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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乐园》:高考工厂旁的连环杀人案,作者:汪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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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无聊
    2024-10-27 08:04
  • 签到天数: 62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0-20 07: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想开了

      “你希望她怎么样呢?还是你希望自己怎么样呢?”沈骁并没有回答赵文杰的问题,而是冷笑着反问。
      从沈骁的话语中,赵文杰似乎听到了些许希望,双眼偶然之间冒出一道亮光。
      但也只不过是一瞬间,赵文杰双眼的光又迅速熄灭了。
      却见赵文杰自嘲一笑,旋即摇头说道:“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我已经尽力了。”
      听到赵文杰这么说,沈骁和白非皆是有些意外的对视了一眼,不过两人很快就回过味了——既然他们已经掌握了充足的证据,那赵文杰所有的希望注定就是空想,那沈骁问出的这句话,就像是一个成年人给小孩子开的玩笑。  
      “你能在一瞬间想通这些,的确证明你是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沈骁不由感慨道:“可惜,直到此时,你才想通这些,还是晚了。”
      伪造证据、替他人顶罪、包庇罪犯,赵文杰面临的,也将是漫长的刑罚。
      “我再问你最后三个问题。”沈骁见到赵文杰此番神情,猜到他的内心防线已经崩溃,便是开口。
      “请说。”赵文杰有些有气无力的开口。
      “当初,你不惜害死杨丹桂来销毁那些监控视频,其实并不是为了误导我们警方去浪费精力在监控录像上,对吧?”其实对于这个问题,沈骁内心已经有了明确的推断,之所以还要找赵文杰确认一下,只不过觉得赵文杰此时的状态机会难得。
      赵文杰并不是真凶,他的内心也并没有变态到视人命如草芥的地步,用一条人命拖延警方一两天时间的事情,沈骁觉得,赵文杰做不出来。
      赵文杰闻言,苦笑着点了点头,神情之中也略显自责:“我并不知道阿棠有没有被监控拍到,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检查所有的监控,索性想着都毁了去,能让你们警方为之重视,也算是弄巧成拙吧。”
      沈骁闻言,神情淡漠的点了点头,旋即也不拐弯抹角,直接继续问道:“第二个问题,你为了让我们相信你就是真正的凶手,让你奶奶的生前好友秦淑华演了一场戏,事实上,所谓的你小时候杀狗的故事是编造出来的,对吧?秦淑华老太太之所以能骗得过我们所有人,是因为她本身就是一个经验无比丰富的演员。”
      赵文杰闻言,对沈骁笑着点了点头。
      沈骁旋即却是勾了勾嘴角,对赵文杰回之一笑:“我奇怪的是,你是如何说服秦淑华老太太去演这么一出戏的?还是说……”
      沈骁的双眼再次一眨不眨地看着赵文杰的双眼,用故意拖长了的音调:“这位秦淑华老太太也是案件的知情人之一。”
      “不!”赵文杰的脸上当即浮现出一抹惊惶:“与秦奶奶无关。”
      看到沈骁脸上浮现出的淡淡笑意,赵文杰明白,自己又上了沈骁的当,于是自嘲地苦笑了一声,说道:“你真的不必如此,我既然说了我已经想通了,就不会再对你们有所欺瞒。秦奶奶之所以会答应帮我圆谎,原因其实很简单,只不过是因为我告诉他,最近会有人找我相亲,向她了解我的情况,但我只想专注事业。”
      听到赵文杰的这个说辞,沈骁和白非不禁对视一眼,皆是看出了对方双眼之中的恍然大悟。
      难怪那天去秦淑华老太太家里时,这位老太太对于左佳是格外热情,从此也可见,许多事情,其实远远不如想象中那么复杂。
      看到陷入沉默的两个人,赵文杰问道:“那第三个问题呢?”
      “你倒是迫不及待地想要承认错误了?”白非见赵文杰如此主动,似笑非笑的对赵文杰说道,语气中,夹带着些许对于赵文杰的不信任。
      赵文杰当然能听出白非话语之中的弦外之音,不禁是再次自嘲一笑:“或许在二位警官看来,我思想的转变有些…令人难以捉摸。”
      顿了顿,赵文杰继续说道:“我原本回到犬马镇,一来是为了阻止她,二来是打算利用顶罪去赎罪,毕竟是我害的她变成今天这样,三来,也是我最希望的,她可以被我感化,只要她能变回我记忆里的那个天使哪怕付出再多我也无怨无悔。”
      “很可惜……”沈骁饱含深意地说了这三个字。
      赵文杰先是点了点头,旋即悠悠然叹了口气:“很可惜,我发现我错了,我太高估自己了,无论我再努力,都不能阻止她,也不能将她变回我希望的样子。更何况……”
      赵文杰对沈骁和白非咧嘴笑了笑:“现在,我连顶罪怕是都很难做到了,与其如此,倒不如现在把我知道得都说出来,至少,不会让她再害更多无辜的人了。”
      “无辜?”白非有些诧异地看向赵文杰,刚想再问一句“你怎么断定被害者对于阿棠来说是无辜的”,却被沈骁用一个眼神给制止了。
      没有理会白非充满问询的目光,沈骁继续看着赵文杰,很是轻松地笑着说道:“那现在,我来说说我的第三个问题吧。”
      赵文杰点了点头。
      “我的第三个问题是,你和阿棠……当然,我指的是回到犬马镇的充满杀欲的阿棠,也是有一定共同利益的吧?”
      “您指的是我通过心理暗示的手法,让周磊拆鹏程桥的事情?”赵文杰反问道,看到沈骁只是对着他挑了挑眉毛,一副不置可否的样子,一面叹气摇头,一面说道:“的确,我和阿棠都看鹏程桥不顺眼,或许若不是我想要借此机会拆掉鹏程桥,也不会那么早让你察觉到马脚。”
      沈骁依旧没有说话,依旧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自己,赵文杰想说什么,却是欲言又止。
      三人之间的沉默,大概持续了约莫一两分钟的时间,赵文杰有些无力地摇了摇头:“这个理由,我能不能不说?反正,你们也有足够的证据了。”
      “赵文杰,你要认清自己现在的……”白非欲要对赵文杰这个“刚刚老实了没一会就又开始狡猾”了的家伙发作,却再次被沈骁阻止。
      旋即,沈骁点了点头:“当然可以,每个人都有自己惧怕被揭穿的怯懦,我能理解。”
      赵文杰惊讶地抬起头,不可思议地看着沈骁。
      “探视结束,我们走了,希望你早点想开。”沈骁笑着拍了拍白非的肩膀,在赵文杰呆滞的目光中,转身离开。
      走出看守所,白非一面重新将手机开机,一面问道:“沈哥,你知道他为什么想要拆掉鹏程桥?”
      虽然赵文杰为何执念于拆掉鹏程桥与整个凶案没有多少关联,但生而为人,难免好奇。
      沈骁点了点头,笑道:“等一会大家见面我给你们一起说。”
      白非这才想起什么一般,连忙打开微信,快速地扫过几眼后,就对沈骁说道:“沈哥,左佳和孙俊宇已经到县城了,在迎宾大酒店定了一个包间,正等我们过去。我们先一起吃顿饭,然后再一起回犬马镇。”
      “好。”沈骁笑着点了点头,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问道:“对了,白非,你师父他老人家呢?没有过来吗?”
      白非显然在事先并没有想到沈骁会问自己这样一个问题,神情不禁有些错愕,不过短暂的错愕后,白非笑着说道:“我老师手头上还有一些公务,抽不开身过来,他也说了,我们年轻人好好聚一聚就好,还叮嘱我们不要喝太多酒,免得新的结案报告写的牛头不对马嘴。”
      沈骁闻言,仿佛像是想到什么一般,不禁笑道:“我说白非啊。”
      “嗯?”白非有些茫然地看着沈骁。
      “你老师是不是还生我气,不过来是因为还跟我闹变扭呢吧?”沈骁用一种半是玩笑的口吻问道。
      白非顿时哑然,旋即便见他不置可否地说道:“我开一下导航,县城我也有两年没来过了,一时半会还真找不到迎宾大酒店在哪。”
      沈骁见状,便也收起了继续追问的心思,说到底,他其实也对马国亮蛮愧疚的,毕竟自己是他借调过来的“兵”,却让他的上级领导没有台阶下,鬼知道自己去日本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他和李安国相处得多么不自在。
      好在,真正的凶手已经被自己揪出,也算是给了专案组一个不算满分的优秀答卷吧。
      ……
      时间倒退到七个小时前。
      早晨九点,沈骁下了飞机后,就直接拨通了白非的电话。
      不过半个多小时后,白非便开着一辆警车来到了航站楼外的路边。
      那些围着沈骁,用带着浓烈地方口音问沈骁“去哪里”的出租车司机纷纷知趣散开。
      沈骁上车后,白非沉默了许久,才终于开了口,倒也没有客套一句“好久不见”,只是开口问道:“我们直接去看守所看赵文杰?”
      闻言,沈骁不禁发出一声轻笑,旋即似乎觉得此时发出这样的轻笑有些不合时宜,旋即便是收起了笑容,说道:“不,我们先去铁山镇。”
      “铁山镇?”白非闻言不由一怔,旋即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对沈骁反问:“找孙菲菲?”
      沈骁点了点头。
      “她有什么疑点吗?”白非问道。
      沈骁没有回答白非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让你带的东西你带了吗?”
      沈骁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把白非问的一愣,不过在下一刻,赵文杰就反应了过来,旋即就要弯腰拿点什么。
      见状,沈骁连忙阻止说:“不是给我的,是拿给孙菲菲的,等到了她家里,你再拿出来给我吧?”
      白非有些不解地看了沈骁一眼,想来是不明白沈骁此番是何用意。
      不过白非也不多问,重新坐直了身子,启动了警车。
      铁山镇和犬马镇相邻,距离这河州县城自然同样距离颇远。
      早晨十点半,白非驾驶的这辆载着沈骁的警车才驶入这铁山镇。
      在来的路上,白非倒是给沈骁“科普”过,这个铁山镇早在几百年前,就发现了一个巨大的铁矿山,被当时的皇帝由此命名,照理说,在这数百年的历史中,铁山镇都是河州一地较为富裕的,可惜十几年前,河州的铁矿终于被挖采一空,尽管此时的铁山镇,仍然有着两家国营钢厂在改革之后成功找到了自己的生产之路,却也无法阻止铁山镇日暮西山的颓势。
      当车子刚刚驶入铁山镇,沈骁便感受到了这个老商业重镇的暮气,无论是建筑物的统一颜色,还是来往的稀疏行人脸上的神情,均是毫无活力可言。
      又过了十多分钟时间,这辆警车终于在一个不起眼路边停了下来。
      “应该就是前面那个路口拐进去。”下了车,白非将一个手提袋递给沈骁,旋即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个显然是被重型渣土车压得坑坑洼洼的路口,说道:“开警车进去太招摇了,而且没准路不好,所以咱走进去。”
      沈骁闻言,不由笑道:“醒了,我既然都已经下车了,你就没必要再解释那么多了。”
      拐入那个路口,果不其然路况更差,或许是前两天才下了雨的关系,深一脚浅一脚地水坑是随处可见。
      好在铁山镇本来就没多少车,这条路更是在铁山镇极其偏僻的位置,沈骁和白非大可以躲着水坑前行,不必担心一不留神会被飞速而过的来往车辆溅得一身脏水。
      按照导航,二人拐进那条路走了约莫二十米,便看到了一个……沈骁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
      城中村?想来是不太贴切的,首先,铁山镇就不是城,其次,这个村子严格意义上,也在铁山镇的边缘了。
      村门口有个老式的牌坊,上面掉漆和泥垢交杂可见被人遗忘清理的岁月是多么漫长,牌匾上写了三个字“孙*村”,中间那个字模糊得实在看不清楚,但沈骁不知道是之前看过孙菲菲的身份证信息还是单凭猜测,笃定那个看不清的字一定是个“家”字。
      “沈哥,有些事还得给你先说一下。”白非像是突然想起来什么一般,对沈骁说。
      “嗯?”沈骁闻言,不禁放缓了脚步,不解地看向白非。
      “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们也对孙菲菲进行过系统的调查。”白非一面说,一面试探性地看着沈骁,见沈骁示意他继续往下说,才开口继续说道:“她遭遇过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所以我们一会说话的时候稍微注意一些。”
      “哦?”听到白非如此说,沈骁不由得露出了饶有兴致的眼神:“她遇到过什么?”
      白非见沈骁似乎并不重视自己的劝言,连忙说道:“之前孙菲菲说,她的高考成绩被家人卖掉了,因此和家人不和,但根据我们的调查,事情绝非那么简单。”
      “哦?怎么个不简单法,说来听听。”沈骁来了兴趣。
      “真实情况是,她的高考成绩被人冒名换掉了,但对方说服了她的父母私了这件事,于是她的父母才背着她接了钱。”白非说。
      听起来似乎两件事区别不大,但沈骁明白,对于整件事的受害者来说,区别是天差地别的。
      “然后?”沈骁长呼了一口气,示意白非继续往下说。
      “然后,根据本地警方的报案记录,孙菲菲失踪了半年,等孙家人找到的时候,精神已经有些不正常了。”白非的神情此时显得也是颇有一些沉重,显然也是对孙菲菲的遭遇颇为同情:“孙菲菲的家人显然觉得原先的赔偿太低了,就持续向着对方家中索取赔偿,前后总共索取了三十七万余,对方家庭不愿意了,于是孙菲菲家就威胁如果不继续支付赔偿金,就把事情搞到网络上,让全国人民都知道。”
      “精神不正常?”沈骁轻笑地看着白非,意思很明显——之前他们见到孙菲菲的时候,她除了被囚禁产生的应激反应外,没有其他精神异常的状况。更何况,之前还是某平台的主播,还跟沈骁打了几天的游戏呢。
      白非瞬间就:“孙菲菲的家人把大部分的赔偿款都用在给孙菲菲治疗了,治好了也不奇怪吧?”
      沈骁似笑非笑:“这么说,她整容的钱也是来自赔偿款喽?”
      白非耸了耸肩:“应该是。”
      沈骁并没有直接指出白非所述这些关于孙菲菲的内容中不合理的地方,而是说道:“那之后呢,对方还有支付孙家钱吗?没见孙家把事情闹大啊,去年网上曝出那么多关于高考分数被顶替的案子,没有一起是来自河州的。”
      “这个……”白非看了看周围,确定周围没有旁人后,这才继续说道:“对方没有继续支付费用,但孙家或许是因为孙菲菲病情好转的原因,并没有将这件事捅到网上,而是直接将对方告上了法庭。据孙菲菲的母亲说,虽然告上法庭不一定能获得更多的赔偿款,但肯定能抹掉对方的学历。”
      沈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并没有再说什么。
      “到了,这就是孙菲菲家了。”两人又沿着路走了大概三四分钟,白非终于在一座典型的农式小院门口停下了步伐,对沈骁说道。
      沈骁闻言,先是抬眼看了看那红色的,紧闭的铁皮大门,旋即又转头看了看来时的路,说道:“房子倒是挺新的,不过,孙菲菲她们家和同村其他人家住得都比较远啊。”
      对于孙菲菲,白非显然早就做过十分充足的功课,对于沈骁提出的这个疑问,没怎么犹豫就回答道:“是孙菲菲在治疗期间搬出来建的新房子,据孙菲菲的家人说是为了减少和生人的接触,更好的恢复她的心理问题。”
      “哦,是么?”沈骁挑了挑眉毛,显然对于这种说辞持存疑态度,不过沈骁倒也没给白非细说自己的看法,而是对白非说:“那我们进去吧。”
      沈骁虽然只在犬马镇待了一个星期的时间,却也算是了解一些河州农村的生活习惯,这个时间,家家户户都该是在做饭的,如果说铁山镇和犬马镇习惯不同,那这个村子里其他人家其实也都传出了饭香味,唯有孙菲菲这家人,安静的就好像是一个空宅一般。
      事实上,白非也是在那红色的铁门上用那“狮子”口中金光闪闪的门环叩击了约莫两三分钟的时间,院内才隐隐有了些许的反应。
      先是“咔吧”抽动门闩的声音,旋即这扇红色的大门终于被拉开,开门的却是一个身高不高却很壮实,皮肤黝黑的中年汉子。
      这中年汉子抬眼,暴露出数十条如同沟壑的抬头纹也不在意,警惕地看着沈骁和白非,用河州味很浓的方言问道:“你们找谁?”
      “叔叔你好,我们是菲菲的朋友,孙菲菲。请问她是住这里吗?”沈骁主动向前一步,带着讨好的笑容,说道。
      “停住!”中年汉子却仿佛不吃这一套,伸手就拦住的沈骁,然后一脸怀疑地说道:“菲菲是住这里,我怎么没听说她有朋友?什么时候的朋友?”
      “什么时候?”沈骁挑起眉头,重复了一下中年汉子的问题。
      被沈骁这么一重复,中年汉子脸上不自然的神情一闪而过,旋即便是不满地说道:“我意思是问你们和菲菲什么时候认识的,谁知道是不是狐朋狗友?!”
      白非也意识到中年汉子的表现明显有鬼,和沈骁对视一眼以后,便是掏出自己的警官证,向着中年汉子晃了晃,用很是冰冷的口吻说道:“我们是警察,今天找孙菲菲是有一个案子需要她协助调查。”
      然而,下一刻,中年汉子的表现变得更为诡异,听到白非的话后,他那原本黝黑的脸顿时变得惨白,腿软一般向后退了两步,旋即站定身子,对着身后就是用有些发颤的声音喊道:“老婆娘!来……警……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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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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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20-11-7 07:26: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上)

      面对如此过激的表现,第一个反应过来的自然是白非了。
      白非虽然不是什么老警察,但基本的职业警觉性还是有的,像中年汉子这般的表现,家里多半没在做什么正常合法的事情。
      于是,白非习惯性的破门而入,或是因为中年汉子压根连反抗的都没有,所以毫无阻拦之下,白非的脚步不由邮箱踉跄。
      比起白非,沈骁在这一方面算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所以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是和白非一起冲进去面对可能存在的危险好,还是先打个电话呼叫一些支援合适。
      就在这个时候,院内,突然传来了一个中年女人满是不耐烦的声音:“来警察就来警察呗,瞧你没见过失眠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犯了什么事呢!”
      循声望去,却见一个身着紫色呢绒外衣,腰系围裙,手持水瓢的中年女人迈着小碎步快速走来,恨铁不成功地瞪了中年男人一眼,旋即笑着对白非道:“能让我再看看你们的警官证吗?”
      白非狐疑地打量了院子一眼,没有看到什么异常,便只得微微颔首,旋即又再一次将自己的警官证拿出,递给中年妇女。
      中年女人将水瓢夹于腋下,仔细地看了许久,旋即却是看着白非,十分纳闷地问道:“犬马镇派出所,来我们铁山镇做什么?”
