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慵懒 2024-10-12 08:0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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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5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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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5-30 09:5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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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治被裹在沾满鲜血的毛毯里,母亲凄声尖叫。一切都被抛到了脑后。他是独行侠,是约翰·韦恩,是波·迪德利(波·迪德利(Bo Diddley,1928—2008),美国摇滚歌手。)。他想当谁就当谁,再也不是那个害怕得哭着找妈的小孩。
银仔向前飞奔,结巴威也跟着飞翔,他们井架形状的影子紧随其后,一块儿冲下一里坡,纸牌嗒嗒狂响。他的双脚再度踩上踏板,希望银仔再快一点,达到想象中的极速——不是音速,而是记忆的速度——一举冲破痛苦的屏障。
威廉向前冲刺,身体弓向握把。他向前冲刺,为了击败魔鬼。
堪萨斯街、中央街和主大街的三岔口一下就到了。这里是单行道,交通标志和灯乱成一团,该有的路控完全没有,搞得《新闻报》一年前公开埋怨,这个路口根本是撒旦设计的俄罗斯轮盘。
和往常一样,威廉匆匆环顾左右,留意对面过来的车辆和地上的坑洞,稍有误判(就好像说话结巴一样)便是非死即伤。
他冲进拥塞的车流,闯过红灯向右一偏,绕过了一辆慢吞吞的别克轿车,回头瞥了一眼,确定中间车道没有车。他再往前看,发现自己五秒内就会撞上停在路口正中央的一辆皮卡。皮卡驾驶员长得一副山姆大叔样,拉长了脖子研究路牌,免得转错弯一路开到迈阿密海滩。
威廉右边的车道被一辆从德里开往班戈的巴士占着。他向右微切,从皮卡和巴士中间的缝隙钻了过去,时速依然保持在六十四公里。眼看皮卡右侧后视镜就要撞得他满地找牙,他猛然将头一偏,像军人行注目礼一样,在千钧一发之际逃过一劫。巴士排出的热辣辣的柴油臭气有如烈酒刮过他的喉咙,他听见车的握把划过巴士的铝质车身,发出轻而尖锐的摩擦声。巴土司机戴着哈德森客运公司的鸭舌帽,威廉正巧瞄到他的神情,只见他脸色像纸一样白,一手握拳朝威廉大呼小叫。威廉心想肯定不是祝他生日快乐。
三位老太太正在过马路,从新英格兰银行穿过主大街到鞋船鞋店那一边。她们听见纸牌的嗒嗒声,抬头看见一个男孩骑着大车像幽魂似的冲了过来,离她们不到十五厘米,全吓得张大了嘴巴。
最糟(也是最好)的一段已经过去了。威廉三番两次面对死亡关卡,发现自己顺利脱身。他没有撞上巴士,也没害死自己和拿着购物袋及老人年金支票的三位老太太,更没有撞上山姆大叔的老道奇皮卡的后挡板,血溅五步。他现在又得上坡了。速度开始流失,而那东西——噢,就叫它欲望吧,感觉很不赖,对吧?——也随着消退。思绪和回忆追了上来——天哪,威廉,我们刚才差点追丢了,幸好这会儿又赶上了——攀上他的衬衫和耳边,像滑下滑梯的小孩在他脑海中欢呼。威廉感觉它们又回到了原位,兴奋地推来推去。哇!天哪!我们又回到威廉的脑袋里了!让我们来回忆乔治吧!好了!
谁先开始?
你想太多了,威廉。
不对——问题不在这里。他不是想太多,是想象太多。
他弯进理查德巷,不久便来到中央街。他缓缓踩动踏板,感觉背部和头发满是汗水。到了中央街药店门口,他下车走了进去。
乔治遇害前,威廉如果有事想告诉药剂师基恩先生,他会说出来。基恩先生不是很亲切(起码威廉觉得不是),但很有耐心,而且不会逗他或取笑他。然而,乔治过世后,他的口吃恶化了,而且,他很怕自己要是拖太久,埃迪会出事。
因此,当基恩先生说:“嗨,威廉·邓布洛,我能为你效劳吗?”威廉直接拿起一张维生素广告,翻过来在背面写下:我和埃迪在荒原玩,他哮喘发作得很厉害,几乎不能呼吸了。可以请您给我一个喷剂补充罐吗?
他将广告单放到玻璃柜台上给基恩先生看,基恩读了那几行字之后看着威廉焦虑的蓝色眼眸说:“没问题。在这里等着,别乱碰东西。”
基恩先生走到后方的柜台,威廉双脚动来动去,局促不安地等待着。虽然基恩先生只去了不到五分钟,感觉却像过了几个世纪。他拿着埃迪要的塑料喷剂罐回来,笑着交给威廉,说:“有了这个应该就没问题了。”
“谢、谢谢,”威廉说,“我、我身上没、没有——”
“没关系,孩子。卡斯普布拉克太太在我这里登记过,我会记在账上的。我想她一定会感谢你这么好心。”
威廉如释重负,谢过基恩先生便匆忙告辞。基恩先生走出柜台目送威廉离开。他看着威廉将喷剂扔进车篮,笨拙地跨上脚踏车,心想:他真的能骑这么大的车?我很怀疑,实在怀疑。但邓布洛家的男孩真的骑上去了,缓缓踩动踏板,并没有摔破头。基恩看着脚踏车疯狂地左右摇晃,喷剂在篮子里滚来滚去,觉得真是滑稽。
他微微一笑。威廉若是看到了,可能会觉得自己想得没错,基恩先生果然不是世上第一的大好人。
因为那笑容带着酸味,只有觉得人无法克服悲惨命运的人才会这么笑。没错,他会把埃迪的哮喘药记在索尼娅·卡斯普布拉克的账上,而她一定会和往常一样吃惊(同时深感怀疑,而非感激),埃迪的药竟然这么便宜。其他的药都那么贵,她说。基恩先生知道卡斯普布拉克太太是那种相信便宜没好货的人。他其实大可以用“氢氧喷雾”好好敲她一笔……但那个女人笨就算了,他何必与她一般见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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