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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 北岭鬼盗--第六章-至-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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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2-15 10:08:47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北岭鬼盗

第六章  两扇门


我小声问李卫东:“都到这步田地了,算你厉害,那个小女孩到底死了没有?说句实话给我吧?”

李卫东眨巴着眼睛说道:“我哪知道啊!反正尸体我第二次没见着,说不定在井底另一侧,也说不定还活着,只是给路过的人救出去了,这可难说。”

我满肚子苦水,真有点怕踢开门,窜出个冤死的小女鬼来,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

汪倩又说话了:“你们注意了没有?我刚才看见那门里头的床上湿漉漉的,这怎么回事儿呢?”

我转过身子拿手电照照,真的,床上还滴答滴答往下滴水,我心里一动,原来如此:“这里头不是住人的!你们看,门闩是从外边闩上的,要是住人怎么关门?要是当牢房拿来关人的话,也不会弄张床不说,还送棉被?魏胖,你过去瞧瞧,下头盖的什么?不怕,肯定不是死人!”

我一解释,大伙也都明白过来,魏国跑进去把棉被一掀,下头是些还没有完全化完的冰块,四四方方的,啪嗒啪嗒往床下滴水!

看来这里应该是哪个地主老财的冰窖,既可以冬天藏冰给夏天解暑,又能作为临时的避难所,万一土匪抢劫,还能暂避一时,另一口空的大水缸本该也储存的有生活用品,闹不好就是朝阳村逃跑的大地主韩茂德剩下的隐秘避难所,可惜时间太久彻底荒废了,今天无意的给我们撞破。

我们都如释重负的长出了一口气,本来一想起床上棉被下说不定盖着几个死人,那种感觉真压抑的难受,这下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就开始琢磨要不要打开另一扇门瞧瞧,说不定是地主老财的藏宝洞,那可是民脂民膏,万恶的旧社会反动势力剥削我们穷人的历史见证!

一想起要亲手把这些罪证大白于天下,我们就开始热血沸腾,也不急着走了,这里有通风口,不闷,捣鼓着弄开门,天也快亮了,凑乎着叫人拉我们出井,肯定不是什么难事儿!

我大声说道:“魏胖动手!这次咱们非要把地主老财的牛黄狗宝给掏它个干净!”

魏胖应声上来就是一脚,哐啷一声,门给踢破个大洞,摇摇欲坠!

魏胖再接再厉,连续几脚把破门给踹了个稀巴烂,抢过我的手电筒就往里钻,还不等我笑话他,就看见他狼狈的一步退了出来:“我的妈呀!什么玩意儿!…………一屋子死人!”

我更加好笑:“搞什么鬼!魏胖,下回换个地儿,我教你怎么做人,你见过有谁自杀,是把自己的门从里边关着去死的?还一屋子死人呢!你发神经!”

我夺过手电筒往里一照,顿时吓出一身冷汗,真他娘一屋子死尸,靠近门口的赫然是一个僵硬的小女孩,蜷缩成一团,紧紧抠着地板。

眼前的情景吓的我们目瞪口呆,没有谁见过这么可怖的情景,一屋子死人少说也有七八个,形态各异,唯一相同的就是脑袋只剩一小部分,身上衣服都碎成一条条的,少说也有几十年了,独独门口蜷成一团的小女孩,穿的衣服完好无缺,应该死了没多久,那个脑袋却已经不象个人样,不知生前受了什么折磨。

过了好久,我才回过神来问李卫东:“这个小女孩是不是就你说的那个?”

李卫东脸色煞白的点点头:“嗯,没错没错,就是她!”

我们也都忘记逃跑了,就这么傻愣愣的站着,这个地主老财的地下冰窖,除了日常避难用的谷子和日常用品,仅有的两间房一个拿来储存冰块,一个是从里边锁死,这能说明什么问题?

会不会有什么可怕的东西在门外等着,逼的里头人压根不敢开门,又或者屋子里钻出了什么怪物,啃了他们的脑袋?我猜不出来。而那个小女孩我能猜出来,李卫东当时心慌意乱,应该没有仔细检查,其实并没死透,只是晕过去而已,等后来缓过气,误打误撞比我们先跑到这地儿,不幸也碰到可怕的东西,最后惨死?

但她是怎么打开门的?魏胖那大块头也硬踹了好几脚才踢开门,何况一个小小的女孩,哪有那么大力气?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时,又发生了新的情况,那个额头冒血的张明堂,不吭声身子一歪,就倒在门口的地上,胳膊腿儿筛糠一样的乱抖,极象羊羔疯发作的症状。

我正要凑过去救他,李卫东一把拽住我:“千万别过去!”

我瞪他一眼正要发作,就见张明堂脚尖绷紧,颤栗了几下,然后不再抖动,安静下来。

李卫东颤抖着声音说道:“完了,咱们都要死在这里了!妈呀!我可真不想死!”竟然忍不住哭起来。

我用手电一照,浑身立刻起了鸡皮疙瘩,那张明堂的脸颊上鼓起个鸽子蛋大小的肉包,还在不断蠕动,两眼瞪的老大,里头黑漆漆的没有一丝眼白,象是不少黑线在晃悠。

李卫东的声音象哭丧一样:“是黑蚂蟥,我认得这东西,这下可好,一会就要来吸我们的血了!”

我疑惑的问道:“蚂蟥?不是水稻田里才有吗?你别瞎扯,你怎么知道是蚂蟥的?”

李卫东答道:“蚂蟥可多了,有水蚂蟥,旱蚂蟥,山蚂蟥,还有花蚂蟥,咱们碰到的一定是最毒的黑蚂蟥!刚才我看到那么多蚯蚓时,就有点怀疑要碰到这东西,只有黑蚂蟥才喜欢肥蚯蚓,象蚂蚁养蚜虫一样围起来吸血,谁知道这里果真就有,你看张明堂的脸上,还有眼睛里,都是黑蚂蟥钻进去,成疙瘩的顺着血管爬,这东西有毒的!”

