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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心捕》:变态杀手档案--作者:五里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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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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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8-7-5 16:03:08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卷1:眼镜蛇的抚慰


      1

      费大雷手里捏着一只白色的听诊器,屈膝弯腰,专心致志地在给眼前的一位病人听诊。
      病人是个精瘦的小伙子,他直挺挺地躺在病床上,看上去像具僵尸,他的双眼死死地瞪着天花板,似乎正在给他检查身体的费大雷并不存在。
      他是个物理学博士,已经在费大雷这儿住了一年多的院了,可是一直没办法消除他那顽固的妄想症状。
      他坚定地声称,巨蟹座给他发来急电,星座正在遭遇危难,召唤他出手营救。
      昨天,他偷偷将六颗药丸碾成粉末,用鼻子吸进了气管。
      他觉得死亡是另外一种重生,只有那样,他才可以让他的灵魂脱离肉身,摆脱医院对他的管束,飞去巨蟹座。
      因为在那儿,他曾经是位英雄,他想做英雄。
      要不是护士发现得及时,他躲在被窝里抽搐不了几下子,就会因为窒息而丧命。
      费大雷这会儿听到了病人肺部湿漉漉的呼吸音,他觉得情况有点糟糕,昨天的气管插管导致了他肺部轻度感染,今天得给他挂两瓶抗生素才行。
      “大雷医生!”
      费大雷忽然从紧夹在耳朵上的听筒中听到身后有人在叫他,是一位好听的女生声音,但不像是科室里的那些护士。
      费大雷回头一看,心里不禁一怔,他身后站着一位穿着制服的女警察。
      这女警察脸蛋儿长得非常标致,崭新的警服包裹着她匀称的身材,显露出警察特有的那种职业美感。
      她看上去年龄不大,也许仅仅是大学刚刚毕业的姑娘吧。
      但细看时,她眉宇间透出的那股犟劲儿有一种说不出的味道,特别摄魂,这让费大雷暗自惊叹。
      费大雷收起听诊器,站直了身体,疑惑地问道:“你是?”
      那女警察嫣然一笑,完全没有一般警察固有的那种刻板,她说:“大雷医生,我是刑警队的岑晰溪,他们都叫我晰溪,你就叫我晰溪好了。”
      费大雷这才想起,昨天医务科给他打了电话,说是今天有一位刑警要来拜访他,向他咨询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他本以为来人会是一位铮铮铁骨的拼命三郎,可没想到现在出现在他眼前的竟是这样一位秀色可餐的女孩。
      他脸上漾起了一些笑容,说道:“晰溪?昨天是你约的我吗?”
      岑晰溪笑开了,她摇摇头说道:“不,昨天是我师傅约的,他今天临时有事了,让我来访问你一下。”
      费大雷这才弄明白,岑晰溪的身后果然有位拼命三郎,他说:“哦,原来是这样,那好吧,我们到办公室坐吧?”
      岑晰溪又笑了笑说:“好嘞。”
      岑晰溪朝带她进入病房的那位护士招了招手,表示谢意,然后就跟在费大雷的身后往病房的走廊走去。
      岑晰溪的师傅是湾州市公安局刑警队队长沈德立,亲朋好友都说岑晰溪命好,刚一上班就跟着刑警队长混,那未来的路子可就宽了。
      可是岑晰溪不这么觉得,她虽然表面上非常顺从沈德立的三令五申,可她心里却非常讨厌这个胡子拉碴的四十岁老男人。
      因为靠近沈德立时,他身上那股难闻的烟味简直要命,这让有点洁癖的岑晰溪觉得要疯了。
      最糟糕的还有,这个旧式警校毕业的沈德立说一不二,还动不动就骂人。
      岑晰溪觉得这两个月来,受尽了委屈,晚上回家蒙着被子哭一宿,第二天还得屁颠屁颠跟在他身后。
      日常里,除了帮沈德立背笔记本电脑,记录记录他的重要讲话,好像就没有别的事儿。
      对了,在凶杀现场她还得帮他领盒饭。
      岑晰溪不知道自己曾经渴望的那种侦探片般的刑警生涯会不会就这样毁了,她觉得她现在的工作简直就是一个佣人,沈德立的贴身佣人。
      今天早晨刚出家门,岑晰溪便接到了沈德立打来的电话,他说他早上临时有个重要的会议要开,今天约好和第七医院大雷医生的访问就劳驾她了。
      岑晰溪知道沈德立电话挂得极快,所以她趁他还没来得及挂掉电话的时候,便急忙问道:“沈队,具体要问些什么呀?”
      好像岑晰溪已经什么都知道似的,沈德立在电话那头连珠炮般说道:“你不知道呀?就是手头上那起变态的剁脚案呀,你去问问大雷医生,看看他能不能帮助我们,分析一下凶手的作案动机。”
      岑晰溪心里急得像是热锅中的蚂蚁,因为她对那起案子只是稍稍有些了解。
      上个星期,湾州师范大学的一名女生被杀,女生的左小腿被剁掉,不知去向。
      前段时间,岑晰溪跟着沈德立经常出没于专案组,还帮他整理一些案件材料,她对于案件的了解也仅限于此。
      但是现在沈德立突然要岑晰溪潜入到分析凶手的作案动机这个深水区,这简直就是让她突然上战场,去打一场没有准备的战役,她的心里瞬时间慌乱了。
      岑晰溪正不知是接受任务好呢,还是先找个理由推辞一下更为合适,沈德立的电话已经挂了。
      岑晰溪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再给沈德立打电话,他一定会非常生气,也只有硬着头皮接下任务。
      岑晰溪慌慌张张地抵达刑警队,她换了警服,在警容镜前好好整理了一下仪容,还特意化了个淡妆。
      按理着制服是不能化妆的,今天这次对大雷医生的访问算是她进入刑警队以来第一次独立工作,她想给对方一个好印象,也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她心想,自己不正是一直想要摆脱沈德立,好好干一回吗?
      但她不知道为什么在沈德立甩给她这个任务之后,却不由得浑身紧张起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她真有点恨自己不争气。
      岑晰溪到达第七医院的时候,医院已经熙熙攘攘得像个集市。
      她感到有些惊诧,她万万没想到这个精神病专科医院也会像其它综合医院那般忙碌到这等地步,心想难道如今的社会,求诊精神疾病也如此家常便饭了?
