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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听尸语》换个角度讲述刑侦法医案例,金万藏最新作品,《千舌舞》姊妹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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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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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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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14-7-8 09:37:4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写在前面的话:
    此故事为长篇,20万字。这故事就是之前的《辟支佛》,几经易稿。
    故事发生在我居住的地方:广西罗城仫佬族自治县。
    之前的故事版本是以我本人的口吻来写这个故事,但那角度不好写,因为写着总觉得很自恋,所以换了一个比较特殊的角度,就是死者的角度来写,书名也较为贴切——《听尸语》。
    此书名与另一本的很接近,一样也会涉及到大量的法医知识,比《千舌舞》的刑侦普及更深更广,比如一般影视剧都会告诉大家,在火灾现场,如果死者在火灾发生前就死了,那么就不会吸入烟尘,血液内没有一氧化碳,没有中毒现象,但其实是有个例外,这个例外是很普遍的,在我们周遭都有这个所谓的例外。至于是什么,我在故事里会讲明,诸如次类的,有许多情节会涉及到。
    我写书也写了七年多了,每次都是力求创新,希望这次的故事能让大家耳目一新,并喜欢这个故事。
    这是一个过渡期的故事,连载完后会有一个大长篇接力连载,风格跟这个会不同,走冒险悬疑类风格的。
    总之,我会加油更新的,但不能做到天天更新,因为我7月7日去拉萨,然后计划徒步去墨脱,或者再去珠峰,可能会有几天不能更新(但新浪博客好像有定时更新的设置,我会研究的)
    好了。
    废话少说,先发个前言占个坑。
    感谢追文。
    ===================



    我叫夏叶。


    事到如今,我心中还是有许多恐惧,许多疑问,要把故事讲清楚,必须解开谜团,战胜恐惧,但这对我来说太难了,因为我已经死了。


    我的死曾让整个小镇沸腾起来。


    在地球上,每天都会有人死去,也许你会认为我的死法再蹊跷亦不足为奇。你错了。15年前,我还是一个小学六年级的学生,可我却站在了一栋楼顶上,跳楼自杀了。楼顶上的人着急地想看我摔死的那一幕,他们冲到了边上,附身一望,却都呆住了——因为地上没有我的尸体,别说血迹,就连一根头发都没有。


    从那时起,夏叶这个名字被传得神乎其神,有人说我被外星人带走了,有人说我穿越了时空,到了另外一个地方。许多年过去了,大家快要忘记我的时候,我又出现了。15年后的除夕夜,我从那栋楼上掉了下去,摔死了,让大家大吃一惊的是,我依旧保持着小女孩的容貌,就连当年的衣服都一样,仿佛时间在我身上停驻了。


    15年我去了哪里?为何容颜不老?


    更重要的是,我当时跳楼后,怎么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的?


    请听我慢慢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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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4-7-8 09:3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1.迟到的死神

    夏叶神秘失踪了。

    这件事在2014年又被人提起了,可有个人很不想讨论此事,因为他觉得我的死跟他有关。那个人叫黄亦之,小学时是我的同桌同学,现在成了一位作家。说起来,黄亦之一直很愧疚,不仅是因为他觉得我的死跟他有关,也觉得死的人应该是他才对。当然,在2014年除夕夜之前,很多人还是以为我只是失踪了,毕竟我消失的方式太奇特了,大家总觉得我还在人世。

    黄亦之为什么觉得我的死跟他有关呢?

    15年前,也就是1999年年关将近时,一天夜里,我们几个小伙伴偷偷跑出来玩。我们住的地方是一个林场,地处广西罗城仫佬族自治县,此县位于广西西北部,靠近贵州,原始森林覆盖了大半的面积。林场的生活区离县城并不远,那里居住了100多户人家,从建场起就没有发生过惨剧,但在那晚一切都改变了。

    记得,那晚我们跑去木材站捉迷藏,那时的孩子胆子很大,天黑了也不怕,越黑越勇敢。我当时是鬼,他们都躲了起来,我找人的时候就发现了一团黄色的火光。我跑过去一看,黄亦之脱掉了外套,在拼命地扑打火苗,但那里的木屑太多了,他一个人力不从心。情急之下,我把其他同学找来,好不容易才将火苗扑灭,但在那之后我们都没心思玩了,于是就各回各家。

    怎料,惨剧在我们离开之后就发生了,谁都没想到大火又烧了起来。

    那场大火烧掉了木材站,那里是林场存放木材的地方,是火灾最容易发生的地方,当晚值班的两个工人都被烧死了,邻近的一栋住宅也被烧了个精光,住户一家四口被烧死了两个,只有两个小女孩幸免,其中一个女孩是我,另一个是我妹妹夏花。

    夏家就在木材站附近,再往里走就是林场职工的生活区了,大火如果继续烧下去,死伤的人数会更多。后来消防员来了,警察也来了,看着警车一辆辆开进来,我慢慢地就慌了。没多久,林场就有风声传出来,火灾是由于小孩子玩火引起的,这其实不是第一起火灾了,之前确实发生过顽皮的小孩子放火烧山的事。

    是人都有黑暗的一面。尽管死了四个人,包括我的家人在内,我却不敢声张,还和黄亦之几个同学偷偷商量,到底该怎么办。黄亦之是个三好学生,坚持要向大人们承认火是他放的,但一个同学阻止了他。那个同学叫张学佳,很爱打架,属于恶霸一型,班上一些胆子小的同学都怕他,黄亦之是不怕,可他们争论时被一群路过的大人打断了,我们的商量也就此中断。

    火灾发生后没过几天就是除夕夜了。

    我和妹妹夏花是被当作受灾群众,被县领导请到了县城,参加了一个除夕晚会。在那场晚会中,我偷偷地溜了出来,在一个酒店楼顶站了很久。我也不记得是过了多久才有人发现我站在楼顶,他们都冲了上来,想劝我别想不开。领导知道了这事,也跟着上来了,那时是除夕,街上的人特别少,几乎所有人都跑到楼顶去看热闹,而没人在楼下放气垫。说实话,我并不怪他们,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还是在1999年,谁知道怎么处理这种事件,县城也没有气垫这种东西。

    当时,班上所有的同学都在都到县城了,他们一起陪我和妹妹夏花参加除夕晚会,黄亦之赶到楼上时,正是我跳楼的那一刹那。就是那一秒钟,我消失在了众人视线中,他们冲道楼顶边上往下一望,却都惊呆了,因为楼下没有死尸,一摊血都看不到。那栋楼是酒店,窗户都关上了,我只是一个小学生,又不懂杂技,如何在那一秒钟消失呢?

    大家那晚在酒店找了个遍,可惜什么都没找到,只有震耳欲聋的炮竹声。那一晚之后,夏叶的名字就传开了,我究竟去了哪里,是生是死,没人知道。夏花是我的妹妹,从小就因为这事过得很糟糕,一些爱惹是生非的同学老是欺负她,性格就变得越来越内向,但她也和别人一起好奇,我到底身在何方?

    转眼间,15年过去了,班上的同学各奔东西,有的当了老师,有的当了警察,有的出国留学,有的当了老板,有的进了监狱。2014年,同学们都陆续回到了罗城仫佬族自治县,曾经的班长就组织了一场聚会,因为大家很难得再聚到一起了,平常只有春节这段时间能彼此见个面,吃个饭。

    黄亦之很不想参加这种聚会,他从云南回来的时候,借口身体不好,推脱了邀约好多次。班长自然不肯作罢,于是猛打电话,软磨硬泡地把人给抓来了。班长叫周美容,在县城开了一家英语培训学校,她既做生意,又教书,能说会道,她自认没有约不到的人。黄亦之其实并不抗拒同学会,大家见面彼此吹嘘自己在外面有多厉害,他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他不想再见到当初一起玩捉迷藏的同学,那会让他有种负罪感,而周美容正是15年前的其中一个玩伴,她也知道火是谁放的。

    聚会的地方在县城的连城酒店,那里以前是老城区,繁华热闹,但后来县城往东边发展了,老城区就落寞了。除夕必定要吃团圆饭,同学们都是在跟家人吃了饭菜过来的。一到同学会,黄亦之就听到有人又提起了“夏叶”,他心情很复杂,只好躲到角落一个人喝闷酒。

    才喝了一杯,有个女人就坐到了黄亦之身边,举起酒杯就道:“来,小黄,班长敬你一杯!”

    “不要叫我小黄!”黄亦之忙道,,“你家的狗也叫小黄,还是被阉过的,别叫混了。”

    这女的就是周美容,是小学时的班长,她看黄亦之一脸嫌弃的样子,便笑说:“叫小黄不成,那叫你大作家吧!听说你出了好几本书了!”