我猛然想起来了,记得我爸曾经说过,他们打云南时就碰到过很多这东西,蚂蟥又叫水蛭,小疙瘩的身子能拉的火柴棍一样细,有时树枝上都能挂满,旱蚂蟥有两个吸盘,其中一个固定在树上,另一个四处飘着寻找目标,躲都躲不及,这里头花蚂蟥和黑蚂蟥除了吸血还有剧毒,钻进皮肤里扯都扯不出来,甚至拿刺刀往外剜肉,剜不出蚂蟥就糟了,这东西能在皮肤下面一直乱爬,直到把人毒死!

我爸告诉我蚂蟥虽然毒,但是害怕盐,还怕肥皂水、烟、油、酒、醋这些东西,但我相信这会儿,我们谁身上也没这些东西。

魏国大大咧咧嚷嚷:“蚂蟥怕什么?我最喜欢这玩意儿了!能吃的,知道不?”

我没好气的瞪着魏国:“别吹了你!北京根本没蚂蟥的,以为我不知道啊!”

魏胖看见汪倩眼巴巴的瞅他,脸上有点扛不住:“什么吹啊!你咋知道?我又没说是在北京,是在我外婆家跟她们学的,用一根尖尖的小木棍插入蚂蟥的尾巴,然后从头向尾翻过来,就跟咱们洗猪肠一样,快晒干时把小木棍拿出来,继续晒,放在锅里用滑石粉炒热,炒到稍鼓起时,取出来再把滑石粉筛掉,放凉就能吃了。”


我一听笑了:“你可真能瞎掰,那是做药的,能治关节炎!净胡扯,根本不能当菜吃的。”

空气中似乎有点凝固,我们很快阴沉下脸来,蚂蟥不是那么能躲开的,在北京我很少听说哪里有,它能闻着人的味道追过来,顺裤腿往皮里钻,我们都是夏天的装束,非常容易中招。

一片死寂中,我不甘心的拿手电照照那些死尸,一看更丧气,分明就是样板戏里坏地主的穿着,想当年,肯定是地主老财一家人躲进这避难所,不知道怎么招惹了成群的黑蚂蟥,无声无息的死在这里,现在要连累我们几个了。

我只恨天为什么还不亮,折腾了这么久,应该天亮了的。

黑暗中,会不会有无数肥嘟嘟的蚂蟥向我们步步紧逼,我可说不准,魏国、李卫东还有汪倩,以及飞机都不吭声的僵着不动,我看看那间藏冰的房间,一拍大腿,有了主意,大声说道:“快!我有办法了!咱们去那屋里,把床给拆了,弄几根火把怎么样?我看只要是个动物,就一定怕火!哈哈,这主意不错!”

大伙立刻回过神来,飞机一竖大拇指:“高!不愧是丁大军师!这主意妙极!”

我们兴冲冲的钻进那个冰屋,冰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空气凉飕飕的,魏胖几把掀掉盖在冰上的棉絮被套,跳上去使劲忽悠床板:“它娘的,还真结实!这床真怪,四根床腿都是埋在土里的,你们都上来,咱们一起跺塌了它!”

我们依言跳上去,连汪倩都跨上来站好,手电随便一照,我赫然发现她胳膊上,很突兀的出现一个黑团子直晃悠,心里立刻一缩,看来有蚂蟥找上她了!这可怎么办?

别急!会有办法的!要冷静!我对自己说。


北岭鬼盗

第七章  连环洞


汪倩瞅见我们都瞧她,瞬间发现了自己的不对劲,呀的一声尖叫,直摔胳膊。

我吼道:“你别摔胳膊了,弄到别人身上咋办!快他娘给我住手!”

一把攥住汪倩的膀子,只见她的小手臂已经全黑了,皮肤表面一个黑团子,不知道有多少条蚂蟥,正拼命的往里头钻,这东西破开皮肤的时候,会分泌出一种麻醉剂,让人不觉得疼痛。

一时情急,我摁住她胳膊使劲往床板上摔,奇怪的是,那些蚂蟥一碰到床板,立刻啪嗒啪嗒的跌了下去,整个身子蜷成蚕豆大小,一动不动的,我和李卫东几乎同时出脚,吧唧吧唧几脚狠狠踩下去,蚂蟥立刻稀巴巴烂了。

看看汪倩的胳膊,还是紫黑一片,血流不止,但是已经没有蚂蟥附在表面,我不放心,仔细的摸了一遍那些黑色的地方,还好,蚂蟥没有钻进血管去。

飞机一把拉住我:“丁!快看床下边,糟了!好多蚂蟥啊!”

我紧张的手电一晃,天啊,床的四周已经布满蚂蟥那恶心的身躯,中间还夹杂成疙瘩的肥蚯蚓,一起滚来滚去的,但奇怪的是,这些东西没有一个靠近这张床!

看看床的四周确实如此,没有蚂蟥敢靠近,我们绷紧的神经又暂时松了下,不由自主的都往魏国的床中间挪了挪,害怕给掉了下去。

莫非这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能够克制蚂蟥?一想起有这个可能,我的心又砰砰跳了起来。

蹲下身子,我拿手电仔细观察这床板,也没啥特别的,床板由两块整板组成,严丝合缝的,而床的三面都有围栏,一面是空的,很象是我们破四旧时,烧过的那些罗汉床,只是这材料有点古怪,象是木头又象石头,坚实厚重,乌黑细腻,油腻腻的湿滑,闻闻手指头,有点香味不说,这香味倒更象是中药味。

问问魏胖有没有刀,飞机递过来一把匕首,我试着割那床板,硬的很,根本戳不进去,沿着床边我削了一点木屑洒进蚂蟥堆里,那些蚂蟥和蚯蚓立刻开了锅一样的乱爬,看来确实是这床挡住了蚂蟥扑向我们。

反正无路可逃,我们也累了,都团团坐在床上,好在床很宽大,还够我们五个人挤在一起。

汪倩一直半晕半醒的不说话,李卫东眨巴下眼睛说道:“你们说,张明堂倒在外边是不是真的不行了?”

想起这茬,我们都心头沉重,别看整天耀武扬威的,可谁也没有真正打死过人,眼瞧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死了,心里真不好受,毕竟那些蚂蟥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魏国坐的脚麻,嘀咕道:“这可咋办?咱们总不能也象那些隔壁邻居样都死这儿,丁,你主意多,想想有啥办法可以拼一拼?”