      岑晰溪找到住院部的精神一科,通过科室的护士很方便就找到了正在那儿听诊的费大雷。
      她本以为费大雷是个白发苍苍的老学究,因为沈德立说大雷医生是个造诣颇深的精神病学专家,一般来说,都是老爷爷那种模样,没想到眼前的费大雷如此年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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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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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3:17 | 显示全部楼层
      2

      岑晰溪见费大雷步幅沉稳地向前走去,他披着的白大褂宛如中世纪武士的披风,不断地随着他高大的身体左右摆动,一派英姿飒爽的劲儿。
      在岑晰溪的眼里,这位英俊儒雅的精神病学专家最多三十岁不到。
      他的脸型修长俊朗,一副黑边眼镜将他定格成了学者模样。至于他的学术造诣到底有多深,她一无所知,她只知道他叫大雷医生。
      岑晰溪跟在费大雷的身后,沿着病房走廊往前走。
      她注意到了她左边的那些落地大玻璃窗,里面是一间间独立的病房。
      她见护士们正在有条不紊地忙碌着,有的正在给病人量体温,有的正在给病人测血压。病人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焦虑,有的紧张,有的看上去平静得如一池湖水。
      岑晰溪正看得入神,忽然听到费大雷在前边说:“我的办公室到了。”
      岑晰溪见走廊的尽头右手边有一间办公室,门上挂着“副主任办公室”的牌子,白色的底座,黑色的正楷字体,看上去非常的正式。
      岑晰溪这才知道,费大雷原来还是他们精神一科的副主任。
      费大雷摘下磁卡胸牌,在感应门锁上刷了一下,门便开了。
      岑晰溪跟着走进门,见洁白的办公室内装修非常简洁,一排整齐的书架下摆着一张宽大的淡木色办公桌。
      办公桌对面的墙边摆放了两张单人亚麻沙发,沙发前还有一个毛玻璃茶几,茶几上可以看到两只透明的玻璃杯。
      费大雷招呼岑晰溪走到沙发前,说道:“请坐。”
      岑晰溪在靠里的一张沙发上坐下,费大雷给她倒水,说道:“我有个怪癖,平时只喝白开水,不要介意。”
      岑晰溪打趣说:“白开水好呀,随时提醒不要忘记服药。”
      费大雷见岑晰溪言语蛮风趣,便说:“我一直以为警察都是没有感情色彩的铁板一块,没想到晰溪警官有着这般真性情。”
      岑晰溪不好意思地说:“大雷医生,你就别寒碜我了,我哪是什么警官呀,我只是个跑腿的,今天替我队长过来,你不要见怪,我们队长真的挺忙的。”
      费大雷在另外一张靠墙的沙发上坐下后,说道:“不会,谁不知道刑警队长一贯是个大忙人呀,不过我想,外边真有那么多案子吗?”
      岑晰溪点点头说:“是的,案子多到办不完,可能媒体上报道的少一些吧。”
      费大雷若有所思地说:“也是呀,媒体上对案件的报道是比较少,我还以为世界一派升平气象呢。”
      在费大雷说话的时候,岑晰溪从她随身带来的一只档案袋中掏出一叠材料,说道:“比如这起案子,外边就没有报道,今天我过来,就是想特意请教你一下。”
      费大雷一眼望过去,最上边的一张照片竟然是一位缺失左小腿的女性尸体照片,尸体身上穿着的连衣裙胸口有好几个破洞,她的整个上半身几乎被血迹浸染,画面比较血腥刺眼。
      他心里“咯噔”一声,手中的茶杯摇晃了一下。
      费大雷虽然接触过一些司法精神病鉴定的案例,也亲耳听见过犯罪嫌疑人描述残忍的杀人过程,可是现在看到真实的杀人现场上的尸体照片,觉得还是有些不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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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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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3:25 | 显示全部楼层
      3

      岑晰溪对这些照片早已看得烂熟,法医在案发当初就给了沈德立一套,由她一直保管着,每每沈德立需要观看研究的时候,她就会帮他翻开。
      刚进刑警队的时候,岑晰溪对观看这种尸体照片非常反感,她虽然从小向往刑警生涯,可她从心底里害怕血淋淋的场面。
      久而久之,她终于变得麻木了。
      特别是看到法医在忙碌的时候,还可以对着尸体吃饭的时候,她也就不知不觉地适应了。
      岑晰溪乐呵呵地抓起照片递给费大雷,指着照片说:“上个星期五的早上,有人在湾州师范大学附近的一条河里发现了她。经过我们的工作,确定这女孩是师大的学生,名字叫袁姗姗,经管系,在读大三。”
      费大雷放下手中的玻璃杯,接过照片,随口问道:“死因是失血吗?”
      岑晰溪喝了一口水,说道:“法医说是锐器刺戳到了她的心脏,失血性休克死的。”
      费大雷不经意地点着头,他往下继续翻看其它的尸体和现场照片,那些照片看得他血脉膨胀、心潮起伏。
      费大雷发现,袁姗姗的尸体躺在了一条河边的绿化带上,尸体的下方衬垫着一块白色的塑料布。
      她身上的衣服看上去比较整齐,唯一费解的就是左边缺了条小腿。膝盖骨的位置可以看到皮肤和肌肉的断面裸露在外头,断面看起来被切割得稀巴烂。
      费大雷看完照片,在鼻梁上推了推眼镜,皱皱眉问道:“晰溪,你们刑侦的东西,我可是个门外汉,不知道你今天过来,主要是想问我什么问题?”
      岑晰溪见费大雷将照片放在了茶几上,便说道:“说实话吧,一般来说,案件的性质无非就是财、情、仇几个方面。从现场上看吧,袁姗姗身上没有丢失任何值钱的物品,包包、手机都在,包括颈部一条白金项链也在。所以嘛,这案子没有一点儿侵财的迹象。”
      费大雷打断了一下:“袁姗姗用的好像是苹果手机,她家境不错嘛。”
      岑晰溪补充说道:“不,她的家境并不好,她的钱都是自己打工挣的,现在的女孩,都希望过上精致的生活。”
      费大雷默不作声,岑晰溪继续说:“从上周五到今天,我们已经工作了六天。围绕袁姗姗的关系圈,我们做了很多工作,袁姗姗有个男朋友,湾州师范大学中文系的高材生。我们查过,他没有作案时间,两人感情稳定,更没有发现第三者插足之类的破事。”
      费大雷坐在那儿,依然耐心地听岑晰溪述说:“袁姗姗这孩子还是她们班上的班长,为人处世都非常得体,而且很有分寸,没有反映出她跟谁结下了什么冤仇大恨。所以呢,报复杀人,我们也基本上排除了。”
      费大雷斜了一眼照片,问道:“那么性方面的问题呢?”
