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人和野人等人形动物是否存在？

化不肥

从１８８９年第一次发现雪人脚印到现在已经整整１０６年了。
１００多年来，人类还从未获得一个完整的雪人或野人标本。但考察
活动还是方兴未艾。为什么人类这样执著，非要找到雪人和野人不可
呢？这是因为，在人类的想象中，雪人和野人等人形动物是地球上除
人以外最高等、最进化和最有智慧的生物，是比现存类人猿更接近人
的动物。如果能证实地球上确实存在雪人或野人，那对整个生物进化
史和人类的起源将是一个重大的科学发现，会大大改变现在已经确立
的进化系统，从而将震撼整个科学界。然而科学地证实雪人和野人存
在的前景如何呢？这在目前仍然是世界正在争论的一个问题。

　　多数人相信雪人和野人是存在的，认为人类之所以至今没能采到
完整的标本，是因为它们只栖息在人迹罕至的高山和密林地带，而登
山家和科学家又只沿着传统通道来往于雪峰之间进行登山和考察，而
广阔的山坡实际还处于空白状态。另一原因是雪人可能是夜行动物，
它们习惯于白天躲藏和睡觉，而在夜晚才出来活动和觅食。随着时间
的流逝，尽管证实雪人和野人存在的希望变得越来越渺茫，但人们仍
在积极行动，这是完全可以理解的。万一有一天捉到一个雪人或野人，
那人们为此所付出的一切艰辛和牺牲不就都得到加倍偿还了吗？是的，
看来只有时间、漫长的时间才能作出最后的判断，人类是不会自行放
弃头脑中的美丽幻想的。

　　少数人根本不相信有雪人或野人存在，认为所谓雪人和野人只不
过是其他动物的误传而已，到头来，很可能是人类自己跟自己开的一
个大玩笑！根据我个人的考察经验和对几十年雪人和野人研究历史的
冷静分析和思考，我愿提出几点粗浅的个人看法，以供讨论。

　　（１）真实存在的传说并不能证实传说本身的真实性。要证实一
个物种的存在，必须要有科学的真凭实据，只凭看到、听说，或只拿
出毛、脚印、粪便、头皮之类模棱两可的实物是不够的。对哺乳动物
来说，至少要有一个头骨和一张整皮，这对分类学家来说是不言而喻
的常识。遗憾的是，至今还从未采到一个雪人或野人的完整标本，这
使我联想起一件事，在１８世纪曾广泛传说海洋中生活着一种上身人
形、下身鱼形的动物，名叫美人鱼。但一个世纪以后，人们证实它只
不过是一种海洋哺乳动物──儒艮的误传而已。

　　（２）切莫根据传说和不充实的事实下结论，即使是非常动人、
看来并不违背科学的传说也罢。充足的事实根据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可
靠标准。对待民间的传说，应持不可不信和不可全信的态度。所谓不
可全信，是说要持十分谨慎的怀疑态度，所谓不可不信，是说不要忽
视传说中可能提供的有用线索，但最终的结论必须百分之百地依据确
证的事实材料。再说，社会是复杂的，不能排除会有极少数人为了某
种目的而故意夸大事实，甚至编造离奇的故事，以假乱真。

　　（３）在珠穆朗玛峰目前已知的４６种哺乳动物中，最大的是藏
野驴，最小的是鼠句鼠青，与雪人亲缘关系最近的是熊猴和长尾叶猴，最
有可能被人误认为雪人的是棕熊和黑熊。所有这些动物的分布都局限
于珠峰的一定地区，而且有的种类体形较小、生活隐蔽、数量不多，
比较难于采集。但是人们都已采到了它们的标本。与这些动物相比，
传说中雪人的分布则遍及珠峰各地，论体形和生活方式也并不比其他
动物更难于采集，但为什么至今都未能采到一个标本？为什么我国从
１９５９年的珠峰雪人考察到现在，３０多年过去了，事情仍无进展？
为什么世界各地的雪人和野人考察队也全都未能如愿以偿？这难道不
是雪人和野人并不存在的有力证据吗？