    黄亦之立刻求饶:“那你还是叫我小黄好了。”

    周美容不依不饶:“得了吧,小黄?我怎么敢得罪大作家!我可是邀了你好多次,你才肯赏脸过来,我看你连同学们的名字都忘记了吧!”

    黄亦之喝了一口酒,趁着酒劲就道:“怎么可能,我都记得啊,尤其记得你叫周美容,念五年级的时候,我数学考试作弊,你还当场报告老师,害我回家被老爸打个半死,差点没把屎打出来。”

    周美容被逗笑了:“这你也记得!”

    聊着喝着,黄亦之就防下了戒备,跟周美容高谈阔论,讲着出版界的各种趣事,可就在此时,黄亦之扫了一眼其他桌上的人,与夏花四目相对了。一刹那,黄亦之就心虚地移开了视线,可夏花却一直盯着他,眼神有种说不出的古怪。黄亦之为了避开夏花,故意侧了个身,与周美容继续交谈,他却没料到周美容忽然跟他曝了一个狠料。

    15年前的那一夜,玩捉迷藏的人一起有6个,如今有一个已经出国,一个坐牢,一个神秘失踪,就剩下三个还在县城里了——一个是黄亦之,一个是周美容,还有一个是张学佳,就是班上的那个恶霸,他大学毕业后当了电脑工程师,现在在县城开电脑修理店。周美容看同学们都很尽兴,劝酒声一波盖过一波,她就凑到黄亦之耳边,说了一句话。

    冷不防地,黄亦之冷到这句话就吓了一跳,忙问:“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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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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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8 09:38:46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2.危楼

    在同学会上,张学佳没有出现,黄亦之听到周美容要曝狠料,职业病就犯了,他马上联想张学佳是不是被人杀害了,接下来就要轮到他和周美容了。然而,周美容凑近黄亦之后,只说了一句话:夏叶的爸妈不是被烧死的,是被人杀死的。

    黄亦之没料到周美容会说出这一句话来,当下不敢相信地问是真的吗,她从哪里听来的,若真是如此,为什么15年前的法医没有检验出来。同学会上酒香四溢,大家都沉醉其中,没有人注意到周美容和黄亦之的对话,只有我妹妹夏花偶尔还会看过去,让黄亦之一直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黄亦之很抗拒跟夏花眼神交汇,索性跟周美容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那事是不是真的,大过年的,可别拿逝者开玩笑。

    “我怎么会开玩笑!”周美容严肃起来,扯了我一把,“你听我说,你还记得朱瘸子吗?以前小学打预防针,他来过几次的。”

    朱瘸子是县人民医院的老医生,20多年前开始在公安局当法医,15年前的火灾他到过现场,尸检工作都是由他做的。黄亦之后来也听人说起过,死者全是在火灾中丧生的,无一例外,因为这是法医给出的结果,谁也没有怀疑过。小学生们以前打预防针都会哭,朱瘸子就会给糖果哄他们,他人很亲切,只是脚有点瘸,所以大家都管他叫朱瘸子,他也从不介意。现在县城有了新法医,朱瘸子在5年前就退休了,已经不再碰尸检工作了。

    黄亦之对朱瘸子的了解不比周美容少,因为黄亦之写过一本跟法医有关的书,书中的法医知识、案子都源自朱瘸子,他们彼此都很熟悉。朱瘸子给黄亦之的印象很好,工作认真负责,私底下黄亦之都叫他朱伯伯,不会像其他人那样没礼貌地叫绰号。听到周美容说当年的案子另有蹊跷,黄亦之是不相信的,朱瘸子不可能在尸检上作假。

    想了想,黄亦之便道:“我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周美容刻意压低声音,嘴巴几乎凑到了黄亦之脸上,“前几天朱瘸子为他孙子联系英语培训班,找到了我这里,我就帮着安排了,然后他为了谢我就请我去酒店吃饭。后来,朱瘸子喝多了,跟我提起了夏叶,还说他对不起夏家,因为当年夏叶的爸妈都是被人杀死的,以前是他搞错了!”

    “只说了这些?”黄亦之不信。

    周美容灌了一杯酒,这才继续说:“当然不只了,要不然我也不会告诉你了。你听好了!朱瘸子说,如果一个人在火灾中死掉,那么他就不会吸入烟尘,血液中的一氧化碳浓度则是零。可朱瘸子当时做尸检,夏叶爸妈血液种的一氧化碳浓度分别是13%、14%,这都是一氧化碳中毒的现象,符合在火灾中丧生的特征,但是……”

    “但是有一个例外……”黄亦之自学过法医学,加上我们是一起长大的,他了解一个例外的情况,“烟民体内的一氧化碳浓度在12%到15%之间,他们如果被人杀害,抛尸在火灾现场,法医是很可能会被糊弄过去。夏叶的爸妈抽烟很厉害啊,一天两三包的,朱伯伯是可能会忽略这一点的,以为他们是被烧死的。”

    “你怎么知道?”周美容没看过黄亦之的书,不了解他,忙问,“朱瘸子也跟你说了吗?我还以为只跟我一个人说了。”

    “这种事怎么可能跟我说。”黄亦之摇摇头,“要是别人知道了,很可能会追究责任的吧,今时不同往日了,不像以前那样无法无天的。”

    “可惜后面朱瘸子喝吐了,他就没继续说了,不过我觉得好奇怪,夏叶和夏花都在家,爸妈被人杀了,她们没听到动静吗?”周美容好奇道,“别告诉我你就没想过,夏叶这些年到哪儿去了,她跳楼,你也有责任的。”

    听到了这话,黄亦之就心虚了,正巧旁边有人敬酒,他就趁机跟大家喝酒,故意避开刚才的话题。黄亦之很后悔跟周美容打开话匣子,之后就一直跟别的同学喝酒,不给周美容有靠近他的机会。喝着喝着,黄亦之就在席上绕了一大圈,转过了几个酒桌,不知不觉走到了我妹妹夏花旁边。

    “你喝多了,别喝了。”夏花站起来,夺过黄亦之手上的酒杯,“喝酒不能解决问题,还是少喝一点吧。”

    黄亦之很少给夏花交谈,听到这句话,他就愣住了,本来该说谢谢的,他却肠胃翻滚起来,刚才喝的酒全部涌了上来。随即,黄亦之就狼狈地跑了出去,在厕所里吐了几分钟才出来,脸都青了。黄亦之是要面子的人,他觉得自己很丢人,吐完之后就没回去,自己一个人走出了酒店,到街上去吹吹冷风。

    连城酒店在老城区,这边的老店都关门了,很多都搬去新城区了,居民楼很多户人家也都是黑着灯的,他们不是去外地过年了,就是只有老人在家,因此一早就关灯睡觉了,完全没有过年的气氛。

    黄亦之在街边连续抽了三根烟,放松了一会儿,然后就发现附近的一家酒店有古怪,他当即丢掉了烟头,不由自主地走了过去。那家酒店叫夜摩酒店,15年前我就是在那里跳下来的,说来惭愧,夜摩酒店当时刚开业,出了那样的事,酒店的经营就陷入了困境,几年过后就倒闭了,现在成了危楼,准备要拆掉了。

    走近后,黄亦之看到酒店内有光束,好像有人拿着手电在里面走动。危楼外面立了牌子,早就禁止入内了,除了工人外,谁会进去呢?就算是工人,也不可能进去,要知道,现在可是除夕夜,都应该在聚会才对。

    这时候,黄亦之好奇地走了过去,他抬头一望,依稀地看到有个人影站在楼顶上。靠近后,楼上有碎石掉了下来,黄亦之听到动静,后退了几步。原本,黄亦之是想躲避危险,生怕楼上有什么东西要砸下来了,可他没料到一个重物狠狠地砸了下来,鲜血在龟裂的水泥地上溅出了一副红色的山水画。

    “啊啊啊啊啊啊!死人了!有死人啊!”

    黄亦之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还没缓过来,后面有个男的叫喊了起来,声音尖得像女人一样。那个人也是黄亦之的小学同学,叫林保罗,酒席上大家看到黄奕之没回来,就派了最常被欺负的林保罗出来找人。看到有人从楼下摔下来,林保罗跟发疯一样,喊得喉咙都快破了,把楼上的同学都引了出来。

    大家围过来后,全都吓傻了,死人固然可怕,但更可怕的是地上的死尸。没错,那个人就是我,夏叶的名字又在每一个人的心中狠狠地一击。最让大家不可思议的是,我还是小孩子的模样,容貌丝毫未变,就连穿的衣服也是15年前的那套,仿佛我当年跳楼后穿越了时空,现在才从时空隧道中掉下来。

    “我的天啊!”