      岑晰溪看了一眼费大雷,说道:“你是说性侵害方面的问题吧?”
      费大雷点点头,岑晰溪继续说道:“这个法医已经明确说了,袁姗姗并没有这方面的问题,所以我们才更觉得奇怪。”
      费大雷心里揣摩了一下,大致知道了岑晰溪找他是为了什么,无非就是分析这案件的性质问题,也就是说,袁姗姗为什么被杀这个问题,这他可真没办法解决。
      他有点想跟岑晰溪说她找错人了,可是碍于面子,不好说出口。
      他思忖了一下,换了个口气说道:“案子有点怪。”
      岑晰溪呵呵一笑,说道:“不怪就不会来找你了,案子的基本情况,我已经基本向你交代完毕。我的问题就是凶手的杀人动机,想听听你的看法。”
      费大雷撅了撅嘴巴,心想果然是这个问题,无非就是换了个角度,刚才自己所想的袁姗姗为什么被杀其实和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同一个问题。
      他调皮地从嘴里吹出一口气说:“晰溪,你太信任我了,你说我能解决这样的问题吗?我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找上我的,凶手的杀人动机问题,不是你们刑警的专长吗?你们解决不了的问题,我这个医生更加没办法了。”
      岑晰溪见费大雷拒绝回答问题,不知他心里是真是假,但她还是坚持地说道:“大雷医生,你就帮帮我吧,我们沈队长看中你,他肯定有他的理由,具体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我相信,我们沈队长从来不会搞错事情。”
      费大雷还真不是谦虚,他觉得他面对这样突如其来的一叠照片,更本无法进入角色,就像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于是他实话实说道:“我真的没有这方面的经验,也许你们沈队长真的搞错了,光看这么些照片,我真的没办法作出你想要的分析。”
      岑晰溪倒是有些误会,她以为费大雷还需要进一步勘查现场,于是急忙说:“大雷医生,这个没问题,如果你愿意去帮我们勘查现场,我一定奉陪到底。”
      费大雷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说到勘查现场,我更加是外行了,你们不是有法医吗?这样吧,凶手的杀人动机这个问题太大,我不方便发表意见,我倒是对这条腿有点兴趣,凶手切下死者的一条腿,这动作看起来有些变态,似乎和我的专业稍有相关。”
      岑晰溪这才想起,关于这条腿的争论才是专案组这段时间来的焦点,现在听到费大雷提及腿的事情,她马上应道:“嗯,就是这条腿,我们一直没有弄明白,我们法医说,这不像是纯粹的分尸。”
      费大雷忽然一下子觉得自己对这个案子来了感觉,思维也变得活跃起来,他不知自己是不是听到“分尸”这个字眼觉得很刺激,还是被岑晰溪的热情点燃,他说:“这个问题,容我考虑一段时间,可以吗?”
      岑晰溪见费大雷接受了挑战,不管怎么说,她自己今天的任务也算圆满完成,回去也能给沈德立交差了,于是高兴地说道:“大雷医生,这条腿的事情就拜托你了,改天我请你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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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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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3:33 | 显示全部楼层
      4

      中午的时候,沈德立才从临时召开的全省刑侦工作协调会议上撤回来。
      这次会上,省公安厅刑警总队点了袁姗姗案件的名,要求尽快侦破,消除网络炒作气焰。
      沈德立在会上作了表态,发誓尽快拿下凶手。
      沈德立自己知道,这誓言也无非只是对领导表表决心,案件能不能破,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凶手杀人之后,遁入茫茫人海,看似近在眼前,却远在天边,不是你想抓就抓得到。
      每每上级领导逼急的时候,沈德立看谁都像是凶手的模样。
      刑警队的食堂在二楼,沈德立买了一份笋干肉片和一份腐皮青菜,坐在一个角落里闷头大吃。他的脑子里全是袁姗姗被杀案各种已经被否决的线索和情报,绞得他烦死了。
      袁姗姗被杀案发到今天已经是第六天,按照以往惯例,超过一周未能侦破的凶杀案可以算是疑难案件了。作为刑警队长,沈德立可不愿意看到这种情况发生。所以他在各路线索几乎断绝之下,才想到了费大雷。
      沈德立是在前段时间的一份报纸上看到关于费大雷医生的报道的。费大雷年纪轻轻就获得了哥伦比亚大学精神病学博士学位,他不仅从事临床精神科工作,还拥有司法精神病鉴定资格,他曾经在美国就已经鉴定过好几起变态杀人案的犯罪嫌疑人。
      沈德立心想,法医虽然说袁姗姗的小腿被剁不像是分尸行为,但是也提不出有建设性的意见,这让他茫然不知所措。
      他想,袁姗姗案看似已经走投无路,不如找费大雷这样的精神病学专家来帮忙分析一下,让他帮忙看看像凶手这样的行为算不算变态行为。要果真是如此,他的侦查方向可能需要换换了。
      沈德立大口大口地嚼着白米饭,连岑晰溪突然出现在他座位对面他都没注意。
      岑晰溪手上端着一个小巧可爱的搪瓷碗,碗的侧面还印制了一只萌萌的花蝴蝶。
      她在座位上坐下后,见沈德立正抬眼看她,便说:“沈队长,大雷医生那边我已经安排好了,他答应帮我们看看,我把尸体照片留他那儿了。”
      沈德立不停地点着头,等岑晰溪说完,他问道:“那么,大雷医生有没有发表点初步看法呢?”
      岑晰溪摇摇头说:“没有,大雷医生只是说他对那条腿有点兴趣,说可能跟他的专业稍有相关,其它的倒没说什么,他说要给他一点时间。”
      沈德立将一块肉舀进了嘴里,边嚼边说道:“哦,我知道了,这事儿办得不错。”
      岑晰溪难得从沈德立口中得到一句赞许的话,这下子心里乐开了花。
      没想到的是,还没等她开始吃饭,沈德立又说:“不过,这事儿我们等不及了。省厅已经压下来了,再给三天时间,要是不破案,要我去厅里当面报告情况。大学生被杀,各界猜测很多,我们担当不起。”
      岑晰溪心里一紧,刚刚心底里冲出的喜悦现在已经荡然无存,她问道:“那我们要怎么办呀?”
      沈德立两眼瞪着桌面,嘴巴的咀嚼也停住了,像是入定了般,半晌他才说:“你有大雷医生的电话吗?”
