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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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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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8-29 14:02: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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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回
因为当时涿县已经沦为敌占区,杜石头只能轻装返乡,随身并没携带任何武器,倘若被伪军或鬼子搜身的话,身上有武器反而会惹来麻烦,这也是其最终没能带着冯雪鸾全身而退的原因。
此时的杜石头,对冯碧柏已经有了三分戒心了,虽说李东全在骂冯碧柏的时候没把话说明白,但杜石头也不是傻子,明白自己已然成了冯碧柏的眼中钉,此人对自己的威胁已经远不止于背后扎针那么简单了,而是想伺机置自己于死地。
再度回到家乡的时候,杜石头难免一阵心酸,涿县虽不是什么富庶之地,但也算是安居乐业一片祥和,而眼前的涿县,已然成了一座死气沉沉的弃城,街上人比自己参军之前少了三分之二,而且都是一个表情,到处破破烂烂满目疮痍,连空气中都弥漫着一股麻木与绝望的气息。在县城大街上,杜石头发现自己的母校已经被伪军查封了,这让杜石头心中多多少少有些不安,日寇所到之处,难免烧杀抢掠,冯家乃是县里的大户,是不是也遭了什么不测?冯雪鸾的身体一直很好,为什么会忽然病危?莫非是她那两个愤青弟弟因为一时冲动,给家里惹了什么麻烦?难道冯雪鸾根本就不是得病而是受伤了?受什么伤能危及生命?难道是枪伤?而后感染?从自己接到信到现在,已经有一个月了,真是感染的话能不能拖到跟自己见面?一通胡思乱想之后,杜石头甚至有点不敢去冯家了,生怕一进门就看见一口棺材。
“也许就是因为我想得太多了,当见到雪蛮平安无事之后,高兴得什么都忘了,忘了防备、忘了怀疑,甚至……忘了拒绝……”程国海叹了口气,两行泪水顺着眼角刷拉一下便流了下来,看得老刘头也是一楞,下意识的看了看罗盘,浑身上下随即就是一身的冷汗,只见指针摆动的幅度之夸张,绝对配得上之前那个古先生所谓的“重劫”,倘若放到哪个地宫山洞里,这杜石头就是修成真身恶煞的好苗子,此时唯一让老刘头想不通的就是,这杜石头既然有如此之大的怨气,为何还能心平气和的坐在对面给自己说书讲故事?而且还声情并茂潸然泪下?难道说,这一切真是“骨肉冲”的功劳?还是另有什么隐情?
“刘先生不必惊慌,我与你无冤无仇,不会为难于你的……”程国海冷不丁一句,说的老刘头浑身又是一颤,娘啊……能看出我在惊慌莫非这孙子……已经成煞了?
按传统道术理论而言,站在被冲身的人跟前,做任何小动作或变换表情,只要身体不发生位移,对方应该不会明显察觉,因为人被冲身后基本是失明的,所谓的“视觉”只不过是靠冤孽对阴阳变化的敏感,但相传修成真身也就是够格被称为恶煞的冤孽,因为怨气过重,所以对外界的阴阳变化,尤其是阳气的变化,要比晋通冤孽敏感许多,这类冤孽可以凭借极其细微的阴阳变化分辨出正常人的表情变化甚至心理变化,任何动物包括人在内,在感到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出于生物本能,身体的阳气会出现临时性的增加,一些人在危机时刻能够爆发出常人所不可能拥有的力量或速度,在科学看来是生物潜能,而在道术看来,则是因为体内阴阳的短暂失衡,阳气瞬间爆发所致,对于这种内循环层面的阴阳变化,一般冤孽是看不出来的,但修成真身的冤孽却可以看出来,另外据传诸如黄仙、狐仙之类有修行的灵仙也能看出来,但眼前这个程国海身上的东西,摆明了不可能是灵仙吗……
