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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十号酒馆:判官》-神秘组织出现,对世界是好是坏?-作者:白饭如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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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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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05:20 | 显示全部楼层
    诸葛漠然地看着我,怪没趣地说: “财经传媒、《经济学人》、福克斯,全是我们的,间接控股。”

    其他人则露出“这种小公司有什么好提的”之欠扁表情。

    我忍不住嘀咕起来: “坦白说,我真不明白你们这么有钱有势,干吗还要在这儿乱折腾。到处享受一下人生不好吗?”

    诸葛交叉双手躺在椅子里,眼圈越发黑了。淡淡说: “判官,你很快就会明白。拥有这么多钱和权势是—种诅咒。”

    说真的,英雄,来诅咒我嘛,我好想这样被诅咒啊。而且我肯定不是一个人在战斗,要是大伙儿知道上哪儿去招这种诅咒,我担保三天不到那地方就马平川了——被群众踩得。

    他讳莫如深,不跟我再多争论,只是点点头,重复了—遍: “你会知道的。”

    好吧。首先衷心祝愿我被结结实实诅咒的那—天早点到来。我庄严地向天祈祷了一下,翻到小册子最后一页。 然后终于没人住,直接笑尿了。

    这一页全是联系方式:网站,邮件地址,800免费务电话号码,办事处地址。还有一长串遍布世界的聚点地址,门牌号码全是3235。

    这种唯恐没人抓得到你们所以四处喊“我在这儿”的,纯是一种赤裸裸的找抽精神啊,那四个人不动声色看着我笑。一点儿独乐乐不如众乐乐的意思都没有。我擦了一把眼泪,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摆摆手:“这本册子做得不错,基本上已经完全满足我了。”然后一想不对,确实还有一个问题,“有起来大半个世界都属于你们啊,朋友们,但为什么你们所拥有的世界却在竭尽全力通缉你们呢?”

    这句话引起了一阵长久的沉默,尽管他们并没有作出类似面面相觑的动作。但我感觉有一阵阵的惊雷正在每个人心中翻滚。这种集体的哑然令我一惊,好像这个问题打开_了充满瘟疫和灾难的魔盒,这个盒子叫什么名字来着?潘多拉?摩根以前跟我讲过这典故,他说很多女人的嘴都是潘多拉的盒盖儿,缝上还犯法。

    斯百德终于说话了,他很言简意赅地说:“月满则亏,物极必反。”

    他们干的那些事儿一桩一件在我脑子里过,他说的那八个字虽然简单,联系到奇武会的情况,仿佛又有无穷无尽的内涵。只是我一时之间,想不清楚。

    像隔着白内障看到的世界,轮廓虽然在,却是模模糊糊似乎被包围在一团混沌当中。这时候,一个韭常微弱、但说的每个字都像钢针扎进心脏那么令人印象深刻的声音,慢慢地说:“我们。判官,从这一分钟开始,不管发生什么事,你要牢牢记住这一点,是我们。”

    那是先知。

    我望向他的眼睛,心中一凛。这句话我从诸葛口中听过一次,那时候我正和二表哥三件套西服处于初期磨合状态,没怎么往心里去。现在再听,有一种引而不发的意味深长忽然间呼之欲出。我莫名陷入怔忪,愣愣地看着先知,心中忐忑,就像从高山之巅滚落的雪球。越来越大,越来越轰动。

    被一个大男人情深一往地瞪了半天,先知可能觉得不大舒服,忽然直起身举起右手,我以为他要提问,随口说: “Your turn please.”

    他果然老实不客气: “分路,撤退,第九十三号聚点会合,不见不散。”

    这几个字刚物理性地落进我的耳朵,一道柔和但无法抗拒的风就忽然吹到我身边。我立刻感觉自己的肩膀被牢牢抓住,脚下一轻,有人带着我闪电一般向四合院内急退。眼角余光掠过其他人的身影,似乎都不动如山。等定睛再看,眼前只剩下一个空空荡荡的厅堂,余下五把寂寞的椅子,仿佛从未被人碰触过——那就是我最后一眼的印象。

    [ 本帖最后由 black白夜 于 2012-12-9 15:08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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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05:39 | 显示全部楼层
    5.肉体凡胎

    抓住我的人是冥王,他明明个头比我小一圈,但我就像只小猫一样被他操纵着,无从动弹或着力。几秒钟内我们就退进了极幽深的内堂,他奔出一段,跑过儿个拐角,急停。顺手开门,随即冲进右侧厢房,白色房间里空无一物,唯独后墙正中一扇方形大窗洞开。他将我一把掷向窗外,自己空翻而出,我以为自己肯定会撞到窗台或窗框,结果擦身而过。毫厘不差,毫发未伤。

    翻出后窗是一条长长的走廊,又像是巷子,宽可容两车交错而过。一侧是不同大小、或开或闭的窗户,窗框漆成红蓝白绿各色杂陈像杂物铺。另一侧却是结结实实的一色青砖石墙,足有三人高,裂痕斑驳,墙外不知是什么世界。巷子前后都有一二十米长,目力所及的尽头蜿蜒而去,不知终点何处。

    我抬头看了看,天色灰黑,可是不久前进四合院的时候,明明太阳还照耀着。我头下脚上,感觉马上就要摔个倒立型的狗吃屎,但冥王及时拍马赶到,手一伸把我从离地方寸的当口提溜了起来,再度疾走。我挣扎着问:“什么情况啊这是,什么情况?”