      岑晰溪下意识地掏出了手机,手机的外壳上挂着一只卡通猫,随着她手掌的摆动在空中晃荡。
      她刷刷屏幕说道:“嗯,早上我留了他的电话。”
      沈德立将右手的勺子在岑晰溪的手机屏幕上一边指划一边说:“这样吧,你跟大雷医生打个电话,说我们急需他的帮忙,看他下午能不能抽出时间。我准备请他到现场看看,这起案子我们已经迷失了方向,只能这样死马当活马医了。就算大雷医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意见,我们对省厅也算是有个交代。”
      岑晰溪愣愣地望着沈德立,不知道要怎么办。
      沈德立又吃了一口饭,说道:“还愣着干嘛?这件事你办好,回头我给你换个差事,你是不是早就烦我了?正好重案那边有个缺,小林要调去做交警,你正好补上。”
      岑晰溪这回眼睛瞪得更大了,她没想到大大咧咧的沈德立竟然早就看穿了自己平时的那点小心思,这下子被他一提,难堪得简直想要钻地洞。
      其实在岑晰溪的心里,她也没觉得跟着沈德立混真有那么严重。
      虽然她有些反感沈德立,可是人家毕竟是队长,正如那些亲朋好友所说,跟着老大混,只会吃香喝辣,基础打扎实了,未来事业肯定有望。
      现在听沈德立这么一说,岑晰溪心里倒有些患得患失。要真是做出选择,以后就没办法跟他混了。
      在毕业前,去重案组工作一直是她的所望,可是进了刑警队两个月来,她对重案那块工作已经有些害怕。
      她觉得那边的人个个都神出鬼没、神通广大,都是大牛级别的侦查员。
      像她这样的菜鸟,要真是去了,估计帮人家提包,人家都会觉得是个累赘。
      既然沈德立已经说出口了,估计事情也就这么定下来了,岑晰溪估计也只能接受,因为他说一不二。
      她顺服地说:“沈队,那我给大雷医生打个电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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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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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3:40 | 显示全部楼层
      5

      费大雷在岑晰溪的死缠烂打之下,也只有答应了下来,平生第一次去勘查杀人现场。
      他简要地给院长报告了一下有关情况。
      院长说这是好事,能帮助警察办案,那是给医院业务向外拓展开了好头,还可以借助警察之手给医院增加社会影响力。
      费大雷没有院长想得多,他只是自己个人对袁姗姗被杀案来了点兴趣。
      他记得在美国的时候,在一次司法精神病鉴定时,他接触过一个连环杀手。
      那家伙在三年时间里连续杀了12个小女孩,并且在那些女孩的身体上用彩色铅笔写下他的名字。
      警察怎么也没有想到,他们苦苦研究三年的嫌疑人名字竟然是他家小狗的名字。
      费大雷当时问他为什么要杀那些女孩时,他说因为他小时候家里的小狗曾经被一位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欺负过。
      他非常憎恨这些女孩,他在她们尸体上写下名字就是要为他家小狗复仇。
      经历过几次鉴定之后,费大雷开始对研究变态杀手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回国后,他求职于湾州市第七医院。这是江南省最好的精神病专科医院。
      他一边做医生给病人看病,一边受理一些司法精神病鉴定案例,帮助司法部门对犯罪嫌疑人进行司法鉴定,判别他们的行为责任能力。
      沈德立看到的报道就是费大雷接受《湾州早报》记者采访而撰写的。在文中,费大雷介绍了自己的工作,顺便也提及了两个案例,报道正好让沈德立看到。
      费大雷现在想的是,袁姗姗案的确有些古怪,凶手在现场切去了死者的左小腿,并弃尸于河中,像这样的行为绝对不是一般常人所为。他已经隐约感觉到,这凶手很可能精神有些问题,至于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他一点思路都没有。
      岑晰溪邀请费大雷去看现场,实际上这正是费大雷所想。
      他觉得只看那些照片,他无法进入角色,因为他缺乏经验,没有实际现场的空间想象力,他需要去现场感受一下氛围,也许在那儿,他可以嗅到凶手的行迹。
      当沈德立和岑晰溪驾着一辆白色蓝条纹的警车来接费大雷时,费大雷有些莫名的激动。
      他感觉自己的价值一下子得到了提升,没想到原来他这么个医生还可以参与警察的办案,而且还是实打实的凶杀案。
      岑晰溪见费大雷从他住院部大楼走出来的时候,赶紧迎了上去,说道:“大雷医生,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刑警队队长沈德立。”
      沈德立非常礼貌地笑了笑,满脸的胡子好像也跟着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去和费大雷握了握,说道:“大雷医生,久仰久仰。”
      费大雷感觉到沈德立的手非常暖和,有些潮汗,他说:“哪里哪里,医生一枚,平生第一次和刑警队长握手,有些紧张。”
      沈德立松开手,说道:“你知道刑警队长是天下最苦逼的职业就好了,眼下袁姗姗案子把我整惨了,上面有压力,外边有谣言,真是搞得我心神不宁呀,今天能请到大雷医生帮我们分析案子,真是我沈德立三生有幸呀。”
      费大雷耸耸肩说:“沈队长,你可先别给我戴高帽子,说实在,做这样的事我可是第一次,我不敢保证我的意见会对你办案有帮助。”
      沈德立弯腰做出请费大雷上车的动作,嘴里说道:“请大雷医生上车,我相信,你这次出行会对我们的案子起到关键的作用。”
      费大雷爬上车,在后座上坐稳,系上了安全带,岑晰溪便踩动了油门,车子呼啸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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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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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3:48 | 显示全部楼层
      6

      现场位于湾州师范大学不远处一条不知名的景观河流边,河流大约有四五十米的宽度,河中的水流几乎是静止的,也可以说是个湖泊。河畔的堤岸上修有塑胶跑道,供居住在附近的居民晨练、散步使用。
      上周五早上,一位晨起跑步的大爷发现路边的草叶上有红色的血迹,他报了警。
      后来刑警队的技术组来勘查了现场,发现了不仅有大爷发现的草叶上的那些血迹,草丛中还有一个几十厘米见方的血泊。从血泊开始,更有一条血迹形成的拖擦痕迹,一直拖到了河面。
      技术人员人员分析认为,尸体应该是被抛进了河中。
      在派出所的帮助下,他们从河里打捞起了袁姗姗的尸体,可怎么也找不到袁姗姗的左小腿。
      沈德立要求,在案件破获之前,打捞左小腿的工作不能停,因为左小腿在不在现场的河中,案件性质分析起来完全是两码事。
      打捞工作一直延续到今天,这项工作现在由派出所负责。
      沈德立和岑晰溪带着费大雷来到现场的时候,几位打捞的民警正在那儿扯皮,抱怨刑警队领导脑子进水,在这么大的一条河里打捞一只左小腿,简直就是海底捞针。
      当沈德立他们出现时,打捞人员停止了瞎掰,又继续开始作业。
      沈德立站在塑胶跑道上给费大雷介绍案发当初的情况,并且将他们根据现场物证和血迹分布情况的分析意见也统统说了一遍。
      他最后强调说:“按照我们技术人员的意思,袁姗姗就是在这跑道上和凶手遭遇的,袁姗姗的颈部有两处非常浅表的切划伤,法医分析,这是凶手胁迫袁姗姗的时候造成的损伤。”
      费大雷疑惑地望着跑道旁波光潋滟的河面,说道:“还有胁迫伤?”