      素来全世界可都是警察去问别人东西,被别人认真仔细的检查证件,又问这问那,白非自然是有些不爽,只听白非瓮声瓮气地说道:“孙菲菲本月初在犬马镇时,与犬马镇的一些案件可能存在着一些关系,需要我们今天调查确认,至于详细的信息,我想,你们目前也没有什么资格知道。”
      白非这一席十分不留情面的话,却并没有引起中年女人的愤怒或是惊恐,倒是沈骁无意间注意到,在白非说孙菲菲月初在犬马镇时,中年女人的神情中闪过了一丝不易被人觉察惊讶。
      “对对对,白警官说得对。”中年女人伪善的笑着,一面用双手将警官证递还给白非,旋即瞥了中年男人一眼,对白非赔笑道:“我家这口子,没见过警察,之前菲菲出事的时候,又被这边的警察训诫过,所以见着你们就怕得不行。”
      对于中年女人的献媚,白非表现出了十足的不耐:“现在可以告诉我们,孙菲菲在哪里了吧?”
      “嗨,现在的年轻人喜欢熬夜,昨晚又熬到了半夜,这不是还没起床吗?”看到白非的神情不爽,中年女人连忙是满脸堆着笑改口说道:“那我这就叫她起床。”
      “诶,等等。”这时,久未开口的沈骁开口:“你告诉我们她在哪个房间,我们去找她。”
      “这……”中年女人犹豫片刻,见沈骁和白非都用充满怀疑的目光望着她,便是瞬间将怀疑收起,笑着点头道:“成,你们说了算。”
      孙菲菲的家,是一栋乳白色的三层小洋房,说起来,的确比刚刚路过的,同村其他家的房子要新,要好。
      每一层大概有两三个房间,不过这孙家虽然房子大房间多,但显然孙家人丁并不旺盛,到了孙菲菲所住的这第三层,似乎除了孙菲菲的卧室以外,其他两间皆是无序对方杂物的库房。
      “就这间了。”中年女人说着,还不等白非和沈骁反应过来,她便是率先走到门前,用力地敲了几下门,用有些不标准的普通话叫道:“菲菲?菲菲起床了没有?!有两位警察同志找你!”
      “不是说过,你只带路,我们自己询问吗?!”白非终于忍无可忍,冲着中年女人质问道。
      中年女人惊惶的一缩脖子,旋即赔笑道:“嗨,这不是想着这孩子还没睡醒,邋里邋遢的出来不好看吗?”
      说罢中年女人还很是懊恼地拍了拍脑门,仿佛对于忘记沈骁和白非的要求很是自责。
      “你!”白非的双眼几乎都要喷出火来,毕竟白非在犬马镇这种小地方当警察,平时里见得最多的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耍小聪明的人,对于这种秉性自然是厌恶至极的。
      正在这时,三人对面的房门打开,一张过度整容而使得面部看起来颇为奇怪的女人映入眼帘。
      “菲菲啊,这两位……”中年女人还想说什么,却注意到了白非那警告意味十足的目光,不由得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换了一副讪讪的笑容。
      “都中午了,我怎么可能没起床?”孙菲菲白了中年女人一眼,旋即对白非和沈骁,特别是沈骁露出亲切的笑容:“好久不见。”
      见孙菲菲果然认识白非和沈骁,中年女人也没什么话可说,只得是保持着假笑,说:“那我去做饭了,你们聊,一会一起在家里吃顿饭。”
      “白非,你跟着阿姨过去,看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打个下手。”沈骁突然开口说道。
      白非闻言,只是微微一怔,便点头道:“明白。”
      白非又怎么会不明白,沈骁明显是对这个中年女人起了疑心,所以让自己去试试能不能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等白非和中年女人走后,孙菲菲很是自然地引着沈骁进了她的房间。
      孙菲菲的房间倒也不算小,目测约莫有四十余平方米,但其中却显得很是杂乱,除了专业的录音录像设备外,就是满地的零食袋子,以及一张被子都拖到地上的单人床。
      “够艺术家啊。”沈骁四处打量了一眼,笑着调侃道。
      孙菲菲有些不好意思地干笑了一声,随手将一堆里外皆有的衣服抱起,胡乱地扔到床上,旋即说道:“请坐。”
      原来是一个椅子。
      沈骁坐下后,孙菲菲也在工作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旋即笑着问沈骁道:“沈警官,那个案子不是早都结案了吗,怎么来找我了?”
      沈骁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孙菲菲的话,而是将刚才白非交给他的白色塑料袋递向孙菲菲:“没吃早饭吧?不过应该凉了,你家有微波炉吗,去热一下再吃。”
      “是没吃,你还蛮贴心的。热就不必了,我怕麻烦,早就习惯吃冷饭了。”孙菲菲接过塑料袋,打开以后,笑容却是在脸上僵了片刻。
      塑料袋中,是一个纸包着的夹饼,附带了一副短筷,正是犬马镇的特色早点菜夹饼。
      “我猜你应该蛮怀念这个味道的,就顺便带来了一份。”沈骁笑着说道。
      孙菲菲闻言,双眼似是生出了些许水雾,呢喃道:“是蛮怀念的。”
      说罢,便将菜夹饼放到桌上,用短筷一口一口的吃了起来。
      沈骁面含笑意地看着孙菲菲动筷,笑着问道:“你好像从小就没出过远门,没想着出去闯荡闯荡?”
      孙菲菲动作微微有些停滞,旋即却见她苦笑着摇了摇头:“上大学是我唯一一次出远门的机会,可惜被剥夺了。不过还好啦,现在网络发达了,只需要互联网就可以赚钱,我又何必出去闯荡呢?”
      沈骁闻言,笑着点了点头。
      “哦,对了,你这段时间怎么没见你上游戏,是弃游了还是太忙了?”孙菲菲一面将一串海蜇丝夹入口中,一面漫不经心地问沈骁道。
      “心情不好,去国外旅游了一圈,散散心。”沈骁淡笑着回答。
      “国外旅游,真好,真羡慕。去的哪里?欧洲还是新马泰?”孙菲菲感慨道,不过这一句话,沈骁倒是没有听出多少的真情实感。
      “新马泰是老年人喜欢去的地方,欧洲是小情侣喜欢去的地方。”沈骁的嘴角微微上扬:“我去了一趟日本。”
      沈骁一直用余光关注着孙菲菲,他注意到,当自己说出“日本”这两个字的时候,孙菲菲用来夹菜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
      “哦,只是去旅游吗?”约莫五六秒后,孙菲菲突然问了这样一句。
      沈骁似笑非笑:“当然只是去旅游了,不然干嘛,查案子吗?”
      孙菲菲冲着沈骁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笑容,说道:“没什么,就是不太喜欢这个国家。”
      “我也不喜欢。”沈骁会之笑容:“快吃吧。”
      孙菲菲点了点头,旋即用比之前快上几分的速度将菜夹饼吃完,旋即用那一双深邃的目光看着沈骁,问道:“你们今天来,应该不是找我聊天的吧?”
      沈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说说你高考成绩被别人取代的事情吧?”
      “有什么好说的。”孙菲菲自嘲地笑了笑,虽是如此,还是将一切都讲给了沈骁。
      一切,都如同白非在路上与他说的一致。
      只是,孙菲菲的讲述并没有如同旁人般冷淡,正好相反,孙菲菲讲述这段故事时候,在沈骁看来,情绪有些过于得饱满,仿佛像是一个新入行的演员在导演面前想要展现自己的演技而反倒刻意地“用力过猛”。
      “所以,因为这件事,你和你的父母关系一直不好?”沈骁试探性地问道。
      孙菲菲两眼放空,自嘲地笑道:“刚出事那会,的确无法原谅他们,不过这两年,看着他们那么拼命地打官司,为我治病,我也看开了许多。”
      “哦,是吗?”沈骁拖长音调,问道。
      孙菲菲不解地看着沈骁:“怎么,我们的关系看起来那么不好?”
      沈骁不置可否的笑了笑:“像这种厨房独立在外的,三层小洋房,客人住一楼,主人住二楼,三楼往往是堆放杂物的。而且,你房间那么乱,你妈也不帮你收拾一下吗?”
      孙菲菲闻言,眼中的一丝慌乱一闪而逝:“是我自己要求的,他们什么都不懂,很容易影响我的主播工作。”
      “哦,这样啊,倒也合理。”沈骁笑着点了点头。
      听到沈骁的话,孙菲菲暗暗松了一口气,她却没有发现,沈骁随时在四处张望,余光却是一直注意着她,她的松口气的反应,引得沈骁微微勾了勾嘴角。
      沈骁起身,一面四处张望,一面说道:“所以,你这几年除了和你父母一起打官司,就是转战各种平台做游戏主播?”
      “嗯。对。”这一点,孙菲菲回应得倒是无比爽快。
      “恕我直言,你不像是一个能火的游戏主播。”沈骁来到了门口的方向,看着简易鞋架上的十几双鞋。
      “你是觉得我游戏技术不好,声音又难听?”孙菲菲反问道。
      沈骁不置可否地勾了勾嘴角。
      “之前的确因为条件不行,换了很多家平台。不过后来我买到了变声器,情况就好转了许多。至于游戏技术,游戏技术好的主播可以圈粉,游戏技术不好的,同样也可以圈粉。”孙菲菲道。
      沈骁笑着摇了摇头:“何必呢,据我所知道的行业现状,你身材也不差,去当舞蹈主播,也不需要多么好的舞蹈功底,只要穿得好看些,随便扭一扭,不比游戏主播赚得少吧?”
      此时,沈骁仿佛并没有发觉在一个女孩子面前说这样的话有多么的不合适,也或许正因为沈骁此时所表现出的类似朋友之间聊天般地随意,才让孙菲菲放松了一些警惕。
      “哪有你说得那么容易啊。”孙菲菲不禁莞尔,嗔了沈骁一眼。
      沈骁却讷讷的反问:“不容易吗?买几件旗袍,然后买几双好看的高跟鞋…”
      “我不喜欢。”孙菲菲打断了沈骁的话。
      沈骁闻言,故作一愣:“啊?你不喜欢?不喜欢什么,旗袍还是跳舞?”
      “我不喜欢高跟鞋。”孙菲菲说。
      “我还是第一次听到你这么大的女孩子不喜欢高跟鞋,也对,不然你这鞋架上怎么一双高跟鞋都没有。”沈骁笑着:“让我猜猜,难道你以前穿高跟鞋崴过脚?”
      其实,沈骁此时所说的话,已经愈发地反常了,只要孙菲菲稍微琢磨琢磨,就能猜到沈骁的这一干话语似乎都饱含某种目的。
      但很可惜,孙菲菲此时的情绪完全被沈骁所引导,故而对于沈骁这一系列奇奇怪怪的话语根本无暇细想。
      “我没有穿过,买走我高考成绩的那个女人每次见面都会穿一双不同款式的高跟鞋,她说她的每一双鞋的价钱都绝对要比我们全家的总资产要高,所以我很不喜欢高跟鞋。”孙菲菲说。
      是个十分合理的理由。
      沈骁含笑转头,目光从孙菲菲此时被半透明白色丝袜包裹的小腿上下移,停留在了她的那双套在米黄色卡通拖鞋的脚上:“从没穿过高跟鞋,你双脚的小拇指内翻是怎么搞的?”
      孙菲菲闻言,身子不由一颤,下意识地低下头,看了看自己的双脚,而双脚也是下意识的往回缩了缩,然后面对沈骁饶有兴致地探究目光,吞吞吐吐地回答道:“天…天生的。”
      “噢,瞧我,竟说这些失礼的话。”沈骁仿佛终于意识到自己失礼,有些歉意的看向孙菲菲:“今天过来,主要是想给你说,赵文杰马上要被提起公诉了,你有没有去看过他?”
      “没有。”孙菲菲很是干脆地回答道。
      沈骁疑惑道:“我觉得是他欺骗了你的感情,放不下的应该是你,没想到你看那么开。”
      孙菲菲一怔,旋即惨笑道:“我连高考成绩被家人给别人的事情都能看得开,还有什么事情看不开想不开的。”
      沈骁闻言,不由点了点头,的确,高考成绩对国人的重要性无需多说,以此为说辞的确很是“万能”。
      “那你原本带去犬马镇的东西都拿了吗?”沈骁又问。
      “嗨,我一个离家出走的,能拿多少东西,回铁山镇那天就都拿上了。”孙菲菲笑得很是洒脱。
      孙菲菲闻言,不由皱了皱眉:“可是我听黄德兴说,你还有很多东西都拉在他那里。”
      “怎么可能,我都多少年……”孙菲菲的声音戛然而止,笑容也是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约莫十几秒后,孙菲菲的脸上堆起了一个很是不自然的笑容来:“孙兴德是谁,我怎么没听过?”
      沈骁戏谑地看着孙菲菲,语速缓慢地说道:“孙兴德,是阿棠高中时在犬马镇租房的房东。”
      “阿棠?是那个……唱歌的阿棠吗?”孙菲菲干笑着:“那种大明星的……”
      然而,孙菲菲的话还未说完,便被沈骁无情地打断了:“都到了这个时候,你还要继续装下去?你不就是阿棠吗?”
      被沈骁如此一说,孙菲菲顿时就乱了分寸,支支吾吾地想要继续挣扎:“你……你再说什么,我听不……明白。”
      然而,孙菲菲此时的挣扎注定是徒劳的,只见沈骁斜睨了孙菲菲一眼,优哉游哉地道:“在日本,我认识一个叫源加奈子的小姑娘,她是日本某地下偶像团体的…呃,应该叫门面担当吧?她给我讲述了她曾经的一个来自中国的女助理的故事。”
      说到这里,沈骁饶有兴致地抬眼,看着已经陷入呆滞的孙菲菲:“还要我继续说吗?”
      半分钟后,孙菲菲抬起眼,看着沈骁,神情之中,原本的:“所以,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漏洞太多了,比如原先询问你的时候,你所供述的换地板的时间和赵文杰供述的有出入,原先地板的颜色也与你说的不同,说明你对于赵文杰在红荷小区的房子并不熟悉,你早就被赵文杰囚禁了,之所以你的应激反应不是多么严重,是因为赵文杰给了你一个设了锁,只能玩一款射击网游的平板电脑,每天可以通过打游戏来改善情况。”
      沈骁摆出一副如数家珍的模样:“再比如你之前和我打游戏时的一些敏感表现,以及你有些用力过猛的饰演自己应激反应的行为,噢,还有就是我们那位女同事在病房给你放了《乐园》以后你的反应。再加上赵文杰那边露出的马脚,让我不得不怀疑你的真实身份。”
      “那个笨蛋!”孙菲菲有些懊恼地暗骂一声。
      沈骁闻言,却是口中发出了“啧啧”两声,旋即摇了摇头:“我倒是觉得,你应该感谢赵文杰,没有赵文杰的帮助,你的漏洞更多。”
      孙菲菲闻言,脸上不禁流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沈骁见状,不禁失笑一声,旋即再次掰起手指,说道:“比如我之前说的,他们让你和库房住在一起,如果我没猜错,不帮你打扫,也不管你吃喝,如果我猜得没错,他们说不定在自己的房间旁边,给那个真正的孙菲菲留了一个绝对比这个房间要大,要敞亮,装修要好的房间吧。另外,你脚拇指内翻,想来是最火的时候,时时刻刻都得穿高跟鞋导致的,当然有天生拇指内翻,但我觉得天底下任何一个家长都不会坐视不理,估计在幼儿的时候就想办法矫正了。”
      顿了顿,沈骁看着还在强自镇定,实际上却不自知已经是面白如纸的孙菲菲说道:“还有,孙菲菲从小在铁山镇长大,而除了犬马镇外,其他地方吃菜加饼没有人会用筷子夹出来吧?如果这些都说明不了问题,那么孙菲菲的母亲跟女儿说话时用普通话也很奇怪吧?”
      沈骁这一串连珠炮般的话语,不是逼问却胜似逼问,让面前的女人呼吸都不由得急促了几分。
      “所以,你不是什么孙菲菲,而是阿棠。正如你刚才所说,高考成绩对于国人来说可以算是最为重要的,高考成绩被家人卖出去,真正的孙菲菲所遭受的打击,可能比外人看到的要大许多,甚至……”沈骁含笑看着面前的女人,语速又放缓了几分:“她可能已经自杀了。”
      “呵呵!”女人看着沈骁,面目狰狞,不知是怒极还是得意地笑:“你说得没错,真正的孙菲菲,早在得知自己的高考成绩被最信任的家人卖出去后,就服百草枯自杀了,她的父母,原本打算在她高考后就给她安排一个对象,对方能给出二十多万的彩礼钱,可是女儿一自杀,这彩礼钱自然就打水漂了。于是,贪念作祟,她们决定隐瞒女儿的死,将女儿的尸骨埋在了这栋楼的下面,然后对外谎称孙菲菲只是遭受到了打击精神失常,以此要求那个高考成绩的买家更多的赔偿。然而,那个买家在持续了一年多的赔偿后,开始怀疑孙家,要求面见孙菲菲,就在他们用尽各种办法也很难再瞒住买家的时候,我出现了,或许你说得对,她们对我并不像是亲生女儿一般,这是人之常情,我不觉得你有什么嘲讽的趣味。因为,他们对我,并不是冷漠,而是尊敬,因为我的出现,才让他们有了实现计划的可能性。”
      阿棠虽是如此说,但说道后面,语气却是愈发地歇斯底里,仿佛在竭力用嗓音去为自己正名。
      阿棠越是这般,沈骁越是觉得自己胜券在握,只见沈骁轻笑着问道:“那赵文杰呢?你觉得你对得起他吗?哪怕你们不再是情侣,他为你将一生的前途都搭进去,你心安吗?你难道一点愧疚都没有吗?”
      “愧疚,我为什么要愧疚?”阿棠一脸的不屑:“这些,难道不是他该做的,难道不是他该给我的补偿吗?”
      “你……”沈骁惊讶于阿棠的云淡风轻。
      “如果不是当初因为他劈腿,我又怎么会变成这样?”阿棠神情哀怨地说。
      饶是一直觉得自己胜券在握的沈骁,听到阿棠这一席话,也是不由面露惊疑:“劈腿?和谁劈腿?你变了?指的是什么?”
      “原来还有我们沈大探长不知道的事情啊。”看到沈骁这副神态,阿棠面露狡黠:“你猜喽。”
      沈骁微微一怔,旋即笑着摇头:“没想到啊,曾经歌声如天使般给无数人心灵洗涤的你,此时竟然做着如此恶毒的事情,还洋洋自得。孙家,如果不是因为你出现,他们的贪念又怎么会继续维系,又怎么会一错再错。原本或许只是经济纠纷,但到了如今,却是诈骗,他们不但获得的赔偿金会因此全部吐出,还很有可能因此而难免牢狱之灾?!将原本的受害者推入深渊,简直就是恶魔的行为。”
      “哈哈哈哈!”阿棠仿佛是听到了这个世界最好笑的笑话一般,笑得前仰后合:“沈警官,难道您就没有想过,其实您才是最可恶的人吗?”
