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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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1-12 10:0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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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中田秋子
【七月二十日】
中田秋子自新泻搭乘开往上野的急行列车“朱鹭二号”,中途在长冈下车。她将自己在列车上的想法化为实际行动。
秋子决定去拜访住在富山县鱼津市的远贺野律子。
这两天的新泻出差之行,是很早之前就预定好的。
会晤新泻县立中央医院的副院长山口保之就是她的出差目的。关于他写的《肠管X光检查法》这本书的修订,双方要进行详细的讨论。
与作者的讨论,比预定计划提早一天完成。跳上回程的列车时,她觉得就这样回东京太可惜。
反正就算回到东京也不可能直接去公司报到。多出来的时间和多出来的差旅费一样,都归秋子所有。
想见远贺野律子的念头,就这样没有太大抵抗地在秋子的心里萌芽。
她从长冈车站改搭急行列车“白雪号”。
列车依序在柏崎、直江津、糸鱼川停车,进入富山县时已过了五点半。雨云低垂,窗外的风景看起来是暗沉的灰色。
抵达鱼津车站已近六点。蒙蒙细雨将龟裂的月台整片淋湿。
出了剪票口,车站前的大马路看似蜿蜒朝前方迤逦。
右前方有立山连峰逼近而来,在阴雨的天空下黑压压地显现雄伟的风貌。街景有点老旧,因此也显得死气沉沉。
秋子在车站前的派出所打听该如何前往远贺野律子的住处。
律子家在市内的绀屋町,位于富山铁路的沿线。若利用富山铁路其实只有一站的距离,但是要等二十分钟,因此秋子选择在车站前搭乘计程车。
计程车斜切过商店街,沿着左手边的富山湾一路奔驰。
不同于都市的计程车司机,这位司机非常殷勤亲切。
司机爱讲话,对秋子而言是再好不过。因为她觉得或许可以从司机这里打听到远贺野律子的事。
秋子只说要去绀屋町的远贺野小姐家,司机就一脸了然地转动方向盘,由此可见律子的知名度。
秋子朝司机的背影探询。
“对,若要找远贺野小姐,我很清楚喔。是个三十岁左右皮肤白皙的美女哪。您和那位小姐是朋友?”
司机以慢吞吞的语气说。听起来像是夹杂关西腔与东北腔的本地方言。
“谈不上是朋友。今天第一次来拜访。那位小姐应该有丈夫了吧?”
“不,她至今还单身哪。长得那么漂亮却单身,真是太可惜了。她是教插花和书法的老师,不过她根本不愁吃穿。她姊夫就在富山市经营很大的造船公司。那间公司叫做大河内造船,在咱们这一带很有名哪。”
道路逐渐变窄,车子登上小山丘。左手的山丘中段是成排的时尚住宅,右手边的田园有小河蜿蜒。
司机说,那边就是绀屋町。
看起来就像律子会住的地方,是环境优雅闲静的住宅区。
“最近远贺野小姐家有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
秋子鼓起勇气问道。
司机的视线透过后照镜短暂扫过秋子的脸。
“有啊。不过,是富山市那边的家。那应该是五月中旬发生的事吧。”
司机依旧以慢吞吞的语气说。
“富山那家大河内造船公司社长的儿子失踪了。当时连报纸的地方版都刊出大篇幅报导哪。”
“失踪了?”
“说是失踪,但可不是小朋友迷路喔。因为那是还不满一岁的小婴儿。”
“那么,是被人绑架?”
“谁知道,那方面的详情好像谁也不清楚……”
“那么,报纸上是怎么写的?失踪当时的情况是怎样?”
秋子连珠炮似地发问。
“据说是社长夫人和远贺野小姐带着小宝宝去富山市的大和百货公司购物时发生的事。那位夫人和律子小姐是亲姊妹,二人好像经常一同出门。夫人去上厕所,律子小姐就让宝宝睡在厕所旁的婴儿床,但是律子小姐去旁边浏览橱窗的眨眼工夫,本该躺着睡觉的小宝宝据说就不见了。律子小姐当时还以为是夫人从厕所出来抱走了所以也没放在心上。之后,发现宝宝失踪,这才闹得整间百货公司鸡飞狗跳……”
“那么,宝宝呢?”
“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报纸当时是当成绑架案闹得很凶。问题是,若是绑票案,犯人怎么会都没有消息呢?如果不是为了要赎金,那就是和大河内家有仇的人恶意报复,但大河内家却说他们从来不曾与人结怨。社长当时本来正在欧洲旅行,接到消息大吃一惊急忙赶回来。警方那边好像也详细调查了社长的交友关系……”
“真是不可思议的事件。既不是为钱,也不是挟怨报复的话……”
“现在,连报纸都不提这件事了。大家都说,八成是遇上拐带儿童的家伙了。但愿是被爱小孩的人抱走,那样至少还能活得好好的。”
车子在优雅的双层楼房前停下。
司机努动下颚,示意那就是远贺野律子的住处。
建筑物是古典的日式风格,但院子占地颇广。
铺满整面的绿色草皮与茶褐色建材极为和谐,令房屋整体看来沉静安详。
秋子像要计算踏脚石般一路朝玄关缓步走去。
眼角余光瞟到一楼房间的白色窗帘晃动,秋子当下驻足。
面向庭院的玻璃窗后,站着一个女人。
慢半拍才发现那是远贺野律子,是因为对方今天穿着轻便的洋装。
律子穿的是白色马球衫搭配低腰百褶裙。与之前和服装扮难以联想的活泼感,令秋子有点困惑。
“请问你是哪位?”