    他一声不出,走了好一会儿,猛然又急刹,这次将我好好地放了下来。我赶紧站直,扭头刚要说话,立刻又紧紧地、自觉地闭上了嘴。

    我们站在前后两扇打开的窗之间,身体两侧都是墙。

    青色厚重的墙壁,墙根沿线长着白色的无名真菌和浓绿的青苔,还有无法解释的水迹。水迹似乎在无声无息地浸润和漫延,而真菌与青苔也在不可理喻地扩大地盘。

    面前的那扇窗户里,有什么东西若隐若现。

    不知何处来的风,渐吹渐烈,窗户中的东西高高拂起——那是一大把如同海藻般纠结浓密乌黑如铁的长发。

    四周安静得好像随时会闹起鬼来,那把莫名其妙出现的头发如同旗帜猎猎作响,加:诡异的氛围。要是小铃铛在这里,她铁定:着我的胳膊鬼哭狼嚎,好像她胆子很小似的。

    我目不转睛地看着那头乌发飘扬,而缓转动,一张脸露了出来。什么样的脸孔不清楚,因为眼睛以下的部分都被黑色的面具紧紧覆盖着——黄褐色,如同黄鼠狼黯淡而警觉的眼睛。

    我长出了一口气,拍拍胸膛表示放心了、是人就行,没事儿,老子从小是街头霸王,什么恶人没见过。刚才有一瞬间我最怕的就是这边儿长发转过去,那边儿他妈还是头发。

    冥王似乎完全听到了我的心声,淡淡地说:“人才可怕呢。”

    他取下了那顶灰色快递员帽子,折巴折巴放进兜里,继续说:“判官,相信我,人所能做出的恶事,你甚至从来都没有想象过。”

    判官两个字一出来,那双眼睛立刻锁定我,凝视良久之后,缓缓眨了一下,瞳孔蓦然扩大,闪烁出兀鹰见到腐肉时的渴望神情。

    我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此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前面头发鬼还不知有何贵干,身后又传来可疑的塞塞率率声。

    冥王和我双双扭头去看,身后那扇窗的窗台上坐了人,上身被窗户挡住了,两条赤裸长腿垂下,正交替一踢一踢的,大腿丰满小腿均匀,脚上还有一双振聋发聩的红色十英寸高跟鞋,我估计是个妞。

    那双高跟鞋太凶残了,鞋跟的造型赤裸裸就是两把圆月弯刀,无论是顶端还是边缘的弧度,足可杀人无误。

    我前看后看的当儿,冥王已经放好了帽子,挽好了袖子,连鞋带都重新系紧了一次。井然有序,不知道是他例牌的热身程序,还是纯兴奋的表现。

    他问我:“你要前面那个还是后面那个?”

    两个我都不想要耶,单纯围观可以么,最多给门票钱。但说出来的却是“我不跟女人打架,前面那个吧”。

    冥王耸耸肩: “两个都是女人。”

    你又知道?

    他慢条斯理地说: “我当然知道。”

    我完全没领悟情况到底有多凶险,信口开河:“这样啊,那好,我打前面那个,要打也打难看的。”

    [ 本帖最后由 black白夜 于 2012-12-9 15:0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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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9 15:06:12 | 显示全部楼层
    冥王点点头,说:“那你别后悔。”然后就冲了出去。

    通常我们在提到某人冲出去的时候,我们都会伸长脖子往前看,冲!出!去!

    冥王不愧是冥王,他的冲法与众不同,摆出的确实是冲的姿势,也冲出了应有的速度和气势,但他是往后的。“噌”就从我身边消失了,一转眼工夫已经出现在身后的窗前,我急忙转头,刚好见到辣妹那两条大长腿回缩,屈膝,蹬出去,红色高跟鞋闪耀神圣血液的光芒,袭向冥王最关键的部位。我对于踢裆的想象力和经验都很丰富,立马就替人觉得疼起来了。

    现在我确定这位绝对是女的,出手就取下三路,男人打架不到万不得已没这么阴损啊。

    冥王没躲,伸手就去抓对方的脚踝。他的动作很奇怪,他并不快,也不凌厉无匹,而是带着一种懒洋洋的风度,仿佛正在和两岁以下的小朋友玩老鹰抓小鸡。

    在下作为打架的积年,看着冥王似乎非常随意的动作,忽然觉得,这怎么防呢?

    根本没法防。攻击的目的是伤害对方,剥夺或减弱对手的战斗力,所以才说攻击是最好和最有效的防守。如果做不到一击致命,至少令对方不得不躲避,陷入被动,不能集中力量和注意力发起反击。

    不管打什么架,终极拳王金腰带争霸赛还是菜市场舞菜刀,这都是终极真理。

    但冥王显然不归这个真理管辖。

    他根本就不在乎那双锋锐无匹的高跟鞋是不是要一家伙就废了自己的小弟弟,是反正平常也不用呢,还是未雨绸缪穿了护裆呢?这是一个问题,总之他纯然专注于自己的动作:去抓那只还蛮好看的脚——这会儿我还关心这个,说明我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红高跟战士显然和我一样,发现自己全力的攻击反而导致了受制于人的危险。她立即改变动作方向,顺势一旋,整个人横着缩进了窗户,一脚踢在窗棂上,窗棂应声断裂,激射而出,砸向冥王。后者眼都没眨,肩膀一卸,窗棂砸中他又被弹开,一道红色的身影与此同时向冥王的左侧蹿出,就在她动身那一瞬,尖锐的咻咻声从她身后发出,一系列动作都快如闪电。我看得眼花缭乱,等发现那些声音来自于在空中激射的黑色小点,忍不住大叫了一声: “有暗器!”

