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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大魔术师张贤—中西魔术的巅峰对决 作者: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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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7 13:51:5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作者按:本书已经由四川文艺出版社出版,十一前全国各地新华书店、当当网、卓越有售。
  感谢各位读者(稻米)一直以来的支持,喜欢这部小说,就去买一本吧,这是对我最好的支持!
  我不太会自我宣传,《大魔术师》我相信会让大家满意。
  
  这本书讲的一个伟大的魔术师,挑战自己的命运和无数的艰难,用自己的智慧和魔术,创造了一个又一个的奇迹,历时十年,终于克服了万难,完成了一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救出了自己的未婚妻子。
  书中有十七大魔术,保证大家前所未见。
  另外,我要特别说明,这绝对不是一本魔术书,而是一部传奇,情节非常的跌宕,是我这两年的倾力之作。
  
  下面开始连载。
引子:
  我相信奇迹
  但从来没有想过
  奇迹会真的发生在自己的眼前
  
  2009年的一天,我受邀参加一个电视魔术秀的评选,当评委,这并不是因为我懂魔术,也不是因为我有名。我去当评委,纯粹是一次商业利益的交换,因为某个大公司赞助了这次电视活动,我作为大公司推荐的人选,这才去做了所谓的评委,没有出场费,没有车马费,仅仅让你出个镜。
  说白了,就是穿着奇怪的服装,充个数罢了,主持人反复念叨的都是这个大公司的名字。评委席上有两个有名的魔术师,才是真正的评委,一个来自台湾,叫罗真,据说在春晚走红的刘谦都还要喊他一声师傅。另一个职业魔术师评委来自香港,叫Robert 毛,我见过他的魔术,是不用道具的魔术师,全凭手法,很厉害。
  自从刘谦在春节晚上表演了魔术之后,突然之间,全民魔术热,好像民众对魔术的热情瞬间就被唤醒了一样,爆发的强烈程度有些让人意想不到。所以,全国很多卫视台,都推出了自己的全民魔术秀、擂台赛、晋级赛等电视节目,我参加的就是南方某个卫视台的一档子节目,他们选择在北京录制三期。
  这个电视节目是录播,所以这些民间魔术师上场,都是有一些彩排准备的,我坐在评委席上,能够看到很多的魔术破绽和准备的过程,说实话,心里觉得这些魔术不过尔尔,看都看腻味了的东西。民间魔术师嘛,水平有限,你能指望他们给你带来多大的惊喜呢?
  节目录制的很快,一共要录制三集,前面二集都很顺利的结束了。
  晚上的时候,录制第三集,已经连续折腾了已经六七个小时,我实在有点疲劳,强打起精神。
  可奇迹就在我昏昏欲睡的时候发生了……
  
  第三号魔术师,姓陈,年纪不大,长得有点滑头,还喜欢臭美,来自重庆,他表演的魔术有一个互动的环节,需要请一个现场的观众上来配合。我暂且叫他陈英俊。
  节目在继续录制,陈英俊魔术表演的时候,是不能中断录制的,毕竟是魔术比赛,不能像歌手那样唱不好再唱一次。
  陈英俊十分做作的说道:“现在,我请一位和我一样潇洒帅气的观众上台,和我做一个互动的魔术表演环节!”
  后面的观众都是请来的大学生,人数上百,这都是电视节目需要的“人气”。观众们听陈英俊叫人上来,年轻人都喜欢在电视上露个脸,举手十分踊跃。
  陈英俊便指了一个坐在评委席身后第二排靠边的一个男人上来。
  这个上台配合表演的男人,貌不惊人,年纪三十出头的样子,打扮和所有现场观众一样,上身一件白色的节目宣传T恤。就是他的一双眼睛亮晶晶的,看着很有精神。这种录制的电视节目,谁也不会把请上台的现场观众当个真,是陈英俊的托也都不奇怪。我姑且称呼这个上台来的现场观众叫观众甲。
  陈英俊故作幽默的和观众甲客套了几句,从怀中拿出一副纸牌,让观众甲随便抽一张牌,在纸牌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观众甲照做了。
  评委一共是五人,节目组给我安排在正中间坐着,主持人给了我一个很响亮的头衔,中国神秘文学第一人。惭愧得很,我只是一个小作家,真配不上这个头衔,反正那个赞助的大公司让主持人这么称呼我,我也没有意见。
  陈英俊要表演的魔术,我在他彩排的时候就看过,没什么兴趣。只是陈英俊彩排的时候,没用这个观众甲。观众甲倒有点奇怪,不看陈英俊,而是不断看着我,并一直向我微笑,看的我都有点不自在,心想不会是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吧。
  陈英俊絮絮叨叨个没完,全都是废话,总算进入了正题,一抬头,要让观众甲配合着做事。
  观众甲却没有搭理陈英俊,而是站出了一步,冲着摄像机笑了笑。这举动肯定要抢了陈英俊的镜头。
  陈英俊见观众甲不搭理他,脸上立即浮现出一丝不悦,他肯定认为这个观众甲怎么这么爱出风头,不禁向舞台下的导演递过去一个不满的眼色。
  导演视若无睹,他们这些人最喜欢拍摄一些现场突发意外的情况,录制仍在继续。
  我也觉得纳闷,这个观众甲到底要干什么?他这个人好像和我以前所见的现场观众都有所不同,刚才对着摄影机的一笑,很有些神秘的感觉。
  正当我奇怪的时候,观众甲双手一抬,捏着双拳平举在胸前,突然双手一张,只见两个火球从他的手中腾地一下燃起!两个悬浮在观众甲手掌上的火球,炽烈的燃烧着!
  我几乎从椅子上面摔下来,啊的一声叫出了声!不止是我,我身边的两个职业魔术师罗真和Robert顿时都呆住了,观众席上哇的一片尖叫声。这个时候,大家还都认为是陈英俊的手段。
  观众甲微微笑着,双手猛然在火球下方一交叉,唰的一下,又变出了两个火球,一共是四个火球一字排开的悬浮在空中。
  现场所有的人都惊呆了,短暂的惊呼之后,硕大的摄影棚中一下子鸦雀无声,大家都瞪大了眼睛,看着台上这奇迹般的景象。
  

[ 本帖最后由 dongdonghu 于 2009-11-18 11: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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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2:15 | 显示全部楼层
陈英俊张大着嘴巴,手中的纸牌噼里啪啦全部掉在地上,他根本无法相信自己叫上来的观众甲,会突然玩出这种花样。
  观众甲双手一抬,那四个一字排开的火球渐渐升起,在空中缓缓的转动了起来,四个火球都沿着同样的轨迹,在空中画着一个圆形。
  观众甲双手高举,似乎在操纵着这四个火球,突然双手又一交错,空中那四个火球,噗的一声,各自分裂成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大小,继续旋转着。
  “啊!”所有人都看着空中八个火球,从心中发出无比惊讶的声音。
  罗真和Robert如同丢了魂一样,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抬头看着空中旋转的八个火球,呆若木鸡。
  观众甲双手一转,八个火球立即转动的更快,速度快的在空中形成了一个明亮的火圈,在空中前后翻滚着。
  观众甲大叫一声:“去!”
  那火圈竟直直地向观众席冲了过去!
  “呀!”观众席中惊恐的叫声响起,观众席太挤,根本没有人有时间站起身躲避。
  我跟着这个火圈看去,这个火圈越过我的头顶,离观众席上的人只有二米距离的时候,突然嗵的一声,化成了一片白色的烟雾。
  惊魂未定的观众席中,有人吓得哭了起来,也有人拼命的鼓起掌来,更多人的是惊叫,毫不做作的,真心实意的尖叫声。
  导演手中从头到尾一直握着的一卷白纸,哗的掉落在地,他总算回过神来,出于职业习惯的大叫一声:“拍下来没有!一号机!二号机!三号机!听到没有!”
