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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eiyonghua

[转帖] [转帖]《我当鸟人的那几年》(全文完)作者:崔走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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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41: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一十七章很久很久


说的是那一日,小珠在山林之中,忽然心中莫名的涌现出了一股不安,就如同多年之前冯天养身死的那个上午时的感觉一样,只不过,当时的小珠不知这种感觉的意义,但是多年以后的它,已经修成了高深的道行,身晓现在那唐爱国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即使是山下此时有着很危险的东西,但是它也顾不上了,慌忙隐去了身形以后向山下飞去。


这股不祥的预兆越演越烈,伴随着剧烈的心跳一起涌出,小珠飞着飞着,泪水竟然莫名其妙的从眼眶中滑落。


它是在山下的荒郊之中发现那唐爱国的,他静静的趴在那里,生命的迹象已经从身体中消失,此时的他,就好像是一座安静的泥像。


他是不堪折磨,而选择自杀的,一根肮脏粗制的麻绳夺去了他年轻的生命,本来,按照着国家的政策,当时死去的人,是必须实行火葬的,可是偏偏这个时候,那群红卫兵们得到了上级的指示,说是东边儿的镇子朱家坎发现了一个地主头子,请求支援,他们报国心切,谁都不想落下,于是望了望这个死去的唐爱国,便一切尽在不言中了,反正在这个年头儿,死的人多了,能烧的过来么?还是那个小队长有办法,政策不能改变,于是他们便对着村子里面的人说了,为了响应上级号召,这个尸体我们带走到县里的火葬场实行火葬,半个月以后,你们让他的家属来认领骨灰吧。


他的这话其实就跟放屁一样的没味儿,真的,早在他们批斗这唐爱国的时候,就已经摸清楚了他家的成分,本来他们想再加上几条罪名,哪成想这小子倒真的是穷的可以,从小父母双亡,只有一个贫农的有爷爷,而前年那老头也死了,可以说,这小子完全就是根儿孤苗,这村子离县城那么远,傻子才会想去废这事呢,果然,村民们怕还来不及,当真没有一个人愿意前去领尸,只能眼巴巴的望着这群小干部同志将已经死去的唐爱国拽走。


开什么玩笑,去县城,背着个尸体去县城还不得累死?那些小同志心领神会,行至荒郊野外,就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将唐爱国的尸体随手一丢,然后便马不停蹄的赶往朱家坎如火如荼的投入新一轮的战斗之中了。


小珠望见了年轻的唐爱国躺在那里,一动不动,自己也愣住了,它本以为自己此时会像多年前那样,抱着他的尸体痛哭失声,但是,它却没有,它呆呆的站在那里,望着唐爱国的尸体,这仿佛就像是一个轮回,残酷的宿命将此刻,和那个陌生的年月相互重叠起来,虽然时间变了,人变了,但是,结果却没有变。


小珠就这样站着,良久,它的身体才开始瑟瑟的发抖,它的眉头紧皱,脸部表情扭曲,两行热泪这才滑落。


扑通一声,它跪在了地上,然后眼泪大颗大颗的低落在这干涸的土地之上,说不出一句话来,他是被人害死的,可是,自己此时却连恨都恨不起来,这种该死的无力感,到底是为什么。


十年,几个十年,又过去了几个十年,为什么,自己还是不能和他在一起?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结局,却依旧没能改变呢?


小珠只感觉到呼吸不畅,好似脱力一般,小珠强忍着眩晕的感觉,仰起头,望着天空,只感觉到似乎有什么东西将喉咙堵住了一般,只见它长大了嘴巴,然后发出了声嘶力竭的嘶吼


啊啊啊


就这样漫无目的的喊着,但是也无法减轻自己累积了多年的委屈,以及满腔的冤仇,贼老天,贼老天


直到声音沙哑,直到,再也喉咙里面发出类似破疯匣一般的声音,直到,它再次的低声哽咽,当时的它,就好像是一个空空如也的躯壳,它的眼中,没有过去,也没有未来。


直到,下雨了,雨滴落下,滴滴答答的打在了它的脸上,淋湿了它的身体,哗哗的雨声掩盖了哽咽之声,雨水和眼泪混合,都是那样的咸。


就在小珠万念俱焚,不知道该如何是好的时候,忽然,他的背后,又传来了一阵平静的声音:“相隔光阴数十载,半归风霜半入云,看来,你现在依旧很伤心啊。”


这声音,怎么如此的耳熟?小珠下意识的回头望去,是他竟然是他


只见身后的不远处,已经多年不见的黑衣人再次出现,他带着那顶黄帽子坐在草地之上,只不过,漫天的雨水,却丝毫进不了他的身,他身体周围的方寸之间,仿佛拉开了一道雨幕,或者说,这漫天的乌云,只有他头顶上方的那一块是空白的,他若有所思的望着小珠,似乎眼前的这情景早在多年前便已经料到了一般。


“是你”小珠的声音已经沙哑,但是依旧阻挡不住它内心的激动,只见它连滚带爬的跑到了那黑衣人的近前,然后对着它大声的吼叫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为什么总是在这个时候出现?”


那个黑衣人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它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么,我是命运,是你,他,以及所有人的命运。”


“命运?”小珠凄惨的笑了笑,然后抹了一把眼泪,却依旧无法阻止雨水模糊视线,只见它指着那个黑衣人说道:“为什么,我的命运会如此的凄惨?为什么,即使我找到了他,但是我们却依旧不能在一起?”


那黑衣人十分平静的回答道:“这一切,都是你自己的选择,但是如果你非要问个为什么的话,其实我在多年之前就已经告诉过你了,只是你还是无法猜透。”


黑衣人的话中似乎带着一丝玄机,但是当时的小珠已经没有心情去琢磨了,它只知道,自己的心好痛,它不想在这么痛下去,这个家伙,曾经指点过我,那么,现在他出现,应该还是帮我的小珠想到了这里,便立马双膝跪地,然后对着那黑衣人不住的扣头,一边磕头,一边苦苦的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帮帮我,我好痛苦,我不想在这么痛苦下去了求求你,求求你”


它沙哑的声音带着哭腔,听上去十分的凄惨,但是那黑衣人却依旧没有动容,只见他对着那小珠十分平静的说道:“你如果当真不想如此痛苦的话,能帮你的,却只有你自己。”


小珠听到他这么一说,便十分不解的望着他,这个人,就好像是看透了一切一般,就连他的声音,都好像是拥有这某种魔力,让人无法怀疑。


只见那个黑衣人淡淡的说道:“你可知,世间万物身死之后,会魂归何方么?”


燃西木讷的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你曾经告诉我,人死后会去地府。”


那黑衣人见它回答,便又对着它说道:“没有错,自古以来,环宇之中,人神鬼有界,也就是说,现在你在的这个世界,只不过是三界之中的一界,无论是谁,只要没有脱离轮回的束缚,身死之后,就都会尽数前往酆都鬼界,在那里,依仗着这一世的言行,会有不同的待遇,或是堕入地狱受洗,或是继续轮回转生,如果你想要寻找到他的话,很简单,只要去死就好了啊。”


也就是说,冯天养的灵魂,现在正在酆都地府?


这黑衣人的言下之意,是让小珠自行了断,然后去到地府寻找冯天养的鬼魂,小珠听到之后,非但没有犹豫,反而十分的欣喜,没有错,在这个人间,它待得时间实在太久太久了,除了曾经拥有过一段短暂的幸福之外,剩下的,只是没有尽头的痛苦,它太苦了,再也熬不住,死对它来说,当真是一种解脱。


于是,它便十分欣喜的问那黑衣人:“地府在哪里,我死后就能去么?”


那黑衣人依旧平静的回答道:“酆都地府,在西边,但没有到尽头。”


西边,没有到尽头,这句话的意思,小珠还是不怎么明白,不过这也没关系了,知道在哪儿就好,于是它便站起了身,二话不说,将妖气聚集在右手之上,然后卡住了自己的喉咙。


那黑衣人见到小珠要自尽,便轻描淡写的开口讲道:“你当真已经决定了么?”


小珠望着这黑衣人,心里明白他这么说,似乎还有其深意,于是便叹道:“难道,这个世界上还有什么东西能够值得我去留恋么?”


听它这么说,那黑衣人淡淡一笑,然后对着它说道:“不,我的意思是说,即使到了那个世界,你真的以为就会没有任何的问题么?”


这话怎讲??那小珠愣了,它松开了手,然后对着那黑衣人问道:“难道,在那一个世界,依旧会有妒忌和杀戮么?”


“那到不是。”只见黑衣人摇了摇头,然后对着小珠说道:“只不过,你死了以后,会依旧保持这生前的状态,包括你的灵魂,你的性格,以及你的容貌。”


什么?小珠心中咯噔一声,难道,我死了以后,还会是这副老朽的样子么?那黑衣人继续跟小珠讲到,其实人界只不过是神界的投影,而鬼界,也同样是人界的投影,所以,在身死之后,灵魂到了那个世界,依旧会保持这死前的状态,这个无法更改,起码,在你重新投胎之前,无法更改。


天啊,小珠的心中如同刀绞一般,为什么,连死都不行呢?如果自己这般模样死去的话,即使寻找到了冯天养,但是他又怎么能接受如此苍老的自己?难道真的只有轮回这一个办法了么?可是,如果轮回的话,就意味着自己会失去所有的一切,记忆,爱情,甚至身体,那样的话,自己的死又有什么意义?


小珠跌坐在了雨中,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黑衣人则还是那副早已经看透一切的样子,只见他对着小珠说道:“看你现在,似乎不想自己帮自己了,好吧,那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有没有兴趣呢?”


“什么机会?”小珠问道。


那黑衣人对着小珠说道:“你的爱人,在下一世的时候,会有一只非同寻常的眼睛,可以让他看见因果,但是至于他能不能看见你们之间的因果,那就要看你的选择了。”


小珠听到这话之后,有些黯然神伤,只见它摇了摇头,然后对着那黑衣人凄美一笑,说道:“即便是如此,我也不会让他看见我这副模样的,我只想让他看见我最美的一面。”


是啊,相爱中的人,不都希望将自己最美丽的一面表现给对方么,时光给小珠带来了自卑,它无法将如此丑陋的自己呈现在心上人的面前。


那黑衣人见它说出这话,也没有强求,只是对它说道:“我已经说了,全看你自己的选择,好了,现在我来告诉你实现你心中愿望的办法吧。”


“还有什么办法?”小珠慌忙对着那黑衣人问道:“只要让我见他一面,即使一天,就一天,我只想在他的怀里,再一次的感觉到幸福,就够了,真的,求求你,告诉我吧,让我付出什么代价都行”


那黑衣人见小珠如此坚定,便对着他说道:“七宝白玉轮,你听说过么?”


小珠摇了摇头,于是那黑衣人便将七宝白玉轮之事告知,七宝白玉轮就是集齐天地之间七样至宝而发动的阵法,这个阵法的威力异常强大,甚至可以改天换日,无所不能,要利用这个阵法实现小珠的愿望,实在是太简单了。


小珠听到这个消息以后,心中便又一次的出现了希望,特别是听那黑衣人说,自己脖子上的这块儿东西,就是七宝之一,它更加的坚定了搜集七宝的信念,于是它便焦急的问道:“那,剩下的六件宝物在哪儿呢,你能不能告诉我?”


那黑衣人听它说完之后,摇了摇头,然后平静的回答道:“别着急,虽然七宝的力量可以战胜甚至改变我,但是这个阵法却不属于你,那是属于另外一个故事。”


“另外一个故事?”小珠还是没有听懂。


而那黑衣人似乎也不打算解释,他只是回答道:“是啊,是一个关于宿命的故事,但是却不是你的故事,不过,我接下来讲的事情,你可要听好了,因为如果你想实现你的愿望的话…………”


于是,那黑衣人就将如何让小珠实现愿望的方法告诉了它,那黑衣人对小珠讲道,这七宝白玉轮之事你只要记在心底就好,不要枉费心机去寻找了,因为你注定是找不到的,你要做的,就只是继续修炼你自己,将妖气提高到另外一个境界,太岁皮可以改造你的身体,并且让你能够有剩下妖卵的能力,借助着太岁皮的妖气剩下的妖怪,是不在轮回之中的,它们只是个体,你需要五百一十二枚妖卵,然后…………


那黑衣人对小珠说出了妖卵的正确使用方法,他告诉小珠,如果这个方法使用得当的话,就可以在‘死符逢天哭’之日,借助着凶神的力量,摆出一个不亚于七宝白玉轮的邪阵,到时候,它差不多就可以如愿以偿了,但是,这个阵法同样需要很大的代价。


小珠听完那黑衣人的话后,心中终于再次找到了活下去的动力,于是,它想了想便对那黑衣人问道:“我什么时候可以准备?”


那黑衣人笑了笑,然后对着小珠说道:“当你碰见同样是寻找七宝白玉轮材料之人的那一天,就可以实行你的计划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碰见那个人啊”小珠焦急的问道。


哪料想,那个黑衣人微微一笑,然后一挥手,四周的雨滴竟然静止不动,圆圆的水珠漂浮在半空之中,只见那个带着黄帽子的黑衣人站起了身来,然后转身背对着小珠,轻声的说道:“凡事莫强求,好好的想象以前我跟你说过的每一句话吧,我会等着你带给我的结局,我们再见,不,永别了。”


说罢,那和黑衣人再一次挥了挥右手,只见那静止不动的雨水再次落下,小珠只感觉到眼前一痛,便闭上了眼睛,当它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跪在那唐爱国的尸体之前,刚才的一切,又像是一场梦。


但是这一次,小珠的心中却很是坚定,雨还在下,它静静的将唐爱国埋在了森林之中,从此,每年的那一天,它都会来看他。


人,真的是一种捉摸不透的东西,小珠虽然一直对人类保佑期望,但是从那一天开始,它放弃了,它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为什么,自己从来都没有做过坏事,但是却总是有人苦苦相逼,为什么,人可以如此的丑陋?


它不知道为什么,因为从那一天开始,它只知道自己该如何而活,人类,从那一刻开始,对它来说,就只变成了工具,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它不再对人有任何的期望,它们只不过是它的工具而已。


因为它的心已经伤透了,从始至终,冯天养的两次轮回,都是被人类所杀,这样的人类,还有什么值得同情?


或者说,他们才是罪魁祸首冯天养是被他们害死的


慢慢的,光阴流逝,燃西的心中对人只剩下了麻木,或许它多所有的事情都麻木了,除了心中不变的感情以及愿望,是人害死了冯天养,是天夺走了冯天养,但是,自己却无能为力。


自己当真就无能为力了么?不即使无能为力,但是也要做些什么小珠终日游荡在丛林之中,不再与人类接触,又一次开始了漫长的修行,每日黄昏,它都会望着西边的天空,那残阳如血,日薄西山的光景,让它感觉十分的厌恶,它讨厌日落,因为日落就像是它那可笑的生命,西边,冯天养去的方向,就是这个方向,让它失去了爱人,漫长的岁月让它懂得了憎恨,多年以后,它将自己终日笼罩在黑雾之中,多年以后,它学会了如何利用一切的事物,多年以后,它将所有的东西都当成了自己的工具。


多年以后,她重新给自己起了一个名字,燃西,将西方燃烧殆尽,到那时,心爱之人就一定会回到自己的身边吧,再一次,只要再一次,再一次被他揽入怀中,在它最美丽的时候。


燃西的故事就此结束,张是非和李兰英两人听刘雨迪讲出这事情的始末之后,无一不例外,全都沉默了,尽管他们方才还是无比的激动和愤怒。


虽然燃西的故事很长,但是刘雨迪尽量的长话短说,她不愧是教师,语言干练,半个小时没到,就将这件事的始末尽数讲给了两人听。


听着听着,张是非忽然觉得,自己也恨不起来了,那燃西,没想到竟然如此的可怜,也许,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个人能够理解燃西的感受,那个人,就是张是非。


因为张是非觉得,自己跟燃西简直太像了,他们无一不是轮回和命运的玩具,燃西让张是非想起了徐莹,自己不也正是如此么?面对这心爱之人的死去,却无能为力,遇到了心上人的转世,却又无法说出我爱你。


该死,张是非忽然发现,自己听着听着,眼泪竟然不受控制的流了下来,再此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才是这个世间最苦命的人,要独自承受这种轮回带来的痛苦,可是当他听完燃西的身世之后,他才发现,原来自己跟燃西比起来,简直什么都不算,试想一下,它孤零零的一个,在这种煎熬之中活了多少年?匍匐了多少年?隐忍了多少年?


都说沧海桑田人间变幻,但是这说起来容易,又有几个人能知道这其中的痛苦呢?


纵使人世间万般变幻,但唯一不变的,确是我们心中的那一抹纯真,张是非忽然觉得,燃西和自己好像,他们之间的渊源确实极深,是张是非一手创造了燃西,如果不是他的话,恐怕那燃西依旧只是那实相图之中的一只小小的蜘蛛,是自己将它带入人世,并且堕入痛苦的。


张是非心中十分的愧疚,他现在的心境已经和以前不同,他很明白,如果自己遭受了燃西那样的痛苦,那他也不能肯定,自己会不会像燃西那样改变,变的无可救药,也许会吧,也许自己只不过是运气好罢了,运气好,呵呵,多么讽刺的语言啊。


张是非和李兰英全都说不出话来,而这时,那刘雨迪讲完了,只见她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两人说道:“就是这样了,那天我们聊了很多,它将自己的身世将给了我听,听完之后,我真的无法去对它产生敌意,命运捉弄,我觉得,它等了太久太久,它才是最可怜的人……你们,还有什么想知道的么?”


第三百一十八章我也会这么做


不过,即使那燃西再可怜,但是这能是它作恶的理由么?它为什么要绑架梁韵儿?为什么要因为自己的幸福而去夺取别人的快乐?


这确实是一件很矛盾的事情,张是非此时的心中百感交集,他从来都没有想过,原来这事情竟然是如此的复杂,却又再情理之中,时光的确是最捉摸不透的东西,只是因为他曾经阴错阳差的回到过去,不想就此埋下了祸根,燃西确实应该叫他恩人,没有他的那一次雪山之旅,恐怕这所有的一切,都不会发生。


一切因我而生,张是非当时还弄不明白这个道理,确实,这一切都是因为他而生,包括他们被崔先生的邂逅,崔先生曾经说过,他踏入这行所接手的一个棘手的委托,便是那夜狐一族的案子,那是崔先生人生的一个转折点,可以说,他能有今天的本事,和那次的事件脱离不了关系。


而夜狐一族,就恰巧是拥有着这世界上另外一块儿太岁皮的另一种妖怪,崔先生说,他之所以能够遇见夜狐,也算得上是一种巧合,但是事实上去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儿,如果,张是非没有从画中去过那做山的话,这个世界上就不会有燃西的出现,袁枚在数年之前,就不会和燃西相遇,而是直接找到夜狐一族,袁枚和燃西斗了一场之后败落,不免伤了元气,崔先生说过,袁枚的本事相当之高,如果他没有受伤的话,估计那夜狐一族会没有悬念的被他杀死,太岁皮也会落入他的手中,如果这样的话,崔先生就不会落得今天这下场,可能,那就是另外的一个结局了。


但是,尽管这个世界上存在着‘可能’,但是却不存在‘如果’。


不得不说,这确实是命运的安排,就好像是一副黑暗之中的铁链,一环套着一环,我们看不见,只能用手去摸,等摸出它全貌之时,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样子。


张是非是很久以后,才想明白这个道理的,但是在那一晚,刚听完了刘雨迪的话后,他却没有想得这么多,是的,那个时候的他,脑子里面一片混乱。


真该死,为什么为什么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我知道这一切?我知道了这一切之后,又该何去何从?


见刘雨迪问他还想知道什么,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便对她说道:“分头还不知道这件事吧,为什么你不早点告诉我们这件事呢。”


张是非这么一说,刘雨迪竟然又哭了起来,只见她一边抹着眼泪,一边对着张是非说道:“我对不起他,对不起你们……”


原来,在那一天,燃西对着刘雨迪讲出这件事以后,刘雨迪也陷入了苦苦的挣扎之中,按照常理开说,她回到哈尔滨以后,应该立刻将这件事讲给众人听,但是她却没有,只因为她的身份。


她是正统的《三清卜算》传人,身晓命理之道,她很明白,命运并不是凡人所能窥探以及更改的,有的时候,往往我们认为自己改变了命运的时候,却又一次陷入了更深的漩涡之中,如果将这件事说出来的话,虽然事实证明,命运是可以更改的,但是,更改命运往往要付出更大的代价,可能会造成无法估量的后果,也许她对众人讲出这件事以后,他们的结局,还不如今天,说不定,他们全都会受到天道的惩罚,要知道,即使是一场意外的车祸,都可以夺走人的性命,刘雨迪以前就曾经改变过一次命运,所以,她知道这个代价会是多么的严重,所以现在的她不敢轻易的去尝试。


另外,说起来,她也当真是可怜那燃西,她也是女人,自然知道这忍受着思念的煎熬是何等的滋味,燃西已经苦苦等待了那么多年,从妙龄的少女,一直到白发苍苍的老妇,只是为了一朝相见,然后重拾那份短暂的幸福,为什么,上天总是无法成全有情人呢?


刘雨迪对两人哽咽道:“燃西……其实它已经活不了多久了。”


“什么?”张是非听到刘雨迪的话之后,心中不由得一惊,这是什么意思,那个老……那个燃西活不了多久了?只见他沉声问道:“怎么回事儿?”


原来,通过太岁皮修炼的妖怪,都有几个共同之处,一是实力的进步飞快,但是作为代价,所燃烧的生命也是别的妖怪所无法比拟的,纵使是千百年道行的老妖怪,也无法抵抗生老病死,那燃西早年得道,如果它想的话,完全可以再多活个一二百年,但是它却没有,它几年之前遇到了那袁枚之后,身知自己的时辰已到,于是,便消耗了多年以来积攒下的妖气,产下了五百一十二枚妖卵,如果当时没有十二只存有智慧的卵妖的话,恐怕,它都挨不到今天。


但是,这已经是它的极限了,它本已经风烛残年,外加上将所有的妖气透支,现在的它,说成是一具空壳也不为过,它的生命,恐怕已经到了尽头,活不过这个月了。


张是非和李兰英听完以后,全都是满腹的疑惑,只见那张是非慌忙问道:“怎么可能,它是不是再骗你啊,它要死了?那它还摆什么阵?摆那什么鸟阵对它又有什么用?”


刘雨迪听完以后,轻叹了一声,然后对着张李二人轻声的说道:“它本不想征服世界,或者说这对它来说一点意义都没有,它只是想……在死之前能够恢复自己最初的容貌,它怕,它想在那个世界能够等到冯天养,并且告诉他,自己一直在等他,它的心,就像它的容貌,从未变过……”


“那,那就是说…………”张是非的嘴巴都合不上了,他的心中再次泛出一阵酸楚,而那刘雨迪则含着眼泪对他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它想通过那个阵法得到的,只是在临死之前能够恢复自己的容貌,只为了当年心上人的一句我爱你。”


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啊燃西费了这么多的周章,确是为了这一个宿怨,一时之间,屋子中又一次陷入了寂静,只为了这一个旁人听上去有些可笑的愿望,却让它等待了这么多年,而他们所有的人,却全都想错了,什么野心,什么阴谋,在那个真正的痴情人眼中,全都一文不值。


正所谓,苍蝇不叮无缝的蛋,燃西确实有错,但是那些妖卵,却只能主动附着心存强烈贪念之人的身上,虽然这其中也有过误差,那就是十五的出现,卵妖十五为了报仇,所以便不顾燃西的规则,擅自搜集妖卵,然后四处寻找着那些心灵有空洞的人,从而趁虚而入,给他们植入妖卵,造成了很多的悲剧发生,但是那些本着规则的五百枚妖卵大多数都是附着在了心存贪念以及恶念的人或者动物身上,所以,并没有错杀过好人。


刘雨迪也明白,在这个社会上,确实有一些很不公平的事情,有一些位高权重的人,偏偏思想邪恶,做尽了坏事,可是却没有人能够惩罚他们,也许,这个社会上没有他们的话,很多人都会得到幸福。


燃西活了这么久,人心的险恶它自然很明白,所以,它心中存有仇恨也是理所应当的,只不过,它却也明白,人是很复杂的动物,有恶人,也有好人,好人当留,恶人该杀,就像那之前害死冯天养和唐爱国的那些人一样,如果没有他们,就会减少很多的悲剧发生。


这也是它为什么不让卵妖们在人间肆无忌惮的出现之原因,其实它也很矛盾,但是却必须要这么做,毕竟,它已经等得太久太久,它的一生,基本上就是在等待之中度过,追逐着心爱的人,一直到最后,它无论如何都想要完成这个愿望。


刘雨迪当真被它感动,外加上从那一天开始,她就一直利用者卜算的方式来证明这燃西到底有没有说谎,当刘雨迪发现燃西所说的一切完全属实之后,她实在无法忍心,将它这小小的愿望再次扼杀,毕竟,前几世中,将它的愿望扼杀的,都是人类,刘雨迪不忍心再让它的希望落空,因为它是一个善良的妖怪,而讽刺的是,往往这个世界上,越善良的家伙,越不能善终。


“我对不起你们…………”刘雨迪哭泣着说道:“我也是女人,我明白她的感受……我只是想让他完成最后一个,最后一个心愿……”


张是非和李兰英两人对视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叹了一口气,张是非掏出了手机,望了望时间,两点三十七分,距离那旱魃复生以及燃西的阵法发动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小时,在这十万火急的时刻,张是非闭上了眼睛,再次陷入沉思。


两三分钟的时间内,他想了很多,包括命运,包括选择,末了,他缓缓的睁开了眼睛,然后强撑起了一丝笑容,他对着那还在哭泣的刘雨迪说道:“姐,你不要自责了,这几个月真是委屈你了,换成我,我也会这么做的。”


确实,要说他们之中,恐怕最难受的就属刘雨迪了,她的心地是这么的善良,不想让任何人受苦,这几个月来,她一直在左右为难,一边是自己的心上人,一边是如此苦命的妖怪,良心和爱情之间的挣扎,曾经多少次让她从噩梦之中醒来,如果她不说的话,恐怕永远不会有人知道真相,但是在最后,她见到张是非如此的绝望,终于将一切都讲了出来。


恐怕,现在的她,还在无尽的自责之中吧,张是非叹了口气,他心想着,算了,反正这都是他大爷的命运安排,要知道作恶的人都没有自责,自责又怎么能属于善良的人呢?


刘雨迪瞪着红肿的大眼睛望着张是非,只见张是非站起了身,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刘雨迪说道:“我不会告诉分头的,老李你呢?”


只见胖子眨了眨眼睛,然后打了个哈欠后说道:“啥,你俩说啥呢,我刚才睡着了,什么都没听见。”


“你们……”刘雨迪捂着嘴,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只见她哽咽着说道:“谢谢,谢谢你们……但是事到如今,我也不能再瞒下去了,我一定要告诉他。”


“那是你俩的事了啊。”张是非强撑着笑了笑,现在他的身上,背负起了莫大的责任,他知道,现在的几件紧蹙,不能再拖延下去了,要不然的话,事情一定会更加的糟糕。


这确实像是一个笑话,弄来弄去,才发现这事情全都是我弄出来的,原来这个世界上的坏人,还真就没有苦命人多。


算了,虽然大家都是苦命人,但是这事情也还是需要人解决的啊,于是,张是非便对着胖子说道:“老李,时间差不多了,那露水应该也好了吧,你去看看,好了就拿过来。”


李兰英没有犹豫,他点了点头后,便窜出了屋子直奔对面的易福馆跑去,而张是非则和刘雨迪对视了一会儿,然后就对它说道:“它的愿望,会不会让这个世界乱套?”


刘雨迪低着头说道:“应该不会,因为它马上就要死了,而且那个阵法看上去也不像是七宝白玉轮,只要不破坏命格的秩序,就不会影响到这个社会,但是我也…………”


“没有什么但是了,姐。”只见张是非摆了摆手,然后对着那刘雨迪说道:“我决定了,给它妖卵,完成它的心愿。”


张是非的声音很轻,但是却又无比的坚定,刘雨迪愣了一下,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可你……”


张是非耸了耸肩,然后对着刘雨迪说道:“我已经想好了,真的,不管那分头之后会怎么惩罚我,我都要这么做,因为,我同样等了很多个轮回,这买卖能成全两对苦命人,我没理由不去做。”


听到了燃西的故事后,张是非对梁韵儿的态度也跟着坚定了起来,他不想再有遗憾,不想再重蹈覆辙,毕竟这个世界上的苦命人已经很多,不需要再增加了,而且那燃西只是想恢复自己的容貌而已,说起来根本对别人造不成什么伤害,成全它,也是自己的一种恕罪吧,张是非想到,毕竟这一切都是因自己而起。


他知道那崔先生将妖卵放在了哪里,就在福泽堂里屋的衣柜之中,于是他便苦笑道:“只可惜苦了冬子啊,真想不到,原来燃西等的人就是他……”


没有错,即使张是非再不长脑子,现如今也明白了那蔡寒冬的身世,原来,蔡寒冬就是冯天养这一世的转世,难怪他会有那只另类的眼睛,原来是那个什么黑衣人所赐,说到这个黑衣人,张是非也是满腹的疑惑,他说自己是命运,难道,命运真的存在,而起还是一个人?


最主要的是刘雨迪说,那个叫命运的家伙,戴着一顶黄帽子,说起黄帽子,张是非又想起了那好似做梦一般的经历,难道,自己在李兰英的心中所见到的家伙,就是那个命运?他为什么要这样搞自己?他说,如果时机成熟的时候,我可能成为那顶帽子的主人,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说,自己会成为命运?


什么乱七八糟的,张是非摇了摇头,算了,心中的疑惑太多,就不要不想了,现在还是想想等会改怎么办吧,一会儿让李兰英去那郊外送露水估计是来不及了,看来只能自己变成孔雀后飞去,而救梁韵儿的重任,就交给胖子了,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搞砸吧。


想到了这里,张是非又苦笑了一下,对不起,梁韵儿,这一次我又无法第一时间去救你了。


想到了这里,他便径直的走进了崔先生的卧室,拉开了衣柜,伸手摸向了了柜子中的夹层,那里面不出意料的,有一个包袱,真是装着妖卵结晶的布包,张是非将那个黑色的布包拿出之后,一张纸片竟然从那夹层中滑落,张是非心中有些纳闷儿,便随手拿起了那张纸片,只见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行字,当张是非看到那字的内容时,他顿时满心的感叹。


只见那张纸片上写着:“如果你没看到这张纸片,那就证明是我自己抽风,但是如果你看见了这张纸片,那多半就是因为我们出事了,丫头有心事,我是知道的,但我不怪她,无论什么时候都不怪,为了以防万一,我所以写下了这几句话,希望是我多心,但是,如果当真出事了的话,我只想说,无论你是小张还是胖子,都给我记住了:跟着自己的心,然后做出自己认为最对的选择吧。”


跟着自己的心。


张是非抓着那张纸片,心中涌出一股暖流,看来这个分头已经料到了会出什么事,所以才会留下纸条吧,谢谢你,分头,看来现在就是我跟着自己的心做出选择的时候了


想到了这里,张是非将纸条揣在了兜里,然后一手抓着唐刀一手拎着包袱走出了里屋,李兰英这是正好跑了回来,他的手中捧着一小罐露水,是时候走了,张是非心里想道,于是他便对对着李兰英说道:“老李,我决定了,要去江北送露水,麻烦你将这东西送到太阳岛吧。”


“开什么玩笑”李兰英听到张是非的话后,竟然不敢相信的说道:“如果我去的话,即使再怎么赶,一未必能够赶上啊到时候嫂子岂不是有危险?”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李兰英叹道:“除此之外,没有别的办法了,只能够赌一赌,毕竟现在那个什么旱魃出土才是大事,我送完露水,就和你会和。”


“可是…………”李兰英还是犹豫,他心里明白,那初一一定说话算话,如果没有准时到达的话,梁韵儿和付雪涵保不住真的会遭到不测,可是现在,却没有一点的办法,虽然张是非已经下定了决心去交换梁韵儿,但是他却又被时间所束缚着,根本无法自己决定改如何去做。


李兰英心中冒出了不祥的预感,就连他也发现了,现在这个情况,和之前在雪山上的情况,简直太像了,想想在雪山之上,就是因为时间的关系,张是非无法及时感到,那个叫徐莹的女人才会冻死。


这绝对不是巧合,李兰英心知肚明,很显然张是非也想到了这一点,这张是非虽然嘴挺硬,答应的挺痛快,但是他的心中一定还在迷茫,害怕,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但是他却不敢说出来,李兰英沉着脸,然后他对着张是非说道:“还有没有…………”


“对不起我来晚了”就在气氛紧张的时候,忽然那福泽堂的大门再次被推开,只见蔡寒冬手里拿着一兜啤酒跳了进来,进门以后,本是满面笑容的他愣住了,只见他皱了皱眉头,然后对着满脸惊讶的三人说道:“怎么了,不是说开庆祝派对么?崔哥和易哥呢?”


我x,这小子来的还也真是时候,张是非和李兰英苦笑了一下,这才想起来,没错,今天的他们本来是想通宵庆祝彼此身上的诅咒解除的,而此时的蔡寒冬经过了两个月的调养,身体已经康复,下午的时候他确实说过晚一些就会来的。


他哪里知道,就在这一个晚上的时间内,竟然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呢,现在看这蔡寒冬,张是非李兰英以及刘雨迪全都笑不出来了,正主全到了,恐怕他打死也不会想到,自己曾经是燃西的爱人吧。


蔡寒冬见三人傻站在那里,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而刘雨迪的脸上泪痕还没干,张是非和李兰英则是满脸的倦意和愁容,就好像好几天没睡觉了一样,蔡寒冬的心中也出现了一丝不安,只见他有些纳闷儿的问道:“到底咋回事儿啊,怎么都不说话了呢,到底又出什么事了?”


他大爷的,真是越着急的时候就越遇到急事儿,这个时候蔡寒冬竟然来了,意味着凡事跟这次事件所有沾边儿的人都已经到场,现在这种状况,到底该不该告诉他?
第三百一十九章起阵(上)

“那个…………”蔡寒冬见到三人都愣住了,便眨了眨眼睛,然后有些纳闷儿的开口询问,哪只他刚一张嘴,一旁的李兰英就当机立断的对着他吼道:“那个屁,你怎么才来呢啊?”

蔡寒冬挠了挠头发,幸好他是一小受,李兰英之前老是爱欺负他,他们俩的关系无异于胖虎和大雄,虽然他还不清楚怎么一回事儿,但是见到李兰英大吼,便先软了三分,虽然他也搞不懂李兰英为啥生气。

其实李兰英那儿哪是生气啊,分明就是憋出来的,要知道现在这时间紧的都快火烧头发了,这个时候蔡寒冬窜了出来,要怎么跟他解释这一切啊

算了,没有时间解释就不解释,反正让他知道这件事后也是徒生烦恼,张是非此时都快崩溃了,所到底他也是一正常人,本来就已经够乱的的事情现在变得更乱套,他感觉自己好像都快要疯了一样,那一边是一个可以放翻整个东北的旱魃即将出土,这边是梁韵儿的生死未卜,鱼与熊掌二者不可兼得,难的他刚才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去送露水,可是现在见到蔡寒冬出现,他就又动摇了,他竟然在这个节骨眼上来了,那又代表着什么?我到底该怎么做?

该死,该死啊张是非握紧了那个包袱,心中苦闷异常,简直快要到达顶点,那抓着唐刀的右手狠狠的砸在了墙上,发出了咚的一声闷响,他没有用到仙骨之力,只是希望这疼痛能让自己稍微冷静下来。

时间并没有因他烦躁而停止,他心里明白,再不做出决定,可就来不及了,于是他咬紧了牙关,然后对着屋子里面的人说道:“我去送水,老李救人,姐和东子留下。”

“我之前跟你说的你都当成屁了啊”只见李兰英满头大汗的喊道:“都说了,如果这样的话,我……”

“那有什么办法”张是非没等他说完,就忽然大喊道:“难道现在还会有奇迹出现么难道…………”

“难道还有别的办法么…………”张是非低下了头,浑身都在颤抖,真恶心,这种感觉真恶心,如果他不去送那倒霉的露水,那么所有的人都会死,可是如果去送了那露水的话,有可能以后的他就会生不如死。

真的太让人崩溃了,张是非紧闭着眼睛,是他做出选择的时候了么?如果放在以前,那么张是非一定会奋不顾身的飞向太阳岛,管他什么命运,管他什么社会,那个旱魃他见过么,跟他有一毛钱的关系么?

没有,所以他为什么要去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他真的做了,现在的他面对着这份取舍,心中所想的再也不像之前那样的简单,他很明白,这种感觉的名字,就叫做责任。

责任来源于能力,尽管张是非以前光知道能力越大妞儿就越多,但是,他现在发现,原来这都他吗是屁话,能力永远都打不过责任,崔先生他们明知道此行凶险,有可能有去无回,但是却也义无反顾的踏上了这条路,而张是非呢?他有可能逃脱么?

老天,如果你他**能不能怜悯怜悯我啊,就这一次,还不行么?

要说,也不知道是因为张是非的祈祷感动了上天,就在大家拿捏不定主意之时,奇迹当真的发生了,人永远都无法知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这话实在是太正确,就在张是非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冲出去的时候,忽然,那门口处一阵阴风吹过,屋子里面的灯忽明忽暗,而众人,却有愣住了,张是非只感觉到几股挺强的妖气出现在屋子之中,使他心中又是一沉,不会这个时候又出什么乱子了吧,难道这乱子还不够多么?

可是这一次,并不是乱子,只见那阴风散去,屋子里面凭空出现了五个人影,这五个家伙张是非从来没有见过,黑衣黑裤,脸上白的吓人,他们的眼睛细长且上挑,就好像是狐狸一般,没等张是非说话,只见那五个人中的其中一个,便先开口了,他的声音尖细尖细的,只见他对着张是非说道:“我们是东北野仙一族,受小崔的嘱咐前来取露水。”

什么,崔先生让他们来的?张是非的眼睛睁得老大。

同一时间,江北郊外埋葬旱魃之地。

绳圈已经准确无误的摆放完毕,但是那数百位野仙并没有靠近,因为它们有自知之明,这旱魃虽然尚未破土,但是它所发出的这股炙热的煞气却也是相当难对付,似乎这股煞气正是妖怪的克星,让它们十分的难受,而崔先生和易欣星却还能忍受,两人拥有正统的道术,浑身所散发的气,也能够抵挡住一部分的煞气,所以,真正走到那树林深处的,只有两人以及那三位妖怪头子。

易欣星一直在冒汗,他早就脱去了上衣,露出了一身干练精瘦的排骨,但却也无法阻止汗水的涌出,只见他擦了把汗,然后咽了口吐沫后,对着崔先生有些惊恐的说道:“我说老崔,这也太离谱了吧,上次咱来把这个老木姨奶搬来的时候,丫给我的感觉就系一长条凳子,怎么现在这副德行,咱们可别闹不住啊。”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此时他的衬衣也被那汗水浸湿,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易欣星说道:“我说你这都几个地方的方言了,真是服了你了。”

易欣星听崔先生这么一说,便耸了耸肩,望着眼前的那块儿大石头,还好,他没有恐惧。

只要不恐惧就好办了,特别是在面对这个玩意儿的时候,因为他们现在眼前所见到的,简直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很难想象这东西确实在人间存在。

之前已经讲过,那个魃尸已经被两人埋在了土里,并且用了一块儿大石头住,那块儿石头有一人多高,至于有多重,当时的两人到没有如此无聊称过,只是当时易欣星用了三遁纳身,外加上崔先生的仙骨全开,才勉强的从不远处将其拖拽而来,一两吨总是有了。

可是,此时那块大石头竟然就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像是一枚心脏,正在轻轻的抖动着,而石头的下方,几滩干涸的血迹依稀可见,估计是这魃尸即将出土,已经能够摄来鸟兽供其血食,眼见着那块儿大石头不住的抖动,并且不时的上浮,然后落下,似乎用不了多久,那个魃尸就会冲出土壤走向全球了。

每一次的抖动,都伴随着强大的煞气卸除,四周的草木早已经枯竭,甚至土体都依稀形成了沙化的预兆,林子里面挂着邪风,吹在脸上,滚烫滚烫的,给人一种好像要窒息了的感觉。

崔先生他们只是看了一眼,然后便来到了绳圈儿的外围,三位大仙此时已经知道待会应当怎样配合,所以此时全都在闭目养神,倒是那易欣星耐不住寂寞,眼见着都两点四十五了,还有不到十五分钟,正是最紧张的时候,他这个人生性好动,最是耐不住寂寞,虽然等一会儿生死未卜,但是他的嘴却也没有闲着,只见他对着崔先生说道:“你刚才为啥让几个马仙回去接应啊,不放心么?”