    “是夏叶!”

    “这是做梦吧?真的是她啊!”

    “大过年的,真是触霉头啊!”

    “别看了,离远点儿!”

    一时间,大家七嘴八舌地讨论开来,黄亦之默默地站在人群前端,脑子一片空白,直到夜摩酒店里的手电光束慢慢移动下来时,他才挤出人去,想去看看是谁从里面出来了。然而。人实在是太多了,大家都挤在一起,黄亦之还没走出去,他就看到一个男人从危楼鬼鬼祟祟地摸了出来。

    “张学佳?”黄亦之眉头一皱,心说,“他怎么会从危楼里出来?”

    “小黄,跳楼的人是夏叶?”这时候,周美容找到了黄亦之,着急地问,“是不是真的?”

    黄亦之刚点了点头,接着就看到夏花很平静地从远处走来,慢慢地迈入人群中,她一点儿都不惊讶,也不伤心。大伙儿看到夏花来了,一下子全都安静了,他们都想看到夏花大哭大喊的样子,可他们失望了,因为夏花从头到尾都波澜不惊,似乎这一切都在她的预料之中。在众人的目光中,夏花镇定自若地拨打了报警电话,不知过了多久,医院的人就来了。

    我们县是小县城,即使到了2014年,很多行业仍旧落后,公安局没有专门的解剖室,所有的尸检工作都在太平间完成,有时发生凶案,也是医生去现场抬尸体的。就这样,我被那些医生抬走了,只留下了地上的那摊又浓又刺眼的血液。

    有了第一次的跳楼历史,大家都以为我第二次也是自己跳楼的,可事情真是如此吗?黄亦之却不那么认为,他本能地觉得我的死跟张学佳有关,但他又觉得那很矛盾,为什么张学佳会去危楼呢?张学佳怎么知道我在楼顶上?

    总之,我死了以后,同学们都没了兴致,回酒店结了帐,便各自打车回家去了。

    黄亦之是最后一个人离开连城酒店的,他一出来,天上就下起了毛毛雨。在黄亦之写书时,朱瘸子告诉他,凶案现场最怕水火,因为水火都会破坏现场的证物,会给法医和鉴证人员的工作增加难度。黄亦之抬头看着夜摩酒店,那里面黑漆漆的,窗户都拆光了,夜里像是一只死去的怪物,异常的恐怖。我的尸体被抬走后,没有人上楼顶检查过,那些医生都不是刑侦人员,谁都没有想过要上去做勘查。

    “上去瞧瞧吧,死不了的。”黄亦之的酒劲还没退,脑子一热,他就用手机当手电,一个人偷偷地钻进了那栋危楼中。

    夜摩酒店建于1998年,1999年开业的,虽然只有7层高,但那时也是县城里最高的楼房了。黄亦之一步步爬上去时,气喘吁吁,爬到四楼时又吐了一堆污秽,差点就昏死过去。楼道里全是掉落的砖块、脱漆的木板,凌乱不堪,黄亦之抬着沉重的双腿,爬得全身冒起热汗,像在爬华山似的。爬到五楼时,黄亦之恍惚之中觉得有人跟在后面,他拿着手机往回一照,隐约看到有个人影闪躲开了,但他再走回去时,又找不到人。

    “看来真喝醉了,眼睛都花了。”

    黄亦之这时候有点后悔了,他觉得自己很冲动,想要下楼,但已经快爬到楼顶了,想了想,他又继续往上爬。终于,黄亦之大汗淋漓地来到了楼顶,那里的铁门早就被拆掉了,门口一直有冷风倒灌,那让黄亦之舒服得不行,一上来他就脱掉了外套,想要散掉身上的热气。

    很可惜,黄亦之不能称心如意了,他衣服还没脱,便急忙举起手机,来回地照着楼顶,整个人就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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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8 09:3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3.尸踪

    县城并不繁华,一入夜,除了主干道的路灯,很多地方都是漆黑一片,因此危楼的楼顶上也是黯淡无光。黄亦之举起手机,晃了半圈,他就瞪大了眼睛。此刻,楼顶上血迹斑斑,可能之前就下过下雨的关系,地上还有许多凌乱的脚印,像是有人在这里厮打过。黄亦之顿感蹊跷,愣了一会儿,他就想把现场拍下来,以后没准儿能用上。可惜天不遂人愿,雨越下越大,楼顶被大雨一冲,什么都没有了,血迹一眨眼就被雨水稀释得看不出来了。

    广西的冬雨非常可怕,完全不亚于夏天的雨,除夕还没到,迅猛的冬雨就下了好多场了。黄亦之扑了个空,什么都没拍到,有些沮丧,可再待下去也没用了,他就琢磨着是不是打电话叫谁来接他。现在雨那么大,天又晚了,出租车半夜很少开到老城区来,要回家必须得找人来接。

    黄亦之翻了翻手机里的通讯录,这么晚了,他肯定不好叫爸妈来接,找朋友嘛,他又打了几个都是关机的。实在找不到人,黄亦之干脆就先下楼,打算淋雨回去,顺便醒醒酒。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窜了上来,他还没靠近,马上就尖叫起来。黄亦之没有心理准备,给吓得半死,差点就滚下去,手机也掉到了地上,摔到电池都飞出来了。

    “他妈的,叫个鬼啊!”黄亦之骂了一句,刚才的一瞬间他已经看清了那个人,“林保罗,半夜三更的,你来这里做什么!”

    “你吓死我了!”林保罗做作地拍了拍胸脯,捏着嗓子说,“你站在上面做什么,一声不吭的,我以为见鬼了呢!”

    黄亦之气道:“再瞎嚷嚷,我就一脚踹你下楼,让你真的见鬼去!”

    “我怎么知道你在上面啊,我想和女朋友在上面野战来着,现在县城的酒店都满房了,好多人携家带眷地回来,没地方住呢。”林保罗色眯眯地道。

    “去你的,这么省,鬼才愿意跟你来这里约会。”黄亦之没好气地道,“瞧你不敢见光的样子,是不是跟男人约会!”

    林保罗被点中了痛处,忙道:“大过年的,别人身攻击啊!”

    黄亦之没心情开玩笑,眼下正烦着,他拾起了掉落的手机,看林保罗带着雨伞,便抢了雨伞要下楼去。林保罗打扮得妖里妖气的,不想被雨淋湿,他就追下去想夺回雨伞。无奈,黄亦之跑得快,林保罗追到一楼才赶上人,他一边追一边骂,骂到最后都说不出话来了。黄亦之喝了很多酒,这时酒劲上来了,也有点神经不正常,他转身就搂住林保罗的脖子,疯疯癫癫地喊,来,带我见你的女朋友去!

    喊着喊着,黄亦之就开始迷迷糊糊了,等他再醒来时,发现自己睡在别人的床上,被子挺香的,房间到处都是化妆品,窗帘还是粉红色的。黄亦之头疼欲裂,揉了揉太阳穴,搓了搓朦胧的的双眼,心说自己生平第一次喝醉酒跟女人睡一起了,对方是不是林志玲啊。可黄亦之翻了个身,再一看枕边人,便心说你爷爷的,这林保罗趁老子喝醉了,占老子便宜啊。

    这时候,林保罗也醒了,他看黄亦之满脸怒气,便道:“你瞪我干嘛!你以为我对你怎么样了吗?你也不照照镜子,贴钱我都懒得理你!昨天你喝醉了,我想打电话叫你家人来接你,可你的手机坏了,我又不知道你家的电话号码,干脆就带你来我家了!你倒好,谢谢都不说一声,还给我脸色看!你没看前年的新闻吗,我们县有个喝醉酒的老头倒在街边,没人扶他,冻死了!”

    黄亦之经常有起床火,想要骂两句的,可听到林保罗一连串的牢骚,他又软了下来:“好啦好啦,我一个字还没说,你唠叨个什么劲儿!”