不用魏胖提醒,我已经一直在想了,这种软体动物我有种莫名的恐惧,本来以为自己最怕的是蛇,现在看起来,肥嘟嘟的蚂蟥才是我最怕的东西。

屋漏偏逢连夜雨,唯一的手电筒支撑这么久,光线终于昏黄下来,我赶忙关掉开关,认真想起办法来,时间所剩无几,这个死牢一样的地方虽然有通气孔,味道却也极其难闻,尤其是隔壁的门给踢破后,阵阵腐尸的臭味不时飘出来,呛的我直恶心。

魏国小声说道:“丁,你刚才说拆了床板点火,你有火柴吗?拿出来先顶一顶吧?这儿太黑了…………。”

我一楞,我可没有随身带着火柴,这问题还真给忘了,赶紧问问他们,竟然没一个人身上有火!

李卫东突然说道:“我有个主意,不知道行不行?”

没有火柴这个事实把魏国打击的非常失望,立刻接口道:“快说!快说!我是一会儿都不想呆了。”

李卫东说道:“刚才我看这床板是两块拼起来的,我在想要是咱们把两块床板拆出来,铺在路上防虫,应该可以踩着出去。”

我苦着脸说道:“这木板硬的很,刀子都划不破,怎么拆啊?再说距离咱们进来的路太远,木板肯定不够长度。”

李卫东说道:“这床三边都有床帮,很象是我们破四旧时,烧过的那些罗汉床,这玩意儿有机关的,床板可以拆下来,我知道!你瞧屋子那边的角落,好像有个大洞,圆圆的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出去的路?”

魏国大喜:“你这家伙,咋不早说!大伙都站起来,站起来,有办法了!丁,把手电里的电池取出来使劲用指甲掐掐,还能多亮一会儿!”

我们依言起身,尽量站到四角,谁也不敢往床下看,听声音就知道成堆的蚂蟥还没有离开。

李卫东拿着手电仔细的看了一遍床板,手伸到床帮的一个角落里,哗啦哗啦,似乎有个插销。

我突然叫道:“别急,李卫东你真的拆过这种老式床吗?我是怕万一下头是个空的咋办?你瞧这床的四条腿,都埋进了土里,床板下头到底是啥,咱们谁也看不见,万一有个什么地主老财的踏板陷阱,咱们岂不是都给掉进去了?”

李卫东迟疑了一下:“不会是陷阱吧?这上头本来是存放冰块的,湿气大,要是会翻转的踏板不早霉烂了?”

魏国不耐烦的说道:“不可能!我只听说陷阱是挖在地上的,哪有谁没事干,搁一床上挖洞的,咱这不是给虫子逼的没法,才跳上床的?别管了,谁也没这么无聊,费这么大工夫设计,只为了让咱们都跳坑里?”

我想了想也是,为了保险,我还是使劲攥住了床帮,示意李卫东动手。

随着咔嚓一声,一块床板松动了,下头没有陷阱,是个实心的,李卫东费劲的掀开个角,我往里一照手电,天啊!慢慢一大箱子都是金元宝!

这都是地主老财剥削穷苦大众的罪证啊!

看到有床里头藏了这么多金元宝,大伙又兴奋起来,七手八脚掀起两块床板,顺着床边一直铺到墙角的洞口,刚好够距离,而那些蚂蟥仿佛遭到灭顶之灾一样,忙不迭的躲那床板,咯咯唧唧的压死了不少,趁着蚂蟥逃窜的工夫,我们都站在金元宝堆里,不知所措。

金元宝两头翘,中间凹,扁扁的象条船,和我见过那些中间凸起的道具元宝完全不同,拎起一个差不多一斤重,很有份量感,其中还搀杂不少大小不一的金锭、银锭,层层叠叠,也不知道有多少?怕是不下上千斤重量!

魏国兴奋的拿脚不停划拉着金锭银锭,突然叫道:“你们快看啊!下头怎么有人!”

呼啦一下,我们都跳了起来,抖索着拿手电一照,金锭银锭的空隙里,赫然露出一个干枯的人形,乌黑的颜色非常可怖。

李卫东第一个跳下床,稳稳的站在刚才扔到地上的床板上,我们连滚带爬的跟着他跳下床,汪倩还有点腿脚不便,我好意的扶了她一把。

地上的黑蚂蟥被床板的味道克制,没有一个胆敢往上爬的,我们也不废话,颤悠悠的踩着床板使劲往前走,很快走到那个屋角的洞口,再走两步就可以窜进去,明显的地上少了很多黑蚂蟥,只有些成团的蚯蚓在蠕动,我心里唯一念叨的就是:快点天亮吧!天快点亮吧!

昏黄的手电筒,闪了几下,灭了,周围一片黑暗。

那个床已经不象是床了,哪有人会把床造成个大盒子的,想想里头有枯骨还有元宝,我们黑暗中互相看看,心里不约而同冒出一个念头:莫非那东西是个棺材?

一想起我们居然站到棺材里捞摸元宝,我心头立刻一阵恶寒,恨不得长双翅膀飞出去,偏偏这时候手电筒没电了,在一片死寂黑暗中,四面八方弥漫着恐怖气息,只听到彼此压抑的喘息声。

我再也不敢停留在这儿,突然叫出声来:“都别挤,一个接一个,按顺序跑,快!”

立刻,脚下的木板颤抖了一下,就听见穸穸窣窣的衣服声音,听声音应该是飞机排在最前边,已经钻了过去,第二个是汪倩,小丫头忍住胳膊的痛,不敢吭一声的跟着跑了过去,轮到李卫东了,在他起步的同时,那个放元宝的木头棺材,突然哐啷一声,然后哗啦哗啦的金银撞击声,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翻身起来!

我在魏国前边,那声音几乎和发令枪一样,我立刻窜了出去,一头撞上李卫东,死命推着他往前爬进洞,这才发现原来是个斜坡,但是不陡,角度斜斜向下,也不是通往地面,而是通往地底深处,但此刻逃命要紧,顾不了许多,我用手抠住土壁,心里焦急魏国,扭头冲上头喊:“魏胖!魏胖!你他妈倒是快点啊!”

魏国瓮声瓮气的哼道:“沉啊!快来搭把手,我弄不动!”