      “什么?”沈骁眯眼看着阿棠,似乎有预感阿棠接下来将要对他说些什么。
      果不其然,只听阿棠说道:“我们都是受害者,但法律不能给予我们应有的赔偿,于是我们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这一切,而你,因为你出现,我们才会被剥夺掉这一切。难道,你不该死吗?!”
      毫无征兆的,说出“死”字的同时,阿棠突然抽出一把太刀,猛然跃起便是向着沈骁刺来。
      当然没有什么武功,但是两人之间三米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近到不需要什么武功,只需沈骁片刻的没有提防,阿棠便没有失手的可能性。
      可惜,沈骁还是有些提防的,只见几乎是在同时,沈骁抬起了右臂,只听到“咻”的一声,阿棠便看到沈骁的右臂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挂了一个小弩,而弩口,向着她射出了一个如同手指长短形状奇怪的小箭。
      其实,以阿棠的角度,可以确定飞出的小箭是朝着自己肩膀去的,虽然来不及躲闪,但不管一切去继续攻击沈骁的话,即便小箭上有麻醉药,药效到来之前,她也能至少重伤沈骁。
      但,阿棠实在太意外了,她完全没有料到,一个警察,随身佩戴的武器不是手枪,而是一个如同玩具的小弩。
      说起来,沈骁自己调制的麻醉药,药效远比他预料得要慢,也要低,击中阿棠这样的成年人,至少一分钟后才可能会产生药效,而且顶多会让被射中的部位产生酥麻感,影响不了正常的行为。
      但,阿棠的意外所造成的愣神太过于及时,沈骁也算是学过一些擒拿手段,借着阿棠分身的机会一咬牙,欺身而上,右臂上的小弩狠狠砸在了阿棠持刀的手肘关节处。
      阿棠手中的太刀顿时落地,旋即沈骁左手猛然拽住阿棠的右手手腕,顺势绕到阿棠背后,猛然一提。
      同时口中对着窗户大叫:“白非!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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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1-7 07:2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大结局(下)
      “到了。”白非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沈骁对于七个小时前将阿棠抓捕归案的回忆。
      沈骁闻言,下意识地顺着白非的目光抬头望去,却见不远处有一个四层的,看似很老旧的楼房,正门处有五个浮雕大字:“迎宾大酒店”。
      通过依稀的色调,沈骁猜,这五个字原本应该是金光闪闪的,只不过被岁月侵蚀又无人重视,才成了如今的样子。
      看到沈骁的停顿,白非不禁是笑着说道:“这里已经是县城里条件最好的了,河州县综合实力在省里原先派倒数,还是这几年犬马中学逐渐成名才有了一点点起色,所以犬马镇除了这个案子,才会被县上领导那么重视。”
      沈骁微微颔首,旋即对白非笑道:“我没那么矫情,我只是蛮期待再见到小左和小孙的。”
      白非闻言,不由笑道:“沈哥你应该蛮想他们的吧?”
      沈骁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能力全面的天生警察白非”“时常憨态却心藏智慧的孙俊宇”“总是干劲十足,喜欢问下一步该做什么的左佳”还有至今都不知道算不算是专案组成员的马国亮副局长……
      说是想左佳和孙俊宇,倒不如说是想念在专案组时的几天生活更为贴切。
      五六分钟后,沈骁如愿见到了左佳和孙俊宇,半个月时间并不是很长,沈骁原本担心的重新见面后会有的“生分”场面倒也没有出现,不过像沈骁一直所憧憬的,年轻人之间的轻松氛围也并未出现,而是直接开始讨论起了案情,甚至都忘了叫服务员上菜。
      或许,这就是反犯罪类工作者的特殊和无奈吧。
      约莫二十多分钟后,沈骁才和白非算是交替着把上午诈破阿棠的身份将其捉拿以及下午和赵文杰的交流都一一讲给了左佳和赵文杰。
      左佳和赵文杰听完,并没有马上开口,而是沉默地相视苦笑。
      看到二人此般神情,沈骁不由好奇地问:“怎么?哪里不明白?”
      左佳无奈地笑道:“不是哪些,是很多地方都没弄明白。”
      白非笑着对沈骁说道:“的确,不说我经手过的案子,就是我们上学时听过的那些案例,都很少有像我们这个案子那么复杂的,就连我老师他也说这个案子整理起来有些绕,更何况我们最新的情况还没完全给他汇报。”
      沈骁笑着颔首,旋即对左佳和孙俊宇问道:“那你们有什么不懂的,都说出来,我给你们讲一讲。”
      话音方落,左佳就如同一个求知欲爆棚的孩子般举了举手:“你先说说赵文杰吧!他怎么通过心理暗示的手法引导周磊拆鹏程桥的?他又为什么想要拆鹏程桥?还有就是,他是怎么让我们专案组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一个坏家伙的?”
      左佳一口气抛出三个问题,让沈骁是不禁一愣,旋即沈骁无奈地笑了笑,一面伸出右手的手指,一面说道:“第一个问题,是赵文杰在和周磊吃饭的时候,送了他一幅字。”
      “字?什么字?”左佳不解的追问。
      沈骁看向白非,示意由白非去说,毕竟这件事情,是前几天沈骁还在日本时,联系白非去印证的。
      “是一幅‘天道酬勤’的书法作品,据周磊说,赵文杰当时告诉他,这是他爷爷的遗作。”白非说道:“实际上却是赵文杰临摹的。”
      “一幅字就能引导周磊去拆桥?”孙俊宇惊异地开口,神情之中充满了怀疑。
      “那副字虽然很有赵老先生的楷书韵味,但不仔细看,便不会发现‘道’这个字之中有不少断墨,而且笔锋也比其他三个字要凌厉一些。”沈骁笑着看着依旧是一副难以置信神情的左佳和孙俊宇,道:“当然,这些都只不过是引子罢了,最主要的,是他们的对话,和我们之前推测得差不多,赵文杰在周磊的面前,谈话间多有表现出果断的特质,两者结合,在之前遇到那样的事情时,我们看到的周磊才显得那般执拗…或者说是偏执。”
      “就这样?太神奇了吧?”左佳仍然就有些将信将疑。
      沈骁笑着微微颔首:“心理学有时候就是那么神奇,就比如你刚才提的第三个问题,他是用了什么方法让我们所有人都莫名其妙十分一致地认为他赵文杰是一个不折不扣的混蛋?”
      听到沈骁的这个问题,包括白非在内,三人皆是正襟危坐,十分郑重地看向沈骁,毕竟他们被赵文杰心理暗示这件事,在此之前都只不过是沈骁的一个猜测,沈骁这么说,莫不是已经知道了答案?
      “不对啊,我们在莫名其妙改变对他的看法之前,和他接触的并不多,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暗示我们了?”还是左佳敢于率先提出自己的问题。
      白非和孙俊宇虽然并未开口,但从他们的神情便可以看出,左佳是问出了他们心中的疑惑。
      似乎对左佳会提出这样的问题并不感到意外,沈骁十分淡然地笑了笑,旋即将自己的手机拿出,打开了一个视频。
      三人见状,纷纷围凑过来,看向沈骁的手机,但很快,三人便皆是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很眼熟吧,这是今年犬马镇的宣传片,我们都被强制看过。”沈骁笑了笑,见三人点头,便是又在手机上用手指点了几下:“我们来用二十分之一倍速看一下。”
      三人不明所以,但也多少隐隐猜到了什么,便不再多说,紧紧盯着沈骁的手机屏幕,约莫一两分钟后,白非和孙俊宇突然是面色一变,而左佳更是惊呼了一声。
      “赵文杰的手段,就是通过他爷爷的威望,负责宣传片剪辑,在1秒30帧的视频中,每13帧穿插了这样一个画面。”沈骁有些唏嘘的解释道:“我询问过相关行业的从事者,原来人的记忆比我们已知的要强大得多,一个正常人都能记忆小于一秒许多倍的画面,而赵文杰在这十分钟的宣传片中每13帧便插一帧,我们很容易就把这幅画面存入大脑,之所以我们没有印象看过这些画面,是因为这些画面是内隐记忆,内隐记忆虽然是非我们有意识记忆的东西,但在关键时刻,却能从深层次决定我们的许多看法。”
      画面被暂停在赵文杰所穿插的那一帧画面上,那是赵文杰自己的一张照片,满脸是血,手拿一把滴着血的剪刀,狰狞地笑着。
      三人闻言,终于皆是露出了恍然的神情,却是都没有再开口说些什么,显然对于赵文杰的手段,和沈骁刚刚一样觉得很是叹为观止,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消化。
      几分钟后,三人才总算是“缓过味”来,只听左佳开口对沈骁问道:“那我向你提的第二个问题呢?为什么赵文杰那么想拆鹏程桥?不只是为了转移我们注意力吧?”
      沈骁闻言,笑着微微颔首:“你们记不记得鹏程桥上刻的字?”
      “字?有字吗?”左佳不禁露出了回想的表情:“不就是什么‘祝各位考生金榜题名’?那三个字也是赵老先生写的?”
      “那三个字的确是赵老先生写的,不过和本案无关。”沈骁笑了笑。
      “难不成是什么:犬马镇政府题?”孙俊宇瓮声瓮气地问道。
      沈骁闻言,无奈地笑无奈地笑着摇头:“另一面的字。”
      “另一面不是一个大鹏吗,还有字?”左佳显然并未注意过,显得格外惊奇。
      “我倒是记得,好像是两句诗。”白非说道,面对左佳和孙俊宇投来的惊讶目光,白非有些不好意思:“两次命案我都去了现场,自然记得一些,好像是鼓励学生的诗吧?”
      白非说道这里,像是反应过来了什么,有些惊讶地问沈骁:“那个字,是赵文杰写的?”
      “那字倒不是他写的。”沈骁勾了勾嘴角:“但那诗却是出自他手。”
      说着,沈骁又翻动了一下手机屏幕,旋即便是一张鹏程桥的照片,只见照片上,金色大鹏造型的桥护栏下,的确是有两句正楷体的篆刻诗:“书山学海多勤苦,鹏程万里翱九天”
      “哈?”三人都觉得很是意外,尤其是左佳,吃惊得张大了嘴,口中应是能塞入一个鸡蛋。
      “他一个那么抗拒应试制度的人,怎么可能会去写这种劝学诗啊!”左佳一副深感怀疑的表情。
      白非和孙俊宇也是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显然很赞同左佳的怀疑。
      “这两句的确有劝学的意味,但若是再加两句呢?”沈骁手指在手机屏幕上再次滑动,下一张图片,是一个文学论坛的截图,是一首诗,在刚才那两句的后面:“劝君莫学伯乐子,痴狂索骥无门路。”
      古代有一个很有名的识马人,被称作伯乐,他有个儿子,自以为拿着父亲所著的《相马经》便可以子承父名,结果找了好久好久,找回来一只癞蛤蟆,因此有个成语典故“按图索骥”,形容的就是只知道死读书的书呆子。
      这诗的后两句显然就是说,读书学习不能像伯乐的儿子那般死读书,不然自以为是却什么都不是,做事也会找不到门路。
      其实说起来,沈骁刚到犬马镇的时候,就注意了鹏程桥上的这句诗,不过呢,虽然沈骁对古体诗没有什么研究,但是却以韵味认知,桥上的那两句该是下阕,之后他也曾在网上搜到过这首诗的全诗,可是“劝君莫学伯乐子,痴狂索骥无门路”在沈骁看来,文采也的确太过于一般,所以并没有将其当作是原诗,直到不久之前,沈骁才猛然反应过来,“孙菲菲”之前的游戏昵称“狂门”,这才逐渐将一些事情串联起来。
      “加上这两句,意思明显不一样了啊。”左佳说道。
      白非反应了过来:“因为有人用了他的诗却断章取义,所以他才想拆鹏程桥?”
      “不至于吧?”孙俊宇有些不理解。
      “至于!那些搞文艺的,很在意自己的作品的用途,更何况是被曲解了意思,用在了自己最讨厌的事情上。”左佳深以为然地说道。
      沈骁不置可否地一笑:“当然,还有一点原因,当时阿棠应该极力想逃出去再次作案,所以无论鹏程桥拆或不拆,犬马镇势必要加强监控的严密性,他觉得,这样也能让阿棠知难而退一些。”
      “哎。”左佳闻言,不禁悠悠地长叹了一口气:“赵文杰,多好的一个男人啊,又能写歌,又会写诗,书法也写得好,还懂心理学,咋就一根筋为一个渣女死脑筋呢?阿棠那女的也是,心中有再大的恨,也不至于做出这样的事情吧?”
      说到这里,左佳后知后觉地看着沈骁:“沈哥,这阿棠杀人的动机到底是什么,她的确遭遇了很多不幸,但都是娱乐圈的事情吧,与这些学生家长又有什么仇怨,难不成这些家长是她的黑粉?”
      “当然不是。”沈骁笑了笑,环视三人一眼:“你们知道,阿棠是怎么诱导两个受害者进入圈套的吗?”
      三人纷纷摇头,虽然马国亮一直从受害者家属那里做调查,却始终无法确定阿棠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将两名受害者骗到赵文杰奶奶家实施杀害的。
      “第一步,混进一个家长群,积极发言成为群里比较活跃的人。第二步,在朋友圈封面设置广告,招募网络水军。一开始是让她们给一些短视频点赞评论,在之后提价让这些家长去网上对一些明星进行网暴,那些决定昧着良心赚这笔钱的,自然就成了她的目标。第三步,告诉他们红荷小区的地址,分别告诉她们提现时间,然后……”沈骁的话适可而止的停住。
      “所以,她报复的只是这些可能因为一点点利益就成为网暴一员的人?可这些家长就这么容易上当了?再说,能把孩子送到这里的,有几个差钱的?还有,第一起命案发生后,第二个受害者难道就没有一点警惕心?”左佳疑惑道。
      沈骁笑了笑,没有直接回答左佳的问题,而是看向孙俊宇:“你怎么看?”
      孙俊宇很少在动脑筋的地方被人点名,脸色不由有些发红,不过看到沈骁鼓励的眼神后,还是鼓起勇气开了口:“嗯,说是容易上当,应该是灯下黑吧,想着骗子怎么可能混到家长群里,而且之前她的活跃也打下了基础,自然会有人上当,这种刷评论的简直又不是光彩事,家长们都好面子,估计也不会相互讨论,所以又减少了上当后被人劝阻的可能性。至于差不差钱,我记得之前有过调查,这个学校学生的家庭,要么很有钱,要么就是很穷盼着孩子有出息的,再说了,这世界上,大多数人是不会嫌自己钱多的。至于第二个受害者没有警惕心,或许是因为我们这个案子上级保密做得太好了,没有几个人知道鹏程桥发生了凶杀案吧?”
      沈骁对着孙俊宇露出赞赏的笑容,面红耳赤得犹如关公在世。
      孙俊宇因为出身武警,性格又有些率直,很容易就会被人误解成那种五大三粗,没什么细腻心思的人,但经过一段时间的共事,沈骁便发现其实孙俊宇特别懂分析人心,只不过因为不善于表达,这个能力才一直被埋没。
      被孙俊宇驳回自己的三个质疑,左佳面子上有些挂不住,不甘心地低声嘟哝道:“杀人动机,也太简单了吧?”
      沈骁笑了笑:“在心理变态的人看来,他人的生命往往是最不值钱的,或者反过来说,漠视他人生命的人都是心理变态。”
      虽然也被科普过“心理变态”这个词的真正含义,但从沈骁口中这般说出,还是让左佳不禁莞尔。
      “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吗?”沈骁笑着问左佳。
      左佳鼓了鼓嘴:“不明白的地方多了去了,沈哥,这阿棠和赵文杰到底是什么关系?好想知道他俩的情感故事究竟是什么样子的。”
      听到左佳这句话,沈骁脸上的笑容不觉收敛了几分。
      她们俩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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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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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1-7 07:27:22 | 显示全部楼层
      写到这里,历时将近一年,终于将整个故事就完成了,感谢各位的阅读追更。
      之后一个多星期,我还会写一篇番外,以阿棠和赵文杰的视角去回顾整个故事,算是捋一下,感兴趣的朋友可以继续等待。
      另外,因为本书打算出版,欢迎各位朋友提出本书内容中的BUG以及未填的坑,我会在出版权进行修改并酌情给予一定的回报“天涯钻、QB、红包或者本书签名实体版”,同时,提出有效BUG和未填之坑的,将会以天涯昵称或是真实名字出现在实体出版书特别鸣谢的名单内。
      最后,再次感谢大家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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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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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2-7 08:1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上:
      (一)
      “诶,快看,这就是咱们学校那个呆子学生。”
      “你怎么老注意他啊,喜欢她啊?”
      “呸,你才喜欢他呢?”
      “谁会喜欢这种人啊?”