  还没有等到人回答,台上的观众甲高声说道:“谢谢大家!”
  导演、罗真和Robert,三个人几乎同时要往台上冲,可是观众甲双手一压,啪啪啪连声作响,从他的脚下爆起大片浓浓的白色烟雾,顿时把自己遮住。
  烟雾迅速的弥漫开来,罩住了整个舞台,连评委席上的我,都笼罩在这片无色无味的烟雾中。
  我实在忍不住,站起身,指着观众甲原先站立的方向,大叫了起来。
  录制现场大乱成一片,叫的,喊的,跺脚的,歇斯底里的,大家好像都有点疯狂。
  等白色烟雾慢慢散去以后,舞台上导演、罗真和Robert都牢牢地抓住了一个人。
  这个人不是观众甲,是陈英俊。观众甲已经消失在这片烟雾中。
  陈英俊只是重复着:“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导演、罗真和Robert见是陈英俊,几乎同时问道:“刚才那个人是谁?”
  陈英俊还是连连摆手:“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导演叫着:“这不是你找来的人吗?”
  陈英俊已经慌了,顾不上自己的形象,颠三倒四的嚷道:“我今天上场前,他说他喜欢我的魔术,让我在互动的时候,叫他上来!他还给了我一千块,说就是想上电视露个脸!我以前没有见过他!我根本不认识他!我不是故意的,你们知道一千块对我来说,也是挺诱惑的!”
  录制中断了,谁都不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这是奇迹,是个梦。
  我坚定的认为,这是个我亲眼目睹的奇迹。我甚至难以判断,这是一个魔术,还是一个只存在于幻想中的魔法。
  可是这一切,真的发生过,不止是我,是所有人都看到了。
  
  现场乱成一锅粥,罗真和Robert要求看录制下来的回放,观众们很多人认为这是节目组安排的大型魔术,甚至连导演都给电视台打电话询问是不是特意安排的。剩下所有的工作人员,到处寻找这个观众甲,结果是没有人知道他什么时候进来的,是谁带进来的,现场所有人都不认识观众甲。
  观众甲从天而降,又突然消失,彻头彻尾的消失,只留给了我们一段录像。
  
  我忘了我是什么时间,怎么回到家里的。看了看时间,刚好过了凌晨零点。
  我没有困意,大脑里不断的重复着节目现场的画面,精神亢奋的要命。
  我拿起包,打算从里面摸出烟来,狠狠的抽上一根,可烟没有摸到,却摸到了一个不属于我的东西。
  一个金属的圆牌,应该是铜制的,上了年代,非常的老旧。这圆牌的两面,都有花纹和文字,但磨损的非常厉害,已经看不出是什么。但从铜牌的风格上判断,可能不是中国的东西,而是外国的。
  我的包里怎么会有这个东西?我立即想到了观众甲。
  我不敢怠慢,给Robert拨打了电话,幸好我留了他的电话。
  我告诉了Robert我的包里,突然有了一块古怪的铜牌,绝对没有见过,会不会是观众甲留下的。
  Robert在电话里的叫声响亮的把我的耳朵震的嗡嗡直响,他要立即要找我。
  反正我根本睡不着,住的地方在国贸附近,便约了一个Robert这个香港人肯定能找到的地方见面。
  
  凌晨一点,Robert赶过来和我见面,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经纪人,以及台湾魔术师罗真。我们在建国饭店大堂一角坐下,我拿出那块圆牌,递给Robert和罗真看。
  他们两个人端详了铜牌很长时间,不住的低声商量,并让Robert的经纪人打开电脑,上网查询了一番。最后Robert告诉我:“这是万国魔术大会的铜牌,相当于季军,万国魔术大会是英国人办的世界级魔术师比赛,这块铜牌至少是八十年前的东西了。”
  八十年前?那就是一九二几年的东西了,怎么会出现在我这里?
  Robert介绍,万国魔术大会在第二次世界大战的时候就停办了,从此再没有恢复。据说曾经有很多惊人的魔术表演,必须用奇迹来形容,有的可能就是魔法。直到现在,万国魔术大会很多获奖魔术的表演过程仍然是个谜,不是没有人知道,而是被魔术师们隐瞒了,也许重现任何一个魔术,都能震惊世界。
  罗真补充了一些,他是台湾人,在台湾能看到一些大陆看不到的资料,他调查过民国时期魔术的情况,根据他的记忆,民国时期的北洋政府好像派中国的魔术师参加过万国魔术大会,但成绩如何,却没有资料显示,似乎被人为删减了。
  我疑惑不解:“难道说那个观众变的魔术,是万国魔术大会获奖的魔术?”
  Robert和罗真都认为可能性极大,节目现场的火球魔术已经超出了他们认知的范围,现在唯一要做的,就是等待,观众甲既然把铜牌给了我,很有可能会再与我联系。
  Robert和罗真把铜牌还给我了,让我好好保留,我们互相留了联系的方法,略有遗憾的各自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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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3:06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以后的一个多月,观众甲并没有和我联系。
  Robert和罗真数次打电话来询问,我都表示遗憾,如实地告诉他们,至今仍没有观众甲的消息。Robert和罗真也告诉我,他们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关系,都差不到观众甲是谁,来自哪里,姓甚名谁。Robert告诉我电视台的情况,导演强烈要求播出,但电视台的领导坚决认为不行,影响不好,所以那段观众甲的魔术表演被剪掉了,并且不能对外传播,否则开除。
  我们都以为,这件事情可能就这样结束了。
  可事情的转机很快出现,一个周六的下午,我意外地收到了一个国外寄来的UPS特快包裹,奇怪的是,没有寄件人。
  打开这个包裹,里面是一叠厚厚的信纸,上面用炭黑色墨水的钢笔写满了中文,字体工整,一丝不苟。在这个网络时代,我都很少用钢笔写字了,一律用电脑敲键盘打字。真不知道谁还这么复古,用钢笔写这么厚厚一叠?
