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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三叉戟》退休老刑警再次披挂上阵破获大案(完结),公安作家吕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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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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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2-20 09:11:26 | 显示全部楼层
    45

    “呱嗒”直接找自己谈事,徐国柱就知道准没好事儿,但他还是轻敌了,没想到自己会被纪委给带走。在“呱嗒”的审视和同事们的惊愕下,徐国柱被带上了纪委的那辆破尼桑轿车。在车下,林楠还在和沈政平反复交涉着,但楚冬阳却冷冷地看着徐国柱,一言不发。徐国柱知道,这孙子在里边儿没起好作用。操他妈!虎落平阳被犬欺。说的也许就是这一出儿。

    市局纪委的办公室就在大楼内,但沈政平却把徐国柱直接带到了外面的审查点儿。纪委是专门办“自己人”的单位,为了保证办案秘密,就在老公安医院的旧楼里找了几间屋子,用于禁闭和问讯。徐国柱一进屋就明白了,他们已经把自己当嫌疑人了。

    徐国柱一屁股坐在审讯椅上,尽量摆个舒服的姿势。他掏出一根“中南海”,自顾自地点燃,又掏出手串,揉搓起来。对面的小张和小李也没敢吭声儿。

    “怎么茬儿?看这意思是想给我判个十年八年啊?”徐国柱撇着嘴问。

    “徐国柱同志,请注意你的态度。”小李受上次的教训,话虽严厉,但语气却缓和了许多。

    “说!你们要我交代什么?”徐国柱憋着一肚子的火,等着喷发。

    “为什么把你带来,你自己不知道吗?”小李玩疑兵计。

    “废他妈什么话啊,我知道还不告诉你!”徐国柱本想多忍会儿,但火气还是提前喷发出来,“有话就直说,有屁就快放,别他妈跟我玩什么‘里格儿楞’!”他先拍响了桌子。

    小李也觉得玩手段没什么意思,就开门见山:“那我问你,徐国柱,在1995年市南区的棚户区拆迁的时候,是不是曾经发生过一起居民吴国生被故意伤害的案件?”

    “吴国生?”徐国柱皱眉。他当然和这个人熟悉,前几天还因为找线索收拾过他,“应该有过,怎么了?”

    “当时吴国生因为拆迁补偿问题和开发商谈不拢,就成了棚户区的钉子户,但不想却遭到一群流氓殴打,带头的人叫仇建军。这个人,你不会不认识吧。”小李问。

    徐国柱看着小李的眼睛,回想着二十多年前的事儿。他们所说的仇建军就是老鬼,在那时还没有鬼见愁的名号,而吴国生就是国生,那时刚沾上粉儿,成了无赖。“我认识,他曾经是我在刑警队的‘点子’。”徐国柱开诚布公地说。

    “好,你认识就行。”小李老道地点头,“当时吴国生被打折了左腿,在医院救治,你所在的刑警队根据群众举报,抓获了仇建军,是不是?”

    “你知道还问我干吗?案卷上都写着呢。”徐国柱说。

    “我就问你是不是?”小李提高嗓音,开始发力。

    “是。”徐国柱觉得这个问题无关紧要。

    “但后来在你们给吴国生做笔录的时候,他却否认了仇建军殴打他的事实,说自己是下楼摔伤的。是不是?”小李又问。

    “是。”徐国柱应付着。

    “但根据医院的伤情检查,吴国生的腿却是被钝器击打致伤,对不对?”小李继续追问。

    “你自己看案卷去,我早忘了。二十多年了,我也不是电脑。”徐国柱撇嘴。

    “虽然有这份伤情检查,但最后仇建军还是被无罪释放了。拆迁房在吴国生住院的时候被开发商拆除了,吴国生最后也没有再告。是不是?”小李又问。

    徐国柱知道他这通咄咄逼人是在给自己挖坑,但不知怎么的,心里却一点儿紧张不起来。“是,他根本就没告过仇建军。这帮孙子都他妈不是好东西。”他不屑地说。

    “不是好东西?为什么?”小李放缓了语气。

    “嗨……那时候的事儿……”徐国柱叹了口气。

    “徐师傅,其实我们也不想难为您,我们只是公事公办。”小张这时说了话,“您知道,我们沈书记工作认真,要求也严,我们这些在底下办事的,也不敢有半点疏忽。所以今天问您情况,可能是我们哥俩儿在表达上有点问题,让您觉得不愉快了。那这样,我先跟您道个歉,也希望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这个小伙子挺会说话,徐国柱一向吃软不吃硬,一听这话态度就缓和了下来。“哎,你要这么说,我爱听。你们干这活儿的,我也理解。既然你们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那我也不难为你们。”徐国柱说。

    “那太谢谢您了。”小张笑着说,“其实您也别误会,之所以把您带到这里问,并不是想把您怎么着,只是为了避免对您的影响。”

    “嗨……”徐国柱摆了摆手,“影响不影响的倒无所谓,我这个岁数了,先说事儿吧。”

    “我们就是想知道那时候的真实情况。”小张说。

    “哎……要说那件事儿啊,我还真有印象。”徐国柱打开了话匣子,“当时棚户区拆迁的时候啊,开发商承诺的是双倍补偿,怎么个双倍呢?就是拆一间给两间。具体的我也记不清了,大概就是这意思。但吴国生这个孙子啊,本来就不是个玩意儿,他外号叫‘国生’,是市南区的一个大混混儿,1983年严打进去了小十年,出来以后接茬儿来,扒绝户坟踹寡妇门什么都干,后来又沾上了‘粉儿’,就加了个‘更’字。在开发商找他的时候,他狮子大开口啊,说他们家这位置是龙脉的眼儿,风水宝地,必须得提高补偿额。你说市南区,有个狗屁龙脉啊。开发商一问,好家伙,这孙子一个15平的破平房加上私搭乱建的一个简易棚,就想跟人家要三个两居室。人家肯定不干啊,就做他的工作,结果这孙子犯起三青子,拿着菜刀就要剁人家。你说,这王八蛋!”徐国柱一说起国生,就气不打一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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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4:36 | 显示全部楼层
    “哦……”小张点头,“原来是个这样的人。”

    “可不?他哪算是个人啊?就是泡臭狗屎。”徐国柱摇头,“你听我说啊,后来老鬼那孙子就上了啊,代表开发商跟国生谈,开发商本来是想借老鬼的面儿,没想让他下手,但没想到俩人谈崩了,老鬼就动了手,这不才闹了这出儿吗?”徐国柱一口气讲完。

    “哦,这么说,吴国生还是让仇建军给打的。”小张笑了笑,转头看了看小李。

    小李一直没停着,哗哗地往笔录纸上写。徐国柱心里有点犯嘀咕,觉得自己有点仗义过了。徐国柱可能不知道,这两个小子看着年轻,却都在预审干过。特别是小张,他师父就是现在牵头预审工作的那海涛。要算起来还真算是“名提”的徒弟。预审问人手段多变,徐国柱隐隐地觉着,自己可能是中了软刀子了。

    看小李记完了,小张接着发问:“那徐师傅,当时是您出的警吗?”

