踪中他能记下我的车号,就很容易找到我。他在加油站后的隐蔽处窥视我的时候有足够的时间做这件事。然后任何会用计算机的人都能通过我的车号找到我的住址。找到了住址,就可以很容易的溜进我的房间,仔细的检查一番,留下一个信息。

     这就是那条信息:头颅分开挂起来,身体的其他部分摆在我的冰盘里,还有那个该死的镜子又出现了。 结合他对我公寓里的任何东西都缺乏兴趣来看,这所有的东西都指向一件事。

     那是什么呢?

     他在说什么呢?

     他可以留下任何东西或什么都不留,他也可以把一把从母牛的心脏里拔出来的带血的刀插到我的地毯上。我很感激他没这么做--那就一团糟了--那么为什么是芭比娃娃呢?除了影射他最近的一次谋杀之外,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个呢?或者是这比其他的那些都险恶一些,一个诱人的信息--也许不那么诱人?就像,“我在监视着你,我会抓到你。”?

     或者是在说,“HI,想玩玩吗?”

     想,当然我想。

     但是那面镜子呢?这次它负载的含义超出那辆卡车和发生在堤道上的追踪之外了。现在它意味着更多的东西,但我能想到的就是,“看看你自己。”这有道理吗?为什么我应该看自己?我还没有虚荣到会欣赏这个的地步--至少,我对自己的外表并不自负。我怎么会想看自己呢,此时我真正想看到的是那个杀手。那么这面镜子应该是表示其他的一些我想不到的含义。

     但此时我也不能确定。可能根本没有真正的含义。我不想相信有这么雅致的一个艺术家,当然也不是没有可能。那么这一定是个非常私人的,疯狂的,和险恶的信息。无法可知,我也不知道该做什么,如果我确实该做些什么的话。

     我做了个人类的选择。你可能认为这很好笑;我,做了个人类的选择。HARRY会为此骄傲的。象人一样,我决定什么也不做。等待。等待,观察。我没有报案。毕竟这也没什么好报的,什么东西都没丢。根本没什么东西可以正式说出来的,难道我可以说:“哈,MATTHEWS警长,我想你应该知道一下,看来有人闯到了我家里,在我的冰箱里放了个芭比娃娃。”

     这对案件来说是个好消息。我确信部门会重新回到这个案子上来,也许DOAKES警官会亲自调查这个案子,并最终被允许授权给一些潜在的有才干的人放手审问。也有可能他们只是简单把我和可怜的DEB一起归入精神有问题需要处理的人员列表里面,因为案子已经结束,即使重新立案那也和芭比娃娃没有任何关系。

     没有任何东西可以汇报,我也没有办法用任何一种途径来解释。被这样一个残忍的家伙盯着,我甚至也不能告诉DEBORAH。我没办法去解释,这是私人问题。把它限制在私人的范围里,我就有一个很好的机会来接近我的拜访者。为了给他一个审判。这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做出这个决定后我感到轻松多了,事实上几乎有些头晕。我不知道会引起什么结果,但不管会发生什么我已经做好了准备。这种情绪整晚伴随着我,即使是第二天在我上班的时候也挥之不去,在我准备实验报告、安慰DEBORAH、同时顺手从VINCE MASUOKA那里偷了个面包圈的时候,甚至在我驾车穿过欢快而又杀气腾腾的傍晚的车流回家的时候它也一直伴随着我,我内心平静如水,准备就绪,准备好迎接任何惊喜。

     我回到家,刚刚靠进椅子里,放松下来,电话铃就响了。我让它响着。我想喘会气儿,在等待中我对任何事都关心不起来。此外,我花了50块买了个电话答录机,让它做的就是这种事。

     铃声响了两次,我闭上眼。吸气。放松,老男孩。三次。呼气。应答机响了一声我极其文雅的留言开始播放了。

     “你好,我现在不在,如果您愿意留个口信的话,我回来后就回复您。请在滴一声后留言,谢谢。”

     多么惊人的嗓音。多么迷人的风趣!总之是一条真正伟大的留言。听起来几乎和人一模一样。我非常满意。重新喘了口气,接着听那个美妙的滴声!紧跟在后面的。

     “HI,是我。”

     女性的声音,不是DEBORAH。我感到一边的眼皮愤怒的跳了一下。为什么这么多人喜欢在留口信的时候用“是我”来开始呢?当然那是你,大家都知道。但是谁知道你到底是谁?在我看来选择相当有限。我知道不是DEBORAH,尽管任何事都是可能发生的。那么剩下的--

     RITA?

     “嗯,对不起,我--”长长的叹息着说。“听着,DEXTER,对不起。我想你会打电话给我但你没有打,我只是--”又叹了口气。“总之,我需要和你谈谈。因为我认识到...我的意思是--哦该死。你能,嗯,给我打个电话吗?如果--你知道。”

     我不知道,一点都不。甚至我还不能确定是谁的电话。有可能真的是RITA吗?