  但我丝毫不敢马虎,马上走进书房,耐心的阅读起来。
  这是一封非常非常长的手写信,开头写着:
  亲爱的张先生:
   你好,我也姓张,很高兴你能看到我这封信。我现在伦敦。我的中文书写不是很好,估计要花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写完这封信。所以,你收到这封信的时候,应该距离你看到铜牌已经快二个月了。
  你一定已经看到了铜牌,相信你和其他魔术师商量过,了解到它是万国魔术大会的铜牌。我给你写这封信,是因为我了解到,你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是一个低调的作家,甚至你和我还有血缘的关系。
   我作为一个中国魔术师的后代,有必要用亲笔书写的方式,告诉你一个关于中国魔术师的故事。这是我爷爷的遗愿,他要求他的子孙,只有在中国全民魔术热的时候,才能讲这个故事。我很高兴地看到,中国现在是全民魔术热,使我能够有机会亲笔写出这个故事。
   可是我不擅长写故事,文笔也不好,希望你能够按照我所写的事情,帮我整理出一部文学作品,并找个真心地喜欢魔术的出版社,出版发行。版权是你的,我的使命就是告诉你这个故事。
  张先生,在你没有读完这个故事,没有写成一部文学作品之前,请你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此事,我信任你!如果你做不到,请烧掉这封信。
  好了,废话我不多写了,故事正式开始。
  ……
  ……
一、奇人初现
  民国时期,1926年的一个秋天,北平市天桥。
  秋高气爽,正是出外游玩的好日子,又奉黄道吉日,适宜出行游玩,中午时分天桥一带更是热闹非凡。
  掼跤的,变戏法的,盘杠子的,踩高跷的,耍刀叉的,抖空竹的,踢毽子的,耍花坛的,耍中幡的,拉洋片的,耍猴的,举大鼎的,碎大石的,变戏法的,卖大力丸的,算卦占卜的,写字做画的,说相声的,做小买卖的,卖苦力的,教书识字的,混吃等死的,游手好闲的,小媳妇,大闺女,流氓地痞,三教九流,形形色色的人儿在天桥一带扎堆,市井百态。为博得围观人群的一声喝彩与几颗铜板,艺人们个个都使出了浑身解数,天桥是一个“擂台”,没能耐甭想在这混饭吃。
  人群摩肩接踵,穿梭不停。
  天桥一带最大的一间茶馆,叫做旺风楼,乃是一间杂耍馆。宾客进进出出,络绎不绝,伙计卖足了力气吆喝,跑前跑后的迎客,显得生意极好。这也不奇怪,旺风楼地段好,排场大,装修气派,戏台子宽,台下能容纳近千号人就座,二楼、三楼的雅间还有数十,更重要的是,旺风楼每隔一个时辰,都会鸣锣开戏,奉上一台十足精彩的杂耍,吹拉弹唱,曲艺杂耍,魔术戏法,一天六场演出,都不带节目重样的。而且演出的人也不简单,都是京津二地能够叫得上号的名角红人!有句旺风楼自卖自夸的说话,叫做“要看天桥景,不去旺风楼,只当没来过”。这么说的人多了,旺风楼还真成了天桥一道必去的景致,北平本地人中,凡是兜里有两个闲钱来天桥闲逛看把戏的,要是从来没进过旺风楼,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来过天桥。
  (注:杂耍馆,杂耍就是曲艺和戏法、魔术等小杂技,凡茶馆内兼演杂耍者,称为杂耍馆。这类茶馆与书茶馆往往有交替,分日、夜场演出。杂耍馆一般说来是以演出为主,喝茶为辅。这里是曲艺艺人演出的主要场所。旧天桥、劝业场三楼的正阳茶社、前门箭楼、阜内大街三阳馆、西安市场欣蚨来等处,都是此类茶馆。本书中旺风楼纯属虚构。)
  正午时分,正是天桥一带最热闹的时候,旺风楼外人群一阵喧哗,渐渐聚拢。只见七八个旺风楼的伙计,在大门一侧的空地上搭起的一个木台上面,摆了一张八仙桌,八仙桌上摆着一大一小两个铜碗,铜碗间的桌上摆着五颗核桃。有伙计扯出了旗帜,旗帜上写着:原样做到本店八仙取果戏法之人,奖大洋五十。
  旺风楼的伙计吆喝着:“各位父老乡亲,没看过的,赶快进店去看咧!有看过的,大胆的来试试咧!只要能原样做到,奖大洋五十咧!”
  围观的人群中,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有的窃窃私语,有的闭目沉思,有的跃跃欲试。站在最前面的几个人,一看气质打扮,就知道也是天桥一带街头变戏法、玩杂耍的,看来他们早就在此等候多时了。
  人群中确实有还没有见过所谓八仙取果戏法的游客,见了纳闷,便问身边人道:“大兄弟,请问一句,这是啥意思啊?什么是八仙取果?”
  “嘿!你是外地人吧,第一次来?没看过?”
  “俺还是第一次来北平。”
  “那你可问对人了,这八仙取果戏法我看过六七次了,都是在旺风楼台前的位置。你看到没,那张八仙桌上五颗核桃,都要放进大的铜碗里,用小碗盖上,然后哗啦哗啦的抖搂抖搂,声音响着的时候,喝一声,顿时就没有声音了,再一揭碗,核桃已经变没了,这就成了!”
  “俺的娘啊,这咋么可能啊?”
  “嘿,旺风楼的陈国陈老板,就能做到。五十大洋,这可是一笔大钱啊!嘿,谁看着不眼馋啊。”
  “大兄弟,有人领到这个赏钱了吗?”
  “呔,有人做到了,还用再摆着吗?这已经摆了十来天了,不少人都去试过,谁都没有做到,没准啊,这两天再没有人破解,摊子就收掉了。你看到没,前面那几个人静静站着的,都是天桥变戏法的,他们试过许多次了,都没成功,可不今天又来了!”
  “呀呦,那今天俺可要开眼了。”
  “可不嘛,你要是有闲钱,去望风楼里面坐坐,这个八仙取果戏法,还不算最绝的呢!”
  人群又是一阵躁动,只见一个身穿长袍,模样贵气,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的中年男人从旺风楼大门中走到八仙取果前。
  人群中有认识的他的,纷纷点头这个中年男人问好:“陈老板,中午好啊!”
  这个中年男人不是别人,正是旺风楼的老板陈国,他四十岁开外的年纪,满脸笑容,看着十分和气。陈国团团抱拳,向围观的人群问好:“各位父老乡亲,各位朋友,多谢捧场!今天我来这里,第一是本人卖弄一下,公开演示八仙取果戏法一遍,第二是告诉各位朋友,今天乃是我悬赏高人破解八仙取果戏法的最后一天,还请各位要尝试的,抓紧时间上来试试。”
  人群中有人轰然叫好:“陈老板,你就先变给我们看看吧。”
  陈国笑道:“好!请各位朋友安静一下,我这就给大家演示一遍。”
  人群顿时没有人再大声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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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3:29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国登上木台,将两个铜碗拿起,正反两面都展示给大家看了看,敲了一敲,示意这铜碗没有特异之处,然后陈国把铜碗放下,将五颗核桃尽数放入大铜碗中。
  陈国将铜碗拿起,走下木台,将铜碗中已经放入核桃的情况展示给围观的众人观看。
  陈国边走边问:“现在核桃可在里面?”
  众人无不点头。
  有好事者伸出手要摸铜碗中的核桃,陈国并不拒绝。那人拣出一颗核桃,放在眼前打量了一番。
  陈国问道:“可否是真的核桃!”那人连连点头。
  陈国笑道:“那还请这位兄弟告诉大家一下。”
  这人向身后的人群大声道:“兄弟爷们,核桃都是真的!”
  陈国退后一步,慢慢说道:“请各位看好了!睁大眼睛!”
  众人都屏住呼吸,看着陈国的动作。
  陈国微微一笑,将另一只略小的铜碗盖上,举在胸前,开始上下抖动。
  铜碗里核桃撞击的声音非常清晰响亮,哗啦哗啦响个不停。
  陈国摇动着铜碗,绕场一周,退回场地中间,喝了声:“走!”。
  突然之间,铜碗里发出的哗啦哗啦声骤然停止,再无声息,而陈国的动作仍未停止!惊的围观众人齐声啊地一叫。
  陈国的动作慢慢缓了下来,将铜碗托在手中,将两个铜碗分开,一手持一个碗,出示给众人观看,说道:“各位朋友请看,核桃可是不见了?”
  围观人群无不探头看去,只见铜碗中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空无一物。
  人群中掌声雷动,不少人大声叫好,也有人惊讶声连连。
  陈国一圈走下来,退回到木台上的八仙桌前,将两个铜碗再又盖上,拿起来上下一抖,喝道:“回来!”
  只听铜碗里哗啦哗啦的撞击声再度响了起来,引得众人又是一片惊叹!
  陈国将铜碗放下,揭了开来,从碗里面拿出五颗核桃,握在手中出示给众人观看。
  陈国把核桃放下,才连连抱拳,略显得意的笑道:“各位朋友抬举!在下献丑了!”
  又是一片掌声响起,陈国这才从木台上走下,说道:“本人陈国,乃是旺风楼掌柜的,说话一向算数!只要有人如样做到核桃从铜碗中消失,必奖大洋五十!”