    来不及了,那些暗器已经叮叮叮全部叮在了冥王身上。

    我想起奇武会的手册里面说冥王的防御力超卓,想必普通暗器根本无法奈何他,刚要松口气,那些暗器居然爆炸了!

    爆炸声就跟吃了太多黄豆的人在电梯里面忍不住放闷屁一样,喑哑低沉,但连绵不绝,一口气响了七八十声才停下来。我定睛一看,哭笑不得,只见冥王站那儿一脸严肃,身上的衣服全线阵亡,许多织物碎片掉到地上,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手臂上大腿上筋筋吊吊地还剩下不少。他现在的模样随便往哪个公共场合一放,现成就是有伤风化罪。

    我的注意力随即转到了冥王的肌肉上。 那根本不是肌肉,而是铁,或者金子,或者干脆是金刚钻之类的东西。那些东西也许比冥王的身体更结实、更硬朗,却绝不可能有他那种散发着柔和光芒的色泽。

    不可能有那么柔韧。

    被叮满全身的微型炸弹炸过之后,连一个印子都没有留下来。这太扯淡了吧!

    不过他看样子真的不太高兴,我的视线转到他的手上。

    五指紧扣,掌心是红衣女子的脚踝。就在如雨般的炸弹暗器袭击中,他还是一条道走到黑地贯彻了自己最初的作战方案,而且成功了。

    红衣人现在就用单腿站着,离冥王的距离,刚好是她一条腿能够绷直拉长的最长的长度。她站得很稳,背向我们,身上一袭红裙。巷子里不知何处来风,吹得裙摆飘然如仙,很带感。

    这两个人好像是合作一出双人舞,公主和乞儿的爱情之类的剧目,否则没法解释冥王干吗穿成这样。

    大家僵持了一阵子,红衣女子缓缓回过头来。漂亮女人,努力镇定,但眼神中有着不可掩饰的惊恐,喉间咯咯作响,整个人都在不可抑制地颤抖。我想看看她这时候会不会唱个小曲儿什么的应应景,但冥王没给她开口的机会就说: “你想死啊。”

    我以为他对人家发出致命威胁,结果这话是说给我听的。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手和脚上都缠满了黑色的,长长的头发,从四肢向身上分几路蔓延,好像我是织布机上的一个线轴。

    光顾着看冥王打架,我竟然完全忘记了自己这儿还有一出。

    一阵轻柔的呼吸如同清风一般在我后脖子处轻轻吹拂,有人几乎贴着我站着,而她的头发正有条不紊地缠绕着我。

    [ 本帖最后由 black白夜 于 2012-12-10 13:1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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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0 13: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没法相信这玩意儿是头发,感觉异常强韧结实,根本不是我从小到大在小铃铛头上拔着玩的那种东西。我大叫一声,又拉又扯又扭地挣扎起来,然后很快就发现徒劳无功。

    我的对手始终紧紧如影随形,她在收紧头发,如同捆绑一只大闸蟹一般,毫无怜悯。我的双臂向背后反过去,肩关节发出要命的咔啦声,韧带拉长到极致,接下来估计就是一断了之。腿的日子也不好过,明明又长又直的两条美腿,在本能地和头发的束缚力对抗之下,活生生给扯成了巨大的外八字。

    浑身上下,我现在唯一能动的地方是脖子,但没有鬼上身的话,我怎么也不可能扭到三百六十度去咬身后的人。

    我看了一眼冥王,他已经完事儿了,不知道对人家干了什么,红衣女郎瘫软在地,一动不动。我抽空惋惜了一下天妒红颜,他主动对我解释:“没事儿,敲昏了而已,三天之内没有战斗力,三天之后照样揍老公。”

    好吧,那您现在杵那儿的意思是?不过来帮帮我?

    他好整以暇戴回自己那顶灰色快干帽,相当抱歉地对我说:“你现在相当于人质啊兄弟,虽然人家没说,我也不能轻举妄动,否则你身上那些玩意儿随便一收紧,你就会死得屎尿齐出。这个,不好看啊。”

    我擦,你关心的重点到底在哪里啊,浑蛋!

    看样子他是不准备来帮我了,被兄弟背叛了的愤怒情绪刚刚维持一秒,我忽然醒悟过来为什么。

    围墙的外面,传来非常密集的率率声,就像有一万条蜈蚣正在往这边爬,花不了多少时间,我感觉墙头就会冒出一大票生化危机里面才有的怪东西,争先恐后跳下来把我们吃得骨头都不剩。

    冥王对我眨眨眼,原地起跳,单手抠住墙壁上一个几乎看不到的小凸起,而后身体上翻,就用一根手指支撑着整个人倒立而上。然后指关节屈了一下,以此为支点,腾空再翻,两下就到了墙头。以他的体格,我真看不出那种力量到底从哪儿来的。

    转瞬之间,他已经越过墙头,小时在外面的世界,窣窣声猛然间停止了了一秒,尔后变成更大规模的嗡嗡声。我心里那个痒啊,到底是什么情况冥王你报个信行不行?