“到冯家的时候,家里只有冯碧柏和两个短工,我从小到大,都没见过他家人这么少,心里更是害怕,好在他家院子里并没有停棺材,也不像是要办丧事的样……”程国海叹了口气,又开始继续刚才的话题。
见到冯碧柏之后,杜石头第一件事自然是打听冯雪鸾的消息,没想到冯碧柏一听自己女儿的名字,立马就哭了,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央求杜石头一定要带冯雪鸾远走高飞,直言冯雪鸾并未患病,只不过是跟着他娘回娘家躲难了。
一听冯雪鸾没事,杜石头一颗悬着的心可算是放下了,之前的戒心也随之弱化到了近乎可以忽略不计,听说冯雪鸾去躲难了,忙问是怎么回事,玛碧柏便一五一十的说了冯家这两年的“遭遇”。
按冯碧柏的话说,就在杜石头参军后不久,国军即在涿保战役中失利,以保定为首的河北大部分国土即告沦陷,之后老百姓面临的便是日寇以及伪军一轮又一轮的搜刮,相比之下伪军还好点,毕竟都是中国人,也不好意思真的吃干拿净,就是象征性的替鬼子收点粮食而已,而日本鬼子可就不一样了,抢东西时顺便还抢女人,碰上年轻漂亮的甚至会当场带走,说的好听是去为皇军表演歌舞,实际上就是带走供军官玩弄,当事人稍有反抗或是不配合,轻则拳脚相加重则当场被杀,而眼下冯家作为本地第一大户,已经被鬼子搜刮的连老妈子都养不起了,粮仓也早就见了底了,为了避免闺女也被日本人带走,冯碧柏只好打发媳妇带着闺女先回娘家避一避,冯碧柏的媳妇王氏的娘家在涿县往南二十五里的王家屯,地处偏僻,交通也不怎么发达,河北沦陷之后只是零星去过几次伪军,以搜查游击队的名义抢了点粮食,之前还没引起鬼子注意,但前不久游击队设伏干掉了鬼子几个巡逻兵,貌似把鬼子惹怒了,近几个月全县规模的大扫荡搞了三四次,甚至连王家屯也去了鬼子,这多亏了娘家舅舅事先听到了风声,用木炭把冯雪鸾的脸涂黑了才躲过一劫,虽说暂时是混过一关,但同样把冯碧柏两口子吓得不清。
“后来,冯碧柏告诉我,他收到了李团长的信,夸我作战英勇,觉得可以把女儿托付给我,之后拿给我一张联准银行二十万块的存单,说这是冯家的所有积蓄,让我拿着钱到王家屯,带上雪鸾远走高飞!”
“联准银行?”老刘头小眼一眯若有所思,这家银行自己也有过耳闻,全称是中国联合准备银行,是日本侵华时期,继满洲中央银行之后在华策动成立的第二家日伪银行,该银行成立之初所发行的纸币,都是以日元作为储备金而发行的,同面值的纸币流通价值略低于银元,但也是硬通货,在那个三百块大洋就能买一条德国毛瑟步枪的年代,二十万可以说是绝对的天文数字,“你就没问他,为什么会有汉奸银行的存单?他把那么多钱存在二鬼子银行,难道不怕引起日本人注意?”
“起初我也有所疑虑,但听说雪鸾没事,我便放松了警惕,而且我知道李团长在找我聊过雪鸾的事之后,也确实给他写过信,只不过不知道信上写了些什么,此时他说收到了李团长的信,我便信以为真了,而且他老泪纵横情真意切,我还以为他真的是回心转意了……”
离开冯家之后,杜石头连夜摸到了王家屯,盘算着先想办法兑一些现钱,之后把冯雪鸾安顿到南方太平一点的地方,自己再回部队,结果两人刚到村口便被尾随而来的冯家人马堵了个正着,不容分说便把杜石头打了个半死,之后五花大绑带回了冯家。
“带人来的是冯碧柏的大儿子冯佑殿,我只记得雪鸾拼命反抗,之后被他们强行带走了,我想解释,但他们根本不给我说话的机会,之后……”程国海一摊手,“之后我就成现在这样了。”
“冯佑殿?”老刘头喃喃道,“冯共产解放前叫这个名字?”