  陈国退开一边,走回到店中,人群中不知是有人真心佩服还是刻意巴结,叫好声和掌声一直不断。
  旺风楼的伙计见陈国回去了,继续吆喝,鼓励围观众人上前尝试。
  有不少人依次上前来尝试,但不是半途放弃,就是根本完成不了,一个个摇头叹息,啧啧连声,灰头土脸的返回。
  转眼过了近一个时辰,还是无人能还原出这个戏法,伙计们见时辰已到,彼此招呼了一下,呼喊着各位呈让、大家海涵等客气话,就要上前收拾摆设,围观的众人见已经结束,就要散去。
  “等等!我来试一试!”人群中突然有个声调低沉、平稳的男人说话。
  众人都扭头看去,只见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一身破旧的灰布长袍,头发蓬乱,面颊消瘦,满脸胡须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着风尘仆仆,好像才赶了远路过来,都没有人注意到他从哪里突然冒出来的。这个男人走出人群,一双眼睛让人过目不忘。他眼睛不大,但透出一股子捉摸不透的气质,好像一眼就能看透人的心思一样,又像有千言万语能够从眼中流露出一般,不由得会被他这双眼睛吸引住,多看几眼。
  这个男人提着一个硕大的皮箱,显得又笨又重,那尺寸几乎能将这个男人都装了进去。皮箱上沾满了尘土,脏兮兮的,但皮箱菱角上包裹着的黄铜铁皮,却闪闪发亮。
  这个男人向伙计问道:“请问还能试一试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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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3:57 | 显示全部楼层
伙计们见这个人非常面生,一双眼睛又古怪的很,实在难以猜出他到底是什么身份,但既然是公开搭台,还没有收场,自然不好拒绝。
  管事的伙计和这个男人对视了几眼,说道:“当然可以!请!”
  众人见又有人来出丑,再度围拢过来,人群中有人指着这个男人品头论足,看神情都是十分的不屑。
  这个男人道了声好,半拖半提着皮箱,十分吃力的走到八仙桌边,将皮箱放下,拿起两个铜碗看了几眼,又分别抓了抓桌上的核桃,轻轻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
  众人都看着这个男人,不知为何,场中鸦雀无声。
  这个男人依照陈国的法子,把核桃放入了大铜碗中,哗啦哗啦拨动了一番。管事的伙计一直在旁边打量着,见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说道:“请盖上铜碗,晃动起来。”
  这男人点了点头,拿起另一个小碗,走下木台,将放了核桃的大碗里的情形展示给众人看了,然后盖上了小碗,后退了两步,上下的晃动了起来。
  铜碗中哗啦哗啦的声音立即传出。
  这男人如陈国一样,摇着碗绕场一周,退回到场地中间,喝了声:“走又来!”
  哗啦哗啦的声音立即停止,无论再怎么晃动铜碗,都不再发出声音。
  围观人群“哗”的一声叫起好来,仍有人半信半疑地说道:“成了?”
  这男人将铜碗慢慢揭开,亮给众人观看。众人都探头看过去,不看还好,一看就眼睛瞪圆,话都说不出来。
  那一大一小两个铜碗中,竟一个碗里塞着一个白面馒头!
  男人走了半圈,给大家看了,人人都张口结舌,不知是该叫好,还是该惊叹。
  管事的伙计见情况不对劲,也跑过来一看,眼睛瞪的只怕眼珠子都要掉出来,蠕动了一下嘴巴,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是,馒头?那核桃呢?”
  男人笑了笑,将铜碗中的两个馒头取出来,分别咬了一口,在嘴里咀嚼。馒头被取出,铜碗里空无一物,核桃早已不翼而飞。
  张贤把手中的馒头递给伙计,伙计拿着馒头,又捏又看,还放在鼻子前闻了闻,这的确是两个刚出锅不久的馒头,伙计止不住的问道:“可,可是核桃呢?”
  这男人一边嚼着馒头,一边说道:“我变没了核桃,塞进去两个馒头。我算不算做到了呢?”
  伙计看着两个空空如也的铜碗,又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馒头,下巴已经掉了下来,看着这个男人,一句话都说不出。
  突然有人喊道:“好!太绝了!”随即人群中如同炸了锅一样,赞叹声,喝彩声,叫绝声响成一片,甚至有按捺不住的,从人群中跳出来,跑到这个男人的身边,大叫道:“你是怎么做到的?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有更多的人都跑了上来,将这个男人围住,有问他叫名字的,有问他是做什么的,有问他从哪里来的,顿时乱哄哄闹成一片,早把呆若木鸡的伙计挤到一边。
  这个男人沉默不语,面色平静的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什么都没有看到一样,只是拿着竹盘,慢慢退到八仙桌边,把大铜碗扣在桌面上,用手一指,再把铜碗揭开,五个核桃正在碗下躺着。
  这么多人挤在男人身边,就在眼皮子底下变出了核桃,虽说和陈国的表演有些不同,可精彩程度丝毫不亚于陈国,顿时叫好声又是一片。
  男人冲人群抱了抱拳,一垂手提住了自己的大皮箱。
  早有精明的伙计在这个男人变没了核桃,变出了馒头的时候就察觉到古怪,飞也似的跑入旺风楼向陈国通报。陈国急急忙忙赶到外面的时候,围观的众人已经将那个男人团团围住,乱成了一锅粥。陈国见木台上的男人眼生的很,他在天桥从小混到大,都绝对没有见过这么一号人物。
  陈国没有贸然上前,却见刚才管事的伙计抱着衣服还傻呆呆地站在原地,快走过去骂道:“怎么回事?”
  这个伙计才算是回过神来,手一抖,差点将手中的馒头掉落。
  伙计赶忙说道:“他,他使妖术!他把核桃变没了,塞进去两个馒头!”
  陈国本来一张和气的脸上,眉头拧成了一团,骂道:“你胡说什么!”
  伙计说道:“他们,他们都看到了!”
  陈国骂道:“还发什么呆!把人都赶开,我要和他谈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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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4:23 | 显示全部楼层
众伙计这才反应过来,急急忙忙的上前,分开人群,将那个男人围在中间,大声吆喝着:“大家散了,大家散了!我们另有安排!谢谢各位爷!谢谢各位!改日请见店外通告!”
  好说歹说,人群才在一片唏嘘短叹中渐渐散去,仍有不死心看热闹的,聚在一边指指点点。
  陈国大大方方的,堆起满脸的笑容,快步走到那个男人身边,抱拳问好:“这位兄弟!恭喜恭喜!请教怎么称呼!”
  男人淡淡一笑,说道:“我叫张贤。”
  陈国哦了一声,说道:“张先生,幸会啊!我是这个旺风楼的掌柜,陈国。不知道张先生现在方便吗?请您到我的旺风楼中喝杯茶,认识认识,叙上一叙?”
  张贤说道:“好!陈先生抬举了。”
  陈国连连招呼,领着张贤向旺风楼侧门走去。有伙计上前要帮张贤提大皮箱,张贤婉言拒绝,说道:“不妨事,我自己提着就好,谢了。”
  陈国将张贤领进旺风楼,绕到后院,推开一处僻静的房间,恭恭敬敬请张贤入内。张贤也没有客气,进了这间屋子。这间屋子倒是宽敞,各色古玩字画,红木的明式家具,布置的十分素雅,显出屋子的主人乃是个非常有品位的人。
  陈国请张贤坐在屋中的一张象牙雕花圆桌边,吩咐伙计速速上茶,不要随便打扰。
  陈国坐在张贤身边,笑道:“请问张先生,您从哪里来的?”
  张贤说道:“四海为家,漂泊不定。”
  陈国说道:“听您的口音,还真是天南海北的。不知张先生籍贯哪里?”
  张贤说道:“无根之叶,父母早亡。”
  陈国哦了一声,微微皱眉,还是笑道:“我听店里的伙计说了,张先生的戏法可厉害的很呢,好本事啊。张先生师出何人?”
  张贤还是淡淡说道:“陈先生抬举了,我是喜好而已,属于自学成才。”
  陈国真是纳了闷了,这个张贤从未见过,尽管看着风尘仆仆,衣衫褴褛,但言谈举止得体,举手投足之间都有一股子书香门第的气质,他闭口不谈自己的身世,难道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隐秘,怕人知道了他的身份?