      沈德立继续说道:“是呀,本来这胁迫伤多见于性侵害案件或者抢劫案件,可是袁姗姗的物品都在,也没有遭到性侵害,这就让我们想不通了。或许袁姗姗还有一些隐秘的关系圈我们没有挖透,凶手胁迫她,显然就是想要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因为袁姗姗不肯而遭到杀害。”
      费大雷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他说:“沈队长的分析入木三分,只是凶手想要得到袁姗姗的什么东西,这非常值得研究。”
      沈德立点点头说:“就是这个意思,但是现在看来,我们查遍了袁姗姗的所有关系圈,实在找不到可能的情节。”
      费大雷双手托腮,站在阳光下像是一尊雕像,但他的脑子里正在浮现着各种情形,虽然他并没有参与过侦查破案,可是他谙熟人心,懂得人们的心理。
      他在想象着,当时这位剁脚君如何在此和袁姗姗遭遇,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费大雷忽然想起发案时间,他听岑晰溪介绍说案发时间应该是在半夜,他心想,要是半夜,袁姗姗这么个女孩怎么会路过这儿呢?
      他于是问道:“袁姗姗为什么经过这儿,你们调查过吗?”
      沈德立应道:“哦,岑晰溪这个没有给你介绍吗?袁姗姗平时每周会有三个晚上在校外打工,打工的地方是一家网店。我们去访问过,她在那家店做夜班客服工作,差不多要晚上十一点半才下班。下班之后,她顺着这条跑道可以走回学校。案发当晚,她正常时间下的班,这个我们已经和网店确认过。”
      费大雷皱起眉头在那儿一声不吭,只听沈德立讲述。
      他心想,这案子的过程是很清楚的,他完全相信,沈德立他们肯定不是吃素的,摸清这些过程肯定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此时在费大雷的脑海里,一段已经建构的视频正在播放。
      袁姗姗晚上十一点半从她工作的网店下班,顺着这条塑胶跑道一路往学校方向走去,当路经此地时,忽然树林中冲出一个黑影,将她一把抱住。
      袁姗姗正要尖叫时,那人将一把锋利的尖刀卡在了她的脖子上。后来,那人因为某种不能得逞的原因,将那把刀在袁姗姗的胸部一阵乱捅,袁姗姗倒在了草丛中。
      那人又不知是什么原因,他沿着袁姗姗的膝关节,切下了她的左小腿,然后将尸体拖进了河里,扬长而去。
      想到这儿,唯一让费大雷不能确定的是,凶手到底有没有将袁姗姗的小腿带走。
      费大雷双眼往河面上正在打捞的人们望去,见他们像工程兵排雷一般,一步一步往前作业。
      他忽然想,要是那条小腿真的在这河里,那么这凶手就不是他的菜,也不需要他来进行分析了。
      费大雷想,既然这样,自己只要暂且假设凶手带走了这条腿,不就可以了吗?
      凶手带走了腿,这故事才够变态,这不正是他自己的专业范畴吗?
      费大雷忽然将脑海中的话语漏了出来:“凶手肯定带走了那条腿。”
      沈德立听了之后眼神一愣,心里急着问:“大雷医生,你能确定?”
      费大雷见他自己说漏了嘴,也不好随便收回,反正他自己是这么想的,只有变态杀手才跟他有关,要只是个普通杀人案,沈德立早就搞定了。
      他呵呵笑道:“沈队长,我是说,这是我考虑的一种可能,其它的我做不了主。”
      沈德立不安地说:“可以说说看么?”
      到此为止,费大雷已经不仅看过了尸体照片,刚才也算是勘查了一遍凶杀现场,而现在在他的脑海中已经形成了整个犯罪过程。
      他胆子变得越来越大了,在他的眼前,他仿佛看到了那人手里正提着袁姗姗的左小腿扬长而去的样子。
      费大雷一板一眼地说:“他要这条腿,这就是动机。”
      沈德立没想到费大雷惜字如金,整个分析就这么几个字,这严重超出了他的想象,他反问道:“你说他要这条腿?”
      费大雷解释说:“是,他就是为了这条腿而来。”
      沈德立紧锁眉头,问道:“那这是为什么呢?”
      费大雷摇头:“要知道为什么,除非找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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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3:55 | 显示全部楼层
     7

      在沈德立的极力挽留下,费大雷和他共进了晚餐。
      考虑到费大雷是留美博士,岑晰溪给他们安排在一间很有品位的牛排馆,也许这样可以更能吊起费大雷的胃口。
      巧的是,费大雷特爱牛排。
      但让岑晰溪想不通的是,费大雷喜欢在牛排上面铺上厚厚一层西红柿酱,她连想到牛排外边红红的样子都觉得有些反胃,别说现在亲眼看到费大雷细致地在牛排上涂抹。
      虽然岑晰溪平地里也喜欢吃西红柿,因为她妈妈做的西红柿蛋汤鲜得让人吞舌头,但把西红柿碾成红色的果酱后,她就想吐,她不知道怎么解释这个问题。
      沈德立要了瓶法国进口的葡萄酒,对他来说,招待像费大雷这样的贵宾非得花大价钱不可。要是在平时,他可是有名的吝啬鬼,甚至法医解剖用几双手套的账他都要亲自过目。
      岑晰溪乖巧地在一旁充当服务生,帮助给两人的高脚杯里倒上适量的葡萄酒。
      酒色醉人,当琴师在大堂里按动三角钢琴键盘的时候,他们便开始推杯换盏起来。
      三人边吃边聊,沈德立没想到和费大雷一见如故。两人虽然相差十多岁,但聊起天来没有任何阻隔。
      费大雷从美国的求学生涯聊到第七医院的工作,讲得绘声绘色,这些非同寻常的生活,都是沈德立之前不为所知的。
      酒过三巡,沈德立见旁边没人,不由得聊起了案子,这也是他惯有的技法。
      在他眼里,今天这顿饭不能白吃,非得从费大雷嘴里多掏点东西出来,因为案子才是他的命根子。
      沈德立拿起酒杯,晃了晃杯中的红酒,耷拉着微红的眼睛说道:“大雷医生,今天听到你最后总结的那句话,颇有些震惊。”
      费大雷正拿着刀叉在切牛排,听到沈德立这般夸奖他,便停住了右手的刀,说道:“哦,我好像没说什么吧?”