我大惊失色,这小子有这么胆大,还敢拖东西出来?这可是一个放棺材的地下死牢,都这种时候还要虎口拔牙?

我立刻摸过去,谁知摸到的是魏胖的屁股,不由吓了一跳:“你,你,你丫搞什么把戏,你的头呢?怎么屁股朝前?”



北岭鬼盗

第八章  血尸传说


魏国的声音还是瓮声瓮气的:“我扭着腰呢,手在后边,拽我,快点拽我,我拉着那木板呢!”

我又惊又怒:“你拉那玩意干嘛?都啥时候了,你还惦记那个?”

魏国急了:“你倒是快点拽啊!我要用木板挡住这个洞,哎哟,有东西在扯这个木板,丁,丁,看在咱俩一个战壕的革命战友份上,快,快使劲儿拽我!”

我明白了,敢情这厮心地瓷实,最后一个跑,还惦记着给那东西追上来,顺手扯起木板想竖在洞口,真是忠勇可嘉啊!

我一边使劲,一边感慨道:“你这厮真是条汉子,革命到了关键时刻,需要的就是你这样舍身炸碉堡的烈士,哥们真是太佩服您了!”

李卫东和飞机也明白过来,凑过来帮我拽魏胖的肥腰,扯住皮带象拔萝卜一样使劲,谁知道那头力气也非常大,几乎要把我们一起扯出去,危急时刻,我对魏胖喊道:“魏胖撒手啊!我们扛不住了!你他娘不会把木板竖起来!”

魏国吭吭哧哧的使劲扭腰,咔嚓一声,木板悬空给卡在了洞里,我们一使劲,把他彻底拽了过来,瘫在地上起不来,看起来似乎是扭伤了腰。

刚想定定神,就听木板轰然作响,有什么东西在捶那木板,震的头顶直往下掉土块,我们立刻站起身,那木板我拿匕首试过,非常坚硬,不是那么容易捶烂的,哎哟糟糕!这洞要塌!

我们不敢停手,想尽一切办法用手用刀,把泥土往那木板后头填埋,好在土块不是很干燥,虽然个个累的筋疲力尽,却也堪堪把洞口封了个严实,撞击捶打声已经慢慢弱了下来。

我们几个使脱了力,一屁股坐下来直喘粗气。

汪倩此时又想起惨死在下头的张明堂,带着哭腔说:“刚才那个拽木头板的到底是啥东西?李司令啊,你也没叫两声,万一是那张明堂啊?要是这样给活埋在里头,那可太可怜了!”

魏国怒道:“不可能!那瘦猴哪有那么大力气?老子腰都快给扯断了,这会儿还岔着气呢!都是你这小娘皮,害老子追了一夜,快过来给我揉揉!还他给活埋呢,我看是咱们几个越爬越深,自己把自己给活埋了!”

我知道魏胖只是嘴上不饶人,内心却没多少恶毒,于是没好气的骂道:“都不想活了,这种时候还想着拍婆子?刚才那东西不可能是瘦猴,咱们四个人都差点给拉进去牺牲掉,我看倒象是躺在棺材里那位!对了,都老实交代,说!你们有没有谁拣了人家的金元宝?”

魏胖一楞:“哎哟!我咋这么不开眼呢,居然没想起来往身上藏一块。丁,你有没有弄一块?”

我的口袋里倒是藏了一块,不过这是要命的事儿啊,一旦泄露出去,抄家批斗那是免不了的,更还要戴着高帽子押来这里指着挖,那张明堂的尸体可就说不清了,黑暗中看一眼李卫东,我知道他也害怕那惨死的小女孩,于是,心里七上八下的也算有了主意,咳咳两声,我说道:“我可不敢,我爸说过,手里有金元宝的都是资本家和地主恶霸,逮住了全家都要批斗的,你们要是谁拿了,赶紧扔这里,千万别带出去。”

李卫东身子一震,已经明白了我的意思,立刻接腔:“对!丁部长说的对,汪倩你拿了没有?咱可不能带出去,反正我是真的没有拿。”

飞机也表态说自己是第一个窜出来的,根本没工夫拣金元宝。

空气浑浊,我们几个歇息了片刻就觉得头晕,一个个慢慢活动着手脚猫着腰往前爬去,洞还真是挺深的,走了差不多十分钟,打头的魏胖停了下来,小声说:“这儿咋会有条粗绳子呢?什么来的?”

我勉强拧开手电,还有点昏黄的光,冲前头一照,赶忙拉住魏胖别再走了,似乎这个土洞已经走到头,我们都站在悬崖边上。

手电筒的光柱在洞口晃了晃,终于彻底耗尽了最后一点电力,闪了闪,熄灭了。

魏胖拣起一块土坷垃,试摸着往洞口丢下去,听声音并不深,下头也没有水,应该是土地,也就一人多高,我们顺着洞口跳下去,很快一个个都踩在了坚硬的砖块上。

魏胖突然说道:“难道这里头有人?你们瞧前边怎么亮了!”

我们的眼睛刚有点适应黑暗,就见前头有蜡烛的火光正慢慢变亮,这是咋回事儿?我敢保证刚下来时,绝对是没有光亮的一片黑暗,怎么我们刚落地就有蜡烛点亮,象是知道我们来了似的?

这是什么地方?难道是个砖窑?

火光越来越亮,我第一个感觉就是的确置身在一个砖窑里,周围都是青砖,头顶还是青砖,从我们身后开始,圆圆一圈的垒成个穹顶,整个圆锥形的下头很宽敞,,而我们爬下来那个洞口,就开在圆锥形的底部。

地上铺的是各式花纹砖,有一根石柱在圆锥形中间撑起穹顶,镶嵌了赤帻力士、雷公、托梁兽、鸡首人身等一些造型砖,最出奇的是还有彩绘,比如星云纹饰阙门、青龙、白虎、朱雀、麒麟等异兽。

雄伟、阴森!

火苗被带动的空气吹的暗了一下后,再次变的更加明亮,我们这才看清楚周遭环境,正前方起了个平台,摆着三具硕大的棺材,很高很大,哪里是个砖窑,分明是座大坟的墓室!