    林保罗生气地起床,穿了衣服,他就说他家里什么都没准备,要吃饭就出去吃。黄亦之也不好意思打搅,急急忙忙穿好衣服,当即就溜出了林家。林保罗的父母也是林场的职工,不过他们十年前就病逝了,林保罗从小没有得到过父母的关爱,个性就慢慢地古怪起来。每次过年,林保罗都是一个人过,家里一点儿年货都不买,平常吃什么,过年就依旧吃什么。

    出了林家,黄亦之就急忙打车回林场,车子开出县城时,公路都被大水淹没了。林场距离县城不算太远,十多分钟后,黄亦之就回到了家,他本以为父母会担心他彻夜未归,谁知道他们根本没发现儿子晚上没回来。林场的生活区都是老房子,几乎都是红砖黑瓦的房子,现在单位已经在县城建了新的生活区,年轻的职工都搬走了,只剩下退休的老职工还住在这边。黄家俩老看到儿子从外面回来,这才意识到儿子是在外面过夜的,一见儿子衣衫不整,忙问是不是有女朋友了,怎么不带回家给他们看看。

    “你们……”黄亦之不知从何说起,索性道,“好好好,改天我带回来给你们看,别有意见就是了。”

    “怎么会意见,我们高兴还来不及!”黄家俩老乐呵呵地道。

    此时已经是上午11点了,黄亦之洗了个澡,想要打开笔记本电脑写书时,他就听到客厅有人在大声地说话。黄亦之认得那声音,他马上站起走出房间,到客厅去跟客人寒暄。到黄家来的人是朱瘸子,其实黄家有个规矩,就是大年初一不去别人家拜年,也不欢迎别人到他们家拜年,可朱瘸子就是不管这一套,黄家的人跟他熟了,也懒得计较。

    “朱伯伯,这么早啊!”黄亦之高兴地打招呼,“新年好啊!”

    朱瘸子回了一句新年好,然后黄家的俩老就像讨论机密要事一样,小声地问朱瘸子:“听说昨天晚上有人在县城找到夏叶了?就是15年前跳楼的那小姑娘?”

    朱瘸子一怔,不想回答,可还是说:“我听说是这样的,不过……”

    “不过什么?”黄亦之紧张起来。

    朱瘸子勉为其难地开口:“我现在退休了,也管不了事了,但我听说昨天晚上拉到太平间的尸体不见了,小秦也没上班,什么工作都还没作呢,现在他都没见过尸体,根本不能确定是不是……”

    “可是我昨天亲眼看见的!就是夏叶!”黄亦之激动道。

    “真的吗?”黄家俩老很好奇。

    黄亦之一听尸体不见了,心里就发毛了,他很害怕,唯恐我会来找他,可他不知道的事情太多了,他的害怕不足为道。在听黄家俩老和朱瘸子话家常时,黄亦之就在心中想,我的尸体上哪去了?是不是我没死透,自己走了?可一个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就算不死,也不可能轻易地消失掉。县医院的太平间没有监控器,而且当时医务人员是外地人,并不认识我,他们当作是自杀案件就运走了尸体,根本没有通知法医。

    我,再一次神秘地失踪了,一天之内,我又成了县里的新闻人物。

    下午,黄亦之搭了一辆顺风车,又去了一趟县城,想去找周美容问问夏叶的事,可到了周美容家却找不到人。周美容去年离婚了,现在一个人住,黄亦之心想周美容可能去她的培训学校打发时间了,离婚的人最不想在家待着吧。周美容的培训学校并不大,只租了两个房间,一个是教室,一个是办公室。黄亦之找到培训学校时,发现办公室的门开着,他就敲了敲门,可里面并没有人。

    “周美容?”

    黄亦之喊了一声,没听到有人回答,楼上的其他办公室都关着门,大过年的,还没人来上班。周美容的办公室开着灯,台式电脑的屏幕处于屏保状态,想必人只是离开了一会儿,人还会回来的。黄亦之犹豫片刻,走了进去,坐到了办公桌前,想等周美容回来。可刚坐下去,黄亦之就注意到办公桌上有一抹血迹,他本能地想去抹一下,手就碰到了鼠标。

    一瞬间,电脑显示屏的屏保就解除了,黄亦之抬头一看,显示器出现了一个令他震惊的画面。

    “天啊,这是……”

    盯着显示器的画面,黄亦之先是脑袋空白,然后想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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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4-7-14 15: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4.第七个人

    显示器的画面是一个邮箱的界面,有人给周美容发了一封邮件,邮件的内容是这样的:我知道那晚发生什么事了,快到老地方来一趟。邮件中还添加了一个附件,附件是一张照片,照片上有一个人——黄亦之很害怕的一个人。

    也许你已经猜到了,那个人就是我,我在照片中幸福地微笑着,似乎都能从照片中听到我的笑声。黄亦之端详着照片,很快主意到照片上并不只有我一个人,在我的肩膀上搭着一只粗大的手,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黑色骷髅戒指,这是唯一能辨认的特征。

    在我失踪前,县城还没有数码相机,1999年的县城很落后,黄亦之觉得这张照片太清晰了,很可能是近期拍的。再一看,照片的背景是一面红色砖墙,墙壁上贴有几张报纸,报纸都是县报。县城由于贫穷的关系,一些人家的房子没有石灰粉刷,都会糊些报纸上去,可县报是在2003年才办起来的,2005年就停办了。

    顿时,黄亦之就懵了,他虽然觉得我15年前跳楼没死,还在人世,但那都是空想,这是第一次有实质的证据。黄亦之脑子一片混乱,他想这是谁发的照片呢,给我拍照的人是谁?那人一定知道我这15年的行踪。可黄亦之很后悔那么想,因为他看了发邮件的地址,立刻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发邮件给周美容的人竟然是他自己,发送时间是大年初一凌晨2点58分。

    “这怎么可能?”黄亦之不相信地想,“那时候我都醉得不省人事了,怎么可能给周美容发这种邮件!”不过,黄亦之也不能肯定,他以前有很多次醉酒后失忆的事,也许是他发送的呢,毕竟他的邮箱密码很复杂,不大可能有人盗取,但那张照片又说不过去,他怎么会有那种照片。

    就在怀疑之时,有人给黄亦之打了电话,他一看手机屏幕,打电话来的人是他妈妈:“喂,妈,什么事?又相亲啊?过年就不能让我清静一下!”

    “不是啦!你现在在哪儿?”黄妈妈在电话那头问。

    “在县城。”黄亦之没心思讲电话,一直盯着电脑屏幕。

    “你还不知道啊,陈姨在小学吓得大喊大叫的,她在你们以前的教室……”黄妈妈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周美容死了,就死在你们的教室里,陈姨说她的头被打得跟砸烂的西瓜一样,好惨啊。”

    周美容死了?

    黄亦之像触电了一样,周美容竟然死了,怎么会怎样?林场小学在2003年就停办了,因为职工的小孩都长大了,生源不够,最后一届的六年级只有1个学生。这些年,退休职工在林场小学开垦荒地,种菜养鸡,一派田园风光。不过林场在县城建了新生活区后,退休职工被孩子接过去住了,林场小学的野草藤蔓就疯长起来,几个月不到就草比人高了。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正常人都不会跑到那里去,更何况周美容是晚上过去的,她去那里做什么?

    一想到这里,黄亦之就害怕了,因为发邮件给周美容的人是他,这样一来,他才是嫌疑人,别人可不管他的电子邮箱是不是被盗了。黄亦之想了想,一时冲动,便把周美容的那封邮件删除了。接着,黄亦之瞄了一眼桌子上的那抹血迹,职业病又犯了,他总觉得是谁在栽赃他,再待下去可能会有一群民警冲进来逮捕他,越想越坐不住,最后门也没关就这么离开了。

    这一次,周美容的死不再被当作是自杀案件,她的尸体被法医带走了,并迅速做了尸检,以免再出现尸体丢失的情况。至于我的尸体去了哪里,没人知道,县医院的几个摄像头都没有拍摄到,公安机关也没有立案侦查,毕竟一具自杀的尸体没啥重要的,家属没有发表意见,这事暂时就这么过去了。

    话分两头。

    县城的法医是个25岁的年轻人,叫沈弘文,他在入职前没有太多的办案经验,但却努力地想证明自己。在我的尸体丢失后,沈弘文私下做过调查,可惜没有上头的指示,查案所需要的工具也要花钱,经费跟不上,沈弘文也是无可奈何。这样一来,沈弘文就把希望放在了周美容的尸检上,春节没有过,他就进了太平间,连夜做了尸检。

    从林场小学的教室来分析,现场有许多血液飞溅的痕迹,这说明那里就是第一犯罪现场,但勘查人员没有找到凶器。沈弘文检查了周美容的后脑,发现颅骨有嵌入断裂的木屑,应该是来自某种木棍,而现场没有木棍这种东西,这表明凶手是蓄谋杀人,并携带了杀人凶器。法医在小县城是全能专家,他们没有刑侦实验室,沈弘文为此还调查过周美容的手机通讯记录,想看看是不是谁约她去林场小学的,因为那种地方没人约,真的不可能半夜赶去。

    在周美容手机的通讯记录中,最后一通电话是在20点32分,是她打给张学佳的,通话时长为1分4秒。沈弘文单凭这一点,不能断定人是张学佳杀的,他听说周美容那一届的学生之前搞过同学会,也许是他们彼此联系聚会的事,但他还是把这一点汇报给了办案民警。

    现在是21世纪了,沈弘文知道年轻人打电话少了,联系时一般用通讯软件,他查了几个周美容手机上的通讯软件,但那些软件有删除记录的迹象。沈弘文很想调出那些通讯软件的记录,可那需要上头的层层批示,否则通讯软件的公司也不会轻易给他资料和记录的,客户的隐私就是那些公司的生命。

    不过,沈弘文还是找到了一个可行的线索,在他给周美容办公室做勘查时,他发现桌子上有一抹血迹,经过比对,那些血迹的DNA与周美容的不吻合,但与夏叶——也就是我的DNA吻合。

    这说明了什么?是我诈尸后跑去杀害了周美容吗?