      “切,听说人家爷爷是个大人物,所以哪怕次次考试考零蛋,学校也不会开除人家,你呀,高攀不起。”
      银杏树叶铺就的金黄色小道上,几个女生正指着身前两米处的一个男生叽叽喳喳笑个不停,她们的议论声没有丝毫的压制,显得是那般肆无忌惮。
      这是阿棠第一次见到赵文杰时的情景。
      身材瘦高,戴着一副显得很笨拙的黑框眼镜,双眼无神,总是挂着一副绿色的耳机。
      这是阿棠对于赵文杰的初印象。
      那一年,刚刚被河州县福利院“分配”到犬马镇读高一不到三个月。
      事实上,在过去的三个月里,她不少次听说过有关这个“呆子学生”的议论,但她却也从未有一次参与这样的讨论在其中。
      她自觉她并没有任何资格这么做,在犬马镇中学之中,她也是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同样也没有什么说话的朋友。
      唯一不同的,是自己的目标明确,是一个艺术生,在绝大多数国内的高中生里,艺术生天然就是另类,而她相貌不错,声音也甜美,所以即便没有什么朋友,也顶多会被当作是“那个高冷艺术生”,而非是个“呆子学生”。
      阿棠自觉,自己比这个“呆子学生”要幸运的太多太多。
      ……
      人世间的缘分,素来奇妙得让人有些令人措手不及。
      那是阿棠第二次和“呆子学生”见面,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缘分的真正开始。
      那是在那一年的平安夜,日本的一个女子偶像团体在省城音乐学院的剧场举办现粉丝见面会。
      阿棠是这个团体的忠实粉丝,提前到了剧场,却是目睹了粉丝之间的斗殴。
      当几辆警车呼啸而来,带着一共二十来个粉丝离开后。
      当省城音乐学院的领导一脸阴沉地宣布粉丝见面活动延期,具体日期需等官方公告之后,阿棠绕过剧场的正门,在剧场后方一个外部楼梯的下面,找到了那个身影。
      身材瘦高,带着一副显得很是笨拙的黑框眼镜,穿着一身虽然皱皱巴巴却也干干净净的浅蓝色卫衣,除了没有戴着绿色的耳机,一切的形象都与阿棠第一次见到他时没什么不同。
      噢,当然,除了他有些“挂彩”的脸。
      此时的“呆子学生”坐在地上,右边眉毛上还在往外渗着鲜血,脚边还扔着许多沾了血的卫生纸,而呆子学生此时正欲用袖子去擦自己的眉毛,显然是自己带的卫生纸不够用了。
      “诶,等一等。”阿棠叫了一声。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呆子学生”一个激灵,下意识地便从原地一跃而起,一脸警惕地看着阿棠。
      阿棠当然知道他为什么警惕,刚才的那场颇为混乱的斗殴,他也参与其中,阿棠甚至目睹了,是一个短发,拿着单反相机的健壮女生,用一摞应援扇砸在了他的右边眉毛上。他的听力似乎非常好,在所有人都持续打斗的时候,他便已经脱身逃到了剧场后面,二十多秒后,警车就呼啸而来,他便成了一条漏网之鱼……
      面对脸上写满了警惕的“呆子学生”,阿棠并没有开口解释什么,而是从包中拿出一包纸巾,向“呆子学生”示意了一下。
      “呆子学生”见状,不禁有些失神,旋即指了指自己的眉毛,对着阿棠笑着摇了摇头:“谢谢,不用了,已经干了。”
      这是阿棠第一次见到“呆子学生”的笑容,也是第一次听他说出那么多话来。
      在这之前,对于这个“呆子学生”,她和犬马镇中学的学生应该没什么区别,都认为他是个智力有一定障碍的哑巴,此时看来,这个“呆子学生”,或者其实和普通人并没有什么区别。
      这样意外的发现,让阿棠是不禁有些失神。
      或是阿棠的神情让“呆子学生”心生误解,只听那“呆子学生”有些讷讷地说道:“刚才那里面有些人不是真的粉丝,是那种收钱代拍,被我们几个粉丝认出来了,他们就出言不逊,然后就打起来了。”
      那神情,似乎是在和阿棠解释。
      这不禁让阿棠更觉意外,她刚刚还觉得,作为一个正常人,在学校里刻意不与人接触,每次考试交白卷,应该是那种并不会怎么在意周遭眼光的那一类人,可他此时的表现,却与此判断相悖。
      或许是见阿棠仍然保持沉默注视着自己,“呆子学生”显然更加误会了阿棠的来意,忙是继续解释道:“我刚才听到有警笛声,有叫他们一起跑,她们都打疯了,没人听我的。”
      好吧,在学校里表现得呆呆傻傻的一个男生,是一个海外女子偶像团体的狂热粉丝,实际上也是一个比较在意他人看法的人。
      这一点的反差,让阿棠颇有一种自己挖掘到了什么大秘密的感觉,也让阿棠对这个大男孩不由生出了许多的好奇。
      “我和你一样,也是她们的粉丝。”阿棠说。
      “我知道。”他点了点头,旋即面对阿棠投来的问询目光,解释说:“刚才你去领应援物的时候,我看到你了。”
      自己的话,没有给对方带来丝毫的意外感,这激起了阿棠潜藏在骨子里的好胜心。
      于是,只听阿棠又说:“我还和你都是犬马中学的。”
      然而,令阿棠无论如何也没有料到的是,下一刻,他的神情,仍然没有显露出半分的惊讶,而是扶了扶眼眶,依旧点了点头,说道:“我知道。我在学校见过你。”
      阿棠一时之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她的脸顿时变得如同她的名一般——像朵红海棠。
      此时她的心中或者只有一个笃定的猜测,猜测这个“呆子学生”对自己是情有独钟,不然犬马中学只算高中部便有一千五百余学生,为什么他偏偏只记住了自己?
      她当然还不知道“呆子学生”并非只记住了自己,“呆子学生”除了听力超于常人,他对于人的面孔记忆也是普通人所望尘莫及的。
      青春期的男孩子,对于女孩子的害羞,往往是最容易忽略的。
      “呆子学生”并没有注意到阿棠含羞的神情,而是问阿棠说:“这些事,你回去后会在学校里面说吗?”
      阿棠一愣,不由地看向“呆子学生”的眼睛,旋即却是不禁“噗哧”一笑:“你是不是害怕学校里的人知道你的另一面?饭偶像这种事,一定要自信,否则别人知道以后,不仅会笑话你,还会鄙夷你的偶……”
      “呆子学生”却是有些失礼的直接打断了阿棠的说教,近乎面无表情地摇头否认:“不是,我指的是刚才参与斗殴的事情,如果被学校告诉我家人,不好。”
      阿棠的一双美眸再看向赵文杰时,多了几分探究的意味。
      “放心吧,看在我们都饭同一个团的缘分上,这事我答应你守口如瓶。”二人对视了十多秒后,阿棠笑着说道。
      听到阿棠这般承诺,“呆子学生”长长松了一口气,旋即对阿棠说道:“你也不能白帮我,这样,我请你吃饭,吃什么都行。”
      照理说,阿棠刚才笃定“呆子学生”是对自己有意思,现在“呆子学生”就请她吃饭,她应该会警惕“呆子学生”是在套路她。
      阿棠的确此时心中是这么想的,可她却没有直接拒绝“呆子学生”,而是故作犹豫地说道:“可我没怎么来过省城啊,你有什么好地方可以推荐吗?”
      阿棠的确是不想拒绝他,没有什么复杂的原因,只是出于对“呆子学生”的好奇心。
      “呆子学生”今天已经带给她太多预料之外的东西,她实在想要看一看,在这之后,这个学校里绝大多数人眼中的“呆子学生”,该如何向自己示好。
      是和其他的同龄男生一样,用那些毫无新奇的套路,还是会另辟蹊径,再次让她感到意外?
      不说自己想吃什么,其实也是一种对“呆子学生”的考验吧。
      果不其然,听到阿棠这很是随意地回答,“呆子学生”顿时面露难色,踟躇许久,“呆子学生”终于抬眼重新看向阿棠。
      阿棠还以为“呆子学生”终于要给出他的答案,双眼满含期待地与他对视,哪知“呆子学生”却是问道:“那你喜欢吃什么呢?或者你有什么忌口没有。”
      这么半天,就憋出了这样一个问题?
      阿棠差点都觉得自己太高估对方了,他的确只是一个呆子而已。
      忍住了转身就走的冲动,阿棠故作假以辞色却显得有些不耐地说道:“我如果知道自己想说什么,还会征求你的意见吗?没有忌口,也没有特别爱吃的,所以才说让你推荐啊。”
      是个正常人,不可能没有喜欢吃的东西和忌口的东西,阿棠之所以这么回答“呆子学生”,主要还是玩心大起,想要增加对于“呆子学生”考验的难度罢了。
      阿棠的不耐烦,并没有影响“呆子学生”的情绪,甚至,“呆子学生”还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似乎还觉得阿棠说得十分在理。
      没再让阿棠久等,“呆子学生”便是问道:“京府菜你吃得惯吗?”
      他问的是“吃得惯吗?”,显然是并没有把阿棠刚刚说的“没有忌口”当一回事。
      阿棠倒也似乎并未察觉这些,有些好奇地看着呆子学生,问道:“京府菜是什么菜?”
      “呆子学生”闻言,连忙解释道:“哦,就是京城官府菜,说是古时候京城的官员在家中宴请上官的一些菜式,其实就是一些北方特色的菜式。”
      阿棠双手负在身后,神情认真地听认真地听完了“呆子学生”的解释,旋即笑着点了点头,说:“好,都听你的,你安排就好。”
      于是,阿棠跟着“呆子学生”来到了一家名为“一堂品”的饭店。
      “一堂品”规模并不大,也就是一个呈“L”形,200余平米的单层饭店,算上三个包间,也就一共九个桌子而已。
      不过“一堂品”的装修却十分雅致,从里到外全都是中式古典风格,走入其中,还真的像是走进了哪个古代达官贵人的府邸。
      这种雅致的饭店,似乎在省城并不如何吃香,明明二人到的时候正值午餐饭点,店内却是空空荡荡冷冷清清,似乎只有包间中隐隐传出的推杯换盏的声音可以证明这家饭店还是有生意的。
      二人在一处靠窗的位置坐下,便接过殷勤的服务员递来的菜单,便开始点菜。
      “呆子学生”原本明显是想征询一下阿棠的意见,却被阿棠一个眼神警告打消了念头,只得是硬着头皮,把记忆中自己原本在这家饭店吃饭时,长辈们经常点的菜都点了一遍。
      见着服务员有些怀疑和警惕的拿走菜单,阿棠压低声音问道:“这么多菜,好几百块呢。”
      “呆子学生”闻言,笑道:“没事,吃不完的话可以拿走。”
      “不是。”阿棠讪讪一笑,地看了四周一眼,这才对“呆子学生”继续压低嗓门说道:“你有那么多钱吗?”
      “呆子学生”闻言,很是无所谓的耸了耸肩:“没有啊。”
      那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差点把阿棠给气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男生,不,确切地说,她是从来都没有见过这样的人——请别人吃饭就吃饭吧,你如果真没有什么经济实力,就量力而行,普通的饭店,哪怕是地摊,她都不是不能理解。但怎么能请他吃霸王餐呢?虚荣心再怎么强,但凡是个正常人,也绝不该绝不会做出这般事情吧?这样做可是犯罪,而且是拖她下水啊!
      生气过后,阿棠便是胆战心惊,浑身上下冷汗直冒,是啊,这可是犯罪啊,她可不想年纪轻轻的,就留个犯罪案底在身上。
      不行,越到这个时候,就越要冷静,自己必须得想个办法脱身。
      “你怎么了?”看到阿棠神情有异,“呆子学生”不禁问。
      “我突然身体有些不舒服,要不改天吧?”见对方竟然主动发问,便连忙是顺着他的话说。
      “呆子学生”闻言,脸上浮现出了关切的神情:“你是累了还是那个啥来了?要不再点一些食补的菜?”
      阿棠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个“呆子学生”不但一点也不呆,竟然似乎还懂得不少,这一个反问就让她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哟,这不是赵老的孙子吗?”便在此时,厨房中走出来一个体形微胖的中年男人,用京味十足的普通话说着,笑容可掬得像二人的方向走来。
      阿棠下意识地以为这男人是对别人说话,但反应过来好像这附近就仅他们这一桌后,又下意识地以为这男人是误把自己认错了,直到那男人又走近了几步,她才差不多算是终于猜到,这男人是在对“呆子学生”说话。
      再看这男人,虽然是从厨房走出来的,但阿棠却绝对不认为他是厨子,原因很简单,他身上没有穿厨师服,而是穿着一身干净得体的枣红色唐装。
      以阿棠的猜测,这男人应该是这个饭店的老板。
      只是这样一家饭店的老板,如何会认识“呆子学生”这样的人呢?
      还不等阿棠想明白,这男人的下一句话便算是给出了答案:“你祖父祖母今天没来吗?”
      “呆子学生”笑着起身,如同阿棠见过的那些交际场中的大人一般,与男人握了握手,旋即说道:“他们都在家呢,我今天正好和朋友来省城办些事情,便想着来高叔你这里吃饭。”
      哦,原来是祖辈的朋友啊。
      阿棠心中了然。
      于是,这男人便和“呆子学生”寒暄了起来,“呆子学生”表现得比阿棠想象得还要熟练,那些在犬马中学里被议论是“为人处世特别成熟”的学生会成员,如果和此时的“呆子学生”比起来,简直就算是班门弄斧了。
      “高叔,收银台后面挂着的那幅牡丹图是你新收的?”寒暄了一阵,“呆子学生”突然开口问道。
      “对啊,怎么了?”男人问。
      “呆子学生”并没有直接回答男人的问题,而是继续问道:“多钱收的啊?”
      “四千多,是西北那边唐丹枫老师的作品,怎么样?”男人或是以为呆子学生看中了那幅画,颇为自得的问。
      “呆子学生”却是皱眉微微摇头:“倒是不能说不好,不过我觉得吧,虽然花开富贵的寓意很好,但颜色太艳了,和你这里的装修风格有些不符。”
      男人一愣,旋即回头朝着收银台看了看:“嘿,别说,你这么一提,倒是的确有些不合适,可市面上的牡丹图我都看过,包括你祖母的那幅《五彩牡丹图》,都很艳啊。”
      “呆子学生”淡淡一笑,再次微微摇头:“好寓意未必是牡丹花才行,这样,我奶奶之前有画过一幅《月满金桂鹊枝头》,桂通富贵的贵,又是金,又是喜鹊的,寓意也不错,你如果要,我回去问我祖母要来,改天给你送过来。”
      “诶呦,那可是董老师的作品,这怎么好意思。”男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呆子学生”淡笑着摆了摆手:“没什么,我奶奶那幅画她好像也不是很满意,一直没出手,放在那里也是喷灰。”
      “那这样,这顿饭,老叔我请你们。”男人似乎做了很大决定一般,说道,似是看到“呆子学生”想要拒绝,连忙摆手打断:“能得到董老师的墨宝,你高叔我已经很占便宜了,如果你连这个都推辞,我就不敢要董老师的画了。”
      “呆子学生”无奈地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坐回到了座位上,男人很是高兴地走入了后厨。
      “你怎么了?”见阿棠不说话,只是用探究的目光望着自己,“呆子学生”不由好奇地问。
      “没,没怎么。”阿棠有些无措地摇了摇头,刚才两人的对话的信息量的确有些大,让她的脑子现在有些混乱,虽然心中有着许许多多的问题,但一时之间却不知道该先问哪一个:“你点那么多菜,是早就猜到这个高先生会请我们吃饭吗?”
      “对啊。”听到阿棠的问题,“呆子学生”很是坦然地点了点头,旋即像是想到什么一般,又摆了摆手指:“不过我得纠正你一下,这不算是请我们吃饭,而是我拿我奶奶的画换的。”
      “那你奶奶允许你这么做吗?”阿棠又问。
      “呆子学生”闻言,不禁轻笑了一声:“刚不是说了吗,那幅那幅画我奶奶不满意,都不愿意拿出去卖,怕丢人。”
      “啊。”阿棠还以为“呆子学生”刚才和那个高先生说的这句话是真话。
      这样一来,阿棠便更想不通了,“呆子学生”的奶奶究竟是何许人也,她的一副自己都不愿意出手的画作,难道比这个什么西北名家的画还好?
      似是猜出了阿棠心中的不解,呆子学生笑道:“在全国的范围,我奶奶的画肯定不如唐丹枫那幅画值钱,但在咱们省,我奶奶哪怕只是一副残作,肯定价值都比那幅画要强。”
      不等阿棠继续发问,“呆子学生”便抢先回答了她下一个问题:“我们国家的文艺圈子,是地域大于整体的。”
      见阿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呆子学生”神态自若,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至于用画换一顿饭谁吃亏一点都不重要,为什么我能和高叔有这样的默契?这也不重要,这是国内文艺圈子的一种风气而已,你以后或许会明白的,你现在知道这些不太好。”
      如果说,在不久之前,阿棠对“呆子学生”的改观是“呆子其实不呆”的话,那现在,阿棠对于这个“呆子学生”的印象再度改观,竟然是觉得他有些高深莫测了。
      抛开了偏见,在这顿饭中,阿棠和“呆子学生”伴随着聊天也越来越熟络,阿棠也越来越了解面前的这个男生。
      当然,也知道了他的名字——赵文杰。
      (二)
      这个年龄的男女,有着共同的爱好,一方又有着令另一方为之好奇的地方,很快的,两人便发展成了恋人的关系。
      而这个年龄段的男女,往往也藏不住什么事情,尤其是在恋爱这种事情上面,一旦干柴烈火,那便是如胶似漆。
      很快,两人的关系便是在犬马中学尽人皆知。
      而又因为赵文杰本身就是一个每场考试必交白卷而不会被学校责罚的“特权阶级”,而艺术生在向往着改革成“高考工厂”的犬马中学又愈发不被重视。
      所以两人的恋爱顶多换来的是老师的冷嘲热讽,以及作为反面教材给自己的学生,而并没有受到什么其他的干涉,也因此,两人在学校里的卿卿我我,反倒成了愈发严苛的犬马中学的一道独特风景线,羡煞了不少还处于青春期,心思叛逆,比起学习,更向往梦幻爱情的学生。
      若是就此,两年多的时间,两人的恋爱并不会掀起太大的波澜,也不足以改变多少人的人生轨迹,更不可能让两人逐渐走上一条不归路,但谁能想到,就在赵文杰这一届学生高考前的誓师大会,竟会发生那样的事?
      但若仔细想想,没有谁能判断出,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究竟是谁的责任。
      毕竟,整个学校,并没有谁注意到,确定了恋爱关系的赵文杰,脸上的笑容取代了僵硬。而确定了恋爱关系的阿棠,却时常在琴房中看着窗外的斜阳独自发呆。
      2012年4月的某天下午,犬马中学的2号琴房中。
      “赵文杰,我想过了,既然今年我艺考没考上,与其明年继续考,或者退而求其次去省艺的音乐系,浪费金钱和好几年的光阴,倒不如直接去当歌手,反正我像你证明过,那些流行歌手的技巧,我都已经自学会了。”女孩斜靠在钢琴边,望着窗外脚步匆匆的犬马中学的学生,轻缓的说道。
      赵文杰手上把玩一个小号的动作顿了顿,旋即展颜一笑,语气轻松的说道:“上大学浪费金钱不好说,但光阴可不会浪费,大学里,可以学到比知识更重要的东西。”
      “你又知道?”赵文杰没有注意到,阿棠此时脸上闪过一丝不耐,但阿棠的语气仍然算是平和:“要不,阿杰要不你明年和我一起去考?你的书法造诣考美院应该不难,美院和音院正对门,你如果考上了,至少可以算是留在我身边了啊?实在不行,你考省师大也行,省师大距离音院也不远,别人小瞧你,我还不知道你真正的实力吗?”
      赵文杰一愣,放下手中被他当作玩具的乐器,抬起头,看向站在自己侧前方的身影:“你知道的,我不打算高考,也不打算上大学。”
      “那怎么行,大学里,可以学到比知识更重要的东西,这可是你说的呀。”阿棠笑着说:“你口口声声愿意为我做这做那的,让你陪我一起上大学又不愿意了?”
      “我……我……”赵文杰顿时就有些支支吾吾,抬头看了看阿棠,下一刻又低下头去。
      阿棠没有回头,却已经猜出了赵文杰的支支吾吾所搭配的怯懦神情,嘴角不由勾起了一抹嘲讽意味十足的轻笑:“大道理,你总是比谁都会说,但套用在你身上……呵!算了!”
