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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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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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1-2-18 09:36: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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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鹏飞回头道:“有事吗?”
“我叫任为,心理科的,”任为摸着自己圆圆的双下巴,“是出了点问题。我来是想了解一下蒋小雪和郑翼的一些情况,有空吗?”
“什么问题?”
“这两天,郑翼术后刚上班,经常上着上着班就不见人影了,连着三天了,今天又是这样……郑翼你知道吧?这个我一会儿再详说,你是这方面专家,可能还得请你去看看。内科的高主任很担心郑翼的状况,倒不是在意他翘班,他的状况大家都知道。他老婆死了,他本来失明的眼睛用他老婆的角膜而恢复光明,这换谁都会……高主任是在意他的心理状况。所以委托我来给郑翼看看。其实具体情况我都还没去找郑翼。我不知道是不是最近的传言给郑翼刺激太大,你知道……”任为顿了一下,“关于蒋小雪陪步院长上床给……”
尹鹏飞恼怒地一挥手:“停停停!干嘛这是?干嘛找我?要说这些找郑翼得了!和我有什么关系?”
任为叹了口气:“尹大夫,这事大家伙都知道。蒋小雪在和郑翼结婚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而郑翼也一直是你的朋友。你们的友谊一直持续到郑翼和蒋小雪走到一起。我说的对吗?”
尹鹏飞铁青着脸:“你是谁?任为?心理科副主任医师。一个月前还没你这号人。你想干什么?”
任为呵呵一笑:“我是谁?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如果上升到哲学层面,这个话题可以消耗掉我们剩下的这个下午。不过,如果你指工作的话,我倒可以尝试着解释。半年前我还是医学院助教。一天一个不知道哪儿来的老外在学校里迷了路,我跟他顺路,一路上顺带和他聊了会儿。回去之后,这个家伙在一篇论文里面正面引述了我的部分观点。”
尹鹏飞失笑道:“你觉得我是白痴?学院助教到副主任医师怕没那么简单。”
任为无不遗憾地摇头说道:“很可惜,就那么简单。那家伙是恰好来给学院研究生上专家课的英国教授,他的论文恰好发到了《柳叶刀》上,里面恰好正面引用了和我谈话的一些内容。这些话题谈来无趣。不如来谈谈郑翼和蒋小雪?怎样?对了,你听说过吗?医院在闹鬼,蒋小雪的鬼。她是被冤死的,冤死的人尾七如果是在清明,就是大凶,今天正好是清明,又是她的尾七……”
尹鹏飞指着门口:“出去!”
任为一愣,继而一笑举起双手:“当我没来过。”转身出门。
尹鹏飞走出门去,他急需一支烟来给自己压抑激动的情绪。但还没走到阳台,旁边一人叫住了他:“刚才有个人说,要把这个交给眼科的尹主任……”那人拿出一个信封,说完匆匆离开。
尹鹏飞木然站在原地,心不在焉的捏着信封,并没有立即打开。他还在回味刚才的对话。
“是不是你看到我的眼睛,总感觉像看到她一样……”
是这样的吗?尹鹏飞无法给自己一个确定的回答。他走到走廊尽头的阳台上,点上支烟。
“小雪在和郑翼结婚之前,一直和你在一起,而郑翼也一直是你的朋友……”
尹鹏飞摇摇头,连着猛吸了几口。香烟火辣刺激着他的呼吸道,但这不适的感觉仍然没能替代心中的酸痛。
“郑翼,小雪……“
猛然,他才发觉自己手里还捏着那个信封。他笑了笑,觉得自己像个神经病。于是他打开信封。信封没有封口,里面只有一张照片。
尹鹏飞只扫了一眼,就腾地跳起来。他快步冲回走廊,但是根本没有刚才那个给他信封的陌生人的踪影。他在眼科每个诊室门口停下一一查看,人人都抬起头,好奇的用健康或者不健康的眼睛看着这个一脸惨白神情张皇喘着粗气的大夫。
但依然没有刚才那人的踪影。
“这太过分了!不是人干的!”
尹鹏飞猛然一掌击在墙壁上,霍然转身,朝楼下跑去。他没有用电梯,三步并两步地下楼,跑到停车场。他打开自己的汽车跳将上去,照片和信封扔在副驾座上。
照片上,一个墓碑的正面特写。尹鹏飞无数次偷偷去看过的墓碑。那是蒋小雪最后安寝的地方。
墓碑上,在蒋小雪三个字上面,赫然有用红色油漆涂写的两个歪歪斜斜的大字:婊子!