律子漆黑的眼眸定定注视秋子。
秋子报上姓名。
对方只在一瞬间表情微变,默默以眼神致意。好像是记得秋子才这么打招呼。秋子被带进玄关旁的整洁会客室。这是一间没有多余装饰品或家具摆设的朴素和室。室内隐约弥漫一种甚至显得冰冷的优雅。
律子端茶走进和室。
近距离看律子,这是第二次。
在光线明亮处看到的律子,和之前在坂井家玄关看到的印象大不相同。
当时那个侧脸留下的印象,是容貌虽然美丽却感觉冰冷坚硬。
而现在从正面见到的律子,有张轮廓柔和的圆脸。大眼睛与高挺的鼻梁,在娇小的脸上格外明显。
“不知来找我有何贵干?”
律子像要一个字一个字区分似地缓缓说道。
她的声音低沉,乾扁。
“有位坂井正夫先生,我想你也认识。”
秋子紧盯着对方,静静发话。
“我的确认识他。”
“他在七月七日过世的事,你知道吗?”
“不知道。”
律子间不容发地简短回答。
秋子发现,坂井的死讯并未令律子出现丝毫动摇。
唯有眼睛,像要催促秋子继续说话般漆黒闪亮。
“坂井先生是在公寓住处服毒身亡。”
“我不知道。因为最近我很少看报纸。”
“就我所知,报纸上并未出现任何相关报导。”
律子出现短暂的沉默。
“是自杀吧?”
低声这么说后,她朝桌上伸手请秋子喝茶。
“警方好像是这么判断的。”
“如此说来,你的意思是正夫先生的死并非自杀?”
“我不相信是自杀。有什么事可以让他这么想不开,我完全找不出理由。先不说别的,若是自杀应该有遗书才对。”
“之前还没来得及请教,你与正夫先生是什么关系?”
彷佛对秋子的发言避重就轻,律子如此说道。
“我们是工作上的交情。他常常协助我处理编辑工作。”
“就只是这样?”
“我喜欢坂井先生。我们本来已说好了要结婚。”
“果然,我就知道。换言之,你是想查明恋人的死因?”
“是的。否则这样了结,我实在不甘心。请回答我的问题。”
“我可以答覆你。不过,我还有事要出门,最好长话短说。”
秋子朝茶杯伸手,一口气喝光。
与生倶来的好强偏执,令她昂然抬首。
“坂井先生有钱,而且是相当大笔的钱,是坂井先生那种身分不该有的巨款。如果不是靠自己赚来的,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某人给的。律子小姐。你在今年五月造访过坂井先生的公寓吧,而且拿着五十万圆的支票——”
律子沉默不语,只是以冷漠的表情凝视秋子。
“你无法回答?”
即便秋子这么说,律子依旧缄默。
“你无法否认吧?很好,我们继续往下说。你付了五十万给坂井先生。而且,还约定将在六月下旬支付三百万给他。到底为了什么理由必须连续两次付给他大笔金额——”
“……”
“你是基于某种代价必须付钱给坂井先生。那是为了让坂井先生封口。”
“让他封口?”律子鹦鹉学舌般开口。“这是什么意思?我不大明白你在说什么。”
“因为坂井先生知道你的秘密。”
“我的秘密……”
“今年五月发生了住在富山市的大河内夫妻的宝宝失踪事件。事发当时,你和令姊正好在一起。换言之,你也在现场。坂井先生想必也在五月来到富山,是被你叫来的——”
“所以……”
“我就直接说结论吧。你,绑架了大河内夫妇的孩子。是坂井先生协助你做的吧?”
秋子豁出去滩牌。
虽非经过充分思考的想法,但对律子这个女人的反弹令她忍不住这么做。
这时,对方的脸第一次像要垮掉般扭曲变形。
然而那种表情的变化,和秋子想像中不同。
律子一手掩口,忍俊不禁。
律子那咧开露出白牙的嘴巴,正面面对秋子。
“真是有趣的故事。你居然说我绑架隆广。简直荒谬得令人想生气都气不起来。”
“进入七月后,你应该带着第二张支票去过坂井先生的公寓。但你没有交付支票,却选择了另一种手段。为了完全封锁秘密,你对坂井先生下毒——”
秋子不顾一切如此断言。
“请不要再随便开这种荒谬的玩笑了。既然你如此言之凿凿,何不把这个故事告诉警方或者报社?”
“那样你会有麻烦吧?”
“不,一点也不会。”
律子看着手表站起来。
“反正不管告诉谁,都只会被对方付之一笑。因为你的故事只不过是幻想。”
“你的意思是叫我找出证据再说吗?用不着你提醒,我也一定会找到证据。首先,不如就从你在七月七日当天的行程开始……”
“你打算像刑警一样调查我的不在场证明吗?没问题。”
律子再次坐下。
室内骤然出现晦暗的阴影,并不只是因为雨势转为滂沱大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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