      说罢,阿棠便是再也不再搭理赵文杰,转身便向琴房门口走去。
      “阿棠!”赵文杰似是猜到了什么,连忙起身,也不管手上正在把玩的是什么乐器,随手丢到一旁,便是追了上去,一手抓住了阿棠的手:“什么算了?”
      阿棠下意识想要挣脱赵文杰拽住自己的手,但赵文杰的手却犹如一个铁钳让她难以挣脱。
      “看着我,我问你,什么算了?”赵文杰冷冰冰的质问道。
      阿棠低下头,似是没有了刚才与赵文杰对峙的勇气,甚至连与他对视都难以做到:“你知道别人是怎么议论我们的吗?”
      “我他妈为什么要在意……”
      “可是我在意!”阿棠那娇小的身躯不知为何可以爆发出那么尖利的声音,轻松打断了赵文杰的话,接下来的话语不再尖利,却是哽咽无比:“他们说,我是自甘堕落,才选择了你;她们说,你除了家里有点背景,一无所有,我贪图你的背景,眼光狭窄,像一只……;它们说,你的爸爸是个……”
      “够了!”这一次,是赵文杰用咆哮打断了阿棠,原本对阿棠怜香惜玉的他,几乎用尽了全力,将拽住阿棠的手甩开,只是下一刻,赵文杰就有些后悔,因为阿棠被这么一甩直接摔坐在了地上。
      但难得的强硬让赵文杰有些上瘾,又有些胆怯,他不愿意阿棠看到自己的神情,猜出自己的后悔,便硬着头皮,跨过阿棠的腿,向门外走去,只留给了阿棠一句话:“我会让他们看看,真正的我!”
      在这之后的几天里,赵文杰再也没有主动联系过阿棠,阿棠当然也没有主动联系过赵文杰。
      她以为,那一天琴房里的争吵,已经决定了两人的关系已经是分手状态了。
      所以,高考誓师大会所发生的事情,是她始料未及的。
      “为自己人生未来的美好和梦想而拼搏奋斗、贡献进步!”校长结束了自己冗长的发言,对着 台下站着的数百名学生有些不耐烦的神情直接选择视而不见,继续说道:“我的发言就到这里,下面请学生代表,年级理科第一,高三三班贺坤同学上台演讲。”
      高三三班这边的阵营中,立马爆发出了热烈的掌声,因为这个名叫贺坤的男生,不但是他们班中成绩最好的学生,还是高三三班的班长。
      当然,一人除外,便是“呆子学生”赵文杰了。
      他此时此刻,一如既往的如同一根木桩般站着,与周围情感热烈的同学们显得是那样格格不入。
      只是没有人注意到,今天的他,目光不再呆滞,反而充满了远超周围学生的炙热。
      “大家好,我是来自高三三班的贺坤,我今天演讲的题目是……”贺坤的声音刚刚通过音响传遍操场,手机震动和吉他的旋律便伴随响起。
      声音是从贺坤的裤子口袋中传出来的,所以并没有通过话筒传遍整个操场,但在如此安静的环境里, 台下的师生们,至少前三排是可以听得很清楚的。
      “致阿棠的一首诗:你是我的乐园。”
      贺坤慌了神,想要从裤子口袋中拿出手机,但或许正是因为慌神,他掏出手机的动作是那么笨拙,掏了两三次都没把手机掏出来,让手机中的诗句又得以“诵”出来了两句。
      “道路浮浮沉沉如你的呼吸”
      “日月追追逐逐似你的心跳”
      贺坤终于将手机从口袋拿出,但或是因为手机突然距离立在他脸前的话筒太近,“吱”的尖利干扰音传遍整个操场。
      “噢!”操场上,几乎所有学生都仿佛出于本能发出了这样的一声惊呼。
      却也因为这样尖利的干扰音,让绝大多数本在愣神的学生们回过神来,无比统一的哄笑出声。
      再然后,贺坤关闭了这个让他颜面扫地,出尽洋相的闹铃,若不是为了顾及风度,甚至恨不得将这个“叛徒手机”当场砸碎。
      再然后,校长联合诸多老师,费了好大的劲,才将操场的乱象止住。
      再然后,校长怒不可遏的上台,对于他辨认出的声音主角——呆子学生“赵文杰”是毫不留情的冷言嘲讽,似乎是在把赵文杰在校这六年他想说又不敢说的话一股脑宣泄了出来。
      校长说了什么,赵文杰压根没有注意到,他的双眼再次呆滞无神,望着后排的一个方向。
      目及之处,是阿棠,阿棠那冰冷中带着一丝嘲讽的回视,赵文杰明白,是阿棠对于自己写的这首情诗的真情反馈。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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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0-12-14 14:23:53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中:
      (三)
      除了校长在誓师大会上的冷嘲热讽外,赵文杰并未受到任何其他处分。
      只因为犬马镇中学,从上到下,从校长到学生,都以为他赵文杰不过是个呆子,绝对做不出这样的事情,这事是别人的恶作剧。
      赵文杰并没有因为免于责罚而表现得多么庆幸,反而回归了沉默寡言的状态。
      赵文杰和阿棠,也在没有一同出现在犬马镇中学人们的视野中。
      不过,没有人会去关心赵文杰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毕竟在这个学风愈加浓烈的学校里,像赵文杰这种不过是个无关紧要的笑话罢了。
      2012年6月6日。
      高考前夕。
      犬马镇中学所有的高三学生早在三天前就已经放了假。
      但赵文杰却是在晚上9点左右出现在学校的2号琴房的门口,除他之外,别无他人。
      用手推了推,琴房的门没关,推开门,四下张望,应当是没人的。
      于是他迈腿走进琴房。
      来到钢琴前,赵文杰款款坐下,并没有打开琴盖,而是……
      万幸这琴房中真的没有别人,否则哪怕内心再是如何强大的一个人,估摸着都会被赵文杰吓个半死。
      只因赵文杰此时什么都没有做。
      试想,晚上九点多,一个开着门的琴房,关着灯,隐约可见钢琴前坐着一个白色的身影,两眼无神,一动不动……
      赵文杰倒不是故意如此这般吓唬人,只是一时兴起,想要回到犬马镇中学这个自己待了六年,并不喜欢的地方故地重游,不知不觉就来到了2号琴房,进了琴房,就不禁想起了阿棠。
      坐在琴前,和阿棠过往的一幕幕便开始在眼前浮现。
      先是青涩,再是甜蜜,再是无奈。
      终于,赵文杰回想到了两人的最后一次约会,也就是誓师大会那一天的放学后,在2号琴房里,阿棠对他所说的那一番犹如撤股寒水的话:“你总是这样自以为是,你以为你的文采真的很好?不过是文艺圈子的那些人阿谀奉承罢了,说到底都是因为是想要借着捧你获得你爷爷奶奶的好感,你那么了解文艺圈子,怎么搁你自己身上就那么自信了?你写的东西,连初中生都不如!我多少次想要让你有点自知之明,但你却变本加厉地让我和你一起成为所有人的笑话!我真的受够你了,赵文杰,你以后的人生,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也请你不要再来干涉我的选择了。”
      人啊,千怕万怕,其实最怕的就是自以为擅长的东西,被别人贬得一无是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他的挚爱。
      原来,我写出来的东西,就那么的不值一提吗?
      昏暗的琴房内,赵文杰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惨笑。
      显得是更为诡异了。
      这一年的高考,赵文杰并没有像所有人所料想的那般直接弃考,或者以白卷来彰显自己的性格。
      而是以一个非常惊人的成绩,给所有几乎都已经忘记自己这几年如何嘲讽过他的人,一记重重的耳光。
      犬马镇中学的学生也就罢了,但时时刻刻将赵文杰树立成反面教材典范的老师们,新学期该如何面对自己的那些学生。
      最可悲的,应该当属犬马镇中学的领导层了,赵文杰考了全校理科第一这件事让他们无地自容。
      好在,赵文杰似乎想要把抗争精神持续到底,高考完,便再也没有回过犬马镇中学。
      学校领导层乐见其成,于是并没有在这一年的光荣榜上留下赵文杰的名字,于是,赵文杰是这一年犬马镇中学理科状元这件事情,便成了犬马镇中学里一个所有人都不怎么愿意相信的传闻。
      2017年1月24日。
      我国最北方的一座小城中,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艺术大学某个音乐系女生宿舍内。
      “棠棠,你当真今年春节还是不回家?”一个身着一身品牌休闲服的女生一面收拾着自己的行李,一面有些漫不经心地问。
      所谓行李,是好几包的零食,一张奖状和一堆化妆品而已。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家没人,也没有什么非要回去的理由,不像你……”阿棠的话说到这里,似乎是猜到什么一般,看向女生:“素素,你是又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吧?”
      女生抬起头,一脸谄媚的笑:“上个礼拜,那个叫陈东东的学弟,就我们一起吃过饭那个,送了我一只貂,你记得吧?”
      “记得,不是被张阿姨发现了,不让养吗?我还以为你送人了。”阿棠问。
      “没有,陈冬冬一直偷偷养在他们宿舍,但他国庆也要回家,宠物寄养店又不收这种冷门宠物,所以我想……”女生讪笑着看着阿棠。
      阿棠顿时无语,自己这个室友和那个学弟,也太没有责任心了,尤其自己这个室友,和自己同级,都快毕业的人了……既然自己没有精力,还要去养宠物,结果一有事,现在就让自己代养?当自己是什么,保姆吗?
      阿棠正欲和这个名叫素素的舍友好好讲一讲道理,宿舍楼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喧哗。
      她们的宿舍在二层,这样的喧哗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喧哗之后,便是安静,没过几秒钟,生涩且悦耳的吉他旋律便是传入到了她们的宿舍之中。
      这栋宿舍楼住的可是整个学校音乐系的女生,吉他弹那么烂还敢在这里炫耀,不是“关公门前耍大刀”吗?
      抱着这样的心态,两个女孩忘记了刚才的对话,纷纷好奇无比地走到窗边,拉开一半的窗帘,朝音乐传来的方向望去。
      只是一瞬间,阿棠便愣住了,此时,铺天的鹅毛大雪中,被十来个人围观的是一个身着白色羽绒服,抱着吉他,手和脸都被冻得通红的年轻男人。
      虽然已经有快五年没有见面了,但阿棠还是一眼就认出了这个男人正是自己的初恋——赵文杰。
      赵文杰似乎是有备而来,双眼一直盯着阿棠的宿舍窗户,见窗帘拉开,赵文杰对着宿舍内露出诧异神情的阿棠回之一个微笑,旋即手指在吉他的琴弦上波动起来,不再生涩,而是逐渐熟练。
      众围观之人顿时恍然,原来刚才这家伙弹吉他的生涩是装出来的啊?
      便在众人惊疑之时,赵文杰伴随着旋律开了口:“不知不觉故地重游啊~心中念念不忘我的女孩啊~我们总在黄昏后的琴房啊~她的名字叫做阿棠~”
      简单的旋律,近乎直白的歌词,以及在艺术生涯里,压根不值一提的唱腔,组合在一起,却仿佛带着某种特殊的魔力一般,让这些听到的人,都不由为之入神。
      “诶?那个女孩叫做阿棠?不会是找你的吧?”阿棠这个叫素素的舍友率先反应了过来,对一旁的阿棠说道。
      阿棠闻言,也从惊讶之中回过神来,连忙是拉住窗帘,旋即坐回到自己的床上,两眼无神,大口地喘着粗气。
      叫素素的女孩从阿棠的反应中判断自己猜对了,仿佛发现了什么,好奇且兴奋的忘记了自己还在整理的行李,坐到阿棠身边,两眼冒光的问:“他是谁,怎么从来没听你说过?”
      “没谁。”阿棠喏喏地说道,眼神躲闪到一旁,并不与素素对视。
      素素愈发确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不过毕竟相处了四年,对阿棠的性格还是比较了解,于是素素便也没有再继续追问,而是转移话题一般地问道:“你当真不出去见见,不管跟你什么关系,毕竟人家冲你来的,你不出去,人家唱一晚上,风言风语,吃亏的还是我们女生。”
      “不知不觉坐在琴前啊~往日甜蜜在眼前浮现~”窗外,赵文杰的歌声再度传来。
      也不知道阿棠是被素素说通了,还是自己想通了,下一刻,便是快速的套上了衣服,围上围巾,戴着帽子,走出了宿舍。
      这一天之后,阿棠和赵文杰复合了。
      对于阿棠来说,复合的理由倒不是多么复杂,只因赵文杰的一句话:“这五年我走遍了全国所有音乐专业的院校,这里算是最后一站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唱歌,不会放弃音乐。”
      阿棠并不知道,自己并没有通过正规渠道上这所大学,上学后也从来没有与过去的之前的朋友联系过,在学校也尽可能保持低调,赵文杰是怎么找到自己的。
      也不知道这里究竟是不是赵文杰真的最后一站。
      但她还是被赵文杰的话语所打动,更严格地来说,是被赵文杰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放弃唱歌,不会放弃音乐”时真挚的神情所打动。
      复合以后,两人的恋爱却并无五年以前,高中时那么甜腻,更多的,却像是为了共同的理想而志同道合的“合伙人”。
      当然,阿棠也不是那个向往梦幻爱情的小女孩了,也因此,她很满足于和赵文杰如今这种恋爱的方式。
      她也看到了赵文杰的变化,不再是那个无才却恃才傲物的,不知天高地厚却一副“众人皆醉我独醒”得少年。
      而更像是一个真正沉迷于创作的“艺术家”。
      她当然有些好奇赵文杰在这五年究竟经历了什么,才让他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但她没有去问,她相信,有一天赵文杰会告诉自己。
      两个月后,赵文杰送给了阿棠一首歌。
      歌词与犬马镇中学那场誓师大会让她无比尴尬的“诗”很像,但对比起来更加规整。
      听了赵文杰亲自演唱的demo后,阿棠接受了这首名叫《乐园》的民谣风歌曲。
      “这首歌是不错,但我们现在哪怕录歌房都租不起,难道拿手机录,传到网上等人发现?”阿棠躺在赵文杰的腿上,从窗外投来的夕阳照射在她的脸上,有些刺眼。她只得抬起一只胳膊,挡住眼睛:“再说,现在任何原创音乐平台都讲究推荐位,如果买不到推荐位,再好的作品也很难出头。”
      “放心,我心里有打算。”赵文杰笑着,摸了摸阿棠的秀发。
      阿棠不解,将挡在眼睛上的手握成一个圈,从洞里看向赵文杰:“真的吗?我不信。”
      赵文杰闻言,不由低下头,有些地看了阿棠一眼。
      “说。”看出了赵文杰的欲言又止,阿棠用带着命令的口吻开口道。
      “我通过家里人的关系,和悦音集团董事长叶澜搭上线了。”赵文杰说到这里,看到阿棠的神情即将发生变化,连忙说道:“不过不是白帮,我从下个月开始,要给叶董家上高一的孩子辅导功课。”
      “给高中生当家教?”阿棠怀疑地看着赵文杰:“男孩女孩?”
      赵文杰哈哈一笑:“放心吧,是男孩。”
      “男孩我才更不放心呢。”
      “啊,什么意思?”
      ……
      又过了四个月,《乐园》在悦音app上线,没几天,便成了悦音上霸榜的热歌。
      这才只是刚刚开始,随着不断的翻唱热潮,以及其他音乐平台的版权购买,《乐园》很快就成为了2017年国内最火爆的神曲。
      而《乐园》的原唱阿棠,也自然而然成为了这一年讨论热度最高的艺人。
      有人说,阿棠运气好,碰到了悦音这个伯乐。
      有人说,阿棠的成功,代表着互联网时代新机制下,平凡人想要从艺所面对的机遇会更加平等透明。
      有人说,《乐园》的火爆,预示着国内民谣类歌曲回归的风潮即将来临,文艺是个圈,过时的东西绕一圈就会回来。
      对于这些看法,作为当事人的阿棠自然是嗤之以鼻,此时的她,更明白了成功没有偶然性,至少在娱乐圈便是如此。
      广大网友只看到她发一首歌就突然火了,却不知道为了这首歌之中2.8秒的旋律,她和赵文杰足足吵了一个多月才统一了修改意见;也不知道,和悦音敲定合作后,她在发歌前两个月就开始全国各地的酒吧驻场,只是为了完成悦音给她设定的“流浪歌手”的人设;更不知道,这首歌在刚刚发布以后,那些乐评,有八成都是悦音雇佣的高级水军。
      以自己的认知去判断某件事情的难易,这世上,果然不止只有赵文杰自以为是啊。
      ……
      11月的某一天,赵文杰刚刚结束了为悦音集团董事长叶澜的千金刘萌的补课,手机便响了。
      拿出来看了两眼,赵文杰便婉拒了叶澜一家共进晚餐的提议,有些着急得出了这个高档的临江小区。
      “赵文杰!”
      赵文杰刚刚走到马路边,准备叫车,却被一个声音喝住。
      赵文杰惊异无比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阿棠,你不是在车站么?你怎么知道这里?”
      要知道,阿棠和赵文杰的“工作室”,距离叶澜家所在的城市相隔两个城市,共四百多公里,赵文杰刚才收到的微信是阿棠说要坐动车来找他,却没想到阿棠显然是在叶澜家所在的小区门口发的这条消息。
      “怎么,只准你在10个月前找到我的学校,不允许我找到你的温柔乡?”阿棠神情得意地问。
      “什么温柔乡啊,这是叶董家。”赵文杰察觉到了阿棠的语气不善,一面心中打鼓,一面强笑解释。
      “是吗?不重要了。”阿棠轻笑一声,似乎打算避开这个话题:“我找你,是说说我的打算。”
      赵文杰心中暗暗松了口气,点了点头:“我知道附近有个咖啡厅,我们去那说,这里有些冷。”
      阿棠却摇了摇头:“就在外面说吧,冷了才好长话短说。”
      听到阿棠如此说,赵文杰心中的不祥预感愈发浓烈了。
      见赵文杰没有说话,阿棠继续说道:“我决定签约海华娱乐。”
      “啊?不是让你推掉那些,我们组办自己的工作室吗?你怎么改变主意了?我们现在也赚了不少,为什么不自己……”
      “我不想了好吗?!”阿棠有些粗暴,有些情绪失控地打断了赵文杰的“质问”,旋即自嘲地笑了笑:“我们赚的这点钱,在大公司眼里什么都算不上,我们成立工作室,想法的确很美好,但我们俩懂管理还是懂财务,懂宣发还是懂营销?我们只会写歌唱歌,就算成立工作室,还不是得请专业的人来打理,与其如此,还不如背靠大树好乘凉。”
      “大树没那么好靠,资本会榨干你的价值前,限制你的一切。”赵文杰苦口婆心地劝道。
      见到阿棠对于自己的话不但不为所动,还露出一副不屑一顾的神情,赵文杰一咬牙:“如果要签约大公司,我去跟叶董谈一谈,她之前有提过想签你。”
      “呵,赵文杰,你怕不是早就想让我签悦音,所以之前才让我拒绝所有邀请吧?所以,叶董之前的签约邀请你并没有立即回绝,你说你回绝她了只是在骗我?”阿棠冷笑。
      “是骗了你。”赵文杰道:“我只是想着,如果到最后我们所有路都走不通了,悦音可以做我们的最后一条路。”
      阿棠闻言,脸上的冷笑依然:“你骗了我的,不止这些吧?”