马仙,也就是易欣星对野仙的称呼,而崔先生听到他问,便睁开了眼睛,抬头望了望那越发朦胧的月色,心中若有所思,然后才对着易欣星讲道:“我对他们放心,只是对黄帽子混蛋不放心……”

很明显,崔先生之前也遇到过那个命运,他曾经确实也参加过命运的游戏,自然明白今天的事情不会那么简单,易欣星听他这么说,便问道:“你是说,那个家伙会从中作梗么?”

“他一直在作梗。”崔先生叹了口气,然后苦笑道:“我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但是直觉告诉我,我的做法应该没错,既然命运让咱们跟小张他们分开,那只能说明一点,他选择的时间到了。”

易欣星听崔先生说到此处,眼中也浮现出一抹惋惜的神情,他伸出手来,抚摸了一下自己那光秃秃的手臂,没有说话,而崔先生则又闭上了眼睛,轻声说道:“咱们现在能做的,只有这些了,尽量为下一代铺平路,但是这条路要怎么走,还得靠他们自己啊。”

夜色继续,同一时间,哈尔滨道外区福泽堂。

张是非这时才恍然大悟,对啊,自己怎么这么笨想想那些妖怪可以来无影去无踪,刚才打个电话让它们来妖来取这露水不就得了?还至于自己那么痛苦?

张是非真想给自己一耳帖子,大喜之余不免心有余悸,看来,自己刚才确实是乱了阵脚,被接二连三的事情冲昏了头脑,如此简单的事情竟然也想不到,幸好那分头老谋深算,要不然,自己还当真就悲剧了,如果梁韵儿因为一个电话而死的话,那估计自己应该连哭都不哭出来,直接就疯了。

还好还好,有惊无险,随着蔡寒冬见到了野仙的惊讶不解,以及那李胖子和刘雨迪两人脸上露出的惊喜,希望同时又一次回到了张是非的心中,紧急关头他也不废话跟那五个野仙妖怪们废话了,他立马对着李兰英摆了个手势,然后一边将那包袱和唐刀一起系在了背后,一边快速的冲向了门口,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任何的事物可以阻拦了,路过李兰英身边的时候,他低声的说道:“我先去了,你跟上。”

李兰英明白他的意思,他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张是非喊道:“用不用吧冬子也带子?”

他说出这话的同时,张是非已经冲出了福泽堂,刚出门口,他便纵身一跃,蓝芒闪耀之间已经化成了硕大的孔雀,只见他一边拍动着翅膀,一边大声的喊道:“随便,我先去了”

说罢,它双翅用力一挥,呼呼的风声从他耳旁呼啸而过,绕过了林立的楼房,眨眼间已经不见了踪影。

直到这时,李兰英才长长的出了口气,终于,终于不用这么麻烦了,想想刚才还真是危险啊,老张这头倔驴,差一点儿又意气用事了。

于是,他便擦了擦汗,然后也没理会一直处于极度惊讶状态下的蔡寒冬,他一步上前,将手中的露水递给了一个野仙,然后便对着刘雨迪说道:“姐,我放心不下那个孙子,现在也要跟上去,你咋办,自己一个人能行不?”

刘雨迪摇了摇头,转机出现,此时的她已经收起了泪水,只见她擦了擦眼泪,然后神色十分坚定的说道:“我现在也想明白了,有些事情,是不可以逃避的,我也要去帮我的爱人。”

现在刘雨迪已经将压抑于心中依旧的事情讲出,除了泪水之外,她也想通了一件事情,特别是在看见张是非方才的表现之后,她也明白了,自己不能再逃避下去了,想想这也正是越长大越不安的道理吧,本来以前的她也是那样的不顾一切,但是在知晓了命运玄妙之后,竟也跟着畏首畏尾了起来,成长带来的,不只是成熟,还有矛盾,在不知不觉中,那个曾经不顾一切的自己去哪儿了?

即使崔先生不让她去,她也要去,刘雨迪下定了决心,不管下一秒会发生什么事,哪怕是阵法失败,她也要跟崔先生死在一起,毕竟命运虽然能带给他们无尽的阻碍折磨,但是却无法割断他们之间那分至真的爱情,刘雨迪心中想着,我爱的人已经下定了决心,那我为什么还要迷茫呢?

于是,她便来到了那五个妖怪的面前,并且对着它们十分坚定的说道:“麻烦你们……能不能把我也带去?”

那五个野仙相视一笑,其中一个便对着那刘雨迪说道:“我们这可能是去送死啊……算了,举手之劳,小女娃,你可要抓紧了,等会儿别回头啊。”

刘雨迪点了点头,然后站到了五名野仙的中间,只见那五个家伙一挥手,屋子里面刮起了一股强烈的阴风,桌子上的一些黄纸以及书本尽数被吹落在了地上,转眼之间,刘雨迪连同着那五个家伙一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方才气氛还出奇压抑的屋子里面,顿时变得很是安静,阴风散去,只剩下了李兰英和那蔡寒冬俩人大眼瞪小眼的站着。

蔡寒冬现在还没有弄明白怎么回事儿,甚至他买来用于庆祝的啤酒还提在手中,他心想着,这到底发生什么事了,明明说好了是要开香槟啤酒庆祝并且狂嗨一个晚上,怎么妖怪都出来了呢?刚才那五个就是妖怪吧,应该没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蔡寒冬百思不得其解,他弱弱的转头望着李兰英,对于这个胖子,他可真是没招,虽然他心眼儿不坏,可就是太粗鲁了,蔡寒冬犹犹豫豫的对着那李胖子轻轻的问道:“我说…………”

“你说个屁~不许说。”李兰英现在虽然松了口气,但是他却依旧明白,这只不过是小小的克服了一个困难,之后说不准还有更大的困难等着他们呢,恩,还是早点去跟老张会和的好,至于这个傻*……李兰英皱着眉头看了看蔡寒冬,弄的蔡寒冬情不自禁的一抖,浑身的汗毛儿都竖了起来。

见李兰英的态度不好,他也不气恼,他生性文弱善良,似乎从来就没有生过气,他虽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不过也知道,这样的情况一定是真出什么事儿了,于是他便继续问道:“那啥……”

“你啥个屁,不许啥”李兰英没好气儿的说道,并且上前一步,一把夺过了蔡寒冬受伤的塑料袋,顺出一罐啤酒开了盖儿以后一口气喝下,然后打了个饱嗝,让他的身形都舒畅了不少,他一抹嘴,然后就不费话了,只见他不由分说,拽着蔡寒冬的手就像外面跑去。

蔡寒冬**凡胎,哪儿扛得住他这么折腾啊,没跑两步,他便大声的喊道:“带我去哪儿啊要?”

李兰英叹了口气,然后一把将蔡寒冬扛在了身上,并且撒丫子就向那街道的方向跑去,他一边跑一边骂道:“少废话,带你去哪儿,降妖伏魔呗”

降妖伏魔,这是他们入道时候天真的想法,现在想想还真讽刺,这世界上哪儿有妖怪啊,有的,只不过是一堆苦命的家伙罢了。

虽然那燃西确实做了不少的恶事,杀了不少的人,但是李兰英此时也确实挺佩服它的,虽然爱情这玩意儿他现在还不怎么懂,但是将心比心,如果自己是燃西的话,哪儿会向它这样可怜啊,早他**大开杀戒了,干,为什么人世间偏偏又这么多恶心的咋种呢?

有的人,还真跟妖怪似的,这是李兰英心中悟到的真理,不,他们简直要比妖怪还要可怕,妖怪之所以作恶,都他么是因为他们这种咋种从中作祟,难怪世间永无宁日呢,这类的人不除干净,能有个屁宁日。

李兰英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个粗人,但是他粗中带细,他已经知道这蔡寒冬的真实身份,思想向后,还是决定不把真相告诉他了,起码现在不告诉,试问告诉他又有啥用?那个燃西明摆着就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样子,如果现在蔡寒冬知道的话,估计只会起到反效果。

而且,说到底,自己曾经欠蔡寒冬的,他不想再伤害他,把这件事告诉了他,他一定也会哭的跟个水耗子似的,唉,爱情,还真是一件无比操蛋的事情啊

想到了这里,李兰英自嘲的笑了笑,幸好,自己现在还没遇到哪位能让自己也这副德行的大姐,所以也就落得轻松了,李兰英扛着蔡寒冬一路猛跑,想想那些东北的野仙做的还真够绝的,这两三条街的住户们,竟然全都睡着了,甚至路旁还挺着几辆车,里面的人也都睡着了,幸好这里位置偏僻,没有人管,要不然的话,还真就是件麻烦事儿。

一直跑了三条街,李兰英这才看到了远处开来了一辆出租车,于是便招手拦下,将蔡寒冬往后座上一丢,然后自己一屁股坐在了副驾驶上,满头大汗的对着那司机说道:“太阳岛,我给你二百块钱车费,给我玩儿命的招呼”

当李兰英和蔡寒冬上车的时候,是将刚好是凌晨两点五十五分。

就在这个时候,哈尔滨市郊的树林之中,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崔先生一行人再也坐不住了,天龙之上的月亮已经若隐若现,散发出一股十分诡异的光芒,夜幕之中的雾气也越发的浓烈,四周仿佛烟雾弥漫一般,只见那硕大的岩石开始了剧烈的抖动,强烈的煞气扑面而来,热浪一波接着一抹,给人一种身处于大火之中的感觉。

易欣星此时就跟淋浴一般,汗水滴滴答答的往下掉,现在的情形,估计距离那魃尸破土已经不超过十分钟了,于是便再也忍不住,有些焦急的对着崔先生说道:“老崔,快点儿吧,要不行了,那老孙子要出来了要出来了”

崔先生咬了咬牙,一边看了看表,一边望了望胡三太爷,胡三太爷它们没有言语,似乎是一副‘由你拿主意’的样子,于是崔先生也等不了了,说起来他比谁都要心急,现在那露水还是没来,可是这个阵法却等不及了,于是他便一跃而起,然后沉声说道:“不管了,咱们先招呼着”

毕竟这个阵法,是需要一定时间准备的,按照着崔先生的设想,阴阳二气每旋转一次,力道就大上三分,而起必须要转够三十六圈,才能够发挥出最大的力量,时间不等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即使是没有把握,但却也要尽力一试才行。

那三位护法大仙见他决定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身形一闪,出现在了这绳圈的另外一边,正好和崔先生他俩遥遥相望,而崔先生则一咬牙,然后大声的叫喊着:“三位祖师爷,靠你们了千万要记住我刚才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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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43: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章真实的故事



阴阳二气,必须同量,要不然的话,阴阳不成正比,生阵也会变成死阵,到时候他们全都跑不掉,必死无疑,刚才崔先生已经将自己和易欣星的力道告知,那边应该心里有数吧,应该吧,毕竟这是他们第一次合作,方法和原理正确,之后的事情只能看天命了。


易欣星点亮了小蓝灯放在了身前,然后看了一下自己的改装表,还有两分钟,这‘死符逢天哭’的日子中,唯一阴阳调和的时间就到了,于是他便对着崔先生点了点头,崔先生会意,晃了晃脑袋,这股夹杂着热量的邪风吹散了他的头发,只见他眼神之中透露出了一抹决意,然后他顺起了铜钱剑,两脚*叉用力,一个转身就在脚下画出了原形,易欣星和他的动作一致,显然是之前就设计好了的,画出了原型之后,他俩一起跳起身,然后双足狠狠的踏在了地上,由于‘死符逢天哭’之日,崔先生的仙骨之气尽数散去,所以他用右手平举持铜剑,咬破了左手手指掐了一个剑指咒,然后将血往那铜钱剑上这么一抹


由血开封,铜钱剑的阳气瞬间到达了顶点,只见那崔先生在原地踏了几步之后,便用剑指向了那个绳圈儿,然后他将毕生的道行顺着那铜钱剑射向了绳圈,并且正色喝道:“起”


同一时间,在江北区的另一端,一个邪恶的计划正悄然成型。


今晚的哈尔滨出奇的安静,当然了,对于普通人来说,这就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夜晚,除了有点风,还很是闷热,如此闷热的天,真想不到居然还有雾气,夜幕下的雾气很浓重,就连天上的月亮都好像被渡上了一层厚厚的冰霜,月亮之下,松花江的江水依旧肮脏且寂静的流淌,远处的江桥上,一列火车浩荡出发,哈尔滨是,那些乘客们或是启程,或是正在回家的路上。


江桥的火车,江水的浑浊,漂浮在水面上的空饮料瓶,所有的一切尽在云中雾里,就在这时,一只大鸟划过了夜幕,没有任何人察觉,不留一瞥惊鸿,经过江面的时候,它降低了高度,爪子在水面上轻触,划出一道长长的涟漪。


就这样,一路滑行到了对岸,柔软的沙滩之上,大鸟一拍翅膀,浑身发出了蔚蓝色的光芒,光芒散去,张是非紧锁着眉头站起了身,脚下,就是太阳岛了。


真是弄不明白,为什么那燃西会把布阵的地点选在太阳岛,不过想想这也是情理之中,在哈尔滨这座都市之中,也只有这里的外围保护区了,保护区里面还算是原生态,就像是在大城市怀抱中的丛林,而已现在这个时间,是不会有人出现的,但是张是非当时可没想那么多,现在时间紧急,它方才用了最快的速度飞到了这里,应该还是能够赶得上,所以,张是非便一把从背后抽出了唐刀,然后一头扎进了这片茂密的树林之中。


可是,这里这么大,自己这么漫无目的四处乱跑,当真能够找到那燃西么?就在他在丛林之中焦急的四处乱窜之时,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寒光从右手边的草丛中射出,直奔他的腋下刺了过来。


张是非此时已经不再是几个月之前的肉脚了,见有人偷袭,他的身体便下意识的一侧,噗的一声,那到寒光直接钉在了旁边的树上,那是一把手术刀,张是非不见这玩意儿还且罢了,一见到这手术刀,他顿时火冒三丈,真他吗想不到,就是因为当时的一念之仁,竟然酿成了今天的大错,于是他便再也犹豫,将右手的唐刀猛地向那草丛的方向一轮。


只听一声惨叫伴随着沙沙声传来,那草丛之中一阵涌动,一件破烂的白大褂儿嗖的一声飞了出来,正是那之前被张是非一顿好揍的*台大夫,由于刚才被张是非这么一劈,那件衣服已经破烂,见它的样子似乎想要落跑,张是非便纵身一跃,狠狠的将它踩在了地上。


偷袭不成,反而被抓,那个大夫的亡魂顿时乱了阵脚,只见它不断的求饶道:“饶命饶命,不关我的事儿啊”


不关你的事关谁的事?又是这种恶心的语气,想想当时这孙子不就这德行么?张是非没有废话,或者说跟这种孙子废话就是扇自己的耳光,而且现在时间紧迫,只见他反握着唐刀向下一捅,将那件白大褂儿死死的钉在了地上,只见张是非狠狠的说道:“人,在哪儿?”


那件白大褂儿此时简直要被吓破了胆,真搞不懂,为什么它对张是非如此的惧怕,却还要招惹它,只见它依旧在不停的叫嚷着:“别杀我,我说,我什么都说,其实……”


就在这个时候,张是非忽然又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气出现在不远处,紧急的关头,张是非异常的敏感,他马上就察觉出了这是那个杂碎初一的妖气果不其然,只听他的身后传来了一阵恶心的笑声:“果然你来了啊,等你很久了。”


张是非回头望去,只见那初一卵妖初一从一棵树上跳下,正皮笑肉不笑的望着他,那眼神,似乎是将一切都握在了掌中似的,张是非见到这卵妖初一以后,心中顿时冒出了一股强烈的怒火,正主来了,他也不在理会那个大夫的亡魂,毕竟它只不过是小角色而已,先问清楚了梁韵儿现在在哪儿以后再收拾它吧,于是张是非便一把将唐刀抽出,然后指着那个卵妖初一喝道:“东西我带来了,人呢?”


那把唐刀抽出之时,那个大夫的鬼魂也看见了初一,只见它慌忙对着那初一喊道:“救我,快点救我你说过保证我的安……”


卵妖初一冷笑了一下,只见它将那独臂一挥,不由分说就像张是非射出了一股妖气,张是非心头一愣,下意识的向旁边一闪,只听啪的一声,那道妖气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那件白大褂上,只见那大夫的亡魂又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然后那件白大褂瞬间燃烧,眨眼就已经烧成了灰烬,而那个鬼魂,也就这么形神俱灭了。


张是非自然是不明白这卵妖初一为什么要除掉这个鬼魂,不过似乎这跟他什么关系都没有,杀了也好,因为它本来就该死,所以张是非便没有在意,他对着那初一冷冷的说道:“不要再婆婆妈**了,把那俩人放了,我给你这包破玩意儿。”


说罢,张是非便将后背上的包袱摘了下来,拎在了左手上,而那初一竟然似乎并不在意这个,那包妖卵结晶它看都没有看,只见它冷笑了一下,然后转身说道:“你自己跟我母亲谈吧,跟上。”


说罢,它双脚蹬地,窜进了树林之中。


也好,张是非心里面想到,等下会一会这燃西,虽然它确实挺可怜,但是张是非此时当真是累了,他不想再听任何的故事,只是希望能将梁韵儿和付雪涵平安无事的救出,之后的事情,爱咋咋地吧。


于是他下定了决心,运起了浑身的妖气紧跟了上去,初一跑的很快,似乎这种黑暗且茂密的树林正适合它们,而由于路不好走,张是非只好又变成了孔雀,紧紧的跟在了那初一的后面,他此时的心跳异常的快,也不知是不是即将要见到梁韵儿的关系,老天保佑,只要她没事,不求别的,只要她没事就好啊


梁韵儿没事,或者说她现在还没事,让我们把时间回到大概四十分钟之前。


只不过,她吓傻了,今晚的遭遇,使她多年来的人生观产生了巨大的改变,这是在做梦么?想想自己刚出校园的时候,忽然莫名奇妙的晕倒,等醒来的时候,竟然出现在了这样一个好想是野外的地方,不远处传来了哗啦啦的流水声,是河么,不,这应该是松花江,这到底是怎么了,自己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温热的土地十分的潮湿,让她感到十分的不舒服,她刚坐起身,就看见了一旁的付雪涵,当时的梁韵儿都傻眼了,为什么付雪涵也在这里,这是哪儿?难道,自己是被绑架了么?


于是她便慌忙对着付雪涵说道:“小雪,这是哪儿啊,咱们怎么了?”


付雪涵没有说话,只是睁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泪痕,浑身不住的颤抖,似乎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一般,竟然坐在了那里,望着前方一动不动,梁韵儿见她这副模样,心中不由无比的担心,她顺着那付雪涵的视线望了过去,顿时只感觉到头皮发麻,就好似被雷劈了一般,浑身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只见她们身前的不远处,竟然站立着一个‘怪物’


这个怪物大概有两人多高,透过朦胧的月光依稀可以辨认出,这怪物的身形,上半身好像是人,但是下半身却恐怖之极,就好像是一个巨大的囊肿,六只粗壮的脚将这硕大的躯体支撑住,那哪儿是脚啊,简直就跟昆虫的四肢一般,那个东西是活的,因为它也在轻微的抖动着,而它的四周,散步着一些好像是鹅卵石似的东西,那些石头发着微弱的光芒,在这个雾气弥漫的夜幕下呈现出一种极度诡异的气氛。


这是什么啊难道我是在做梦么?梁韵儿张大了嘴巴,却发不出一丝的声音,她真的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竟然是真的,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儿,那个怪物又是哪儿来的?真是难以置信,她以为这种情节一般只能出现在那些三流的恐怖或者科幻片之中,但是没想到,今天竟然真是的发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颤抖,不住的颤抖,试想一下,当你夜晚出门后忽然晕倒,然后又出现在了一处好像是荒郊野外的地方,而你的面前又站着一头好像是异形样的生物,你会怎么样?


反正当时梁韵儿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她虽然胆子很大,也比一般同龄的女孩成熟,但是现在这一幕,根本就不是她所能接受的,她终于明白付雪涵为什么会哭了,这是在是太诡异了。


梁韵儿也开始了不住的颤抖,她紧紧的抱住了付雪涵,两个女孩子都吓哭了,而这时,那个怪物却动了,只听一阵嚓嚓的声音,那个怪物挪动了一下自己巨大的身体,然后转头望向了她们。


当时梁韵儿见到了这怪物的长相后,终于再也控制不住的尖叫了起来,那个怪物,竟然长了一张人脸上面满是褶皱,就好像是树皮一般,稀松的头发,依稀能够看见头皮的反光,扁扁的鼻子,塌陷的嘴巴里面似乎没有牙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一样。


也许只有尖叫才能释放心中的恐惧吧,一个上半身是老人,下半身却好像昆虫的怪物,在那些散发着点点光亮的石头映照下,要多恐怖有多恐怖。


只见那个怪物张了张嘴,它的声音听上去却很年轻,但是沙哑异常,就像是眼影里面的那些冤死鬼一样的语调,只见它对着梁韵儿说道:“你也……醒了?”


“啊”这接二连三的刺激,让梁韵儿再也无法忍受,她感觉自己快要被吓疯了,于是便再也想不了许多,抓着付雪涵的手就要逃跑,可是她刚想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腿根本无法动弹,低头望去,心中又是一阵绝望。


只见自己还有那付雪涵的双脚,都被一种好像是蜘蛛丝一样的东西牢牢的粘在了地上,使她根本动弹不得,梁韵儿自幼生活在山村里面,山精野怪之类的故事也听过不少,本来是根本不相信这些东西的,但是那是在以前,现在的她相信了,如果自己不是在做梦,那就一定是遇到妖怪了。


天啊,妖怪不是传说,不是故事么?怎么,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惊吓过度,梁韵儿只能急速的呼吸已经轻声的抽泣,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那个怪物见她这样,也没意外,只是有些无力的笑了笑,然后对着她说道:“害怕么?”


梁韵儿不住的点头,而付雪涵又大哭了起来,她天生胆子小,平时最怕的就是虫子和鬼故事,没想到今天晚上自己接到了张是非的短信,有些担心的出门之后,竟然昏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看到了这个怪物,她好害怕,一句话也不敢说,只能不住的哭泣。


那怪物见梁韵儿点头,然后就叹了口气,对着它继续说道:“别害怕,现在你们很安全,看到了么?那月光,当那月光完全被雾气遮蔽的时候,我才会杀你们。”


付雪涵在听到这句话之后,险些晕过去,哭的更伤心了,而梁韵儿则紧紧的抱着她,然后鼓足了勇气颤抖的说道:“你……你为什么要,要杀我们?”


当时那个怪物见梁韵儿竟然还有勇气说话,不由得对她有些刮目相看了,只见它似乎很吃力的将六只脚弯曲,‘坐’在了地上,然后它又望了望这两个女孩,看的这她俩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只见那个怪物有些疲倦的说道:“我的样子,很丑吧…………”


梁韵儿很惊讶,因为这个怪物竟然不像是传说之中的妖魔一般的凶残没人性,刚才她还以为自己被抓来,一定会被这个怪物吃掉,但是事实却并非如此,那个怪物没有吃她们,只是好像自言自语一般的对她们讲出了一个故事。


一个十分离奇的故事,一个跨越了数个轮回的故事,梁韵儿和付雪涵从始至终都没敢搭话,只能认由着这个怪物好似梦呓一般的自顾自说,说起来,这个故事如果是平时听的话,她们根本无法相信,充其量只能当成一个有些唯美的传说去看待,但是现在,她俩却没有什么理由不相信,因为事实胜于雄辩,这一切都真实的发生在了她俩的眼前。


那个怪物,就是这个故事的女主角。


本来,这种情形之下,下都吓死了,她们还哪里有什么闲心去听一个老妖怪讲故事啊,可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慢慢的,两个女人竟然都听的入迷了,似乎那个怪物的声音带有某种魔力一般,竟然使他们暂时的忘记了恐惧,完全的陷入了这个故事之中。


可能只是因为这个故事太过凄惨,美好开始抵不过悲剧的结局,残酷而看不见未来的命运,以及那个一直在苦苦等待着的有情人,两人竟同时为之动容,听到了最后,梁韵儿热泪盈眶,只感觉到似乎自己的心头堵了一团棉花似的,而那付雪涵的眼泪则又开始不住的流淌,这一切,为什么能让她们如此的伤心?恐怕,连她们自己都不知道。


经过了两个月的逃亡生涯,让那本来已经受了重伤的燃西身体状况更加的糟糕,本来它已经是风烛残年,现如今似乎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也许它已经知道,自己的大限就要来临,估计再也撑不了几天了。


现在它说话都没有了气力,说一阵就休息一阵,到最后终于将自己的故事对两人讲出,就像是一场回忆,人在死之前的日子里,总是喜欢回忆以前的事物,那段记忆,闭上眼睛似乎还能看见,但是,却再也回不去了,也许,这就是它为什么把这个故事讲给两人的原因吧。


两个女孩子在听完这个故事之后,心中尽是惋惜,只见那梁韵儿问燃西:“你……确实可怜,但是,你为什么要杀我俩呢?我俩也和你没什么仇恨啊?”


那燃西听到这梁韵儿的话后,顿时睁开了双眼,让后大声的喊道:“可怜?我不需要你们可怜确实,你们跟我无冤无仇,但是…………”


燃西说到了这里,便停顿了一下,然后缓缓的说道:“我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我马上就要死了,为了能够完成我最后,也是唯一的心愿,只好这样,你们,是我最后的筹码,不要问我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


说罢,那燃西便再次的闭上了眼睛,似乎在闭目养神,等待着命运给它最后答复的到来,而梁韵儿和付雪涵见它说出这话后,恐惧再次的回到了心中,它是认真的,看来这个怪物确实已经要崩溃了,做出什么样的事都是可能的。


难道,我们就这样的死了么?想到死,梁韵儿心中便是一阵酸楚,甚至连恐惧都被压下,她不想死,因为她还有很多的事没有去做,她还没有好好的孝敬妈妈,还没有让她过上好日子,她还没有好好的打扮,因为明天,就是去张是非家的日子了,他们说好的,他们曾经说好的……。


梁韵儿闭上了眼睛,一想起张是非,心中当真是如同刀割一般,难道,我们再也见不到了么?难道,我这一生,就这样的结束了么?


时间,慢慢的过去,夜幕上的月色已经朦胧的就好似水中的倒影,终于,那个叫做燃西的怪物睁开了眼睛,只见它颤抖的站起了身,然后迈开了步子,走向了两个女孩儿,两个女孩子浑身剧烈的颤抖,心脏剧烈的跳动,只见那燃西叹了口气,然后低声说道:“抱歉,时间到了,那个人没来,你们只能陪我一起去死了。”


不,虽然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是梁韵儿此时能够清晰的感觉到自己心中对这个人世间的不舍,她不想死,不想就这么没有意义的死掉,不想连张是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


张是非啊张是非,见那燃西一步步缓慢的向两人走来,梁韵儿不住的抽泣,同时心中又想起了她跟张是非在一起所发生的一切,第一次的相遇,之后真心的追求自己,帮助自己,爱惜自己,感动了自己,在自己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他总是会出现,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不管在什么地方,不管是在那个夜店之中的洗手间,在午夜无人的街道上,还是在偏僻喧嚣的小村庄,他总是一次次的站在自己的身前保护着自己。


他是爱我的,我同样也深深的爱着他。


但是这一次,但是这一次,梁韵儿闭上了眼睛,张是非,蟑螂,你在哪里啊,我们,难道就这能是这样的结局么?你不是说好了,要带我去见你的爸爸妈妈,我已经很努力的去准备,我已经很努力……我……


这个时候,那燃西已经来到了两人的身前,只见它缓缓的抬起了右手,然后对着两人说道:“我们,一起上路吧”


说罢,它就要将右手狠狠的劈下,梁韵儿此时心中万念俱焚,真想不到,回事这样的结局,而她的结局,当真只会是如此么?


不,不是这样的,那个说好了要守护她一生一世的男人,在危机的关头再一次出现,就在燃西的右手要劈下的时候,只听远处的树林之中蓝芒闪耀,刷的一下,一道黑影破空而来,燃西心中一惊,慌忙躲闪,那道黑影顿时将它和梁韵儿付雪涵隔将开来


又一次蓝芒闪耀,梁韵儿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这一切,他只见自己的面前,竟然,竟然出现了一只蓝色的孔雀


而一道蓝光闪耀过后,那只孔雀竟然变成了自己朝思暮想的心上人,张是非


没错,就是张是非,只见张是非手握着唐刀,眼中似乎含着一丝泪光,他转头望着梁韵儿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她喃喃的说道:“对不起,我之前跟你讲的故事是真的。”
第三百二十一章起阵(下)
张是非不清楚到底该如何表达自己当时的心情。


这是真的,当他跟随着那初一的脚步飞驰,没过多久,就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妖气,他明白,燃西就在不远处,所以,便绷紧了神经,几秒钟之后,他透过那树林的缝隙看到了燃西,以及那梁韵儿和付雪涵,本来他还挺犹豫,该用什么方式出现才更好一些,但是只见到燃西似乎要对两人下手,张是非便再也顾不上什么了,他将全身的仙骨之力爆发开来,然后猛地冲了过去,终于,赶在燃西动手前的那一刻将它逼将开来。


呼吸,并没有乱,张是非本以为自己不知道应当如何同梁韵儿以及付雪涵解释这件事情,可是,他自己都没有料到,自己竟然可以说的如此轻松。


对不起,之前的那个故事,是真的,张是非讲出这句话之后,心中不由的万分感慨,终于,自己将所有的事情都说出来了,一句话,就已经足够。


多少次到了嘴边却又不敢说的语言,终于开了口,多少个轮回的故事,就在这一句话中释然,那些悲欢离合的日子啊,是否,能用这一句话就勾勒出最完美的结局?


梁韵儿哭了,这是她一生之中最离奇最恐怖但也是最感动的一个夜晚,以至于现在她还怀疑这到底是不是一个梦境,不,这应该不是一个梦,因为眼前的心上人,此刻无比的真实,他真的兑现了他的承诺,无论在何时无论在何地,无论是在阳光耀眼白天,无论是在沉寂绝望的夜晚,只要她有危险,这个男人就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梁韵儿被感动的一句话都说不出,她只是捂着自己的嘴巴,望着自己男人的背影,眼泪还在流,但是身体却停止了哆嗦,只要他在,就够了,梁韵儿当然记得张是非跟她讲过的故事,那个孔雀的故事,她本以为那只不过是这个男人心中的美好向往,但是现在她却完全的相信了,这一切都是真实的,这个荒诞离奇的关于爱与承诺的故事。


而就在这时,那初一也赶到了现场,只见它跳到了燃西的身边,然后有些担心的问道:“母亲,您没事。”


燃西摇了摇头,然后望着提刀而立的张是非,布满褶皱的脸上流露出了一丝赞许的神情,而张是非此时也强忍着继续和梁韵儿说话的冲动,他用那看上去略显单薄的脊梁将两位女孩在挡在了背后,然后冲着那两个月不见的燃西平静的说道:“我来了,这些东西给你,以后咱们之间再无瓜葛。”


那燃西见这个一直跟他作对的男人这次竟然如此合作,想了想后,似乎就已经猜出了这是为什么,于是它便对着张是非说道:“你已经知道了么?”


张是非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它说道:“没错,虽然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是事已至此,我们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而且……想想到了这个地步,似乎都无所谓了,魃尸即将破土,我不清楚下一个小时我们是否还活着,但是至少在死之前,我们都想完成自己最后的心愿。”


是啊,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我们都希望爱的人和被爱的人都能够得到幸福,哪怕只是一点点,便已经足够,说到了这里,张是非便将手一挥,将那包最后的妖卵结晶丢到了燃西的脚边,然后也不论那燃西会做什么,只是自顾自的回头,他举起了唐刀,横着向下一挥,包裹着仙骨之气的唐刀砍断了束缚着梁韵儿付雪涵双脚的妖丝,两个女孩子恢复了自由之后,张是非伸出手来拉着她们起身,梁韵儿顺势扑在了他的怀中,然后大哭了起来。


而付雪涵则在一旁望着这两个人,有些犹豫,她似乎也想拥抱张是非,但是见到这一幕后,便忍住了,只是含着眼泪望着张是非,张是非轻轻的拍了拍梁韵儿的后背,然后望着付雪涵苦笑了一下,没说任何的话。


“为什么,为什么你现在才和我说呢?”梁韵儿抱着张是非抽泣着询问,而张是非则叹了口气,他又何尝不想早点告诉她呢,只不过……唉,不提也罢,于是张是非便轻声的回道:“对不起,但是现在说也不晚,我们,我们回家。”


说罢,他便拉着梁韵儿和付雪涵的手转身就走,那卵妖初一刚想上前阻拦,却被燃西拦下,只见燃西对着初一说道:“让他们走。”


“可……”也不知道为何,那卵妖初一似乎并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过这三个人,但是它话刚说出一半儿,就不在做声,只是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燃西的身前,拾起了那个包袱,将其解开,果然,里面是数十枚妖卵,至此,燃西生下的所有妖卵尽数凑齐,而现在时间刚刚好,只见天上那本已经朦胧的月色忽然明朗了起来,初一知道,该是布阵的时候了。


于是它便将这些妖卵尽数散开,五百一十一枚妖卵围绕着燃西,呈现出类似太阳的形状,燃西只觉得自己心中无比激动,离它最近的,正是那十一位高级妖怪死后所留下的妖卵结晶,以一个圆形排列,月光之下,十一枚妖卵结晶的光芒要远胜那些低级的妖卵结晶,他们散发着十一种不同寻常的光芒,依次是:黄橙色,橙色,红橙色,红色,红紫色,紫色,紫蓝色,蓝色,蓝绿色,绿色,以及黄绿色。


十一枚妖卵结晶绕圈摆放,他们的光融合在一起,爆出一股绚烂的色彩,而这是个由妖卵结晶所围成的圈子,尚有一个缺口,燃西对着那卵妖初一说道:“现在该你了,来,站上去。”


卵妖初一点了点头,看上去它现在很平静,听到燃西这么说以后,便一步跨在了那个缺口之处,并且闭上了眼睛,周身上下被一股黄色的光芒包围,从黄绿色到黄色,再到黄橙色,十二种色彩就好像是一道圆形的彩虹光圈一般,至此,十二只妖卵再次集合,只见那燃西伸出手来摸了摸胸口,似乎想平静一下自己激动的心情,多少年了,自己的愿望终于要实现,虽然是在自己临死之前,但是这也值了,为了固执的力量而穷极一生,终于在最后得到了回报,这怎能不让这个痴情人欣喜?


过了大约五秒左右,它睁开了眼睛,尽管它的年纪已经老迈,身体的功能都已经退化,可是此时的它,眼中却闪烁着坚定的光芒,只见它朗声喝道:“起”


说罢,它张开了双臂,将身体内仅剩的一丝妖气散发开来,那股妖气环绕坐在它身体的周围,与此同时,只见那外围均匀分布的五百枚妖卵结晶开始了剧烈的颤抖,光芒愈发的强盛,巨大的妖气爆发,狂风骤起,林子中的树叶噼里啪啦的被吹落,但是一落到这个阵法当中,就瞬间的化成了灰烬,而此时,张是非已经领着付雪涵还有梁韵儿两个人跑开了老远,如此强大的妖气,张是非自然觉察到了,他心中一惊,知道这可能就是燃西筹划了多年妖阵启动了


这股妖气简直强大了,已经远远的超出了他的想象范围,张是非的一颗心狂跳不止,然后下意识的回头望了望,心中想到,他大爷的,它就是为了这个啊,也罢,反正这个时候,那崔分头也应该行动了,比起燃西,那个魃尸要更加的难对付,真希望他们能够平安无事,要不然的话…………


崔先生此时可不是平安无事,让我们把时间再向前推移两分钟,同一个江北的另一头,郊外的树林之中。


崔先生这次可是下了狠心,将吃奶的力气都用上了,就在他大喝了一声‘起’之后,浑身的道行顺着铜钱剑就注入了绳圈,而易欣星也没有犹豫,立马挡在了他的身前,低头躲过了崔先生射出的阳气,蹲下了身子,一把就抓住了那根绳子,他此时也是下了力气,也不含糊,只是闭上了眼睛,咬着牙,也将自己的道行顺着绳圈注入。


在他们的对面,那三位东北野仙也是同时一抬手,各自一指,三到妖气射出,瞬间,双方的气息全都尽数注入了这个绳圈之中,由于绳圈之前被老易改造过,所以两股相反的气息并没有泄露,崔先生和易欣星的正统道术之气,是略微散发着金色的白光,而那三位野仙的气,则是纯黑色,两股强烈的气劲注入,就仿佛像是牛奶和墨汁同时倒入了一个大盘子之中一般,视觉效果极震撼


但是在现实之中,牛奶和墨汁同时倒入容器之中,铁定会混合在一起,就好像是一锅乱粥似的,最后混合成灰色,但如果这个阵法的颜色也变灰了的话,那可就糟糕了,还好,崔先生早就料到了这一点,为了不让二气相融或者相克,只见他看准了机会,一咬牙,将右手的铜钱剑反手而持,然后一步上前,弯腰用左手抓住了绳子,他和易欣星对视了一眼,他俩是多年的老伙计,虽然平时都挺不着调的,但是关键时刻,却从来没掉过链子,这就是他俩的默契。


易欣星对着崔先生点了点头,崔先生一咬牙,然后大声的喊道:“走你”


此话刚出,只见易欣星和崔先生一起用力,将那绳子抓起,然后向上一丢,虽然那三位野仙理他们的距离相当之远,以至于肉眼都无法望见,但是他们身为妖怪的头子,哪是凡胎所能比拟?胡三太爷见崔先生动了,便冷喝了一声:“来。”


它说到此处,三位野仙将手指向上一勾,只见那个巨长的绳圈立马浮起了半人高,并且停在了半空之中,做好了这一步,崔先生并没有放松警惕,他和易欣星两人直起了身,但是却依旧抓着那绳子,浑身的道行就如同瀑布一样宣泄了出去,慢慢的,那散发着金光的白色气体已经占据了一边,即将要碰触到那黑色的妖气。


崔先生和易欣星毕竟是凡人,虽然他们各自具备着很深的道行,但是这种逆天的阵法所需要的气,依旧让他们很吃不消,崔先生只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气都快被抽空了一般,想想他高中的时候踏入此道,之后一直没有落下修行,现如今也算有了十余年的正统道行,外加上之前他师父传授的一生道行,加在一起,也差不多是七十年了,可以说,现在这个世上,比他道行高的,还真就没几个,但尽管如此,他也感觉到了一阵眩晕,同时心中苦笑,心想道,他大爷的,果然,之前那只是纸上谈兵啊,没想到这个阵法竟然如此贪吃,如此下去,用不上五分钟,自己就会连站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尚且如此,又何况那易欣星呢?易欣星是奇门遁甲的传人,他跟崔先生不同,他是出自阴阳先生的世家,自幼便开始学道,二十多年的道行竟然也经不住这么折腾,似乎此时的他一身的气马上就要被阵法抽干,他只感觉到一阵口干舌燥,然后嘴唇之上传来了一阵温热的感觉,竟然是流出了鼻血。


但即便如此,易欣星依旧没有撒手,即使透支了所有的道行,他也要配合崔先生把这个阵法完成,要不然的话,可就工愧于亏,大家全都要死在这里。


终于,在双方坚持了大约一分钟之后,那黑白二气终于在绳圈之中碰头,但是却并没有像众人所想的那样简单,抵触发生了。


只见那一黑一白,一正一邪两种极端的气碰触在了一起,顿时发出了一阵好似闷雷一般的响声,四周的空气似乎也开始形成了一个个的漩涡一般,而就连地面竟然也开始了剧烈的抖动,那一阴一阳两种气息在不断的抵触,就连那土壤之中的魃尸似乎也发觉到了,只见那块大石头剧烈的摇晃着,一声好像破锣似的吼叫从土壤之中传来


它醒了崔先生和易欣星只感觉到耳膜嗡嗡作响,在这阴阳二气的刺激之下,魃尸竟然被完全惊醒,只见那块儿大石头就好像是炒锅里面的豆子一样不停的跳动,眼瞅着就要支持不住,而那绳圈里面的阴阳二气,却不知为何,怎么也不能相容,反而那黑气竟然慢慢的侵蚀着白气,俨然一副阴盛阳衰的状况。


气急之下,崔先生的眼前忽然一片血红,腮边似乎淌下了两行液体,不由多说,这是由于强行透支体内的道行所造成的,就像是方才易欣星所流的鼻血一样,崔先生只感觉双目一阵刺痛,但是他却也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他心里很清楚,阴阳二气不能相生的原因是什么,说到底,还是双方所注入的气不等量,他俩虽然用尽了全力,但是照现在来看,那三位大仙的妖气更胜一筹,这可如何是好呢?