    “当时……”徐国柱犹豫着,“是,是我出的警。”

    “那我问您,既然您知道吴国生是被仇建军打伤的,为什么不对他进行处理?”小张的软刀子开始发力了。

    “这……”徐国柱陷入了两难。他知道,不说,跌面儿,要是说了,就中了对方的陷阱。徐国柱沉默了一会儿,还是选择了宁折不弯,“当时的情况和现在不一样,流氓的事情我们都不过问。”他直来直去。

    小张皱眉,看着徐国柱的眼睛,判断着他回答的真伪。

    “我就这么跟你说吧,在这个世界上啊,有两种规矩,一种是明面儿上的规矩,说白了就是法律,咱们警察维护的就是这种规矩。还有一种呢?是各行各业多年形成的规矩,就拿流氓来说吧,凡是B市的老炮儿,他们之间的事儿一般都不报官。谁要是坏了这个规矩,那以后就没法在‘圈儿’里混了。所以国生和老鬼也是这样,他们之间的事儿,他们自己了结,你就是想问,他们也不说。而且这事儿也没伤及别的老百姓,所以当时就这么处理了。”徐国柱一口气说完。

    “嗯……”小张点着头,“那您的意思是,只要是流氓之间的事儿,咱们当警察的就可以不管了?”他反问。

    “我也不是这个意思,我……”徐国柱嘴笨,一时被小张绕了进去。

    “那当时就算有报案群众的笔录、医院的伤情检查予以证明,你也没有履行到一名警察应尽的调查职责?”小张的语气渐渐硬了起来。

    “这……”徐国柱知道自己进套儿了,但已经被架在了这儿,又骑虎难下。

    “那我再问你,你和仇建军有没有私人之间的关系或经济往来?”小张直奔主题。

    “怎么会?”徐国柱摇头,“警察和流氓怎么会同道?”

    “好。”小张等小李记完,开始拿“子弹摧毁大坝”,“你看看这个。”他说着把一摞照片扔了过去。

    徐国柱接过来一看,顿时愣住了。上面正清晰地印着某次他和鬼见愁交谈的情景。

    “徐国柱同志,你怎么解释这一切?”小张改变了对他的称呼。

    “我……没法解释……”徐国柱昂着头说。

    “好,那我们明白了。”小张说着就站起来,他显然已经达到了目的。

    徐国柱不干了:“哎,你们到底什么意思啊?说了半天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这是谁看着我不顺眼在背后下家伙啊?”

    小张整理着材料,与徐国柱对视。他此时的眼神不再温和:“徐国柱,没有任何人给下家伙,我们接到的是实名举报。”

    “实名举报?谁啊?”徐国柱皱眉。

    “吴国生。”小张回答。
    46

    崔铁军在办公室里心急如焚,直到晚上七点,徐国柱才被放了回来。一进门,他就倒在沙发上,点起一根“中南海”默默地喷吐。崔铁军知道,要不是郭副局长从中斡旋,他今晚就得住在禁闭室里了。

    “哎,棍子,有事儿没事儿啊?”崔铁军问。

    “不知道……”徐国柱冷冷地回答。

    “嘿,别他妈不知道啊,自己的事儿得弄明白啊。”崔铁军说。

    “我他妈怎么弄明白啊!”徐国柱说着就坐了起来,“一个二十年前的事儿,早就翻篇儿了,现在又拿来说事儿。这明摆着是有人从我背后捅刀啊。”他话有所指。

    “哎,你先别瞎猜,还是匿名举报吗?能拿你怎么着?”崔铁军问。

    “不是匿名,是他妈实名。你还记得上次那个吸粉儿的‘点子’吗?就是那个国生。”徐国柱说。

    “是他?”崔铁军皱眉,也预感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是你打他的事儿?”

    “不是,那他妈也没证据……”徐国柱吸了口烟,给崔铁军讲了老鬼打人的事。

    “我操……”崔铁军倒吸一口冷气,“棍子,你觉得这国生背后是什么人?”

    “我不知道。”徐国柱摇头。

    崔铁军本想问他是外面的人还是自己人,又觉得不妥就没再往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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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4:47 | 显示全部楼层
    “估计这次悬了……”徐国柱叹了口气。

    崔铁军刚想劝他,又闭上了嘴。

    这时,潘江海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他走到崔铁军面前,用力地把一张纸拍到桌子上。

    “我说崔探长啊,我从明天开始歇了,这个案子别算我的份儿了!”他拿一种挑衅的眼神看着崔铁军。

    崔铁军拿过那张纸,是一张休假申请。楚冬阳已经在上面签了字。“哎,喷子,你这是干吗啊?”他大惑不解。

    “‘干马’?还他妈干驴呢!姓崔的,我明着告诉你,爷爷不干了!”潘江海提高了嗓音。

    “嗨,你丫喷子闹什么炸啊!”徐国柱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走到潘江海面前。

    “我他妈没闹炸,我就是告诉他,我不干了,让他另请高明。行不行?”潘江海说。

    “不行,从我这儿就不行。”徐国柱说着一把夺过休假单,甩给了潘江海。

    “你说的不管用,人家政委都批了,你还废什么话啊!”潘江海又把休假单拍在桌上。

    “什么他妈政委,你拿他当人,我可不拿他当人!”徐国柱说。

    “哎,棍子,你先停。”崔铁军拦住徐国柱,“喷子,我倒想问问你,这是什么意思?冲谁啊?冲我吗?”

    “哼哼……”潘江海从牙缝里挤出一丝冷笑,“我问你姓崔的,你丫拿我们当过朋友吗?”他一字一句地问。

    “当然了,咱们老哥仨有什么话不明说啊。”崔铁军反问。

    “那好,那我再问你。你一直带着我们俩照死了干这个案子,到底是为了什么?”潘江海这么一问,崔铁军的脸色慢慢变了。

    “哎,你甭跟丫说了。”徐国柱从中间打岔,“丫歇就歇了吧,没他这案子还好点儿。”

    “哎,你这么说什么意思啊?”潘江海急了。

    “我什么意思啊?我他妈就不愿意说。你丫还配当一个警察吗?你丫干的都是什么事儿啊?”徐国柱发起火来。

    “嘿,你要这么说,还真得说明白,什么配不配的,你丫别拿我打岔。”潘江海说。

    “我就不愿意说你,就他妈缺那俩钱儿吗?至于吗你?”徐国柱鄙夷着。

    “你说,什么钱?别他妈整这没影儿的事儿!”潘江海急了。

    “操,说就说。我问你,喷子,你和那个傻×律师勾勾搭搭的,到底在干什么啊?啊!”徐国柱猛拍桌子。

    他此言一出,崔铁军也愣了:“什么?喷子,你和那个律师有交往?”