      赵文杰闻言,身子不由一颤,自打今天一见面起,他就觉得的阿棠有些不对劲。
      “叶董上高中的孩子,实际上是女孩吧?”阿棠笑着问。
      “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赵文杰诧异地问。
      阿棠颇为得意地说:“一开始你告诉我是男孩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然后就留意了一下,在今年2月23日的时候,悦音集团叶澜有17%的股权转让给了一个名叫刘萌的人,叶澜的丈夫姓刘,所以我猜,刘萌,17岁,2月23日是她的生日,对吗?”
      “你很聪明。”阿棠的这番推论,让他不得不相信曾经嗤之以鼻的话“女生的第六感很准”。
      “谢谢夸奖。”阿棠冷笑着,向赵文杰微微躬了一下身,旋即与赵文杰对视,道:“那我就再推理一下你之后的计划吧,和那个叫刘萌的小姑娘成为一对人见人羡的璧人,走进美满的婚姻殿堂,再之后凭借叶家的关系掌控悦音或者在文娱圈子扎稳脚跟,而我呢,不过是你走向成功的绊脚石罢了。”
      “不是……”
      赵文杰想要解释,却是被阿棠打断了。
      “哦,的确不是。”阿棠用充满嘲讽意味看着赵文杰:“我签入悦音,成为悦音旗下的艺人,而你成为管理层,你说什么,我就得听什么,大可以报我五年前羞辱你,甩了你的仇。”
      “真不是这样。”赵文杰急得想要跺脚:“我当初是怕你吃醋,才说叶董家是个男孩子,我对刘萌也没有什么其他想法,我只想一辈子和你做音乐。”
      “呵,我吃醋,你当你是谁。”阿棠继续冷笑:“你叭叭叭地说这些,觉得我会信?那么多年了,我还会那么天真吗?”
      “我……”赵文杰只觉得胸口憋了一股子气,不将这些误会澄清,这股子气就能让他难受致死,可是该如何解释自己对刘萌毫无感觉呢,赵文杰又实在是想不出答案。
      与之相反,看到赵文杰仿佛被自己说中一般的神情,阿棠只感觉是畅快无比。
      自她和赵文杰复合,感情逐渐升温,到怀疑、调查、实锤赵文杰后心凉到谷底,受到的折磨是过去从未感受过的。
      也正因如此,此时的阿棠,似乎并没有就此放过赵文杰的打算:“要不,我给你个机会,你把你手机解了锁,给我看看?”
      赵文杰听到这话,本是有直接将手机交给阿棠查看的冲动,可仅仅瞬间过后,便是心虚了。
      他自己当然自知对刘萌没有半分男女之间的情感,但他也清楚,自己和刘萌的聊天记录很难不让阿棠心生误解。
      刘萌向来对他“没大没小”,聊天时也常有那种在赵文杰看来,只出现于女频网络小说里的“调戏”。
      赵文杰对刘萌并无恶感,加上叶澜对于《乐园》这首歌的运作实在是尽心尽力,让他从来没有对于刘萌的“套路”表现出太多的抵触。
      这样的聊天记录,若是让阿棠瞧见,绝对只会加深误会。
      然而,赵文杰却是因为此时过于心虚,忽略掉了一个无比浅显的道理——在恋爱之中,无论因为什么原因,这种遮遮掩掩的行为是最为禁忌的。
      果不其然,见赵文杰没有干脆地拿出手机交给自己,用冷笑掩盖住自己的失望:“不用再想什么借口了,我几个月前就看过你的手机了,人家小姑娘把QQ密码,微信密码都告诉你了。好好珍惜人家吧!”
      “不是,她是让我帮她练游戏!”虽然这些年走南闯北让赵文杰心性成熟了不少,但他还是受不了这种自己被冤枉的感觉。
      阿棠却是铁了心不再想听赵文杰的辩驳,转身随便招来了一辆驶过的出租车,便上了车。
      “《乐园》这首歌你功劳还是大一点,分成我会多给你两成到卡里。”临开车前,阿棠摇下车窗,在赵文杰以为阿棠会招手让自己上车的时候,阿棠说了这样一句话。
      语气之中,赵文杰听得出来,没有掺杂半分情感。
      被冤枉的赵文杰足足过了两天才消了气,但也就是这两天没有联系阿棠,他便再也联系不到阿棠了。
      (四)
      2017年底,微博上有瓜主爆料,2018年春季档歌唱类选秀节目《寻找传奇第三季》会有阿棠参赛。
      赵文杰没有相信,在他心中,阿棠并不是一个执着于名望的天生歌手,让她去参加这种选秀节目,估摸着她会更愿意选择签约悦音。
      2018年2月,《寻找传奇》节目组发布声明,因为一些客观因素,节目无限期延播。
      网上哗然一片,各种猜测都有。
      赵文杰比较相信其中的一种看法,这个节目连续办了两季,已经被其他更新形式的节目取代了热度,哪怕是用阿棠这样的现象级歌手做营销,所吸引来的热度也十分有限,所以这个节目被“砍”了。
      然而,令人大跌眼镜的是,就在四个月后,《寻找传奇》在没有提前宣传的情况下,悄无声息的上限了,而且,阿棠的确是其中一个参赛选手!
      ……
      8月16日,是《寻找传奇》第七期录制的日子,然而,在节目录制前,一个节目中很是热门的选手“李婼”想节目组递交退赛申请。
      “婼姐,你等等。”就在李婼即将走出录制棚的时候,阿棠追了出来。
      李婼有些意外地回头看着阿棠,便听阿棠说道:“我送送你。”
      “谢谢,不过你不用……”
      李婼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阿棠开口打断了:“应该了,我给导演组说了,我稍微后面上场一些。毕竟你是我第一个朋友。”
      李婼是阿棠的第一个朋友,这个第一,指的是她整个人生的第一个朋友,因为阿棠觉得,没有人比李婼对她更加真诚。
      “只要进了棚,说话就一定要注意分寸,因为你不知道自己无意间说的那句话就被录到素材里,为了节目组制造话题去用了。”
      这是阿棠刚刚进组,被分配和李婼一组时,李婼压低声音给她的告诫。
      “在录素材的时候,反应激烈一点,多说些没营养的话,这样你的镜头会很高。”
      在阿棠第一次坐在观战区,面对导演和摄像机表现得有些拘谨时,李婼这样跟他说。
      “上台以后,多注意机位的提示灯,镜头感是第一位,表情管理至于你唱得如何,只要没有走音,节目组都会统一去修音。”
      这是阿棠第一次上台表演前,李婼告诉她的。
      “综艺节目,你最该尊重的是编剧,知道综艺节目为啥编剧那么多吗?他们和影视编剧是两回事,他们不负责创造剧情,而是负责收集剧情,他们每天会把我们所有说过的话都录下来,然后寻找故事线,一旦找到了有话题性的,经过剪辑,就是综艺剧本了。”
      在第一次和编剧组见面过后,在洗手间里,李婼这样给她传授经验。
      当然,李婼给她讲过的,自然远远不止这些,有了李婼的讲述,阿棠才逐渐明白,综艺节目的水有多么深,构成有多么复杂,自然也让她避免了走许多弯路,从节目第一期开始,就一路顺风顺水,过关斩将,从原本观众眼中节目组专门找来造热度的陪跑选手,到逐渐成了夺冠热门。
      可令阿棠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在她还憧憬着总决赛和李婼如何一展风采的时候,李婼却是毫无征兆的出事了。
      倒不能完全说就是毫无征兆,只是没有想到李婼这个经验如此丰富的选手,最终还是栽在了节目组的剪辑手里。
      真正的情况是,阿棠在台上,被导师引出朋友的话题后,说自己最好的朋友是李婼,观战席的李婼露出了会心的笑意。
      而第五期节目里却是,一个选手表演失误后在台上哭诉自己多么不容易,在别的选手露出惋惜神情的时候,李婼却是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这期节目播出后,当然有许多网友骂这个选手自己业务能力不过关,却就知道在台上卖惨,但仅仅过了一晚上,在几个营销号和一些明显是水军的引导下,舆论的风向开始转变。
      然后,就是对李婼的口诛笔伐——无论对手再怎么不堪,也不该在那个时候发笑。
      至于现实里,阿棠对导师表明李婼是自己最好朋友的一句话,却早已经踪迹全无。
      “我想发个澄清视频,现场又不是没有观众,怎么能这样诬陷人清白。”阿棠拉着李婼的手,有些不甘心地说。
      “傻妹妹。”李婼笑着说:“现场的观众,都是从各个导师的后援会里精挑细选的职业粉丝,签过协议的,能帮你证明?再说了,节目可以说,哎呀,我们又没有说这个笑是在笑选手,是网民自己揣测的而已。甚至,会把阴谋论扣在你身上。”
      “我要知道这个节目那么多黑幕,我就不参加了!”阿棠觉得,李婼不得不因为网络暴力而退赛,也是多少有自己的原因:“我去和导演谈,如果节目组不澄清,我也退赛。”
      说着,阿棠转身就走。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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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2-15 07:57:31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下:
      “哎呀,干嘛呀。”李婼拽住阿棠的手:“你要是跟节目组闹翻,我就不认你这个朋友!”
      阿棠转身,疑惑不解地看着李婼。
      李婼笑着说:“凭我多年的经验,节目组是想捧你,从过去五期你的镜头数,热搜数以及编剧组给你建立的故事线,还有你的中插广告数量就可以看出来。”
      “捧我?”阿棠有些不信,那么多背景、经验都比自己丰富的人,节目组为什么会捧自己。
      李婼语重心长的对阿棠说道:“为什么不是你该考虑的问题,你应该考虑的,是接下来该怎么继续平平稳稳走完十二期节目。”
      一切正应了李婼的预测一般,以一种十分平稳的状态走完了整个节目,最终夺得了本季《寻找传奇》的冠军。
      在最终签约公司的选择上,她也听从了李婼的建议,签约了“盛音”,倒不是因为盛音是最大的华语音乐公司,只是因为李婼所属的公司,是盛音旗下的子公司,阿棠有些“爱屋及乌”。

      赵文杰起初看到在选秀节目里阿棠后,他其实内心还算是平静的。
      一方面,他相信网友的分析,阿棠只是这个节目制造话题的陪跑选手。
      另一方面,《寻找传奇》这个节目他也了解,这节目每一季都网罗全国歌声最好的歌手同台竞技,阿棠的唱功是不错,嗓音也是不错,长相也不错,但赵文杰并不认为她已经达到国内顶尖的水平。
      如此一来,阿棠去参加这个节目也不见得是个坏事,至少能让她明白现实的残酷,娱乐圈的黑暗,或许,很快,阿棠就会回心转意,回到他的身边来。
      可是,随着节目一期期的播出,随着阿棠在一次次淘汰赛中过关斩将,随着阿棠镜头越来越多,随着阿棠粉丝越来越多,赵文杰心中的不安感也愈发强烈了。
      可他始终还抱着一丝丝侥幸心理,期盼着阿棠被淘汰。
      直到节目的最后一期,阿棠以季冠军的身份成功出道,赵文杰才意识到,坏事了。
      之后,赵文杰找到盛音,但是却次次都被以私生饭的身份扭送到了警局。
      有一次,他好不容易跟踪到了阿棠的行程,想要在半路拦住阿棠,却被一群粉丝埋没其中。
      在之后,眼看着阿棠逐渐成为国内顶流明星,赵文杰知道,自己距离阿棠已经越来越远了。
      ……
      阿棠在签约盛音后,便也逐渐感受到了“不对劲”。
      在她怀着澎湃的心情,没有详细阅读就签下四十多页的合约后。
      在她越来越难以联系上李婼后。
      在她看到四年前曾在国内红极一时的歌手,因为参加了家中长辈的葬礼而耽误了公司的演出,被罚巨额违约金,想要解约却难以支付更巨额的违约金。和公司高管吵架,还被公司用一些黑通稿告污了名声导致粉丝脱坑回踩,只能每天坐在公司门口痛哭的时候,阿棠才恍恍惚惚地意识到,可能,自己跳入了一个火坑之中。
      “别想那么多,在合约期这十年,你会是公司里最忙的艺人,但忙就代表你火,别人挤破脑袋都争取不来。做人要感恩,你知道公司为了让你能够在节目里夺冠,投入了多少吗?”
      经纪人 总是对她这样“谆谆教诲”。
      她其实每当听到这样的话,便特别想说:“我渴望的不是火,我也没有求谁帮我用不正当的手段在节目里夺冠!”
      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吞了回去,因为她知道说这些对现在的自己没有什么好处,合约已经签了,说什么都太晚了。
      于是,一时的软弱,让阿棠变成了“被关在转轮里的仓鼠”,没日没夜地赶通告。
      刚开始的一个月,是各地去唱《乐园》,有一天甚至同一天赶三场演出,她实在不想在唱《乐园》了,因为她实在不想再想起赵文杰。
      她以为,自己向公司反馈的不满起了作用,一个月后,公司终于通知她去录制新歌。
      然而,迎接她的,是更加忙碌的工作,以及公司过度营销,导致舆论犹如转了风向的巨浪,缓缓地,却难以躲避的,向着她席卷而来。
      最令她感到喘不过气的,是公司几乎完全限制了她的自由,哪怕是内衣要穿什么品牌的,都先得和 报备。
      提线木偶,还是一个要在这十年不断面对一波波巨浪的提线木偶。
      一时之间,她真的有些后悔,她有点想赵文杰了。
      其实和赵文杰一起生活的日子蛮好的,虽然没现在赚得多,但也绝不是一笔小财富,至少吃喝不愁。
      那个自己素未谋面的高中生刘萌算什么,自己为什么会担心赵文杰变心,为什么当初自己连这么一点自信都没有。
      “别发愣了,先看看这个。”那一天,就在阿棠一直回忆赵文杰之时,经纪人 递来一叠资料放在阿棠面前。
      “这是?”阿棠一面问,一面好奇地翻开这叠资料。
      “这是我们通过运营方查到的,最开始购买水军煽动舆论攻击你的人。” 说道:“原本应该直接交给法务部起诉的,但我知道对方……所以先拿给你看看,你做决定。”
      阿棠已经愣住了,资料上许多调查过程她根本懒得去看,但调查结果她还是能看到的,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掀起对自己舆论风暴的罪魁祸首,竟然是赵文杰。
      “谢谢你, ,发个律师函警告一下就好了,没必要做得太过。”此时的阿棠,早已习惯了有效率的思考,只是短暂地失神了不到半分钟,便是将资料递还给 ,语气平淡地说道。
       接过资料,并没有立即离开,而是饱含深意地看着阿棠:“他做的可比起诉要过得多,还是说,你对他还有感情?”
       当然知道赵文杰是谁,毕竟刚刚签约的时候,盛音的意思是说动阿棠把赵文杰也签进来,哪怕赵文杰这个词作者难以再写出《乐园》这样的歌,但至少也是一个阿棠转型期的活招牌。
      那时的阿棠还很是信任 ,便是将自己和赵文杰的过往说给了她,以此表示自己不愿再和赵文杰合作。
      “ ,我们早分了,我对他也早没有感情了,不然我不会去参加《寻找传奇》的。”阿棠表现出了适度的不耐烦:“我是怕起诉了他,网友一看我竟然起诉了原来的词作者,赵文杰那边再说些什么消息,于我,于公司都不是好事。”
      “也是。” 闻言,点了点头:“行,那这事就这么着了。对了,最近两个月减少三分之二的营业度,微博营业都发深色系衣服的夜晚照。公司已经帮你谈妥了日本畅销悬疑小说家兼导演河田浩二自编自导的悬疑电影《第三个目标》的女主角,官宣前让你粉丝逐渐适应你黑暗风的形象。”
       走后,阿棠拿出手机,旋即又放下,然后拿起桌上的小镜子,看着镜子中逐渐陌生的自己。
      得知幕后黑手是赵文杰,她的确有些难过,但丝毫没有撕心裂肺,只有一些失望。
      阿棠是第一次有这么奇怪的感觉,不是痛苦,却是疲惫,她真的很想大睡一觉。
      公司当然不会不给她休息的时间,但阿棠更多的是在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公司的伙食也不错,但这段时间,她的胃口也是越来越差了。
      在公司发布警告意味十足律师函后,赵文杰果然收了手,可是舆论已经形成滚雪球之势,并不是他这个始作俑者收手了就可以化解的。
      阿棠通过抑郁SDS自测量表,确定自己的Y值已经达到78分,属于重度抑郁的范畴。
      将此情况告诉了经纪人 ,换来的却是 不屑一顾地笑:“这种自测都不准,因为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人,觉得自己抑郁得很严重了,所以那些题目都会往严重地答,自己吓唬自己而已。”
      “可是……”
      “没什么可是的,等你这段时间忙完了,我带你去找国内最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评测一下。放心,你如果因为工作而真的得了抑郁症,公司不会坐视不管。”
       的话,的确是让阿棠的心情稳定了那么几天,可当她收到自己未来18个月的无间隙工作计划的时候,她的内心直接崩溃了。
      她也有想到过去解约,但她按照合同里的条例算了算违约金,结果让她只感觉更加的绝望。
      十四亿五千万。
      恐怕十年合约期,她都很难赚到这么多钱。
      可是,她真的不想就这么继续下去了,再这么继续坚持十年的时间,对阿棠来说,简直还不如直接死了来得痛快。
      死这个想法刚从阿棠心中冒出,便犹如是开闸洪水,一发不可收拾。
      再之后, 突然发现阿棠好像恢复了,不,应该说是变得比之前更好了。
      再也没有了之前的心不甘情不愿,甚至有时还会显得十分主动。
       倒不觉得阿棠的反常是坏事,她只是以为,阿棠是跟风网络,想要以抑郁症博取同情,被自己拆穿后,就没有其他办法,只得好好工作了。
      她当然不知道,阿棠之所以这般变化,是因为她心中的郁结有了解开的办法—“死”。
      她更不可能知道,这段时间,阿棠甚至已经将自己如何去死规划得十分完美。
      “你捐款这事怎么没和我说?做什么事前应该和公司先报备一下!”