支撑穹顶的石柱下头没有铺青砖,而是个圆形小池子,里头都是些膏糊样的凝固油脂,差不多还剩下半池子都是,边上有根粗大的绒绳,很象一个油灯,而此时的光亮,就是灯芯被点燃发出来的。

围着池子走了一圈,实在想不通为什么这灯芯会自己点燃?真是百思不得其解。

咕咕——墓室里突然响了两声蛤蟆叫,很沉闷,透着点诡异。

不可能吧,这里头会有蛤蟆?

就在我们几个一楞神的工夫,沉闷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每一步都相隔数秒,还夹杂着鞋底在地面拖曳的哧拉哧拉声音,我听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别又是什么百年僵尸吧!可又不敢跑,就这儿有个亮堂的大蜡烛,要是跑到黑暗中岂不是更可怕!

声音近了,咕咕——咕咕——的蛤蟆声音越来越急促,中间我却听到一个嘶哑的熟悉声音:“快熄了那火!来个人帮我!快!”

我眼睛一亮,是昨天晚上救了我和魏胖那个老头的声音!

我和魏胖立刻冲过去老头身边,只见老头背对着我们一步步后退,手里举着根细长的钢筋,脸涨的通红,正死命顶着,头上戴个锅盔样的帽子,上头一个矿灯亮晶晶的,矿灯照着的地方,钢筋扎在一个人脖子上,看来老头的钢筋撑不了多久,因为被钢筋顶住的那个人一边咕咕——咕咕——的叫着,一边用力逼上来,比老头力气大的多!

我和魏胖手忙脚乱的不懂如何帮忙,扎煞着手不知道放哪里。

老头憋着气说道:“这是血尸!厉害!你,你,你使劲推住我,让我腾只手出来。”

魏胖闻言立刻站在老头背后,死命顶住老头步步后退的脚跟,我就帮着用手撑那钢筋样的东西,老头腾出一只手,不知道在钢筋底部拨拉个什么插销,就听咔嚓咔嚓几声,钢筋那边的人,脖子立刻就给勒紧了,随着骨头碎裂的几声轻响,一颗头颅软软的向后耷拉下去,这股突然消失的大力,差点让我们三个往前扑个狗吃屎。

老头顾不上喘气,丢下手上的钢筋,几步跑到那燃烧的灯芯前,呸呸几口,吹熄了火光,只剩他头顶的矿灯闪亮。

老头虚脱一样一屁股坐地上开始喘气,边喘边说:“咋又是你们几个娃儿!吃饱了撑的没事干,还是活腻了寻死啊?呶!自己看看什么叫血尸吧!幸亏我的套尸索还管用!”说完把头灯的光柱照了过去。

想不到李卫东尖叫一声,第一个晕了过去,汪倩小姑娘和飞机还好点,但也是咬紧牙关的说不出话来。

那个给钢丝拧断了头颅的人就是老头所说的血尸,浑身赤裸,但又不象僵尸那么干枯,看起来很结实粗壮,暗红色的没有皮肤,可以看到肌肉的纹理露在外边,五官、头发、内脏一概皆无,很象剥了皮的山羊!

老头喘了一会儿,猛的站起来说道:“快走快走,这儿说不定随时会塌!那个池子是机关!”

看我们不相信,老头急了:“谁点的火?”

我们傻乎乎的摇摇头表示不知道。

老头怒道:“赶紧跟我出去再说,这个机关很恶毒的!没时间跟你们几个小屁孩废话,不走你们就死在这儿吧!”

看老头要甩下我们一个人走,我们慌了,魏胖赶紧背起李卫东,跟着老头朝他过来的方向跑,身后果真传来震颤,有些小石头已经从穹顶上跌了下来!

没跑多远,我们又听到了一大片的蛤蟆叫,此起彼伏的热闹,立马吓的我们几个魂不附体,因为我们已经知道了这蛤蟆声其实是血尸喉头的声音,听起来前头蹲着不下四、五个血尸!

没办法,老头又带着我们几个掉头折返,象没头苍蝇一样又跑回了那石柱跟前,慌乱间,魏胖背上的李卫东给一个扑的最快的血尸扯掉,咕咕————咕咕————的声音却很是希奇的却猛然停顿了下来!

老头的矿灯阴影下,我看见李卫东趴在地上,三四个血尸围着他,蹲在地上不言不语,这奇异的一幕让我们暂时忘记了逃命,目不转睛的盯着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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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2-15 10:09:31 | 显示全部楼层
北岭鬼盗



第九章  七星阴人



李卫东裸露的脖子后面有个虫子!是个特别肥大臃肿的黑蚂蟥!



肥胖的蚂蟥一头已经钻进了李卫东的脖子,露在外边的暗红色部分竭力扭动着,还在使劲往里钻,却钻不进去,肥大的身躯略微停了停,跟着猛然一抖,让我看见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一幕恐怖场景!



蚂蟥身躯象气球一样突然膨胀数倍,随着蚂蟥的膨胀,地上的李卫东整个人干瘪了下去,佝偻成个小孩一样,显见是被脖子后的蚂蟥吸去了所有血肉!



更加怪异的是,随着蚂蟥吸取血肉,腔子逐渐膨胀,本来满是褶皱的滑腻皮肤撑大了数倍,从尾巴部分模模糊糊出现个五官面孔,酷似李卫东,然后是人类的脖子、胳膊、胸口逐一显现,与其说是蚂蟥吸了李卫东,更象是李卫东自己一头钻进了蚂蟥的肚子里!



地上只剩下衣服和皮肤还在,破面袋一样摊开着。



这一幕场景只有片刻工夫,那蚂蟥已经完成了变身,浑身都是黏液,腥臭扑鼻,赤身裸体的爬在地上,翻腾着虫体蠕动。



我的妈呀!这分明是妖怪啊!



血尸逐渐退缩,看起来很是忌惮这个怪物,我们除了老头之外,都已经给吓傻了!



老头也不言语,脱下衣服去那池子里使劲搅了搅,沾满了油脂,连那灯芯也裹在了里头,扭头冲魏胖吼道:“就你壮实,快过来帮我!”



魏胖应声就跑过去,油脂和灯芯里象是有许多磷火,一挥动就毕毕剥剥的熊熊燃烧起来,身后追过来的几个血尸首当其冲,溅上火星的地方立刻着火,嘶叫着扭头就跑!



