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主 |
发表于 2012-2-21 13:14:1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子弹没有打中。在最后一瞬间,福尔摩斯肯定看出了我的意图。他大喊一声,立即伸手抓我的枪。这足以破坏我的瞄准。子弹打偏,击碎了一盏煤气灯。哈里曼闪身逃跑,从另一道楼梯冲下去不见了。与此同时,枪声在整所房子里引起了惊恐。很多扇门一下打开,许多中年男人踉跄着到走廊上,四下张望,满脸惊慌和惶恐,好像他们多年来一直暗中提防自己的罪恶将被发现,这会儿猜到那一刻终于来了。下面传来木头碰撞声和叫喊声,前门被冲开了,我听到雷斯垂德在高喊。第二声枪响,有人尖叫起来。
福尔摩斯已经冲向前去,推开所有挡着他的人,一路追赶哈里曼。苏格兰场的那个人显然断定大势已去,他要逃脱似乎是不可想象的——雷斯垂德已经赶到,他的手下会在各处把手。然而,这却显然是福尔摩斯所担心的。他已经跑到楼梯口,匆匆下楼。我跟在后面,我们一起下到底层黑白地砖的走廊里。这里一片混乱。前门开着,一股寒风吹进走廊,煤气灯闪烁不定。雷斯垂德的手下已经开始工作。拉文肖勋爵已经脱去了斗篷,穿着一件天鹅绒吸烟衫从一个房间里跑出来,手里还拿着一支雪茄烟。他被一名警察抓住按在墙上。
“把手拿开!”他嚷道,“你不认得我是谁吗?”
他还没有意识到很快全国都会知道他是谁,并且无疑会对他和他的名字感到厌恶。“丝之屋”的其他顾客也已经被逮捕,跌跌撞撞,毫无勇气和尊严,很多人哭出了自怜的眼泪。管家瘫坐在地上,鼻孔流着血。我看到罗伯特·威克斯,那个贝利奥尔学院毕业的教师,被反扭着手臂从一个房间里拖出来。
房子后面有一扇门,敞开着,通向一个花园。雷斯垂德的一名警员躺在门前,鲜血正从他胸口的一个弹孔涌出。雷斯垂德已经在给他包扎,看到福尔摩斯,他抬起头来,脸气得通红。“是哈里曼!”他吼道,“他下楼时开的枪。”
“他在哪儿?”
“跑了!”雷斯垂德指着敞开的门说。
二话没说,福尔摩斯马上冲出去追哈里曼。我紧跟在后面,一方面因为我的位置总是在他身旁,另一方面也因为我想亲眼看到最后算账的那一刻。哈里曼也许只是“丝之屋”的一个会员,但他把这件事私人化了,非法监禁福尔摩斯并密谋要杀死他。我很乐意一枪打死这家伙,我还在遗憾那枪没有射中。
来到外面的黑夜和旋舞的风雪中,我们沿着一条小径绕过房子侧面。夜晚已经变成一个黑白的大漩涡,连马路对面的建筑都看不清楚。这时我们听到一声鞭响和马嘶的声音,有辆马车冲向前,朝大门口狂奔。谁握着缰绳是毫无疑问的。我的心一沉,嘴里泛起苦涩的滋味,意识到哈里曼已经逃脱。我们只有等待,但愿日后他能够被找到,逮捕归案。
但是福尔摩斯不肯罢休。哈里曼乘的是一辆两匹的马拉的四轮马车。福尔摩斯没有停步,从剩下的马车中挑选,而是径直跳上了离自己最近的一辆。那是辆脆弱的双轮小马车,只有一匹马拉着——而且还不是特别健壮的一匹。还好我总算爬到了后座上,我们驱车追了出去,没有理会车夫的叫喊。他刚才正在旁边吸烟,发现我们的时候已经太晚了。我们猛地冲出门外,疾速拐上马路。在福尔摩斯的鞭策之下,那匹马表现出超乎我们预料的劲头。小马车简直是在积雪的路面上飞行。我们比哈里曼少一匹马,但我们的车子更轻便、更灵活。做得那么高,我只有拼命抓牢,心想要是掉下去肯定会扭断脖子。
这不是一个适合追踪的夜晚。风雪横扫过来,一阵阵地冲击着我们。我不明白福尔摩斯怎么能看得见,因为我每次试图朝黑暗中望去,马上就被迷住了眼睛,我的脸颊也已经冻得麻木。但哈里曼就在那里离我们不到五十米。我听到他烦躁的叫喊,听到他的鞭子声。福尔摩斯坐在我前面,向前猫着腰,两手紧握缰绳,只靠双脚保持平衡,每个坑洼都可能把他甩出去,最小的拐弯也是我们在结冰的路面上直打滑。我担心横木能不能吃得消,在想象中一看到即将临头的灾难:马追得兴起,最后把我们捧得粉身碎骨。山坡很陡,我们好像在朝着深渊俯冲,身边飞雪旋舞,狂风把我们往下吸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