      当阿棠挥出2300万到国际儿童基金会的消息同感谢信一起传回国内,并在一夜之间引起轩然大波的时候,经纪人 气势汹汹地找到阿棠,用质问中夹杂着愤怒的声音说道。
      阿棠闻言,云淡风轻地一笑,反问道:“ ,我用我自己赚来的钱去做善事,这点自由都没有吗?2300万里,1900万是我签约前赚下的。如果非要追究,那400万就当我问公司借的,之后少给我400万就好了。”
      没错,阿棠觉得,如今的自己,似乎只能从捐自己的钱出去,才能获得自由的感觉。
      “不是说要干涉你捐钱的自由,只是……”
      “只是我没有报备就捐钱,让公司错失了一次宣传良机?”阿棠打断了 的话,冷笑反问。
       只觉得,今天的阿棠分外的犀利。
      不过她也没有多想,而是说道:“不仅仅如此,我以为你明白的,在我们这个圈子里,没有提前做好舆论引导的话,你哪怕是在做一件天大的好事,也未必会得到好的反响。”
      似是为了印证 的这番话,下一刻, 的手机便响了。
      接通, 微微色变,应了一句“好,我知道了,按照我来之前的紧急预案去应对”便挂断了电话。
      “事情比我们预想的来的还要快,主要是之前你已经被赵文杰带得风黑了一把,路人缘不怎么好。” 一面低头滑动手机,一面说道。
      阿棠闻言,心中冷笑:若不是过度营销来获取利益最大化,也不至于一阵风就把路人缘吹没了。
      “自己看看吧。” 将手机递到阿棠面前。
      是一条关于阿棠捐款的营销号微博。
      “刚刚出道便拿出两千三百万做公益,国内还有哪个明星能做到?”
      随着 的手指滑动,很快手机屏幕的内容就到了评论区。
      “刚出道就做公益,作秀吧?”
      “脑子不要可以捐了,我家哥哥上个月才捐了五千万。”
      “又来了,我不想再刷到这位姐了,怎么屏蔽都屏蔽不掉!”
      “天天都刷到她,烦死了。”
      “该查查两千三百万怎么来的吧?没准是被盛音老总潜了吧?”
      “两千三百万捐到国外慈善组织?怎么不捐到国内?”
      “啧啧,才出道几个月就赚了两千多万?当女明星就是赚钱。”
      “捐了两千三百万,估计赚了两亿三千万吧,国家科研人员才赚多钱。哎,可悲。”
      阿棠却是淡然一笑,关闭手机屏幕,递还给 :“姐,黑红也是红。”
       愈发觉得阿棠今天的表现愈发反常,她之前看到自己的黑评,可是多少会皱一下眉头。
      “好了, ,不是说要提前去日本出席发布会吗?准备工作吧。”阿棠直接作出了不想再继续纠结此事的强势态度。
       只觉得自己想要说的话似乎完全没有说出来的必要了,只得点了点头。
      无论如何,自己手下的艺人变得成熟了也是件好事。
      (6)
      两日后,阿棠跟随公司多名人员飞往日本。
      令阿棠有些意外的是,自出道后便和自己在工作时间形影不离的经纪人 并没有一同前往。
      而是派了一个阿棠毫不熟悉的助手小陆陪同。
      到了日本,阿棠才知道自己似乎又被骗了。
      发布会在一周后才举行,盛音之所以那么急赶来,是要参加一个舞会。
      一个脱胎于日本暴力组织“吉田组”的“吉田集团”所举办的舞会。
      这个舞会,主要是庆祝吉田集团董事长的儿子“吉田山人”刚刚完成成人礼。
      那为什么会邀请盛音呢?
      其实,主要是邀请阿棠。
      因为“吉田山人”在不久之前,自称被阿棠的歌声所打动,想要见阿棠一面。
      是不是听起来十分滑稽?
      阿棠刚刚听小陆说完这些以后,便是觉得这压根是一个滑稽的谎言。
      但无奈,这事情是真实的。
      “吉田先生承诺,若是你参加这个舞会,他会给盛音集团的日本分公司投资一亿日元。如果你和吉田山人两情相悦,再追加一亿。如果结婚,再追加五亿。”小陆如此说道。
      “呵?公司当我是什么,当我是鸡吗?”阿棠有些不可思议地反问。
      小陆连忙说道:“不是,公司觉得,你反正要在日本拍戏待八个月时间,哪怕不结婚……”
      “这是公司的意思?那你让 亲自和我说。”阿棠觉得自己已经在愤怒爆发的边缘了。
      小陆虽然早已被公司“委以重任”来说服阿棠,但此时还是不由得被阿棠的气势所摄,不由自主地拿出了手机。
      “算了。”阿棠仿佛终于想到了什么,阻止了刚刚拨出号码的小陆:“就这样吧。”
      当晚八点,“吉田集团”旗下的酒店宴会厅内,阿棠穿着晚礼服两眼空洞无神。
      她并非今晚最耀眼的存在,因为这场舞会,除了她之外,还有日韩两国许多名媛,相比起来,她反倒是显得有些不起眼。
      但,这场误会的主角“吉田山人”却在开场致辞后,众目睽睽之下,找到了站在角落的阿棠,邀请她跳第一首舞。
      阿棠没有拒绝,让不远处的助理小陆暗暗松了一口气。
      面对周围嫉妒的目光,阿棠毫无所觉。
      阿棠极有语言天赋,从确定要来日本拍戏到今天这段期间学习的日语已经足够她能和日本人做基本的交流。
      跳双人舞期间,吉田山人还刻意放缓了语速与阿棠说了许多话。
      可惜并没有获得阿棠的任何回应,因为阿棠压根就没有注意到吉田山人究竟对她说了什么。
      接近两个小时的舞会终于得以结束。
      回到酒店房间,将房门关上以后的阿棠,原本无神的双眼终于泛出了光彩。
      然后,她关上了房间所有的灯,脱下高跟鞋,走到阳台边,轻轻打开阳台的门。
      12层,从这里跳下去,哪怕楼下是松软的草地,也必死无疑吧。
      是的,她的计划,就是自杀,死在日本。
      所以,哪怕是让她去陪那个什么吉田山人跳舞,她也无所谓了。
      你们随意脏吧,等我死后,看你们怎么收场。
      “你果然是想要自杀。”这时,房间内突兀的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
      阿棠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转身后退靠在阳台,一只手挡在胸口。
      房间的床头灯被打开,却见原来是那个吉田山人正笑盈盈的对着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那你是想,在我死之前,得到我的身子?”短暂的惊惶过后,阿棠笑得很是无所谓。
      一面说着,还一面往房间内总,手上也没闲着,开始解晚礼服的绑带。
      在死面前,似乎她原先坚持的一切都显得那么无足轻重。
      这是阿棠首次在吉田山人面前展露出流利的日语,然而,下一刻,令阿棠有些意想不到的是,原本从容的吉田山人却是面色一变,连忙伸出一只手:“不,阿棠小姐,你误会了,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对女人不感兴趣?
      阿棠顿时脑子有些乱,五六秒才算是反应了过来:“你是……”
      那个词,日语还真的不会说。
      “嗯,正如你所想。”吉田山人点了点头。
      阿棠有些错愕地摇了摇头,一个只对同性感兴趣的人,大半夜藏在自己房间等着自己?
      似是猜出了阿棠心中所想,吉田山人说道:“本来邀请阿棠小姐来舞会,是想邀请阿棠小姐装我的女朋友,以完成我的出逃计划。但今天看阿棠小姐似乎有速死之心,我冒昧地想,既然阿棠小姐想死,那如何死应该也无所谓,于是我改变了计划,实施前,先和阿棠小姐商量一下。”
      阿棠微微点头:“那说说你的计划吧。”
      对于此时的阿棠来说,倒也不至于怎么死都无所谓,只不过,如果自己的死,还能帮助到其他需要帮助的人,似乎也是一件十分不错的事情。
      见到阿棠并没有拒绝的意思,吉田山人很是用力地对阿棠鞠了一躬,然后详细地讲述了他的情况。
      原来,他已经有了一个恋人,在英国等着与他会合,而他也愿意放弃掉家族的一切前往英国。
      可惜家族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他想去岘港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原本,他的计划是让阿棠扮演他的女朋友,过几个月,当所有人都认为他俩是正常的情侣关系后,以订婚为由飞往英国。
      但若是阿棠只求速死,那他的计划是和阿棠一个假扮他的男人同时烧死,然后他趁乱逃离日本,等家族的人反应过来,已经为时晚矣。
      “我能搞来强效的安定,可以尽可能让你死得不是很痛苦。”吉田山人认真地说。
      “你这个计划很冒险,你也知道,现在的科技水平无比发达。”阿棠说。
      吉田山人点了点头,露出从容地笑:“我知道,不过等验尸结果出来,我已经到公海上了,况且,他们并不知道石川君与我的关系,所以等他们发现我在英国,石川君已经与我有了合法的英国身份,他们再难干涉,这一点,请阿棠小姐放心。”
      阿棠实在受不了吉田山人一本正经和自己讨论死亡的事情,无奈地摇了摇头:“我的意思是,你为什么旋窝,如果你找别的女人假扮你的女友,按照原计划,更加天衣无缝一些。”
      “这么说可能有些冒昧,首先我是更渴望更早到达英国,你们国家有个词语:迟则生变。”吉田山人仍是一副阿棠难以理解的正经:“另外一点也很重要,阿棠小姐,我看得出,你是真的很想死。”
      阿棠有些莫名地看向吉田山人。
      吉田山人脸上再次浮现出笃定的笑容:“相对而言,利益驱使在我看来不如一心求死的阿棠小姐更值得信任。”
      “知道了,我该怎么做?”阿棠点了点头,不再多说,而是看着吉田山人问道。
      “还请阿棠小姐等我一个小时的时间以做准备,完事后我会再来这里通知阿棠小姐,阿棠小姐趁着这个时间可以写份遗书,再换一身阿棠小姐喜欢的衣服。”吉田山人成竹在胸的说。
      事实上,不到一个小时,阿棠房间的门便再度被吉田山人敲响。
      “衣服没有换?遗书呢也没有写吗?阿棠小姐?”换了一身运动服的吉田山人问。
      “我并没有带我喜欢的衣服。”阿棠苦笑着摇头:“遗书这种事情,我们国家更习惯在网络上写。”
      阿棠自然不好意思说,她自从签约盛音后,便已经被剥夺了穿衣自由。
      至于遗书在网络上写,并非国人习惯,而是她害怕自己的遗书被盛音掩盖或者篡改。
      “原来如此。”吉田山人恍然点头,旋即说道:“那我们先去停车场,我们开车过去。”
      阿棠闻言,无疑有他的点了点头。
      刚刚走出房间的门,阿棠便想起什么,指了指隔壁的房间:“我助手就住在隔壁,她有我房间的房卡,应该会定时来看我,我们来得及吗?”
      吉田山人闻言,笑着搂住阿棠的腰,说道:“交给我。”
      旋即,吉田山人主动敲响了助手小陆的房门。
      门很快被打开,小陆看到正搂着阿棠的吉田山人,脸上不由露出惊讶神情。
      “我带阿棠小姐兜兜风,阿棠小姐说要找你报备。”吉田山人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纨绔模样,仰着脖子对小陆说。
      “好的好的。”小陆惊喜得连连点头,也不问二人要去什么地方,只是说:“玩的愉快!”
      二人来到停车场,吉田山人打开一辆悍马越野车的车门,笑着对还有些出神的阿棠说:“没有人知道我们的计划,所以大大方方走出来才不会被怀疑。”
      是啊,自己的确是有些“做贼心虚”了,不过,盼望着自己家的女艺人去和异性出去约会,这个盛音集团越来越让阿棠觉得恶心。
      等我死了,看你们怎么收场!
      一路上,阿棠心中一直徘徊着这句充满复仇意味的话语,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车子是开了多久,往哪个方向而去。
      “到了。”吉田山人的声音打断了阿棠的思绪,阿棠这才看向窗外。
      不远处是一座灯光璀璨的大桥,似是通向一个十分热闹的岛屿。
      桥下是海,因为阿棠似是闻到了只有海才独有的咸湿味道。
      “少爷。”这时,有两名黑衣男人走了过来。
      “这是我的女朋友,我带她在这里玩一玩,你们走远一些,看着路口,不许有人打扰。”吉田山人说。
      两个黑衣男人闻言,应了一声是,饱含深意地看着重新摇起车窗的吉田山人,露出羡慕的眼神。
      这附近哪有什么好玩的?少爷带女人来这种地方,要玩什么不言而喻啊。
      吉田山人开着车,直接是使上了沙滩,在桥底下的一个看起来面积并不是很大的像是仓库样子的集装箱改造房旁停下。
      吉田山人先下了车,很是绅士的一面扶着阿棠下车,一面说:“这是我小时候的‘秘密基地’,虽然很多年没过来玩了,但我来这里,不会有人怀疑。”
      旋即,吉田山人指了指不远处桥墩:“那后面有艘摩托艇,等事情结束后,我直接骑着摩托艇就可以去码头了。”
      其实吉田山人完全不用和阿棠这个将死之人说之后的计划,只不过此时吉田山人心情过于期待和激动,此时又没有别的人可以倾诉,所以自然而然的选择对阿棠说这些。
      阿棠点了点头,平淡地推门走入。
      里面的陈设非常简单,却倒也是干净。
      “我定期家里会派人过来打扫。”吉田山人看到阿棠尝试抹灰的动作,说道。
      “说吧,具体怎么搞?”阿棠没有兴趣了解吉田山人的过往,转过身看着吉田山人,有些不耐烦地问。
      吉田山人忙是从口袋中拿出一个药瓶来,说道:“你把这里面的药全都吃了,然后你就会陷入深度昏睡,剩下的其他事情就交给我。”
      阿棠闻言,便作势直接拧开瓶盖。
      “不是现在。”吉田山人说道:“你先帮我个忙。”
      说着,吉田山人走出房门。
      阿棠紧随而出,却见吉田山人打开车子的后备箱,后备箱里赫然有一个被捆束的人,只是灯光太暗,看不清人的相貌。
      这个人,就是吉田山人所说的那个他打算用来代替自己死的人吗?
      “我们一起把他抬屋里,我一个人速度太慢,万一被人看到了就麻烦了。”吉田山人说。
      阿棠于是和吉田山人一个人抬头,一个人抬脚把那人抬到了房子里。
      “这不是今天那个石成三雄先生吗?”看清那人相貌,阿棠有些惊讶地问。
      这个石田先生,正是今天负责接盛音一行人到酒店的人。
      “他算是父亲派来一直跟着我的,算是助手吧,未来如果我当家了,会成为管家。”吉田山人语气不带有一丝情感:“选他一来他和我体型相似,二来最方便下手,三来……他最近似乎察觉到了我的真正性取向。”
      恐怕第三点才是最重要的吧?
      阿棠心中腹诽。
      “你杀死他,很容易被怀疑吧,毕竟他并不是一个无足轻重的人。”阿棠说。
      “这点还请阿棠小姐放心,我已经伪装了一些证据,证明他是想杀了我畏罪潜逃。”吉田山人笑了笑,遂用叮嘱的口吻道:“燃料我藏在游艇上了,我去拿,你可以直接把药吃了,因为这个药还有十分钟的药效。”
      “知道了。”阿棠说。
      吉田山人点了点头,这才离开房间。
      阿棠拿着药瓶,拧开瓶盖,并没有立即服下,而是看向瓶中。
      吃了这瓶药,自己就会陷入昏死的状态里,那样,自己就真的没有其他选择了。
      当然,阿棠并未认为自己就是怯了,她只是有些,不太喜欢命运操控在别人手里的感觉。
      算了,反正也是死……
      阿棠把药倒在手心。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她又想起以前听过的一个新闻,说一个假死的人被送入了火化炉,然后痛苦着尖叫着,被烧死。
      假死的人都能被烧醒,那自己吃了这个药其实意义也只是在被烧之前少了恐惧的心理吧。
      “阿棠小姐。”
      突如其来的,有些沙哑的声音惊得阿棠手一抖,白色的药丸洒了一地。
      是那个被捆绑的石成三雄先生。
      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醒过来了?!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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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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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2-16 07: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番外.最终回:
      阿棠下意识地就想喊吉田山人。
      “别叫,我不逃跑,少爷若是真的要这么做,我也该死。”石成三雄说道:“我只是想委托阿棠小姐,告诉我的家人……”
      “我想你误会了。”阿棠打断石成三雄的话:“石成三雄先生,我今天是要和你一起死的。”
      石成三雄闻言,有些惊讶地看向阿棠,旋即,石成三雄笑了笑:“不,你会改变主意的。”
      “我……”阿棠刚想说上一句反驳的话,门外便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两人十分默契的沉默,石成三雄重新闭上了眼睛,而阿棠则蹲在地上捡起了药丸。
      或许是心虚,阿棠故意背对石成三雄,这样的话,即便吉田山人发现石成三雄醒了,也与她无关。
      门很快被推开,吉田山人看到阿棠正在捡药,有些不解地问:“药你没吃?”
      阿棠身子微颤,旋即不由得用余光瞥了石成三雄一眼,旋即说道:“我……”
      “你改主意了?不想死了?”吉田山人问。
      “嗯……”阿棠点头。
      她的确是突然不想就这么死去,但她绝对不承认自己是胆怯了,如果非要加一个理由,她一定会认为自己是为了给即将赴死的石成三雄的家人带话。
      “是好事。”吉田山人并没有因为阿棠改变主意而懊恼,反而显得很开心:“如果拥有天使嗓音的阿棠小姐就这般死去,也是世界的遗憾。”
      吉田山人的这番话,让阿棠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去回应。
      “那阿棠小姐是否也不愿意回去,阿棠小姐之所以想死,只是想摆脱贵公司的压榨吧?”吉田山人问。
      “是。”阿棠点了点头。
      “明白了。”吉田山人点头,旋即对阿棠露出灿烂笑容:“那还请阿棠小姐在这里,再等我十分钟。”
      不等阿棠发问,吉田便走出屋子,很快,门外便传来了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
      “你如果也改变主意,我可以放你离开。”阿棠转身,对仍然闭着眼睛的石成三雄说。
      石成三雄没有睁开眼睛,仿佛真的昏迷一般。
      阿棠不知道他为何如此,不过还是在这个房间里寻找了一番,然后找到了一个薄薄的铁片,放到了石成三雄被束缚的手中。
      她无法看着石成三雄死而不管不顾,但她也同样拿石成三雄这种日本式的忠诚无可奈何,所以,她将选择权放到了石成三雄手中。
      吉田山人的效率永远比他承诺的时间要快。
      五六分钟,门外便传来了车声。
      这一次,他并没有叫阿棠来帮忙,而是直接扛进来了麻袋,打开麻袋,里面是一个被捆绑着,陷入昏迷的女人。
      “她是谁?”阿棠问。
      “不认识。”吉田山人说:“不过既然阿棠小姐改变了主意,那就总得有人代替阿棠小姐去死,她的体形与阿棠小姐很接近,警方不会在第一时间判断出来。”
      旋即,他又从麻袋中,拿出了一套衣服,对有些吃惊的阿棠道:“这件衣服,跟阿棠小姐身上的礼服面料也很相近。”
      “你要烧死一个你毫不认识的陌生人?”阿棠问。
      吉田山人点了点头:“可能阿棠小姐见不得如此残忍的画面,所以阿棠小姐可以在门口把风,避免别人靠近。”
      “你杀她,还不如杀我。”阿棠有些不忍。
      吉田山人勾了勾嘴角,用手指了指女人:“她。”又用手指了指石成三雄:“他,都是普通人。和你不同,和我不同。阿棠小姐,我们是一类人。”
      阿棠觉得吉田山人是疯了,她自认自己和吉田山人没有相同之处。
      阿棠还是选择走出屋子,至少吉田山人说得上一句话是对的,她见不得如此残忍的场面。
      起风了,大桥下的海水被吹得哗哗作响。
      与桥上来往不绝的车辆驶过发出声响交杂在夜色里。
      可以轻而易举地掩盖住身后“铁皮房子”里,被烈性燃料烧灼身体的女人发出的撕心裂肺地惨嚎。
      阿棠不由闭上了眼睛,吉田山人,真是一个犯罪天才。
      等等……
      闭上眼睛听觉便异常敏锐的阿棠,听到屋子里与逐渐消失的女人惨嚎声交叠的男人的惨嚎,并不像是石成三雄的声音,而更像是吉田……
      感觉到不对的阿棠,立即转身冲回屋子,下一刻,她便看到散落一地的绳子,以及在火光中燃烧的两个人影。
      怎么形容呢?