我们跟着老头的火光,窜的比兔子还快,虽然极度缺氧让我们头晕,但是好歹都跟着老头跑进了一个土洞,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身后稀里哗啦一声巨响,那穹顶彻底塌了下来,把那些血尸和李卫东都给压在了下头!



“李卫东他死了吗?”黑暗中,汪倩带着哭腔问我们。



我们也很黯然,这种情况下,没有人救得了他。



蚂蟥变的那个东西,肯定不能算是李卫东,我想那东西是咬在了李卫东的大动脉上,当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反正吸入了过量的血液,再加上蚂蟥本来就有剧毒,把李卫东的骨骼和肌肉一起给融化掉,直接进了蚂蟥的空腔子,只是为什么最后蚂蟥的肉躯会出现李卫东的模样,我想不通,老头同样也想不通,唯独有一点是清晰的,就是那东西很虚弱,最多只能算是个变了模样的大虫子!



老头叹口气说道:“你们没有都死在这里头,已经算是祖宗积德烧高香了。给你们说说那火是咋回事儿吧!”



原来这个墓室里的池子是个非常简单的机关,却也极为阴损,老头说他以前做淘沙夫子时,在嘉峪关新城乡的丁家闸一带,跟着别人见识过这样的机关,方圆一二十公里的戈壁滩上,那些魏晋古墓里,墓室都由画像砖垒砌而成,里头有很多这种机关,有些还把火烛暗藏起来,让人防不胜防,一旦中招,地面猛然坍塌下去一个深坑,幸亏自己望风跑的快没被活埋,但也是一条腿打那儿开始有点瘸了。



这个机关很简单,封墓前就已经安置好了放油的池子和灯芯,同时把很难蒸发的油脂填进去,再用消息连到别处,有时是连到支撑墓室的石柱,有时还会是断龙巨石,甚至流沙毒箭,墓主下葬后,封闭墓门前一刻把火点燃,然后立刻封死整个墓室,灯芯燃尽墓中空气后,因为缺氧而自然熄灭,此时还不会触发机关,并且形成真空的墓室,用来保护墓主尸骨和陪葬的冥器,如果有盗贼闯入,空气涌入到一定程度,灯芯就会自动点燃磷火,当油脂烧的差不多时,机关马上触发,往往整个墓室立刻就塌,把胆敢闯入的盗墓人砸死在底下,连同墓室的所有一切都给深埋掉!



老头还告诉我们,今天凌晨时候,他找到老僵尸的巢穴后,已经烧了那老僵尸,可是老僵尸融入体内的神秘法器竟然不翼而飞,只好挖了一天发掘到这个墓室,正要仔细搜索,就和一个血尸迎头撞上,好在淘沙夫子下墓,都随身带有套尸钢索,却没想到这个血尸竟然这么难对付,差点把老命送到这儿!更没想到血尸竟然不只一个!



老头还不知道那更加血腥恐怖的蚂蟥是哪里窜出来的,皱着眉头苦苦思索,心有余悸,我们却是恐惧又兴奋,看起来这些恐怖的东西并非天下无敌,对付他们,淘沙夫子很有一套真本事!让我和魏胖很是羡慕,就连汪倩这小丫头也听的入迷。



老头最后意味深长的说道:“淘沙令,脱甲剑,棺里棺外鬼画符,北斗坟,卧金尸,黄泉路上无人扶;小黑棺,红土葬,青铜椁里血尸现,照海镜,人七星,巡山望海定长眠。这几句话你们自己记住,没事琢磨琢磨,碰到了危险也好知道怎么对付。”



墓室坍塌的声响不小,我估计地面上肯定有感觉。



差不多一切平稳下来,老头也说了不少,于是我们就跟住老头顺着他挖的洞往外爬,老头掘出来的土洞,手艺还真不错,至少我没见过挖洞挖这么好的,看起来用了淘沙夫子的专用工具,洞壁上铲印一个接一个,圆滑平整,笔直的角度斜斜向上通往地面。,



本来空气就很稀薄,又经过地底下一番大杀大烧后,我们更加觉得头晕目眩,走不动路,老头身体好,但是怕我们缺氧晕过去,所以路上不停的跟我们说新鲜事,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有关唐末叛将史思明的资料,老头还是夜盗黄巢墓时发现的。



黄巢一生杀人无数,所过之地,百姓净尽、赤地千里。《旧唐书》记载:黄巢围陈州一年,三千巨碓,同时开工,将活生生的大批乡民、俘虏,无论男女,不分老幼,悉数纳入巨舂,顷刻磨成肉糜,并称之为“捣磨寨”,成为供应军粮的人肉作坊,流水作业,日夜不辍。陈州四周的老百姓被吃光了,就“纵兵四掠,自河南、许、汝、唐、邓、孟、郑、汴、曹、徐、兖等数十州,咸被其毒。”按最保守的估计,至少吃掉了十倍于陈州的人口——三十万。



黄巢从一个唐末农民军首领蜕变成这样一个杀人魔王,根源就在于唐朝中期的史思明身上,按历史讲述,当年史思明是被儿子和部将谋杀而死,实际上只有黄巢发现了史思明的死因,这倒霉的突厥胡人并非被谋杀,而是因为他得到了两个铜人,一阴一阳,俱是用天外流石雕刻,也就是咱们知道的陨铁,这两个铜人非常邪异,据说能够聚拢阴魂,召集战场上战死的士兵重新投入战斗,名叫七星铜人,但史思明用的不得其法,擅自使用的当晚就暴毙军营,黄巢得知这一切后,从史思明后人手上取走了七星阳人,横扫唐军,强大的盛世天朝就此走向覆灭,但黄巢也性情大变,残忍嗜杀,最后不得善终。



老头打开黄巢的墓室后,离奇的发现黄巢那枚七星阳人已经被盗,但老头从蛛丝马迹中得知还有一枚七星阴人,被史思明融入体内,没有被黄巢抢到,这才甘冒大险追查史思明墓室的下落。