崔先生苦笑了一下,要瞅着那个魃尸就要破土,而他们的阵法却又在这时出现了败相,崔先生心中渐渐的出现了绝望,随着年纪的增加,他已经很久没有绝望过了,但是此时,他当真是绝望了,他叹了口气,老天啊,难道这个社会当真已经腐坏到也让你绝望的地步了么?难道这个世间真的就无可救药,以至于你降下天灾要将其毁灭么?


崔先生和易欣星两人此时已经散去了一生的道行,气力严重透支之下,竟然七孔流血,那殷红粘稠的血液滴滴答答的滑落,空气越发的炎热,血迹落在衣服和地上,很快就干涸了,一股血腥之气扑鼻而来,两人相视苦笑,他大爷的,难道,真的就只能走到这一步了么?


就在两人已经绝望的时候,忽然,一阵银铃般的声音从崔先生的身后传来:“小非非,坚持住我……我来了”


啥??崔先生的脑袋嗡的一声,这不是刘雨迪的声音么?她怎么来了?崔先生心中极的震惊,以至于他那两边不相称的表情竟然出奇的一致,他的嘴巴大张着,那脸是血,看上去狼狈异常,却还显得有些诙谐。


这丫头来干什么啊这不是送死么崔先生心中虽然这么想,但是他依旧不敢放开绳子,只见他转过了头去,只见到那刘雨迪连同那之前自己拜托去取露水的五位狐仙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崔先生见到刘雨迪来了,一时间,担心气恼和绝望同时涌上心头,真的,他之所以不让刘雨迪跟来,就是因为他实在是太在意他了,因为这个阵法的成功率缺乏百分之五十,如果一不小心,大家都会死,魃尸也会出土。


虽然到时候社会上所有的人都无法幸免,可是,崔先生却也不想刘雨迪惨遭不测,哪怕让她多活一天,自己也就满足了,可是,就在这个阵法即将失败的关头,刘雨迪竟忽然的出现,这怎能让他不感到绝望,于是他气急败坏的大声吼道:“你来干什么回去快要坚持不住了”


哪成想,刘雨迪这个丫头虽然长得文弱,却倔强的很,她跑到了崔先生的身前,竟然十分坚定的说道:“不,我不走”


“你……”百感交集之下,崔先生刚一开口,哇的一声就咳出了一口淤血,世间万物由气组成,气化万物,就连人也是如此,只不过,人的一口气,是依附在之中,现如今,崔先生和易欣星两人将气强行导出,以至于身体中的脆弱的微细血管爆裂,所以渗出了血来。


刘雨迪见到崔先生竟然吐血了,不由得心痛异常,但是尽管如此,她也没有逃避,而是一边哭着一边对崔先生说道:“我知道,你是希望我平安,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死了,我即使能够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


“…………”风更大了,崔先生在听到刘雨迪的话后,顿时语塞,确实,有的时候他还是有些自私,没有考虑到刘雨迪的感受,只见那刘雨迪擦了一把眼泪,然后对着崔先生坚定的说道:“你口口声声说要对抗命运,可是为什么,连跟你死在一起的机会都不给我,我们不是说好了,要永远的在一起么?崔作非,难道你,难道你就真的忍心让我一个人孤独的活下去么?”


刘雨迪说到了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的话,字字都落在了崔先生的心头,崔先生只感觉到心中一股暖流涌出,那股体力透支浑身剧痛的感觉稍微的缓解,他望着刘雨迪,这个女人一直这么勇敢,一直在自己的背后支持着自己,而自己……


崔先生想到了这里,便叹了口气,似乎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而这时,一旁的易欣星则转头望了望他,易欣星的情况要比崔先生还糟糕,他由于舌头上出血,他就好像是排汗一般的不停向旁边吐着血吐沫,只见他伸着舌头对着崔先生说道:“老崔……要不……”


崔先生眼角的血还在流淌,不过,这血已经跟方才不同了,不在那么粘稠,很淡,有些像是眼泪,只见他将左手的铜钱剑丢在了地上,然后朗声说道:“不用说了,我们在一起。”


说罢,那崔先生便一只手抓着绳子,一只手向后伸出,刘雨迪慌忙走上了前去,哆嗦的抓住了他的手,两只手,就这样的握在了一起,崔先生的手炙热无比,而刘雨迪的手却是一片冰凉,他俩的手紧紧的握着,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枷锁,将两人紧紧的连在了一起。


只见崔先生说道:“露水给我上按照着乾卦的图形撒在绳子上”


那五只狐仙既然能够接近这个阵法,就说明是有一定的道行,它们会意,于是便要行动,可就在这时,那刘雨迪忽然叫道:“不行,不能这么做”


什么?崔先生紧锁着眉头,只见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问那刘雨迪:“为什么,你想到了什么?”V!~!


第三百二十二章吾不遇时龙不惊


讲的是华夏文明波澜浩瀚,五千余载岁月长河之中不知沉淀出多少的真理,正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说起来虽然有些夸大,但的确如此,不管在什么时候,职业不过是混饭吃的本事,而职业的诞生,则尽数出自于‘需求’二字,比如你想要不别饿死,就要吃饭,于是就有了买米的,可是你想买米却没有钱,有的人就妄生了邪念,强抢豪夺,强盗就诞生了,有了强盗,自然也就有了抓强盗的官差,这就像是一个铁链一般,一环套着一环,生生不息,而人忙碌一生,终究无法逃脱一个死字。


死有很多种,善终或者枉死,枉死者留恋人世到处害人,于是,天底下就又出现了一种抓鬼的职业,这种职业,在传说中的道士以及和尚居多,但是正所谓僧多粥少,职业干这个的毕竟只是少数,于是乎,民间就出现了一些得了本事的老百姓,他们可能出自各行各业,但是却拥有者一些奇术异能,隐于市中斩妖除魔,这些普通的人,后来都有了统一的称呼,是名为‘阴阳先生’。


自古以来,佛道皆为正宗,但是阴阳先生这种职业却不是如此,他们更类似于大杂烩般的存在,最初的时候,他们是佛门或道家的还俗子弟,身晓玄学方术,随着时间的推移,他们就融汇了各家所长,慢慢的有了自己的风格,不道不佛,却又可道可佛,各自的本事不尽相同,有的以密宗法门,有的则是以玄宗道术,五花八门,所以说,他们是没有特定的本事。


在古时候,这种职业很是盛行,因为其接近生活,那时候交通不发达,谁家要是沾了邪秽癔症之类,哪儿有功夫去什么山上请道士和尚啊,即使请回来,病人多半也都臭了,所以,就只能请周围的阴阳先生们帮忙驱邪,阴阳先生们的本事很是复杂,之前讲过,简直就是五花八门,我们这里讲一下三清书,三清书,全名为《三清布衣天书》,具体出处已经无法考证,不过据说是道家祖师三清遗留人间的秘法图卷,全书分三本,集卜卦、符咒以及奇门遁甲的玄妙所在,据说,如果能够完全参透这三本书的奥妙,则可以脱离凡胎尔蹬彼岸大道。


在阴错阳差之下,这三本道术密典书各自落入了那些民间的阴阳先生手中,时过境迁,在这个现代,三本三清书的传人由于命运的安排聚在了一起,经历了多次生离死别后,只剩下了刘雨迪,崔先生,以及易欣星三个人还在继续着这条阴阳先生的陌路。


书归正传,崔先生本来想按照着之前的计划,将露水涂在绳子上,然后放手一搏,可是那刘雨迪却阻止了他,崔先生一愣,刚想继续追问,只听得耳边传来了一阵咔吧吧的巨响,原来是那块儿大石头所发出的声音,那块大岩竟然开始龟裂,照这个势头来看,魃尸出土已经迫在眉睫,由不得一丝犹豫了。


崔先生握着刘雨迪的手,然后转过了头去望着他,只见那刘雨迪对着崔先生有些迟疑的说道:“我也不清楚为什么,但是我能够预感的到,这么做一定不行…………”


崔先生刚想说话,只听身旁的易欣星大声喊道:“卧槽不行了老崔,赶紧的,要爆了”


易欣星到了此处,鼻子里面的鼻血就跟自来水似的喷了出来,真搞不懂,为什么他鼻子里面的微细血管会如此的脆弱,他害怕自己现在喘气会呛到,于是只能张大了嘴巴不住的吸气,只见那偌大的阵中,阴阳二气已经完全失调,那股妖气已经强压了过来,并且开始吞噬起了两人的道行,崔先生擦了一下眼睛,然后一边苦苦支撑,一边对着刘雨迪说道:“那该怎么办?”


只见刘雨迪摇了摇头,然后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啊……我只有不好的预感,却不知道要怎么去做。”


她的预感一向很灵,崔先生此时的体力都要被抽干了,以至于双脚不住哆嗦,全靠意志苦苦支撑,他苦笑了一下,同时心里面想着,这丫头的预感一向很准,因为她天生的命格异于常人,如果她没有好预感的话,那就一定要坏菜,可是现在到底该怎么办呢?这么干挺着,估计一分钟不到,这个阵法就先报销了,到时候可就真坏菜了……等等?


也不知为什么,崔先生忽然想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他两眼一睁,然后大叫了一声:“我x我懂了”


崔先生只感觉以前的某一段记忆在脑海中快速划过,刘雨迪没错,刘雨迪才是这个阵法的关键啊


刚才讲过,刘雨迪天生的命格与众人不同,她是时间罕有的‘旱荷得水命’,旱荷得水,在相书之中讲的是一池荷花,遇到罕见的旱灾之时,池塘干涸,荷花眼看着就要尽数**,可是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然天降甘露,池塘再次储满了池水,荷花濒死复生,而刘雨迪所代表的不是荷花,而是将那甘露之水。(这里的解释在《我当阴阳先生的那几年》有记载,有兴趣的可以去看看。)


刘雨迪也是出自阴阳先生世家,当她刚出生的时候,她的大爷(大伯)就曾经为他批算过命格,讲她的一生注定为:旱苗得六雨,正是解铃人。


本来这都是猴年马月的事情了,她的那个大伯也挂了多少年了,可是这一段记忆被崔先生再一次想起之后,他却觉得有些蹊跷,想想刘雨迪的那位大伯,也是一位奇人了,虽然不得善终,但是他的卜算之术之高,恐怕现在的刘雨迪都比不过,就连他自己的死期都是自己算出来的,所以说,他的话应该不会是忽悠人的。


旱苗得六雨,正是解铃人,旱苗,雨,解铃人…………在危机关头,那五位狐仙没敢轻举妄动,只是站在了他们的身后,而崔先生的大脑开始了高速的运转,他忽然觉得,刘雨迪就是阻止这魃尸破土的关键,因为她是水命,还不是寻常之水,是止旱之水,而旱荷得水的之中,水既然就是他,荷花就应该代表着芸芸众生了,荷花是美丽的,但是干涸之前,却变得异常丑陋,这也正应了现在的的情形,一定是这样的那就是说,冥冥之中,还是需要她的某一个正确的决定,才能阻止旱魃破土么?


崔先生想到了这里,便没有再犹豫,只见他大声的叫道:“是了,一定是这样丫头,赶紧告诉后面的五位‘两整四断’的画法老易,拼了,是爷们儿的,就跟我一起再挺五分钟”


两整四断,讲的是卦象的一种,也正是刘雨迪的本命卦象‘地风观’,刘雨迪听崔先生这么一说,慌忙转身,一边拉着崔先生的手,一边用鞋子在地上刷刷刷的画了两条长线和四条断线,而易欣星听到崔先生的话后,则又喷了一股鼻血,然后大声的叫道:“是爷们儿就坚持五分钟,放心吧,我站着放水”


他此时还有说俏皮话儿的精神,看来还真的能够挺下去,而那五位狐仙看到了刘雨迪所画的图案后,都点了点头,记载了心里,这时候,崔先生大喝道:“五位大仙,赶紧照着这个图案,在绳圈四周用露水画出六个”


没有错,旱苗得六雨,就应该是这个意思了崔先生心里面感叹道,刘大叔大刘大叔,你真他**是个奇人,虽然你死了好几年了,但是真没想到,居然在这儿等着我们呢?多亏了你啊


正常人拯救不了世界,有谁想过,拯救这个世界的,居然是一个傻子呢?


眼瞅着阵法就要瘫痪,那五位狐仙不敢怠慢,于是那捧着露水的弧线慌忙掀开了罐盖儿,然后用妖气控制着露水,先在刘雨迪的身后画出了一规则的卦象,于此同时,只见另外四名狐仙同时一伸手,那罐子里面的露水立刻又飞出了四道,被妖气固定在手掌之中,成了一个水球,它们彼此点了点头,然后四下飞到了绳圈的四周,几乎在同一时间,又完成了五个卦象。


果不其然这看似平凡的露水,但是落地之后,竟然没有被这魃尸的煞气烘干,月光洒下,这六个露水化成的卦象竟然散发出了淡淡的光芒崔先生只感觉到自身所泄露的气慢慢的减少,而那阵法之中的阴阳二气相斗的也不再像刚才那般的激烈。


崔先生心中大喜,心想着果然是这个样子,看来自己是押对了原来,崔先生之前想的还是太过于简单,本以为,只要通过这一阴一阳两种气,就可以完成这个史无前例的阵法,可是他却遗漏了一样东西,那就是这魃尸的气


要知道,这魃尸的气可是煞中之煞,而它此时又是在阵法当中,预感到了危险之后,便开始了强烈的挣扎,它所散发的气,虽然和两种气不同,但是说到底也是邪气的一种,而且崔先生和易欣星俩人此时全心布阵,根本就没有余力去防备这股煞气,所以他俩才会上的这么严重,本来就体力透支,外加上煞气入体,以至于打乱了双方之间的平衡,现在好了,由露水所组成的卦象将那魃尸的气牢牢的锁住,以至于它不能再将煞气外泄。


果然,崔先生只感觉到四周的风都渐渐的停止了,气温也有所下降,崔先生和易欣星目光再次相交,两人此时看上去全都狼狈异常,但是眸子之中却散发着雪亮的光芒来吧,他大爷的,魃尸,给我重新回你**土里再改造几年吧


借助着露水卦象的力量,两人将浑身上下最后的一丝气注入了阵法之中,终于,那阵法平静了下来,可是,阴阳二气,却并没有按照着他们之前所预料到的那样呈现出阴阳鱼的图案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崔先生顿时傻了眼,怎么,怎么都到这一步了还不行呢?到底差在了哪儿?只见那阴阳二气虽然不强烈的抵触,但是却依旧在互相抗衡着,就像是两个有着杀父深仇的宿敌,始终不肯妥协,而那阵中的魃尸,似乎已经察觉到了自己的气无法外泄,竟然挣扎的更加激烈,只见那块儿巨大的花岗岩卡卡的往下剥落着石块。


…整,只见那天上的雾气再次弥漫开来,与此同时,崔先生忽然发现,一道寻常人看不见的光华破开了迷雾,从云层中射下,落在了遥远的方向,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那阵中的花岗岩竟然炸成了碎片飞沙走石之间,只见到那大石所在的土壤之中,突然伸出了一只好似肉干一般的胳膊,他只收朝上甚至,五指不停的张开又握紧,魃尸,终于要破土了


失败了,崔先生和易欣星两人苦苦的笑了一下,虽然他们不想承认,但是这确实已经成了定局,要知道他们现在估计就连挖鼻孔的气力都没有了,而阵法中的阴阳二气始终没有相生,魃尸已经出土,他们,都难逃一死


说到底,这还是崔先生他们与那三位野仙的实力差距所照成的,尽管阵法按照着可行的方式运作,但是他们之间,输入的气不能完全一致,那三位野仙所注入的妖气大于崔先生和易欣星的道行,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阴盛阳衰的迹象。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崔先生他们尽力了,尽了全力,却依旧无法阻止命运的捉弄,崔先生眼见着魃尸出土,而自己却无法阻止,更悲剧的是那阵法再次呈现溃败的迹象,阴气再次吞噬起了阳气,要引发爆炸了。


崔先生苦苦一笑,他低下了头,然后心中闪过一丝酸楚,他并不害怕,因为,此时的他,手上正牵着亲爱之人的手,他们的手紧紧的攥在一起,没有放开。


啊啊,有多久,没有这样牵着手了?我们一直说,不能违抗命运,不能违抗命运,然后就慢慢的胆小起来,我们总是顾忌太多,从而忽略了对方,直到此刻手心上传来爱人的温度,才发现,原来幸福根本就不远,为什么,我们之前没有好好的把握呢?为什么,我们总是要给自己找各种理由呢?


就在魃尸破土,阵法失败的前一刻,崔先生若有所思的转过了头去,然后对着刘雨迪微笑,然后轻声说道:“放心吧,这一次,我不会放手了。”


刘雨迪也含着眼泪微笑着说道:“我等不了下辈子,即使是地府我也要和你在一起”


崔先生点了点头,此刻,似乎天地都跟着安静了起来,也许这就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吧,崔先生闭上了眼睛,都说人死的时候,脑子里面会像是倒带一样的回顾自己的人生,崔先生以前不相信,虽然他也曾经数次面临死亡,但是他的结论是,这种时候,一般人只会想着如何逃生,哪有那种功夫回想过去啊?


很讽刺,这一次,他有了,即使他现在想跑,也跑不掉了,因为只要他一撒手,整个阵法就会瘫痪,大家全都会在眨眼之间,被阴阳二气炸的粉身碎骨,只希望能连同那魃尸一起炸死吧,呵呵,崔先生无奈的笑了笑。


也罢,现在就来回想一下我的人生吧,我是一个很普通的人,普通的掉到人堆里面都认不出来,一张略为猥琐的脸,甚至还有点小缺陷,一边脸的表情延迟五秒钟,是因为接受了常天庆的妖气造成的,我从小就很倒霉,小时候身体弱,总是挨同龄的人欺负,等到高中的时候,差一点死去,在一起叫做阴市的地方,遇见了我的师父,从此,我的命运就开始了改变,有的时候,我还会幻想,会不会我就是在做梦啊,要不然,怎么会遇到这么多离奇古怪的事情呢?


妖魔鬼怪,嬉笑怒骂,世态炎凉,我遇到过女鬼,僵尸,妖怪,还下过地狱,一次次的面对生死,一次次的死里逃生,忍受着寻常人无法忍受的命格,体会着寻常人体会不到的人生,这样的一生,算不算是精彩呢?算了,也不重要了。


如果有来生的话,真不想再这么麻烦了,真想抛弃这一切,去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去一个没有烦恼的地方,就像是三清书之中的那个境界…………


三清书,境界,三清书,境界………………?


崔先生的脑子里面开始了不自觉的回顾从前,可是想到三清书的时候,他忽然愣住了,然后睁开了眼睛,同时,一颗心再次开始剧烈的跳动


他明白了,在这个万分紧急的关头,他终于明白了三清书的真正用意于是他转过了头去,只见易欣星也在旁边闭着眼睛,似乎也在回想自己的人生,可是看他那目似瞑意暇甚,还流着鼻血的样子,也不知道为啥,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意yin,崔先生现在没有心情和时间去和他废话,只见崔先生大声的吼道:“老易别想了咱们现在还有机会”


“啊,啊?你说啥?”易欣星本来也认命了,现在这个状况要啥没啥,不认命也不行了,他刚才见到崔先生好像已经放弃了,于是也学他闭上了眼睛回想以前,可是也不知道为啥,不管怎么想他都不觉得遗憾,反而大有一副杂家这辈子值了的感觉,还是那句话,能活着,就已经是最幸福的事情了,只是苦了张雅欣,还没结婚就要当小寡妇儿了,唉……。


也是正当他想起张雅欣的时候,忽然崔先生跟他说还有机会,这当真让他极度的吃惊,因为现在这事实就摆在眼前,他们这些平时搞阵法的,马上就要死在了自己所搞的阵法之中,又有什么办法呢?浑身的气力都已经被榨干了,现在没倒下,那是因为身体都僵住了,动都动不了,上哪儿弄阳气去抵触这阵法之中的阴气?


可是,他相信崔先生,他和刘雨迪都相信崔先生,知道崔先生不会在这种生死关头拿他们开涮,于是,易欣星慌忙问道:“啥办法,快说啊”


眼见着那阵法里的阴气就要吞噬阳气,崔先生咽了口吐沫,然后声音沙哑的说道:“三清书,我们是三清书的传人,三清合一”


三清合一,易欣星和刘雨迪听到了这句话后,心头不由得一震没有错,他们确实听说过这一传闻,相传三本三清书是可以合为一体的,而以前,也确实有人这么做过,但是那个人失败了,三清合一确实可以发出很强的力量,但是,却并不像是传闻里的那样惊世骇俗,所以,之后他们三人也就没有去尝试。


而现在,崔先生所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呢?他两人十分的不解,崔先生见情况紧急,也来不及细想,只是急中生智,大声喊道:“境界,三清书的境界,我忽然想明白了,这境界就是三清合一的关键所在”


这里讲到三清书的境界,是为修行《三清书》所记载的异术到一定地步的人,所产生的一种幻觉,可以说,他们的道行,就是通过这种境界产生的,三本书的境界各不相同,崔先生的三清符咒境界是山海自然,而易欣星的境界则是日夜星辰,刘雨迪的则是芸芸众生。


三个境界,就是三人所修之术的精髓所在,也各自代表了三清书的真谛,三清合一,就是整个天地众生万物万象,崔先生刚才忽然突发奇想,既然之前他们都是通过这个境界来积攒道行的,那如果他们能将这三个境界合为一体,会不会就能产生出奇迹呢?


如果三本三清书当真能够合一的话,估计只有这个方法可行了两人都不是什么傻子,自然能够听懂崔先生的话,只见他俩恍然大悟,然后对着崔先生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既然现在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反正大家都要死了,为什么不放手一搏呢?


于是,崔先生便要那刘雨迪的另一只手搭在易欣星的肩膀之上,刘雨迪依言行事,然后崔先生喘着粗气,看了一眼自己的兄弟和爱人,有他们在身边,自己没什么遗憾了,于是,他便对着两人说道:“好吧,让我们开始,一起进入三清书的境界”


说罢,他便闭上了眼睛,他所修行的《三清符咒》早已经深深的印刻在了他的脑子里面,多年的修炼,让他只要想到那上面所记载的事物,就可以随心所欲的进入到那个境界,山川尽在脚下,河流汇总到一起最终投入汪洋大海,他心中明白,道的根本,就是这自然。


而易欣星也是如此,他闭上了眼睛,回想起《三清奇门》的内容,各种玄妙,纳为天幕,种种阵法,列入星辰,纵使是变幻出奇,最终无法脱离宇宙,环宇之间,道的根本,就是这天地。


刘雨迪闭上了眼睛,她虽然入道很短,但是天资聪慧,早已能读懂此境的玄妙,太极八卦演化众生之命数,气节变幻之根本,则来源于芸芸众生,她穿行在人群之中,望得见他们的去向,望得见他们的归途,却无法改变,因为,道的根本,就是这众生


崔先生握着刘雨迪的手,刘雨迪的另一只手搭在了易欣星的肩膀之上,三人第一次,同时进入了三清书的境界,刚开始的时候,这境界本来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这境界之中的时间,似乎是静止的,过了一阵之后,三人心中同时一愣,只见各自的境界竟然模糊了起来,仿佛是被浸湿了的水彩画一样,所有的事物全都融化,转眼之间,竟然变成了另外一番景象


崔先生只见到,自己所能进入的境界已经变了副模样,山川河流飞禽走兽尚在,但是天地却发生了变化,头顶的天空,出现了星辰,浩瀚星辰星罗密布,种种玄妙暗藏其中,而山的另一边,竟然出现了人的世界,都市之中,人群川流不息,他们各自走着各自的路,背负着各自的命运,霎时间,这个境界真实了起来,仿佛就像是第二个世界一般


崔先生心中大喜,看来,三清书当真能合为一体就在他惊讶的空挡,忽然,那境界的天空之中竟然凭空出现了几行金色的大字:


“二至还乡一九宫,认取九宫为九星,若是参透阴阳法,吾不遇时龙不惊。”


就是这个霎时间,那几行金色的大字爆发出了耀眼的光芒,逼的崔先生睁不开眼睛,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离开了那个境界,而一股莫名强大的力量,从身体之中不断的涌出,崔先生转头望去,只见刘雨迪和易欣星也是一样,他二人此时全都红光满面,易欣星的鼻血一止住了,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崔先生心中大喜,只见他大声的叫道:“就趁现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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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45: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三章只为情故(上)


讲过很多次了,这确实是一个不平静的夜晚,也是张是非这一生之中,所度过的最漫长,最曲折,最令他无法忘怀的一个夜晚。


他无法忘记,当晚的月光,无法忘记,当晚发生的事情,似乎他之后的生命,都因为那一晚而改变了。


此时不跑更待何时?说起来,对于燃西那个老妖婆的什么妖阵,张是非还真就没有任何的兴趣,因为他已经知道了这一切都是为什么了,说起来很是讽刺,原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一出人间戏剧而已。


这出戏剧之中,从来就没有过妖魔鬼怪,可恨的反而是一些平日里总是把正义二字挂在嘴边的人类,如果没有那些脑袋里面好像进水了的人,估计也不会有今天这么多的烂摊子,大家都能抱着自己的妞儿或者男人,过上幸福的生活,可是,之前已经讲过很多次,这个世界上只有因果的存在,却没有如果一说。


这正是贪念和妒忌毁灭了一切,张是非苦笑了一下,他摇了摇头,然后牵着梁韵儿的手继续往回跑去,他当时的心中没有任何的想法,只是想远离这个是非之地,从此以后,跟那些乱码七糟的妖怪啊卵妖什么的,再也没有任何的瓜葛。


他是土生土长的哈尔滨人,对这太阳岛自然是十分的熟悉,他很清楚,从太阳岛的入口出去之后,就离自己的家不远了,现在这个形式之下,还是先把两人带到自己的家,跟爹妈解释什么的都是小事儿,反正自己都这么大了,而且只是让他俩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自己则要火速前往那郊区的魃尸复苏之地,谁知道崔分头需不需要他的帮忙呢?


可是,梁韵儿和付雪涵毕竟只是普通人,今晚她俩本身就受了极度的惊吓,外加上身为女孩子而缺乏锻炼,早就说了女人是一种不可思议的生命体,如果让她们逛街,估计连续来个五六个小时都满面红光的,但是你要是让她们没事儿跑两步,一定会气喘吁吁连声嚷着吃不消。


估计这就是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区别吧,张是非拉着两个女孩子跑了一阵之后,她俩只感觉到双脚发软,再也跑不动了,搞的张是非心中焦急万分,现在还没跑出去一千米呢,两个小姑娘就吃不消了,特别是那付雪涵,要知道她的胆子出奇的小,经过了惊吓之后,哪还有力气奔跑了,只见她强撑了一段之后,不由得身子一软,倒在了地上,张是非和梁韵儿心中一惊,慌忙将她搀扶了起来,张是非知道此地十分的不安全,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见那梁韵儿摸了摸付雪涵的额头,上面尽是冷汗,梁韵儿对着张是非摇了摇头,然后说道:“她吓坏了,我们休息一下吧,好么?”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梁韵儿确实是一个好女人,尽管刚才遇到了那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但是她却没有如同一般的姑娘一样,逮着张是非问这问那,她很懂事,没有询问任何的事情,也许她也知道,等到这件事情过去以后,张是非一定会告诉她的,所以她不急于一时,这倒是省下了张是非不少的口舌,要不然的话,估计就那么一句‘你为什么会是妖怪啊’这一个问题,就够张是非解释半天的了,还不一定能解释明白。


看得出来,梁韵儿也吓坏了,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但是望着张是非的时候,却强撑出了一丝笑容,张是非心中顿时感到一阵痛楚,他怪自己,为什么刚才还要犹豫,如果不是崔先生有先见之明派来了几个妖怪,那后果可真的不堪设想。


没办法,没有伤疤,谁都不知道疼是什么滋味儿,只有失去了,才能够懂得什么叫做后悔。


幸好,张是非心存余悸,心想着幸好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没事了,什么都会过去的,等挺过了今晚,所有的事情全都会结束,他们就能过正常人的生活了。


想到了此处,张是非便对着梁韵儿说道:“那好,我们就休息一下,但是要…………”


他嘴巴里面那个‘快’字还没有说出口,忽然,张是非心头一震,他感觉远处忽然出现了一股如同海啸一般的气这股气并不是妖气,却也不是崔先生平时使用的那种符咒之气,更像是大自然的力量,就好像之前自己所见过的闪电一般,不,比那还要强烈许多。


张是非下意识的回头看去,顿时惊骇的嘴巴都何不拢了,只见,那雾气弥漫的夜空中的月亮,忽然光芒闪耀,一道肉眼清晰可见的月光,就好像是手电筒所发出的光亮一样,冲破了那云层,直接射向了他身后的方向,看样子,就是那燃西所布妖阵的方向


张是非愣住了,这种天象,真是闻所未闻,连想象都无法想象得到,那奶白色的月光竟然好像镭射灯一样的照下,应得那树林如同白昼一般,同时,强烈的气浪铺天盖地的袭来,张是非只觉得自己一阵眩晕,险些没有栽倒在地上


而一旁的梁韵儿和付雪涵却没有觉得怎样,梁韵儿见到张是非似乎极度吃惊的模样,慌忙对着他问道:“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张是非咽了口吐沫,心想着,这简直太明显了吧,为什么还要问?于是他颤抖的伸出了手,指了指那道月亮的光华之后,便声音有些打颤的说道:“你……那道光你没看见么?”


“什么光?”梁韵儿心中有些不解,她挣扎着站起了身,然后走到了张是非的身边,同时望了望张是人手指的方向,说道:“什么都没有啊,你看到了什么?”


恩?张是非心中一愣,没理由啊,那道月亮的光华如此明显,没理由梁韵儿看不见啊,事了,一定是这样,张是非转念一想,要知道,在这个世界上,人能看到的东西是有限的,甚至一些动物和昆虫所能看到的东西,但是人却看不见,崔先生曾经告诉过他,其实上天是公平的,每个人来到这个世界上的时候,都能看清世间万物,但是之后却因为食用五谷杂粮,而被人间烟火的俗气蒙蔽了眼睛,所以说,婴儿的眼睛是这个世界上最亮的事物,这确实是有根据的。


而你要问,为什么我们小的时候曾经看见过脏东西,长大了以后却不记得了呢?废话,试问谁能记得自己刚出生开始一直到一周岁的时候发生过什么啊?说到底,天道岂是人力所能为也,得到一样东西,就会失去一样东西,等到了高度的文明,就注定要失去洞察真相的权利,所有人都是如此,无法更改。


梁韵儿现在看不见那道月亮所射下的光华,那就是说,不光是她自己看不见,而是所有的人都不能看见,这样也好,张是非稍稍的平定了一下心神,然后心中想到,幸亏普通人看不见,要不然这等奇异的天象出现,一定会引起很大的恐慌。


老天爷啊,你在这点伤还真他**的开眼,张是非也不知道自己现在是应该用什么表情了,梁韵儿和付雪涵两人确实没有看见那月亮的异样,只不过,此时树林之中狂风骤起,狂风吹过了树林,那些枝叶竟然发出类似与吼叫般的呼呼声,而吹在了三人的脸上,像是刀刮般的疼痛,他们不知道,在那一晚,整个松花江的水面曾经无故的上涨了两个多小时,就连江水里面的鱼也跟着受难死了不少,只是肥了下游一带的渔民,当他们用渔网捞上了众多死鱼之后,无不感叹,娘的,这是不是又是哪儿闹污染了啊,没事儿,反正新闻没报道,他们自己又不吃鱼,趁现在,还能卖出一笔好价钱,不过,这已经是题外话了。


风好大,扬起了心中的泥土沙石,张是非尚且可以忍受,可是那梁韵儿和付雪涵**凡胎,实在是无法消受这似乎跟刮了台风似的天气,张是非心知不好,于是也不顾上休息了,他当机立断,一把将付雪涵背在了身后,然后拽上了梁韵儿,迅速的向远处跑去。


可是,人跑的再怎么快,也快不过风来,风越来越大,四周不停的有树枝被挂断,落在脚边,发出啪啪的声音,一时之间,天昏地暗,在幽暗的树林之中,仿佛世界末日即将到来了一般,张是非心中暗道不好,要知道这股气根本就没有要停止的势头儿,他抽空向后看去,只见那月光越发的明亮,似乎这只不过是刚刚开始一样。


这还了得要知道他们现在身处的位置还是太阳岛的保护区内,偌大个太阳岛,有两条腿跑,哪是一时半会儿能跑的动的?况且如果任凭这样发展的话,估计没跑出这片树林,就就一定会旁边的树木砸倒,他到没事,可是现在还要保护两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这可就难上加难了


怎么办呢?张是非心中的不安再次出现,这股力道太强了,又是一次天灾,他娘的,2012真的要到了,短短的几个月里面,张是非就见识了好几次天灾,只不过,前两次是雷,这一次是风,眼瞅着不能再这样下去,只能放弃原有的路线,往江边跑了,起码在江边,不会有太多的树木,因为这太阳岛说到底,最开始的时候也只不过是苏联老毛子们开发出来的度假区。


俄罗斯人生活好享受,他们除了一日三餐之外,还竟然爱搞一些活动,什么野餐啊裸泳啊之类的,这太阳岛上直到现在还留有他们当年玩乐儿时的遗迹,江边的树木看的差不多了,正是安全的所在,于是张是非也不顾上累了,慌忙带着两个女人穿过了这片树林,直奔江边的沙滩儿去,他之前就是从这边进的树林,也算是轻车熟路,现在危急关头也想不上许多,竟然平安无事的到达了江边。


出了树林之后,眼前豁然开朗,沙滩上的风也很大,但是要比树林里面安全的许多,一江松花水水面波涛汹涌,张是非朝对面看了看,知道自己现在的位置已经算得上哈尔滨的郊区,和崔先生他们的位置,正好是相反的两边,江水的对面荒无人烟,抬头望去,天空之上的云朵也是波涛暗涌,乌云急速的滚动着,一束月光从乌云的缺口处卸下,扎眼一看,这哪儿他**是天象啊,这简直就是天漏了嘛


不远处,有一块儿大石头,正好半人来高,可以避风,于是张是非便把两人暂时安顿在了那里,风湿一面吹来,有石头挡着,当真借了不少力,眼见着两个女人坐在了石头后面,张是非也不顾上休息,他虽然对那个什么妖阵一点兴趣都没有,可是他没想到这玩意儿竟然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如果任其发展下去的话,那还得了?


不行,自己要回去看看,张是非知道,以现在自己的本事足够自保,现在两人已经算得上安全了,只要在这里呆着不动,就应该没什么大碍,张是非他想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于是便对着梁韵儿说道:“我回去看看,你俩在这里别动,知道么?”


梁韵儿见张是非要回去,顿时焦急的说道:“不行,多危险啊,好不容易跑出来的,你这么回去,如果出什么意外的话怎么办?”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他又何尝不知道危险呢,但是他同样明白,现在如果什么事都不做的话,才是真正的危险,毕竟自己对那个阵法了解的太少太少了,只言片语之间,根本就弄不清楚那个阵法的威力有多大,又有什么副作用,之前崔先生在讲解他那个什么阴阳鱼什么的阵的时候就曾经说过,威力越大的阵法,就越是不安全,稍有不慎,就会殃及无辜,试想一下,现在那个妖阵已经出乎想象,现在这个时候,谁又能够保证它会不会爆呢?所以,张是非再也无法淡定,说什么也要回去看看。


他大爷的,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梁韵儿轻声说道:“乖,我没事的,我就是去看看,很快就回来,好么。”


“可是……”梁韵儿还是不放心,因为从刚才到现在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已经超出了她的理解范畴,她刚一开口,忽然,张是非就一把抱住了她,说老实话,现在的张是非心中比谁都要乱,但是他却又不能袖手旁观,毕竟这件事牵扯了太多的人,他只是个二十一岁的小伙子,心里的承受能力也是有限的,现在情况危急,也不容他废话,所以,他也不顾付雪涵就在身边,一把就紧紧的抱住了梁韵儿,天大地大,恐怕张是非只有在将梁韵儿揽入怀中的时候,才能够真正的平静下来吧。


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一个可以让心灵靠岸的港湾,张是非找到了,他抱的很紧,[奇`书`网]梁韵儿能够清晰的感受到他的颤抖,虽然他全身打颤,但是语气,却是异常的坚定,只见他说道:“不要动,不要走远,等着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找你,好么?”


见到张是非如此的坚定,一时之间,梁韵儿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于是,她只能咬着下嘴唇,然后对着张是非哽咽的说道:“那你一定要小心,我等你,我会一直等着你。”


张是非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梁韵儿,将她安置在那石头后面,和付雪涵并排而做,之后张是非对着付雪涵有些腼腆的笑了笑,然后说道:“妹子,你俩千万别动啊,我很快回来。”


想想在张是非救下她俩之后,付雪涵还没跟张是非说过话,受到了各种刺激之后,付雪涵在一时之间也无法接受眼前的事实,但是她依旧勉强的对张是非露出了微笑,然后说道:“恩,谢谢你,张哥,你要小心。”


张是非站起了身,他不敢再看梁韵儿那恋恋不舍的脸,只见他强忍着不舍,便一个转身,周身上下蓝光涌动,光芒闪耀之间,他的身体迅速变形,化成了一只蓝色的孔雀就向燃西妖阵的方向飞了过去。


梁韵儿和付雪涵就这样呆呆的望着,那只硕大的孔雀在刮着狂风的夜空之中,闪烁着美丽的蓝光。


付雪涵喃喃的说道:“这,难道这一切都是真的么?”


梁韵儿叹了口气,她的目光一直没有离开过孔雀,只见她摇了摇头,然后苦笑了一下,同时说道:“真像是一个故事,不是么?”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的我们,如果听闻了一些常理所不能解释的东西,往往都会将其当成一个故事,可是谁有能确定这个故事的真与假呢?