    沈弘文是搞科学的,自然不信鬼神之说,他想报告上头,可我的尸体已经不见了,他也是通过太平间遗留的血迹做的检验,当时县医院的医生们没有做好记录工作,这导致沈弘文后来做的检验也是不合法的。为此,沈弘文觉得案子的突破点就在于找到我的尸体,也许找到了我,谜底就能解开了。

    就在沈弘文做尸检时,黄亦之坐不住了,他跑去找林保罗,问了那晚他喝醉后做了什么事,有没有用电脑发过邮件。林保罗忙着买衣服,正在逛街,看到黄亦之来找他,他就说那晚黄亦之睡得跟头死猪一样,别说打开电脑了,就是腿都张不开。这话听着很怪,可黄亦之却很高兴,因为这说明邮件确实不是他发的。

    “怎么了?你想找机会跟我说话就直说啊!”林保罗边在镜子前试衣服,边得意地说,“不过你还不够格。”

    “得了吧你。”黄亦之想要再说些什么,这时口袋里的手机又响了。

    林保罗瞄了一眼,好奇地问:“你的手机不是摔坏了吗,这么快就修好了?”

    “我家还有个诺基亚的老手机,先应付着用。”黄亦之拿出手机一看,原来是中国移动发的广告短信。

    “你去找张学佳买个新的呗,他开电脑修理店,也卖手机的,老同学了,打折是肯定的吧。”林保罗却说:“我的手机还是在他那里买的呢!”

    张学佳!对啊!黄亦之猛地想起来,张学佳是玩电脑的,也许懂黑客技术,盗取了他的邮箱密码呢?可是陷害人的这种事,真的会是张学佳干得出来的事吗?黄亦之担心是自己得了妄想症,不愿往坏的方向去想,可从目前的种种迹象来看,张学佳是有这个嫌疑的。

    张学佳的名字属于好学生的类型,但人却满脸络腮胡,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黄亦之可不敢当面找他对质,何况现在没有证据。林保罗一心买衣服,没有时间跟黄亦之闲扯,说了几句就继续逛卖衣店去了。

    黄亦之也不想跟林保罗逛街,正想回家,这时候一个光头男人就叫住了他。那个光头男人叫冯七,三年前因为偷盗被关进了监狱,他是黄亦之的小学同学,也是15年前玩捉迷藏的六个人之一。三年过去了,冯七终于出狱了,看到黄亦之在街上,他就高兴地走过来勾肩搭背,问黄亦之有没有结婚。

    “哪有那福气啊,还早着呢。”黄亦之苦笑。

    “对了,我听说周美容死了!”冯七话题一转,回忆道,“前几天周美容在我出狱前还来找过我。”

    “找你干什么?探监?”黄亦之有些不好意思,“我都没去看你,真对不住啊!”

    “不是,我也不需要你们探监,她是来问我,那晚一起玩的有几个人。”冯七一面走,一面对着穿黑丝袜的女人吹口哨,三年没碰女人了,他全身痒痒的。

    黄亦之停下来,忙问:“周美容找过你?”         

    “对啊,她问我,就是夏叶爸妈被烧死的那晚,有几个人玩捉迷藏。”冯七也停了下来,对着一个店铺的橱窗照镜子。

    “不是六个吗?我、你、周美容、夏叶、张学佳,还有出国留学的李红袖……那个李红袖好几年没联系了,出国留学了,眼睛都长到头顶上了,瞧不起人啊……”

    黄亦之正想发牢骚,冯七就在橱窗前站直了身子,打断道:“不对啊,那晚明明有七个人玩的,不过也不能怪你,你们都不知道还有一个人,周美容也是前几天才想到来问我的。”
    听到这话,黄亦之就急道:“还有一个?是谁?”

    我不得不说,那晚玩捉迷藏的确实不只六个人,还有一个是他们死都猜不到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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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4:38:0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5.夏花

    捉迷藏是林场小孩最爱玩的游戏,林场地处原始森林,背靠九万大山,很适合藏身,但也有小孩子玩捉迷藏失踪的事。15年前的那晚,我只知道有6个人玩捉迷藏,当时已经入夜了,我们就在林场的木材站玩,后来我才知道当晚并不只有6个人,那晚还有许多事情是黄亦之不知道的,甚至我到现在也没有完全搞清楚。

    冯七走在大街上,色眯眯地看着来来往往的女人,然后告诉黄亦之,那晚还有一个人也在玩捉迷藏,那个人就是夏花。夏花是我妹妹,按理说,我玩捉迷藏,她也玩,这是很正常的,可事情并非那么简单。林场有许多工种,有一种工种会接触到有毒的物质,会伤害到人的生殖能力,有些职工没有办法生育,有一对夫妇就把夏花接养过去了。我爸妈对有两个女儿的事并不开心,一听说有人愿意接养夏花,他们就欣然应允。

    接养夏花的人家住在县城,他们得病后,单位就在县城买房安置了他们,免得他们去上头闹。县城距离林场有段距离,15年前,公路也没有修好,所以其他人都以为夏花不在林场。其实,那晚我也是在找人的时候发现夏花的,当时她浑身是伤,我问她怎么忽然回来了,她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后来躲在附近的冯七被我找到了,我就让他暂时帮忙看着夏花。

    冯七毕竟还是个小孩,天又黑了,他只看了夏花一会儿,便把她弄丢了。那晚发生火灾后,大家在夏家找到了我和妹妹夏花,他们都在为我们庆幸,而没人想过夏花为什么会在林场的家中。

    这就是其他人不知道的经过。

    黄亦之听说了这话,便想,原来那晚夏花也在,她回来干什么呢?难道被养父母虐待,所以偷偷跑回家了?周美容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无奈,冯七刚出狱,对这些事不上心,只想马上找个女人共度春宵,还想找黄亦之一起玩。黄亦之心乱如麻,没心思闲扯,他就随便找了个借口,先回林场去了。

    这一晚,黄家有客人,黄亦之一回到家里,便愣住了。客人就是夏花的养父母,他们人很凶,经常跟邻里吵架,彼此三天两头也窝里闹,大家私底下都叫他们张飞、母夜叉。一看到这两个人,黄亦之就猜想,夏花应该也来了吧。果然,刚跨进门,黄亦之就看到夏花正坐在角落喝茶。

    “小黄回来啦,来来来,阿姨给你介绍个女朋友。”母夜叉大声地笑道,“夏花你认识吧?快坐下来!”

    我刚出事,黄家的人觉得不吉利,根本不想招待夏花和她的养父母,可上门即是客,他们只得应付地说:“亦之,今天张伯伯来我们家拜年,你晚上就别出去了。”

    “噢。”

    黄亦之很怕相亲,因为他被安排相亲十多次了,一次都没成,次数太多了,他名声也不好了,人家都说他能力不行,要么有什么不健康的嗜好。夏花现在在县城小学当语文老师,除了被我的事连累外,她其实没有什么可挑剔的。张飞和母夜叉知道黄亦之是作家,便软磨硬泡地叫夏花去黄亦之房间看看那些书,夏花没有客气,一听这话就真的进房去了。黄亦之尴尬地跟在后面,还假装正经地没有拉上门,生怕别人以为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苟且之事。

    夏花走到了书桌边,拿起一本书扫了一眼:“原来你的笔名叫金大麦,挺俗气的名字。上个月我班上有个学生拿了你的一本书到教室看,被我没收了,我看了几页,写得也不怎样,动不动就是杀人、犯罪,教坏小孩子。”

    黄亦之没想到夏花会说这话,当下哑口无言,却听夏花话锋一转:“你能陪我出去走走吗?”