　　（４）也许有人会说，目前人类对地球上生命多样性的认识是很
不完全的，每年都有成千上万的新物种被发现，因此总有一天，雪人
和野人也会被证实其存在。我同意上述论点的前半部分，但也要作具
体分析。的确，人类对若干动物类群的认识是很不够的，例如，至少
有三分之一的鱼还未被发现，现在每年都有１００多个新种鱼被发现。
至于昆虫那就更不用说了。不过就鸟类和哺乳动物来讲，情况就不一
样了。目前已知鸟类８６００多种，每年只发现１～２个新种，至于
哺乳动物，发现新种的可能性就更小了。

　　人类现在发现新种的能力和手段，远非过去所能比拟。两位昆虫
学家利用新式录音设备分析蟋蟀鸣声，竟发现美国东部的１０８种蟋
蟀中，有４０％以上是新种。今天人类几乎已经征服了所有的山峰，
踏遍了所有的沙漠和草原，在极地设立了数十个科学考察站，未被人
类深入过的原始森林也已很少了。至于人类的卫星监测技术，就是比
雪人和野人再小的动物，也能辨别无误。在这种情况下，人类经过了
几十年的细心寻找仍未能证实雪人和野人的存在，这是不是反证了根
本就不存在雪人和野人呢？我认为现在是应该作出这种判断的时候了！

　　（５）历史的经验告诉我们，民间经常会把自然界的一种动物误
认为另一种想象中的动物。这种动物在流传过程中，不断借助人类特
有的丰富想象力而与最初的动物相去甚远，甚至被赋予一种神秘的色
彩。在雪人的野人的形象中，基本上是直立行走的现代人披上一张熊
皮的形象，人类不会把自己误认为雪人或野人，但却极有可能把棕熊
或其他的熊误认为雪人或野人。要知道，熊有时是喜站起来走路的。
熊的分布与传说中雪人和野人的分布是相互重叠的，珠峰地区和神农
架森林中都经常有熊在活动。１９６６年６月４日傍晚，还有人在珠
峰北坡扎卡曲河谷海拔４９５０米的山坡上看到一只棕熊在活动，而
这个河谷正是绒布寺喇嘛看到雪人和翻译扎西开枪射击雪人的地方，
时间都是发生在晚上。

　　（６）如果有人问雪人和野人问题的前景如何，我的回答是，雪
人和野人问题必将成为近代自然科学史上又一个“美人鱼”事件。在
人类的科学成就已发展到能直接登上其他星球探险，并已经接近于能
够利用大自然现有的遗传材料，随心所欲地创造新物种的今天，竟然
对人类自身生存的地球上是否存在一个在血统上与自己十分接近的动
物争论不休，对是否存在雪人和野人这样的庞然大兽还不能作出科学
的判断，以致曾使那么多的人（包括我本人）抱有幻想，投入行动，
梦想着惊人的发现，这似乎是一件令人费解的事。人类何止一次由于
自己的无知而受到了大自然的惩罚和捉弄？美人鱼事件就整整捉弄了
人类１００年。这样的例子真是不胜枚举。仔细想来，这也毫不奇怪，
人类的智力虽然凌驾于一切自然物之上，但毕竟是自然发展的产物，
而且不能不受社会客观因素的种种制约。因此，人类的认识经历曲折
和坎坷不平的道路，就不足为奇了。

　　以上几点，纯属个人看法，虽属少数派，但拿出来争论是有好处
的，因为科学的发展需要有不同意见争鸣，对那些正在探索，尚无定
论的自然科学问题则更是如此。我知道，我的观点只有当人们因长期
寻找雪人和野人而感到精疲力尽、不再抱有希望和信心、不再发生任
何兴趣的时候才会受到重视，我相信这一天是会到来的。如果雪人和
野人最终能得到证实，我同样会感到振奋，因为这比个人的观点得到
证实要重要得多，不过我认为这是不可能的。

──云胡录自《科学家谈生物生命的过去、现在和未来》
尚玉昌／编着，湖南教育出版社，１９９７年７月第１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