    潘江海傻了,没想到会被徐国柱知道。他尴尬至极,想了想就只能把矛盾往崔铁军身上引:“你先甭问我,你先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为什么要死乞白赖地搞这个案子!”他用手指着崔铁军。

    “因为!因为……因为什么?”徐国柱刚想替崔铁军说话,也疑惑起来。什么为了维护国家法律尊严、市场经济秩序的高大的词儿他说不上来。说实话,他也一直不解,崔铁军干吗这么玩儿命地干。

    崔铁军看着潘江海和徐国柱,一言不发,特别是躲闪着潘江海那双预审的鹰眼。

    “焦雄兵是你什么人啊?”潘江海用审人的语气问。

    他这么一说,徐国柱愣住了。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了,在二十年前那个雨夜,如果不是二冬子在抢枪时杀害了焦雄兵,也不会有日后一系列的变故。

    “怎么回事?他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徐国柱也转过头瞪着崔铁军。

    “你……你查我……”崔铁军指着潘江海问。

    “对了,我查你了,而且还是开了介绍信去的!”潘江海咄咄逼人。

    “好,好……”崔铁军低下头,沉默起来。他知道,话都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再隐瞒也没有意义,就叹了口气,拿出一根金桥,自顾自地点燃。他缓缓地喷吐了一口,看着潘江海的眼睛说,“他是我弟弟,亲生的弟弟。”

    此言一出,徐国柱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什……什么?他……他是你弟弟?”

    “是的,他原名叫崔雄兵,但在我父母离婚之后,就跟了我妈的姓儿。”崔铁军说,“我妈不想让他当警察,但他不听劝告,非要和我一样,就社招进了襄城公安局。往下的我就不用说了,你们都知道的。”崔铁军说着就想起往事,用手捂住鼻梁。

    “哎,大背头,这件事你丫怎么一直不说啊!”徐国柱站起身来,走到崔铁军面前。

    “我……”崔铁军语塞。

    “那我还是不明白,就算焦雄兵是他弟弟,又和这个案子有什么关系呢?”徐国柱转头看着潘江海。

    潘江海面无表情地叹了口气:“棍子,我查了当时的案件记录,里面除了仇建军和耿二冬的名字之外,还有一个姓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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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4:58 | 显示全部楼层
    “是谁?”徐国柱急切地想知道答案。

    “黄有发。”潘江海说,“他才是D融宝公司的实际控制人。”他补充道。

    “我明白了!”徐国柱点着头,“大背头,你丫拿我们当枪使啊!”他质问道。

    崔铁军没有回答,默默地看着徐国柱。

    “你不说,我替你说。”潘江海走近了一步,“你丫利用看大门儿收发信件的机会,掌握了举报地下钱庄的线索,于是提前找到林楠,伪装了人家请你办案的假象,再通过老郭把我们两个快退休的老家伙拽进专案组,为的是可以独立操作整个案件,之后你借助地下钱庄的线索,慢慢把案件引到了D融宝公司,真正目标是冲着至今还逍遥法外的黄有发。大背头啊,你丫可真是机关算尽啊!”潘江海说。

    “他说的是真的吗?”徐国柱浑身颤抖,一把揪住崔铁军的衣领。

    “棍子,你给我放开。”崔铁军攥住他的手。

    “不,你得说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徐国柱大声质问。

    “棍子,你丫给我放开!”崔铁军说着也攥住徐国柱的衣领。

    “我还问你,二十年前那个举报二冬子的电话是谁打的?是不是你!”徐国柱大吼起来。

    崔铁军被他拽着,激动得双眼通红:“棍子,棍子……”他的声音虚弱起来。

    “说!”徐国柱两眼通红。

    “是!是我打的!我当时在经侦下不了手,就借你的子弹干掉了他!”崔铁军咆哮着。

    “我操你妈的!”徐国柱说着一拳打在崔铁军脸上,崔铁军应声倒地,“我这么多年都让你毁了!我一直不信老鬼的说法,以为是他匿名举报的,没想到是你这个王八蛋!你把我这一辈子都给毁了!”他说着就扑到崔铁军身上,用力地撕扯着。

    也许别人根本无法理解徐国柱内心的痛苦,但就是因为那一颗子弹,让他原本正常的人生急速地出轨,也让他从一个普通警察,变成了令黑道仇恨和惧怕的“大棍子”。由于害怕二冬子残部的报复,未婚妻离他而去,为了震慑住犯罪,刑警队的领导安排他专职负责“点子”,从此他的生活陷入黑白之间。

    “行了,行了!”潘江海使出全力才把徐国柱拽开。

    “别他妈动我,你丫也不是好东西!”徐国柱一把推开潘江海。

    潘江海往后一倒,一下把桌子上的镜框碰倒。“哗啦”,那张探组合影顿时摔在了地上。

    小吕一直在会议室做着记录,听到喊声才跑了进来,没想到三个师父打成了一团。他赶忙跑到桌子跟前,把合影拿了起来,但镜框已经粉碎。

    “师父,你们干吗啊!”他叫着三个人同一个称谓。

    徐国柱看到小吕,火气就降了下去,但随之而来是一种彻骨的冰冷。

    “操!还他妈干什么啊?没他妈谁是真心的。”徐国柱冷冷地说,“你?你?”他用手指着崔铁军和潘江海,“你们丫都是哥们儿吗?你们说的都是实话吗?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是一大傻×啊?”他又激动起来,声音颤抖,“我看啊,咱也别凑合了,喷子你丫不是休假了吗?好!我也走,甭管纪委是关我禁闭还是把我给双规了,都跟你们没关系。大背头,我这么多年真是看错你了,你……”他终究还是没说下去,涕泪横流,“你丫自己琢磨去吧,我走了……”他说着就走出了门外。

    崔铁军被打得鼻青脸肿,木然地看着徐国柱的背影。潘江海冷冷地看着他,也一字一句地说:“大背头,都是干警察的,谁也不比谁傻多少,你好自为之吧。还真他妈三叉戟呢,都不一条心,还冲他妈什么劲。”他说完也默默地离去。

    办公室只剩下崔铁军和小吕。崔铁军一个人默默地伫立,茫然无措。小吕呆呆地看着他,不敢多说一句。
    47

    经市局研究决定,徐国柱由于涉嫌在案件中不作为,被暂停职务,等候处理。潘江海申请了三周长假,买了到南方的机票,准备暂离是非。经过经侦支队的研究,由于崔铁军探组警力不足,洗钱案件的后续工作移交给罗洋处理。昔日热热闹闹的办公室,如今只能听到小吕操作订卷机的声音。崔铁军闹了一场大病,要不是林楠等人及时把他送到医院,就差点要了他的老命。案件移交之后便被搁置起来,罗洋才不会贸然蹚这个“雷”。一切都在按部就班地进行,但却早已不是崔铁军想象的样子。

    时间挺快,一下就过去了三天。郭副局长终于顶不住各方的压力,将冻结的剩余资金进行了解冻。据说,当崔铁军知道这个消息时,情绪失控到泣不成声。

    夏天已经快要过去,知了的叫声也不再响亮。立秋的时节就在眼前,盛开的繁花不久就会随风飘落。关于D融宝公司的消息越来越多,警方对其调查的传闻甚嚣尘上。但黄有发却并不着急,他知道,崔铁军的团队已经分崩离析,于是便继续加快转移资金的速度,并开始将出逃的计划提上了日程。