    但冥王再没有发出任何声息,留下我孤零零地站在这里,摆着相当猥琐的一个外八撅屁股造型。

    好吧,这就是危急存亡的时刻,老子必须要出绝招了。

    我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力气拼命跳起,成效不彰,几乎就是象征性地身体往上耸了一下而已,但身后的人立刻一把把我拽住,头发如绞索般收紧,我的双腿紧紧并拢在一起,被收成了一只烤鸭的模样:身体前突,四肢向后,我的鞋跟,正对人家的下巴。

    这正是我所需要的。

    我牙关紧咬,一道甜汁从右侧某个大牙中激齤射而出,短暂而强烈的震颤让我大打摆子。但也就是一瞬间的事,随着那古怪的甜味在我口腔中蔓延,我身后那位黑发女妖猛然发出一声短促而惨厉的尖叫,全体头发受到牵连,顿时松劲。我轰隆一声摔倒在地,随即一个合身葫芦滚到旁边,挣开了束缚,翻过去一看,女妖您变白发魔女了啊,这会儿正双手捂住眼睛。满头都是白灰,裸露在面具外的皮肤正被烧灼变形,她痛苦不堪之余还保持冷静,知道这会儿有人趁机攻击自己就凶多占少,急忙后退,贴墙而立,一手捂脸,一手从身后摸出长而锋利的刀,横放在身前戒备。长发飘散两边,看上去越发诡异。

    摩根在我周身撒下随机埋伏的石灰辣椒水暗器果然有用。虫牙填补料中暗藏的草莓味脉冲发射微型仪器,则是约伯不知上哪儿捣鼓回来的。十号酒馆双雄联手,又无形中捡回来我一条狗命。

    我喘了一口气爬起来,溜着另一头的墙根悄悄往相反的方向蹭,准备蹭得离人远一点就撒丫跑路,这时冥王在墙外某个地方暴喊了一声:“离墙远点!”

    我身子比脑子反应快,一听就立马弹了出去,爬到某扇窗户的窗台下缩起来。几乎就在我离开的同时,剧烈爆炸声接踵而起,那道墙轰然倒塌,露出巨大的缺口,浓厚的硝烟弥漫四周,我死死抱住窗户边的墙才没被强烈的气浪冲个跟头,但身上脸上被打得火辣辣生疼。本来身上的衣服就被那位黑发女妖扯得有点四分五裂,这么一来就更分崩离析惨不忍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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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0 13:11:5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知过了多久,世界平静了。我小心翼翼睁开眼睛,先自己抹了一把脸,手上全是黑灰还有一片片的血,耳朵和脖子好几个地方都疼得叫人发疯。再看那位拿着刀子、货真价实在负隅顽抗的朋友运气更差,被无数爆炸中飞出去的砖头砸个正着,埋得结结实实的,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挂了。

    我把自己周身摸了一遍,还好,全须全尾。然后爬下窗台,跑到炸开的墙壁缺口前往外张望,眼前一幕叫我立马就屏住了呼吸。


    外面是一片极大的广齤场,以我的目力,看对面都有点吃力。这儿肯定不是公共领域,四周包围空地的都是中国古代建筑式样的房子,高高低低相连不绝。古怪之处在于我所能看到的,都是房子的背面,都是一面面结实的墙。

    我现在趴着的,也是其中的一面墙。如果跑到广齤场中心去看,我背后多半就是这个四合院的背面全景。

    现在的广齤场上,只站着两个人。

    冥王。斯百德。

    冥王在离我大概十米远的地方。他的帽子不见了,身上只剩下非常有限的衣服残片盖住关键部位。他身上多了很多可见的巨大牙印,密密麻麻,叫人头皮一紧。不知道那些窣窣声到底是什么东西,好在都没有咬穿皮。最大的变化是他的肤色,现在黑得令人发指。估计刚才爆炸发生时,他直接就在爆点的的中心地区,有没有受伤不知道,至少我没见着流血。


    他双手下垂,抬头望天,表情非常严肃。

    斯百德也在望天。他离冥王很远,看样子比较走运,毫发无损。

    大家都望,我岂能甘于人后,但我往天上只瞥了一眼,一颗小心脏就立马停搏了。

    我擦,就是看电视上北约空军密集轰炸伊拉克,老子都没见过有这么多飞机同时出现。与此同时我意识到,自己耳朵肯定在刚刚的爆炸中被震坏了,否则怎么可能这么多飞机铺天盖地,我却还觉得静悄悄的。何况冥王这会儿发现了我,对我挥手大喊什么,我却只看到他的嘴巴开张。

    我奋力爬过墙头,向他跑去,斯百德和冥王顿时双双看着我,两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了,我还从来没有见过他们样子这么惊慌。

    冥王在前,斯百德在后,向我跑来,一边跑一边扭头继续望天。不管你练不练武功,地面奔跑的速度都快不过飞机。顷刻之间,如雨一般的炸弹自天空中倾泻而下,我大叫一声我齤操,扭身就想往四合院里跑。还没迈步,咚一声就有两枚炸弹一左一右砸到我面前,我吓得跳起脚来哇哇大叫。这时冥王赶到,一把拉住我胳膊,斯百德随后赶上,照我后心就是一掌。他这掌打得好,我整个人顿时飞天而起,四蹄凌空,向四合院的方向一支箭般射过去,几秒钟之后就啪的一声重新贴在我刚爬下来的窗户旁边,跟一块狗皮膏药似的。这个过程中最妙的地方就是,我完全没有感觉到任何冲击或疼痛,斯百德的掌力完全发挥了一架滑翔器的作用,very smooth, very easy!