那两枚七星铜人用老头的话来说,根本没有传说中的魔力,只是材料珍贵,戴在身上足以震慑邪祟,阴气不侵,时间久了说不定可以延年益寿。



这一次历尽艰险,最后烧了尸骸也没有发现七星阴人,老头已经心灰意冷,不想再找了,但却告诉我们虽然七星阴人不见了,但黄巢那枚七星阳人很可能藏匿在明代的十三陵中,因为从挖开的定陵万历墓葬来看,那北斗七星的奇怪葬式,和七星铜人就有一点端倪。



按照老头的说法,地底下的黑暗墓室中,除了朽骨骷髅做不了怪之外,罕见的古墓邪尸大抵分为几类:僵尸、血尸、金尸、尸王。



墓室里最常见的是僵尸和血尸,我和魏胖都算见识过了,而金尸和尸王从清代以来,老头就没听过哪个同行提起,这两种极为厉害的尸煞,墓主生前往往是非常强横的人物,临死甚至从年轻时就开始服食各种药物,选取的墓穴往往都是万中无一的极阴煞穴,大多藏在穷乡僻壤,大山深处,年复一年的栖息下来,盼望可以尸解升仙。



出现血尸的几率万中无一,除了风水影响外,还和土壤的属性有关,土壤中要含铁较多,并且要砂化到一定程度,最容易养成血尸的风水就是霸王回马地,墓主往往埋的极深,受土壤侵蚀骨骸,靠风水聚拢阴气,一旦成功,还会慢慢回复记忆,非常邪门,但是再邪门也抵不过一把火,大火一烧,什么僵尸、血尸都变成灰!



老头口若悬河的滔滔不绝,说的我们瞌睡劲儿都没了,只有我一直寻思我拣到那个小铜人,会不会就是老头嘴里所说的那颗七星阴人,在矮墙那儿搏斗时给跌落地上,被我无意中回去寻枪时发现?



我不敢告诉老头,只好岔开话题问老头这世界上有没有阻挡僵尸的土墙,老头一听就笑了,没那回事儿,捕捉老僵尸时,那个矮墙是老头用淘沙梯临时搭成的,事后就收走了,让我和魏胖顿时把老头惊为天人,想不到淘沙夫子如此神通广大。



汪倩突然小声说道:“你们那同伴怎么不见了?我记得一开始他在我后边的?”



费同庆,那个绰号叫飞机的学生,竟然失踪了!



魏胖慌了,这人是他带来抓李卫东的,要是出了什么问题,回去可无法交差,老头迟疑的停下来说道:“你们没有眼花吧?确实是跟着我跳进洞的?”



我和魏国赌咒发誓的担保他跳进来了,不象李卫东那样根本没爬起来。



咕咕——咕咕——毛骨悚然的蛤蟆叫声从身后的黑暗中再次传来!



看来还有幸存的血尸,我们浑身发冷,手忙脚乱的赶快逃跑,老头告诉我们,万一被血尸扑到,结局只有一个,就是七窍流血,没得救!
北岭鬼盗



第十章  十年磨一剑



我和魏国想起书包里还有燃烧瓶,用煤油做的,听老头说血尸怕火,都忙不迭的拿出几个,也不等老头招呼,没头没脑的朝身子后边扔,终于算是摆脱了血尸,却也彻底隔断了飞机逃命的通道。



顾不上回头去找飞机,逃命要紧,我们钻出的洞口在一个高粱地里,仰头看看天,正是清晨时分,偶尔还听到远处的狗吠声,已经离我们掉进去的枯井很远了。



九死一生,李卫东、张明堂、飞机三个人葬身地底,我和魏国根本没了难为汪倩的意思,毕竟一起经历恐怖,并肩战斗过,魏国率先把枪塞进衣兜里,和汪倩握握手表示和解。而老头就忙着把那个洞口给重新堵上,一丝痕迹都没有留下,地下墓室塌陷大个坑,地上却没啥反应,真是神奇。



老头年龄大的多,心眼要比我们多,犹豫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想法:“你们几个城里娃子,这一回家去,要是爸妈问起来,你们会不会说这墓里的事儿啊?我看你们得立个毒誓,千万不能泄露今晚儿的事儿,要不然就凭惨死的三个学生,公安局肯定抓你们去坐牢!就算你们说的清爽,那也要你们带路来挖古墓,到时候,地底下的僵尸血尸整日整夜的缠着你们报复,你们还小,一辈子可就完蛋了!”



我心里冷笑,这厮太缺德了,这么吓唬我们,无非是害怕他盗墓的事情大白于天下。



我忍不住说他:“扯那么玄干什么?毛主席教导我们要用唯物主义的眼光去看世界,要真碰上僵尸,一把火烧它个场光地净就是?我看你那是脑子里的四旧还没给破掉,需要好好自我反省!是不是你藏了人家的金元宝,才害怕被人追啊?”



老头吃惊的看着我:“什么金元宝,我咋不知道?天地良心,我也是唯物主义者,有啥大惊小怪的!快告诉我哪里有金元宝?”我有点气结,自知失言说漏了嘴,把地主老财藏宝洞的事儿露了马脚,于是干脆默不作声不发一言,老头的眼神却一直盯着我看,亮晶晶的,看的我浑身不自在。



最终,我们三个人郑重的把手放在一起,发誓保守秘密,若是泄露出去,不得好死,末了我又加上一句,谁要违背誓言,定要被蚂蟥吸干脑子,变成白痴。



不等我们反应过来,老头立刻起身跑掉了,身影一转就消失在高粱地里,看那身手,很是让我怀疑这个是上了年龄的老家伙。



又合计了一会,我们三个把过程编好,咬死没有见过死去的三个人,只是在高粱地里迷路了,白跑一夜,说什么要将这个秘密彻底埋藏起来,汪倩我还没想清楚她为啥发誓,或许一个女孩儿家没啥主见,人云亦云吧?又或者看我和魏胖杀气腾腾的不怀好意,一时胆怯吧。



我们三个疲惫的各自回家,告别的话都不想多说,只有魏国小心的要了汪倩家的地址。



我留了个心眼,回家前,仔细看了看那口枯井的位置,在我想来,下头那地牢的土洞通往墓穴,肯定有蹊跷,我们只是侥幸才发现,因为那个肯定不是老头挖出来的!将来要是有时间,说什么也要想办法把那一箱子金元宝给它弄出来。