    晚上七点,铁锹独自一人走出了小饭店,身旁已不再前呼后拥。江湖不再是曾经的模样,以义气为重的时代一去不返,剩下的只有利益的交换和金钱的雇用。在离开黄有发之后,鬼见愁的公司便宣告解散,同时被收回的还有控股的几处生意。昔日威风八面的鬼哥,如今已金盆洗手,手下除了几个过命的兄弟之外,大都成鸟兽散。但今天,铁锹心情却很不错,他刚刚拆借资金,盘下了一个酒楼。鬼见愁给餐厅起了名字,但听起来不伦不类的,叫“威虎山”。铁锹最近正在忙着酒楼的装修,今晚有一车水泥沙子要到,他要提前赶去接货。

    奥迪A8已经还了回去,现在开的尼桑就停在马路对面,铁锹不紧不慢地踱着步,享受着微风拂面的舒适。但不料这时,身旁的一辆面包车却突然向他驶来,他躲闪不及,一下被撞了出去。他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嗓子眼儿发甜。他挣扎着刚要爬起,就被两个人蒙上了头套。铁锹大喊着,却不见有人帮忙,他奋力地想挣脱头上的束缚,却不料猛地被重物击中了头部,瞬间陷入黑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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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5:1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过了多久,他的视线才渐渐恢复。他隐隐地看到,眼前是无尽的黑夜和星空。

    “我……我在哪儿……”他想要坐起,却突然发现自己躺在两辆车中间,双手被分别绑在两车前后,“啊!啊……”他大声地喊叫着。这时,小青走到他面前。

    “铁锹哥,好久不见了。”小青穿着一个皮背心,拢着紫色的头发说。

    “小青,你丫给我放开,有本事咱们一对一地来!”铁锹大喊着。

    “哈哈,一对一地来,我他妈也不是西部牛仔!”小青说着就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铁锹哇的一口就把胃里的东西吐了出来。

    “哎呀,太恶心了!”小青往后闪。铁锹被吐出的污物呛得喘不过气,他侧目望着身旁,发现小青、阿飞和泰格都冷冷地看着自己。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铁锹气喘吁吁地问。

    “呵呵,我们想跟你玩儿玩儿。”小青笑着说。

    “你们这帮小王八蛋,这算什么本事?把我放开,放开!”铁锹大喊着,试图引起路人的注意。

    “行了,你别喊了。”小青看出了他的用意。这里是郊区,根本没车从这儿经过的。小青哈哈大笑。

    铁锹知道自己难逃厄运,就换了个语气:“小青,咱们无冤无仇,就算以前有过摩擦,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都是在社会上混的,你别那么娘们儿气。放了我,我以后不会再找你的麻烦。”在铁锹嘴里,这就已经算好话了。但在小青听来,这却是进一步的挑衅。

    “呵呵,不会再找我的麻烦?哈哈哈哈……”小青大笑起来,“现在不是你拿刀架我脖子上的时候了?当着那么多兄弟的面儿,你把我踩在脚底下,你说,这能叫无冤无仇吗?老家伙,你是不是记忆力减退,老年痴呆了!”他这么一说,阿飞和泰格等人也笑了起来。

    “我告诉你,我早就看你不顺眼了。今天你落我手里了,你就是铁锹,我也给你掰弯了,锯折了!上车!”小青大声吆喝道。阿飞和泰格听令,飞快地走进车门。

    “铁锹哥,你知道超人怎么飞吗?”小青笑着问。

    “小青,咱们有话好说,你别……别……”铁锹感到了恐惧。

    “你不知道就算了,那我告诉你,超人是离地飞行。走!”他说着就一声令下。铁锹前后的两辆车顿时轰鸣起来。前车发动着引擎,浓浓的尾气呛得铁锹喘不过气。

    “我操你姥姥!”铁锹的话还没说完,两辆车就开动起来。他的身体顿时被拽离地面,狠狠地甩了出去。阿飞和泰格的车技了得,一直保持着出发前的距离,他们当然知道,一旦距离改变,铁锹只有两种结果。一是葬身车底,二是被两车分尸。铁锹尖叫着,感觉手脚都要被撕裂,两辆车开动了一圈,又绕回到小青的面前。车刚停下,铁锹就痛苦地喊了出来。

    小青冷眼看着他,没有一丝怜悯。他走到铁锹身旁笑着问道:“哎,刚才体会到超人的感觉了吗?”

    “小青……你……你到底要干什么……”铁锹的脸色煞白,疼痛已经让他几乎失去了知觉。

    “我问你件事儿呗。你和老鬼弄的那些录像在哪儿?”小青笑着问。

    “录像?”铁锹努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小青。

    “是啊,就是那些……光着屁股的……”小青大笑起来,“在哪儿啊?告诉我,就不让你当超人了。”

    “我……我不知道……”铁锹摇头。

    “噢,那就继续吧!”小青说着又招了招手。两辆车又轰鸣起来。铁锹被吓得大叫。正在这时,路旁的铁锹的手机响了起来。小青让阿飞等人暂停,走过去拿起手机。一看,来电人是“鬼哥”。

    “哈哈,想吃奶来了奶妈,想娘家的人,孩子他舅舅来了!”小青模仿着样板戏的台词说。他拿着电话来到铁锹身边,“哎,一会儿你告诉老鬼,让他马上到你们那个破饭店去。我可提醒你啊,如果耍花样儿,我就让你手脚分离!”小青恶狠狠地说。

    铁锹见识过小青的疯狂,只得从命。他把电话夹在脖子上,里面传来了鬼见愁的声音:“喂,你在哪儿呢?打了半天电话也不接。”

    铁锹喘了口气,回答:“鬼哥,我在饭店呢,正等着拉货呢。”

    “哦,那我也奔那儿走呢,一会儿就到。”鬼见愁说。

    一听这话,小青就兴奋起来。他早已在饭店附近做好了埋伏。他冲着铁锹猛地点头,示意他继续。

    “鬼哥……”铁锹欲言又止。

    “怎么了?”老鬼问。

    小青怕铁锹耍花样,回手拿起一根棒球棍,冲他脑袋比画着。

    “哦……没事……”铁锹说。

    “饭店里挺好的吧?”鬼见愁问。

    “挺好,挺好。”铁锹说了两遍。

    “好的,我知道了。”鬼见愁说着挂断了电话。

    小青站在一旁,觉得费解。挺好,挺好……他总感觉铁锹的语气有诈。他立即打电话给守在饭店附近的兄弟,但等了许久,也没见老鬼过来。这时,他才反应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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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5:21 | 显示全部楼层
    “孙子,你丫玩儿我呢是吧。”他一脚踩在铁锹的肚子上,“你和老鬼对暗号是吧,你说的‘挺好’就是不好,要说‘不好’才是挺好。行啊!”他说着猛踹铁锹。

    小青确实聪明,连这个都能识破。铁锹被踹得疼痛难忍,全身被汗水湿透。小青踢累了,就一盘腿坐在路旁:“哎,我再问你一遍,那些录像在哪里?”