    “啊?”黄亦之看外面的天色不早了,现在出去能干什么好事,他就道,“天都快黑了,还是在家坐会儿吧,待会儿也快吃饭了。”

    夏花没有争执,只是乖乖地点了点头:“好吧。”

    接下来,黄亦之和夏花沉默了三分钟之久,这尴尬的气氛让黄亦之额头直冒汗,他想找个话题聊聊,脑子却一片空白。绞尽脑汁后,黄亦之选了一个最不适合闲聊的话题——你姐姐的尸体不见了,你知道吗?夏花没说什么,依旧点点头,表示知道了。黄亦之越聊越别扭,心说早知道还是别说话的好,他最不会和女人聊天了,经常聊着聊着对方就翻脸了。

    又安静了片刻,夏花就开口了:“你不用怕我,我不怪你。”

    “啊?”黄亦之愣了愣。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真的不怪你,我姐姐如果还在的话,她也不会怪你的。”夏花一面说,一面微笑,“我一直想跟你说话,你总是躲着我,怕我吃了你吗?”

    刹那间,黄亦之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这么多年来,他第一次觉得松了一口气。夏花很少笑,这一次她很努力地笑着,似乎早就准备原谅黄亦之了。当然,夏花这么说是有原因的,并非是她宽宏大量,而是她也有不为人知的过去。

    “你可能不知道,那晚我也在,就是你和我姐姐玩捉迷藏的那晚。”夏花长舒一口气,“那晚我一个人偷偷跑回来,我爸爸妈妈不让我进家,把门关上了,我就一个人躲在木材站里。值班的王叔叔怕我冷,还给了我一个馒头吃,他的外套也给我穿了……”

    黄亦之刚坐下,又猛地站起来:“你爸妈不让你进门?”

    “他们不喜欢女儿,可我在养父母家总是被打,总是饿肚子,我好想回家……”夏花平静地道,“我爸妈不让我进家,我就躲在外面,王叔叔见到我,就让我先在木材站待着。后来冯七和姐姐发现了我,姐姐想带我回家的,我怕爸爸妈妈生气,又跑掉了。你玩火把木材站烧起来的时候,我看得一清二楚,你确实把火灭掉了,后来有人把火又烧了起来,火根本不是你放的。”

    “你说什么?”黄亦之大吃一惊,“你说的是真的吗?”

    此话一出,黄亦之觉得自己的反应不太绅士,我妹妹夏花刚说了那么痛苦的心事,他却只想着自己的事,这实在有失风度。于是,黄亦之按捺下来,慢慢地道:“你养父母这么对你,你怎么不跟其他人说呢?他们还好意思说自己没有孩子,老子出去教训他们!”

    黄亦之越说越生气,真地拍响了书桌,要走出去跟张飞和母夜叉讨公道,但夏花拦住了他:“算了,都过去了,他们现在也不敢打我了。”

    “你……”黄亦之到底是男人,一看女人受委屈,护花的责任感油然而生,“你说你啊,从小吃这么多苦,还把这些事闷在心里干什么?”

    “我家人都不在了,说出来谁帮我主持公道?”夏花拉着黄亦之重新坐下,风轻云淡地说,“那时候我跟学校的老师说了,他们不管,后来养父母知道我乱说话,一回家就打我,久而久之,我就懒得说了,疼就疼吧,反正没人爱我。”

    忽然间,黄亦之很想抱住夏花,他觉得很奇怪,为什么之前那么害怕夏花,现在却想保护她呢?入夜后,房间的光线暧昧起来,黄亦之觉得夏花前所未有地美,他以前居然没有注意到,也许是他从来都不敢正视夏花的缘故吧。

    “哈哈哈!”

    这时候,在客厅和张飞、母夜叉聊天的黄家俩老大笑起来,黄亦之才回过神,问:“对了,你说你看见放火的人是谁了……到底是谁啊?为什么你没跟其他人说?这事跟你被打不同啊,都死了那么多人,你应该说出来的!”

    夏花沉默了下来,话匣子又关上了,她说了这么多,自然是有目的的,可在我看来,她最好闭嘴,否则……灾难就要来了。可惜夏花听不到我的声音了,话已至此,她不打算回头了,顿了顿就说出了埋藏在心底许多年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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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7 09: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6.X

    夏花从小被父母抛弃,又常被养父母毒打,性格曾一度扭曲。黄亦之一直自责,怪自己放火害死了四个人,可他不知道,火当时真的被扑灭了,之后有人放了第二把火才把房子烧起来的,而那个人就是夏花。

    客厅里的长辈还在高谈阔论,黄亦之的卧室却安静了下来,夏花一说放火的人是她自己,仿佛卧室的时间停止了。这些年来,夏花深深地自责,看到黄亦之也在自责,她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也逐渐对黄亦之产生了感情。这一次,夏花终于坦白了,她承认火是她放的,因为她恨父母将她拒之门外,养父母又经常虐待她,那一晚她的理智被仇恨吞没了,恶魔附身的她烧死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所以我不敢声张,我怕,我真的好怕,也好后悔。”夏花的嘴唇颤抖着,“那天晚上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火烧起来以后,我想扑灭它的,可火势控制不住了,连木材站都烧掉了,王叔叔也被我害死了。”

    夏花说着说着,眼睛就泛起了泪光,黄亦之不由自主地抱住她,什么话都没有说,他觉得自己没有资格批判夏花,如果他从小因为重男轻女的思想被父母抛弃,又在养父母家中受到不公平的对待,没人能帮助他,他会成长为怎么样的人呢?不过话说回来,杀人总是不对的,夏花也知道是自己不对,可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黄亦之想说些什么,忽然又想起周美容在同学会讲过,朱法医当年做的尸检是错误的,夏家俩老在火灾发生前就已经死了,这说明夏花并非凶手。想到这里,黄亦之马上告诉夏花,希望能让她好过一点儿,哪知道夏花没有送一口气,反而跟黄亦之说了一句意想不到的话。

    “其实我跟你说这些事,是想跟你借……借钱。”夏花为难起来,“有人给我写了封信,你看。”

    “信?”黄亦之接过夏花从包里掏出的信,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我知道火是你放的,元宵节之前用取款机给中行账户4563512600684945869转账10万人民币,否则你会后悔的。——X。

    傻子都看得出来,那就是一封勒索信,可谁会知道火是夏花放的呢?若不是夏花亲口说出来,黄亦之都不知道真相,甚至一直以为是自己才是元凶。信是打印出来的,信封上的地址也是打印出来的,根本看不出笔迹,而邮局的邮戳是县城的,这说明寄信的人应该是本地人,也只能是本地人,否则不会知道埋藏已久的秘密。

    夏花很担心:“你能不能借6万给我,我这里有4万块。听说中行取款机每天转账只能5万块,我得分两天转。”

    “可以借给你,但这明显是在敲诈你啊,你怎么能上当呢,万一这个X还给你发勒索信,你怎么办?你又不是开银行的。”黄亦之不愿妥协,他分析道,“这种人肯定是很贪心的,有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你能借多少次?”

    “可是这个人知道我……”夏花抿着嘴,委屈道,“我知道错在我,可我不想坐牢,我好不容易才过得稍微好一些。”

    “人不是你杀的。”黄亦之强调。

    “那都是朱法医酒后瞎说的,他现在也没办法翻案,我能怎么样?”夏花早就想过很多次了,她也懂得勒索她的人肯定贪得无厌,但她逆来顺受惯了,根本没有想过反抗。在过年前,夏花就收到了信,她去取款机转账了100块,想看看那个人的名字,但取款机只显示末尾的一个字——*叶。

    *叶?X?