  陈国乃是老江湖,油滑的很,呵呵一笑,说道:“张先生,你来北平,是寻亲呢还是办事?”
  张贤说道:“谋生,想在天桥混碗饭吃。”
  有伙计敲门进来,摆上香茶糕点,陈国打了个手势,伙计会意,快步退下,掩好了房门。
  陈国客气一番,请张贤用茶,张贤点头谢过,却不动作。
  陈国问道:“张先生,您来了几日了?找到谋生的法子了吗?”
  张贤说道:“今日才到贵地,只想有个街角空地,让我变几个戏法,讨些赏钱。”
  陈国说道:“这样啊!呵呵,张先生,尽管我没有亲眼见到,但听伙计的描述,你应该是破解了八仙取果戏法,还另起了新的变化,五十块大洋的赏钱,我马上给你,就是不知道张先生是否方便讲一讲门子?”
  (注:门子,指魔术中的秘密、机关。)
  张贤说道:“陈先生,我不要你的赏钱,我只是一时技痒,上前卖弄了一番,给大家图个乐子,并不是为了赏钱。我在这里略坐片刻,和陈先生认识一下,马上就走。”
  陈国知道张贤肯定不愿说出门子,也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赶忙装出一脸的诧异,惊道:“这怎么行!我陈国一向一言九鼎,你不要这些钱,就是瞧不起我了!”陈国说着就站起身来,向一侧的书房走去。
  陈国看着大方,实际吝啬的很,而且对自己的戏法自视甚高,他对京津两地变戏法的人有多大本事都非常了解,甚至天桥一带有点手段的人,他都打过招呼,让他们看个热闹就行,本来可以顺顺利利的结束,万万没想到突然冒出个叫张贤的陌生人,让自己下不来台。五十大洋真要陈国拿出来,比割肉都疼,张贤要敢收下,只怕讨不到好。
  张贤说道:“陈先生,请留步!”
  陈国立即站住,转身问道:“张先生有什么事情?”
  张贤说道:“陈先生可有一毛钱?”
  陈国愣了一愣,说道:“这是有的。”说着从衣袋中摸出一毛钱的铜币,递了过来。
  张贤接过,说道:“陈先生,我只要一毛钱即可!谢了!至于其他人问起来,还请陈先生保密,多多担待!”
  张贤算是给陈国下了个台阶,陈国心中暗喜,想这个叫张贤还算有点眼力界,但嘴中还死撑面子,说道:“这怎么好!”
  张贤说道:“就这样吧!这一毛钱我就收了。”
  张贤手中一晃,再张开手,那枚铜币已经不见。
  陈国是个变戏法的高手,一看张贤的身手、架势,可谓是内行看门道,一眼便知张贤的手段绝对不简单,竟能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变没了铜币,还看不出任何破绽。
  陈国眼睛一亮,笑意更浓,走过来坐在张贤身边,说道:“张先生,我这个旺风楼你刚来此地,可能还没有听说,算得上是天桥一带数一数二的杂耍园子,不少京津两地的名角都来小店献艺。张先生若不嫌弃,可否在我这里试演一两场,费用嘛,看张先生的意思。这可比在撂地强多了!”
  (注:撂地,艺人在天桥卖艺,通常是露天设场,习称"撂地")
  张贤轻轻笑道:“陈先生还是客气了,我是个变戏法的,实在无法和说书、吹唱、耍技艺的相比,中华戏法尽管博大精深,但也是逐渐式微,远远不复唐宋时期的鼎盛,老三样大家看都看的烦了,许多人都能说出变化的缘由,已无乐趣。陈先生的八仙取果戏法,倒是新鲜的很,若能多出几个像陈先生这样的,勇于创新的魔术师,中华古戏法有望!”
  陈国一听,嗯了一声,说道:“魔术师?这是洋人对变戏法的称呼吧,近些年才刚刚听到这个词。”
  张贤点了点头,说道:“是的。”张贤站起身来,“陈先生,多有打扰,我告辞了!”
  陈国赶忙站起,还要阻止住张贤的离去,但与张贤对视了一眼,张贤眼神中透出了一股子拒绝不得的气势,竟一下子说不什么,只好说道:“张先生,我送你,请请。”
  陈国送张贤出了旺风楼,张贤请陈国留步,独自一人提着大皮箱离去。
  陈国看着张贤的背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悦,摇了摇头,就要回去。
  一个伙计急急忙忙冲过来,差点和陈国撞了个满怀。
  陈国骂道:“二毛子!急急忙忙跑什么!赶着去死啊!”
  这个叫二毛子的伙计忙道:“陈掌柜,段爷府上的刘管家叫你过去,他,他脸色不太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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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5:5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叫二毛子的伙计忙道:“陈掌柜,段爷府上的刘管家叫你过去,他,他脸色不太好啊。”
  陈国一愣,顿时一脸的紧张,赶忙说道:“怎么回事?”
  二毛子正要回话,陈国已经骂道:“边走边说!前面带路!快!”
  
  陈国和二毛子赶到旺风楼二楼最大最豪华的雅间梅景园,外面站着两个彪形大汉,他们见是陈国来了,并不给什么好脸,骂道:“进去!”
  陈国连声答应,弓着腰,小心翼翼的撩帘而入。
  这雅间建在旺风楼二楼正中,可以居高临下直见戏台,端的是个上好场所。
  雅间里摆着一张红木圆桌,上面摆满了瓜果香茶精美小点,有一男二女并未坐在桌边,而是坐在三张高背软椅上,背对着陈国,面向戏台。
  坐在最旁边的一个男人,穿着丝绸长袍,头发梳的工整,跷着二郎腿,一只锃亮的皮鞋不住的上下颤动。这男人身边一个穿着艳丽旗袍的女人,看着似乎不到三十岁的年纪,打扮的倒是美艳,可就是显得俗气的很,正拿着一颗葡萄要往嘴里送。
  这女人见陈国来了,给陈国丢了个冷眼,看得出没把陈国当回事,这女子哼道:“陈老板,忙什么呢?怎么才来啊。”
  陈国赶忙上前一步,他对着一男二女都熟悉得很,毕恭毕敬的叫道:“二太太,三太太,刘管家,我来迟了,来迟了,见谅!见谅!”
  坐在旁边的男人,就是段士章府上的刘管家,说起段士章这个人,可是北平城里上可通天下可彻地的人物,段士章咳嗽一声,何止北平,京、津、冀三地都要抖上几抖。这屋子里坐着的的两个女人,就是他的二房和三房,吃葡萄的年轻女子,乃是三太太,名叫陈紫烟,十来岁的时候就当了婊子卖身,结果红得发紫,终于攀上了段士章这高枝。二太太倒是大家闺秀,满族正黄旗,大清朝覆灭之后,家族就破败了,改名叫做王怡婷,段士章觉得她长的端庄秀丽,血统高贵,八字又能旺夫,便娶了她做第二房太太。
  刘管家没有起身,只是转过头似笑非笑地说道:“陈老板啊,坐吧。”
  陈国忙道:“不敢,不敢,我站着就是,刘管爷、二位太太有什么吩咐。”
  刘管家放下二郎腿,站起身来说道:“二位太太,我和陈老板聊两句,马上就好。”
  二太太、三太太应了声,也没想过多的搭理他们。
  刘管家从一侧转身走出,他的模样长得倒是平常,不胖不瘦,不高不矮,白面无须,五官四平八稳,三十多岁的年纪,算是一张熟人脸。只是他一睁眼,却显得一只眼大,一只眼小,尽管他脸上不见喜怒之色,却又一股子狡诈市侩之气从眉目间投出,一看那气势就知道此人极不简单,若在清代,这架势不是黑帮头子就是大权在握之人。
  刘管家走了两步,坐在桌边,见陈国还站着不动,说道:“陈老板,坐吧,我都是熟客了,还客气什么?”