这一切都不重要了,天上的乌云移动速度好像有加快了,就像是纪录片中的快放镜头一般,张是非狠命的拍打翅膀逆风而上,狂风无法阻止他的前行的动力,很快,他就又飞回了那妖阵的位置。


月光洒下,还没近前,张是非便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压力,以至于双翅好像不听使唤了一般,于是他只好降低了高度,落在了森林之中,变回了人形之后,运起全身的仙骨之力抵抗着这强大的气息,然后一步步的向前走去。


终于,他又望见了那燃西以及初一,而眼前的景象,不出意外的,又让他惊呆了,只见到那块儿空地之上,被月光笼罩,就跟白天一样的光亮,阵法外围,那五百枚妖卵结晶尽数扶起,呈现出圆环状,围绕着燃西慢慢的转动,似乎那些妖卵结晶也在吸收这月光的精华,妖气更胜,打远望去,就仿佛是天上的银河一般,闪烁着一样的光芒。


而阵法内测,只见那是一枚高级的妖卵结晶连同着那初一也尽数的浮起,初一的脸上一副十分受用的神情,似乎这月光让它受益不少,就连那截断肢之处竟然也冒出了丝丝好像是蛆虫一般的长长肉芽,那些肉芽交织在了一起,形成了手一样的形状,它周身上下散发着纯黄色的光芒,连同着另外是一种颜色,形成了一个壮观的色相环,初一的身体也跟着那十一枚妖卵结晶一起慢慢的旋转,旋转的方向正好和阵法外围的五百枚妖卵之方向相反。


这简直是太壮观了看来,这个妖阵已经启动,阵法之中所散发出的气息有些像妖气,却又不是妖气,可能是吸收了月光的精华之后,所以产生了变化吧,眼瞅着这股气息越来越强大,产生的气流迫的张是非都有些站立不稳,张是非只好用全力紧紧的抓住了身前的一棵大树,很奇怪,虽然这妖卵结晶还有那初一的力量似乎都提升了不少,但是,那阵法正当中的燃西,却似乎是越来越疲惫。


眼前的光源很足,张是非能够清晰的望见,这燃西低着头,双手微伸向上平托,它的六只好似昆虫一般的脚不住的颤抖,这副样子,就好像是行木就木的家伙一般,但是,虽然它的身体状况越发的虚弱,却并没有停止,而是继续苦苦支撑着,就在张是非心中纳闷儿的时候,只见那燃西忽然抬起了头,然后对着那正好飘到自己身前的卵妖初一虚弱的说道:“小一,你准备好了么,我们要开始了。”


这个时候,那初一断掉的手臂已经重新的长成,只不过,那只手臂看上去简直让人作呕,似乎这月光以及阵法的力量太补,以至于他无法消受,长出的手臂,之上肌肉增生,十分的畸形,血管冒出,就好像是一团虫子一样的蠕动,但是它的脸上确实一副十分轻松的表情,只见它似乎十分开心的对着燃西说道:“恩,我准备好了,谢谢你母亲。”


燃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初一说道:“不要谢我,是我对不起你。”


初一听到燃西这句话以后,似乎有些纳闷儿,只见它用那只怪兽抚摸了一下自己的尖下巴,小眼睛里面闪烁着点点精光,它笑着对那燃西说道:“不,母亲,能达成愿望,我很开心,开始吧。”


燃西摇了摇头,似乎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她想了想后,似乎做出了决定,于是它便又点了点头,然后语气有些激动的说道:“好,那我们开始吧。”


它激动是当然的,毕竟为了这一天,它已经等待了太久太久,说到了此处,只见那燃西忽然将双手上举,然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大声喊道:“上天怜悯,死符逢天哭之日,月煞天干之阵开启五百妖星引得月煞之力,十二妖星索引天干之能开”


说罢,只见燃西将双手猛地一分,然后向下挥动,于此同时,只见到五百枚妖卵开始急速的旋转,爆发出异样的光芒,比方才之光更甚,似乎在拼命的吸取月亮的光华,而由于光华被妖卵结晶尽数吸取,天空中降下的月光更加的强烈,在强烈的气息影响下,以至一旁的松花江水,水面之上就如同沸腾了一般,许多巴掌大的鲫鱼跃出了水面,树林之中的张是非也好不到哪儿去,这股气息实在太过于犀利,他拼尽了全力才能支撑不倒,而心中也开始担心起梁韵儿付雪涵的安危起来,希望她们能够没事吧


可是就在这时,张是非的脸上忽然一暖,风竟然出人意料的停了


这是怎么回事儿?如此强烈的风,怎么会说停就停了呢?张是非心中当真是万般的不解,但是他很快就明白了,风停了的意义,那就是之前的一切,都不过是准备,而现在这个阵法要真正的启动了,因为风停下的那一刻,四周的自然之气似乎都在涌动着,张是非大口的喘着气,一颗心不住的狂跳。


那五百枚妖卵结晶已经吸饱了月亮的精华,并且被强光包围,就好像是一个硕大的光环,光环之中,那十一枚妖卵结晶也停止了运转,只见那燃西叹了口气,然后颤抖的伸出了双手,它一把抓住了初一的头,然后对着它说道:“小一,闭上眼睛。”


卵妖初一照着做了,正当张是非有些搞不懂为什么燃西要那初一闭眼的时候,忽然他见到了燃西竟然伸出了另一只手,那只手包裹着一丝如同刀子般的妖气,只见那燃西咬着牙,好似十分不忍的用手掌向那初一的脖子上砍了过去


什么?它要杀了它?


还没等张是非吃惊,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忽然事情又出现了新的变化,只听一声惨叫传来,却不是初一所发出的。
第三百二十四章只为情故(中)

无法形容,张是非无法形容自己当时的心情。

似乎这个被称为‘月煞天干’的妖阵已经到了最紧张的关头,那燃西让初一闭上了眼睛,卵妖初一自然是照做了,可是那燃西竟然出人意料的将妖气聚集在手掌之上,然后竟然向那卵妖初一的脖子砍了过去。

看样子,它确实是认真的,已经风烛残年的它将所有的妖气都聚集在了手上,使它的那只手掌完全可以同世界上最锋利的刀子相媲美,如果这一掌砍在那初一脖子上的话,卵妖初一百分之一百二会身首异处,利索的大看透,没什么好说的。

可是燃西为什么要杀初一呢?初一犯了什么错?张是非眼见着那燃西的手掌就要落在闭着眼睛的初一脖子上,这简直是太过于突然,张是非甚至连吃惊都没来得及,就听到了一声凄厉的惨叫声

张是非皱紧了眉头,同时心中咯噔一声。

虽然他也不清楚这个老妖怪为什么要杀掉初一,但是这似乎已经不重要了,因为这惨叫声,并非是那初一口中所发,发出这声惨叫的,竟然恰恰就是那燃西自己

张是非愣住了,他揉了揉眼睛,竟然有些不敢相信眼前所发生的一切

只见那燃西的手掌即将要砍在那初一脖子上的时候,竟然没理由的停了一下,它的脸上满是忧郁和挣扎的表情,可是,这些表情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就在一眨眼儿的关头,忽然,它的表情凝固住了,然后嘴角抽*动,不由得发出了一声凄惨的尖叫。

它尖叫的原因,正是因为那初一,燃西方才正要提手将它的头颅砍断,可是在最后的那一刻,它却犹豫了,那一掌并没有砍倒初一的脖子上,虽然张是非也弄不清楚这是为什么,但是这确实是他亲眼所见,正当他纳闷儿的时候,忽然,那燃西脸色一变,然后惨叫了起来,张是非上眼望去,只见那背对着然西的卵妖初一,竟然闭着眼睛将自己的那只怪手向后猛地一刺,将那燃西的肚子刺出了个大窟窿。

墨绿色的血液喷出,燃西一副不敢相信的神情,只见它张了张嘴,双手下意识的抓住了那初一的怪手,然后喃喃的说道:“你……………”

初一睁开了眼睛,它那细小的眼睛之中流露出了胜利者应有的光芒,只见它邪笑着回头,望着那燃西说道:“我刚才不是说过了么?你没有对不起我,我反而要谢谢你,要是没有你的话,我怎么可能会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

说罢,只见这初一毫不怜悯的将自己的怪手从那燃西的肚子之中抽出,噗的一声,血就这样喷了出来,燃西的鲜血喷到了那十一枚妖卵结晶之上,使拿些五颜六色的妖卵结晶渡上了一层诡异的光芒,燃西满脸惊恐,它捂住了自己的伤口,同时六只脚再也无法支撑住自己笨重的身体,只听庞当一声,它便趴在了地上。

它本已经是秋后的蚂蚱,两个月之前,被崔先生一行人重创,虽然休息了两个月,但是它的身体本来已经到达了极限,现在更如风中残烛,要不然,即使是初一的突然袭击,它又怎么可能躲避不过?

张是非完全的惊呆了,他双手紧紧的抓着那大树,然后张大了嘴,望着那个妖阵中所发生的一切。

只见那燃西满脸的痛苦,它趴在地上,屹然是没有了往日高高在上的架势,反而显得很是可怜,只见它望着那卵妖初一断断续续的说道:“你……你早就知道…………”

初一笑了,是的,在吸收了月光精华之后,现在的它已经是最佳的状态,似乎它一直在等待着这个机会,只见它十分开心的放声大笑,似乎根本就没有把燃西的话听进耳朵,它不住的笑着,似乎自己听了这个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话儿一样,以至于它双手捂着肚子,弯下了腰,然后不断的发出‘哈哈哈哈’的声音。

大概过了三四秒,只见那初一忽然直起了身,然后满脸邪笑的指着那燃西说道:“当然了你真当我像那几个杂碎一样的弱智呢啊靠老家伙,你心里想的那点儿玩意儿,我早就知道了”

张是非见到这事情忽然又起了变故,心中也是不住的纳闷儿,心想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这阵不已经成了么?怎么又你杀我我杀你起来了呢?

他本身算的上局外人,自然不清楚这其中的猫腻,而那燃西此时却面如死灰,此时的燃西伤的不轻,那团大肉球之上,整个小腹都被初一的怪手掏出了个大窟窿,整个儿一透心儿凉,它虽然捂住了前边的伤口,可是鲜血却依旧从它的背后涌出,以至于它根本无法站起身,只能望着那初一,然后气喘吁吁的说道:“我真是……真是看错你了……”

“少跟我说这些没用的”只见那卵妖初一忽然一攥拳头,然后大声的对着燃西吼道:“你心里怎么想的自己最清楚了,难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么?什么征服人类的世界,都是一些屁话牺牲了这么多的兄弟,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满足你那可笑的愿望?你根本就不配当我们的母亲,我们也不是你的工具”

原来,它已经知道了这燃西真正的yù望,张是非心中想到,这也难怪,要知道就连张是非也是在今晚才知道燃西到底想用这个妖阵得到什么,以前的他一直以为,这燃西是想通过妖阵去改变妖怪的命数,让妖怪凌驾于人类,从而得到绝对的霸权。

这些本是那卵妖十二,也就是那个朱派古告诉他们的,而那卵妖十二则是听燃西亲口所说,燃西曾经给他们许诺过,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那么它们十二个兄弟全都会得到好处,最少也是拥有一方领土,随心所yù,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恐怕这也是一部分卵妖为之拼搏的理由吧。

可是它们谁又能知道,其实事实根本就不是如此呢?那燃西压根儿就没想要征服什么世界,它只是想在自己死之前能够恢复到最美丽的状态,然后前往阴曹地府之后,等到冯天养的灵魂到来。

张是非心中想着,这初一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真相的呢?

燃西也是满脸的不敢相信,而那卵妖初一,此时见到燃西大势已去,积压了多年的怨气也随之爆发,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的卵妖,就只剩下了它自己,而这个创造卵妖的大妖怪,已经是风中的蜡烛,只要它想,随时都可以送它归西

所以,它便抬头望了望,只见那天空之中的月光依旧没有停止的意思,月光之力千万年以来一直被妖魔鬼怪吸收吐纳也没有用完,看来当真是一个取之不竭用之不尽的宝藏,这样的话,它也就不着急了,反正夜晚还长着呢,它受了这么多年的窝囊气,也不能就这样的便宜了燃西,让它死的这么舒服对不对?

于是,那卵妖初一便转过了身去,然后满脸冷笑的对着燃西说道:“你啊你啊,真是老糊涂了,还真以为我会像小五那样的傻?还真以为我会自己把脖子伸过去任你宰割?靠,别做梦了,老家伙,你根本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品,到了最后都死在了自己创造的妖怪手中………………”

原来,这卵妖初一果然早就知道了燃西的愿望,那是在两个月之前,蛇洞山一战,那一战中,燃西先是被常天庆破了法,然后又被张是非李兰英两人纠缠,最后还受到了天雷的余威,当时的燃西,已经是强弩之末,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的妖气。

燃西当时情绪bō动很大,它考虑到了很多,但是唯一没有考虑到的,却是这卵妖初一,卵妖初一天生拥有能够窥探出人心中想法的能力,之前由于燃西的护体妖气强横,所以它一直没有出手,要知道初一最鲜明的性格,就是明哲保身见风使舵,也许正是因为这个它才能活到今天吧,它不像是那初十一样的盲目,也不像是初五那样的狂热,反之,它觉得它就是它,它应该有自己的活法。

每一个卵妖都不想当工具,就像是人一样,试问谁又想被当做别人的工具而过一辈子呢?这一点卵妖们确实和人一样,它们也想过要反抗,但是却不敢,因为燃西实在过于强大,稍有常识的人都会看出,如果当时燃西的妖气爆发之下,它们那点可笑的能耐无异于螳臂当车。

所以,初一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它平时在十二卵妖之中十分的低调,并不是因为它没有能力,而是它懂得什么叫做闷声发大财,这也是它下山的时候在人间学到的宝贵技巧,枪打出头鸟,就让老十折腾去吧,反正它不会有好结果,当初一知道了那光头老十的计划后,它就料想到了这个结果,果然,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着它预想之中的发生了。

那个光头死了,十五也没折腾到哪儿去,初五最后也十分窝囊的挂掉了,它的心中一阵窃喜,要知道,它的机会终于来了,那些卵妖死的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起码,它们简介的削弱了燃西的力量。

特别是在它知道了燃西的计划之后,就是在那场战斗之中,有一段时间,燃西的精神恍惚,也就是天雷降下的前一刻,这初一壮着胆子对燃西使用了自己的能力,它终于明白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了。

开什么玩笑,一个马上就要死的老家伙,凭什么还要浪费掉一个愿望?初一心中狠狠的想到,这个老东西,原来就是为了这种‘可笑’的理由而创造了它们,而且还让它们当炮灰,靠,要知道那些卵妖啥,但是初一可不傻,它身为这个世上的第一个卵妖,自然懂得要比其他的卵妖要多,让那些家伙去拼死拼活吧,这是人类给他的启发,因为人类的社会中似乎流传着这么一句俗语:先胖不算胖。

笑到了最后的家伙,才是最厉害的家伙,这也是卵妖初一一直以来的信条,讽刺的是,它当真是做到了这一点,它虽然有情感,但是它爱的却只有自己,不像是有些卵妖一样的自寻烦恼,初一觉得它们简直傻到了家,不过,也真是这些傻子帮了自己,不是么?

有的时候,它甚至会庆幸,庆幸上天的垂青,对于以前自己所做的每一件事,它都没有一丝悔意,不管是杀多少人,算计多少同伴,它都觉得这事理所应当的,那些傻子活该倒霉,就像那个六四,也就是十五一样,如果上天能再给它一次机会,它依旧会这么做,说到底,还是多亏了十五啊,要不是因为它的话,自己也不能这么容易的就达成了愿望

浑身散发着黄光的卵妖初一笑着对燃西说道:“百密一疏啊,老家伙,你说你本来挺谨慎的,为什么最后却忽略了我呢?你还真的以为,我会像初五那样给你死心塌地的卖命么?”

燃西此时身受了重伤,它趴在那阵法当中,不住的喘息,只见它望着初一那丑恶的嘴脸,然后苦笑了一下说道:“你始终不如初五。”

“闭嘴!!!”一直满面笑容的初一忽然大怒,似乎现在燃西的表情跟它预想之中的不一样吧,只见它指着燃西的鼻子大骂道:“少跟我废话,我比不过那个傻子?别开玩笑了你一直溺爱它,当我们不知道么?哈哈,你说我比不过它?那它怎么死了呢,我怎么活着了呢?”

张是非觉得,此时初一的语气很是熟悉,似乎之前的那初十和初五都用过这样的语气,简直就是疯狂了。

而燃西听到自己的孩子骂它,没有生气,反而笑了,但是它一咧嘴,便不住的咳嗽了起来,似乎它那脆弱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这种伤痛了,但是它却依旧强撑出笑容,然后对着那卵妖初一说道:“它虽然死了,但是它找打了自己活下去的意义,而你,却什么都没有…………”

卵妖初五活下去的意义,就是忠诚,那初一听到这句话之后,眉头顿时紧皱起来,只见它似乎极度气愤的模样,张开了嘴巴,两排牙齿咬的格格作响,也许是燃西说到了它的内心深处吧,只见这初一急促的喘了几口气之后,忽然一挥手,然后狂吼道:“闭嘴闭嘴不要再说这种冠冕堂皇的话了别把你自己说的这么伟大好么?你只不过是想利用我们而达成你那可笑的愿望,哈哈,我早就知道了,你之所以一直不把真实的面貌示人,就是因为你自卑,你只不过是个活不明白的可怜虫罢了你说我活的没有意义?那好,我现在就告诉把你我活下去的意义是什么”

说到了这里,只见那初一忽然抬起了手臂,对着那燃西凭空一抓,那燃西此时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气力,只好任由它摆布,顿时,它漂浮了起来,而这时,只见那卵妖初一一步从自己的位置跨到了燃西的身边,然后一甩手,那燃西的身体就飞到了刚才它所站的位置上。

只见那卵妖初一邪笑着说道:“很不甘心吧,老家伙,你不会想到,你的这个阵法,我已经想出办法破解了吧,哈哈,你就带着这份不甘心,然后跟我换换位置吧,你放心,我可没你这么无聊,什么恢复自己的青春,什么等待自己的爱情,我呸你这个自sī的家伙,为了那个人类,杀十一眼睛都不眨一下,现在就让我替他们报仇吧,我会用这个阵法得到空前的妖力,然后把那些人类踩在脚下,而你,注定只是我成就大业的垫脚石罢了,我的母亲,老家伙,你就只有这一点价值”

那燃西被初一丢到了十一枚妖卵结晶的旁边,也就是初一刚才所站的位置上,说来也奇怪,当燃西落下之后,竟然也跟着那十一枚妖卵结晶一起慢慢的转圈移动起来,燃西不断地颤抖着,但是它却依旧没有服软,只见它吃力的抬起了头,然后望着那卵妖初一,张口吃力的说道:“我……只有这一点价值么……呵呵,也许吧……也许我还是错了,我错就错在,太过轻视情感这种东西……如果当时我没有心软的话……”

燃西没有说下去,而是硬生生的将这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面,似乎这种情况之下,说什么都已经晚了,其实,导致了今天这个局面是因为什么,只有它自己知道,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一个情字。

想当年,在燃西寻找了蛇洞山这一安全的落脚处之后,它就开始自己的计划了,太岁皮这件宝物,特有的效用就是可以制造妖怪,而吸取了太岁皮的妖气之后,燃西也就学会了这一点,本来,它是可以创造出一些没有思想没有情感的傀儡,但是它却并没有这么做,不得不说,它确实自己生活了太久,漫长的时光让它比谁都明白孤独的含义,虽然它明白,自己生下的,不过都是一些工具,但是,它却实在不忍心这些有今生没来世的孩子们到最后连一丝回忆都没有。

它确实就是这么矛盾的妖怪,外加上它自己一个实在太过难熬,于是,它便下定了决心,想要生下一些有思想的孩子,于是,十二枚高级卵妖诞生,说到底,燃西还是对它们充满了忏悔,希望它们能拥有一个短暂却又充满回忆的人生,可是,它还是没有料想的到,这十二个孩子的思想,竟然是它这一生之所接触到的人类之中最无法忘记或者接受的十二中特征,这特征包括:yù望,贪念,单纯,阴暗,莽撞,阴谋,盲目,阴险,谣言,忠诚,平凡,以及背叛。

说到底,它还是太过于天真,尽管在之后,它已经意识到了,但是,却也晚了,要知道,挫败它的,并不是崔先生以及张是非一伙,而是那些拥有着独立思想以及人格的卵妖,这正是成也萧何败萧何,燃西为了完成自己的心愿生下了众多卵妖,到了最后,却是被自己生下的卵妖坏了计划,最后落得自己此般悲惨的下场,这真是世上一切皆为情故,情是一把双刃剑,可以十分美丽,也可以丑陋异常。

张是非躲在了树后,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此时的他心中也不由得感叹道,这燃西本来是有就会杀那初一的,但是它最后还是忍不下心来,也许是它现在也知道自己应当忏悔了吧,可谁又能想到,尽管它不忍心,但是那初一却能忍心下死手呢?

张是非苦笑着想道,这谁都不怪,只能怪人性的丑陋了吧,这些卵妖,确实跟人没什么区别,而自己现在,又该怎么做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只为情故(下)

为什么好人总是没有好下场,这似乎是一个恒古不变的问题,我们总是在感慨,哎呀,你看那谁谁谁,他**的那么贪那么怀却又活的那么滋润,而你再看那谁谁谁,吗的都穷成X型儿可,却还是傻*呵呵的装好人。

为啥这个世界上坏人一个个活的有滋有味儿的,可是好人却只能在电视里面领导下来慰问的时候才能粘一点儿党救了我们的光儿呢?

这个问题真的不好理解,不过,和尚们似乎对这件事就比较释然,如果你问一和尚,为啥那什么高层领导干部坏的却冒油了,但是却活的这么滋润,为啥老百姓们本本分分的捐款给那些不知道自己贪了多少的慈善机构,做了这么多的善事儿,可是到了自己有病的时候却连医药费都拿不起呢?

和尚如果听到这句话,一定直接就一挥手,然后对我们说:我们这辈子行善,就是为了下辈子能当官儿。

靠,怎么好像感觉这玩意有点儿像是投资呢,这确实是一个怪圈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是何时来报却从未有人知晓过。

那时的张是非,自然也是弄不明白的,毕竟他还太小,有些事情他根本就无法理解,不过,他似乎也没有机会去想这么多的东西了。

因为他惊呆了。

本来,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故事他是太熟悉了,在之前的战斗之中,也出现过不少这种情节,但是,他此时却不由得唏嘘,原来不到最后一刻,谁都不知道最后的的黄雀是谁,或者说黄雀已经不算什么了,黄雀的背后还有猎人,猎人的背后还有和谐社会。

感情之前的那些家伙,一个个都以为自己挺尖挺灵的,可是到了最后才发现,原来它们都是大炮灰而已,初十如此,十一如此,十五还是如此,它们的努力和拼搏到了最后,却是为这初一而做了嫁衣。

这个家伙的城府,到底有多深啊对于这个贼眉鼠眼的中年人,张是非的印象还真不是很深,从那蛇洞山开始,它在张是非的眼中一直是一个可有可无且无关紧要的角色,但就是这样的家伙却能活到的最后。

猫有猫道鼠有鼠道,不得不说,这个家伙,真的是太有道了,燃西对那初一说,自己还是太心软了,而初一却一咧嘴,对着它冷笑道:“心软?你觉得现在说这些话还有用么?你是想求我怜悯吧,你认为可能么?老东西?”

燃西苦笑了一下,它漂浮在半空之中,没有说话,而那初一则自顾自猖狂的说道:“事到如今,说什么都没有用了,你既然想要杀了我,那我也只能这么办,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生我们兄弟几个?还不就是为了给你当工具使唤?”

燃西此时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气力,只见它低下了头,然后喃喃的说道:“不……不是这样的。”

“少再废话了老东西”只见那初一顿时大怒,然后它挥了一下手后,便骂道:“你真当我是傻子呢啊?说起来,以前我还真挺羡慕老五的,可是,就在那天我才发现,原来它才是最傻的家伙,最为一件工具来说,它确实挺称职,但是作为一个妖怪来说,它简直太失败了,说到底,我们这些家伙有今生没来世,为什么还要听你这个老家伙的使唤?我告诉你,我不是工具,也许以前是,但是现在和以后都不是,而你。”

初一嘿嘿一笑,然后继续说道:“咱们两个的位置调换一下吧,反正你都快死了,摇愿望有什么用?”

燃西一句话都没有说,也许它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吧,这初一说的很对,在最开始的时候它确实只是将它们当成工具,作为妖怪来说,有残忍的一面,让它能够做出这种事,但是偏偏它还是一个有情的妖怪,之后发生了很多的事,让它的心境改变了不少,可是现在这个时候,它却又要怎么解释呢?

这个世界上就是有很多解释不了的问题,只能藏在心中,燃西早就知道自己种下了祸根,从得知了十五的复仇之路的时候,它就隐约的觉得,自己似乎是做错了,虽然它们在燃西的眼中是工具,但是这些工具一旦拥有了‘情感’后,就会出现很多的麻烦,果然,当日它的预感再几年之后主义应验,甚至最后,自己都输在了这上面。

燃西闭上了眼睛,似乎受到了很强的打击,以至于它此时除了颤抖之外,再也做不出任何的动作也说不出一句话了。

就在此时,张是非忽然感觉到四周充斥的‘气’又发生了微妙的变化,一股不同寻常的气好像从远方传来,张是非下意识的抬起了头,身为妖怪的他,眼睛要比寻常人亮得许多,只见远处夜空之上的云彩,竟然丝毫没有预兆的开始旋转,就好像是一个漩涡一般,这股若有如无的气息就是从那个方向传来的。

张是非心中快速的闪过了一个念头,那个方向应该就是崔先生他们封印魃尸的方向,现在那边天现异象,那就只能说明,崔先生他们的阵法已经启动了

太好了,张是非稍稍的安下了心,因为照这天象的尿性来看,崔先生他们的阵法一定发挥出了预想的效果,而魃尸也差不多应该被封印住了吧,只要魃尸被封印了,天下就太平了,而自己也能够安心的做一些事情了。

月煞十二天干之阵中的初一显然也注意到了远方那奇异的天象,只见它的脸上又浮现出了一抹冷笑,只见它对着燃西说道:“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啊,虽然弄不懂那些家伙脑袋里面想的是什么,不过也多亏了这些爱多管闲事的人类,帮我除去了一个碍事儿的家伙,这真是命运的安排啊,老天都在帮我,帮我获得无上的力量”

说道了此处,只见那初一收起了笑容,它张开了双臂,仰头望着那散发异常光芒的月亮,只见它大声吼道:“月煞十二天干之阵启动请赐给我无上的妖气吧”

只见它喊出此话的同时,将双手张开,然后将浑身的妖气射出,这个阵法的发动方法,它早就在燃西的心中窥探到了,所以它才一直留在燃西的身边,因为它明白,凑齐妖卵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必须要有燃西这个转移注意力的家伙,因为那些人类也不是好惹的,早在前一阵子,它处心积虑的来到了哈尔滨,潜伏在张是非的周围,当他发现张是非一直在忙活着抓鬼的时候,心中便有了计划。

这些人类虽然挺强,但是他们的弱点也同样的多,其中最大的弱点就是感情了,只要把他们在意的人抓了,他们就会乖乖的送上门来,想想两个月之前不也是这样的么,初一知道,只要他们妥协过一次,就一定还会妥协第二次第三次。

但是,初一却和燃西又不一样,它可不会显得没事再弄什么决斗,完全就是多此一举,只不过,现在卵妖之中就剩下了它自己,这时间紧迫,又分身乏术,而且,这事要是明目张胆的话,估计一定会引起张是非他们的注意,怎么办呢?幸好,昨晚它跟踪那张是非的时候有了一个意外的收获,它遇到了那个滑头的鬼魂,于是一个阴谋就此诞生,它抓了那个鬼魂,让它替自己办一件事,施以恐吓的同时,也许诺给那个鬼魂,说是事成之后一定有它的好处。

那个大夫本来就对张是非记恨在心,于是它便和这初一一拍即合,由他去抓梁韵儿,因为它毕竟是人变成的鬼魂,知道很多初一不知道的事情,它随便偷了一步手机,便使出了调虎离山的计谋,它在张是非离开梁韵儿学校的同时,就潜伏到了梁韵儿和付雪涵的身边,知道了两人的手机号,然后等到行动的时候,再按照着计划将两人引了出来,并带到了这里。

可是事成之后,那初一竟然威胁它,让它却偷袭张是非,那个鬼魂自然是不敢,初一便对它保证,一定会帮它,它很安全,而且如果它不去的话,初一就当场把它给杀了,迫于初一的yin威,那个鬼魂只好照做,哪成想,初一确实是帮它了,帮它魂飞魄散了,初一压根就瞧不起人类,在它的眼中,除了自己以外,其他的家伙全都是炮灰,特别是这种低等的鬼魂,让它存在这个世界上自己都不舒服,于是,就顺理成章的将它就手消灭。

之后的事情,张是非就都知道了,那初一从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它现在既然如此的猖狂,那就是因为现在已经没有任何的家伙能够阻止它了,它的能力让它早就知道燃西要干掉它,然后用它的妖卵结晶来完成最后的阵法,于是它便将计就计,在燃西最虚弱最没有防备的时候率先出手,将燃西重创以后跟它互换了位置,这样的话,自己就可以取代燃西而完成这个阵法,从燃西的心中得知,这个阵法的功能就是可以改造自身,燃西想利用这个阵法让自己重复青春,而初一却像利用这月光的力量获得更强大的妖气

这个阵法是借助十五年一次的‘死符逢天哭’之特殊的气,因为在这一天,月亮的光芒最是强盛,但也最为朦胧,因为这股精华几乎完全被死符之气遮蔽,没有一丝能照在地上,如果利用这些妖卵结晶的力量,完全可以将这云层穿破,这月光被云层吸收之后,无法洒下,就会像是一个装满了水的气球一样不断的膨胀,而这时,如果穿破死符之气的话,这股月光的精华就会尽数集中在一点,这个阵法就是为了吸收这股莫大的力量而存在的。

凡事有边境,身体也是如此,初一知道,如果自己强行吸收这五百枚妖卵之气的话,那一定无福消受,保不准还会像是那十五一样的自毙,可是现在却不同了,月光的精华中和了妖气,完全可以全部吸收而不受到任何的伤害,恐怕,燃西就是想要借助这股力量而活的青春吧,但是,它已经不可能完成了,因为,这是属于自己的力量

只见那初一哈哈大笑,它的妖气激发了妖阵最后的程序,只见那妖阵外围的五百枚妖卵结晶形成的光环原来越亮,同时开始慢慢的升高,眨眼之间,已经升过了卵妖初一的头顶,而阵法的中间,燃西连同着十一枚高级妖卵结晶形成的圆圈则停止不动,但是那如同彩虹版的光环依旧明亮,只不过,原本那初一所站的位置上,燃西的身体发出的是漆黑的色彩,就好像是一个缺口一般。

气再次开始外散,张是非惊奇的注意到,那些受到了折腾后本已经光秃树枝之上,竟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出了新的叶子,自己脚边的杂草也开始疯长,似乎也受了这股强烈之气的影响,在那一晚,所有人都熟睡的时候,谁都无法想到,哈尔滨的太阳岛竟然轻微的震动了起来。

这感觉就像是地震似的,张是非抓住了树,心里感叹这阵法的力量强大同时,不由得有些担心,如果让这初一得了本事的话,那以后一定是个祸端,不行,自己要出去阻止它,可是,到底应该怎么做啊?

就在它犹豫的关头,只见那云层里面所射下的月光越发的强烈,初一身上原本的光芒已经被覆盖,它仰着头,任凭强烈的月光照在它的脸上,只见它脸上的皮肤竟然好像有了生命一般的蠕动,看上去很是恶心,一条一条的血管浮现,肌肉似乎都跟着透明了起来,只见那初一张开了双臂,十分受用的叫道:“天啊,多么舒服哈哈,多么澎湃的力量老东西,我真是要谢谢你啊,谢谢你曾经把我当工具,谢谢你曾经不把我放在眼里,要不然的话,我还真就不可能有这一天”

燃西趴在地上,浑身的妖气似乎正一点点的被这妖阵所抽出,连同这其余妖卵结晶散发的妖气又hún合了月光,然后便全都聚在了卵妖初一的身上,只见燃西想挣扎着抬起头,可是它确连这点力气都没有,于是它只好望着那初一,然后喃喃的说道:“别谢我,因为……是我害了你。”

“你说什么?”那卵妖初一听到了这燃西的话后,心中不由得一阵狐疑,难道这老家伙又在耍花招么,不,应该不是吧,现在它既是再耍花招也活不了了,那它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五百枚卵妖的妖气连同着月光源源不断的涌入了卵妖初一的身体当中,卵妖初一刚开始的时候,还觉得十分美妙,就好像每个毛孔都充满了力量,但是,过了一阵后,它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因为这些妖气到了它身体之中并没有完全被消化,反而,似乎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气在它的身体里面横冲直闯,无法压制,就好像是一条虫子一样,一会儿在肚子里面,一会儿又到了胸前,那股妖气每一次运转,皮肤都会随之突起,好生的疼痛,卵妖初一终于觉得不对劲儿了,于是它便慌忙对着那燃西说道:“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见那燃西苦苦一笑,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我的孩子啊,你还是没有搞懂这个阵法的真正含义。”

说罢,那燃西便断断续续的讲出了这个妖阵的来历,卵妖初一听到之后,满脸无法相信的表情,同时,它的眼睛里面,也流露出了深深的恐惧,而那树后的张是非也不由得苦笑了一下,这正是冥冥之中自有定数啊。

原来,几十年前,冯天养的转世唐爱国再次惨死于人类的手中,那个自称是命运的黑衣人再次出现在燃西的身前,他告诉了燃西如何恢复青春的方法,而此法极其阴损,那黑衣人告诉燃西,此阵全名为:月煞十二天干大阵,要牺牲五百个曾经有过生命的妖怪精华为引子破开云层,另外还要加上十二个生前具有很强道行的妖怪精华为阵心,这十二个妖怪要求很高,必须是对照着十二天干才行,稍有差错,则会阵法失败反噬其主,而那个黑衣人也对它说过,方法我告诉你,但是你做不做,还是由自己的选择,那个黑衣人没有逼迫它,反而还给了它很长的时间,用来思考自己应当如何取舍。

当时的燃西被思念以及伤痛迷失了双眼,即使几十年过去,当它遇到了黑衣人所说的寻找太岁皮的那个家伙之后,它毫不犹豫的选择了要去布阵,所以,它便开始了流浪,等到它寻到了蛇洞山的山洞之后,便穷尽了一生的妖气,先后生下了十二枚高级妖卵以及五百枚低级妖卵,这十二枚妖卵它是按照着当年黑衣人说的要求所生,除了因为不忍而赐予了他们情感之外,它们各自其实还有更大的秘密,那就是它们的命格,生下它们,正好花费了燃西一天的时间,十二个时辰,每一个时辰代表着一个卵妖,这也是它们同十二属相有些吻合的原因。

讲的是它们一直说自己是工具,事实上它们还真就是工具,从它们出生的时候就注定了自己的宿命,这个妖阵就是需要它们十二个高级的妖卵结晶来完成最后的程序,云层打开了,月光引下,hún合着妖气,再由它们过滤之后传到阵中,而那初一完全就没有料到这一点,因为自从燃西同这些卵妖们相处以后,它开始慢慢的后悔,可讽刺的是它却又不敢后悔,因为它已经没有回头路了,于是它只好不敢再去想这阵法的真正含义,所以,那初一自然是不知道了。

这卵妖初一,算计了一生,最后还是多行不义必自毙,身为妖阵一部分的它妄想通过妖阵得到力量,而和燃西互换了为止,它天真的以为,这燃西的妖气比自己还要强,一定可以担任这一位置,可是它有哪儿知道,这根本就行不通呢?

强行改动阵法,是有很大的危险的,燃西的妖气确实被抽出,也进入了初一的体内,但是它的妖气是黑色,和崔先生的仙骨之气一样,存在着很大的攻击型,吸入了这股妖气的初一苦不堪言,只见它的身体开始剧烈的抖动,透明的皮肤之上肉芽涌出,扎眼一看就好像长了一层鱼鳞一般,而体内的妖气也开始四处的乱串。

初一的身体也开始像是气球样的膨胀起来,它的脸上起了一个个的肿块儿,肿块儿破裂之后,喷出了淡绿色微微透明的液体,只见它捧着自己的脑袋,然后不停的叫喊着:“不不,不”

初一痛苦的嘶吼着,但是阵法却已经没有停止,它头上的五百枚妖卵结晶所形成的光环,依旧在转动,折射着强烈的月光,并且开始发出‘呜呜’的声音,这种声音此起彼伏,就好像是那五百只魂飞魄散的卵妖的嘶吼,它们似乎也很不甘心,很不甘心有今天的这种结局。

趴在地上的燃西望着这个初一,此时的它万念俱焚,说不出一句话来,只好有略微呆滞的眼神望着初一,就好像是在望着失败的自己一样。

自己的一生,为了一个情字而活,曾经数次想要更改命运,但是却又以失败告终,直到最后,就在它马上就要触摸到自己愿望的边缘时,却又被自己生下的孩子背叛而再次失败,而且已经不会有下次了。

燃西知道,自己已经完了,什么都没留下,一直到最后最后,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连泪水,似乎都已经流不出来了,它老了,就像是一个蝼蚁一样,月光洒下,映亮了它满脸的皱纹,皱纹在轻轻的颤抖,这真像是一个笑话,不是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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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48: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六章诀别
“母亲,母亲求求你……我知道错了……求求,求求你”
异变突生,那初一的身体接受了强大的月光精华以及那股不纯粹的妖气之后,出现了强烈的反斥效果,燃西虽然已经是油尽灯枯,但是现在它位于这妖阵之中,吸收了月光之后,依旧能够排除一些妖气,这些妖气带有攻击性,因为它本来就是一只蜘蛛妖,它的妖气就像是自己与生俱来的特性一样,仿佛就像一股剧毒融入了初一的身体之中。


卵妖初一跪倒在了地上,双手捧着头,它现在的身形简直就像是雪村瞬间变成了洪金宝一样,四只肿的就像是莲藕,偌大的肚子挣破了衣服,鼓鼓涨涨的,就像是个气球一样,遍布了诡异血丝的皮肤之下一股黑色的妖气肉眼可见,那股妖气在它的身体之中四处乱窜,就是不肯妥协,它的脸就好像是那十七八岁长满了青春痘儿的小伙子一样,只不过,那些‘青春痘’实在是太大了,就好像是如来佛的发型似的,那些脓包肿块儿不断的破裂,发出了轻微的啪啪声,肿块爆开,一股股淡绿色的液体喷出,要多恶心有多恶心。


张是非站在树后,望着这卵妖初一此时的境地,心中不由得感慨道,好像有这么一句俗语说的挺好:明sāo不算sāo,暗sāo起大包,现在这初一可真是sāo到家了,把自己都sāo进去了,唉,这又能怪谁呢?


不过这样也挺好的,常言道,天作孽犹可恕,自行sāo不可活啊,完全就是自找的嘛,这下好了,看它这德行也是秋后的蚂蚱没多长时间好蹦跶了,它挂了就皆大欢喜,再也没有卵妖找人类麻烦了,只是那燃西有些可怜,忙碌了一生的时光,到最后,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忽然,张是非的脑子里面又出现了一个问题,就像是它平时脑子里面出现的那些胡思乱想一样,毫无预兆的冒了出来,虽然张是非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总是会想一些有的没的,但这一切,确是他所无法阻止的,他心中忽然那想到,燃西如此,就像是人,人的一生也很漫长,也许也会去穷极一生追求某一件事物,人把这种追求的目标,叫做梦想,那么,梦想真的会实现么?会不会我们用尽了一生,却依旧无法将梦想攥在手中?


靠我又在想什么呢?危机关头,张是非稍微愣了下神儿,便马上意识到了现在可不是想这些话题的时候,于是他敲了敲脑袋,整理了一下心神,继续观察。


现在这个形式之下,那初一哪里还有了方法的那股不可一世的狂气?一念天堂一念地狱,人和妖怪其实都是一样的,那就是我们根本就不知道下一秒到底是地狱和天堂,前一秒初一还在天堂之中,仿佛整个人间都被它踩在脚下,可是后一秒它才发现,原来自己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傻子,它一直以为,只要窥探到了别人的思想,那就已经代表着胜利的天平已经倾向了自己,可是它哪里知道,思想这玩意儿远远要比它心中所想的复杂呢?逃避,正是燃西的逃避才造就了初一现在的悲剧,它此时如同万蚁蚀身一般,浑身上下每一根神经都在忍受着剧烈的痛苦,特别是那股黑色的妖气,就像是一把剪刀在它的体内乱搅,使他它马上就支撑不住。


此时的它,就好像从国王变成了哈巴狗,只见它跪在阵中,不断的向那燃西祈求:“母亲,求求你,救救我吧,我知道错了,真的……我好痛苦,杀了我也好啊,求求你”


燃西趴在地上,苦苦的笑着,然后对着那初一无力的说道:“已经晚了,我的孩子,如果我现在没有受伤的话,也许……但是现在说这些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意义,阵法已经启动,我的愿望也破灭了,再过一会儿,阵法就会因为你的错误操作而失控,到时候……跟我一起上路吧孩子,我对不起你们,也对不起那个人…………”


什么?


燃西的话虽然很轻,但是却一字不落的被那张是非听在了耳朵里面,阵法失控,上路?这听上去怎么有些不对劲儿呢?靠会不会这个狗屁阵法也跟崔先生他们搞的那个一样,如果失控的话,就真的会爆炸啊


想到了这里,张是非便再也无法淡定,到底会不会爆炸,如果爆炸的话,会产生多大的杀伤力?梁韵儿她们会不会被bō及到?种种的疑虑让张是非再也无法淡定,只见他也顾不上什么了,双脚一用力就跳了出来,然后不由分说指着那燃西大喊道:“你说什么?说清楚一点这个阵法失控,会有什么样的危险?”


燃西微微一愣,身处于阵中的它无法感应得到外界妖气,初一也是如此,所以,即使张是非现在浑身一直都冒着蓝光,它俩之前也没有发觉,初一此时疼的满地打滚儿,哪儿还有时间去在意这个,而燃西也是万念俱焚,它见到张是非忽然蹦了出来,也没太惊讶,只是十分虚弱的对他讲到:“我也不知道……我刚才启动阵法的时候想的是自己的心愿,也就是……能在我生命的最后一刻恢复青春……但是后来……现在这个阵法,已经快要崩溃,五百只妖卵的力量连同着月光的精华之气,可能会造成一些不可预料的后果,就像是这些树木一样……而且,这股压抑已久的气爆发的话,估计这个小岛一定也保不住了。”


靠真的是这样


那阵法之中的妖气不停的外泄,张是非不由流下了一行冷汗,他舔了舔舌头,心中想到,这阵法还真的会爆啊,吗的,这可怎么办?要知道,自己现在如果变成孔雀的话,完全可以逃脱留住性命,可是梁韵儿和付雪涵两人却不行啊,如果自己抛下她俩跑了的话,那自己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不行,一定要想一个别的办法才行于是,张是非便对着那燃西喊道:“还有什么办法能够阻止么?就当我求求你帮我,就当你是再帮一个和你一样苦命的人,告诉我,好不好?”