    我都来不及爬下来就赶紧回头去看,广齤场上那真是地狱一般的景象,炮弹纷纷落下,密密麻麻。就算是世界末日,炽天使往下扔火球,估计也不会比这个场面更可怕,by the way,炽天使是个什么?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那些炸弹都没有爆炸,而是特别沉重地轰隆砸出地面一个个大坑,就不出声了。斯百德和冥王左闪右躲,主要是避免被当头砸成肉饼的命运,前者的金刚之力尤其不是盖的,那么沉的铁砣砣,他竟然得空儿还可以捡起一两个对天扔出去,你要是这么都能砸两个飞机下来,我就真服了啊。

    什么意思呢这是?炸弹可不便宜.用来当冷兵器用是不是太浪费了。

    偌大一个广齤场,很快被砸成了蜂窝煤,我心里嘀咕着你们两个为什么一定要困在这里玩炸弹小子游戏呢,然后注意到斯百德和冥王其实都在拼命想靠近我。大概他们知道,一旦让我落单,我就只能把死这个字背在背上了。

    这时我的听力似乎慢慢恢复了一点儿,隐隐约约听到飞机的轰鸣,甚至还听到斯百德在喊:“汽车场电子屏蔽……失……你……走……”是对冥王喊的,一边手指着我拼命戳。

    我还莫名其妙,猛然间炸弹们好像睡醒了,这一轮掉下来的,争先恐后开始爆炸,整个广齤场变成火焰地狱中心,乌云遮天避地,眼前一片混沌。我狂叫起来,抱着脑袋就地往下一滚,心里拼命念:“小铃铛,你老公可不能这么死啊,尸骨无存的话我知道你死都不会相信我没命的,守一辈子寡太操蛋了,我没法接受你这样啊。”

    在惊天动地的轰炸声中,耳边奇迹般传来冥王焦急而清晰的声音,我下意识去摸了一下,以为我戴了耳机。冥王在叫我:“往东南方向三十度匍匐前进,快一点,听我的指令行动,快快快!”

    我一机灵,掐了一下东南在哪儿,急忙爬将过去。硝烟呛得我不断咳嗽,肺都要被咳出来了。四周什么都看不到,但天上飞机的轰鸣还在继续,好像越来越多,爬了十几分钟,冥王的魔音入脑又来了:“站起来,沿直线拼命跑,撞到我身上再停。”

    撞到你身上我骨头会寸寸断吧,但好过被炸弹炸成渣渣啊,我大叫一声,低头猛冲,果然冲了一段就直端端撞到了某个坚硬无比的东西身上,胃部一阵抽搐。冥王的手环了过来,抓住我的肩膀,刚要启动又停下,他闷哼一声,手改抓为推,一把把我搡了出去。

    这时候我看到混沌中一道雪白闪耀的锋芒,几乎是擦着我和冥王两个人的鼻子哗地闪过,从低到高,飞到远处。

    是一个飞去来。冥王嘀咕了一声: “加雷斯?”

    斯百德鬼魅般闪现在我们两个旁边,广齤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轰炸停止了,硝烟凝结之中,还是能看到大批重装特种部队正从飞机上往下降落。

    斯百德转向冥王:“必须走了。”


    冥王灰色的瞳仁中爆出一道亮光,看着我,心有不甘: “我要带着判官。”

    斯百德摇头:“你带不了他,他速度太慢,而且肉体凡胎。你带着他,他死得更快。”

    显然他是正确的。

    冥王只多想了一秒,就放开我,后退了两步,和斯百德一起猛然加速,瞬间就消失了。下一个起落,已经在远处的建筑物屋梁,追击的炮火尾随而去,但我估计也只能无功而返。

    两个杀千刀的,如此生离死别之际,告别的话都没有两句,情商太低了。我正愤愤不平,猛然那道熟悉的锋芒又掠过我的眼前,我心里冷冷地冒出两个字:完了。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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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12-13 08:06:11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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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4 18:30:2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号酒馆:判官》陆(《超好看》12月刊手打)

    以下均来自超好看手打组
    扫描:@名云中寺
    手打&校对:@名云中寺


    1.被捕

    飞去来打在我的头上,我只感觉嗡的一声,突然好像任督二脉都被打通了一样,脑子瞬间无比清醒。

    我看到小铃铛哭成一团的脸,看到她妈妈在病床上一针一线给我们俩缝制婚床的枕套和被单,看到摩根和约伯坐在十号洒馆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看到隔壁三婆很不高兴地等着我过去陪她遛弯,但又一直不肯付护工费。

    我的前半生以一种做简报的方式从脑子里掠过,电光石火,最后的highlight屉小铃铛的脸,越放越大,最后充斥了整个脑海。

    但这时候我并没有照正常的程序那样眼前一黑晕了过去,接着长眠不醒或者进入另外一个世界。我始终保持着极度的清醒,只是失去了能有一丁点儿哪怕极轻微的活动能力。

    我眼睁睁地看着那个飞去来在空中盘旋一圈,仿佛在炫耀又打了一个头的伟大胜利,然后回到一个男人的手中。

    彪悍的光头男,这形象不去街上当流氓真是可惜了。他穿着黑色上衣,表情冷酷,一伸手接下飞去来,过来看了看我.然后对另一个人说:“这是谁,”

    我试图把视线转到那个人身上,但就连眼睫毛都拒绝大脑发出的指令,幸好那个人自己
    走到了我的面前。

    这是一个在任何地方都能见到的普通中年男人,每日过的想必也是老婆孩子上班下班的沉闷生恬——换言之,也就是我和小铃铛曾经和现在都梦寐以求的那种生活。

    他淡然地看了我一限,摇摇头说:“没有见过他的资料。”

    然后他们两个就在那儿讨论起来了。

    “董事会成员里有这号人物吗?”

    “以前的资料显示没有,但在这一次全球范围的追捕中,有大量的影像资料证明他一直和奇武会的核心人员在一起。”

    “刚才的突袭行动中,冥王竭尽全力保护他,直到实在追不得已才独自逃跑。”
    “是奇武会的人,还是奇武会需要的人?

    “奇武会的核心人员都有独特战斗力,他似乎没有。”

    “他也能打, 但纯粹是街头混混儿的打法,很实用,但不出奇。”

    如果我能说话,我铁定即刻发出严正抗辩:街头打法能打出风格、打出特色很不容易好吗?知道前前后后要接过多少人或者被多少人接过,才换来那点成效吗?