     另外一声叹息,“我很抱歉如果---”一个长长的停顿,两次完整的呼吸,深深的吸气,呼出,再次深深的吸气,然后突然呼出。“请给我打个电话,DEXTER,只是--”长长的停顿,又叹了口气,她挂掉了。

     在我生活中有很多次我感到自己缺少了一些东西,类似拼图玩具中的几块基本的的东西,其他人会不假思索的找出来填进去。而我却根本注意不到。对我而言多数时间是令人吃惊的愚蠢片段,象一个人乐于了解内场腾空球的规范,却在第一次约会中手足无措一样。

     有些时间我感到在我的性格中遗漏了一些温暖的智慧,这种我不拥有的感觉的知识是人们理解至深的,他们不需要明言甚至也不需要用语言来表达。

     我又到了一个困难的时刻。

     我知道我应该理解RITA事实上已经很委婉的表达出来的一些东西。她言语中的停顿和结巴显示了一种强烈而又令人惊异的情感,这种情感对于一个人类男人是非常敏感的。但我丝毫不知道这种情感会是什么,也没办法找出这种情感的含义。我应该再数一次她的呼吸次数吗?把这些次数和停顿转化成圣经的诗节来寻找出其中隐藏的密码吗?她要尝试告诉我什么呢?为什么?她是在尝试着告诉我一些什么东西吗?

     就我的理解而言,当我出于一种奇怪而又愚蠢的冲动吻了RITA之后,我已经打破了一条我们都同意不能越过的限制。这件事做过就无可挽回,没办法回头了。在这个意义上这个吻是一个谋杀行为。这样想至少是一种安慰。我吻了她,伤了她的心,我已经毁掉了我们小心维持的关系。轰的一声,已经死掉了。自此我没有再挂念过RITA。她消失了,出于一种很难理解的想法她离开了我的生活。

     现在她打电话给我并录下她的呼吸是来逗我玩吗?

     为什么?她想惩罚我?叫着我的名字,指着我的鼻子数落我的荒唐,使我认识到自己严重地冒犯了她吗?

     这整个事情严重的刺激了我。我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为什么我不得不考虑到RITA呢?我此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关心。RITA只是我的一个伪装,一件傻乎乎的儿童装束,我在周末穿着它来掩盖这样一个事实,我想做的事是另外一个有趣的家伙正在做着的事,但我却没有做。

     这是嫉妒吗?当然我现在什么都没做。我已经暂时罢手了。我当然不会很快再次动手。太冒险。我还没有做好任何准备。

     然而--

     我走回厨房拨动着芭比娃娃的头,沙,沙沙。我像是在感受什么东西。好玩?深刻而持久的关心?职业上的嫉妒?不知道,芭比不会说话。

     太过分了。明显的虚假的招供,对于我隐私的侵犯,现在又加上RITA?一个男人只能承受这么多了。甚至像我这样一个假冒的男人。我开始有些犹豫不决,头晕,迷惑,既亢奋又想睡觉。我走到窗前向外看。天气静黑了,远远的水面上一团亮光升起在天空,看到这个,一个细微而邪恶的声音也同样从某个幽深的地方响起来。

     月亮。

     一声低语在我耳边响起,或者不是声音,只是一种微弱的感觉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几乎听不到,就在附近。非常近,也许是正在慢慢的接近我。听不出说什么,只是一种干巴巴的沙沙的声音,不是在说话,一声接着一声。我的脸有些热,突然我可以听得到自己的呼吸。然后那个声音又来了,轻柔的声音仿佛在我的耳边低语,我转过身子,虽然我知道没人在我身边,这个声音并非来自我的耳朵,而是来自于内心深处我亲爱的朋友,这时我又莫名的恢复了意识,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或者是月亮吧。

     如此丰满,快乐而又喋喋不休的月亮。它还要说多少呢?虽然我已经无数次的试着告诉它这个时间不对,太快了,我还有其它的重要的事情要做--那月亮还是有无数的话要说。即使我在那里站了15分钟来争论,没有什么真正的问题。

     我有些绝望了,用尽所有的招数来尝试摆脱它,当我失败的时候我做了件令我极度震撼的事。我给RITA打了个电话。

     “哦,DEXTER,”她说,“我只是--我有点怕,谢谢你打电话来。我只是--”

     “我明白,”我说。尽管其实我根本不明白。

     “你能--我不知道..你..什么--我能晚些见你一面吗,我只是--我真的想和你谈一下。”

     “当然可以,”我告诉她,然后我们约好过会在她家里会面。我想知道她可能的想法。打我?流着泪的斥责?大声喊叫着骂我?我对此一无所知--我可能会遇到任何事情。

     我挂断电话后,这件事又让我心烦了差不多半个小时。 这时那个柔和的声音又滑入我的脑子里,平静的坚持着这个夜晚应该是一个特别的夜晚。

     我感觉自己被拖回到窗前,又开始了,空中巨大而欢乐的脸,吃吃笑着的月亮。我拉起窗帘转过身,在公寓里转着圈子,从一个房间转到另一个房间,一边摸着屋里的东西,一边告诉自己正在进行另一次检查看是否失落了什么东西,知道了什么东西都没丢,也知道了为什么。每次转的圈子都越来越接近我起居室里放着电脑的小桌子。我也明白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和不想做的事情。 直到最后,过了45分钟后,那种驱动力是如此的强大。我的头晕得无法站立,也无法思考,我只能跌坐到身边的椅子上 ,既然做到了这里,无论如何我还是打开了电脑,电脑一旦打开...

     但是还没有结束,我想,我还没做好准备。

     当然,这不要紧。我是否做好准备根本没什么不同。它已经准备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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