“我不是认识什么冯共产,只认识冯佑殿和冯佑堂!”程国海冷冷一笑,“我对他们两兄弟很好,他们也很喜欢我,我不知道佑殿是受了什么样的挑唆才会对我下如此毒手,之前听刘先生说起什么密电码、特务团,我想就是因为那个吧……当时我最大的疏忽,就是太过在意雪鸾的消息,而忽略了他两个儿子的去向,我不明白他为什么非要置我于死地,也不知道雪鸾后来怎么样了……”
“不知道她怎么样了……”老刘头佯装惊讶,“杜先生,我今日要救之人,因为在这间屋里睡了一夜,便被掠了魂魄,不知此人是否是冯大小姐转世之身?”
“原来刘先生是为此而来……”程国海依旧是面无表情,“此人正是雪鸾。”
“杜先生既然知道此人是冯大小姐转世,又何必加害?”
“此事并非在下所为!”程国海摇头道。
“啊!?那又是谁?”老刘头下巴差点掉地上,不是他?那又是谁?莫非井底下还有人?妈巴子的一口破井装了多少人啊这是?难不成是开黑店卖人肉包子尸首全扔井里啊?你老冯家这是要闹哪样啊?
“冯、碧、柏!”程国海一字一顿。
“杜先生……你是说,冯碧柏的魂魄……也在下面?”老刘头似乎有点不信,蹲下身子,手托罗盘悬在了井口中间,只见井中阴怨之气竟然没有丝毫减少,如今杜石头在井外,井中的怨气却没有丝毫的变化,也就是说,很可能最开始被认为是重劫的冲天怨气,似乎根本就不是杜石头的魂魄发出的,而是另有其“魂”,水乩术给出的结果,也不是来自于杜石头,但是……解放之前冯碧柏不是和冯雪蛮南逃了吗?怎么也会跑到井底下?
“刘先生,还有什么其他要间的么?”程国海道。
“那刘某若救冯大小姐,杜先生可否助在下一臂之力?”
“爱莫能助……”程国海摇头。
“也罢……”老刘头满头是汗,看来这杜石头之所以看着老相好的魂魄在井底下受欺负而无动于衷,只有一个解释就是井底下那位更狠。但问题是你冯碧柏就一个破土财主哪来那么大怨气呢?眼前这个杜石头都够得上恶煞的资格了竟然也帮不上忙,凭自己这两下子外加带来这点破烂家伙,兴许就更白给了,莫非真要让这个程国海回一趟天津把张国忠也拉来?
就在老刘头胡思乱想的时候,只见程国海两眼一翻,扑通一声从椅子上栽倒到了地上,一股白沫又吐了一地。
“他娘的又走了……”老刘头扶起程国海,从其惠顶脉拔下了行针,捻着针又一通捉摸,冷眼忽然看见了封着冯共产的死玉,既然杜石头并非像冯共产说的那样叛变卖国,那说明冯共产这个狠货肯定是临死都一直被蒙在鼓里,如果让这个愤青狠货知道自己是被老爹冯碧柏骗了而杀害了抗战英雄兼未来姐夫的话,这个货会不会帮上忙呢?他会对自己的老爹动手拯救姐姐的魂魄吗?唉……也罢,解铃还须系铃人,想着半截,老刘头将行针捻入了程国海的丹田脉,之后攥着拳头照着程国海的胸口猛的一锤,只见程国海哇呀一声便坐了起来,“啊呀……啊呀呀呀……”
“呀个屁!赶紧走!”
“啊?去哪?”程国海下意识的用手抹了抹脖子上的白沫。
“冯党好家!”老刘头叹了口气,拍了拍程国海的肩膀子,“腿软不软,还能开车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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