回到家里,我谁都没跟谁说,赶紧把口袋里的东西掏出来,小铜人还有金元宝坠的我口袋沉甸甸的,想了半天才想好藏去哪里,我爸以前打仗受过伤,有过一段时间靠拐杖走路,解放后,他把拐杖重新油漆了一遍,当作历史纪念一样珍藏在书柜里,我费了半天劲,才把拐杖里掏出个洞,用旧棉纱小心缠个疙瘩,塞了进去,又用报纸使劲塞实空隙,最后拿万能胶牢牢封好,这才万事大吉,放心的倒头睡觉。



时间过的飞快,经过那个黑暗的夜晚后,我和魏国亲眼目睹死亡和恐惧,变的冷静了许多,

也成了无话不谈的生死哥们儿,随着全国武斗成风,血腥事件层出不穷,我俩一起离开中红联,成了无所事事的落后分子。



又过了三个月,在一九六九年的春天,我和魏国满怀豪情,光荣的下了农村,我们也有两只手,不在城里吃闲饭,为了说服魏胖这个落后分子,和我一起去广阔的新天地接受再教育,可是让我费了不少口舌,但魏胖还是磨磨蹭蹭拖着不肯去,最后他爸看他实在不行,“幸运”地给他弄到一个去国营林场的名额,那年头,去林场等于吃皇粮,十二元/三十八斤粮票一个月,旱涝保收,于是,这小子溜的比我还快。



临走我还告诫他:“去了远处小心点,头上虽然没辫子,屁股上难保小尾巴,和阶级敌人一起说话办事,更要格外小心,文化大革命每隔七八年后说不定又来一次,到那时,哥们儿去你那儿串连。可千万等着啊!”



魏国走后,我心甘情愿的去了农场,每天干活八小时,每周只有礼拜天休息,一、三、五晚上政治学习,知青们不开伙,食堂里用大锅熬菜,大桶盛米,五分钱一盘素的,一毛钱一盘搭点荤,全荤就是一毛五一盘。



唯一意外的事情是我再次和老头相遇,真是无巧不成书,我下乡的农场刚好是老头的单位,他是这儿的文书,我这才知道原来淘沙夫子之所以叫夫子,肚子里都是有些墨水的,精明的很。



老头见到我也是很高兴,看的出来他确实是心灰意冷,洗手不干了,压根不再提什么地底大墓还有僵尸血尸的事情,我们一老一少,在这农场里反倒真成了朋友,老头肚子里东西多,每次和我聊起来都是一套一套的,花样翻新,层出不穷。



过了几年,农业学大寨的新高潮席卷农场,我们如火如荼地参加了劈山造平原,誓要把一百亩坡地平整为一百亩平原,把二十亩低洼地也给它填平了。轰轰烈烈没日没夜干了一个月,真正懂得了“生土”与“熟土”之间的区别,半米以下的生土,硬的和石头没有区别,一镐头下去,火星四溅,也顶多刨半寸深,抬土一杠子两百多斤,压得呲牙咧嘴,直不起腰、迈不开步,两天的热情一过,常常想,难道当年杨白劳、田大江为地主打工会比这更苦、更累吗?



好在老头和我交情很好,没少照顾我,于是我根本攒不下什么钱,都变成了烟酒,孝敬给了老头。



十年磨一剑,老头肚子里的牛黄狗宝,基本上全都掏给了我,盗墓这一行的许多唇语暗典,各种风水相术盗掘秘法,更是一股脑教了给我,用老头的话说,虽然一生孤独,无子无女,但总算后继有人,可以瞑目了。



就这样,我和魏国还有老头,各自在广阔无垠的农村天地里生活,说不尽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



十年一晃而过,我已经二十好几,老头却行将就木,身体一天不如一天。



旧历新年刚过,春寒料峭时,我就知道老头很可能熬不过清明,他膝下无儿无女,在农场里也就是和我谈的来,生产队索性指派我照顾他。



一个倒春寒的夜晚,老头显得格外精神,也是自知回光返照的最后辰光,把我拉到他炕头坐下,好好的跟我谈了很久。



淘沙脱甲,巡山望海,关键都在第一个字,淘、脱、巡、望,有句概括性的话这样说:淘梯沙漏机关尽,脱棺卸甲鬼神惊,巡山望海千里目,大小相公扛九鼎。已是道尽四类盗墓风采,淘沙夫子技术好,善破机关暗道;脱甲道人有神通,能灭邪祟鬼魅;巡山望海的分金点穴本领天下无双,那苍莽群山,浩淼烟波,都能一一指明墓室所在,自是做了同行中的头把交椅。



夫子言财,道人求药,大圣无踪,相公海盗,这盗墓的四类高手,我记的滚瓜烂熟,淘沙夫子要金银浮财,不会去动那些鼎炉铜器;脱甲道人正好相反,要的是古墓中仙药和秘籍,甚至捕捉名贵僵尸入药炼丹;巡山大圣自明末清初以来就杳无音信;望海相公却专注于在茫茫大海盗掘异族人的海底墓穴,目标不同,手法也大相径庭,却是以淘沙夫子最为人多势众,或许是因为夫子们掘出土的东西流传多的缘故,其余三类给映衬的默默无闻。



淘沙令,脱甲剑,棺里棺外鬼画符,北斗坟,卧金尸,黄泉路上无人扶;小黑棺,红土葬,青铜椁里血尸现,照海镜,人七星,巡山望海定长眠。这些套套话,老头根本没有做出更多的解释,只是告诉我以后会碰到的。



老头可能到了临死的一刻,才发现自己竟然没有什么可以留给我的,摸索了半天,从脖子里取出一块玉,递到我手上说:“这是我戴了一辈子的淘沙令,从戴上那一天起,我就没想过自己会死在床上得个善终,小丁啊,现在我这一个孤老头子快死了,有件事情一直瞒着你没有讲,现在不得不说了,只希望你,你千万不要泄气,我,我其实……。”



老头缓缓的说出一件事,让我如坠冰窟,浑身发凉。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8-2-15 14:15:29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大字体真醒目啊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8-2-15 18:41:5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中小三种字体互相衬托,真晃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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