燃西一听到‘苦命人’这仨字儿后,脸上又露出了一丝苦笑,只见它用尽了全力,将头转了过来,在月光的映照之下,阵法之外的张是非满脸的焦急,想想自己曾经也有过这般的模样,都是苦命人,想想自己这一生一直追赶着幸福,但是追赶幸福的途中,双手在不经意间已经沾满了血腥,杀身劫,万劫不复,多么可悲的命运啊,燃西闭上了眼睛,心里想着,反正自己已经绝望,没有了未来,不如在这一生之中的最后时刻,帮他一把,也算是自己的忏悔吧。


于是,它便挣扎着对那张是非说道:“你……我其实真的很恨你,如果不是你,我也不会落得今天的这个结局,不过,我还是帮你吧,反正,一切都不重要了。”


怎么能不重要呢大婶儿张是非都快急死了,眼见着那妖阵的外围,也就是五百枚妖卵结晶所发出的呜呜声越来越大,似乎这阵法马上就要失控了一般,于是他便来不及再说什么场面话儿了,只是对着燃西焦急的喊道:“是,是我对不起你,我死没关系,但是求求你,只要让那两个女人没事就好求求你帮帮我吧”


“那两个女人没事……就好?”燃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那好吧,我就告诉你如何破坏这个阵法……希望你刚才说的并不是谎话。”


说罢,那燃西便断断续续的将如何破坏这月煞十二天干之阵的方法告诉了张是非,原来,这个世界上,不存在完美一说,这就像是一个公式一样,天道如此,命运如此,人生如此,当然了,阵法也是如此。


不管什么,都是有弱点的,燃西说,这月煞之阵虽然能够引下最纯粹的月光精华,但它同样不是完美的,它的关键所在,就是那卵妖结晶,如果想要破坏这个阵法的话,就要先破坏掉卵妖结晶,但是现在阵法已经成型,普通之法根本无法将其撼动。


张是非如果想要破解阵法的话,是有两个办法的,第一个,是有用尽自己所有的气力以一点作为攻击,将那五百个妖卵结晶打到天上去,这样的话,即使是阵法爆炸,也不能伤及无辜,最多只能造成一个异常的天象而已,但是,这有些不可能,即使张是非现在的妖气不弱,但是要撼动这五百妖卵之力,还是有些渺茫,所以,如果这个办法行不通的话,那就是第二个了,其实第二个方法很是简单,只要用自己的肉身撞向冲入这阵中,自古以来,人血既是一种灵脉,修道之人以血为引,以血通灵,就能够完成许多奇妙的事情,而这人血,也是破解妖阵的一种方法,但是这种方法带来的,却只有死亡,因为凡人肉身之躯进入这妖阵之中,无疑会被这强大的妖气撕扯的支离破碎,可以说,如果想要真的破解这个阵法,只有牺牲自己的生命。


牺牲自己的生命……张是非愣在了那里,也就是说,我会死么?死亡这一词汇,对他来说并不陌生,似乎从踏入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开始,他的脑袋就一直被别在了kù腰带上,和卵妖干架,哪一次不是死里逃生?所以久而久之,张是非对这一词语似乎已经产生了抗体,觉得死亡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自己不也还是活下来了么?


但是,这一次,却不同了,这一次,是要送死。


没有任何的机会,没有任何的余地,只要冲入阵中,就支离破碎,然后……告别这个世界。


忽然就面对了死亡,张是非和寻常人一样,一时间都无法接受,但是他却要必须接受,虽然他对这个世界有万般的不舍,虽然,自己死了以后,就再也无法见到家人,见到朋友,再也见不到梁韵儿,但是,这也正是他义无反顾的理由,要是自己不这么做的话,那梁韵儿和付雪涵俩人就会因此而香消玉殒,对于这种取舍,张是非之前已经面临了很多,从在瀛洲开始,一直到最后,他已经不在是那个面对着死亡就会动摇而不负责任的男人,想到了这里,张是非竟然异常的镇定,只见他握紧了拳头,然后对着燃西说道:“明白了,我会先拼尽全力,如果不行的话,我就会用生命去终结这一切。”


“你……”当听到张是非的话后,燃西竟然有些惊讶的问他:“你当真不怕死么?”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燃西说道:“其实说起来,早在那画中的时候,我就该陪着我的爱人一起死了,但是我却苟活了下来,感受到了什么是痛苦,什么是孤独,什么是一望无际的绝望,但是,我很庆幸,每个人都会有死的那一天,而我能选择我死亡的方式,为了最爱的人,纵死何方?”


最后一句话,他是喊出来了,只见他喊出这句话的同时,一弓腰,然后将双臂交叉在胸前,坚持了两秒左右,只见张是非猛地挺身并将双手向着两旁一甩,顿时,浑身的仙骨之力燃烧到了顶点,张是非一摆手,只见身后的蓝芒之中一只气体形态的孔雀振翅飞出,在张是非的头顶之上不住的盘旋,张是非准备拼了。


可就在这时,只见那阵法正中心的初一忽然爬起了身,然后它神情歹毒的望着张是非,也不知道为何,此时的它浑身竟然不抖了,虽然此时的它依旧像是一个大皮球,而且脸上也已经血肉模糊没有一块儿好地方,但是它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的站了起来,张是非皱了皱眉头,心里想着,难道这就是回光返照?


张是非见这初一的眼神似乎不怎么对劲儿,现在的他可真的不想再惹什么麻烦了,于是,他便冷冷的对着那初一喝道:“你已经输了,彻底的输了,我劝你还是好好的呆着,我会给你一个痛快的解脱。”


可是哪成想那初一却笑了,它确实是回光返照,此时它的身体内部已经被种种妖气破坏的就好像是一锅乱粥一般,但是它却并不觉得疼痛了,似乎疼痛的神经也已经坏掉了一样,就在疼痛消失的那一瞬间,它的心中却又涌出了一股莫名的愤怒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还是得不到好下场,为什么还是功亏一篑最后像是一个可怜虫一样的死去?不,这种平凡它受够了,它无法忍受这种死法,特别是听到了张是非和燃西的谈话以后,它便再也忍不住,只见它一下子跳了起来,但是它的身体此时已经如同一滩泥巴一样,刚一起身,双腿咔嚓一下就断掉了,只剩下两只膝盖骨支撑着圆滚滚的身体,但是它却依旧不以为然,只见它对着张是非嚎叫着:“解脱?现在跟我说解脱?已经晚了既然事已至此,那么我才不会给你机会去阻止既然是要死,那我也要拉上所有人陪葬”


说罢,这初一竟然不顾妖阵的阻拦,起身就向外扑了过来,离开了阵心,妖气便肆无忌惮的开始腐蚀它的身体,但是这卵妖初一却浑然不觉,它的身体开始慢慢的腐烂,就好像是被淋了硫酸一样,但是它却依旧没有停止,转眼就冲了出来,在它离开那妖阵的同时,只见它那好似气球样的大肚子彭的一声爆开了,脓水飞溅而出,而那卵妖初一似乎很畅快的模样,只见它冷笑着说道:“现在舒服多了………”


确实,他的肚子爆了个大窟窿,浑身的血液喷涌连同着绝大部分妖气一起喷涌而出,这然即将死亡的初一感觉到了一阵轻松,虽然血液已经快要流干,但此时的初一却并没有死,可能支持它的,只有那股不甘心和绝望所产生的疯狂吧,只见它张开双臂,然后现出了自己的原型。


它的原型很是恶心,身体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只不过,那血肉模糊已经分不清五官的脸上,忽然冒出了一只硕大的眼睛,好似排球一般的大笑,上面布满血血丝以及阴毒,那只眼睛狠狠的瞪着张是非,初一二话不说就像张是非扑了过来。


看来,只有杀了它才行么?张是非咬了咬牙,见这初一已经疯了,自己便也没有了退路,他弯腰捡起了地上的唐刀,然后顺势猛地向那迎面而来的初一劈了过去


这一刀,狠狠的剁在了初一的肩膀上,张是非此时的力量不容小视,包含了仙骨之气的唐刀就像是看豆腐一般,顺势就卸下了那初一的一条肩膀,但让张是非惊讶的是,这初一的攻势却并没有停下。


可能是那初一此时已经不知道什么是痛了吧,它就像是一个怪物,接受了强大妖气的怪物,虽然那妖气让它无法承受,但毕竟还是被它吸收了一些,这些妖气就是最后支撑它生命的筹码,外加上妖气之中hún合了月光的精华,所以它的身体也发生了一定的变化,从而变成了这么一个恐怖的东西。


虽然张是非一刀剁掉了它小半个身子,但是它却依旧满眼阴毒的扑在了张是非的身上,只见那断肢之处肌肉涌动,好像是虫子一样恶心的肉芽再次涌出,就好像数百条毒蛇缠绕在一起一般,张是非只感觉到一股怪力砸在了自己的身上,而他也就不由自主的倒在了地上,张是非胸口一闷,发出了痛苦的惨叫声,同时唐刀脱手而出。


那初一此时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失去了思想,现在的它全凭着临死之前的怨念形成的本能行事,此时的它就是要杀掉张是非,反正都是死,它要让阵法失败,然后尽可能多的拉上一些家伙一起死


硬的怕不要命的,不要命的怕没命的,张是非本来已经豁出去,准备最后一搏,可是不想这初一竟然在死前狂性大发,想要让所有人都给它垫背,这还得了,于是,张是非便顾不上疼痛,它倒在地上的同时,立马挥舞双拳,左右开弓向那初一的眼睛打去,可是却没有成功,只见那初一本能的伸出了怪手,那些肉芽将张是非的双手紧紧的缠住,让它动弹不得,纵使张是非用尽了全力,却依旧无法挣脱,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被一块大石头死死的压住了一般


张是非情急之下,只好一咬牙,然后呼唤了半空之中那仙骨形成的孔雀帮忙,蓝色的孔雀之气迅速落下,轰在了初一的身上,不断的撕扯着它的血肉,眨眼间,那卵妖初一已经不成*人形,但是,它竟然还没有死,张是非它依旧没有松手,心中顿时感到一阵不妙,于是他不断的喊道:“松手松手啊”


就在这时,忽然那月煞十二天干之阵发出了阵阵刺耳的声音,那五百枚卵妖形成的光环竟然变了颜色,白光不在,反而慢慢的变灰,而那十一枚妖卵结晶也开始剧烈的抖动着,它们所发出的光芒开始hún合,空气似乎都跟着颤抖了起来,四周的花草树木迅速的枯萎,转眼又冒出了新芽,然后再次枯萎,似乎这妖阵的气,已经开始失控了


可是那初一任凭着仙骨之力的撕扯,却依旧没有松手的意思,似乎张是非的力量让它恢复了一些理智,它脸上的那只巨大的独眼已经被张是非的仙骨撕烂,一股恶心的汁液喷出,最后只留下一个好像无花果似的孔洞,只见它用一股好似诅咒般的恶毒语气对着张是非沙哑的说道:“想要牺牲自己去撞那阵法?不可能了,你看啊,那个阵法已经要完了……死,跟我一起死吧,全都跟我一起死吧你谁都救不了,连自己也救不了,咱们都一样,只不过是可怜虫罢了,哈哈,哈哈哈哈”


张是非此时心急如焚,可奈何却一动不都不能动,自己的仙骨之力不断的轰在初一身上,可是它却一点都不怕,因为本来它就要死了,死早一点和死晚一点,对他来说,已经没有什么区别了。


可是张是非却不同啊,眼见着那个阵法就要爆炸,张是非竟然急哭了,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竟然就这么无能为力,甚至连最后想死的机会都没有,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啊


那个妖阵已经开始崩坏,燃西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等待着死亡的到来,就在张是非即将要绝望的时候,忽然,一阵如同银铃般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了出来:“我……我是不会让你死的。”


什么?张是非听到这句话后,差点儿没晕过去,这,这竟然是梁韵儿的声音由于张是非现在周身受制,但是他的脑袋却依旧可以转动,只见他飞速侧头望去,果不其然,身体单薄的梁韵儿竟然出现在了自己的身后


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不是跟她说了让她别乱动了么?张是非张了张嘴,在死亡即将到来的关头,他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也许是她担心自己吧,但是……自己真的不想让她看到这一幕,自己如此无能为力的一幕。


只见那梁韵儿握着拳头,然后流着眼泪喃喃的说道:“我刚才听到了,只要……只要跑到了那里面,所有的事情就结束了吧……”


什么?她听到了???


张是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与此同时,一股极度不祥的预感出现在了他的心中,他不由得的极力挣扎,但是却依旧无法逃脱那初一的束缚,于是他只能张开了嘴巴,他似乎已经知道了梁韵儿想做什么,于是他只好张大了嘴巴,然后对着那梁韵儿沙哑的吼道:“不……不”


梁韵儿望着张是非,她的眼神极度的温柔,似乎恐惧已经不在,只剩下了满腔的柔情,虽然那眼神中含着泪水,但是她却依旧在笑,只见她没理会张是非的话,而是慢慢的走向了那个妖阵,而张是非此时无法起身阻止,只能不断的挣扎,嘴巴里面发出了类似野兽一般的叫声,不要,不要这样,不要…………


梁韵儿毕竟**凡胎,她哪能承受住如此强大的气息?还没等走近那个妖阵,她身上的衣服就已经开始连同着皮肉一起片片飞化,但是梁韵儿却依旧坚持着继续走着,张是非此时已经是泣不成声,他张开了嘴,却说不出一句话,似乎自己的嗓子都被堵了起来。


只见那梁韵儿终于挣扎着来到了那阵法之前,他身上的皮肉已经开始开始大块大块儿的脱落,剧透传遍了全身,但是梁韵儿却依旧支撑着,她转头望了望张是非,竟然笑了,只见她对着张是非凄美的笑了笑,然后柔声的说道:“你为我,已经付出了太多太多,当我意识到的时候,却已经晚了,不过,我是不会让你死的,就像是你不会让我死一样……再见了,我的爱人,我们…………”


梁韵儿说道了这里,便再也忍不住,一行清泪顺着眼眶流下,然后她闭上了眼睛,对着张是非说道:“永别了。”


说到了这里,梁韵儿便义无反顾的转过了头,并且用力向着那个阵法撞了过去,破解妖阵的唯一方法,就是用凡人的血肉之躯中和妖气


“不”张是非张大了嘴巴,嘴唇都已经撕裂,可是他却没有办法阻拦,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梁韵儿撞在了那个妖阵之上,化成了灰烬。


妖阵受到了凡人鲜血的刺激,顿时散发出了剧烈的光芒,只见那十一枚妖卵结晶凭地飞上了天空,连同这那五百妖卵一起冲向了云层,与此同时,只见到那江北另一边的天空之上,也忽然产生了剧烈的变化,本是成漩涡状的云层,忽然散开,就仿佛是被什么东西捅破了一般,一时之间,两边的云层散尽,浩瀚的月光向了大地。


而张是非,只感觉到眼前忽然爆发出了一片耀眼的光芒,重重情绪夹杂在一起,终于崩溃,他昏了过去。
第三百二十七章星空之夜(上)


在哈尔滨江北的另一端,那片枯萎的树林之中。


燃了,易欣星感觉到自己整个人都燃了起来,老天爷,怎么可能想想自己方才不是被这该死的阵法给抽干了而直彪鼻血么?怎么现在的感觉就他大爷的升天了一样,要说这人生啊,还真就跟那电视上治疗风湿骨病的小广告一样,往往只要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就连瘫痪三十多年的老大爷都有可能重拾青春再次点燃最美的夕阳红。


都说最美不过夕阳红,温馨又从容,夕阳是盛开的花,夕阳是陈年的酒,易欣星终于明白这是什么意思了,刚才的他,说惨点儿,完全就是一得了败血病后又看到了大姑娘的大白腿之后的老帮子,差点儿老命都丢了,可是,就在那紧急关头,这旁边的老崔忽然提到了三清书的境界问题,他认为这大概就是三清合一的钥匙,于是易欣星就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做了一个疗程,果然,天不亡他,这误打误撞之下,竟然让他们领悟到了空前的力量。


二至还乡一九宫,认取九宫为九星,如若参破阴阳法,吾不遇时龙不惊,这四句话深深的刻在了易欣星的心中,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忽然感觉到自己四周的景物似乎都变了,也许是他看世界的角度变了吧,一股强大的气息从他的身体之中喷涌而出,似乎每一个毛孔都跟着复苏了起来,鼻血止住了,却止不住心中澎湃的斗志以及力量,箭在弦上,屹然是不吐不快,这种感觉,跟之前他进入了三遁纳身的状态有些相似,不,现在的气要更强


一旁的崔先生也是如此,之前的倦容一扫而空,整个人都跟打了鸡血似的,只见他半边脸露出了喜悦的笑容,然后对着身后的易欣星喊道:“就趁现在,上”


就趁现在,易欣星和崔先生俩人相处了这么多年,算起来这句话应该是每一次办事的时候说的最多的,让易欣星已经有了条件反射,只见他下意识的点了点头,然后和崔先生同时发出了一声爆喝,接着一个马步扎了下去,手里面死死的攥着绳子,将体内的道行如潮水般的再次注入


刘雨迪此时也感觉到浑身舒畅,虽然她没有这些男人那所谓的道行,不过,从那境界之中醒来之后,她也是感到了一阵轻松,身体恢复了最佳状态,此时的她自然是十分欣喜,她放开了易欣星的肩膀,然后紧紧的抓着崔先生那稍微有些颤抖的手,崔先生的掌心已经渗出了汗珠,刘雨迪明白,他现在已经不在害怕了,之前的崔先生已经回来了。


崔先生抓着绳子,只感觉到浑身有使不完的气力,他和易欣星的道行源源不断的注入那即将要崩溃的阵法,原本这阵法崩溃的原因,就是因为崔先生易欣星两人的注入的‘气’没有那三位野仙的强,所以,才产生了阴盛阳衰的迹象,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崔先生和易欣星通过了三清合一,俨然已经进入了一个新的境界,眨眼之间,阵法当中的阳气变旺,慢慢的将那压境的阴气给逼了回去。


但崔先生知道,单单是把阴气逼退并不是阵法的本意,平衡,只有平衡才是王道,所以,他的眼睛一直死死的盯着那个阵法,就在阴阳二气达到了一个微妙的平衡之时,崔先生慌忙大声喊道:“停”


由于之前他们已经说好,所以易欣星以及那三位野仙在听到崔先生的喊声之后便同时收手,不再向这阵法之中注入自身的道行,崔先生的额头已经冒出了汗珠,他没有功夫擦拭,因为他明白,这个阵法,现在才真正的开始。


只见他一手抓着绳子,一手抓着刘雨迪的手,闭上了眼睛,不再理会那阵法之中的魃尸还在挣扎着想破土而出,大地似乎都在颤抖,只见崔先生平静了一下心神,然后睁开了双眼,一咬牙,抓着绳子的手猛然发力,只见他仰头大喊道:“走你”


说罢,他的手猛地一甩,那个浮在半空之中的绳圈顿时旋转了起来,与此同时,这黑白两方同时收手,任凭绳圈转动,而崔先生和对面的胡三太爷则同时将食指和中指咬破,然后又结了个剑指,指着那个阵法大声的喝道:“开”


此话喊出,它二人各自朝着对方的阴气(阳气)之中又射出了一道气息,那股气落在了阵法之中,崔先生的气落在了阴气之中,而野仙的气则落在了阳气之中,这两股气落下之后,并没有如常理一般被对方的气息所吞并,相反的这一黑一白两股气息,在对立的气息之中竟占据了一席之地,只见那阵法之中的阴阳二气被这么以刺激,顿时产生了变化,阴阳二气相触的边缘开始慢慢扭曲成了S型,崔先生只感觉到自己的心都快跳到了嗓子眼儿,太好了成功了


眼见着这绳圈儿之中的两股极端的气流已经形成了一个规则的阴阳鱼图案,众人心中顿时无比欢喜,特别是崔先生,他竟然哭了,看来这个世界还真的没有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阴阳二气雏形已成,就开始自行的旋转起来,阴阳二气相生相克之间造化万象,以至于他们头上的乌云都随着这阵法开始慢慢旋转,渐渐的变成了一个漩涡的形状,让崔先生感到惊喜的是,这阵法刚成,就发挥了作用,他能够很清楚的感觉到,自己身体四周的那些旱魃散发出的煞气,竟然也随着这阴阳太极鱼的旋转而被吸扯了回去,周围的气温开始慢慢的降了下来。


果然,这个阵法没有让他们失望啊崔先生和易欣星以及刘雨迪两人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之中都止不住的喜悦。


那即将破土的魃尸很显然也发现了这一诡异的情况,虽然它的身体尚未完全复苏,只有一只臂膀在凭空不断的比划着,但是它的本能已经告诉了它,它现在的处境相当危险,魃尸是接近天灾般的存在,它意识到了危险后,便开始了剧烈的反抗,气急之下,另外一只手臂竟然也伸出了土壤


见到此情景,崔先生的心中又是一惊,看来,这老干巴粽子还真不打算就这么认命啊,于是他便对着易欣星点了点头,然后两人再次伸出了手,用自身的道行催动着阵法快速运转,此时,那阴阳鱼的图形已经旋转了七圈,按照常理开说,应该是可以赶上的。


但是,这魃尸本来就不是一个可以同你将常理的东西,阴阳鱼每旋转一圈,所散发出的力量就强上一倍,也就是说,现在这个阵法里面的阴阳二气,已经远远的超过了他们最初注入的那些,强烈的气息让阵法之中的魃尸也受到了损伤,只见它伸出了土壤的双手在不住的挥舞着,煞气散发开来,却又被这阵法牢牢的锁住,那两只好像是木棍般的枯手也开始冒出了徐徐的青烟。


而此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妖怪,全都不敢发出任何的声响,他们都是在期待着最后的结果,转眼之间,这阴阳二气凝固成的阴阳鱼图案已经旋转了二十八圈,此时阵法之中所汇集的气息已经是强大异常,阵法光芒大盛之间,那魃尸的双手已经好似着火了一般,崔先生终于明白了这阴阳二气是如何克制魃尸的了,原来,这阴阳鱼的图形是在不断的吸收着外界的气息,而阵法正中间那魃尸的煞气刚一散发出来,就被这阵法给吸了个干净,就好像是一台抽水机似的,势要将这老粽子在破土之前就抽了个干净。


可是,那魃尸也不是什么寻常的角色,赤地千里寸草不生,它天生就是为了破坏而生,哪里受过这等窝囊气?那土里的魃尸依旧不肯认命,反而挣扎的更加激烈起来,忽然,崔先生紧皱了眉头,然后一句‘不好’脱口而出。


他只觉得脚下的土地震动的越发激烈,就在这时,只听轰隆一声巨响,那阵法当中凭地钻出了了一截身子,惊得崔先生和易欣星两人心里咯噔一声而崔先生身后的刘雨迪则是忍不住的叫喊了出来。


魃尸终于破土了!


这个老粽子,到底有多么的凶残啊,竟然在阴阳二气猛烈的攻击兼抽取之下,提起破土而出,此时天空的云层依旧是恐怖的旋涡状,就好像是龙卷风经过一样,云层遮蔽了月光,但是那阵法散发的强烈光芒之下,众人依旧能够看清这个怪物的长相。


就是一具诡异的干尸,周身一片漆黑,脸上出了一张嘴之外已经看不清楚五官,真是搞不懂,就这样一副看上去极为普通的尸体,竟然能够拥有如此强横的力量,只见那魃尸的上半身已经做了起来,下半身却依旧没有脱离土壤,那魃尸长大了嘴巴,似乎想喊,但是却喊不出声音,不过众人看得出来,现在这个老粽子十分的气恼,想想也是,它等待了这么多年,就在马上要破土而出的时候却遭到了如此重创,这让它如何不气愤?


只见它仰着头,伸出了双手,对着天空不断的挥舞,似乎是在用最恶毒阴损的语言咒骂着整个世界,易欣星一见到这个魃尸,眼神之中就流露出了一股莫名的恐惧,要知道他不是没见过僵尸,僵尸什么的,他是最害怕的了,其实也这种感觉也不是害怕,就只是恶心,特别是这种嘴巴大大的这种易欣星只感觉自己后背直冒冷汗,同时胃里面也跟着有些开始泛酸水儿了。


只见那魃尸似乎抽风一样的挥舞着双手,挥舞了几下后,它竟然四下望了望,要说正赶巧,它起身之后,正好面向太阳岛那边的方向,现在是死符逢天哭,月光完全被遮蔽,只有那一个方向似乎有一股强烈的月光精华,这魃尸似乎也是闻到了什么,于是竟然不顾阴阳大阵对它的侵蚀,而聚起了双臂,弯下了腰,就好像是磕头一样的向那个方向边磕着,如此反复三次之后,它又拧过了身子,朝着别的方向继续做着这个动作。


这魃尸在干什么?为何如此诡异?易欣星见到这魃尸做出了不寻常的动作,顿时就要被吓瘫了,只见他颤抖的对着崔先生不断的喊道:“它这是干啥呢?靠,老大,我求求你,别吓唬我了行不,喂,老崔,它这什么情况啊,怎么着,难道是要吃我们么?难道是要在吃饭之前先感谢事物么?靠,不用这么客气吧”


易欣星都快被吓哭了,不是他矫情,而是它真的有些害怕了,以至于胡言乱语了起来,崔先生哪有闲工夫理会他,此时的崔先生见到这魃尸竟然做出这种诡异的动作,便开始反复的回想起他之前看过的那些古书,忽然,他脸色一变,然后大声的喊道:“靠拜四方老易,别白话了,赶紧的用全力”


拜四方,古书上讲的是天地之大无奇不有,往往有名山大川汇聚天地之灵气,久而久之,就会生出一些天材地宝或者是罕见的妖怪奇兽,这些有了生命的东西,都有一种本能,那就是刚刚出生之时,会情不自禁的膜拜四方,自古以来,就有僵尸拜月一说,讲的是僵尸起尸之后,虽然没有灵魂,但依旧如同获得了第二次生命,所以它们会不由自主的膜拜月亮,这是天道的仁慈,也是它们获得力量的关键所在。


古书上确实这么说过,但是崔先生这还是第一次看见,真是想不到,这个老粽子竟然如此的厉害,不过想想也是,它这么大的一个碗儿,自然跟寻常妖怪不同,话说回来了,如果它跟寻常妖怪一样的话,崔先生它们也用不着废这么大的事儿,出这么大的阵仗了。


崔先生焦急的喊道:“别让它拜完,拜完以后就压不住了,大仙们,出力啊我们将所有的气爆出,这阵法会自行吸收,争取在它完事之前把它给压住”


此时,二气阴阳鱼已经旋转了三十一圈,还有五圈,但如果要让它自行转动的话,估计来不及阻止魃尸完全复苏了,因为这魃尸现在看来,还只是上半身能活动,下半身依旧没办法动弹,这是他们最后的机会


于是,崔先生只好出此下策,现在这个阵法已经可以自行的吸收天地之气,所以只要他们将本身的道行外泄,就能形成火上浇油的效果,那远处的胡三太爷听到了崔先生的话后,也不怠慢,它们现在已经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仙家,即使这魃尸破土,依旧能够做到bō澜不惊,这样的冷静也有很多的好处,只见那胡三太爷将双目一闭,同一时间,在场的所有野仙都收到了胡三太爷的指示,它们都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虽然这魃尸破土对它们来说不会造成毁灭性的打击,但是正所谓兔死狗烹,人都没了,它们的道场也就不复存在,毕竟它们有很多都是通过人类的供奉而增加道行。


于是,它们便下定了决心,数百名卵妖一起发力,妖气铺天盖地的泄露,而崔先生他们也是不遗余力,将自己通过三清合一得来的道行一并爆发,他们的气息尽数被那二气阴阳鱼所吸取,这个空前的阵法运转的速度也加快了起来。


一圈,两圈,就在那个魃尸拜完了四方的那一刻,这个阵法刚好转够了三十六圈


在最后的关头,崔先生的心中一直在做着倒计时,时间真的是太宝贵了,差之毫厘失之千里,幸好,在千钧一发的关头,通过了众多野仙以及他们的努力,阵法终于完成了


而就在这时,那个拜完了四方的魃尸也一仰头,发出了嘶嘶的声音,就好像是狂风吹过山洞一样,似乎也感觉到了自己头上这股壮阔的天地之气,只见它双手用力一拍,撑住了地面,似乎想要最后的挣扎,大地还在颤抖,气氛已经紧张到了极点


易欣星见那老粽子竟然还想往外爬,顿时大喊道:“来了来了它来了老崔怎么办啊?”


崔先生叹了口气,只见他对着易欣星摇了摇头,然后转头望了望刘雨迪,刘雨迪和他对视着,她俩的手始终没有放开,通过了掌心,崔先生感觉到了刘雨迪心中的温度,这让他很踏实,也是他前进的动力,没错,他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


于是,他转过了头,对着那二气阴阳鱼之中的魃尸轻声说道:“真是宿命啊,曾经我的师父就封印过你,几十年过去了,终于轮到了我,我很幸运,拥有了这么多的朋友,三清书注定是你的克星,魃尸啊,这个时代不属于你给我继续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说道了这里,只见崔先生双目圆睁,紧皱双眉,然后咬着牙,将剑指直指苍穹,然后大声喝道:“开!”


刷!


就在崔先生说出此话之后,这已经蓄满了天地阴阳之气的阵法,完全的开启,发挥出了它应有的效用,众人只感觉自己眼前一闪,一股剧烈的白光出现,刺得众人双目一黑,暂时失明,于此同时,一股bō澜浩瀚的气凭地爆发这股气没有攻击型,给人的感觉很舒服,就像是风,大自然的风。


这股气息实在是太过于强大,以至于时间仿佛都在这一刻静止住了,众人跌坐在了地上。


没有任何的声响,没有任何多余的变化,只是一阵白光闪过,将这树林之中映得如同白昼一般,那阵法之中的气呈现出圆环形状,直接向天空射去,阵法之中依稀可见那魃尸已经一动不动,这壮观阴阳二气直冲天空,将那漩涡状的云彩直接就捅了个大窟窿,过了好一阵,这股气息才就此散去,崔先生揉了揉眼睛,恢复了知觉,同时终于能够看见东西了,当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见那二气阴阳鱼已经消失不见,而阵法之中的魃尸,也似乎失去了生命的迹象,它那依旧保持着向天咆哮的造型,只不过它此时的身体外围,再一次被渡上了一层好像是蜡油一般的东西,而此时,死符逢天哭的天象同时被这巨大的气所破开,云层漏了一个大窟窿,月光洒下,树林显得寂静且安详。


刘雨迪此时也睁开了眼睛,她看见了崔先生正在对她微笑,他俩的手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刘雨迪自然明白崔先生的笑容是什么意思,她的泪水再次夺眶而出,便再也忍不住,扑到了崔先生的怀中,一旁的易欣星此时也已经起身,他一边哎呦哎呦的呻吟一边望了望那个老粽子,然后竟然也像崔先生扑了过来,幸好崔先生实现抬起了脚顶住了他的肚子以至于他没有得逞,但是顶得住他的肚子,却顶不住他的笑声。


欢呼三个人简直太高兴了,崔先生起身,一只手挎着刘雨迪,一只手挎着易欣星,两人发生的大喊,宣泄着心中压抑已久的情绪。


“赢了!我们没有死!我们终于赢了!”


相比他们,那些野仙们要平静的许多,魃尸已经重新被封,人间就此又逃过一劫,这多亏了眼前的三个人类,真是想不通,这三个年轻人刚才还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但是现在竟然疯的像是个孩子。


算了,人类就是这样不好琢磨的动物啊,他们是功臣,就让他们先闹一会儿吧,然后再上前说话吧。


这真是千古奇观,整个东北有头有脸的野仙们现在全都聚集在此,竟然都心照不宣的去等待着三个普通人,不得不说,这个面子确实是够大了,似乎在它们的记忆力,这还是头一遭。


喊够了,崔先生和刘雨迪一头躺在了地上,易欣星坐在一旁,由于兴奋,浑身还在不住的颤抖着,沐浴着如此纯粹的月光,抬头望去,从那被贯穿的云层之中,点点繁星出现了,静静的闪耀着,也不知道为何,崔先生的心中忽然又浮现出了一丝焦虑,他忽然感觉到了什么,于是便坐起了身来,望着太阳岛方向,那股月光之气似乎空前的强大,刘雨迪见他的表情忽然变了,便柔声的问道:“怎么了?”


崔先生摇了摇头,然后苦笑着说道:“没,只是心里又有些不是滋味了,也不知道,小张他们怎么样了,但愿……算了,有些事情,他始终都要自己去面对的。”


(结局篇开始,感谢大家的支持)


第三百二十八章星空之夜(中)


当李兰英和蔡寒冬赶到太阳岛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四十左右了。


那出租车的司机很是奇怪,为啥这俩爷们儿大半夜的要跑到那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出租车刚行驶了二十来分钟,李兰英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他也是半拉妖怪,自然能够感觉到不寻常的气。


李兰英心中咯噔一声,便紧皱了眉头,坐在副驾驶上的他一把摇下了车窗,然后把半个身子都射出了车窗外,看的那司机一阵心惊胆颤,不住的对李兰英喊道:“哎哥们儿,干啥啊危险别这样啊,有话好好说,到底咋了这是?”


李兰英哪儿有功夫搭理他,只见他吃力的抬起了头,就望见了那天空上的异常景象,今晚是阴天,同时雾气很重,外加上哈尔滨的夜晚灯火通明,路灯之下,整片天空都是黄呼呼的,但是那太阳岛的方向上空竟然就跟被捅出了一个大口子似的,一道洁白的光芒洒下,简直有些像是电视上面曾经演过的极光一般。


李兰英见到此情景,不由得想到,看来,老张还是按时赶到了,若不是那什么狗屁妖阵,恐怕还真没有什么东西能够搞出这么大的阵仗来。


只是不知道张是非怎么样了,他现在救出那两个小娘们儿了么?李兰英想了想后,表情凝重的将身子收回,然后拿出了手机,刚好两点多一点儿,他思前想后,还是没有给张是非打电话,因为现在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如果要是打扰到他就不好了,恩,还是尽快赶到那里再说吧。


车后座的蔡寒冬见李兰英忽然做出这样的举动,心中十分奇怪,要知道,他现在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而他又不敢问李兰英只好下意识的也望了望天空,可是却啥也看不见,偌大的夜空就好像是一个灰不拉几的锅盖一样,并没有什么异常。


那司机也瞅了瞅,然后对着李兰英问道:“看啥呢哥们儿,飞机啊?”


“别把我当土老帽行不。”李兰英没好气儿的说道,他膀大腰圆,一脸的横肉,外加上说话的语气,到真像是hún黑的,于是那司机也就没敢再搭茬儿,雾气很大,等到太阳岛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两点四十了,李兰英付过了钱后,便拉着蔡寒冬走下了车,等那出租车开走之后,他也就没有了鼓励,红光一闪,现出了黑熊本相,他对着蔡寒冬点了点头,示意他坐上来,没办法,蔡寒冬只能照做,刚骑到李兰英的身上,李兰英便发了狠,绕过了太阳岛的大门,从江边绕了过去。


一边跑,李兰英一边望着前方,心想着那到底是什么光啊,怎么会这么亮?都半个多小时了,竟然还没消失,娘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老张为什么不给我打个电话而呢,难道他遇到危险了么?


幸好有那道白光指引,让李兰英有了方向,它此时心中异常的焦急,也不管背后的蔡寒冬,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向那边狂奔而去,而蔡寒冬只好拼命的拽着李兰英的毛发,闭着眼睛不敢说话,生怕咬着舌头。


终于要到了,李兰英冲进了树林之中,越靠近哪里,四周也就越发的光亮,就连蔡寒冬都注意到了,前边似乎有一片月光映下。


“老张”李兰英冲出了树林后,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只见眼前的这片空地之上,除了一个女人之外,只有两个躺着的家伙,月光从云层的缺口洒下,这两个家伙,一个是燃西,还有一个就是张是非。


燃西躺在远处,一动不动,生死未卜,而张是非也是如此,他浑身浸透了淡绿色的液体,hún合了泥土,看上去十分的狼狈,他躺在地上,眼睛紧紧的闭着,脸色白的就像是一张纸,如果不是他那熊空还在轻微起伏着,简直就跟死人一般无二。


而唯一坐着的,确是付雪涵,这个女孩子很显然被吓坏了,头发凌乱,衣服上也尽是泥土,看上去十分的狼狈,她坐在张是非的身前,望着张是非,似乎除了哭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直到李大熊冲了过来的时候,她才微微一愣,面对着这样一个驮着人的熊瞎子,付雪涵此时竟然也有些见怪不怪了,这个晚上她看到了太多超乎常理的东西,包括各种妖怪,还有能变成孔雀的张是非,似乎这个熊的出现,已经不算什么了。


但是,在这只黑熊眨眼就变成了一个人的时候,她还是张大了嘴巴,因为这个人他见过,他们曾经在一个饭桌上吃过饭,他好像叫‘李莲英’,是张是非的同伴。


见到了李兰英之后,付雪涵的心中似乎又出现了一丝希望,因为她刚才确实已经绝望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尽管这个胖子好像也是妖怪,但毕竟他们曾经见过,况且他还是张是非的朋友,应该不会害人吧。


可是她还没说话,只见那李兰英两步上前,也没理会她,只是抱起了张是非,然后大声的喊道:“操老张你怎么了,别吓唬我醒醒啊”


由于刚才李兰英忽然变身,所以蔡寒冬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现在也很是惊讶,不是说好庆祝的么,怎么搞成了这样,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啊?只见那李兰英抱着张是非不住的呼喊着,可是任凭他如何呼唤,那张是非还是没有反应,李兰英的眼泪都快下来了,他放下了张是非,此时的他眼睛都红了,也不管什么,转头一把就拽住了付雪涵的衣领,然后对着她咆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他怎么了?怎么会这样”


付雪涵受到了惊吓,她望着李兰英的脸,一咧嘴,又哭了出来,李兰英心里面焦急,但是也知道自己又点过了,跟她发什么火儿啊,于是只好强压住心中的怒气,松开了付雪涵的衣领,并且耐着性子问她,过了好一会儿,付雪涵才理清了思路,将这里发生的一切都告诉了他。


原来,在张是非把两人安顿在江边的大石头并飞走了以后,梁韵儿始终放不下心来,但是她又不能抛下付雪涵不管,于是只好抱着她在心中默默的祈祷着张是非的平安,可是,过了一阵之后,忽然风停了,但是那一旁的江水却好像是沸腾了一般,不断的有鱼跳到了岸上,那些鱼在江沙上挣扎,发出啪啪的声响,树林里面也sāo动了起来,很多老鼠和鸟儿都四下逃窜,就仿佛世界末日要接近了一般,两个女孩子抱在一起不住的颤抖,就在这时,忽然从那树林之中窜出了一只好像狗似的动物,直奔两个女孩子跑了过来,两个女孩吓坏了,不由得发出了一阵尖叫。


那个动物跑到她俩近前,停下了脚步,梁韵儿自小在山里面长大,她这才认出眼前的动物并不是狗,而是一只杂毛儿的狐狸,只见这只狐狸站在了她俩的面前,然后竟然张嘴说话了,只见它对着两人说道:“哎呀,别害怕,我不害人的,女娃娃,怎么你俩还在这,不跑啊?”


狐狸竟然说话了,这是什么世界啊一瞬间,那付雪涵好像都快要疯掉了,这个晚上发生的事情真的不是梦么?


而梁韵儿则要比她坚强一些,她方才已经见过了那么多离奇的事情,现在这个时候,倒也显不是那么害怕了,只见她望着那只杂毛狐狸,然后便有些犹豫的对着它说道:“你……你是妖怪?”


那杂毛狐狸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梁韵儿说道:“我是大仙,太阳岛大仙胡老七,女娃娃,现在不是说这事的时候了,我心好,所以才告诉你俩一声,快跑吧,再不跑就晚了”


“为什么?”当时梁韵儿见这个狐狸感觉上也没那么吓人,于是便镇定了一些,她紧紧的抱着吓傻了的付雪涵,然后对着那只狐狸说道:“出什么事了?”


“这里要毁了”那个叫做胡老七的狐狸焦急的说道:“真是造孽啊,今天到底是怎么了,怎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都怪我,都怪我胆小,没敢跟护法大仙它们走,可是哪成想自己在家里躲着也出了这么大的事端,那边来了惹不得的东西你俩是知道的,现在它们在那边摆了个邪阵,救你俩出来的那个小伙儿,现在好像要出去阻止那个怪物布阵,弄不好整个岛都会被毁掉的,真是劫数啊,算了,不说了,你俩…………”


“你说什么?”听到了杂毛狐狸的那句话之后,梁韵儿当时就惊呆了,只见她也顾不上害怕,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然后对着那胡老七说道:“你说他有危险?”