    一开始,夏花以为账户的名字是夏叶,可我早就失踪了,现在也死了,怎么可能勒索她呢,况且我还是她的亲姐姐。同样地,黄亦之一知道账户信息的线索,也觉得账户的主人是我,尽管我在众目睽睽之下摔死了,但尸体不见了,他总觉得我可能还活着,也许当时没有咽气。

    聊着聊着,黄亦之也拿不定主意,人生是夏花的,他正义感再强烈也不能让夏花去自首,因为——第一,火是夏花放的,但夏家俩老不是她杀的;第二,夏花从小被虐待,没人帮她,现在让她去自首,实在说不过去;第三,既然这事不能去自首,那也不能去报案,否则这些秘密肯定要晒在阳光下。

    在吃晚饭前,黄亦之决定答应夏花,借6万块钱给她,但他有一个条件,必须在元宵节那晚才转账给X,他想趁这几天调查一下勒索人究竟是谁,如果查不到真相,夏花很可能要欠一屁股的债了。黄亦之想归想,可他终归是个平民百姓,查案这种事,普通人很难办到,有时候你就算有警方的资源也未必能破案,每年没破的案子多了去了。

    每次相亲,黄亦之总是败兴而归,这一次黄家俩老看儿子跟夏花聊那么久,心里也挺惊讶的,他们根本没抱希望,因此也没认真准备晚饭,还以为儿子很快就会把人家气走了。匆匆忙忙地开饭后,黄家俩老就不再嫌弃夏花的身世了,他们觉得夏花已经过继给张飞一家了,夏家不吉利的惨事也就不需要追究了。

    在吃饭时,张飞和黄爸爸刚喝了两杯,林场的场长就找上门来了。场长是个女的,叫郭青梅,年过半百还没结婚,一心只想着工作。场长大驾光临,长辈们都站了起来,想要请郭青梅入座,可郭青梅却说她不是来喝酒的,而是有工作要做。张家和黄家的老人都退休了,早就不用上班了,他们刚想问是什么事,郭青梅就说林场新单位乔迁工作已经结束了,准备在元宵节当晚搞一个晚会,她想请黄亦之写几个小品剧本。

    一听这话,黄亦之就头大了,他其实只会写悬疑小说,可这些年总有人叫他写思想报告啦、论文啦、甚至还有写情书的。不过,这一次黄亦之没有当面拒绝,郭青梅到底是场长,总要给点面子的,不然父母在单位里很难做人。

    “小花也在啊,对了,你有时间的话,也贡献个节目吧,唱歌跳舞都行。”郭青梅问都没问,直接就替别人做决定了,“初八记得把节目都定下来,县里的领导也会来看的,别给咱单位丢人啊!”

    “好好好!”长辈们都立刻点头。

    黄亦之却和夏花四目相对,互相做了一个鬼脸,意思是说这些长辈真是不懂儿女们的心思。郭青梅一走,黄亦之以为就算完了,哪知道隔天郭青梅又跑来,问黄亦之写好小品剧本了没,还要求好笑、主题健康、内容涉及林场等等。郭青梅当领导当习惯了,一到黄家就站在黄亦之身后,要看着他在电脑前把剧本打出来,可黄亦之最怕写作的时候有人站在他后面。

    叮叮叮。

    就在黄亦之不知怎么脱身时,一个人打了电话过来,他看了看手机屏幕,号码竟然是周美容的。周美容已经死了,法医都确认了,她怎么可能打电话过来。迟疑片刻,黄亦之还是接了电话,对方是个男的,电话一接通他就问:“喂,你好,你是黄亦之吗?”

    “对。你是……”

    “我是周美容的老公,或者说前夫吧,我们之前离婚了,现在给她办白事,你是她同学,今天有空能来一趟吗?我也有工作,这事得赶紧办,后天我还得赶回南宁市的。”周美容的老公很不客气,“你要是有空,帮我也联系一下其他同学吧,我还要把周美容的培训学校处理掉,现在抽不开身。”

    黄亦之听电话时,转头瞄了一眼郭青梅,一看那女王的架势,他就点头:“好啊,好啊,我马上办,应该的。”

    郭青梅不等黄亦之挂电话就严厉地问:“办什么?我们单位的事更重要啊。”

    不过,在黄亦之告之了原委后,郭青梅还是妥协了:“那好吧,但你记得初八前给我弄几个好的剧本出来,别让我在县领导面前丢人啊。”

    黄亦之如遇大赦,立刻应承下来,郭青梅本想走人了,离开时又转身走回来:“对了,那个周美容我也认识啊,她出事真是可惜了,帮我跟她家人致个哀,记住了啊。”

    “好。”

    送走了郭青梅,黄亦之就划开了手机里的通讯簿,一个个地去联系当年的同学。当联系到夏花时,黄亦之就关心地问她有没有再收到勒索信,如果有就告诉他。夏花先说了谢谢,然后才说最近没有收到信了,也许邮差都放假了,所以就算有信暂时也送不到了吧。听了这话,黄亦之就从担心变成放心了,还笑出声来。夏花很快就挂了电话,她嘴上说有事,其实挂了电话就在看黄亦之写的一本书,她从早上看到中午,一直就没停下来,她边看还边想:这本《千舌舞》我真是没收对了,挺好看的,姜琳肯定还活着!难怪学生都传了个遍了!

    联系完了同学们,黄亦之就回拨了周美容老公的手机,告诉他:“喂,我已经把人都通知到了。”

    “多谢你啊。”

    “对了,怎么称呼啊?我还不知道呢,不好意思。”黄亦之趁机问。

    “瞧我这记性,我姓胡,你叫我老胡就好了,我大周美容15岁,肯定也比你大。”老胡在手机那头翻着东西,忽然心烦地啧了一声,他就道,“黄老弟,我听周美容说你是个作家,平时也不上班的吧,既然有时间,那就来帮我整理一下周美容的东西吧,我就在她的培训学校,她的东西太多了,我一个人整不完啊。”

    黄亦之最讨厌听到这句话,谁说作家就不忙了,敢情书都是一夜之间写出来的一样。可是死者为大,黄亦之还是礼貌地答应了下来,挂了电话就匆匆地出门去了。

    周美容的培训学校大门敞开着,老胡在里面不停地抽烟,房子里烟雾缭绕,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发生火灾了。看到黄亦之来了,老胡就发了根烟给他,然后说这里的东西太乱了,今天不知道能不能整理玩。黄亦之重回“犯罪现场”,心里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警察会忽然冲出来逮捕他。

    却听,老胡忽然道:“也不知道周美容的钱去哪了,我记得离婚的时候她有一笔钱的,可我在家和办公室都找了个遍,钱和存折都没了。这学校安装了监控器的,我去查了监控器的录像,录像却都不见了,真是奇怪了。”

    黄亦之冷汗直冒:“学校有监控器?”

    “是啊。我们还没离婚时,我帮她装的。”老胡肯定地道。

    “那……”黄亦之担心起来,他心想,那他删除电脑里的邮件时,不是被人拍下了吗?他到过学校的事肯定也被记录下来了,如果警方得到录像,他肯定也会成为嫌疑人。

    “算了,先不找了,你帮我把她的备课资料都丢了吧,反正学校也不可能继续开了。”老胡说罢,便把一堆资料抱过来。

    黄亦之二话不说,当下就搂起资料,准备走下楼,把资料都塞进垃圾桶里。那些资料很厚,黄亦之下楼时被挡住了视线,一不小心,资料就洒了一楼梯。就在黄亦之着急地想把资料再拾回来时,他发现那些资料中夹着一封信,信封已经被撕开了。黄亦之捡起信一瞧,信封上的地址是打印出来的,他手一颤,犹豫了一会儿就把里面的信纸抽了出来。

    “天啊!”

    只瞧了一眼,黄亦之便心中大骇,原来夏花并不是唯一接到勒索信的人,周美容也接到了,她办同学会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杀过人,不想被第三个人知道的话,就在除夕当晚把所有同学都叫到连城酒店来。——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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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14-7-19 15:40:53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尸语》07.录像

    杀人?

    黄亦之拿着X寄来的信,心说周美容杀过人吗?她杀了谁?毋庸置疑,周美容真的杀过人,否则她就无须理会这封来路不明的信,不用组织除夕夜的那场同学会了。霎时间,黄亦之无比自责,因为周美容打了好多通电话才把他邀来的,可想而知,周美容当时多么害怕,多么惊恐,可他却摆起了架子。

    黄亦之左右一想,周美容的死可能跟这封信有关,他要不要把信交给警方呢?可是这样一来,周美容杀过人的事是不是要摊在阳光下?人已经死了,不如给她留个好名声吧,现在她教过的学生、昔日的同学、和睦的邻里们都要来悼念她,如果公开的话,周美容恐怕会死不瞑目。更重要的一点,这封信交上去的话,还会牵连到夏花,黄亦之实在不忍心夏花苦尽甘来后又掉入火坑,他必须保护夏花。

    “怎么了?”这时候,老胡从办公室走到楼梯间,望着黄亦之,催道,“怎么把东西都丢在楼梯间了?赶紧收拾一下,扔到楼下的垃圾箱啊。”

    “好。”黄亦之悄悄地藏起了信,拾起了那堆资料,匆匆地就下楼去了。

    之后,黄亦之整理周美容的遗物时特别的细心,生怕还有别的“信件”,但除了那封信之外,其他都是公务信件了。老胡嘴上说一起整理,但他几乎都在玩办公室里的另一台电脑,他说监控器的录像都存在那台电脑里,但昨天以前的录像全部被清空了,他觉得不大对劲。黄亦之一边整理,一边做贼心虚地问,录像可以拷贝出来吗,当听老胡说可以,他就心喊糟了,录像肯定有人拷贝走了,那个人会是谁呢?