一阵久违的抽搐从尹鹏飞的心底深处传来。多久有这种感觉了?两年,或者三年?尹鹏飞一边开车,一边回忆。即使在得知蒋小雪走了之后,即使在无人的时候一次又一次到公墓蒋小雪的墓前追忆过去,即使一次次听到让人无法容忍的流言,尹鹏飞也没有这样强烈的痛感。曾经,他以为一切都已经淡了;曾经,他以为时间确实已经化解了一切爱恨情仇。但现在,无法抑制的狂怒却引起了这份痛楚。
尹鹏飞将车开出医院停车场,他不得不迫使自己将注意力放到一些其它的方向,比如说工作,明天下午安排的手术;比如说家人,远在故乡的父亲不小心摔伤了背……然而最终,在心中痛苦的指引下,他的脑海里仍然回到了那个人,或者,那个时候。
他记得很清楚,那一天也是三月,也是个晴天。那天中午,他正和死党郑翼在学院里漫无目的地游荡,却被蒋小雪拦住了。
“尹鹏飞,呀,郑翼,你们两个人啊……”蒋小雪那时候才十八岁吧?她穿着洁白的裙子,满脸的正茂青春风华。那正是春光明媚时节,她看到两人,忽然涨红了脸,一副局促不安。
“什么事?”
蒋小雪眼睛不好意思地看向一边:“下午做男性尿路检查的实验,需要,需要你们……”
“嗯?”
“老师说,要我们去找熟识的男生,借……那个……”
“什么那个?”
蒋小雪深吸一口气:“精液……”
尹鹏飞和郑翼同时嘴里像塞了个包子一样,瞪大眼睛,对看一眼,忽然很有默契地哈哈大笑起来……
尹鹏飞皱着眉头哈哈大笑起来,一声喇叭一脚油门踩到底,一旁试图插进来的车吓得退了回去,又不甘地鸣了声喇叭。
现在想来,真不是好兆头呵……尹鹏飞摇着头……如果那天,蒋小雪遇到的只有一个人,是不是后来的事情就会简单很多呢?
记得当时郑翼对蒋小雪道:“你忽然不好意思起来,我还以为你要表白呢,搞得我紧张了好一阵。”
这句话,其实是个信号,只是自己没有注意到。
那真不是好兆头……
尹鹏飞拼命地摇头,然而不管是他胸中的痛还是眼角的湿润,都没有成功地甩开。这样的回忆,每天都要来上无数次。手机响起,尹鹏飞获救般地摸出手机,却又触电般地扔掉。
手机上液晶显示屏幕正一明一暗地闪烁着来电人姓名:“郑翼”。
郑翼,给自己打电话……尹鹏飞的手不由自主的有点抖。自郑翼和蒋小雪结婚之后,他就没有给这人说过哪怕一个字——哪怕是给郑翼手术前后,两人也未曾沟通过一次。郑翼的术后拆线和例行检查,尹鹏飞是扔给科室里另一个医生做的。
手机还在响动,他犹豫了许久,最终还是拿过电话。在按下接听键的一瞬间,他预感到,也许是有什么重大的事情发生。
“喂。”话筒那边,传来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几年没有说话,郑翼的音色仍然能清晰地被分辨出来,但声音却嘶哑而沧桑。尹鹏飞艰难地开口道:“喂。”
“是鹏飞吗?”
鹏飞,还是当年的称呼。好久没有听到人这样称呼自己了。尹鹏飞苦笑道:“是我。”
声音中断,却不是电话挂断。一阵让人窒息的沉默从话筒里流传出来。尹鹏飞不得不将车停在路旁,以免最终自己因为受不了心理崩溃,而做出一些疯狂的举动。在驾驭一堆一吨多的金属合成物以五六十公里的时速的时候,这样无疑异常危险。尹鹏飞不知道等了多久,但看起来,话筒那边的郑翼甚至比他更加难以开口,他选择了主动打电话给自己,却又沉默不语,似乎内心的冲突和煎熬更甚于己。尹鹏飞不知道自己该不该把这个可恶的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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