那只杂毛儿护理眨了眨贼溜溜的眼睛,然后说道:“是啊,我刚准备跑的时候那个小娃娃好像正要冲出去,但是也没用了,我活了这么大的岁数还不知道?那个阵法的力量太强了,要是再不跑的话,大家就全完了,这不……我也要走了,看你俩可怜,劝你俩也快点跑吧,跳到江里,游到对岸也许就…………”


梁韵儿此时感觉天都要塌了下来,她并不是害怕死,而是害怕张是非会出事,她很明白,眼前发生的这些事情是自己根本无法理解的,但是却又真的存在,现在她会不会死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张是非会不会出什么意外,听这个狐狸所说,张是非正准备跳出去,她还不了解张是非,那个人永远都是那么的冲动而不计后果,恐怕现在他已经跳出去阻止了吧,那他岂不是有危险?


“不行我不走,我要去找他”梁韵儿握了握拳头,然后开口说道。


那只狐狸真是有点搞不懂这个女娃娃脑袋里面到底想的是什么,刚才好不容易逃了出来,怎么现在又要回去送死?算了,还是不想了,反正人就这样,总是不可理喻,现在情况危急,那只杂毛狐狸便不再多说,只见它叹了口气,然后对着梁韵儿讲道:“那……那你自己看着办吧,老仙我也要先跑了。“


说罢,这只狐狸便一转身,脚底下就跟抹了油一般的向远处奔去,它跑的不怎么快,但是没跑几步,竟然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只狐狸跑了以后,付雪涵只见梁韵儿低着头,似乎在想着什么,于是她便鼓起了勇气对着梁韵儿说道:“姐……”


梁韵儿回过了神儿来,然后转头对着付雪涵无力的笑了笑,并且说道:“对不住了小雪,你自己在这里躲一会儿吧,我要去了。”


“可是……”付雪涵顿时十分担心的说道:“可是即使你去也不能帮上张哥啊,这些东西……咱们……”


情急之下,付雪涵已经完全乱了阵脚,不知道应当说些什么,而那梁韵儿则叹了口气,她转过了身,然后背对着付雪涵轻声说道:“即使我什么都做不了,可是我也不能就这样在这里躲着……”


梁韵儿说到了这里,便转头望了望付雪涵,然后对着她说道:“你知道么小雪,其实男人都是爱面子的,张也是如此……他虽然外表很坚强,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却十分的脆弱,每一次和他见面,我都能感觉到他的疲惫以及眼神中的悲伤……以前一直是他救我,为我,现在我虽然不奢望能够救他,但是,能跟他一起死,就已经很开心了……”


梁韵儿的一番话,让付雪涵沉默了,不可否认,她的心中也爱着张是非,从第一次见到张是非的时候,她就对张是非有着一股莫名的好感,也许这就是一见钟情吧,但是现在自己的手脚,竟然因为害怕而发软,一动都动不了,但是,在听到梁韵儿的一番话后,也鼓起了勇气。


付雪涵咬了咬牙,然后对着梁韵儿说道:“我……我也跟你一起去”


梁韵儿微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付雪涵说道:“不,你得留下。”


“为……”


“因为你要留下来,如果我死了的话,张就交给你了。”梁韵儿没等那付雪涵说完,便轻声的说道:“我知道,你也是喜欢他的对吧,我并不怪你,他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如果我死了的话……他一定会很伤心,我不想让他一个人再孤独下去,他已经太苦了,所以我恳求你,答应我,好么?”


付雪涵对李兰英说,当时的梁韵儿最后强忍着泪水,义无反顾的向回跑去,似乎她当时已经预感到了什么,而之后的事情,她就不知道了,她只是一直在哭,也不知道为什么哭,但是泪水就是止不住,她多想跟梁韵儿一起去,可是梁韵儿对她说的话,让她没有理由不答应,她此时才知道,原来梁韵儿对张是非的爱是这样的深,似乎,这才是爱情吧。


之后又过了好一阵子,忽然,付雪涵感觉到了周围的气流似乎在急速的流动,而那天上的云彩竟然瞬间消失了一大块儿,同时江水溅起了老大的水花儿,之后,水面才慢慢的平息下来,直到两点十五分,四周的一切似乎又都恢复了平静,付雪涵实在是等不了了,所以才壮着胆子站起了身,向那个方向走去。


她见到的情景,和李兰英来的时候见到的一样,空地之上,泛着月光,张是非和那个叫做年迈的妖怪都晕了过去,那些闪着光芒的石头已经全都不见了,风也停了,树林里一片静俏,似乎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之后的事情,李兰英就知道了,只见李兰英听完以后,眼眶里面已经积满了泪水,但是他并没有哭出来,反而一拳打在了地上,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蔡寒冬听了个大概,他是个很聪明的人,虽然付雪涵由于害怕,并没有将事情说得多么详细,很多地方都被带过,但是他也弄明白了,今天晚上之所以出了这么多的事儿,其实就是因为那个叫做燃西的妖怪阴魂不散,想绑架这个女人以及张是非的女朋友要挟他们就范,但是他们虽然把卵妖结晶交了出来,可是最后,张是非似乎还是阻止了它们的阴谋,应该就是这样的。


蔡寒冬想到了这里,心里面不由的感慨起来,你说这卵妖们,怎么就这么死皮赖脸呢,之前绑架了自己不说,现在竟然连女人都欺负,唉,幸好到最后它们没有得逞,蔡寒冬望了望一言不发的胖子和不省人事的张是非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站起了身,他转过了头,正望见那燃西躺在不远处。


这个燃西,蔡寒冬曾经是见过一面的,当时的他已经身受重伤,所以只看了它一眼,没有多大印象,不过蔡寒冬也知道,所有的一切,都是这个妖怪一手策划的,它可真坏,蔡寒冬想到,虽然刚才付雪涵随口提了一句,说这妖怪也是个苦命的家伙,可是你的命再怎么苦也不能祸害别人啊。


蔡寒冬摇了摇头,忽然,他的心里面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心里面想着,反正现在这个燃西也晕了过去,自己何不上前看看能不能用自己的眼睛望见它的因果呢?


看那燃西此时就好像是一具死尸一般一动不动,也不知道为何,蔡寒冬也忽然觉得它好可怜,于是他便摇了摇头,然后心里面想着:算了,还是不看了,自己的心这么软,可怜的故事看的太多,自己也会跟着心痛,而且现在也不是干这事儿的时候,还是先把张是非弄醒再说吧。


他应该只是晕了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蔡寒冬心里面想着,但是他哪里知道张是非此时的处境呢。


李兰英却知道,因为这个胖子太了解自己的兄弟了,他明白,现在这个地方寻不见梁韵儿的踪影,那她多半是已经遭遇了不测,而张是非此时如此狼狈,显然是经过了一场大战,很有可能他已经知道了梁韵儿怎么了,所以才会这样。


自己的这个兄弟,真的是被情给害苦了。


李胖子咬了咬牙,十分心疼的看着张是非,只见他双目紧闭,嘴唇发青的模样,让他的心里感到万分难受,张是非的事情他再清楚不过了,他明白,要说此时最痛苦的,也应该是张是非,因为张是非自从瀛洲回来之后,完全就是为了梁韵儿这个女人而活,虽然李兰英有些不理解,但是他也由衷的希望自己的兄弟能好,但是,如果梁韵儿真的死了的话,那张是非…………


李兰英都有点不敢想了,他望着张是非,然后在心中暗暗的想到:“老张啊老张,你***可要给我挺住啊,不管什么事……兄弟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李兰英的心声,张是非是自然无法听见的,此时的他,正在无尽的黑暗之中,等待着光明的到来。


可是,他即将面对的,真的是光明么?还是更加深邃的黑暗?


他不知道,此时的他潜意识中,也许什么都不想知道了,但是这个世界却如此的残酷,有些事情无论你想还是不想,都已经发生了,张是非越想沉睡,却慢慢的苏醒了过来。


黑暗之中,忽然出现了光亮,那光亮一点点的扩大,洁白,无暇,就好像是月光一样,等等,那光亮里面似乎出现了人影,那好像是个女人,那是谁呢?


张是非只见到那片耀眼的光芒之前,自己最心爱的女子正在回头朝自己微笑,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些什么,但是张是非却怎么也听不到,他站在黑暗之中,一动都不能动,只能眼见着梁韵儿转头留下了一滴眼泪,然后朝着那个妖阵迎了上去,化成了一片飞灰。


永别了,我的爱人。


“不要”张是非忽然大声的喊道于此同时,他睁开了眼睛,一颗心不住的狂跳,浑身上下似乎已经被汗水浸湿。


他醒了,但是又飞快的闭上了双眼,他不想睁开,不去看任何的东西,不想看也不敢看,他多么想逃避,多么想永远的睡下去。


此时的他似乎是在坐着,此时的张是非也没有什么心情去想这是为什么,因为,梁韵儿已经死了,还有什么事情比这更重要呢?


张是非的眼泪夺眶而出,他伸出了双手捂住了自己的脸,然后哭了起来,可就在这时,忽然一阵熟悉的声音从耳旁传来:“恩?你怎么了啊?”


恩?这声音,为什么如此的熟悉?这……这是梁韵儿的声音张是非心中惊讶万分,他下意识的转头睁开了眼睛,只见那梁韵儿,正俏生生的坐在自己的身旁,而自己此时竟然也已经不在那片树林之中,反而是坐在了江边公园的水泥台阶儿之上


天色看起来还很亮,对面就是一江浑浊的江水,四周竟然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经过,而梁韵儿此时正望着自己,她那绝美的容颜,略微有些担心的表情,都是如此的真实?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是非震惊了,他张大了嘴巴,眼泪还在眼眶里面打转儿,却说不出一句话来,而梁韵儿则望着他,然后有些纳闷儿的对他说道:“你怎么了,看你刚才好像睡着了,是做了噩梦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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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49: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二十九章星空之夜(下)
在古时候,有一个叫做庄生的小子,有一天他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蝴蝶,当他醒来的时候,心中却万般的不解,他心想着,你说说,到底是我梦见了蝴蝶,还是我根本就是在蝴蝶的梦中呢?
到底哪一个才是做梦,而哪一个才是现实?
做梦?张是非咽了口吐沫,怎么这两个字如此的耳熟?难道,我又是在做梦么?
一时间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如果要是以前的他估计还能够作罢,但是他已经受过这种苦头,想想那卵妖初七不就对他玩过这一套么?等等,靠,张是非心中想到,我现在不会还是在那小七的梦中吧娘的,这噩梦到底有几层啊?
那,现在到底是梦还是现实?张是非望了望四周,松花江畔的一切都一如既往,宁静而肮脏的江水静静的流淌,夕阳将那江桥的铁栏杆渡上了一层金黄,闲逛的游人们脸上都带有少许慵懒,这就是这个城市的特有氛围。


张是非感觉到自己的头好乱,似乎要爆炸了一般,他抱着自己的脑袋一句话都说不出,他真怕自己疯了,现实和梦境hún淆的感觉实在是太恐怖,以至于他不敢再轻易的相信任何事物。


梁韵儿明明死了,是自己亲眼所见,为什么,现在她还在自己的身边,这里到底是哪儿?我刚才好像是晕过去了吧,那眼前的这一切…………啊啊啊,怎么会这样?


见到张是非抱着脑袋,似乎很痛苦的样子,梁韵儿便把小手轻轻的搭在了张是非的肩膀上,然后柔声的问道:“你怎么了,头疼么?”


张是非全身一颤,然后慢慢的转过了头,他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只见他对着梁韵儿带着哭腔说道:“你……告诉我,你是真实的么?求求你告诉我好么?”


梁韵儿眨了眨眼睛,似乎很不理解这张是非到底是怎么了,于是她便对着张是非说道:“你说什么那,我当然是真的了,哎,你可别吓唬我啊,怎么在这儿睡了一觉起来就这样了呢?难道……唔,难道是着凉了么?”


说罢,梁韵儿便抬起了手,轻轻的放在张是非的额头上,张是非的额头满是冷汗,但是他能十分清晰的感觉到梁韵儿手心软来的柔软和温暖,他本以为,这种感觉自己再也没有办法体会了。


张是非木讷的望着梁韵儿,她的眸子映着夕阳,闪烁着金黄色的光,多么温暖啊,这种温暖是多么的真实……看着看着,张是非忽然嘴巴一咧,鼻子一酸,跟着就哭了出来。


梁韵儿也弄不明白这张是非为什么会哭,她刚想说话,却被张是非一把抱在了怀里,张是非抱的很紧,让梁韵儿都感觉到了一丝疼痛,但是梁韵儿并没有挣扎,而是在张是非那瘦弱的怀抱里轻声的说道:“怎么了,你是做恶梦了么?”


张是非紧紧的拥着梁韵儿,她的发丝揉揉的贴着自己的脸,张是非哭着点头,他颤抖的说道:“恩,我做噩梦了,很可怕的梦,我梦见你离开我,消失不见,我好害怕……”


梁韵儿叹了口气,然后用手环着张是非的腰,微笑着说道:“傻子,怎么会呢,那是梦啊,我怎么会不要你呢?”


她越是这么说,张是非哭的就越厉害,他真的害怕了,但幸好,那只不过是一个梦而已,一个真实的不能再真实的梦。


在这一刻,张是非终于相信了那是个梦,因为他没有理由不相信,现在梁韵儿毫发无损的在自己的怀里,张是非又有什么奢求呢?他活着的意义不就是这个么?


不去想了,什么都不去想了吗的,什么梦不梦的只要梁韵儿在自己的身边,就算这是梦又能怎么样


紧紧的把你抱在怀里,试图让自己走进你的心里,也许这就是世界上最婉言的路,也许这就是世界上最浪漫的距离,张是非心中终于相信了这才是真实,那些什么妖阵什么离别,都不过是一个梦魇而已。


只要她在我的身边,这个世界就是真实的,张是非心中想到,于是,他便擦了擦眼泪,紧紧的抱着梁韵儿,生怕自己一撒手,她就会又消失不见。


慢慢的,他终于从那hún乱的思绪之中回过了神儿来,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记起来了,原来是自己早上主动去找梁韵儿的,还买了一束花儿,粉红色的蔷薇,可是在等梁韵儿下课的时候,却遇到了付雪涵那个小丫头,哪料到今天竟然是她的生日,所以自己就把花给了她,还被她那些小丫头片子朋友们勒索走了几百块钱,之后自己等到了梁韵儿,午饭之后,两人就来到了江边。


虽然这些记忆有些模糊,但是想想也确实如此,张是非望了望夕阳,才知道自己是累坏了,所以才睡着了吧,不想竟然做了一个如此漫长的梦,可能自己真的是压力太大了吧,外加上明天就要前往蛇洞山为了救出胖子而跟燃西死磕了,所以才会做出这种离奇古怪的梦来,张是非想着刚才的梦,不由觉得有些可笑,在那梦中,自己和崔先生他们似乎已经去了蛇洞山,见到了燃西,燃西竟然要他们跟手下的卵妖比赛,比赛的内容居然还有赛跑什么的,而且那燃西好像还不是个坏蛋,它也是为了爱情,最后梁韵儿竟然为了自己而牺牲了。


靠,真能扯啊,估计也只有梦中才会出现这种不着调的情节吧,虽然张是非以前遇到的事情也都挺不着调的,但是现在想想还真有些可笑。


幸好,那都是梦啊,张是非攥了攥拳头,然后心里面想着,自己这爱胡思乱想的毛病似乎在梦里面升级了,娘的,看来真的抽空解解压,要不然的话,还没等打败燃西,自己就先疯了。


呼呼,这阵风真温暖啊,张是非忽然觉得自己好幸福,好幸运,也不知道为什么,张是非感觉自己竟然出去的轻松,似乎所有的事情都跟他没有了任何的关系,是的,好像自己已经卸下了很多的包袱一样,尽管明天还要启程去蛇洞山救李兰英,但是他却一点都没有觉得害怕,或者担心。


可能只是因为梁韵儿在他旁边吧,只要有她在,自己就没什么好怕的了。


良久,梁韵儿坐起了身,然后对着张是非好像有些抱怨的说道:“真是的,没什么事就爱吓唬人,知不知道我多担心你?”


张是非听到梁韵儿的话后,心中一阵暖意,只见他望着梁韵儿的脸,然后说道:“我保证,以后不会了。”


梁韵儿见张是非忽然一本正经的说话,好像有些不适应,只见她扑哧一笑,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真的么?你啊,老是这样子,来说说,为什么你以后不会再让我担心了?”


张是非笑了笑,然后转过了头,望着那松花江的平静的水面,然后轻轻的说道:“是真的,因为我爱你,是真的。”


我爱你,是真的,这句话,就连张是非也不敢相信,此刻的自己竟然可以说的除此轻松,他明明知道这是禁语,但是却依旧说了出来,似乎在做了那个梦之后,他不想再给自己留下任何的遗憾了,要知道,在那梦中,梁韵儿知道死,都没有听到张是非说出这三个字,张是非不想让那个梦变成现实,所以,现在他说出这句话之后,心中一点都不感觉到害怕,更不要说后悔。


有些事,当失去了,才知道它的重要,但是已经晚了,来不及做的事,都会变成遗憾,跟随一生。


梁韵儿愣住了,她有些惊讶的望着张是非,似乎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见她的小脸瞬间变得通红,然后他对着张是非喃喃的说道:“你,你刚才说什么?”


张是非微笑着转过了头,然后含着眼泪对着梁韵儿一字一句的说道:“我爱你,是真的。”


这突如其来的幸福让梁韵儿有些不知所措,她呆在了那里,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她一把抱住了张是非,然后哭着说道:“坏蛋,你这个坏蛋,还说自己有什么病,你知道我等这句话等了多久么?”


张是非微笑着叹了口气,然后抚摸着梁韵儿的头发,他轻轻的说道:“不会了……”


说到了这里,他顿了一下,然后抬头望了望远处的天空,风很轻,云朵慢慢的移动,这一刻是多么的安逸,他叹了口气,然后继续说道:“真的不会了。”


曾经说不出口的话儿被说了出来,张是非感觉到了心中已经没有了遗憾,剩下的时光,他只想静静的,跟梁韵儿待在一起,这是多么浪漫的时光啊,张是非多么想时间就在这一刻静止,但是时间却不能为他一个人停留,幸福往往都是短暂的,转眼间,天色已经渐渐的暗了下来。


见时间已经不早,两人才慢慢的站起了身,手拉着手向回走去,张是非很清楚,自己明天还要启程,似乎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启程,永没有终点。


还是不想了,明天的事,明天再去想吧,此刻张是非的心中,除了梁韵儿之外,再也容不下了别的事物。


两人离开了江边,顺着水泥路就像大街上走去,在那里打车然后送梁韵儿回学校,多么神奇的感觉,张是非牵着梁韵儿的手走在这路上,他心里面觉得,此时自己眼前的一切,好像在梦里面见过一般,可能每个人都有过这种感觉吧。


张是非又想起了之前的那个梦,好像在自己刚才的那个梦里面,前面不远处就有个卖花儿的吧,果不其然,又走了一会儿后,他吸了吸鼻子,闻到了一股花香,只见他心中微微一愣,拿眼望去,真的发现了路边停着一个小小的花摊,一个中年男子正在那些花儿的后面百无聊赖的坐着,似乎没什么生意的样子。


见到此等情景,张是非的心中便不由得暗道:不会吧,怎么真的有卖花儿的,这也太巧合了吧


不过想归想,张是非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这边的路段晚上是有夜市儿的,所以现在出来个卖花儿的也不算离谱,张是非晃了晃脑袋,决定不再去纠结那个梦,本来嘛,现实里好好过就得了,为啥还要纠结梦呢?


他忽然想了起来,自己早上的时候就给梁韵儿买了一束花儿,可是却送给了付雪涵,这让他感到有些遗憾,明天自己就要走了,现在为啥不再这儿再买一束花送她呢?


想到了这里,于是他指了指那个小花摊儿,然后对梁韵儿一笑,梁韵儿是聪明人,自然明白他要干什么,于是便甜甜的一笑,没说什么。


真是奇了怪了,等两人走上前的时候,张是非忽然发现,这花摊儿的摊主竟然和之前他梦见的一般无二,正是那个在夜店里面调酒的结巴,张是非顿时有些无语,还没等他说话,只见梁韵儿笑着说道:“哎呦,吴哥,你怎么在这儿呢,没上班?”


这句话,张是非确定自己在梦中听见过。


那个小贩见到了梁韵儿,便对着她笑了笑,然后说道:“啊就,啊就,你啊就,不也没,没啊就上班么?”


张是非呆住了,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梁韵儿见到张是非又露出了这种表情,便拽了拽他的衣服,然后对着他说道:“怎么了又?”


张是非望着那个结巴的中年人,然后有些迟疑的对着梁韵儿说道:“这个场景,我好像在梦里面见过。”


梁韵儿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是么?”


张是非点了点头,而这时,那个结巴的摊贩已经起身,向两人推荐鲜花,张是非下意识的按照着梦中的记忆,从那花滩之上拿起了一束蔷薇递给梁韵儿。


果然,梁韵儿嘟起了小嘴巴,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我不喜欢蔷薇啊。”


张是非这次真的愣住了,他觉得自己的脑子一时间好像又乱了起来,他转头张望着,梁韵儿正满脸笑意的看着花,而那个结巴的店主则望着张是非,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那眼神让张是非有些害怕,张是非下意识的转头不跟那个卖花儿的对视,而是对着梁韵儿说道:“那,那你喜欢哪一个,我送给你。”


听到张是非这么一说,梁韵儿的双眼忽然一亮,只见她对着张是非说道:“我要那个。”


张是非咽了口吐沫,然后转头望去,他此刻的眼神都有些颤抖,果然,梁韵儿选中的是一束洁白的百合花,一根花茎上开着四五朵花朵,一切的一切,都跟自己梦中的记忆一般无二


张是非惊呆了,一时间简直有些不敢相信,梁韵儿见张是非还在发呆,也没想什么,只是对那店主说道:“吴哥,我要那束百合。”


那个结巴的摊贩见梁韵儿指向了那束花后,眼睛里面带着笑意的对她说道:“这叫……”


“卡萨布兰卡。”张是非不由自主的接口道,他的声音都有些颤抖,是的,他知道这花儿的名字,在那个漫长的梦境之中,自己曾经把它送给梁韵儿。


说出了这句话后,张是非的心跳竟然加速了起来,他的额头再次冒出了汗珠,这眼前的以前,怎么如此诡异?梁韵儿望了望张是非,然后对着他说道:“你知道这花的名字?”


张是非点了点头,他觉得这真的是太邪门儿了,难道自己的那个梦有这么准么?不过,他又望了望梁韵儿,见她看自己的眼神里似乎又有些担心,便在心中苦笑了一下,唉,自己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好了不让她再担心了么。


算了,还是不想了,估计是自己太累了所以才产生的幻觉吧,看来自己平时老爱胡思乱想也不是啥好事儿啊,张是非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梁韵儿挤出了一丝笑容,同时掏出了钱递给了那个摊主,那摊主收了钱以后,似笑非笑的将那束名为‘卡萨布兰卡’的百合花递给了梁韵儿。


梁韵儿接过了那束花,把它抱在了怀里,要说女人啊,还真是都喜欢花朵的,梁韵儿捧着手里的那束花,望着张是非,满眼都是浓浓的情意,并且微笑着。


张是非望着梁韵儿,也不知道为何,心中那股莫名的恐惧再次出现,夕阳的余晖原来如此绚烂,梁韵儿背对着夕阳,那光刺得张是非有些睁不开眼睛,他望着梁韵儿,心中忽然涌出一抹悲伤,他好像已经感觉到即将要发生什么。


只见那梁韵儿微笑着闻了闻手中的鲜花儿,然后对这张是非说道:“你第一次送我花儿,我会好好记住的,这股幸福的味道。”


多么熟悉的台词,张是非心中一酸,而就在这个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出于条件反射,张是非下意识的将手向后抓去,可是却什么都没有抓到,他头望去,只见那个卖花儿的店主正站在他的身后,似笑非笑的凝望着他。


张是非瞪了那个中年人一眼,然后迅速的转回了身子,可是,他却愣住了,只见自己的眼前,空无一人。


之前还站在自己身前的梁韵儿,此时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只留下了那一束洁白的卡萨布兰卡静静的躺在地上,洁白的花朵,似乎是在祭奠着美丽的夕阳。


张是非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嗡’的一声,然后不知所措的喊道:“梁,梁韵儿你在哪儿,你去哪儿了快出来啊”


可是不管他如何的喊,都没有任何的回复,而这街道之上,忽然之间也变得无比静俏,似乎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止了一样,街道上的行人全都消失不见,车子也停在了路中,一瞬间,哈尔滨似乎变成了一座空城


张是非不停的喊着,每喊一句,脑子中的记忆就涌现一段,好像潮水一般,那‘梦中’的情节再次浮现,每一个画面都是如此的清晰。


是的,他知道的,他早该知道的,原来,自己现在才是在梦中。
第三百三十章卡萨布兰卡

张是非最后跪倒在了地上,他用双手捂住了脸,他知道的,他其实早就知道的,自己现在才是在梦中,而那所谓的‘梦’才是真正的现实,他想自欺欺人,却发现自己连自己都骗不了,短暂的幸福过后,现实依旧残酷的摆在眼前,让他无从躲闪。

只是这个现实他实在是接受不了,梁韵儿死了,又重新堕入了轮回,只不过,在下一个轮回里,恐怕就没有张是非的存在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张是非浑身乏力,泪水不断的涌出,为什么,他沙哑的哽咽道:“为什么,为什么连一个美梦都不能给我……?”

“那是因为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啊。”就在张是非说完后,他的背后忽然传来了一阵毫无情感的声音,张是非慢慢的回头望去,只见那个‘卖花儿的结巴’还站在自己的身后,只不过,他的表情已经不像是之前那般的猥琐,而且说话也变得很是流利。

张是非红着眼睛望着他,然后对着他说道:“你……你不是卖花也不是调酒的,你到底是谁?”

只见那个‘结巴’微微一笑,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你不认识我了么,我们曾经见过很多面啊,不过你别误会,我确实卖花儿也调酒,因为那些都是我的兴趣,说起来我的兴趣也很广泛啊……而且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

他的声音听上去确实很熟悉,但是张是非已经没有气力去回想了,随着极度的悲伤再次回到了张是非的心中,他已经完全的绝望,任凭是谁,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都会一蹶不振,张是非也不例外,维持了数个轮回的爱情,在转眼间就烟消云散,他觉得,自己现在终于能够体会到那燃西的心情了,可是,却也晚了,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成为了定局,不可改变。

张是非低着头,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在这熟悉而又陌生的街道上,眼泪啪嗒啪嗒的砸在水泥路面上,他哭得就像是个小孩子。

那个卖花儿的中年人见他似乎不想理自己,也没怎么往心里去,看他的表情似乎早就料到了这一点,只见他嘴角上弯,很奇怪,尽管他露出了笑容,但是说话的语气却还是不掺杂任何的感情,就像是一具傀儡一般。

只见他望着那伤心yù绝的张是非,然后开口平静的说道:“好吧,看来你对这个也不敢兴趣,那我就长话短说了,其实,你本不应该这么沮丧的,因为,你还有机会啊。”

什么??低着头的张是非听到了这句话之后,他的瞳孔猛地放大,他飞速的站起了身,不由分说,一把就拽住了那个卖花人的衣服领子,红着眼睛大声的喊道:“什么?你说什么,我……我还有机会?”

尽管张是非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理由相信他,尽管他根本就不知道他是谁,甚至,张是非连现在自己身在何处都不清楚,但是,在听到了自己还有机会救梁韵儿的时候,他根本就想不了许多,只是想要从这个家伙的嘴里确认他到底是不是真的。

毕竟他太难受了,一想起以后自己的身边再也没有梁韵儿,他的心中就好像是千万把刀割一般的疼痛,这种疼痛让他快要疯掉,所以他才会如此的失控。

而那个卖花儿的中年人笑了笑,然后张是非只感觉到自己的双手一轻,那个人竟然好像鬼魅一般的脱离了他的手掌,不,不能说是挣脱,准确的说,他根本就没动,似乎刚才张是非抓住的,只不过是个影子而已,等张是非注意到的时候,那个人已经坐在了那花滩前的小凳子上,只见那人从花滩之上取下了一束粉红色的蔷薇,然后也没理会呆住了的张是非,只是自顾自的说道:“既然你想知道怎么才能救你的‘爱人’,很简单,先回答我几个问题吧。”

听他这么一说,张是非也就稍微的恢复了一些理智,他不由自主的走上了前去,站在了那个卖花的家伙面前,就像是一个学生站在训导主任面前一般,低着头,任凭那卖花人上下打量。

张是非沙哑的说道:“什么问题,只要你能告诉我如何去救她,问什么我都会回答你”

只见那个卖花的家伙见他发问,便似笑非笑的望了望手中的粉色蔷薇,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我只是对你很感兴趣,我想问问你,你为什么这么伤心,又为什么要去救她?”

张是非一想起梁韵儿,双手又情不自禁的颤抖了起来,只见他对望着那个卖花儿的中年人,然后对着他说道:“因为我爱她,她是我这个世界上最爱的人。”

“哦,是这样么?”那个卖花的人似乎对他这个回答抱有怀疑,只见他从手中那束粉色的蔷薇之中抽出了一根,然后拿在手中把玩着,接着他又对张是非说道:“那你告诉我,你为什么要爱她?”

为什么要爱。

这似乎是一个年代很久远的问题了,也是我们都会面对的问题,当我们牵着另一半的手之时,我们可曾想过,自己为什么要爱,而什么才是爱?

也许,我们的答案说出来都很幼稚,也许,我们都没有答案。

张是非认为自己有,当时的他认为这简直算不上什么问题,可是尽管他如此想,但听到了那个卖花人问他,他的心中也涌现出了一丝不安,但这都阻挡不住他的回答,只见他对着那个卖花人一字一句的说道:“因为,我曾经答应过她,要永远在她的身边,天荒地老,永不改变。”

确实,要说张是非为什么如此深爱梁韵儿,那就要追溯到上一个轮回,是那百鸟飞绝的雪山,是那心如刀绞的死别,徐莹对孔雀的情感,以及孔雀在最后对徐莹的承诺,等着我回来的承诺,天荒地老,永不改变。

徐莹那已经冻僵了的尸体,还带着笑容,似乎心愿已了,在自己死前能得到一份真挚的感情,从那一天开始,徐莹便成了张是非魂牵梦挂的所在,直到再次遇到了她,张是非永远也无法忘记,自己见到了梁韵儿的时候,心中是多么的激动,虽然那个时候他已经烂醉如泥,但是他的心中,确是无比的欢喜,这也许就是上天给他的机会吧,让他弥补那段没有结果的爱情故事。

但是,他怎么也想不到,这段故事,却依旧是以悲剧收场,真想不到,即使沧海桑田,物镜变迁,数个轮回过去,他们的爱情却依旧无法开花结果,难道老天让他们重逢,当真只是为了戏耍他们么?想到了这里,张是非的心又开始剧痛起来,与此同时,他心中暗暗立誓,他发誓,一定都要去救梁韵儿,不管怎样…………

张是非说完之后,那个卖花儿的人便又笑了笑,然后他将视线从那束粉红色蔷薇上移开,抬起了头看着张是非,张是非发觉自己此时竟然不敢同这个人对视,因为他的眼睛里面,似乎有什么魔力一般,如此的肆无忌惮,似乎能够直视到自己的灵魂深处,张是非觉得,在这个人的眼中,自己似乎是赤luo的,不管什么都被看得一清二楚。

张是非讨厌这种眼神。

只见那个人看着张是非,然后咧嘴一笑,然后说道:“这么说,你爱她,是为了当初在雪上的一个承诺,所以你才爱她,只是想弥补自己以前的遗憾,而选择了她的转世?”

他的语气还是没有夹杂一丝情感,语调很平缓,但是听在张是非的耳朵里面,却似乎带着一丝讽刺的意味,这让他感觉到很不舒服,只见他握紧了拳头,然后回答道:“是,他等了我那么多年,我不能让她再等待下去,难道我这么做也有错么?你还有什么问题,没有的话就快点告诉我到底该怎么救她?好么?”

那个卖花儿的人听到张是非这么一说,便摆了摆手,然后又对着他说道:“不不,你之前如何做,那是你之前的选择,只有你自己能够评价错对,但是我要说的是,如果你只是想弥补自己的过失,而和那个女人的转世在一起的话,也许,你什么都不用做就可以了啊?”

听到他的话之后,张是非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只见他对着那个人说道:“你……你是什么意思?”

那个卖花人似乎就等他这句话,只见他笑着说道:“没什么意思,只不过是想让你做出一个自己的选择罢了。”

不安,张是非也不知道,自己的心中,竟然再一次的不安了起来,他望着那个卖花人,然后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什,什么选择?”

只见那个卖花人望着张是非,然后慢慢的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拇指和食指间正掐着那朵粉红色的蔷薇,只见卖花人对着张是非一字一句的说道:“现在选择开始了,如果我告诉你,你一直追求的女人,并不是你朝思暮想的徐莹,那么,你还会想要去救她么?”

这对张是非来说,确实是一个无止境的梦魇,原来痛苦真的没有尽头,那一刻,张是非的血液似乎都已经凝结住,心脏仿佛也不在跳动,似乎眼前的一切,全都失去了色彩,嗵的一声,他跪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这只是本能的反应,似乎不这样的话,就连呼吸都要停止了一般。

没想过,当真没有想过,这个卖花人的问题,恰恰是张是非最不愿意听到的,梁韵儿,并不是徐莹的转世?怎么会这样?她们不是……她们…………

张是非发疯似的回想起自己同梁韵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并且试图去寻找梁韵儿就是徐莹转世的证据去反驳那个卖花人的观点,可是,他竟然发现,自己竟然一点能够证明梁韵儿就是徐莹转世的证据都没有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张是非张大了嘴巴,心力交瘁之间,竟然瘫倒在了地上,胸口传来了剧烈的疼痛,似乎有一把大铁锤在狠狠的敲打自己的心,但是他却一动都不能动,只能抽泣着,不断的抽泣着,似乎整个天地都要塌陷了一般。

他的心中无比的痛苦,这种这种痛苦要远远的凌驾**,似乎灵魂都已经破碎。

蔡寒冬曾经对他讲过,轮回分六道,人生在世,从到尽头,是有两种归途,上穷碧落下黄泉,九幽之内环宇之间,修道者脱离众生之苦,暂时脱离轮回,却无法永久逃避,六道之一,乃为天道,也就是神仙的地界,神仙虽然寿命长久,但是身死之时也难逃天人五衰,普通人则继续轮回之伤,转世是轮回的重要一环,人身死之后,堕入酆都幽城,行鬼魅之道,就如同活人上法庭一般,上前所做之事逐一抖出,如果罪大恶极之人,则必须下堕地狱,此为六道之末,而只有没做过太多的坏事,或者真正心地善良的鬼魂,才可以继续轮转世成畜生或者人,也就是说,转世以后,除了原本的魂魄以外,已经和前世没有了任何的关系,表象皮囊,皆会更改。

张是非早就知道这一点,但是他的潜意识却不允许自己去想,毕竟当时的他已经认定了梁韵儿就是徐莹的转世,他的心,让他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似乎,这就是他最害怕的问题吧,可是,现在却被那个卖花人一针见血的说出,怎能不让他崩溃?

那个卖花人见他的反应如此剧烈,也没做出任何的反应,他还是坐在那个小凳子上,也不管张是非如何,依旧自顾自的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调对着张是非说道:“其实,你要想救人,真的很简单,只是拼命而已,但是如果,我是说如果,我们来假设一下,如果你一直寻找的,并不是白色的百合,而是这束粉蔷薇呢,如果你一直想寻找的人,就在你的身边,从都没有离开过呢?那,你还会去救那个叫梁韵儿的女子么?”

这个卖花人的话,每个字都深深的刺进了张是非的心中,张是非吃力的抬起头望着他,然后用尽了所有的气力,挣扎着说道:“你……你是说……”

卖花人微微一笑,也没答话,只是弯下腰,将手中的粉色蔷薇递向了张是非,然后对着他说道:“你现在已经没有了力气,看啊,那百合离你有多远,你是爬不到的,而这粉蔷薇却触手可及,现在告诉我,你的选择是什么呢?”

张是非听他这么一说,心中忽然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难道自己一直以来所等待所寻找的,是那个人?

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实在是太大了,以至于他感觉到,自己的心似乎正在碎裂,他能清晰的听到那类似与玻璃裂痕的声音,碎成了一片一片,然后散落了一地,玻璃若是碎了,且还能粘好,可心若是碎了,当如何去填补呢?

张是非的眼睛似乎已经流不出眼泪了,极度充血的状态下,眼白变的血红血红,只见他的瞳孔不断的扩张,似乎马上就要死掉了一般,张开了嘴巴,只能发出‘啊啊’的声音,他完全的崩溃了,就在这一刻,他才感觉到,似乎整个世界都把自己抛弃了一般。

而那个卖花的人,则对着他一笑,然后起身,将手中的蔷薇轻轻的放在了张是非的手前,然后他转身只留给了张是非一个背影,只见他轻叹道:“很难抉择是么?不着急,我给你时间,你记着,等你做出选择的那一天,我们还会见面的,我很期待你的答案。”

而张是非只感觉到自己的脑袋里一阵眩晕,和着胸口中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俨然是快要失去知觉,只见张是非吃力的说道:“你……你到底……”

他的声音就像蚊子一样的细小,但是那人却听了个真切,只见他笑了笑,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么,我们曾经见过的,至于我的名字,年代太久我已经忘记了,不过在你们的世界里面,我有一个外号很熟悉。”

那个卖花的人说道了这里的同时,便伸出了右手凭空一抓,它手心之中忽然出现了一顶黄色的鸭舌帽,只见那个卖花的家伙带上了帽子,然后转过了身,对着张是非说道:“你们称呼我为命运,保重了,直到我们下次的见面。”

说罢,这寂静的空城之中忽然刮起了一阵风,张是非眼前一阵刺痛,等他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自称是‘命运’的人已经不见了。

命运这个词,对于张是非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了,他出现在了无数人的故事之中,包括燃西,好像崔先生他们也曾经见过命运,可他就是命运?确实,张是非确实见过那顶帽子,在蛇洞山的时候,那个时候的情景就和现在一般无二,全都如梦似幻,却又如此的真实。

但是这些,张是非已经没有力气去想了,他心中的疼痛几乎让他窒息,他想哭,却又哭不出来,想动却也动不了,他看了看手边上的粉蔷薇,自己的一颗心都要碎掉,并且渗出血来。

我所做的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啊?

头越来越痛,四周的景象也暗了起来,只见张是非吃力的挪了一下手,却并没有去碰那只蔷薇,而是望着不远处的那书卡萨布兰卡,眼中流出了鲜血,他不停的抽泣着,似乎身体已经不听使唤,那束白色的百合花此刻理他的距离并不遥远,但是张是非却由于身体不听使唤,而怎么也碰触不到。

张是非拼了命想向那边爬,可是任凭他擦破了手掌,却怎么也动弹不得,这也许就像是他和梁韵儿的宿命吧,看的见,却怎么也得不到,张是非趴在地上,不断的用双手抓着地,两只手掌被坚硬的水泥磨的血肉模糊,血染红了一旁的蔷薇,那束蔷薇花看上去十分的凄凉。

让我过去啊,让我过去啊张是非的眼前一片血红,他不住的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但是,却连挪动一下身体都做不到,他太弱小了。

渐渐的,四周暗了下来,张是非的眼睛望着那束白色的卡萨布兰卡,随着黑暗的降临,那束卡萨布兰卡也开始慢慢的枯萎,张是非感觉到自己的生命似乎也都要随之枯竭,但是他却无能为力,心中的绝望,让他喘不过起来,他不敢再去看那束卡萨布兰卡,即使那是黑暗之中最后的光明,他即使闭上了眼睛,似乎也能感觉得到,鲜花已经完全枯萎,然后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良久,张是非终于睁开了眼睛,洁白的月光洒在他身上,他望见的,是漫天的漫天的星斗,以及李兰英和蔡寒冬欣喜的表情。

他醒了,终于醒了,可是,醒来对张是非来说,是不是代表着另一个噩梦的开始?

第三百三十一章活死人

张是非醒了,但是大家却全都笑不出来。

因为,醒了之后的张是非,跟没醒的时候,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他的目光变得呆滞,就仿佛是受到了什么严重的刺激一般。

是的,从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开始,任凭李兰英如何叫喊,他也没再说出一句话,只是木讷的望着李兰英,那种眼神,看的李兰英浑身发毛,虽然他已经醒了,能坐能站,但是却好像少了灵魂一样,李兰英也不清楚这是为什么,由于他很焦急,不知道张是非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是什么让自己的兄弟变成这般模样?