    他们招手让人过来推我走,结果一推我就毗当倒在了地上,像一个木乃伊似的。大家都被吓了一跳,赶紧蹲下来察看,瞳孔、脉搏、心跳,然后光头男厉声吼道:“叫救护车,他中毒了!”

    中毒?

    我陷入了深深的思考,我不是被飞去来砸中了神经中枢才这样子的吗,怎么会跟中毒扯上关系?何况从今天下车进了奇武会聚点开始,水米未进,怎么样中的毒呢?

    我就这么很有派头地直勾勾地望着前方某个点。救护车很快就到了,医护人员七手八脚地把我抬上去,光头男也上了车,一番乱七八糟的插管检查之后,他问医生:“什么情况?”

    医生说:“神经性毒药,呼吸吸入,幸好摄取量不够多,现在患者处于表层肌肉麻痹状态。如果再拖延一会儿,内脏出现停顿,那就没救了。”

    光头男俯身过来注视着我,他那双绿色的眼睛冷酷之极,就连我麻痹了一半的肌肉都慢吞吞地打了个寒噤。

    我们就这么直勾勾地对视着,他皱着眉头自言自语道:“你到底是谁,”

    语音传人我的耳朵,沿着神经传达到脑部,脑子里面有个什么地方咯噔咯噔、咕噜咕噜响了几下,然后我忽然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这不是中文,也不是英文.天知道是哪个国家的语言,但我偏偏就懂了。

    那个医生和光头男多半是老乡,在旁边嬉皮笑脸地搭话: “用蛰台疗法治疗,过几天他就没事了。你有什么疑问到时候直接问他就行,他如果不说,你的刑讯逼供之法也算是天下无敌的吧。”

    什么?刑讯逼供?这不是法冶社会吗,再说了,以我的怂劲,要什么刑讯逼供,我担保给碗蛋炒饭我就什么都招了,这会儿正饿着呢。

    但人家听不到我内心深处发出的呐喊。光头男深表赞同地点点头,说不定脑子里已经闪过了一两百种能令我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妙法。他摸出手机对着我的脸咔嚓乱拍,打了个电话说:“我传两张照片给你,帮我查这个人的来历。”

    完了,小铃铛肯定会被连累了,不知道她把那些抚恤金藏到了安全的地方没有。

    救护车一路呜呜前行,好一会儿才到医院.我直挺挺地被抬下去折腾了一大圈,深切体会到了身为僵尸之苦。这感觉颇似在芝加哥被咪咪和摩根联手整治之时,但相比之下,我不得不佩服眯眯的技术,就算是扎个吊针那么简单的动作,他都做得行云流水、出神入化,针进针出不酸不胀不痛,痒痒的还挺舒服。哪儿像眼下这位护士,已经在老子手臂上乱扎了十几二十几下还一脸茫然,我想说,您当年上学的时候老师有教你血管这种东西在哪儿不?

    正在腹诽中,护士猛然间全盘放弃了,对着门外喊:“来个力气大的帮我给他扎针,他的皮肤跟石头一样硬,扎不下去。”

    我一下子眼如铜铃,心如鹿撞,有没有搞错啊?

    那位护士可能觉得我在瞪她,低下头来看了看,再次对着门外喊:“涂根警探,涂根警探,这人醒了。”她话音方落,就有人应声而来,看样子一直在外面候着。他和光头男一样把脑袋伸到我的正前方,好奇地瞄着我,那模样和某些失业了了没事干、在街上走着走着就唱黄梅戏的中年男子毫无二致。

    但我和他打了个照面,就知道这位绝不是好糊弄之辈。

    他问我:“你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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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5 23:56:48 | 显示全部楼层
    2.交锋

    “你是谁?”

    “我是丁通,今年二十三岁,住H城烟墩路230号之三的小平房,没工作、没学历、没爹妈。有户口,有身份证,二十一岁生日刚过那会儿,小铃铛的妈想让我试试去当出租车司机殴所以还考了个驾照。整个东门菜市场和十号酒馆的人都认识我,***那一沓打架斗殁的案底也是含金量十足。”

    我的履历如此简单粗暴,清白干净,语速快点的话,一分钟就能说一个全须全尾。

    但就算我一分钟能说八十次全须全尾。问的人似乎都打定主意完全不信。

    第一次听到涂根这么问我,我在病床上直挺挺地躺着,刚刚恢复一丝知觉。

    第二次再问,我已经行动自如.结果待遇一落千丈,床没得睡了,直接被拎到一个小黑屋里按下。

    作奸犯科的终极目的地:审讯小黑屋。

    四壁铁灰,我面前只有一张小桌,头顶上赤裸裸一盏孤灯。暗影t憧,阴森撩人。压迫感十足,跟电视里看到一样一样的。

    审我的人叫涂根,连续三天,他每天早上七点准时和我相见,头发乱糟糟的,身上永远是件松松垮垮、好像一礼拜都没换过的蓝色衬衣,连我都觉得他这样穿有点儿不合适。

    也许他根本无家可归,每天都是工作到深夜然后就地一滚,睡到办公桌下。但从旁人对他的态度来看,不管抓我的人是什么来头,他都在其中扮演着相当重要的角色。

    他总是以一副过劳死的样子走进来,唉声叹气地坐下,紧接着在开始问我问题的那一秒钟,整个精神状态为之一振,从头到脚容光焕发,连气场都变了。

    除了瘾君子,我还真不知道谁能这么周期性地枯木逢春。

    也许工作本身就是他的春药吧。

    一开始他根本不和我谈其他的,只是很有耐心地揪住“我是谁”这个白痴问题不放。他问我丁通的写法,名字的来历,然后切换我父系母系的情况,再从任何一句我随口丢出去的话人手,翻来覆去地抓细节,打听故事。