    难道是X?

    老胡鼓捣电脑了一会儿,他看黄亦之整理得差不多了,于是就差遣黄亦之上街去买100个红包回来,因为现在还是春节,有人来白事现场,必须给个红包的,否则很不礼貌。黄亦之二话不说,转身就下了楼,他之所以不辞辛苦是觉得对不起周美容,一是曾推脱同学会的邀请,二是对老胡隐瞒了那封信的秘密。

    春节一到,县城的街上就有许多卖红包的老婆婆,黄亦之一说要买100个,她们就喜笑颜开地围过来,说100个就卖100块钱,买200个150块,越买得多就越便宜。其实,黄亦之联系的人根本不到100个,老胡只是说个整数罢了,可看到老婆婆们在那么冷的天还出来摆地摊,他索性就买了300个红包。

    “小伙子,来来,都给你了,阿婆也要回家了。”老婆婆数不过来了,干脆把带来的红包都塞了过去。

    黄亦之接过那厚厚的红包,觉得不只300个,便道:“谢谢阿婆了。”

    “对了,小伙子,你买这么多红包做什么?”老婆婆问。

    “有事情嘛。”黄亦之不愿细说。

    “要结婚,办喜酒吗?”老婆婆猜反了。

    黄亦之忙道:“不是啦,我有个朋友走了,要办后事……”

    老婆婆还没回答呢,一群城管就来了,他们过年本来是放假的,不知道怎么地,今天就上街大清扫了。老婆婆一年到头就挣那么点钱,哪够罚的,远远地一见城管来了,撒腿就拼命地逃,转眼就消失在街上了。黄亦之苦笑一声,也跟着要走回周美容的办公室,这时候一个人就在后面叫住了他。

    “黄亦之?”

    听到这声音,黄亦之心中就暗喊,糟糕,买个红包怎么就遇到了张学佳呢?刚才打电话给同学们,问他们有没有时间参加周美容的白事酒宴,他唯独没联系张学佳,不是他忘记了,而是他故意的。从知道周美容的死讯开始,黄亦之的预感就告诉他,杀人的是张学佳,盗用他电子邮箱发邮件的人也是张学佳。

    “黄亦之!”张学佳看黄亦之不回头,准备走掉,他又喊了一声,“你耳朵聋了吗?妈的,老子叫你呢!”

    黄亦之也不客气,转身就怒道:“有什么事吗?”

    “其他人都接到你的电话了,为什么我没有接到,你是不舍得话费,还是嘴巴欠操,干掉了啊?”张学佳骂道。

    黄亦之的确没有这个权利,故意漏掉一个人,在没有证据之前,他给张学佳扣个罪名是不明智的。果然,张学佳当街就火大了,他逮住了黄亦之,趁着穿制服的城管还在,他就要大声嚷嚷,15年前发火烧死人的是黄亦之。虽然黄亦之知道放火的人不是他了,但这毕竟还是秘密,他只好服软,马上安抚张学佳,忙说今晚就办白事酒席了,如果张学佳不怕触霉头,大可来看看。

    此话一出,黄亦之就后悔了,因为等他回去跟老胡交代时,老胡勃然大怒。原来,周美容之所以会离婚,完全是因为跟张学佳有染,老胡从办公室的监视器找到了他们偷情的证据。这一下,黄亦之里外不是人,可张学佳来是来定了,总不能在门口挡着不让人家进来,老胡只好当作不知道。

    晚上,周美容的白酒摆在连城酒店,这就是除夕那晚同学会的举办地点,黄亦之再来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这一次,冯七也来了,当然他只想找女人玩乐,并不是为了周美容而来。可惜,没人看上冯七,现在选对象都要看家势,冯七坐了三年牢,家人早就不理他了,他现在是一穷二白,光有一身肌肉也是白搭。

    冯七一见夏花打扮得漂漂亮亮地来了,他就笑容满面地敬酒:“来,小花,我阿七敬你一杯酒。”

    夏花刚坐下来,正想看看黄亦之来了没,她便道:“我不喝酒。”

    “不给面子啊。”冯七吃闭门羹吃多了,有点恼火了,威胁道,“我知道那晚你也在,你别给我装蒜!”

    这时候,黄亦之刚好进来,听到了这句话,当场问道:“你再说一次?”

    冯七见人陆续进来了,不好闹事,便什么也没说,悻悻地走了。黄亦之坐了下来,忙问夏花有没有受委屈,还问冯七刚才都说了些什么,当他知道对话内容后,立刻就怀疑X就是冯七,毕竟那晚知道有第七个人在的就是冯七。可光是怀疑也没有用,冯七是不会承认的,黄亦之和夏花现在是哑巴吃黄连。

    “你觉得X会是冯七吗?”夏花小声问。

    黄亦之的确是那么想的,因为冯七是在除夕前一个多月出狱的,夏花和周美容就在那时收到了信,这个时间点实在是太巧合了。黄亦之本想跟夏花分析一下,不巧老胡来了,他得去帮忙张罗白酒的事宜,只好暂时离开了夏花,但如果我是黄亦之,我不会离开夏花,因为他前脚一走,冯七又回来了。

    “走,跟我去爽一下吧。”冯七厚脸皮道。

    夏花很讨厌这种不尊重女性的调子,她干脆撇过头去,不理会冯七,哪知道冯七急了,想要直接拉人出去。夏花是个弱女子,经不起冯七的拉扯,她差点被拉起来时,冯七的手机就响了。啧了一声,冯七就拿起手机看了看,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然后就起身到酒店外去接电话了。这一幕,黄亦之看在眼里了,当时他想过来阻止的,可老胡太啰嗦了,一直在跟他核对事情。

    好不容易,打发了老胡,黄亦之就赶紧跟了出去,想看看冯七怎么忽然放开了到嘴的鸭子。酒店外面的路灯都被顽皮的孩子砸烂了,街道上一入夜就一片昏暗,冯七一边接电话,一边走了出去,黄亦之离得远,没有听清楚他在说什么,只依稀听到一句话“他们还不知道你的秘密呢”。

    冯七走得很快,黄亦之不敢跟太近,因此还没跟出酒店,冯七人就不见了。正当黄亦之张望之际,老胡又打了电话过来,催他上来给在座的各位发红包。说到底,黄亦之不是警察,刑侦工作做不来,他只好沮丧地回去,谁知道张学佳这时就刚好走进酒店里。

    “黄亦之,你不就写了几本书,装什么啊,看到我也不打个招呼!”张学佳在后面骂道,“谁不知道啊,你是自费出书的,对吧?”

    “你能不能嘴巴放干净点!”黄亦之转身道。

    张学佳本来想吵架,可又冷静下来:“我知道你到过美容的办公室,我有证据,你删除过她电脑上的资料!”

    黄亦之浑身一颤,心说张学佳怎么知道,难道他是X,却听张学佳又说:“周美容上个月找我改装过她办公室里的监控器,录像内容除了会存盘到她的电脑里,也会发送一份到我家的电脑里,我看过那天的录像……”

    黄亦之百口莫辩,只好道:“人又不是我杀的,如果你手上真有录像,你应该知道,也应该交给公安局吧。”

    张学佳邪恶地笑了起来:“你不想看看录像吗?在你进门前,其实房间里还有个人。”

    “谁?”黄亦之急忙问。

    张学佳故意卖起了关子,可我知道那人是谁,黄亦之绝对不会想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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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4-7-20 09:13:5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black白夜 分享,辛苦了,+16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4-8-10 09:28:47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于《听尸者》的连载问题

    七月初,我来到了拉萨,原计划是暂留一个月,后来因为某些事情,我决定长住下来。
    前几天,还找了份工作,去当地的公司上班了。
    正因为各种缘故(实话是我喜欢上了一个人 决定为了这个人留下来),《听尸语》一直没有更新,因为要适应新环境,做好自己的工作,写作的东西就丢下了。
    我不知道还有没有人看,但这个故事要暂时停载了。
    如果你是早期跟文的读者,那么你会记得,《擒灵》其实当时也是连载到第2卷就停载了,隔了一年多才重新连载的。这么说,我是想告诉大家,我并不会就此丢下这个故事,在适当的时候会重新全文连载的,之所以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现实生活的问题,换个新环境生活,很多事情需要去努力地适应,暂时找不到以前全力更文的状态了。
    现在我倾向写短篇集,比较好把握故事,大家也不怕掉坑。
    总之,有机会会写写短篇故事放上来的,长篇故事没有计划写了。
    所以我之前就说过了,今年可能只有《听尸》繁体版会出版,希望大家能支持一下,简体版遥遥无期,今年是个荒芜之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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