      阿棠小时候,曾经把两根火柴支在一起点燃,随着燃烧,火柴会扭曲着相互缠在一起。
      那个画面,与此时的画面无比类似。
      可火里的,终究是人,不是火柴。
      加上扑鼻而来的,肉被烧焦的味道……
      阿棠顿时有了一股恶心的感觉抽空她的力气,喉头翻涌让她想要呕吐。
      但这一天她都没怎么吃东西,所以呕了半天,都是干呕。
      一个手掌缓缓地拍着她的背。
      两眼都是泪水的阿棠转头看向拍着自己背的石成三雄,讥讽的笑道:“果然,你也改变主意了。”
      石成三雄耸了耸肩:“有生路的时候,或许圣人都不会轻易选择去死。何况,我的命,在少爷眼里竟然如此普通,真的让我有些寒心。”
      见阿棠还想说些什么,石成三雄提前打断:“走吧,我带你离开,不然你恐怕很难说清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
      是啊,自己不但没死成,还要背负杀人的罪名吗?
      阿棠想到这里,就觉得由衷的好笑和无奈,走,自己能去哪里?从此过着被国际法庭通缉的生活吗?
      阿棠有些绝望,绝望的力量让她顿时忘记了恐惧和恶心,直接冲向那快要熄灭的火焰。
      我也……死了算了!
      石成三雄反应慢了半拍,拽住阿棠手的时候,阿棠的半张脸,已经粘上了火焰。
      火焰与脸碰撞的霎那间,其实阿棠并未感觉到疼痛。
      这让她瞬间明白了一个道理,疼痛是需要通过大脑来感知的,这会形成一个时间差,如果仔细,就能感觉到这个时间差。大部分人没有这个概念,或是因为知道疼痛即将到来前的恐惧,让他们忽视了这个真相。
      也就是瞬间,一股阿棠从未感受过的疼痛感,传遍了她的全身。
      她不能叫,她害怕自己的喊声会让脸上的火焰提前熄灭。
      疼痛喊叫,也是动物本能的,缓解疼痛的方式。
      她不叫,疼痛便自然加剧,加剧到阿棠在下一刻,直接失去了意识。
      (七)
      等阿棠意识恢复,再度醒来之时。
      发现她躺在一个医院的病床上,脸上包裹着一层又一层的纱布。
      床边坐着一个玩着手机的陌生男人。
      照理说,阿棠此时应该感到恐惧。
      不过,应激反应倒是让她此时还没有回忆起自己晕倒前这一个多小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注意到醒来的阿棠,陌生男人并没有立即喊来医生,而是用日语,极慢语速的给阿棠说明了一切。
      这是一家私人医院,他是石成三雄暗中培养的手下。吉田家或许已经知道了真相,但会保持沉默,因为吉田家主显然觉得,比起儿子的生命来说,家族的声誉更为重要。
      而可能会影响家族声誉的,正是儿子吉田山人的性取向。
      所以,不必担心吉田家的人找麻烦。
      阿棠的脸大面积烧伤,很难恢复了,又因为送入医院的时候阿棠尚无意识,所以石成三雄做主,以阿棠国家目前流行的审美给阿棠做了面部整形。
      另外,阿棠因为在烧伤的同时,吸入了大量的有害物质,嗓子也坏了。
      阿棠就这样沉默地听着,沉默地接受了这一切。
      在这个日本某处的私人医院里,阿棠一住就是将近五个月的时间。
      在这五个月的时间里,她仿佛接受了一切,接受了自己变成了一个网红蛇精脸,接受了自己沙哑难听的嗓音,甚至接受了石成三雄给她的新工作——为当地的一个地下偶像团体中的一个TOP成员做助手。
      “中岛源子小姐在他们公司人气一向很高,但自从今年人气选举在团体里夺得第一后,她的情绪似乎就有一些问题。”石成三雄这样说:“公司是个小公司,所以请不起专门疏导心理工作的专业人士,我那个在这家公司任职的朋友给我诉说完这个苦水后,我突然想到了你,你毕竟在贵国娱乐圈也有过辉煌的经历,哪怕不是专业的心理疏导,日常工作也应该能发现她的症结,不知道阿棠小姐要不要去试一试?”
      听到石成三雄的这番话,阿棠不禁自嘲地一笑。
      她并不认为自己在国内娱乐圈那几个月无比惨痛的经历能带给这个日本地下偶像什么疏导,毕竟她曾严重的抑郁过。
      不过,阿棠却并没有拒绝石成三雄。
      毕竟,石成三雄算是救了他的命,而且,自己在医院这近半年的所有花销,她素来知恩图报,更何况,既然在摆脱了盛音的压榨后已经再无勇气去面对死亡,未来的日子,不也还需要一份工作来维生吗?
      只是,阿棠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与中岛源子的第一次见面,便让她的人生再一次发生了转折。
      那是一个傍晚,阿棠去了一趟这个偶像团体的公司,或许那个老板以为阿棠是一个朋友介绍来的国外的心理专家,表现得很是热情和恳切,当听到阿棠说随时可以进入工作后,便是给了阿棠一个地址,说他的这个团体下午为本市的一家棒球队做户外宣传演出,演出结束后,中岛源子会前往这个地址做造型,因为做完造型以后,她还要去接受一个早已约好的娱乐媒体的采访。
      地址把阿棠引导到了一个外表看上去十分老旧的砖房。
      砖房上有喷着日语“什么健身俱乐部”。
      阿棠再三确认了纸条上的地址无误后,推开了铁门。
      一股扑鼻而来的烟味呛得阿棠有些猝不及防。
      阿棠连忙戴上口罩,沿着黑漆漆的走廊往里走,左手边,出现了第一个只有门框没有门的房间。
      阿棠满怀希望地朝里面望去,却见这原来是一个有着三个台球桌的拥挤台球室,正在打台球的男人们各个嘴里叼着一根烟,想来阿棠刚刚进来时闻到的烟味大都来自这个房间。
      再往里走了十米的样子,是第二个房间,依旧只有门框没有门,里面竟然是个乒乓球室,阿棠真搞不懂,那么昏暗的房间,打乒乓球确定能看得清楚?
      继续往前走,又有两个房间,这次是对门的房间,左手边的房间是空的,而右手边的房间,不用推开帘子,单凭气味便可以判断。
      也就是说,整个走廊,并没有什么在阿棠看可以用来做造型的地方。
      走廊尽头,是一扇门,推开门是一个大院子,从旁边的篮球框来看,之前应该是几个户外篮球场,只不过这户外篮球似乎并没有台球和乒乓球受欢迎,篮球框锈迹斑斑,篮球框下,零散地停着几辆小车。
      重新回到走廊,阿棠又来回走了两遍,确定自己没有遗漏掉任何一个房间后,目光之中的疑惑更甚。
      莫非是公司把地址搞错了?
      虽然当时老板给她地址的时候,曾再三确认过,但阿棠仍是觉得,这是唯一的解释。
      于是,阿棠便想要打电话过去再确认一下。
      就在这时,从那卫生间中走出一个男人,冲着阿棠问道:“喂!小丫头,是在找人吗?”
      “不是。”阿棠摇了摇头:“找一个做造型的地方。”
      “做造型?这里没有。”男人一脸古怪地看着阿棠。
      果然是地址给错了。
      “做造型是吗?”这时,卫生间里又走出一个男人,比刚才那个男人年迈一些,只见他指了指通向篮球场的大门:“你穿过院子过去看看,我记得那里开着一家奇怪的店,你去看看。”
      “好,谢谢!”阿棠只觉又有了希望,向男人深鞠一躬,小跑着打开了走廊尽头的门,此时太阳已落山,夜风习习,阿棠穿过篮球场,大概小跑了五十多米的样子,的确开着一家小店。
      说是小店也未必合适,因为门头并无招牌。
      阿棠在门口向内忘了一眼,里面大概有两三个人,也有一些专门做造型的设备,心里终于落下了大石,问道:“你们好,这里是给中岛源子做造型的地方吗?”
      “哦,是阿棠小姐吧,快进来。”房子里,立即就有一个中年女人热情招呼。
      “我是来晚了吗?”阿棠想着自己刚才在那走廊找了半天,不由有些自责。
      “不晚,源子小姐还有几分钟才能到呢。”中年女人给阿棠搬来了一个小凳子,阿棠谨遵日本人的社交礼仪,道谢后接过凳子。
      坐下后,见其余三人都继续忙着收拾设备,也不好去搭话,阿棠便打开自己的手机,搜索中岛源子的相关信息。
      毕竟她答应这个工作过于爽快,并没有给石成三雄先生向自己详细介绍中岛源子的机会。
      搜索结果页面一出来,阿棠便瞬间被一张散发着青春活力的笑容所打动。
      虽然这个地下偶像团体在日本国内数十家偶像团体中一直属于中等偏下的水平,但就在去年,14岁的中岛源子加入后,立马让公司有了起色,只因为她的笑太过于吸引人,甚至还在今年年初,被日本的娱乐媒体誉为是千年一遇的笑容……
      然而阿棠的关注点却并非这些。
      年仅15岁,便和自己一样,承载着整个公司的希望,所在的公司条件又如此的简陋,心理不出毛病才是怪事。
      “嘀。”便在这时,院子不远处传来了一声车笛。
      “诶,来了。”刚才与阿棠说话的那个中年女人说道。
      阿棠忙是起身走出门外,却见二十米外,一辆灰色的保姆车的车门打开,一个身穿白色运动衣,将一个红色毛衣如同披风一样挂在脖子上的女孩向着这边跑来。
      随着距离的缩短,阿棠看清了女孩的容貌。
      比起她刚才手机从互联网搜索到资料里的更显稚嫩。
      令阿棠最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女孩管此时脸上仍挂着招牌似的笑容,也仿佛真的有治愈人心的神奇功效,让阿棠感觉自己的心都仿佛被融化了。
      “你好,我是你的新助理,棠子。”中岛源子跑近后,阿棠主动向其自我介绍。
      “哦,你好,我是中岛源子,多多指教。”中岛源子向阿棠用力鞠躬回礼。
      两人除了见面打了个招呼之外,便没有了其他的交流,毕竟中岛源子还要赶去参加采访。
      而阿棠,虽然说现在是中岛源子的助手,不过此时似乎也真的没什么忙可帮,于是便只是默默地坐在小凳子上观察着中岛源子。
      笑容,真的很好看。
      而且,她似乎很爱笑,笑容几乎没有从她的脸上卸下过。
      这,或许就是日本偶像文化中所谓的“元气”吧。
      也是这样的笑容,让阿棠很难将其与“心理健康出了问题”联系起来。
      仿佛为了反驳阿棠的这个怀疑,在阿棠心中刚刚冒出这样念头没多久,正对着镜子做造型的中岛源子突然从椅子上跳下,蹲坐在地上,双臂抱膝,“哇哇”地哭了起来。
      “你又说什么了?!”中年女人看着一旁那个手足无措的造型师,兴师问罪地问。
      “我就说起痘痘了,得加些遮瑕……”那造型师为自己辩解着。
      看样子,中岛源子不是第一次在她们面前情绪崩溃了,以至于她们并未去在第一时间对中岛源子进行安抚,而是相互推卸起了责任。
      然后,阿棠便看到中岛院子痛哭着掀开自己的袖子,本该白皙无瑕的左臂上,出现了一道又一道触目惊心的疤痕,有一道,应该是刚刚划伤的,鲜血还止不住地往外溢。
      霎那间,阿棠只感觉自己的整颗心都被揪的刺疼,几乎是出于本能,阿棠起身冲了过去,抱住了中岛源子。
      中岛源子身子微微一颤,旋即仿佛是终于找到了依靠一般,埋在阿棠的胸口,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是阿棠生平第一次有了自己被依靠的感觉,这种感觉十分奇妙,抱着怀里的少女,她的心中生出了浓浓的保护欲,甚至,她感觉自己仿佛在霎那间变成了一个男人……
      两个月后。
      “姐,你真要回你们国家吗?”中岛源子偎依在阿棠怀中,语气中带着不舍。
      “嗯,有些事情,如果不解决,我心里真的会很堵。”阿棠笑着对中岛源子说:“放心,乖乖等我回来。”
      “嗯,这个给你。”中岛源子递给阿棠一个粉红色的荷包:“东奈寺求的护身符,你带在身上,保佑你顺利。”
      “好。”阿棠觉得心里十分得暖。
      “我的礼物呢。”中岛源子露出灿烂的笑,见阿棠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便提示性的指了指自己撅起的嘴巴……
      外人只以为中岛源子和她的关系好得如同一见如故的姐妹,却鲜有人知道,两人现在的关系,已经远远跨越了友情。
      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阿棠为中岛源子解开了心结,其实,中岛源子本就是青春期的年纪,之所以情绪屡屡崩溃,只不过是觉得她的粉丝总说喜欢她的笑容,她就得无时无刻的笑容,很累。
      可是,阿棠的安抚终究是原始的,不科学的,解开中岛源子心结的同时,也将大量的负能量吸收到了自己的身上。
      当然,这些倒也不足以让阿棠,阿棠登陆了国内的微博,她本以为,自己哪怕之前名声再不好,但当自己“自杀”以后,那些网上对自己的无端恶意,终是该要消散掉吧。
      毕竟,她也了解,盛音给国内对于自己自杀的解释是遭到了吉田山人的纠缠。
      可是,她发现自己错得那么天真,那么离谱。
      但凡是有什么营销号在称赞新晋歌手的内容,底下总有那么几条“嗯,比小邓丽君要强”“顶两个小邓丽君”这样的评价。
      甚至于,哪怕有关纪念邓丽君文章下面,都有如同“邓丽君只有一个,别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蹭名字。”“有的人死了也是传奇,有的人死了就死了。”
      这世上,任何喜欢不负责任评价他人的人,都该死!
      (八)
      自从得知了阿棠死讯后便一直郁郁的赵文杰,在接到一个电话一个,整个人都变得亢奋了。
      那是刘萌打来的,询问赵文杰是否登陆了她的QQ号。
      聪明的赵文杰,很快就将这件事与昨天下午才从邻居秦奶奶那里听说的一起不知真假的鹏程桥杀人案联系在了一起。
      虽然很是难以置信,但他始终认为阿棠还活着。
      于是,带着这颇为偏执的猜想,赵文杰去往了阿棠在高中时所租住的民房。
      据房东孙德兴说,那间房子现在的租客叫孙菲菲,可当孙菲菲开门后的一瞬间,赵文杰立马就确定了这个无论是声音还是长相都和阿棠没有半分相似的女人就是阿棠。
      而阿棠,也仿佛压根不屑在赵文杰面前遮掩自己的身份,只是说道:“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我认为我们不再有任何可能了。”
      “你为什么要杀人?”关上房门,赵文杰冷冰冰地问,对于两人的感情,他早已不抱任何希望。
      “他们,和那些我死了都不放过我的人,都是一类人,这种人,不该活在这个世上。”阿棠咬牙切齿地回答道,双眼之中充满了杀意。
      “你如果想要复仇,可以找我,可以找盛音,可以找那些在网络上对你不依不饶的人!”
      “我能力不够,不行吗?”阿棠理直气壮地咆哮,泪水瞬间溢出眼眶:“你以为我不想吗?!你以为我不想吗?!”
      “跟我走,我帮你,但别对压根从没对你做过什么的人下手了。”
      这么多年,赵文杰早就从感性的人变成了理性的人,他承认自己爱阿棠,甘愿为阿棠做一切,但他也明白,他不能帮阿棠去杀人,这样只会让阿棠病的越来越重。
      他知道自己要做什么。
      人类的感情,总是免不了自以为是,总免不了“我以为”和“自我感动”。
      当赵文杰将阿棠囚禁在密室里,设计周密的计划试图替阿棠去顶罪的时候,却不知道,阿棠却是早已清醒,无时无刻怀念着海那边的治愈笑容。
      可说到阿棠,她在用残忍的方法去杀掉那两个对她本人从未有过任何恨意的学生家长时,又何曾明白,漠视他人生死,戾气却不会消失,只是转移到了被害者的家人身上。
      至于那些一步一步将阿棠变成魔鬼的网络暴民?什么都不用去感慨,因为他们什么都不会明白。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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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12-16 07:53:30 | 显示全部楼层
      后记:
      终于……写完了。
      是的,2020年12月13日22点50分,我终于将悬疑小说《乐园》的最后一句话完成。
      这是我有生以来,效率最慢的一本书,从做梦,到构思,到起笔,到完结,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
      全书总字数也就十六万左右。
      这将近一年的时间,立过无数“何时完结”的flag。
      最慢的,怕就是这个番外了。
      本来,这书没有番外,大结局完了就是完了。
      但发现,书里许多暗线并不明显,担心被读者忽视。
      于是,打算以凶手的时间写一个番外,把从头到尾故事捋一下就好。
      这一捋,就是两个多月时间。
      竟然把原计划五千字的番外,硬生生写成了三万字的中篇小说……而且越写越迷茫,写到最后,甚至不知道我自己对于凶手犯罪的价值观是否赞同……
      算了,善与恶,终归不是一言而决的事情。
      完结也终归是个好事,至少来说,整个人身上的重担终于卸下了。
      可以安心睡个好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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