    铁锹知道自己在劫难逃,就把眼闭上了。

    “好,你是真牛×,死扛是吧。”小青说着站了起来,他几步走到了前车旁,把泰格轰到了副驾驶的位置上。他也没做提示,猛地加油,车一下就开了出去。幸亏阿飞驾驶技术高超,要不是他跟得快,估计铁锹就真的被“分尸”了。但就是这样,相差的一秒也要了铁锹的半条命。当车停下来的时候,铁锹已经昏迷不醒了。

    阿飞和泰格跑下车来,看着铁锹的样子有些发怵。但小青走下车,毫不慌张,他打开前车的后备厢,拿出一瓶玻璃水,冲着铁锹的脸上就浇了过去。

    铁锹被冷水激醒,久久才睁开眼。他气若游丝,一言不发。

    “呵呵,怎么着?视死如归啊?”小青冷笑着。

    “你……你弄死我吧……”铁锹吃力地说。

    “好,那我就帮帮你。”小青蹲了下来,凑到铁锹耳畔,轻轻地说出一个地址。这下,铁锹清醒过来。

    “你……你想干吗?”他的声音剧烈地颤抖。

    “呵呵……”小青在黑夜里,露出了魔鬼一般的表情,“我希望你们一家能好好地团圆。”

    铁锹用力地挣扎着,但渐渐就瘫软下去。他闭上眼睛,沉默了许久:“小青,我告诉你,但你要发誓不伤害我的家人。”

    “好啊。”小青说。

    “录像在鬼见愁的办公室里,地址是……”铁锹缓缓地说。

    “没有备份吗?”小青问。

    铁锹沉默了好一会儿,说道:“我不知道,但如果有,应该在一个女孩儿手里。”

    “她是谁?在哪里?”小青问。

    “她叫小雪。在一个花店上班,花店的地址是……”铁锹说完,重重地叹气。

    “好的,我太爱你了!”小青点着头说。铁锹刚一抬头,却正看到小青挥舞球棍。只听耳畔“砰”的一声,铁锹的世界陷入沉沉的黑暗。

    “阿飞,找个地儿给他埋了。”小青把球棍上的血抹在裤子上,“泰格,叫上人,咱们找到那个地址。”他说着就上了前面的车。
    48

    徐国柱又关了一整天机,他最后一次接纪委的电话,已经是前天下午的事儿。在停职的这段时间里,他几乎没出过家门,渴了就开一罐啤酒,饿了就煮袋速冻饺子,活着似乎只是一种惯性。他好久没这么闲了,或者准确地说,好久没这么真正地闲过。时间对他来说,仿佛是一片无尽无头的海洋,那根本不是什么自由,而是深邃无望的恐惧。被人抛弃的感觉是不可逆的痛苦,曾经的辉煌如消散的烟花,绽放时精彩,逝去后再无踪迹。警界英雄,狗屁!那都是骗人的空名。这个职业只有在带血的匕首和黑洞洞的枪口前才有价值,没有战斗的战士还不如一个农夫。

    他看着墙上破旧的日历,无望地估算着时间。天色已晚,房间陷入黑暗。他焦灼地摸索着最后一盒“中南海”,发现里面的最后一根已经折断。他叹了口气,犹豫中打开了手机,想让门口儿小卖部的李子送条烟来。但开机之后,短信便开始报复性地狂轰滥炸。他心不在焉地看着,突然惊得跳下了床。

    花姐在两个小时以前,给他发了不下十条短信,内容都是两个字:救命!

    奔跑,好久不这么奔跑。徐国柱筋疲力尽,大汗淋漓。他紧紧搂着怀中的女人,似乎忘记了疲惫。和花姐认识快二十年了,他从没想过两人会走到一起。他们毕竟是不同世界的人,之间的鸿沟无法逾越。花姐年轻时曾是市南区有名儿的“大果儿”,当时她经营着一处酒吧。那时的娱乐场所没现在这么多种多样,歌厅、酒吧在聚集年轻人的同时,也鱼龙混杂。扛头、国生等老炮儿都垂涎花姐的美色,动不动就过来骚扰。但她有自己的办法,能让这帮家伙既在酒吧花钱,又占不到便宜。流氓聚集了,警察也就来了。徐国柱为了获取线索,也经常出入花姐的酒吧,两个人几次照面儿便熟络起来。如果要拿个词来形容当时花儿的美,那应该就是勾人。花儿那时真艳、真媚,也真飒,只要是正常的男人,瞄她一眼就会过目不忘。但徐国柱是警察,心理素质比一般人强,但也不敢与花儿有太多接触。他怕陷入这个女人的微笑,一发不可收拾。但在某天夜晚,花儿把徐国柱叫到了歌厅的办公室,要跟他说一个线索。徐国柱也没多想,跟着就进去了,没想到这是个鸿门宴……

    B市的交通在这时还在拥堵,限行措施已然失效。徐国柱把花姐抱到医院,在交给医护人员抢救之后,累得虚脱倒地。在抢救室外,他心急如焚,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到达花店之后,他只看到了满目狼藉,而花姐就那么孤零零地躺在地上,昏迷不醒。是老鬼吗?他在心中默默地思索着。除他之外,徐国柱想不出第二个人。王八蛋!竟然对女人下手!他气得发抖。他重重地叹气,望着窗外的夜色,又想起了花儿昔日的模样。

    那天进到办公室之后,花儿就把门反锁。徐国柱刚想问是什么线索,不想花儿已把自己脱得精光。“棍儿哥,干我吧。”花儿就那么直勾勾地看着徐国柱。

    徐国柱慌了,但还是板起脸:“你想干吗?”

    “我就想让你干干我,我想尝尝警察的滋味儿。”花儿说着就走到了面前。

    徐国柱压抑着紧张,努力不去吞咽口水,以免显得愚蠢:“你有没有线索,如果没有我就走了。”他说着推开了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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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5:35 | 显示全部楼层
    “棍儿哥,我真的不开玩笑。”花儿又凑上去解徐国柱的衣领,“我从见你的第一眼就喜欢上你了,我说的是真的。”

    徐国柱停滞着,他不知道那时自己为什么会停滞。如果他真拿自己当个警察,那时应该严词拒绝,甚至狠狠地斥责。但他却没有这样做,竟停滞了数十秒钟。但最后他还是做出了正确的选择,推门离去。但徐国柱至今也没想透,自己当时到底是因为原则,还是恐惧。

    事后他没有责怪花儿,而是狠狠收拾了一顿国生。因为他隐约地感到,这该是国生的诡计。那时他在追查着一个涉黑的案子,国生是其中的知情人之一。当然,收拾国生的理由绝不会是这个,他的把柄多如牛毛。

    徐国柱下意识地从口袋里摸烟,发现并没有带来。就下楼走出医院,到一个小卖部去买。小卖店的售货员是一个小女孩,今年还不到20岁。她梳着一个马尾辫,浑身散发着青春气息,徐国柱看着她,不禁又想到了花儿。