      岑晰溪在一旁插嘴道:“你不是说凶手带走了袁姗姗的小腿吗?”
      沈德立接过岑晰溪的话说道:“要果真是这样,我想听听大雷医生的详解。”
      费大雷将刀叉放了下来,从餐巾纸盒里抽出一张洁白的纸巾,擦了擦手,说道:“沈队长,不瞒你说,和刑警打交道,我还真是第一次。第一次上路就遇到袁姗姗这么复杂的凶杀案,开始的时候我真有些进不了门,可是现在看来,我感觉这位剁脚君的形象在我脑子里越来越清晰了。”
      沈德立默默地坐在那儿,等着聆听费大雷的高见,坐在一边的岑晰溪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急忙说:“快说快说,我就想知道你是怎么看的。”
      此时,琴师正在弹奏肖邦的谱子,费大雷记得这是降b小调第二钢琴奏鸣曲,曲子已经到了第二乐章,曲风营造出一派犹如乌云密布般的阴郁气氛。
      费大雷开始描绘他心目中的那位凶手:“他是一位年纪不大的青年男子,性格内向,行为拘谨,平时沉默寡言,对生活没什么信心,对自己的人生缺乏规划和目标。他对女性充满幻想,但羞于表达,不敢主动和女性打交道。就是因为这种个性,可能会导致他走向极端,他可能难以克制自己的行为,侵害他身边的女性,拥有她的个人物品或者身上的器官。”
      岑晰溪听到最后一句话,脸色变得煞白,轻声尖叫道:“天哪,这也太变态了吧,你是说凶手可能有收藏癖?大雷医生,你这算是心理画像吗?”
      费大雷点点头说:“算是吧,这只是根据我的个人工作经验,结合到袁姗姗案件的一些细节,我大致临摹出来的凶手形象。”
      沈德立手中的杯底只剩下些许红酒,他不停地摇晃着杯子,似乎这样的动作可以帮助他思考问题。
      半晌,沈德立不好意思地问道:“大雷医生,你这是怎么知道的?”
      费大雷的身体往座椅后背靠了靠,说道:“沈队长,我的工作和你们完全不一样。我这不是推理,只是从一般到个体的演绎,根据我的工作经验,掠夺女性器官的人,个性大多如此。”
      岑晰溪反驳道:“大雷医生,我记得书上说,演绎也是一种推理方法,你这是演绎推理,我们在工作的过程中有时也会使用到。”
      沈德立也许案件看得多了,他从来不管什么推不推理的,能抓住老鼠的就是好猫,这才是他这个刑警队长需要的。
      沈德立皱着眉说:“你就凭一条小腿,就得出了这样的看法?”
      费大雷笑笑说:“没有呀,其它的你们不是都已经排除了吗?现在剩下的唯一可能就是,一个心理变态的小子拿走了袁姗姗的小腿。”
      沈德立想想费大雷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因为通过这几天的工作,各方面的情况都已经被他查了个水落石出,在他心里,袁姗姗现在几乎差不多就是一个透明人,她不应该这样不明不白地死掉。
      沈德立自言自语道:“大雷医生,按你的意思,这凶手就在袁姗姗身边,也许他认识袁姗姗,也许不认识,但他生活范围就在师大附近?”
      费大雷点头说道:“是的,我想是的,他应该就在师大附近,他可能认识袁姗姗,但袁姗姗不一定认识他。”
      岑晰溪插上一句说道:“嗯,我知道了,这就是典型的单恋狂。”
      说到这儿,沈德立有些心满意足了,他正要对费大雷说谢谢,皮包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他掏出手机,见是负责打捞任务的派出副所长打过来的,便接了起来。
      “沈队长,我跟你说,在你的强调下,我们今晚开始连夜打捞,刚刚现场报过来,已经从河里捞起了一条小腿,是不是叫法医过来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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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4:03 | 显示全部楼层
      8

      沈德立接完电话,没来得及和费大雷多解释,带着岑晰溪就往牛排馆的停车场跑去。
      岑晰溪还在一头雾水当中,她边跑边说:“喂,沈队长,你这是在干嘛呀?发生什么事了?”
      沈德立也顾不上搭理,只是嘴里说道:“你先别管,上车再说。”
      岑晰溪打开车门,发动了车子,还没等沈德立系好安全带,车子就吼叫着冲出了停车场。
      在一般人眼里,岑晰溪看似一个萌萌的女娃,可是她飙起车来,刑警队里没人可以和她相比。
      要是在平时,岑晰溪绝不敢在沈德立面前耍酷,可是今天不一样,是沈德立自己授意的。
      她鸣起了警笛,一路“呜呀呜呀”朝前直窜,遇到红灯也一律不停,繁华的街道能开出80码的速度,也只有岑晰溪敢了。
      岑晰溪在车流中左右穿梭着,像是进入了无人之境,一边开车,她还一边在那儿追问:“沈队长,到底怎么了?”
      沈德立紧紧抓着握手,说道:“给我好好开车,别开小差,现场能有什么?你也不开动脑筋想想?”
      岑晰溪的方向盘像是抹了油一般,左右摆动着,像是在玩极品飞车模拟器。
      她见沈德立不说,自己又想不出来,急得直冒汗:“你不说我哪里知道,我们把大雷医生晾在牛排馆,太不仁不义了吧?”
      沈德立这才说了:“现场捞起了一条腿,我哪里还有时间听大雷医生的那些高级演绎学说呀?”
      岑晰溪大吃一惊,搞得反向盘抖了一下,车子往左急转,差点儿和一辆黑色迈巴赫撞在了一起。
      没想到的是,对方也是个飙车党,来了个大油门,四根排气管浓烟直冒,硬是把岑晰溪甩开了一大截。
      岑晰溪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似的,她扶正方向盘之后叫道:“妈呀,刚才我还觉得大雷医生蛮有道理的呢,可现在立马被打了脸,凶杀现场真是风云变幻呀,这真叫做事实胜于雄辩。”
      沈德立经历了一场虚惊,身上出了点汗,他警告说:“晰溪,你不能专心好好开车吗?要是出了事故,我们不是更耽误事情吗?”