    他的记忆力和注意力都很惊人,不管我的叙述多么冗长颠倒,他都不会错过,也不会忘记任何细节。经常冷不丁地倒打一耙,回到某个连我自己都已经忘了的节点,重新探索新的事实和方向。

    我经常被他噎住,或者出现“你是怎么知道我十九岁才**的”这种疑问。

    到第三天,我都作好准备要把约伯屁股的形状向他好好描绘一番了,否则实在找不到什么新鲜话题。从知己知彼这个角度上来说,他对我了解之深、之全面,足可打败我一切狐朋狗友。

    唯一我没有说到的,也许恰恰是涂根最想打听的,就是和奇武会搭上关系的来龙去脉。

    原因很简单,奇武会和我没什么感情,从头到尾我都是那张被霸王硬上的弓,霸王本人最后结果如何关我屁事。

    不过一旦我从十号酒馆偶遇斯百德开始叙述.就势必要把约伯、摩根,咪咪,甚至小铃铛以及她手里用来过好日子、给妈治病的钱,都牵扯进去。

    尽管我身为囚徒,再次不见天日,但内心深处我仍然盼望未来会有回到烟墩路十号的那一天。我想坐上吧台正中的那张椅子,丢一个飞镙看能干掉谁,然后对约伯说:“哥们儿,你都不知道我前段时间过的是什么日子。”

    我的直觉告诉我,如果我说出他们的存在.这个梦想就会永远破灭。

    嗯,也许十号酒馆的老板能够改变这个悲伤的结果。在我们心目中,十号酒馆的老板神威盖世,足可击退一切来犯之敌,解决任何危机,不管地震还是异形,他都能吃得死死的。问题在于他也是个神经病,说不定哪天心情不好,就会干脆站在入侵者一边。

    所以,我决定至少站好自己那班岗。


    抽离掉奇武会这个大高潮,我的人生便十分乏善可陈。被审了三天之后,我完全失去了开口说话的欲望,只剩下坐着翻白限、缄口不言的力气。

    涂根若有所思地看着我,过了很久,他打破了我们之间的沉寂:“我有将近三十年的审讯经验,从个人角度来说,我相信你说的关于你自己的一切,都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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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5 23:57:0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翻了翻白眼,嘀咕了一句:“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谢谢。”

    那是一个神奇的时刻,就好像两匹狼造着势,憋着气,准备从不同方向突袭一头山羊,暗中较着劲儿看谁先出击,谁会落后。结果一不小心,山羊跑了。我们两个忽然都放松下来。

    涂根三十年的审讯经验也不好攒啊,这种房子,待久了真可能会折寿。

    他点点头,身体往后仰,甚至还伸了一个懒腰,然后说:“但是……”

    我他妈真讨厌“但是”这个词,哪个王八蛋发明的这个词,活该拿去祭天啊。

    “你说你是丁通、孤儿、小混混,住H 城烟墩路。”

    我莫名其妙打了个寒噤,生平第一次觉得这几个关键词如此脆弱,不堪—击。

    “我们采集了你的照片、指纹、DNA,却在所有数据库里找不到你的任何资料。我和你待在这儿的时候,我们的工作人员去了H城,做了大量的调查工作,但没有任何人可以证明有一个像你这样的人存在过。”

    这几句话像一个霹雳打到我脑袋正中,我立刻跳起来,张嘴想要大吼,但是张到一半,我硬生生地把想说的话咽下去了。因为我反应过来,这当然是奇武会所为。否则有什么力量能够手眼通天到这个程度,不光抹掉死的挡案,还要抹掉活的印象。

    心沉到脚背上的感觉如此真实,真实得我忍不住想伸手摸一下自己的脉搏是不是还存在。一切有关“丁通”的资料都告消失,唯一为我留下的是判官这个身份。这一手釜底抽薪,实在彻底。

    我的反应都落在涂根眼里。当我重重坐回椅子上,满脸都是难以想象的震惊和迷惘,他使出了大杀器。

    桌上摊开一列照片,我瞟了一眼。

    全是我和奇武会的人在一起的合影,从角度和照片中人的神色来看,都是偷拍或抓拍的。我和斯百德在一起,我和冥王在一起,我和诸葛在一起……

    “看起来你和他们很熟。”

    找一个完全不知情的旁观者来看,他多半也会如此判断。有好几张照片还是我和冥王斗地主咧,谁能说他和自己的牌搭子不熟啊,我靠。

    “你从哪儿再到这些照片的,”难道奇武会安排了一个秘密摄影师跟着我们?

    但涂根很诚实: “不关奇武会的事。你看这些照片的清晰度都不高,来自各种摄像头,岗哨的、大街上的、**流动哨的,以及追捕你们的各方面力量。”

    我和我的好基友们还真是去过不少地方啊,有一张就是我和诸葛一前一后下飞机,但斗地主那张是怎么回事?

    “那是有人匿名投递过来的。照片装在一个信封里,信封背后写了账号。我们公布了地址和电话,征求奇武会被通缉人员的一切信息,有重奖。”

    我顿时一口气上不来,醍醐灌顶啊朋友们,这出卖我的不是别人,绝对是约伯那个王八蛋啊。不过,这倒真像他的风格。

    此刻把前因后果连起来一想,我心里忽然拔凉拔凉的。

    涂根一直观察着我,他敏锐地捕捉到了我心中的忐忑,忽然说:“你被我们抓住的时候,中了毒,你记得吗?”