    花儿有过两段婚姻,但最后都以失败告终,也许没有男人能接受她的过去。但这些年,她一直踏踏实实地做着生意,从没听说得罪过什么人,按说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徐国柱抽着烟,大脑开始运转。这时,他突然想到,一直没见到那个花店的小姑娘。这可怪了!他拿出手机,犹豫了一下,还是拨通了鬼见愁的电话,但对方却已经关机。妈的,难道真的是他?徐国柱原地踱着步,望着远方的黑暗。

    这时,手术灯灭了,医生走了出来。徐国柱赶忙迎了过去。

    “医生,怎么样?”他问。

    医生摘下白色口罩,叹了口气:“手术很成功,但病人的情况不是太好。她后脑的撞击太过严重,直接影响到了中枢神经,不排除会有严重的后遗症。但这一切都要看恢复情况。”

    “严重的……后遗症……”徐国柱傻了,“能……严重到什么程度?”他问。

    “用句通俗的词语说,就是有可能成为植物人。”医生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地陈述。

    “什么?”徐国柱颤抖起来,“不会吧,医生,你们再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我们会全力以赴,但你也要做好思想准备。”医生说完又走进了手术室。

    “我操他大爷的!”徐国柱伫立在原地,把浑身的力量都聚在双手上,“如果真的是你,老鬼,我绝不会放过你!那这笔账也该到了清算的时候。”

    在市西区一处体育馆里,四周漆黑一片。夏彪蹑手蹑脚地在黑暗里寻找着,观察着周围的情况。这个曾经供人运动健身的地方,如今因为经营不善,被抵押了出去,里面空空荡荡、异常安静。夏彪正走着,突然一个黑影从眼前跃过,他被吓得后退了几步,差一点儿坐到地上。定神一看,才发现是只野猫。他叹气摇头,刚要转身,不料后腰已被硬物抵住。

    “谁!”身后的人问。

    “我……是小青让我过来的。”夏彪回答。

    “别动,要不弄死你。”后面的人说着,就开始搜身,在确认之后命令道,“走,往里走!”

    夏彪只得从命,他在黑暗中七拐八拐,才走到一个门前。后面的人用力一推,他便闯了进去。

    里面亮如白昼,夏彪忙用手挡住眼睛。后面的人又推了他一把,他才踉踉跄跄地向前走去。随着视线的清晰,他慢慢看清,这是一个室内的篮球场,面积大约有四五百平方米。在场上,正有几个人在打着篮球,为首的便是小青。

    看他进来了,小青摆了摆手。“哎,你很准时啊。”他笑着说。

    “小雪在哪儿!”夏彪焦急地问。

    “东西在哪儿?”小青问。

    “东西带了,但我要先看到人。”夏彪说。

    “别信他,刚才我搜了,他身上没东西。”后面的泰格说。

    “不会吧。”小青皱眉。

    “我……我带了。”夏彪有点紧张,“但我进来的时候,藏了起来,我怎么知道你们会不会耍花样。”

    一听这个,小青笑了起来。“哈哈哈,你的IQ很高啊。”他说着拍了拍夏彪的肩膀,“带人,快!”他回过头喊。

    几分钟后,小雪便被带了出来。“彪子,你怎么来了?”小雪大惊。

    夏彪一见,赶忙走了过去。小青却一闪身,将他拦住:“哎哎哎,别着急,我们又不会吃了她。东西呢?”

    夏彪看着他,想了想说:“你们要先放了她,我再给你们录像。”

    “不可能。”小青摇头,“你放心,我会按照规矩办。”

    夏彪沉默着,他知道此时录像是唯一的砝码。他领教过小青的手段,知道那笑容背后的心狠手辣。

    小青看他犹豫,又笑了笑:“上次咱们是不打不相识。我向你保证,只要拿到东西就马上让你们走。”他说着用手拍起篮球,慢慢地运球,投掷。球应声入网,“我知道,你们一直被老鬼控制着,她妈得病了,得靠老鬼接济,嗨……不就是钱吗……”小青一脸不屑,又把球运到篮下,勾手投篮,“只要你以后跟着我混,我保证你过上好生活。”他冲着阿飞招了招手。

    阿飞会意,冲着夏彪扔过来一个东西。夏彪一把接住,是一辆奥迪车的钥匙。

    “这是老鬼以前的车,现在归你了。”小青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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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5:48 | 显示全部楼层
    夏彪没弄明白,疑惑地看着小青。

    小青笑笑:“他背叛老板了,老板就将他所有的一切都转给了我。这些,这些,还有这个篮球馆,只要有钱,我就可以独享。”他摆出不可一世的表情,“怎么样,加入我们吧,这可是你的机会。”他笑着说。

    夏彪沉默着,但不知为何,心里却蠢蠢欲动。这么多年,他一直被别人踩在脚下。他也曾想和鬼见愁一样,威风八面,但自己却总干着最下作的工作,过着最底层的生活。而小雪也一直是鬼见愁的工具,用自己的身体去要挟别人。

    “你……说的是真话吗?”夏彪问。

    “呵呵……”小青回头看了看泰格和阿飞,“你问问他们,是不是真话。”

    夏彪又沉默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录像在体育馆一进门左手边的沙发底下。”

    泰格听到,赶忙跑去寻找,不一会儿,便取回来一个移动硬盘。

    小青接过硬盘,用手掂量着。“这里面的东西,你看过吗?”他问。

    “这里面所有的录像都有加密,我不知道密码。”夏彪实话实说,“但这只是备份的文件,原始录像都在老鬼那里。”

    “呵呵,你是说这个吗?”小青说着,指了指阿飞手里的另一块硬盘。

    夏彪有些茫然:“你们,把老鬼……”

    “呵呵,我们还在找这个老家伙,但可惜还没找到。对了,铁锹已经加入我们了,这个就是他拿来的,而且还说了密码。”小青撇嘴笑着。

    阿飞在一旁打开笔记本电脑,用密码解开硬盘上的录像。“没问题,是真的。”他冲小青做了个“OK”的手势。

    “好了,你们可以走了。”小青痛快地说。

    “可以吗?”夏彪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当然可以了,我不会出尔反尔。”小青用手拍着篮球,“记住我的话,如果想加入我们,你随时可以来。”他说着投出了篮球。

    夏彪试探地走到小雪身边,看小青没有阻拦,就拉起她迅速向门外走去。

    小青看着他们的背影,露出邪性的表情。

    “哎?咱们泰国的人呢?还没办成事?”小青突然想了起来。

    “没有,听说到现在也没找到那个小子。”泰格说。

    “那就让他先回来,咱们还有更大的事儿要折腾呢。”小青说。

    在出租车上,夏彪和小雪紧紧依偎着。

    “他们……他们没跟过来吧。”小雪紧紧搂住夏彪,浑身止不住地发抖。

    夏彪望了望后面,并没有车辆跟踪,心里才算踏实了一些。他静静地抚着小雪的头,安慰道:“别怕,有我呢。”

    小雪看着夏彪,眼泪不住地流淌下来:“咱们真的没事了吗?”