      岑晰溪激动起来:“沈队长,方向盘在我手里,你就少操心,我保证把你安全送达现场,再说,我也急着想看看那条腿呢。”
      沈德立见没什么办法阻止这个女娃,只好由她去了,他说:“这回就算了,以后开车一定要小心。”
      岑晰溪心里乐了,心想这叫什么话呀,你在的时候都管不了,不在的时候还怎么让姑奶奶听你的?
      果然十分钟不到,岑晰溪就带着沈德立来到了现场边上,两人下车之后急急地往河畔赶去。
      河畔上已经有五六位穿着制服的民警站在那儿,警戒线外也围满了旁观的群众。
      岑晰溪一眼就看出有个专门负责打捞的民警对沈德立说道:“沈队长,你们来了?”
      沈德立“嗯”了一声,没多说话,他的眼睛已经被河边地面上的那条小腿吸引住了。
      沈德立见那条腿非常纤细,皮肤光滑,下边的那只脚更是带着骨感。他心里有些纳闷,这腿怎么没有一点儿腐败的迹象,难道这河流底部温度极低?
      沈德立左右看看人群,问道:“法医呢?法医来了没有?”
      人群中没人吱声,沈德立将眼光投射到岑晰溪身上,岑晰溪全身一阵毛骨悚然,她知道沈德立在想什么。
      岑晰溪正浑身鸡皮疙瘩时,只听见沈德立对她说道:“晰溪,你去车上后备箱看看,那儿有个工具箱,里面我备了手套,你去拿两副过来,我们一起先看看,要等法医来,还不知道什么时候。”
      岑晰溪心里骂了一句,可当着这么多人,打死她也不敢反对,要不然得罪了沈德立,以后就别想在刑警队混了。
      岑晰溪乖乖地一路小跑到车子那儿,打开后备箱,果然见里面摆着一个工具箱。
      她打开工具箱,拿出两双塑胶手套,回到了那条腿旁。
      沈德立接过岑晰溪的手套,迅速地戴了起来。
      岑晰溪见状也没有办法,她也只好磨磨蹭蹭地戴好了手套。
      沈德立对岑晰溪说:“晰溪,你去把小腿抱上来。”
      岑晰溪觉得身上一阵发毛,可这是命令,她没法拒绝。
      她见过法医解剖尸体,也在现场看过不少的尸体,可以现在要亲手去触摸一条小腿,她真的有些害怕,可这硬着头皮也得上。
      岑晰溪沿着斜行的河畔走到小腿的旁边,弯下腰去拿那小腿,当她的手刚触碰到皮肤时,她心里一阵发麻,冰凉冰凉的感觉让她很不爽。
      沈德立在身后喊道:“怎么?有那么重么?”
      岑晰溪嘟嘴说道:“不重,可是……”
      沈德立是故意要锻炼她,像岑晰溪这样的女孩,他见多了,要是不加紧锻炼,迟早要离开刑警队,调往那些清闲的工作岗位。
      他知道,很多女孩都是梦想家,期望在刑警队里找到金手指般的破案感觉。可是现实很残酷,案件从来就不是她们想象的那么简单。刑警队里除了加班,便是熬夜。
      沈德立没去帮忙,他知道这细长的小腿没多少重量,岑晰溪一个人无需帮忙,于是说道:“可是什么呀?赶紧拿过来吧。”
      岑晰溪终于将那小腿抱了起来,这时她除了冰凉,还闻到了淡淡的臭味,触觉、味觉一起作用,她感觉她的脚步变得有些发飘。
      还没等岑晰溪将那小腿放在地上,沈德立便接了过去。
      他大致地看了看小腿上端的断面,发现断面正好是膝关节的位置,和尸体上的断面位置基本吻合。
      这让沈德立有些放心,只是这小腿在河底下六天没有腐败,他毕竟不是法医,心里有些没底。
      岑晰溪蹲在地上,对着那小腿一脸茫然,说道:“沈队长,我们还是等法医来看吧,我都不知道要看什么。”
      沈德立呼了一口气,像是要把吸进肺部的臭气全部呼出去似的,他说:“法医来了,也是看这些内容。尸体嘛,看多了,我也会那么几招。这小腿肯定是袁姗姗的,不会错。”
      岑晰溪将手在鼻前扇了扇,没想到臭味更浓了。
      这夏日的夜晚,空气像凝固了一般燥热,这轻轻一扇,正好将臭味往鼻腔里冲。
      她反问道:“沈队长,这小腿不是袁姗姗的,难道你还想着是其它人的不成?”