    我不出声,他继续说:“有没有可能,奇武会其实一心希望你落网,所以给你下毒,阻碍你逃跑?从头到尾,一言蔽之,他们在设局陷害你?”

    我心里咯瞪-下,犹犹豫豫地瞄了他一眼,期期艾艾地说:“不……不会吧。”

    隐隐约约想起冥王为了保护我不惜以身与榴弹炮对抗的情景,又想起诸葛气定神闲地带我奔袭千里却面不改色的气度.还有斯百德那种神经兮兮,但深不可测的风采。

    老实说,在我看来,那些完全是半人半神的角色,他们有毛必要来陷害我啊?
    涂根一笑:“下过象棋吗?”

    象棋?设事的时候在公园里看别人下过。

    “舍车保帅,知道什么意思吧。?”

    车?我看起来像吗,最多是个过河卒子不回头吧。

    涂根摇摇头:“如果你是丁通,在奇武会眼里,你连过河卒子都算不上,撑死了你是棋盘上的一个格子。但你是判官。”

    我沉默了。

    那套奇武会发给我的二表哥西装,在和冥王一路搏杀外逃的路上被撕成了不同程度的烂布条。自此之后,我估计再也没机会穿那么好的衣服了。当我打开那个小箱子见到那套西装时,我还高兴地以为自己结婚的时候不用浪费钱买礼服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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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15 23:57:23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来如春梦,去似朝云,徒留叹息啊。妈的,在这个生死存亡的节骨眼儿上,语言中枢请你不要自己乱发神经了好吗?!

    判官。

    从第一天在十号酒馆偶遇斯百德开始,我本就一条小溪般波澜不起的日子,就如同被踩了一脚急刹,然后掉头往完全匪夷所思的方向而去。

    一切都不再真实,也没法真实。

    就算把我看过的所有电视、电影、地摊小说里的情节都搬出来,那些突然被天降大任的屌丝主角都没我的遭遇来得离奇。

    这一刻涂根似乎点醒了我。

    全世界都在追捕奇武会,倘若毫无斩获·势必不能善罢甘休。抓不到董事会的核心成员,就会接连不断地破坏他们的组织基础和核心业务。就好像隔壁三婆不给我护工费,我就老去他们家二妞的水果摊上强拿进口蛇果是—个道理理。

    奇武会力量再大,也不可能长期和全世界正面抗衡。他们的命运如同泰坦尼克号,看起来庞大、强悍、竖不可摧,,但注定折戟沉沙。

    最完美的转移追捕注意力的方法.就是让追捕的人取得阶段性的成功。

    比如抓到一个核心成员。

    为了避免牺牲,更完美的方法,是让人家抓到一个假冒伪劣的核心人员。牵制涂根他们的注意力和精力,争取喘息的机会。

    我相信以斯百德那几个老狐狸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能耐,只要能够稍微缓过一口气来,他们就能妥妥地打包好金银细软、房产证。脚底抹汕溜之大吉,直接到外太空安居乐业。男耕女织——倘若有人言之凿凿地告诉我他们拥有一整个独立产权的空间站,我也绝对深以为然,笃信不移。

    怪了,我又没说话,明明只是在沉思默想,成语怎么也出现得越来越频繁,这到底算不算一个好兆头?

    我不知道涂根是不是和我所见略同,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的猜测有几分把握,但我阴晴不定的神色必然全数落在了他的眼里。

    他试图施加更多压力: “奇武会这样处心积虑地算计你,你不觉得恐惧吗?”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看着他:“既然你都查不出来我是谁,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否恐惧呢?”

    他对我的反击似乎早有预料,点点头说:“我相信你会愿意跟我们合作的。”一边说一边示意我起身,“来吧,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这么小的审讯室,居然有两个门。我进来的那个门外是一个暗无天日的走廊,而现在出去的这个门外,则大大出乎我的意料,豁然开朗,直通室外。

    门在背后关上,面前是一个足有两个足球场那么大的圆形草坪。我稍微观察了一下,草坪上的植物都是纯天然的,以我半专业园艺小专家的眼光来看,至少半年没人打理了。草坪被高高的围墒包了一圈,墙头上密密麻麻地修了岗哨,架着黑洞洞的机枪和小型榴弹炮,全部正对草坪中央,杀气腾腾。我擦,这是要防什么呀?

    围墙上均匀分布着宽窄可容一人进出的小门,铁灰色,和我刚才待的小黑屋感觉一样。也许就是许许多多其他的小黑屋吧。

    涂根一马当先地走上草坪,我抬头望了一眼那些枪啊炮的,心想这才叫上天无路入地无门,那就走吧。

    草丛里有无数的蚂蚁、蚱蜢。屎壳郎,以及蜿蜒出没的蛇,头部三角,眼神冰凉。一看就知道又毒又寂寞,咬人没商量。涂根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去,视若无睹,我苦苦压抑着想抓两条出去做个“龙虎斗”补身体的想法,跟在他屁股后面。

    横穿整个草地,来到对面某一扇灰色铁门面前,涂根伸手打开,转头看着我:“请进。”

    门后是一条短短的白色走廊,走廊尽头是扇玻璃门,里面的境况我倒是再熟悉不过的了。

    病房,病床。

    病床上躺着一个人,不知道是真的很老很老了,还是因为生病变成那样。他须发皆白,皮肤上布满黑色斑点和皱褶,全身插满了管子,被许多仪器包围着,严密监控着他每一次呼吸、心跳和血液的流动,几乎看不出本来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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