    “没事了,一切都过去了。老鬼现在没势力了,咱们不再怕他了。”夏彪说。

    “我妈还在医院。”小雪说。

    “放心吧,我会筹到钱的。”夏彪说。

    “说得容易,哪儿有钱啊。”小雪叹气。

    “你看,我还有这个呢。”夏彪说着从兜儿里拿出奥迪的钥匙。

    “你还真要了?”小雪惊讶。

    “我才不跟他客气呢。等过几天找到买家,咱就把它卖了,那时候就有钱了。”夏彪笑着憧憬。

    “哎,你怎么又把头发染了,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小雪擦了擦眼泪说。

    “呵呵……”夏彪笑了,“咱们躲过这阵,就远走高飞。”他信誓旦旦地说。
    49

    崔铁军在下班之后,没在单位多留。他到超市里买了几个凉菜和一些切面,把自行车筐装得满满登登的,才骑车回家。这几天他已经脱离了案件的侦办工作,一直带着小吕整理案件卷宗。楚冬阳找他谈过几次,他都没有表态。案件在罗洋手里,按部就班地办理着,但却离D融宝公司越来越远。

    回到家后,崔铁军把凉菜装进盘里,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牛二”,又在灶上架锅烧水,只等人来了再热汤煮面。他看了看表,坐在躺椅上打开电视机,换了几个台都没找到D融宝的广告。从近期的情况来看,D融宝的消息越来越少了,昔日电视、报纸上轰炸式的广告如潮水般退去。如果从市场运作的角度上看,也许是D融宝公司这一波的宣发做完了;但从一个经侦警察的判断上看,这可能意味着D融宝已经吸收到了大量资金,开始了下一步的打算。而这下一步的打算是什么?谁也不得而知。

    他正想着,林楠一推门,走了进来。

    “哎,崔师傅,政委拉着我说了点儿事儿,耽误了会儿,抱歉啊。”林楠也没空手来,带了一只真空包装的烧鸡和几袋凉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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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6:00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哟,就忘了跟你说了。得,买重了吧。”崔铁军说着指了指满桌备好的菜。

    “嗨,重了就重了,你放冰箱里明天吃。”林楠笑着说。

    两个人分别落座。崔铁军倒上酒,把杯子推到林楠座前。“哎,喝两口没事吧,你还用报备吗?”崔铁军问。

    “没问题,我出来之前已经跟郭局报备了,说今晚家里来客人。”

    “行,那就踏实了。”崔铁军点头。

    两位推杯换盏,边吃边聊。不一会儿这第一杯酒就下去了。今天是崔铁军约的林楠,他想把一些在办公室没法说的话,跟林楠唠唠。

    “楠子,有些事儿我一直瞒着你,但也是没办法。”崔铁军借着酒劲儿,开门见山。

    “您可别这么说,我知道,有许多事儿您是想自己扛。您是老前辈,我敬重您,也相信您。”林楠说得坦诚,也奠定了双方沟通的基调。

    崔铁军点了点头,举杯和林楠相碰。“我得谢谢你,帮我演了这么一出戏。我已经看了两年大门儿了,要不是你主动把我叫到专案组,我也不可能碰那个案子。”他喝了一大口酒,“你也不是吃软饭的,该明白我这么做有自己的想法的。你就不想知道是为什么吗?”

    “想知道,当然想知道。”林楠看着崔铁军,也喝了一口酒,“但刚才我说了,您是老前辈,我敬重您,也相信您。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您愿意说,我就听着,有难言之隐,我也不会强求。再说崔师傅,我也不是傻子,您要真是在案子里做手脚动歪心眼儿,我也不会不管。”他说得有理有据。

    “行,你小子行。”崔铁军放下酒杯,叹了口气,“我为了这个案子,已经等了二十年。”他一字一句地说。

    “什么?”林楠抬起头。

    “二十年前,在B市的正午歌厅曾经发生了一起血案。襄城公安局的缉毒警察被嫌疑人二冬子开枪打死。”崔铁军说。

    “这件事儿我知道啊。那个警察牺牲之后,咱们全省通缉嫌疑人,最后让徐师傅给击毙了。”林楠说。

    “是。那个年轻的警察叫焦雄兵。他是……”崔铁军犹豫了一下,“他是我的弟弟。”

    “什么?”林楠大惊,“是您的……弟弟……”

    “是的。”崔铁军点头,“在我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婚了。我跟着父亲来到了B市,他跟着母亲留在了襄城。我弟弟原名叫崔雄兵,跟了母亲后就随了她的姓,改名姓焦。我妈一直不愿意他干警察,但这小子固执啊,非要学我……后来他在襄城当了缉毒警察,干得也有声有色。”

    “他和现在的案件有什么关系吗?”林楠不解。

    “你听我说。”崔铁军掏出一支金桥,自顾自地点燃,“后来我弟弟受领导指派,负责一个缉毒案件的侦办,在侦办的过程中发现了重要的线索。他曾经在电话里跟我说过,有一伙儿人从边境往国内贩毒,而襄城就是他们重要的中转站之一。为了能更好地破案,他找机会发展了耿二冬当‘点子’,哦,就是二冬子,让他在贩毒团伙里做眼线。二冬子一直非常配合,主动提供线索,而且还发现了一个重大的秘密。那就是这个团伙的所有贩毒所得,都在通过一个地下钱庄洗到境外,而这个地下钱庄的一个嫌疑人,就在B市。”

    “地下钱庄?B市?”林楠皱眉。

    “是的。我当时也很兴奋,认为可以和他联手破案。于是我就约他见面。没想到……就再也没见到他……”崔铁军声音哽咽。

    林楠给他满上酒,又给他夹了菜。“崔师傅,谢谢您对我的信任。”林楠说。

    “嗨……”崔铁军与林楠碰杯,“后来的事情你知道了,就在那天,雄兵到正午歌厅和二冬子接头,没想到二冬子抢了他的枪,在争夺中,子弹射进了他的胸口。后来大棍子虽然把他击毙了,但雄兵搞的案件却石沉大海,再也没了消息。”

    “那个案子襄城市局的领导不知道吗?”林楠问。

    “知道,后来在襄城的贩毒点儿也给端了。但这并不是重点啊。”崔铁军说,“雄兵曾经说过,二冬子在当线人的时候,发现在贩毒团伙背后有一个更大的势力。但那股势力到底在做什么,他也无法弄清,于是雄兵就想找我商量,一起开展工作。但没想到,就在这个当口,二冬子不知怎么就突然翻了脸,而这个线索也就断了。”

    “听说二冬子有精神病史?”林楠问。

    “嗨……那都是幌子。”崔铁军摇头,“你知道当时在B市的那个嫌疑人叫什么名字吗?”