      沈德立轻蔑地说:“想法简单,这案子不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要考虑得复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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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4:11 | 显示全部楼层
      9

      直到大半夜,岑晰溪才回到了刑警队的单身宿舍,她脱去身上的警服,放在鼻子边嗅了嗅,一股暗暗的臭味扑面而来。
      过了一会儿,她不放心地又凑近嗅了嗅,臭味还是经久不散,像是梦魇一般萦绕在她的身旁。
      岑晰溪冲进浴室,让温热的水花不停地冲刷着自己的身体。
      她不敢闭上眼睛,因为只要一闭上眼睛,袁姗姗苍白的脸以及那条小腿的画面就会浮现在她的眼前。
      她几度看到了袁姗姗的眼睛正在远处绝望地盯着她,好像在黑暗深处求救的样子。
      岑晰溪用了六次沐浴露,才觉得身上再也没有异味。
      她擦干了头发,裹着白色的浴巾,来到了宿舍的床边。
      她有点恨沈德立,觉得他就是故意那样做的,检验尸体本来是法医的工作,刚才让她戴着手套去搬弄小腿,他肯定是故意的。
      岑晰溪将手放在鼻子边深深地吸了口气,确认已经没有了臭味,这才放心。
      她换上了睡衣,准备开始睡觉,手机上的时间显示已经是凌晨2点17分。
      岑晰溪躺在酥软的席梦思上,侧着身子,蜷缩得像条毛毛虫,她不是在空调下感觉冷了,而是这样的姿势让她感觉非常有安全感。
      这会儿,岑晰溪的脑海里不但出现了袁姗姗的尸体,她还想起了费大雷。
      晚上在牛排馆的时候,岑晰溪彻底被费大雷的演绎征服,可是没想到的是,后来现场捞起小腿的事实很快就粉碎了一切。
      她想,很显然,现在凶手并没有拿走袁姗姗的小腿,费大雷的那番演绎肯定就站不住脚了。
      可是费大雷讲述的时候是那么的认真,神情显得那么有才气,无不深深地打动她。
      岑晰溪闭着眼睛,心里非常的矛盾,她不知道未来会变成怎样,案件总是那样,不断在事实面前转弯。
      她觉得像她这样的菜鸟,除了随波逐流,根本就不敢有自己的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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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8-7-5 16:04:21 | 显示全部楼层
      10

      下午两点,费大雷准时出现在他自己的精神一科,匆匆穿上白大褂,准备查房。
      昨晚沈德立和岑晰溪半路将他甩在了牛排馆,后来,他只好自己买了单,但他并没有因此留下不快,只是让他对刑警有了新的认识,要不是可以手机支付,他钱包里剩下的钱还不够打车回家。
      费大雷又来到物理学博士的病房,他比较关心这位博士病人,也许是因为他自己也是博士吧。如今金钱至上的社会,窝在象牙塔里读个博士确属不易。
      费大雷想起在哥伦比亚大学求学的点点滴滴,心里不免有些感伤。
      虽然拿的是全奖,但是在纽约的曼哈顿,那点奖学金简直就是杯水车薪。
      美国的同学可以开车上学,而他只能每天挤地铁,从郊区的租房赶到学校去上课。
      回国后,好不容易落实在湾州市第七医院,专业算是非常对口。现在工资还不错,一年下来零零碎碎也有好几十万。
      可是让他烦恼的是,他对女孩子一直提不起兴趣,这给他的生活带来了许多困扰。老爹老妈天天逼,可他一直到现在,依然单身如故。
      作为精神科医生,费大雷当然知道自己绝不是因为生理原因,而是精神上出了问题。不过他理性地知道,像精神上的问题,只有旁人才可以解开症结,自己却无法弄明白原因。
      费大雷走进病房时,看见物理学博士和昨天一样,依然在床上躺成了一具僵尸。他曾经说,他这样躺着可以更好地接收来自巨蟹座的信号。
      物理学博士的真名叫范海新,他是全国前三的湾州大学物理系博士生。他今年也才26岁,博士读到第二年,他开始出现症状,他在实验室里安装了许多监听外星信号的设备,后来被导师发现之后,才觉得他好像精神出了问题。
      费大雷在门诊的时候,正好遇上了范海新,将他收住在精神一科,给的诊断是“精神分裂症”。他有明显的幻听症状,他经常一个人在跟巨蟹座的外星人对话。
      费大雷知道,整个白天范海新都不会配合他检查,因为他忙于接收外星信号。
      费大雷将听诊器塞进范海新的胸部,检查肺部呼吸音有没有产生变化。
      听了一会儿,费大雷发现,昨天两瓶抗生素起了作用,今天的湿罗音已经基本消除,要是今天再加吊一瓶,估计就可以完全康复。
      费大雷从范海新胸部掏出听诊器,正要起身,忽然听到背后有人在叫他,这回他听得出,来人就是岑晰溪。
      他回头一看,站在身后的果真是岑晰溪。
      她和昨天一样,穿着笔挺的警服,笑嘻嘻地望着他。
      费大雷觉得有些想不通,岑晰溪他们昨晚甩下了他,今天怎么又过来找他了?
      他礼貌地笑笑,说道:“晰溪,什么风儿又把你吹到我们这儿了?”
      岑晰溪也陪笑道:“西北风,把我们昨天的成果都吹跑了。”
      费大雷满腹狐疑地看着岑晰溪,问道:“什么意思?”
      他边说边朝岑晰溪挥了挥手,示意她到他的办公室去聊。
      岑晰溪边走边说:“大雷医生,昨天的事情跟你赔不是了,你买的单到时我转账给你,不要客气,账从我们沈队长的经费开销。”
      费大雷不好意思地摆手道:“唉,我说晰溪警官,你都说哪儿去了,我费大雷请你们俩搓一顿饭也是应当的嘛。说吧,今天过来主要是什么事儿?”
      等走进费大雷的副主任办公室后,岑晰溪才说:“大雷医生,昨天我们吃饭的时候,沈队长接了一个电话,说是在师大现场附近捞起了一条腿,所以我们急着赶过去,把你撂在了那儿。”
      费大雷在给岑晰溪倒白开水,听到之后,他心里略略一怔,问道:“是袁姗姗的腿吗?”
      岑晰溪点点头说:“当然,还是我亲手将那腿交给法医的呢。”
      费大雷尴尬地笑笑说:“晰溪,你们这工作不好做,难怪昨天晚上沈队长没有告诉我实情,他是给我留了面子,我昨天说什么来着?”
      岑晰溪一脸严肃地说:“不是这样,现在又出了新状况,那条腿的死亡时间不对,看上去很新鲜,要是按照这腿的腐败程度去分析,不像是六天前被切下的,而像是只有一天的时间。”
      费大雷脸色忽地变了色,他说:“有这等怪事?这不可能呀,袁姗姗分明是在上周五就死了的呀。”
      岑晰溪这才把实情说出来:“不过,我们的法医说,要是这条腿一直放在冰箱里,前天晚上趁我们打捞队收工的时候,那人将腿抛进了河里,那么也是符合的。”
      费大雷沉重地点点头,他思考了一会儿,说道:“这么说,这更加印证了我的说法,凶手当天真的拿走了袁姗姗的左小腿,一直藏在了冰箱里,后来可能是因为得知你们搜查的风声比较紧,才冒险将腿抛进河里的。”
      岑晰溪点点头说:“我们沈队长也是这么说的,他今天叫我过来,一来是让我给你道个歉,二来是将进展的情况向你做个汇报,希望你能继续帮助我们分析分析。”
      费大雷脸上的阴郁渐渐散去,他拿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喝了一小口水,说道:“晰溪,实话实说,袁姗姗的案子我确实有些兴趣,这凶手为什么拿走她的腿正是我想弄明白的,你放心,我已经上路了。”
      岑晰溪见费大雷并没有生她的气,答应继续为袁姗姗的案件服务,她心里甭提有多高兴了。
      她站起身说道:“大雷医生,我有个过分的请求。”
      费大雷哈哈笑道:“不会又要绑架我去现场了吧?”
      岑晰溪笑道:“是,另外一个现场,又有人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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