  陈国应道:“刘管爷坐,刘管爷坐,我站着习惯了。”
  刘管家捡起桌上的一颗樱桃,放入嘴中,哼了声:“坐吧!让你坐你就坐下。”
  陈国冷汗直冒,连声称是,刘管家越是这样说话,陈国越是担心。陈国小心翼翼的坐在一边,却不敢坐实了,屁股只粘着半个凳子。
  这个刘管家,看着贵气的很,可刚才简单两句话,却有一股子匪气蛮横的劲头隐含其中。陈国清楚的很,这个刘管家的主子段士章,在京津冀三地,黑白通吃,既是官商政客,又是大流氓头子,甚至能够调动十万人左右的部队为他卖命,他要想当北洋政府的总统,也不是当不了的。但段士章这个人不喜欢太张扬,身处暗处反倒可以自由自在,能由着性子做事,逍遥自在,许多杂事都由刘管家出面处理。
  陈国哪敢得罪刘管家,刘管家拔一根毫毛下来,都能压死自己,心中提着十万个小心,坐在椅子上,猜测刘管家到底要说什么。
  刘管家啊吐出殷桃核,咳嗽一声,说道:“陈老板啊。”
  “在!在!”
  “我叫你来,倒没有什么特殊的事情,你这个旺风楼,杂耍的花样是不少,我每次来都没见到重样的,二太太、三太太也挺喜欢你这里的,北平城里能比得上你的,也还没有。可是……”
  陈国的心都要提到嗓子眼里,唰的一下,额头豆大的冷汗滚下。
  “可是你这里,戏法怎么总是那几样呢?老是九连环、仙人栽豆、古彩戏、变鸟变水缸这些,看都看的烦了!你说今天有新鲜的,我看还是换汤不换药啊!”
  “刘管家!刘管爷!实在对不住,最近这几十年,变戏法这行当衰败的厉害,好多古戏法都没人会了,我派了很多人全国打探,现在还都没有找到能入了段爷法眼的。”
  “哦?你不是说能找到会七圣法的吗?杀人复活有意思!结果是没找到啊?”
  “刘管爷!刘管爷!您误会,您误会了,上次是南方小道消息,说湖南衡阳一带人会,我上个月就派人去找了,结果那个人是个骗子,根本就不会,纯粹是骗小孩子的把戏,他自己胡吹说是七圣法,是谣传,是谣传。”
  “哦……那可惜啊。”
  “刘管爷!您放心,我一定给您找来又新鲜又刺激的戏法,您再宽限我一些日子。”
  刘管家重重嗯了一声。
  陈国吓地从椅子上一跳而起,如同捣蒜一般鞠躬,就差没跪下磕响头了,陈国哀声道:“刘管爷,您千万别生气,我豁出这条小命,也一定让您满意。”
  刘管爷说道:“陈老板,算了算了,我知道你尽力了,我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这还不都是为了段士章段老爷!知道你全国各地找人开销也大,这个拿去,贴补一下。” 刘管家说着,从袖口中摸出一个绿幽幽得直冒绿光的玉扳指,丢在桌上,这东西陈国一看就知道,至少值二两金子。
  陈国急道:“刘管爷!这怎么好!求您拿回去。”
  刘管爷根本就不再看陈国,站起身对客客气气的二太太、三太太说道:“二太太、三太太,咱们出来的时间差不多了,您们看是不是该回去了?”
  陈国只好上前,将玉扳指收下,陈国明白,这可不算赏钱,这种成色的玉扳指,乃是死人戴过的东西,盗墓盗出来的,是给他的催命符,意思是说你办不到,就等着死吧。
  三太太陈紫烟骂道:“回去什么!我还没玩够呢!”
  二太太王怡婷拉了拉三太太,说道:“回去吧回去吧,回去晚了老爷要骂人的。”
  三太太想了想,无可奈何地站起,对刘管家说道:“走吧走吧,催催,你就知道催!烦死了!”
  刘管家满脸推着笑,赶忙给二太太、三太太拿来外套,伺候着她们穿上。
  三太太眼睛一直看着桌上的玉扳指,酸溜溜的自言自语道:“老爷啊,那个叫柳荫的到底有什么好,值得你为她这么费心,还亲自操持着,破费这么多,就为了给她找戏法看啊?”
  刘管家笑了一声,说道:“三太太,这话你可不能当着老爷的面讲啊!老爷会生气的!”
  三太太不依不饶地说道:“柳荫不就是会变点戏法,是个冷美人吗?老爷怎么就喜欢她,都好几年了……”
  二太太拉了拉三太太,说道:“妹子,别说了,这里还有外人。”
  刘管家也说道:“是啊是啊,二太太、三太太咱们走吧。”
  三太太哼了一声,扭着身子,向门外走去。
  陈国赶忙上前相送。
  三人一言不发,从侧门快步出了旺风楼,已有两部黑色轿车飞快地从街角驶来,候在门口。
  刘管家请两位太太登上轿车,转身对陈国说道:“回去吧回去吧!”
  “是!是!二位太太、刘管爷请满走。”陈国点头哈腰地说道。
  “记得去找新鲜的戏法来啊!别等到段爷生气,那可就麻烦了!”刘管家哼了哼,拍了拍陈国的肩膀,上了另一辆轿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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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3:56:14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国目送着这两辆轿车离去,这才长长喘了一口气,抬起袖子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伙计二毛子赶过来,凑到陈国身边,远远望了眼,说道:“陈掌柜的,怎么样啊?”
  陈国摆了摆手,说道:“没事没事,还是新戏法的事情,妈妈的,真是头疼。”
  陈国转身就走,走了几步突然站住,对二毛子喝道:“过来!”
  二毛子赶忙凑过去,陈国压低了声音说道:“你,你给我盯住那个叫张贤的,看看他些什么花样!”
  “是!是!”二毛子连声应道。
  陈国用手指点了点二毛子的脑袋,说道:“给我精明点!别让他注意到你。”
  陈国走后,一个和二毛子相好的伙计偷偷摸摸赶过来,把二毛子拉到一边,问道:“二毛哥,那个段爷怎么会对变戏法这么感兴趣,我记得去年还不是这样啊。”
  二毛子张望一番,低声说道:“潘子,我跟你说,你可千万不能再告诉别人啊。”
  “二毛哥,你还不信我?”
  “你记不记得,今年正月十八,段大爷带着他第六房太太,好像叫柳荫,柳太太来了一次,据说这个柳太太自从嫁给了段爷以后,从来就没笑过,但这个柳太太似乎很喜欢戏法,刚好那天我们陈掌柜亲自上台演八仙取果戏法,结果柳太太那天终于笑了一次,段爷就开心了,赏了多少银子,从此以后,段爷就隔三岔五带着柳太太过来看戏法。”
  “这不是好事吗?”
  “好什么啊,这个柳太太挑剔得很,眼界高,看遍了我们这里的戏法后,就不来了,段爷拿柳太太好像没什么办法,于是让刘管家逼着陈掌柜,让他找新鲜的戏法来,陈掌柜自然就去找啊,最初是找到的几个戏法,可每次报信到段爷府上,说大概是个什么花样,吹的神乎其神,柳太太一听就没兴趣,还是不来,可把陈掌柜的急的!要是得罪了段爷,段爷一句话下来,咱们这个旺风楼就等着关门大吉吧,陈掌柜没准小命都不保。”
  “感情根上是这么个事情啊。他娘的咧,段士章段爷,就算是仙女下凡,他都能弄到,怎么对一个姨太太这么在意?那个柳太太是长的漂亮极了,却是个冷美人,摸一把说不定都冻着了手!屋子一黑,脱光了也不就那样!如果是我,觉得还不如落子馆的小婊子玩得痛快呢!”