惊慌失措的李兰英只好给崔先生打了个电话,幸好他们已经准备上路了,没过一会儿,这片空地之上刮起了一阵阴风,阴风散去,三位护法大仙就把那刘雨迪易欣星还有崔先生三人带到了这里。

来的妖怪只有它们三个,剩下的那近百只野仙还在魃尸的封印之地料理后事,要说这个魃尸虽然已经被再次蜡封,但是却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死亡,可以说,魃尸是一种灾难,这个俗世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的人或者东西能够将它杀死,如果封存不当,保不准哪天它就会再次的现世,如果让它完全复活了的话,估计除了身为水命且又懂得三清书的阴阳先生之外,不会再有人能够制得住他了,可是讽刺的是,阴阳先生这一职业马上就要绝种了,外加上命中属性,两年一边换,也就是二十四年重行一轮,要找特定水命的,更是难上加难。

虽然这其中也有例外的命格,比如刘雨迪,虽然她不生于水年,但是天生就是水命,这说到底也是万中无一的命格,所以,要想之后的日子太平,只能尽最大努力妥善的保管这具麻烦的‘腊肉’。

腊肉真是麻烦的东西,野仙们方才同崔先生他们商量了一阵,决定还是要连夜将这具尸体再次运到最初封印它的那个地方,也就是辽宁医巫闾山脉的一个隐藏的小山洞内,那是上一代阴阳先生留下的天然水阵之所在,将这腊肉丢到那山洞里面,在用神通堵住洞口,估计可以做到万无一失,最少也能让它再睡个几百年的安稳觉吧,几百年以后,那就不是崔先生他们能够管的了的了,本来嘛,这辈子还没过上一半,就已经操这么多的心,之后的事情,就让之后的人去做吧。

但是那些野仙们并没有急着动手,现在魃尸已经再次的陷入了沉睡,它们也就没有了后顾之忧,全都不约而同的来到了那片树林之中,然后三三两两的找位置盘腿而坐,沐浴这难的的月光。

死符逢天哭之日,乃是至凶至贱之日,这一天的晚上,夜空会一片模糊,死符之气遮蔽月光,妖怪之流无法再次吸取月光的精华,间接的克制了它们的能力,可是俗话说万物皆为双刃剑,阴到了极点,也就转化成了阳,虽然这死符之气相当恶心,屏蔽了月光,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这一天的月光,是每十五年来最纯粹的,方才由于二气阴阳鱼的阵法破开了深林上空的死符之气,就好像是打开了一个缺口,囤积已久的月光洒下,野仙们全都心知肚明,在这月光之下吸纳,简直要比平时吸取月光精华好上数十倍,这一晚上,它们大概都可以得到五年左右的道行。

但是这已经不是崔先生他们在意的了,他们之前就跟这些妖怪打过很多次交道,崔先生很清楚,这些家伙虽然不是人,但是它们要比人守信而且效率的多,说在天亮之前就动身,那一定不会耽误,所以他很放心,也欣慰了许多,让它们忙了一晚上,这五年的道行,就当做给他们的补偿吧,要知道现在云层已经在江北区的各自两端都出现了缺口,相信用不了多久,云层的缺口就会越来越大,到时候,整个江北都会被均匀的铺盖一层月光,到了那个时候,这些月光虽然也不同往日,但是也不会向现在这般的纯粹了,这正是好吃要趁热的道理。

那三位管事儿的并没有停下来吸取这大概五年左右的道行,也许对它们来说,多这五年少这五年,已经不解渴了吧,毕竟它们是大妖怪,整个东北的护法大仙,不像是这些还在为道行的排位而刻苦修行的妖怪。

崔先生赶到了太阳岛,见到了就好像是活死人似的张是非以后,崔先生本已经轻松的半张脸,再次皱起了眉头,见自己怎么也撬不开张是非的嘴巴而无法用仙骨去治疗他的时候,他也没说什么,谢绝了三位大仙要出手相助,而是求其中的一位送李兰英和张是非去医院,付雪涵担心张是非,也要一起去,李兰英背起了张是非之后,想了想也没说什么,他一把拽过了蔡寒冬的手,也把他拉上,至于他为什么这么做,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吧。

毕竟留在这对冬子来说也不是啥好事,要知道现在已经有一个为情所伤的了,李兰英实在不愿意看到蔡寒冬也是满脸吊孝似的模样,毕竟这个世上的伤心人还是越少越好,不是么?

虽然崔先生心里也有数,恐怕张是非并不是因为身体上的伤痛,但是现在去查查,毕竟聊胜于无,崔先生虽然属于‘迷信’,但他并不像科学排斥迷信一样的去排斥科学,阴阳相辅才是正理。

况且,等着他的,还有许多的事要做呢。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的讽刺,想苟活的活不成,可是想寻死的却又死不了,燃西并没有死,这好像真的只能说是奇迹吧,在梁韵儿以血肉之躯扑向那妖阵之时,月煞十二天干之阵彻底的被破坏掉,而初一也在那一刻由于承受不了阵法的力量而死去,算上它的那一枚,五百一十二枚妖卵结晶就好像是受到了某种力量的牵引一般,尽数升上了高空,在云层之中爆发了巨大了光芒之后,无一例外的,全都散尽了妖气,变成了普通的石头。

而这燃西严格来说,应该不属于卵妖,毕竟它有灵魂,是轮回之物,外加上它本身所处的是那初一应当在的位置,阵法发动的时候月光精华被引下,虽然它被初一所伤,但是这个阵法却并没有被吸到它的身上,而阵法失控的时候,它在第一时间就被弹飞了出去,妖阵在上空爆发,并没有伤到它多少,所以现在的燃西虽然奄奄一息,但却依旧还活着,生命,有的时候确实很顽强。

很可悲,它的一声都在追寻着爱情,逃避着孤独,而孤独确实被它丢掉了一阵子,但是,造物弄人,到了最后,它依旧是自己一个。

此刻阴谋和野心全都不在,只剩下了一只快要死亡了的蜘蛛,胡三太爷本想要解决它而以绝后患,但是却被刘雨迪拦了下来,崔先生他们还不清楚这燃西的身世,所以不由得有些费解,但是崔先生也能感觉的到,其实这燃西并不坏,因为如果它真的一肚子坏水儿的话,估计在蛇洞山的时候,它有一百种方法能阴死他们,哪儿会费了那么大的周章搞出那么多脱kù子放屁的事情?

事情竟然已经到了这一地步,崔先生也明白,这燃西没有死,差不多也是那家伙的安排吧,外加上现在的它浑身的妖气已经被废掉,即使留着它也没几天活头了,既然是这样的话,那为什么还要杀生呢?

于是,崔先生决定了不杀它,毕竟自己跟它也没有什么杀妻夺子的仇恨,而且他知道,刘雨迪一定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答复的,这个女人,从来就没有让自己失望过。

经过了今晚,崔先生三人的实力被胡三太爷认可,外加上今晚崔先生他们也确实出了很多力,所以这位大仙便卖了一个面子给他,由于方才两个阵法的同时运作,头顶的乌云此时正顺着缺口慢慢的散开,十五年一次的死符逢天哭,终于被提前破解了,而崔先生也恢复了一些野仙的力量,他见这燃西可怜,竟然动了恻隐之心,用自己的仙骨之气治疗了它的伤口,用崔先生的话来讲那就是:既然不杀它,就被折磨它了。

都不容易。

随后,剩下的两位野仙将在场剩下的几人全都带回了福泽堂,回到了福泽堂之后,崔先生终于知道了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原来是这样啊。

他在听完刘雨迪的讲述以后,回头瞄了一眼在里屋自己chuáng上昏迷不醒的燃西,然后不住的摇头叹道,这出戏剧,实在是太悲情了。

阴错阳差之下,一场跨越了几个轮回的故事,难道就会以如此悲伤色调落幕么?

当然不是,崔先生并没有怪刘雨迪,甚至连生气都没有,这让刘雨迪再次感动的热泪盈眶,毕竟她是女孩子嘛,女孩子的眼泪是流不干的海水。

其实崔先生也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因为他说,如果是他的话,他也会这么做,而那时,天已经泛亮,送张是非去医院的黑妈妈回来了,它老人家带来了一个很让众人头疼的消息,那就是张是非的身体一点事都没有,除了他的衣服很脏头发很乱,身体有点轻度的擦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症状,但是不知道为何,他就是一句话都不说,甚至连动都不愿意动弹,没有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天亮了,三位大仙准备功成身退,那胡三太爷走之前,对崔先生说,如果你们想的话,现在就可以解除你们身上的诅咒,但是崔先生当时已经没那份闲情雅致了,还是等小张好了再说吧,崔先生如是说道。

可是让人痛心的是,张是非一直都没有好,由于他实在检查不出来什么,李兰英明白再在这里待下去的话,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于是他们便把张是非带回了福泽堂,众人这才知道张是非去救两人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付雪涵这个小女孩的眼泪似乎都没停止过,众人一句话都没有说。

蔡寒冬还是那么好糊弄,在付雪涵讲述的时候,崔先生装作不经意的打断了她的话,让她跳过这一段,因为他们已经知道了,于是付雪涵也就没讲,从始至终,蔡寒冬只是知道了个大概,但是蔡寒冬也真就没怎么在意那燃西的身世,毕竟昨晚的事情太多,他有点反应不过来。

于是这件事就这么被瞒了过去,崔先生他们的意思和李兰英的一样,即使现在告诉了蔡寒冬事实,也无济于事,只会造成反效果,想想那可怜的燃西拼搏了一生,就是想在自己最美的时候能跟冯天养的转世在一起,哪怕一秒钟,如果现在蔡寒冬知道了的话,那燃西恐怕当真会死不瞑目了,他们的心,真就没那么狠。

而且,现在他们的眼前最大的问题是好像丢了魂似的张是非才对。

医院里的大夫也看不出什么,只是说他可能是受到了什么刺激,而李兰英则心想他是不是丢了魂魄,就像是他们之前那样,说起来,当时的张是非确实有点像是一具空皮囊。

而当他焦急的向崔先生询问的时候,崔先生却摇了摇头,他对着李兰英说道,他的魂魄完好无损,根本就不是这个问题。

“那是什么问题?”李兰英急了,他望着自己的好兄弟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哪里还能淡定?崔先生想了想后,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他说道:“这不属于外病,也不属于癔病,恐怕,只能是心病了吧,毕竟他受到的打击实在太大了,我们谁都帮不了他,想要恢复的话,只有靠他自己了……”

确实,心碎了以后,能将其拾起粘好的,也许只有自己,可是,即使粘好了,也会布满裂痕,破镜难以重圆,人死不会复生,梁韵儿真的已经死了,就连肉身也已经粉碎,再也没有任何补救的机会,就像是这个人从人间蒸发了一样。

而且,现在即使在张是非的面前提到梁韵儿,他也不会做出任何的反映了,他只是呆坐在那里,如果没人动他,他估计可以一直坐下去,直到饿死。

幸好,福泽堂里的大家是不会让他饿死的,崔先生很明白,现在虽然事件已经得到了解决,又恢复了平静的日子,但是麻烦才刚刚开始。

毕竟这不是旧社会,杀个人随便一埋就成了,想想在这和谐社会里面,一个女大学生无故失踪的话,那会引起多大的反应啊,外加上梁韵儿的母亲,李兰英和易欣星都见过那个阿姨,她苦了大半辈子,真没想到,刚要过上好日子,就忽然白发人送黑发人了。

还有张是非,他现在这副德行,就好像是滩烂泥一样,简直就像是一个植物人似的,这要是让他父母知道自己的儿子竟然变成了个活死人的话,那又该怎么办?他俩得多么伤心啊,而崔先生要怎么跟他俩解释呢?

种种现实的话题接二连三的冒了出来,搞的崔先生一根根的抽烟,然后不停的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然,妖怪和旱魃都好对付,可是你一遇到和谐社会就全完蛋了,管你什么阴阳先生,法律就像是一张铁丝电网,谁碰谁死。

虽然现在不是死不死的问题,遇到了事情就要解决,可是这解决的办法可就难倒了这群不怕妖怪不要恶鬼的年轻人了。

没有办法,崔先生只好让付雪涵先回去,经过了半天的接触,付雪涵已经大概明白了眼前的这些人是做什么的,但是她已经不惊讶了,因为事实是最好的老师,经历了如此超乎想象的一晚后,她的人生观和世界观已经完全的变了,尽管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且,她似乎已经伤心的顾不上这些了,她伤心的是梁韵儿的死,还有张是非的变化,真是想象不到,在一夜之间,她竟然失去了两个好朋友,生命如此的坚强,却又如此的脆弱,一想到梁韵儿临走之前的话,她就痛不yù生。

崔先生让她会学校先顶一阵,她也不肯,因为她想留下张是非的身边,她知道,现在的张是非才是最痛苦的人,他也许迷失在了自己的内心深处无法自拔,而自己却又什么都帮不上,这个心地善良且又柔弱的女孩子此时当真无比的伤心,所以,她不想走,想要留下来照顾张是非,虽然她心里也明白,自己和张是非已经没有机会了,但是,作为朋友,她也要完成梁韵儿的遗愿,况且,这个男人并不是别人呢?

但是最后,她还是放弃了,因为崔先生跟她讲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为了不让校方怀疑,她必须回去,这也是为了张是非好,毕竟在没想到该如何解决梁韵儿死去的问题之前,能瞒一天是一天。

没有办法,付雪涵只好恋恋不舍的走了,她两步一回头,大眼睛之中流露出的悲伤让众人都不忍心看。

付雪涵走了以后,屋子里的众人还是沉默不语,他们一整天都没有吃饭,只有刘雨迪和李兰英照顾张是非,硬给他灌了点粥,望着张是非一动不动的身体和好像一滩死水似的眼神,拿着汤匙的李兰英,一边给他喂粥,眼泪一边啪嗒啪嗒的往下掉,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是李兰英就是忍不住,他默默的留着眼泪,一声不吭。

而崔先生他们,还是在苦苦的思索接下来的事情应当如何解决,他们想了很多的办法,但是都行不通,转眼已经是傍晚,就在崔先生他们实在是想不出办法的时候,这事情才又出现了转机,而属于张是非的悲喜剧也随着这片夜幕,正式的进入了**。

第三百三十二章宝物

实在是想不出办法来了,毕竟他也不是大罗神仙,不能让这个看上去已经如同废人一般的张是非马上开口说话,也不能扑哧一下就让梁韵儿这个女人在所有人的记忆之中消失。

要说要死去的梁韵儿在所有人的记忆中消失这件事,放在崔先生以前,也许还会做到,因为崔先生曾经凑齐过七宝白玉轮,七宝之一的‘黄巢剑’便有如此功效,黄巢剑可以杀人八百万血流三千里,被此剑所杀之人,就会完全的在世上被抹除掉,不留一丝痕迹,甚至连其亲生父母都会忘记此人,虽然现在此剑依旧在福泽堂之中,可是却失去了效用,因为那把剑的最后两次效用,也被崔先生用完了,现如今只能当成了一件摆设。

这可该如何是好呢,一下午的时间,崔先生已经连续抽了一盒的烟,刘雨迪此时也不管他了,整间福泽堂里面乌烟瘴气,只剩下是不是发出的一两声叹息。

燃西还没有醒过来,还躺在崔先生的chuáng上,此时天色渐暗,崔先生狠狠的抽了一口烟,嗓子里面就跟刀刮了似的,他此时正是闹心的时候,只见他随手将烟头一弹,那烟屁正好落在了里屋的门口,那烟屁刚一落地,就被一只脚踩灭,只见易欣星把着门框走了出来,然后回头望了望那躺在chuáng上的燃西,对着崔先生无奈的笑了笑,然后说道:“且,忙了一溜十三招儿,最后还是这老太太睡的消停。”

崔先生叹了口气,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易欣星摇了摇头,易欣星方才由于心里面不踏实,所以进屋看看,只见他一边走到了张是非的身前,用手指扒了扒他的眼皮,然后叹道:“还是不行,眼神涣散,大而无神,看样子只有祈祷奇迹的出现了,这小子到底收到了多大的刺激啊,喂,老崔,你想出办法来没,搞不好咱们都要蹲笆篱子(监狱)了。”

崔先生往沙发上一靠,然后没好气儿的对着易欣星说道:“你不是说过没进过监狱的男人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么,还怕啥?”

“滚蛋。”易欣星瞪了一眼崔先生,然后对着他说道:“没进过一次监狱的男人就不是个完整的男人,但是进过一次监狱还要进第二次的话那就是个完整的傻B了,再说都什么时候了,都多着急了还说风凉话,没跟你闹笑话,我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怎么办?”崔先生又揉了揉太阳穴,看了看旁边那好像个活死人似的张是非,然后对着易欣星和刘雨迪苦笑道:“还能怎么办啊,我真没办法了,小张这边暂且不说,但是那梁韵儿那边……唉,我也知道着急啊,我现在恨不得把自己阉了然后带上顶假发代替那梁韵儿上课去,他大爷的,你说我要是像大师兄那样会七十二变就好了……恩?等等?”

崔先生说道了这里,忽然一愣,然后他快速的又顺出了一根长白山,低着头吧嗒吧嗒的抽了起来,李兰英现在光顾着照顾张是非,心里面也没有别的念想,而刘雨迪和易欣星方才看见崔先生的眼神闪烁,知道他也许是灵机一动想出了什么办法,于是也就都没打扰。

过了半根烟的时间,只见崔先生两只手指夹着烟,缓缓的抬起了头,然后望着刘雨迪和易欣星,然后对他俩说道:“大概只能这么办了,一会儿等那三位来的时候再跟它们商量商量吧…………”

过了一会儿,天色完全暗了下去,果然如同崔先生所料,那东北的三位护法大仙领着数位野仙再次登门,它们在早上要走的时候曾经跟崔先生说,这次虽然事成,但是它们也不着急回各自的道场,毕竟它们管辖了整个东北的野仙,这次死符逢天哭之日对身处在哈尔滨的妖怪们来说,完全是因祸得福,它们要统计一下那些野仙各自得了多少道行,以便日后仙家排名变动,而且,先前一群野仙送魃尸前往辽宁,来回一天的路程,它们回来也要告知一下崔先生,毕竟现在崔先生他们这些人属于保护动物,这世道,精通南茅北马的人太少了,他们有这个资格和权力知道魃尸的最后动态。

客套话暂且不表,那些送魃尸到医巫闾山的仙家幸不辱命,寻到了那个山洞,并且将魃尸埋在了山洞里面,洞口以岩石遮挡,如果没有什么天灾的干涉,估计它可以再里面睡一辈子。

当然了,这些崔先生他们早就料到,在听完了那几位仙家说完之后,崔先生便同那三位护法大仙交谈了起来,东北野仙的性格是知恩必报,这一次欠下了崔先生他们这么大的人情,他们的心中也自然有数。

闲谈了几句之后,那上座的胡三太爷望了望那个一声不吭的张是非,便对着崔先生说道:“这一次咱家受难,多亏了你们小辈的帮助,连累这恩,这位小哥也受此大难,既然你们现在无心要行解除命理之事,那么,你看看有什么事需要咱们帮忙,我们这些仙家绝对会尽量做到。”

听胡三太爷说出此话后,崔先生长出了一口气,他就等这句话呢,于是,他便对着那胡三太爷施了一礼,然后沉声说道:“感谢祖师相助,说起来惭愧,在这次的事件中,张是非的朋友梁韵儿受到了牵连而魂归天际,要说天有天道,人有人法,人法不同人情,外加上这次的事情特殊,有些事情是我们无法做到的,所以只能求祖师帮助。”

那胡三太爷喝了一口茶,然后点了点头,对着崔先生平静的说道:“此话在理,虽然生死有命,但是那女子本与此事无关,我们理应帮助,看你这小辈说话的语气,想必已经想出了要我们怎么做了吧。”

崔先生点了点头,然后又施了一礼后,便对着胡三太爷说道:“那名女子天生孤苦,与其母相依为命,现如今她身死,但是却有一母无人照料,况且如果被人发现其失踪的话,会相当的麻烦,所以…………”

他说道此处之后,便停顿了一下,然后也转头望了望那目光呆滞一动不动的张是非,然后叹了口气,转头对着胡三太爷诚恳的说道:“所以,我斗胆恳求祖师,派遣一位精通变幻之法的仙家,变幻成那名女子的模样照料其母,等到其母百年之后方且圆满,求祖师应允”

跟它们说话真累,还得文绉绉的,但是崔先生却必须这么做,一席话听罢,那胡三太爷沉思了一会儿后,便开口讲道:“你是说让我坐下弟子变化成那个女子的模样,然后替她走完这一生么?你着小辈头脑到真是灵敏……也罢,知恩必报乃是我们仙家的守则,好吧,待我一问。”

崔先生他们见这胡三太爷应允了,心中的一块儿石头也就落了地,没错,这就是崔先生刚才想出的办法,虽然他们不懂得变幻之术,但是要知道这东北的野仙们可全懂得化人之法,而且普通人的寿命对他们来说,不过是短暂的时光而已,那梁韵儿的母亲已经要上了岁数,顶多还有三十四年的日子好活,这三四十年,就让它安安稳稳的度过吧。

只见那胡三太爷转头对自己的伴侣胡三太奶说道:“狐黄白柳青,抛出四家不算,咱家辈分最小的一辈之中,可有能当此重任的?”

那胡三太奶想了想后,便对胡三太爷回道:“前年咱们重排仙榜,正有一位与人有缘的孩子,名为胡小萍可以胜任。”

胡三太爷点了点头,然后闭上了双目,过了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自那福泽堂的门外[奇`书`网]走进了一名年轻的女子,此女面容清秀,只有身着打扮与时节不同,崔先生他们都明白,这个大概就是那名为胡小萍的野仙了,只见那女子进屋之后便向三位护法大仙下跪施礼,等到免礼起身之后,胡三太爷便问它:“你可有几时的道行了。”

胡小萍轻声回道:“看过两轮松柏常青。”

胡三太爷会意,然后也不多言,便直接对那胡小萍说道:“松柏常青一百年,想你也有二百年的道行便可化成*人身,念你天生与人有缘,我便派你化身成一名女子,shì奉其母安享晚年,事成之后会再赐你一甲子的道行,你可愿意?”

一甲子,也就是六十年,胡小萍自然欣喜,于是她便跪倒在地,细声说道:“愿意,只是劳烦祖师赐予晚辈要化之人的外相以供参考。”

胡三太爷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崔先生说道:“那名女子的画像可有?”

崔先生望了望李胖子,李胖子想了想,便掏出了张是非的手机,果然在其中找到了梁韵儿的照片,然后有些迟疑的递给了崔先生,他真不知道,如果现在的张是非要是看到了妖怪变成了自己的爱人之后会有什么反应,他真的不想让张是非再受刺激了,可是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胡小萍看了看照片,然后摇身一变,果然同那照片之上的梁韵儿一般无二,有这么一位野仙帮忙,崔先生他们当真是松了口气。

本来崔先生还想请胡三太爷再找人变出个张是非来顶事儿,可是他想了想,还是忍住了,因为他觉得这么做十分不妥,想想张是非为这次的事件付出了这么多,他们哪能这样的推卸责任?没等治好他就先想如何放弃,这种事崔先生真的做不出来。

于是,他谢过了那胡三太爷后,便没有再提任何的要求,他明白,有些事情,还是要去面对的,于是,那胡三太爷一行也不停留,只留下了那胡小萍在福泽堂,她的任务就是要融入梁韵儿的生活,不能有任何的差距。

而对它讲述梁韵儿每天的行程以及性格的,就是付雪涵这个小丫头了,在胡三太爷它们走了没一会儿,付雪涵就来到了福泽堂,不出意料,在她看见了店中那个满脸微笑的‘梁韵儿’之后,竟然喜极而涕,直到崔先生跟它解释完这一切以后,她才又失落了下来,她接受了这一事实之后,擦了擦红肿的眼睛望了望张是非,只见那坐在沙发之上的张是非木讷的望着前方,丝毫没有对这‘梁韵儿’产生任何的反应。

众人心里想是打翻了五味瓶,看来,张是非真的是完了,虽然他们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但是事实又确实如此。

张是非成了一个就连大小便都要人照顾的植物人,不,跟植物人其实也有所不同,你搀扶着他坐他就会坐,你搀扶他站他也能站,但是却没有了自主行动的能力,甚至崔先生他们还合理将张是非的灵魂逼出放回了人身,魂魄离壳之后,那兽体便再次的变回了孔雀的形态,而被放入了灵魂的肉身,则还是之前的那副模样,在那里安静的就像是一座雕像,一座眼神空洞还会呼吸的雕像。

众人还真是小瞧了付雪涵这个看上去很柔弱的女子,因为自打那天开始,她每天都会来照顾张是非,端屎端尿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虽然李兰英也能照顾张是非,但是他哪有女孩子家细心啊,每当看见付雪涵毫无怨言的为张是非擦拭身体的时候,崔先生和李兰英都会叹气摇头,眼瞅着这个女孩子日渐消瘦,他们却没有一点办法,真是苦了这些痴情人了。

对于付雪涵来说,真的是太不容易了,她的胆子虽然很小,但是依旧咬牙坚持每个白天在学校都跟那胡小萍寸步不离,她对胡小萍讲梁韵儿的故事,让它能够顺利的完成自己的任务,而一下课,她就会感到福泽堂来照顾生活已经不能自理的张是非,现在的她也已经弄不清楚,自己对张是非到底是出自感情还是承诺了,她唯一清楚的是,自己要照顾他,照顾这个可怜的大男孩,无怨无悔。

崔先生他们的头疼事还没有解除,福泽堂再一次停业了,现在他们每天的精力都放在了张是非的身上,崔先生终日翻阅古籍,希望能够在古法之中找出能将张是非治好的方法,可是每过一日,他们心中的底气便消失三分。

两个星期过去了,他们还是没有任何的进展,各种偏方秘术都已经用的差不多,到最后逼得易欣星和崔先生连针灸和符水拔火罐都用上了,而那张是非却依旧像是一滩烂泥,一句话都不说,一动都不动,给他饭就吃,不给他饭就饿着。

半个月过去,福泽堂里所有人都越来越绝望,但是他们却并没有放弃,李兰英自然是不用说什么,兄弟的事就是他的事,他曾经放下话,就算最后瞒不了了,自己也会对张是非的父母承担起这个责任,而崔先生他们也是如此,崔先生说,只要自己还能动弹,就不会放弃张是非。

可是话虽然这么说,但还是能瞒一天是一天,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过去,张是非还是一动不动,在这半个月里面,为了不让那张是非的父母担心,崔先生便用自己的符咒贴在喉结之上,模仿张是非的声音给自己的父母打了个电话,理由嘛,也很简单,依旧是外出旅游,只不过这一次的时间要就久一些,两个月,本来崔先生想说一年的了,可是他想了想,得多资深的驴友能旅一年的游啊,你这是旅游还是朝圣去了,于是他只好说出了两月之期。

好在张是非的父母也习惯了,就没怎么多疑,李兰英苦笑的望着崔先生对着电话一会儿戴符装张是非,一会儿又摘符用自己的声音圆场,真是够难为他的了。

两个月,还有两个月的时间供他们寻找办法,如果过了两个月以后,还没有任何进展的话,崔先生就不打算在瞒下去了,他是福泽堂的店主,要负起责任向张是非的父母说出实话,到时候要杀要剐要抓要判就真的悉听尊便了,崔先生觉得,这也是自己力所能及的一点补偿吧。

日子继续过去,福泽堂的气氛一度低迷,大家每个人都是满面的愁容,转眼又过了半个月,张是非没动,但是那屋子里的燃西却醒了,对于这个苦命的妖怪,大家还真就没什么话说,没责骂,也没有跟其说话,它虽然醒了,但是身体却衰弱的不行,眼瞅着就这几天的活头了,幼儿园现在也已经停业了,刘雨迪便将它带到了自己的屋子中,每日照料,她还是十分的善良,无论对人还是对妖怪。

一个月已经过去,他们的时间,还剩下一个月,过去的一个月里,福泽堂简直变成了一间药店,地上摆的桌上放的,都是各种偏方,但是,却同样都没有任何的作用,他的衣服已经很脏了,这一日付雪涵准备拿去洗,崔先生想拿自己的衣服给其替换,但是李兰英没同意,因为他怕张是非穿上会不舒服,自己的兄弟变成这般模样,李兰英却一点忙都帮不上,他的心里十分的愧疚,他想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所以他决定要去张是非的家去取几件回来给张是非替换。

反正他们现在是在‘旅游’,李兰英只要给张是非的父母打个电话,告诉有事先回来一下,然后帮张是非拿几件衣服就好了,崔先生听李兰英说完之后,没有阻拦

由于照顾张是非,从出事那天开始,李兰英就一直住在福泽堂里面,夜里代替付雪涵提张是非端屎端尿,所以他一直没有回家,对自己父母的借口,就跟崔先生的那个电话一样,不过他的父母貌似比张是非的父母还要不上心,由于晚上有应酬就没回家,到让李兰英也落得一个清静。

他直接来到了张是非的家,他此时真的有些不敢面对张是非的母符,他觉得自己很对不起他们,没有照顾好张是非,虽然他只比张是非大几个月,但是他的心中,早就将张是非当做了自己的亲弟弟,张是非现在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李兰英一直自责是自己干的,于是他不由得躲避了张是非父母的目光,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就露出了什么马脚。

他没敢多留,拿上了张是非的几件衣服后,便起身告辞,走出了房子之后,院子里面便是漆黑一片,李兰英抬头望了望夜空,心里面一阵酸楚,方才张是非的父母嘱咐他要照顾好张是非,张是非的父母性格他是了解的,表面上不说什么,但是在背后对张是非却十分的关心,可是,他们越是这样。李兰英的心里面就越难受,他只好咬着牙点头答应,然后关上了大门。

李兰英站在张是非家的院子里面,心中满是惆怅,下个月,就要跟这叔叔阿姨摊牌了,到时候他们得多伤心啊,李兰英长叹了一口气,觉得似乎自己的人生都没有了意义,但是,路还要继续走啊。

李兰英摇了摇头,然后提着装衣服的袋子低着头就向院门走去,可是他刚走了没两步,夜空上的乌云移动,一角残月从云彩中露出了头脸,月光洒下,院子中稍微有了些光明,就在这时,低着头沮丧的李兰英忽然眉头一皱,他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于是他下意识的回头,只见到那院中一棵树下,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闪闪发光。

这发光的东西竟然还散发着某种气息,李兰英此时也不是当初的笨熊,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不会……不会是那个吧

想到了此处,李兰英便慌忙向回跑去,跑到了那棵树下,果然,在湿润的土地之上发现了一个圆圆的东西,就好像是瓶盖儿大小,月光洒下,这东西正映着月光而发出幽幽的光华

太好了我怎么就没想到这东西呢

李兰英的心立马扑通扑通的狂跳,以至于他差点儿没叫出来,他强忍住心中的激动,慌忙用手拔开了土壤,只见一根外观古朴的毛笔静静的躺在土壤之中,李兰英颤抖的伸出手将其拿起,自己的手掌已经微微的渗出了汗珠,而那只毛笔拿在手中通体冰凉,反射着月光散发着一股柔和的气息。

太好了,竟然是这救命的宝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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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51: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三章重返瀛洲
太好了,我怎么没有想起来这玩意儿呢
李兰英神情激动的抓着那只两界笔,想想当日在瀛洲的时候李兰英和张是非两人使坏,从那个露体狂魔刘伯伦那儿取了一坛名为‘乱神迷’的烈酒,然后施以巧计将那号称是什么;‘一觉千年’的陈抟灌了个七荤八素,然后张是非就趁机把这两界笔从那陈抟的手中忽悠过来,等两人回到了这人间之后,这支笔便由张是非保管,李兰英想了起来,那个老家伙曾经对两人说过,这只两界笔就是开启人间和瀛洲的重要工具,无需墨水,只要吸取足够的月光便可以打开通道穿行两界之间。


可能是张是非回来的时候,为了让这支毛笔能够吸收到月光,所以才把它埋在院子里的吧,李兰英想道。


这当真是应了那句俗话了,山穷水尽疑无路,这回真是有了笔就有了路,本来虽然李兰英嘴上不说,但是他的心里应该也很清楚,现在张是非能够醒来的希望,已经是很渺茫了,毕竟自打上个月开始,崔先生就没有睡过一天的安稳觉,各种能够想到和想不到的偏方他都用上了,但是,却依旧没有任何的作用,眼看着大家一天比一天消瘦,李兰英的心里面也越来越不安。


这下可好了要知道崔先生他们没有办法叫醒张是非,可能真的因为他们都是凡人,凡人的力量毕竟有限,可是,凡人搞不定的事情,难道仙人还搞不定么??


虽然瀛洲里面的两个老家伙,一个整天睡觉,一个就知道喝酒,加在一起就是货真价实的‘醉生梦死’,但是,要知道这两个老极品可是货真价实的神仙啊他俩一定会有办法救张是非的一定是这样的


想到了这里,李兰英的心中便有出现了希望,他tiǎn了tiǎn自己干燥的嘴唇,然后又打量了一下手中的两界笔,此笔笔身通体漆黑,笔尖那撮不知是什么动物的毛此时似乎吸饱了墨水,这当真是十分神奇,要知道这杆笔被埋在了土里,再也没人管过,这墨水是从哪儿来的呢?真是想不到,之前不被他放在眼里的‘破烂儿’,今天竟然变成了一根实实在在的救命稻草,这真是世事难预料。


当然了,当时的李兰英已经想不了许多,他抓着那只毛笔快速的离开了张是非的家,来到了街道旁,拦下了一辆出租车就直奔福泽堂而去。


此时的福泽堂里面,众人还在面对着好像痴呆一般的张是非愁眉苦脸,付雪涵也在,经过了一个月,她已经慢慢的习惯了这种生活,此时的她,正用湿毛巾替张是非擦脸,她的动作很轻,眼神里面除了悲伤以外,尽是温柔。


崔先生和易欣星俩人则在店外忙碌着,他俩用砖头支起了一个小砂锅,当然不是为了煮饭,那砂锅里面向外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崔先生和易欣星俩人蹲在一旁,一个月过去了,他俩脸上的胡茬已经很浓密,头发油油的,显然是有些日子没有清理了,易欣星拿着一把商店宣传的赠品扇子小心翼翼的扇着火,而崔先生则端着一个托盘,神情紧张的将那托盘上的东西依次放在滚烫的汤药之中。


一张由马血写好的符咒,半块泡了烧酒的蛤蚧,一撮黑耗子毛,一块中指手指甲,五条死蜈蚣成一条,外加上三块儿冰糖…………就好像是个大杂烩,将这些东西依次放入砂锅之后,崔先生一言不发,陷入了等待之中,过了大概五分钟,崔先生右手一挥,仙骨之气将火扑灭,然后他掀开了砂锅的锅盖,用汤匙搅拌了一下那锅怪东西,然后舀出了一勺递给了一旁的易欣星,并且对他说道:“你来试试,这书上写的‘收魂汤’有用没。”


易欣星皱了皱眉头,然后将嘴伸了过去,喝下了那勺好像是清汤似的东西,然后他吧嗒吧嗒嘴后,满脸愁容的说道:“我喝着怎么跟冰糖肘子一个味儿,是不是咱们冰糖放多了啊?”


“去他大爷的冰糖”崔先生崩溃了,这一个月以来他用尽了所有的办法,甚至这地摊上买的盗版书里面的土招都用上了,虽然他自己也知道多半没用,但是也要试上一试啊,没想到还真的没用。


只见他站起了身,一把将手中的托盘砸在了地上,然后歇斯底里的叫嚷起来,什么‘这种盗版书只有傻子才会看之类的,忙活了半天整出个冰糖肘子,我XX你OO’,易欣星见他发疯,便叹了口气,然后望着那发疯的崔先生,心里想道,你不也看了么?


当然了,他没有说出来,他虽然痴,但不傻,他明白,崔先生这是被bī的没办法了,才会如此的失控,毕竟让他跟鬼呀妖啊干架行,但是这熬药实在不是他的强项,也难怪他会爆发,毕竟这一个月来把他们都熬完了,可是却张是非却依旧那个德行。


魅外的崔先生咬牙切齿直跺脚,屋子里的刘雨迪叹了口气,然后也没说什么,如此发泄了一会儿之后,崔先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然后拿起了根烟抽了起来,易欣星这才问他:“老崔,那这锅东西怎么办啊?”


崔先生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易欣星说道:“还能怎么办,拿屋里给小张灌下去,看看有效果没,反正即使没效果也能当饱………”


“可别弄你那什么冰糖肘子啦”就在易欣星起身想盛汤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了李兰英欣喜的声音,崔先生和易欣星回头一看,只见李兰英这个胖子正呼哧呼哧的向他们跑来,月光之下,满脸的喜悦。


崔先生见他这德行不由得来气,只见他对着那李兰英说道:“咋了你,中五百万了?”


说话间,李兰英已经跑到了他二人近前,他气息未平,便咧开了大嘴,十分激动的说道:“不……不,老张有救了”


恩?什么意思?易欣星和崔先生听到李兰英这话后不由得全都一愣,张是非有救了?难道这个胖子回家一趟就想到了什么万无一失的办法么?


崔先生见李兰英不像是在开玩笑,话说现在如果他还有闲心开玩笑的话那这个笑话可就大了,他怎么看李兰英都不像是疯了的样子,于是,崔先生便慌忙对他说道:“别慌,你知道什么了,说。”


李兰英吃力的弯下腰喘气,他下了车以后是冲刺回来的,为的就是早点让大家知道这个好消息,于是他便将手里的东西举起,月光之下,那支两界笔闪闪发光


对于福泽堂里的大家来说,这无疑是天大的喜讯。


大家再得知了这只毛笔的妙用之后,无不激动万分,经历了一个月阴霾气氛的福泽堂,在今晚终于又活跃了起来。


要知道神仙可真是万能的啊,张是非这次大概真的能够脱离险境,李兰英一边回答着大家的问题,一边紧紧的攥着那根两界笔,生怕自己一个不留神,这笔就会消失不见一般,毕竟这玩意现在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不过,聊着聊着,问题就出现了,只见崔先生问李兰英:“这东西怎么用,需要不需要什么墨水,能用几回?”


李兰英听到了崔先生这句话后,心里面顿时咯噔一声,他忽然又想起了当日在瀛洲陈抟那老家伙对他们说的话,这支笔并不是无限次数使用的,使用一回,要吸收一年的月光才能继续使用。


可悲剧的是,虽然他和张是非回到了哈尔滨以后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但是时间顶多过去了半年左右,这笔顶天吸收了半年的月光精华,也就是说,这玩意儿现在还只能算是一件废品啊


这个玩笑可有点过分了,霎时间李兰英的脸就变的惨白,笑容也凝固住了,还要他们等半年,别闹了,下个月就是张是非‘回家’的期限了,到时候不全漏了么?


崔先生见到李胖子忽然做出这种表情,心中也有些不安,于是他便询问又出什么差错了,直到李胖子支支吾吾的说出了原因后,崔先生这才松了口气,他笑了笑,然后有些无奈的对着李胖子说道:“要是因为这个,你还真就不用担心。”


“为啥?”李兰英皱了皱眉毛,然后问道。


只见那崔先生站起了身,然后接过了李胖子手中的两界笔叹道:“你说为啥,望了上个月发生什么事儿了?死符逢天哭啊,如果这笔是吸收月光精华的话,那大概一点问题都没有了。”


崔先生虽然对这两界笔不熟悉,但是他却也明白,如果这笔要吸收月光精华才能用的话,那现在这笔差不多已经吸饱了,之前说过,死符逢天哭之日,死符之气会遮蔽最纯粹的月光,而当日两个极端的阵法先后冲破了死符之气,所以,在场的野仙们全都因祸得福,通过吸收了纯净的月光之气全都得到了一年至五年不等的道行。


这真的只能说是命运的安排了,真想不到,那一个使张是非毁掉的夜晚,竟然阴错阳差的让纯粹的月光洒向了整个哈尔滨,也间接的让这杆两界笔吸饱了月光,这确实是一件挺讽刺的事情,都说毒蛇出没之处,七步之内必有解药,看来,张是非和李兰英这次重回瀛洲,也是命中注定之事了。


在听到了崔先生的这番话之后,李兰英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顾忌,只见他一拍大腿站起了身,然后对着崔先生说道:“那事不宜迟,我现在带他走”


毕竟这种事是赶早不赶晚,李兰英想尽快的把张是非救好,但是崔先生却摇了摇头,然后对着李兰英说道:“先别急,还有事儿没办呢。”


“还有什么事儿啊”李兰英没好气儿的说道:“有啥事能比救老张还重要?”