    “什么?”林楠问。

    “黄有发。”崔铁军说。

    “黄有发?”林楠皱眉,“他不是D融宝……”

    “对,他就是D融宝的幕后控制者。”崔铁军回答。

    “天哪,您这么多年,一直在追踪他?”林楠问。

    “也谈不上。”崔铁军说,“后来他去了南方,我就没办法再追查了,但没想到他这几年又回到了B市。”

    “崔师傅,我脑子有点儿乱。得理理思路。要照您这么说,整个这起案件,包括这次地下钱庄的洗钱,都与黄有发有关?”林楠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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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2-21 10:56:12 | 显示全部楼层
    “当然。”崔铁军确定地说,“而且我一直怀疑,二冬子的疯是提前做的准备,而雄兵的死也不是偶然。也许当时雄兵掌握了某个关键的证据,是有人想让他闭嘴。”

    “哦……”林楠点点头,靠在椅背上,“那徐师傅?”他看着崔铁军问。

    “也是我打的电话。我通过线索发现,二冬子要和鬼见愁见面,但这事儿咱经侦没法管辖,于是我就拿公用电话告诉了大棍子。这……也是那两个老家伙和我翻车的原因。”崔铁军开诚布公。

    “明白了。崔师傅,我觉得您没错。”林楠说。

    崔铁军叹了口气,低下头:“但作为一个警察,我不该公事私办。”

    “您跟我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是信任我。我感谢您对我的信任,也想说两句心里话。我一直觉得,做人难免有小私,但是要有大公。只要大公摆在前头,小私不违反原则,就不会有什么大错。在我干经侦的这些年,身边也倒下了许多的战友,但他们却与刑侦、缉毒战线上倒下的战友不同。人家是为了破案,抛洒热血,牺牲在一线,但我们那些倒下的战友呢,却大都是禁不住诱惑,被钱色拉下了水,最终被钉在了耻辱柱上。人家成了英雄,咱们的人成了罪犯。说句实话啊,干经侦难啊,咱们经手的案子,哪起没有关系、没有利益纠葛?咱们干警察的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难免会被人找,会被人求。咱们都是小人物,也想着让家人幸福,把生活过得更好。但商人的钱可不是好东西,那是鱼饵啊,吞下去就吐不出来。只要吃了,就得当人家的奴隶。人家刑警身体受了伤还能治愈,但咱们干经侦的,如果政治上出了问题,就会万劫不复。”林楠说得激动起来,自己干了一杯酒。

    “但在咱们支队,我最佩服的就是您和我师父。为什么呢?因为你们都可以为了案子牺牲小私。记得我还像小吕那么大的时候,您就已经是办案的主力了,这么多年,您每年经手冻结的资金不下亿元,找关系求您的老板也不计其数,但您从来没给谁通融过。就冲这点,我服您,也敬您。”林楠说完就站起来,又满起一杯酒,一饮而尽。

    崔铁军看着他,热泪盈眶。“行,楠子,有你这句话,我这辈子就算没白干。”他说着也干了杯中酒,“咱们干经侦的,被考验的除了身体,还有这儿啊。”他指着自己的胸口说,“楠子,我还要提醒你,小心身边的人。”

    林楠看着他,没有表态:“崔师傅,我是您看着长起来的,希望您相信我。”

    “好,我相信你。”崔铁军点头,“现在我已经跟你说明了情况,再参与这个案件就不合适了。楠子,我们这辈儿人都老了,许多事情力不从心,现在这些活儿,就交给你了……”他停顿了一下,“别让我失望啊。”他看着林楠的眼睛说。

    “放心吧。”林楠重重地点头。

    “还有……”崔铁军停顿了一下,“带好小吕,他是个搞经侦的好苗子。”

    “放心吧。”林楠再次点头。
    50

    这是立秋后的第一场雨,没想到竟是为老周送行。他的去世十分突然,听说是在回家的路上突发了心梗。

    在追悼会现场,老周静静地躺在大厅中间,像是睡着了一样,遗像被悬挂在了中间,两旁缀着黑色的丝带。家属在呜咽着,送行的人们默默行礼。崔铁军站在人群中,默默地注视着老周的遗像,心中波澜起伏。他拿起一枝白菊花,走到遗体前深深鞠躬,心里万分愧疚。老哥,兄弟对不起你啊……他反复默念着。他知道,老周在去世前,刚刚去过D融宝公司,他的30万元,至今还没能收回。

    老周的老伴痛哭流涕,反复叨念着:“老周……是我害了你啊……我不该把钱都投出去,让你担心……老周……”她每一次哭喊,都像用刀子在剜崔铁军的心。

    崔铁军觉得胸口发闷,就走出了告别大厅。身后的主持人在念着老周的悼词:

    诚实忠厚,一生良善,

    乐观开朗,一世豁然,

    生活俭朴,为人清廉,

    街坊邻里,无不称赞……

    一个老警察就那么死了,没有国旗,没有英雄事迹,而是死于自己的憋屈。崔铁军叹了口气,看着火葬场里涌动的人群,想着那些不同的人家都在按照相同的程序送别着亲人。葬礼、火化、焚烧花圈和衣物、取骨灰,生命就在这个过程中由肉身化为灰烬。他突然觉得,非常迷茫。

    这时,一个人向他走来。崔铁军抬头望去,正是潘江海。两个人对视着,都沉默不语。这时,大厅里的音乐响起,老周的告别仪式已经结束。

    一个老警察的死亡,自然不是什么新闻。除了亲友心中的悲痛之外,他在这个世界上再无痕迹。B市每天都会出现无数个头条。有人为了上位去诋毁对手,有人想当网红去炒作自己,但受众却早已麻木,面对铺天盖地的信息,再提不起兴趣。但几段录像却还是引起了轰动,迅速被热炒成头条。录像中的镜头太直接、太暴露,符合了新闻传播的所有条件。

    整个城市都在搜索着,录像中的女孩是谁?她为什么要和那些男人做爱?那些男人都是谁?发布者的用意又是什么?

    鬼见愁在黑暗里,看着人群渐渐少了,才把帽檐压低,走进病房。花姐躺在病床上,还在昏迷之中,她鼻子上插着氧气管,身边的各种检测仪器都在运转着。夏天虽已过去,但“秋老虎”却还未过去,旁边的几个女病号还没有睡,见他进来都把衣服系好。

    “对不起,我看看就走。”鬼见愁歉意道。

    事情闹得很大,他这几天一直东躲西藏,但还没想好是不是要离开B市。在铁锹出事之后,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兄弟也陆续遭到小青的暗算。他后悔低估了小青的实力,过早地遣散了手下。但现在为时已晚,自己已溃不成军。他曾经以为,小青对自己下手的目的,该是为了那些录像。甚至在一段时间里,放任小青对办公室的搜索。他以为小青在得到想要的东西后,就能对黄有发有了交代,就可以罢手。但他却想错了,小青在获得录像后变本加厉,竟然将它公布到了互联网上。这下顿时引爆了新闻热点,那些性爱录像几乎成了所有网站的头条。整个城市也为之震动,录像中被曝光的招商局局长、交通局局长、金融办主任以及几个大型公司的高管,顿时陷入了巨大的舆论旋涡。新闻从业者乐此不疲地传播、炒作,网民口诛笔伐,政府的公信力受到了巨大的质疑,涉及的一些商业项目也被停滞。省纪委也做出表态,坚决严查绝不姑息。而小雪的身份也随即被曝光,所有的关注点又转移到了她的身上,记者们甚至长途奔袭,围堵在她的老家,争相对她进行道德的审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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