  “你懂个屁!这叫情调,情调你懂吗?你他妈的就是一个发春的公狗,以为只要裤裆里高兴了,什么都成啊!俗话说得好,一物降一物,段爷说不定就迷柳太太那股子冷冰冰的劲,妈的,说了你也不懂,滚滚滚,晚上找你的小婊子去,懒得和你掰扯。”二毛子说完,就要离开。
  潘子抓了抓头,一脸傻笑,并不生气。他们这些人,地道的京油子,平日里就贫嘴惯了,潘子根本就不当二毛子在骂人。
  二毛子转念一想,一回身又抓住潘子,低声道:“潘子,这事你要是再和别人说,传了开去,咱们俩可都要玩完,这不是吓唬你的啊,你哥哥我是憋的时间太久了,这才告诉你的。”
  “二毛哥,打死我,我都不说!你放心好了!”
  “行,你可记住了啊,我现在出去有点事要吧,你给我盯好了那帮子大茶壶,别让他们偷懒,怠慢了客人。”
  “放心吧您内!”
  二毛子收拾了一下,换了身衣服,出了旺风楼,向着张贤离开的方向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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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4:01:4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街头奇迹
  
  张贤离开了旺风楼,沿着天桥一带的公平市场、三角市场、西市场、东市场、先农市场、城南市场、惠元商场一路向南,一直走到僻静处的一个胡同口,才算停了下来。
  这胡同口已是天桥边缘,远没有旺风楼一带热闹繁华,游人稀疏,隔着三五十步分散着几个游摊,耍的都是些微末的把式,早就没有人看。摆摊的一个个懒洋洋的,缩在墙角挠痒痒抓虱子玩,和乞丐也差不了多少,除非有人停在他们摊前打量,才有气无力的吆喝两声。
  张贤并不在意这些,捡了一个僻静处的墙角,放下大皮箱,从里面取出一块红布、几件家伙什,将红布盖在皮箱上面,细细抹平,又蹲着身子在红布下摆处鼓弄了一番,这才站起身子,将长袍一撩,从身侧取出一卷画轴,转身走到墙边,在墙上寻了一个缝隙,按了一个小铁钉进去,把画挂了起来。
  画轴打开,上面赫然画着一个济公,一个人高矮,并未上彩,乃是简单的墨画。尽管如此,那济公画的仍然极为传神,破衣烂衫,歪带僧帽,袒胸露乳,一只手提着烧鸡,一只手平托着一个空酒碗。照理说济公的画像都是嬉笑着的,可张贤挂在墙上的这幅济公画,那济公盯着自己手中的酒碗,却愁眉苦脸的,好像是抱怨自己的碗中没有酒。
  张贤把画挂好,退后看了几眼,面露微笑,弯腰捡了几块破砖,放在画前,坐了下来,摇头晃头的显得十分悠闲。
  有几个来往的游人奇怪了,这个人面前一张红布,身后一张济公画像,连个旗号都不打,什么东西都不摆,也不吆喝,天桥三百六十行的游摊,卖药的、算命的、杂耍的、摆棋摊等等,哪个都不像,这是干嘛来着?
  终于有好事的人忍不住,凑到张贤面前叫道:“我说,你这是卖什么呢?卖画?”
  张贤也不起身,笑道:“给我身后画上的济公活佛,讨一碗酒喝。”
  “嘿!你这人说话奇怪的很,济公是画在上面的,喝什么酒?你喝就是你喝,说话绕这么大弯儿?”
  “真的是给济公活佛讨一碗酒,这位爷,如果你有闲钱,麻烦施舍两个,我好给济公买酒。”
  “你这人真是脑子有问题,得得得,算我没问,你就继续呆着吧。”
  游人气呼呼的离去。
  张贤还是一脸笑意,坐在原地静静等候。
  约莫半个时辰,多多少少有七八人上来询问张贤是做什么的,张贤一概说是给画中的济公活佛讨几个钱买酒,有人嗤之以鼻有人骂骂咧咧有人轻蔑一笑,这种疯言疯语没人相信,谁都不把张贤的话当回事。
  张贤又坐了片刻之后,从街角转过四五个穿短褂的男人,一看打扮就是地痞流氓,打头的一个,五短身材,一脸横肉,留着个板寸,戴着一副圆形的金边墨镜,叼着一根牙签,旁若无人的在大街上横着走来。这人是天桥一带有名的流氓,叫做豁牙金,早年是练摔跤的,长了一身蛮肉,摔跤的功夫倒是了得,就是不学无术,人又是个混不吝,收罗了几个流氓无赖当做手下,专门欺负弱小摊贩,美其名曰保护费、开场钱、占地钱、卫生费。
  象豁牙金这样的流氓天桥一带怎么也有十几伙,各自划地为界,平日里碰见了少不了互相挑衅一番,打架斗殴那是时常的事情。豁牙金摔跤的功夫厉害,发起横来,五六个人还奈何不了他,所以在天桥一带算是数一数二,名头颇大的流氓团伙。
  天桥的一带,正式领有政府牌照的商户有近四百家,临时设摊和游艺杂技摊还有近千,政府也管不过来,对豁牙金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豁牙金他们也会使两个钱,打点打点场面,而且这些流氓没事的时候,还能由旺风楼这种大商家临时雇佣,作为打手,收拾些在店里闹事的愣头青。民国初年那时候,法制不全,像天桥这种地方,有时候找政府衙门也不见得抵事,都由豁牙金这种地痞流氓出面处理。
  所以豁牙金他们,活的算是滋润。
  有摆游摊的人认得豁牙金,远远地见是他们来了,心想今天的收成还不够伺候豁牙金的,赶忙把摊子收了,一溜烟跑了个没影。
  豁牙金一路走来,远远就见到张贤坐在墙边,吧唧吧唧了嘴,哼道:“蹦二狗,那是新来的吗?”
  蹦二狗是个瘦高的流氓,长着对三角眼,一口黄牙,梳着个中分头,他识字认数,算是豁牙金的“帐房”,平日里收没有收谁的钱,收了多少,又花了多少,都是他记账。蹦二狗听豁牙金叫他,赶忙上前一步,看了眼张贤,叫道:“金爷,昨天还没见到过,是新来的!”
  “走!去会一会他!”豁牙金懒洋洋地说道。
  众流氓最喜欢干这种欺负新来的这种事,一个个摆出一副凶相,耸着肩,走着王八步,跟着豁牙金走到张贤面前。
  豁牙金看了眼张贤,也觉得奇怪,这个人做什么买卖的?身后画着个愁眉苦脸的济公干什么?
  张贤早就注意到这几个流氓,见他们站到自己面前,慢慢站起身来,抱了抱拳,十分客气地说道:“几位大爷,有什么指教?”
  豁牙金拉下墨镜,看了眼张贤,心中倒微微一怔,这个人的眼神深邃,一眼看不出深浅来,不像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商贩。
  豁牙金哼道:“你,叫什么?做什么买卖的?”
  张贤明白这些流氓不好惹,笑道:“我叫张贤,初来贵地,不懂规矩,还请这位大爷多多包涵。”
  豁牙金心想这个人说话倒客气的很,是个识相的人,口气也稍稍缓了缓,说道:“哦?张贤,我问你呢,你在这里做什么买卖?”
  张贤答道:“不做什么买卖,只想借贵地,给我身后的济公活佛讨两个酒钱。”
  豁牙金哭笑不得,他还是头一次碰到象张贤这样说话不着调的。豁牙金不是游人,张贤越是这么说,豁牙金越要刨根问底。
  豁牙金哼道:“呦,你还挺有意思的。我倒问问你,你讨了钱,又怎么给济公喝酒?”
  张贤笑道:“自然是买酒来,让济公喝了,这几位爷可不要小看我这幅画,画里的济公可有真神附着,乃是活的,可以喝酒。”
  豁牙金四下一看,哈哈大笑,蹦二狗那几个流氓也跟着大笑起来。豁牙金嚷道:“活的?好!你要多少钱?我倒看看你怎么让济公喝酒!”
  张贤说道:“二毛钱即可。”
  豁牙金对蹦二狗说道:“蹦二狗,给他两毛。”
  蹦二狗一脸苦相,说道:“金爷,你还真信他的啊?”
  豁牙金骂道:“你废什么话!让你给,你就给,麻利点的!”
  蹦二狗连声应了,从怀里摸出两个一毛的铜币,向前一步递给张贤。
  张贤接过铜币,摊在手掌上,用手指一点,念道:“钱儿啊,辛苦你们一趟,去买酒来!”
  张贤将手一捏,晃了晃,念道:“已经去了!”说着慢慢将手伸开,手中空无一物,那两枚铜币已经不翼而飞。
  豁牙金、蹦二狗他们这些流氓不由得咦了一声。
  这四五个流氓围在张贤面前,街上有喜欢凑热闹的路人也都走过来,站在豁牙金他们身后,张贤收下两枚铜币的时候,除了豁牙金他们,已经围上来七八个人。
  张贤这眨眼的功夫就变没了铜币,这些路人也跟着豁牙金他们咦出声来,顿时都窃窃私语起来,脚下不禁凑的更近。
  豁牙金把墨镜摘下来,瞪着两只铜铃般的眼睛,歪着嘴说道:“你是变戏法的?”
  张贤不置可否,微微笑道:“几位大爷,各位父老乡亲,少安毋躁,酒马上就买回来了。”
  张贤身边有这十来人围着,又齐声称奇,街上的路人也都听到,不管是认得豁牙金的,还是不认识的,都围拢过来,转眼功夫,已经围了二三十人。
人群见张贤静静站着,并未有什么动作,而几个流氓打扮的人居然都老老实实的看着张贤,并不放肆,都觉得奇怪,彼此询问。有跟着豁牙金他们来得早的,大概把事情说了说,传话传的飞快,不一会就人人皆知。
  张贤见已经聚了二十多人,突然将手一抬,贴在耳边,喜道:“听!酒买来了!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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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7 14:03:46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贤快步走到济公画的跟前,对大家喊道:“请大家现在不要说话!不然酒就过不来了!现在济公活佛的酒碗可是空的!”
  豁牙金和众人都牢牢盯着张贤和画上的酒碗,闭口不语。
  张贤伸出两只手,罩住画上的酒碗,念了声:“来了!”说着将手慢慢松开。
  人群中哄地一下,惊讶声不止,张贤身边的那副济公画像的酒碗,竟然里面出现了波纹,已经不是空的了。
  张贤一抬手,止住大家的惊讶声,说道:“酒来了!济公活佛要笑了!”
  张贤伸手在济公的脸上晃了晃,把手缩回,人群中又是惊叫,那画上的济公活佛已经变成了一张笑脸,显得万分开心。
  人群中有人叫道:“好!好!”
  蹦二狗也叫道:“神啊!真他妈的神啊!怎么回事!”
  豁牙金虽然惊讶,但马上脸一黑,一捅蹦二狗,骂道:“神你妈的屁!”
  豁牙金盯着张贤,嚷道:“姓张的,你这个画有古怪!懵不了我!就算酒来了!不过是画上去的!你可是说要买来酒的!我要看真正的酒!”
  张贤笑道:“这位大爷不信吗?也容易!各位,请看好了!我现在就要把酒变出来!”
  豁牙金大叫:“慢着,我要画里面的那碗酒!他妈的,是你说买来的酒给济公活佛喝的,就要画里面的酒。”
  围观的人群一阵阵惊叹,这豁牙金明摆着给张贤出难题。
  张贤微微一皱眉,说道:“这位大爷!我怎么敢拿出济公活佛的酒来,他怪罪下来,可不好啊!”
  豁牙金心中得意,想张贤这么说话,乃是指望着糊弄过去。豁牙金骂道:“你尽管拿出来!你拿出来,老子再赔济公活佛十倍的酒钱!”
  张贤说道:“那好!这位大爷既然这么说了,我就问一问济公活佛同不同意。”
  豁牙金嚷道:“去问去问!告诉你,你要是做不到,就陪我十倍的酒钱!”
  人群中又是唏嘘一片,都认为张贤这下是输定了。
  蹦二狗连拍马屁:“金爷,高!你实在是高!”
  豁牙金咧嘴大笑,门牙除了一颗大金牙外,还有一颗是豁的,狗洞大开,看来豁牙金这个绰号算是贴切。
  张贤对四周一抱拳,说道:“大家都听见了这位爷说的话,那我就斗胆试一试。”
  张贤走到画前,嘴中轻语,似乎在于济公活佛说话,说了几句之后,转身喊道:“济公活佛同意了!大家请看!”
  众人都盯着张贤的一举一动。
  张贤把袖子挽起,露出手腕,将两只手亮了亮,空无一物,然后双手齐上,又把画中的酒碗盖住,喝了声:“得罪了!”
  张贤手中一转,像是伸手从画中抠出物品一样,随即双手呈持碗状,慢慢移下。
  众人探头一看,哇呀呀的齐声惊叫,那张贤手中赫然多出了一个酒碗,里面满满当当的盛着水,而画中的那个酒碗,竟也无影无踪,好像从未画上去过似的。
  张贤托着酒碗,向豁牙金走来,笑道:“这位大爷,酒来了,你要不要尝一尝?”
  豁牙金张着大嘴,一下子合不拢嘴,看着张贤手中的酒碗,根本说不出话。
  张贤说道:“这位大爷,还请尝一尝是不是酒?”
  豁牙金一捅蹦二狗,说话都大舌头了:“你!你尝尝!”
  蹦二狗这才缓过神来,半信半疑的伸手接过张贤的酒碗,呼呼喝了半口,不住咂嘴,叫道:“真的是酒!还是二锅头!”
  人群中又是一片惊呼。
  张贤把酒碗拿回,又对其他人说道:“还有没有愿意尝一尝的?”
  有几人挤出人群来尝了,都是大叫:“是酒!是酒!地道的二锅头!”
  张贤笑道:“那就好!那就好!我这就赶快把酒还给济公活佛!”
  人群再度鸦雀无声,静静看着张贤的动作。
  张贤端着酒碗走到画边,将酒碗对着画中济公托碗的手中,大家明白的看见酒碗在张贤手中,张贤将酒碗对着画,伸手一按,那酒碗竟不见了,只见到张贤的双手还按在画上。
  张贤将手抬起,画中已然多了一个酒碗,那画中的酒碗,居然也只有一半的酒了。
  张贤向众人抱拳,笑道:“谢谢各位!谢谢各位!”
  人群中爆发出掌声、叫好声,经久不息。原来这个时候,张贤所在的地方,早就围了个水泄不通了。
  张贤团团抱拳,不断谢过。
  蹦二狗拉了拉豁牙金,愁道:“金爷,你看我们……走吧?”
  豁牙金骂道:“老子丢不起这个人!拿钱出来!给他二块钱!”
  蹦二狗说道:“金爷你还当个真……”
  豁牙金骂道:“废话!叫你给你就给!”
  蹦二狗只好从怀中掏出一张二块钱纸钞来,向前递出,叫道:“那个,你!金爷赏你的二块钱!”
  张贤快步走过,接过二块钱纸钞,捏在手指中,笑道:“金爷,得罪了!在下初来贵地,还没有给金爷请安,这两块钱,我不能要,不仅如此,我还有拜子钱,请金爷笑纳。”
  张贤手指一搓,手中哪里还是一张二块钱,而是二张两块钱。
  围观众人又是不断叫好。
  蹦二狗是个见钱眼开的主,就要伸手来拿,豁牙金一巴掌打在蹦二狗的手上,骂道:“滚!”
  蹦二狗赶忙缩回豁牙金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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