崔先生望了望眼前的这个愣头青,似乎拿他很没办法,只见崔先生叹道:“你当求人就这么容易啊…………”


崔先生的意思李兰英懂了,确实,这个年头,没有白求人的,最少也要表示表示吧,虽然那边是神仙,但是神仙又不是他爹他妈,也没有白帮他们的道理,况且,李兰英又想起来了,自己和张是非这次回来的并不光彩,他俩顺了刘伶的酒,还把陈抟灌成了老年痴呆,这才逃了回来,这次如果贸然回去的话,刘伶就不说啥了,想想之前也没少偷那个老瘪三的酒,但是陈抟这边要怎么办呢?


想到了此处,李兰英的心中哭笑不得,他心想着,唉,当时的自己和张是非怎么就那么脑残呢,办的都是什么事儿啊,现在可好了,怎么办才好?


礼多人不怪,这是崔先生的名言,没有办法,现在硬着头皮也要上了,李兰英趁着众人帮那已经失去了行动能力的张是非换衣服的时候,就跑出了福泽堂,来到了最近的一家小超市内。


怎么着也得买点儿啥啊,李兰英望着货架子上的商品不住的苦笑,娘的,当时还答应一年之后还那个老孙子‘蜂蜜’呢,没想到这么快就要兑现当初的诺言了。


李兰英望着手中那罐快要过期了的蜂蜜,无语凝噎,但是他转念一想,唉?对了,那个老孙子不是被灌成老年痴呆了么,那他还记得个锤子,哈哈,没事了没事了,只要继续忽悠他就好了。


可是刚想到这里,他却又绝望了,不由得伸出手来抽了自己一耳光,娘的,自己在这儿高兴什么呢,那老家伙要是真的老年痴呆了,搞不好都把他俩给忘了,到时候他还怎么救张是非啊,就算他想救,也够呛能想出办法来啊


真他大爷的是自作孽不可活啊,李兰英忽然又有了想哭的冲动,搞的这家小超市里面的营业员不住的侧目,心想着这人是不是有病啊,拿着一罐蜂蜜又哭又笑跟个傻X似的。


这可真是搬起了石头啪嚓一下就砸在了自己的脚面上,李兰英叹了口气,然后心中暗道:算了,不管怎么说也要试一试啊,那老灯要是真蔫儿了,不是还有个酒鬼呢嘛,走一步算一步吧,唉。


想到了这里,李兰英便叹了口气,然后就从货架子上顺下了五瓶干红,在这个小超市里面,这个是最贵的酒了,可是李兰英一摸口袋又愣住了,刚才出来的太急,钱包竟然忘在了上衣里面,看着自己口袋里面的四十多块钱,李兰英一咬牙,就把干红都换成了‘老村长’。


反正那个老暴露狂也不差这点儿酒,就是个心意。


付过了钱以后,李兰英便拎着蜂蜜和白酒跑回了福泽堂,此时大家已经为张是非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就等李兰英来了。


付雪涵明显对张是非恋恋不舍,但是她也明白,现在这可能是唯一能救张是非的办法了,虽然听上去匪夷所思,但是她却依旧深信不疑,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既然有鬼,有妖怪,那有神仙就也是情理之中了,所以,她就强忍着眼泪没说话,显得十分安静。


崔先生好像明白付雪涵的心思,于是他便对着付雪涵说道:“不用担心,上一次他们在瀛洲过了半年的时间,但是在这边,却只过了一天多一点而已,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付雪涵听到了崔先生的话后,便点了点头,而现在时间已经不早,李兰英望了望福泽堂里面的大家,然后说道:“那,我要走了,还有什么事没有?”


听他这么一说,一旁的刘雨迪便‘啊’了一声,然后对着李兰英说道:“如果……如果方便的话,能不能把燃西也带去瀛洲?”


带燃西去瀛洲?大家都愣了,但是也都很快的明白了刘雨迪的用意,那燃西本来也是个苦命的家伙,本是画中的小小蜘蛛,却在阴错阳差之下来到了人世,经历了痛苦和折磨,现在在它死之前,能够回到瀛洲,应该也算是一种落叶归根吧,毕竟它不属于这里。


于是,崔先生便对着李兰英说道:“那,也带上它吧。”


李兰英哼了一声,也没说什么,虽然他也知道燃西其实并不坏,但是他却依旧无法原谅这个妖怪,张是非能有今天的境地,和它始终脱离不了关系,不杀它已经是李兰英最大的让步了,不过有想想,其实让它也一起回到瀛洲,真的是解决这件事最好的方法了,于是李兰英便默许了。


过了一会儿,刘雨迪带来了燃西,燃西在早已经苏醒,但是它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虽然现在是人类的形态,但是却老的不成样子,头发都要掉光了,弓着个腰,一步步颤抖的走着。


它也一句话都没有讲,似乎此时的它比那张是非也好不到哪儿去,显然那刘雨迪已经跟它说了要带它去哪,那燃西此时万念俱焚,似乎在哪对它来说都一样了,于是也就随着刘雨迪来到了福泽堂,刚一进魅它就站在了角落里,众人见到当日万般威风的妖怪今日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也就都没说什么,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见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李兰英便接过了崔先生手中的笔,然后径直的来到了墙边,按照着记忆,提起笔来在福泽堂的白墙之上刷刷刷就画出了一个大魅的形状,画好之后,李兰英在心中反复的念叨着,可千万要成功千万要成功啊大哥。


屋子里静的吓人,只见那几道墨痕慢慢的散发出了金色的光芒,众人心中皆是一喜,虽然不清楚怎么回事儿,不过貌似这玩意管用了


李兰英对着崔先生他们点了点头,手心里面已经渗出了汗珠,太好了,魅已经打开了,直接进去就能重新回到那瀛洲之地


见魅已经做好,崔先生便又拿出了刚才准备好的一小包东西递给了李兰英,李兰英接在手里打开一看,只见里面是两块太岁皮,还有一颗好像珍珠似的东西,这东西他认识,正是之前的那位黄衣大姐上路之前所流下的眼泪,只见崔先生对着李兰英说道:“这些东西全都是祸端啊,还是别留在人间了,你一起带上吧。”


李兰英点了点头,这才想起了那刘伶之前对他俩的托付,它最后的两种酒,其中的一种好像就需要这女鬼泪吧,想到了这里,李兰英望了望手中塑料袋里的老村长,顿时心里的底气又足了很多,那个老酒鬼要是看到了这玩意儿,估计让他喝niào他都会干,天助我也,看来这一次真的是十拿九稳了。


临走之前,李兰英跟大伙一一告别,毕竟这一去他也不知道结果如何,还是留下点话吧,刘雨迪对他说的是‘注意身体’,李兰英感激的点头应允,崔先生对他说的是‘凡事不要勉强’,李兰英苦笑了一下,也点头应允,而当易欣星对他说出‘到那边了就来个电话’的时候,李兰英则彻底的无语了。


李兰英知道,他们其实还想嘱咐自己很多,但是由于时间的关系,所以都忍住了,毕竟他也不是当初的那个三胖子,也应该有自己的路要走,这一点崔先生他们十分的清楚,所以他们全都面带着期望送李兰英他们上路。


李兰英挎着张是非的肩膀要走入那个魅中,付雪涵的眼眶又红了,果然她还是舍不得,她站在众人的身后,说不出一句话来,只能眼巴巴的望着。


李兰英挎着张是非,来到了墙前,他回头对着众人竖起了大拇指,示意让大家放心,然后便头也不回的跨入了那墙上的魅中,燃西在刘雨迪的搀扶下也走到了魅前,它在魅前也回头望了望魅口,它那浑浊的老眼之中尽是悲伤,似乎在等待着什么,过了两三秒,它才叹了口气,然后虚弱的对着众人说了句‘对不起’,之后,它才跨入了魅中,金光闪耀,当燃西的身影消失不见之后,那魅便又失去了光芒,恢复成了坚硬的墙壁。


崔先生和刘雨迪对视了一眼,他们应该知道这燃西最后的等待是为了什么,为了谁,等待可以多久,一年,十年,百年,甚至更久,漫长的等待,难道就只是为了这一次无缘的诀别?


他们都走了,福泽堂里又安静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而就在这时,只见福泽堂的大魅又被推开,蔡寒冬风尘仆仆的走了进来,他刚一进魅就习惯性的挠了挠后脑勺,然后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不好意思啊,又来晚了,台里面加班……哎?你们站着干啥呢?怎么都这表情,对了,老李和老张呢?”


望着蔡寒冬那充满了惊讶和不解的脸,崔先生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然后再次的苦笑了一下,崔先生确实很喜欢苦笑,这估计是他这小半辈子用过的最多的表情,他年轻的时候本以为,自己可以十分潇洒的对天下疾苦,但是长大了以后他才发现,原来他本身就生存在疾苦之中,苦海无涯,他只能一笑而过。


他瞧了瞧这满头雾水的蔡寒冬,这个家伙还真的总是迟到啊,也许迟到对他来说,也算是一种幸福吧,于是,崔先生便耸了耸肩,然后走上前去揽住了蔡寒冬的肩膀,叼了一根烟在最里面,同时对着他轻声笑道:“苦命人走了,剩下的苦命人咱们来喝一杯吧。”


第三百三十四章心不见了


和谐朝中,李兰英以爹养为业,画魅行,忘路之远近,忽逢yù竹林,急行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兰英甚喜之,复前行,yù穷其林…………


李兰英挎着张是非的臂膀在黑暗之中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与回来时不同,想想他二人之前从瀛洲回来时,将那魅画在了石桌之上,俩人当时内心兴奋,直接就跳了下去,如同坐滑梯一般,直接就滑回了人间。


但是这次的魅,却是开在墙上的,路也是直的,就好像是一条没有边际的隧道一般,原来,无论是去天堂还是下地狱,眼前的路,都注定是看不清楚的,漆黑的环境总是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但是此时李兰英的心中,却十分的期盼,因为他肩膀上的担子实在是太重了。


身后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李兰英没有回头,知道那是燃西跟在后面,他没有时间去管它,于是便自顾自的向前走去,这条隧道,似乎没有尽头一般,走了前路没后路,如此这般走了大概十多分钟,李兰英这才感觉到了一股威风夹杂着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


风声,这是瀛洲的风声我们取经啊不是,我们回来了老张李兰英感觉到了风,就证明出路就在不远处,果不其然,他复行数十步之后,眼前便豁然开朗。


李兰英只感觉到眼前一花,在睁眼看去,自己已经站在了瀛洲的紫色草原上,抬头望着天,没有日出日落,四周尽是紫色的,一年只开一次的花草,香甜的气味扑面而来,徐徐的威风将低着头的张是非头发轻抚,他的发丝也就随着风招摇起来。


“老张,你看见了么。”阔别了半年之后,李兰英重回瀛洲,纵然他是铁石心肠,但此刻也十分的激动,只见他对着毫无反应的张是非说道:“之前咱俩喝酒,你不是一直张罗着要回来么?现在我们回来了,你看啊,这草,这山,那树,和我们曾经见过的没什么两样,你现在心里是不是也很激动?你能不能告诉我??”


可是,任凭李兰英如何询问,那张是非却还是低着头,目光呆滞,完全没有反应,李兰英见他这样,便叹了口气,然后整理了一下心情后,又喃喃的说道:“没关系,我会让你开口的,走吧老张,咱俩……该去见那老头子了。”


说罢,李兰英便扶着张是非向前走去,踩在这曾经让他无比惊恐和迷茫的草地之上,也不知为何,李兰英此时的心竟踏实了起来,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不会有任何的欺骗,也不会有任何的邪恶,更不会有任何的伤害,此处,便是仙境,此处,便是桃花源。


走了十几步之后,李兰英只感觉到身后出现了一丝响动,他回头望去,只见那燃西出现在了之前两人所立的位置上,李兰英望了望燃西,然后哼了一声,也没管它,继续朝着竹林的方向走去。


竹林还是那座竹林,李兰英望着林中的景象,曾经他们在这里待了半年,人其实真的挺矛盾的,想当初李兰英和张是非来到了这个‘破地方’,之道这简直就是人间地狱,除了竹子之外连个屁都没有,当真无趣,李兰英记得当时自己每一天都想破了头要回去,当时的他觉得,如果在这破地方再待几年的话,那不活生生的被憋成2B了么,可是讽刺的是,回去了半年之后他才明白,原来,那人间才是地狱,经历了诸多磨难之后,就连李兰英也发现了,原来自己当时已经2B了,跟这树林没有一毛钱的关系。


成长是一条通往深山的路,刚开始走的时候就骂路破,可是当你快走到头的时候,暮然回首,才发现原来自己的是那么的好走。


又在林中行走了好一阵,李兰英感觉到腹中饥饿,便停下了脚步,顺手从一旁掰下了一节竹笋,脆生生的感觉,就像是康师傅就是这个味儿。


人其实也真够贱的,记得当初吃这玩意儿的时候心里总会骂娘,可是此时嚼在了嘴中,竟然还挺甜,这种味道,也许就叫做怀旧吧。


一根碧绿的竹笋下肚,李兰英便感觉到自己又重新恢复了几分底气,于是他便驾着张是非继续向前走,他很清楚,那竹林深处的小屋已经不远了。


果然,过了大概一个小时左右的光景,李兰英依稀的见到远处的空地,李兰英心中激动,便加快了脚步,他心里想着,这个时候,那个老家伙应该还在睡觉吧,希望他别再是一副骷髅的样子了。


时隔了半年,孔雀和黑熊终于又回到了这里,但是他俩此时的境地,却远不及当初,当初的它们虽然是兽体,但是心中却如同白纸一张,此次回去游历了半年,人世间就像是个大染缸,已经把他俩漂染上了满身的伤痛,张是非依旧无动于衷,可是李兰英望着久违的环境,鼻子不由得一酸,他叹了口气,然后拨开了竹子,走到了林中小屋之前。


时光似乎在这里停下了脚步,眼前的一切,和当初一般无二,甚至在李兰英的记忆之中,不远处的那个装着‘太岁’的niào壶位置都没有动过,李兰英又望了望,心中不由得咯噔一声。


只见木屋前的石桌边上正趴了个人,这个人李兰英实在是太熟悉了,干巴巴的背影,破旧的袍子,不是那号称睡仙陈抟还会是谁?


李兰英见这老家伙此时正坐在石头凳子上,将双手搭在石桌边,然后脑袋埋在双手中,典型的上课睡觉姿势,半年不见,李兰英的心里其实还真的十分想念这个小老头的,见这老家伙果然实在睡觉,李兰英便苦笑了一下,虽然他此时十分激动,但是此时的他已经不像当初那般的冒失,李兰英想了想,便将张是非放倒在了地上,反正这里曾经睡了半年光景,李兰英知道此处土地松软,就跟chuáng铺差不多。


李兰英安置好了张是非后,便从塑料袋中拿出了那罐准备好了的蜂蜜,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厚着脸皮走了上去,来到了陈抟的身旁,伸出手来轻轻的拍着陈抟的肩膀,他一边拍一边轻声的说道:“老,老爹,醒醒,醒醒哎,我们回来了。”


李兰英不住的呼唤着那陈抟,可是那老家伙竟然睡得跟死尸一般,怎么叫都叫不醒,忙活了大概五六分钟,李兰英的耐性终于消失了,只见他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趴在了陈抟的耳朵边上狂声嘶吼道:“着火啦”


这一嗓子李兰英用尽了全力,果然见效,只见那陈抟的身子猛地一哆嗦,然后下意识的抬起了头,不住的说道:“谁闯祸?谁闯祸了??”


这陈抟如此嘟囔了两句之后,便就打了个哈欠,然后róu了róu眼睛,李兰英见他虽然醒了,但是却不看自己一眼,之道他可能还在生自己的气吧,于是李兰英便有些不好意思的对那陈抟说道:“那啥,老爹,没人闯祸……是我们回来了。”


可是当他说完之后,那陈抟竟然还是没有反应,只见这个老头子依旧在不停的打着哈欠,然后嘴巴里面不断的在念叨着什么,李兰英虽然听不清楚,但是他的心里面却涌出了不安的感觉,不会这个老头子真的还没醒酒呢吧?


这可如何是好?


李兰英见到情况有些不对,便咽了口吐沫,然后小心翼翼的拍了拍陈抟的肩膀,并且对着他大声的说道:“老爹~~哎你看看我,认不认识我是谁??”


只见那陈抟慢悠悠的转过了头,他的眼角尽是眼屎,目光浑浊,简直就跟张是非差不多了,他张开了嘴巴,一条晶莹剔透的口水就好像拔丝地瓜一样的从嘴角滑落,只见他望着李兰英,然后有气无力的说道:“啊~~~~~~~~??”


完了完了完了李兰英的心里面咯噔一声,心想着这下可坏菜了,那瓶酒有这么niào性么,这个老头子竟然还没有回过神儿,这可怎么办啊?


见到陈抟一副老年痴呆的模样,李兰英的心中就好像是一块烧红了的烙铁被一瓢凉水浇下,发出了滋啦一声脆响。


李兰英此时真想给自己一个分量十足的耳帖子,没想到当日自己和张是非的一时顽劣,竟然造成了这种后果,可是现在后悔也没用了啊,李兰英只好伸出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脸,然后大声的对陈抟说道:“我啊老爹,李兰英,大黑熊你还没忘吧?”


只见陈抟嘎巴嘎巴嘴,然后对着李兰英十分迷茫的说道:“什么?大王八??”


什么大王八李兰英听到了陈抟的话后,顿时哭笑不得,他上下的打量了一下这个老痴呆,心中想道你这老灯,到底是真傻还是装疯呢,怎么还骂上我了,干,黑熊跟王八有毛关系啊,就连发音也不一样好不好啊我的亲爹


但是没有办法,他也得忍啊,只见他十分着急的搓了搓手,然后又举起了手中的蜂蜜,然后对着陈抟说道:“不是大王八,是大黑熊,还记得不,你曾经教过我俩本事的,还借了我俩……借了我俩一罐蜂蜜,我们说好的,一年之后回来还你蜂蜜的,难道你真忘了??”


听到李兰英这么一说,只见那陈抟眼睛一亮,然后把嘴巴撅成了‘O’型,他指了指李兰英,然后张口说道:“欧~~~~~~~~”


李兰英心中大喜,然后对着陈抟说道:“你想起来了,老爹??”


“想起来呐,想起来呐”只见陈抟又张开了嘴,口水继续流了出来,他对着李兰英十分兴奋的说道:“你……你是谁呀?”


李兰英感觉自己好像要崩溃了,他十分焦急的对着陈抟继续说道:“我,我呀我是黑熊,没忘吧?”


“大王八…………?”陈抟目光呆滞的望着李兰英,然后又是一拍手,然魅十分兴奋回答道:“想起来呐,想起来呐,你……你是谁呀?”


“我是大王八”李兰英彻底的崩溃了,只见他狠狠的一跺脚,然后一拳砸在了石桌之上,多亏这瀛洲之物相当牢固,但是被他一砸,也发出了一声闷响,李兰英实在是闹不住了,他感觉自己同着陈抟完完全全就是无法沟通,更来气的是,这个老家伙虽然好像痴呆,但是嘴上却占足了便宜,不到十句话竟然骂了他三句,呸,还有一句是它自己骂的。


李兰英见到陈抟已经这副德行,心中也十分的愧疚,于是他发泄了一阵之后,只好强忍住要崩溃的思想,他看了看那个好像老年痴呆的陈抟,又回头瞅了瞅地上躺着的那个好像植物人似的张是非,一时间,鼻子又是一酸,种种委屈和悲伤再次涌来。


良久,他擦了擦自己有些发酸的眼睛,心中想到,看来这老爹当真是痴了,现在该如何是好呢?唉,恐怕只剩下了上山去找刘伶帮忙这一条路了,希望他能有办法吧,如果他也没办法的话…………


李兰英有些不敢想了,似乎现在的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于是他强提起精神,准备离开竹林去找刘伶,可是他回头敲了敲那还在发呆流口水的陈抟,心中又是一阵愧疚,现在的他已经不在任性,并且已经懂得了亲情的可贵,陈抟因他而变痴,他就这么走了,岂不成了猪狗不如之徒?


于是,李兰英便跪倒在地,低着头对着那陈抟低声的说道:“老爹,是我们对不起您,我们也不知道竟然把您害成了这样……请您原谅我们吧,我们已经知道错了,这次我们回去以后,我差一点就入了魔道,而老张……老张已经变成了那个样子,我真的好后悔,后悔当初没有听您的话,对不起老爹,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您的如果治不好的话,那我就在这一直伺候您”


他这一番话,当真是发自内心,言语之间,陈抟曾经对两人的教诲连同回去之后所经历的诸般磨难一起浮现心头,说道伤痛之处,李兰英吧嗒吧嗒的流出了眼泪,他现在才知道后悔,悔不当初。


只见李兰英一边说,一边十分用力的对那陈抟磕起头来,似乎只有这么做才能让他的心里好受一些吧,梆梆梆,一直磕了九下,他刚要再磕,忽然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那只手的手背枯黄而没有水分,但是触在肩膀之上确实一片温暖,李兰英心中一愣,然后下意识的抬起了泪痕未干的脸,只见那陈抟弓下了腰,将手掌搭在了他的肩膀之上,那副痴呆的模样早已不见了踪影,眯缝的眼睛之中透露着精光,显然又恢复了之前的那副有些市侩的表情。


这次轮到李兰英惊讶了,以至于他的眼泪还挂在了腮帮子之上都没来得及擦,他将嘴巴张大,似乎有些不敢相信一样,这是怎么个情况儿?只见他望着陈抟,然后颤抖的说道:“老爹……我……”


“你什么你,当我不认识了么?”那陈抟收回了手掌,然后对着李兰英笑道,那笑容给人的感觉竟有些慈爱。


李兰英并不傻,他终于明白了这陈抟好像又好了,虽然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李兰英转眼就破涕为笑,不过,他的心中还是有些担心,这老家伙不能是间歇性的吧,只见他立马擦了擦眼泪,然后站起了身从桌子上拿起了那罐蜂蜜递给了陈抟,没办法,现在的他也不知道这陈抟到底怎么回事,看现在陈抟似乎好了,真不知道他到底记得多少,想想之前自己和张是非忽悠他的事情,李兰英便又有些担心了,于是他只好试探性的说道:“那啥……老爹,嘿嘿,我曾经答应过还你的蜂蜜。”


“狗屁蜂蜜。”只见那陈抟伸了个懒腰,然后一边打哈欠一边对着李兰英说道:“你个臭小子,当真以为我什么都不记得呢啊,骗走了我的两界笔,赶紧还来。”


哎呀我去李兰英望着这个忽然变的聪明的陈抟,心中一惊,心想着这老家伙真的一点都不糊涂了,可是不对啊,当时他不是喝了那刘伶的工业酒精了么?


见这李兰英一副惊讶的表情,陈抟便叹了口气,然后摇头说道:“你们这些小子啊,真是傻到了极点,你就对那厮的酒这么信任么?不过说起来也是,多亏了他的酒啊,好久没睡这么香了…………”


感情他从最开始就是装出来的啊李兰英想到了这里,后背不由得又冒出了冷汗,他重新打量了一下这位有些总理相气质的老先生,心想着这是何等的演技啊……真高。


李兰英终于明白了,这老爹当初是故意放他们回去的,想想也是,当时的他们已经有了感情,虽然他们背地里称呼他为‘老灯’或者‘老家伙,但是陈抟在他们的心中,说是师父,其实更像是爷爷。


离别总是伤感的,看来,陈抟也是不想落入俗套吧,可是说起来他应该还是有些不爽,所有久别重逢才捉弄了一下李兰英,看他现在的改变确实很大,陈抟才有些欣慰,于是才原谅了他,嘿,这个小老头儿,还真挺可爱的,李兰英心中一阵温暖,看来这老爹并不怪他们,这就好了。


想到了这里,只见李兰英对着陈抟又说道:“老爹,对不起,我们以前太不是人了,就像刚才我……求求你,救救老张,他已经现在变成这副模样,求求你救救他吧”


知道了实情,李兰英的话说到了一半,便有些脸红了,他毕竟性格在这呢,嘴硬,改不了了,但是他要救张是非的心却毫无遮拦,只要是能救张是非让他装孙子都干,更别提服软了。


而那陈抟看了看张是非,然后便长叹了一声,对着李兰英说到:“不用多说了,我刚才已经从你的心里知道了你俩经历了什么,唉,真是苦了这孩子了,让我救他容易,可是要让他恢复成往常的模样那可就难了…………”


“为什么啊?”李兰英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陈抟能够救张是非,忧的是,似乎他的言下之意是张是非要想恢复成原来的样子,还是有些麻烦,于是他便慌忙对陈抟说道:“为什么你救了他他还不能恢复以前的德行?”


陈抟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李兰英,良久才开口说道:“因为,他的心已经不见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酒泪(上)


山上的桃林,开满了粉红色的花儿。##看小说必去##


在这瀛洲之地,李兰英便再也没有了任何的估计,摇身一变,化作了黑熊的模样,放情的在这片仙境之中奔跑。


他很久没有跑的如此畅快了,只感觉所有的烦恼都暂时的随着这风儿一起被抛在了脑后,人间虽然繁华,但那不过是钢筋水泥的牢笼而已,物yù横流之间,衍生爱与恨,情和仇,我们把都市经常吧都市比作深林,但是,我们不知不觉之间,就在这座深林之中迷失了方向,迷失了自己。


跑上了这个山坡,那败落的村庄近在眼前,李兰英轻车熟路的来到了一间破土屋的魅口,然后一脚就蹬开了魅。


只见那嗜酒如命的刘伶此时依旧一丝不挂的抱着个酒坛子,躺在那破烂的竹chuáng之上,一边挠着腿毛,一边哼唱着完全没有调子的小曲儿。


他倒也快活,李兰英心里面想着,这个老家伙不比陈抟,瀛洲虽好,但也寂寞,陈抟对抗寂寞的方法可能就是睡觉,他那睡觉的方法就跟进了棺材差不多,如果不叫醒他,估计千百年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眼睛一闭一睁的事情,而这刘伶却不同了,他对抗这寂寞的方法,可能就是喝酒了吧,忽然李兰英觉得这俩老家伙其实都挺有一闹的,一个是一觉千年,一个是一醉千年,他俩年轻的时候,又会有怎样的故事呢?


那刘伶显然见到李兰英进魅儿了,只见他也没惊讶,只是恬不知耻的坐起了身,然后提起了酒坛咕咚咚的灌了好几口,这才打了个酒嗝,用一双惺忪的醉眼望了望李兰英,然后笑道:“嘿,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偷酒的小畜生回来了,真是麻烦口阿,怎么着,又想偷酒了么?”


听他骂自己是畜生,李兰英也不恼,只见他嘿嘿一笑,然后变回了人形,抬腿就向那刘伶走去,可是他刚走两步,就见到那刘伶慌忙紧张的摆手,然后叫道:“打住打住!别过来,我这张宝chuáng可禁不起你再折腾了?”


感情这老家伙也挺记仇,他估计还记得那次李兰英一屁股坐chuáng上然后把他弹飞了的事情吧,李兰英嘿嘿一笑,然后也不刁难,面对着那刘伶席地而坐,然后从手里面的塑料袋儿之中顺出了三瓶老村长丢给了刘伶,然后笑着说道:“我说你口阿,别老把我当贼行不,亏我还给你带来了现在人间最好的酒呢,唉。”


刘伶这个老杂毛就是这样,对什么事儿都不伤心都嫌麻烦,但是他一听到有好酒,顿时眼睛睁得跟灯泡似的,只见他慌忙顺手一捞,三瓶二两半的老村长就稳稳的接在手中,要说他本是一个和时代脱节儿的人,瀛洲无岁月,眨眼一千年,见这手中的酒瓶晶莹剔透,竟然还是透明的,仿佛水晶一般的善良,他的眼神顿时变了,就好像是被关了十多年的强jiān犯出狱以后看到了一个没穿衣服的大娘们儿一样。


只见他不住的赞叹道:“真是想不到,现在的人间竟然已经奢侈到用这等琉璃宝瓶盛酒了,你小子,还真挺讲究口阿?!”


讲究这个词,正是之前李兰英教给他的,李兰英看着酒仙捧着五块钱一瓶的白酒一副惊为天人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心想着这个老山炮,还酒仙呢,估计现在一个正科级的干部都比他认识的酒多一万倍了,但是他想是想,哪儿能说出来口阿,于是他便对着那刘伶说道:“嘿,那当然了,你当咱哥们儿像是忘本的人么,告诉你口阿,这是人间现在最好的酒了,特供,知道什么是特供不?看你老外了不是,特供的意思就是老百姓根本就喝不着,只能是那啥,那啥皇上才能喝到的,为了给你弄几瓶酒,我特地进宫去偷的,为此还差点儿都掉了脑袋,你说我仗义不。##看小说必去##”


“仗义,真他娘贼的仗义!”那刘伶信以为真,被李兰英忽悠的直挑大拇指,只见他望着手中的玻璃瓶,不住的沿着吐沫,一副八辈子没见过酒的馋相,于是他也不客套了,手抓着瓶盖一用力,直接就将那塑料盖扯碎,然后咕咚咚的灌了一大口。


“噗!”一口酒还没下肚,就被他吐了出来,李兰英一阵苦笑,看来,还是瞒不过去口阿,毕竟人家是酒仙,这等便宜的酒还是能够喝出来的,他叹了口气,刚想赔罪,哪成想那刘伶吐出了酒后,竟然抽了抽鼻子,然后哭了出来。


你哭个毛口阿!有这么难喝么!!李兰英心想着你这就有点夸张了吧,他看着刘伶老泪纵横,顿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他只好小心翼翼的问道:“你…………”


“你不用说了!”只见那刘伶一只手抹着眼泪,另一只手对着李兰英摆了摆,然后他长叹一声,不住的唏嘘道:“看来,现在人间当真是太平盛世口阿,想想我那会儿,皇上喝得都是天南红花极北学露,为的就是好面子,为此劳民伤财难以想象,老天有眼,想不到千年之后,人间终于实现了真正的太平,现在掌权的,一定是明君对吧,只有真正爱民如子的明君,才会节衣缩食,喝这么…………”


见这老家伙絮絮叨叨的模样,李兰英顿时陷入了云山雾里之间,这都什么跟什么口阿,于是他便对着刘伶说道:“等等,打断一下哈,有点扯远了吧?”


“不远!!”只见那刘伶鼻涕一把眼泪一把的说道:“我是对的,我就是为这个才闭世修行的,我早他娘就知道了,平等这东西一定存在的,终于等到了口阿,终于等到了这一天,太平盛世,主上爱民,不行苛税,不喜浮夸,宁苦自己的胃肠也不苦百姓的日子,苍天口阿!!你终于有眼了!!!”


这老家伙是不是喝假酒喝傻了,李兰英望着那刘伶跪在chuáng上当当当的朝窗户的方向磕头,心里面顿时哭笑不得,这都什么和什么口阿?


算了,见这老酒鬼似乎又耍酒疯说胡话了,于是李兰英便决定还是顺着他说吧,反正自己也是胡咧咧出来的,这世界上有没有特供什么的他哪里知道口阿,都是瞎说的,没想到这老杂毛儿还真当真了,唉,看来口阿,在某种程度上来说,神仙还是比人要好骗口阿!


李兰英苦笑了一下,赶紧转移话题,刘伶得知现在外面的人间是太平盛世之后,心情顿时大好,不过,那酒仙好酒取之有道,这五瓶老村长虽然不和他的脾胃,但是对他来说也有莫大的意义,他决定要永久的珍藏起来,李兰英看他这么兴奋,也就没好意思说明,他要李兰英从酒窖里面取了最好的两坛酒跟他对饮,李兰英依言行事,这刘伶所酿之酒还是那么的好喝,一口酒能喝出七八种滋味来,而且还不醉人,两人话不多说,直接半坛酒下肚,接着酒意,这才聊了起来。**更新最快**


刘伶此时已经从激动中缓了过来,只见他擦了擦嘴,然后有些感叹的对着李兰英说道:“唉,说来也真快口阿,你俩这一走就是这么多年,怎么才想起回来呢,对了,那杂毛激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瀛洲当真是没有岁月的,之前两人在瀛洲待了半年多,而人间却只过去了不到两天,想想他俩在人间已经待了大半年的光景,这瀛洲,已经不知道过去多少的年月了,李兰英听这刘伶问他张是非,心中便又是一阵苦涩,只见他捧起了酒坛子,咕咚咚又喝了好几口,这才将酒坛放在,然后借着酒劲苦苦的对着那刘伶说道:“他…………他也回来了,只不过,现在的情况不怎么好。”


说罢,李兰英便对刘伶讲出了他们这半年以来在人间所遭遇到的一系列事情,包括自己这一次回来的原因刘伶刚开始还听的有滋有味,讲到李兰英为何入魔的时候,他还哈哈大笑,连声骂这胖子没出息,但是听着听着,他便再也笑不出来了,讲到了最后,就连这个什么都嫌麻烦的老酒鬼也陷入了沉思之中。


李兰英对刘伶说,陈抟见燃西可怜,便将它接到了竹林深处的yù溪边上,而要救张是非的话,也不是他自己独力就能完成的,因为陈抟讲,这张是非的‘心’已经碎了,这个‘心’不是体腹之内的ròu脏,而是灵魂之中最重要的东西,人都有三魂七魄,而三魂七魄则是由一口气化来,这口气是天地中的精华,如果气消失,就是魂飞魄散了,这股气,被称作‘气心’而张是非的‘心’虽然没有消失,但是可能由于受到了剧烈的刺激,所以就已经散了,要重聚起这口气并不难,只是需要刘伶这位酒仙酿酒所残留下的酒糟就可,因为刘伶酿的酒都不是凡品,所以李兰英这才出了竹林向刘伶求助。


刘伶赤身**的坐在chuáng上,李兰英讲完之后,他沉思了一会儿,便叹道:“真是想不到,这杂毛激的命运会如此坎坷口阿。”


李兰英叹了口气,然后回道:“可不是么,我这个兄弟这辈子就没好过,哎,那啥,话我也说了,你看看能不能别嫌麻烦帮一帮?”


刘伶笑了笑,然后又喝了一口酒,这才对李兰英说道:“帮到不难,想来是那个老家伙还在生我的气,上次你们走了以后我就把他给灌醉了,嘿嘿,所以他才不愿意亲自来说吧,也罢,反正我也要酿酒,要救杂毛激的话,恩,一般的酒糟是不行的,必须要用yù溪之水所酿之后的酒糟,yù溪是天地间三口灵泉之一,再加上我的酒力,大概能引回杂毛激的‘心’吧,但是…………”


刘伶说到了此处,便看了看李兰英,然后对着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但是,心虽然能够修补,可心中的裂痕却还在口阿,如果是杂毛激自己不想好,那我们谁都帮不了他。”


李兰英叹了口气,然后点了点头,确实,刚才陈抟也是这般对他说的,张是非的这颗‘心’虽然能够修补,可是如果他依旧沉沦于悲伤之中的话,那不管是谁,都救不了他,也就是说,张是非能不能真正的好起来,还要靠他自己。


但是没办法口阿,兄弟不就是用来帮的么,李兰英知道自己力薄,但是总要去争取,做一些能够做到的事情,之后的事,就要靠张是非的造化了,不过,李兰英始终坚信,张是非一定会挺过来的,因为,在自己深入魔障之时,也是张是非救了他,张是非唤醒了他心中最珍惜之物,张是非虽然平时里散漫且不务正业,但是李兰英能够发觉,其实在回去的这半年之中,张是非要比任何人都热爱生活。


李兰英想到了这里,便对着那刘伶说道:“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的,你把酒糟给我吧,好么?”


刘伶听他这么一说,竟摇了摇头,李兰英顿时急了,他心想着这家伙真不够义气,亏了我还带了五块钱的老村藏给他,但是现在情势紧急,他也不能生气,只见他放下了酒坛子之后,便起身说道:“怎么,不白给么?那好,我拿东西跟你换,成不成。”


说罢,李兰英便从自己的口袋之中摸索出一物递了过去,而那刘伶苦笑了一下,对着李兰英说道:“不是不白给,是我现在根本就没有口阿,那个老家伙占了竹林,我上次灌倒他以后有些理亏就没去过yù溪,现在手里也没有存货,怎么给…………口阿!!!!!”


刘伶的话还没有说完,竟然大喊了出来,一副天塌了似的表情望着李兰英手里的那个东西,他的眼睛本来小的可怜,但是这一惊讶,竟然瞪的跟铜铃一般大小,名副其实的如果眼眶再大点眼珠子都要飞出来的架势,只见他张大了嘴,然后不住的指着李兰英手中的东西说道:“你你你你你这是?”


李兰英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刘伶说道:“是啦,这就是我俩走之前你摆脱我俩找的东西,死鬼流的眼泪,正好让我们得到了,来,给你吧。”


说罢,他一挥手,将那颗晶莹剔透的女鬼泪抛给了刘伶,刘伶见到了这个朝思暮想的宝物,哪里还淡定的下来,看他的举动,完全不像是刚才接酒的那般洒脱,他当真是紧张了,只见他就像是个孩子似地,用双手紧紧的抓住了那颗女鬼泪,然后浑身都颤抖了起来。


他依旧有些不敢相信的问着李兰英:“你…………真的要给我?”


“是啦是啦。”李兰英见到这个老孙子此时一副真孙子的模样,便有些不耐烦的说道:“本来就是要给你的口阿,你快点儿说,到底怎么才能得到那个酒糟?”


刘伶咽了口吐沫,然后不住的打量着这颗女鬼泪,望了一会儿后,才用饱经沧桑的语气说道:“等待了多少年,难道这真的是天意么?”


说到了这里,他的眼睛竟然红了,似乎又要哭出来一般,李兰英叹了口气,心想着这玩意儿有这么重要么,想当初那女鬼大姐哭的时候也没见的有多麻烦口阿?


李兰英哪里知道,这女鬼泪确实是世间罕有之物,鬼,也就是魂魄,本是无形之事,虽然我们竟让将鬼哭狼嚎,但无形之事又岂能孕出有形之物?所以这颗眼泪的珍贵程度可想而知,而刘伶由于某种原因,自困与瀛洲无数岁月,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将最后两瓶酒酿成,脱离最后的执着,现如今终于被他得到其中之一,又怎能让他这个仙人不激动?


不过还好,这老孙子虽然激动,但是却也挺明白事理,只见他想将这珠子收起,却苦于自己浑身衣无寸缕,他这才有些尴尬,快速的从地上捡起脏兮兮的胖子披在身上,这才小心翼翼的将那女鬼泪收在了怀里,做完了这些事后,他长出了一口气,然后对着李兰英说道:“大恩不言谢,你帮了我这么大的忙,我都记在心里,走吧,也不是要面子的时候了,那个老家伙要骂就骂吧,娘的,又不是没骂过,咱们现在就去yù溪取水,然后酿酒救杂毛激!”


李兰英心中大喜,当下就与这刘伶一起下山,直奔那竹林之中的yù溪而去,到了地方,李兰英只见到溪边此时正立着两个人,正是那陈抟和燃西,陈抟似乎在这里等了有一会儿了,他算准了刘伶回来,而那燃西则依旧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样坐在溪边,痴痴的望着如同碧yù一般的水面映出自己的倒影,这确实是一滩很奇妙的水,燃西在这水面之上所映出的影子,竟然是它年轻时的模样,燃西望着水中自己那绝美的容颜,脸上尽是悲伤。


因为倒影在美,也不过是镜中花,水中月,看的见,却永远也得不到了。


真搞不懂陈抟为什么要让它到这里来,但是这也不是李兰英在意的事情了,见到那满脸坏笑的陈抟,刘伶心中是出奇的厌恶,他本是自知理亏,所以才没有发作,而是一声不吭的来到了溪边,慢慢的盛了了葫芦的溪水,然后转身就走。


可是,当他走到了那陈抟的身边时,却还是立住了,只见他犹豫了一会儿,便有些不自然的张口问道:“它就是那蜘蛛?”


陈抟点了点头,然后笑呵呵的对着他说道:“对,一只还有两天寿元的蜘蛛,真可怜,就像是…………”


“闭嘴,你个老杂毛。”只见那刘伶哼了一声,然后转头望了望燃西,这才转身向回走去,他走了几步后,便站立了脚步,然后也没回头,只是用后背对着陈抟叹道:“我知道了,我等得就是这一天,明天酒就会釀好,之后就要看杂毛激自己的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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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5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六章酒泪(中)
张是非醒了。**更新最快**
他真的醒了,但是,正像是陈抟和刘伶之前所说的那样,他依旧一句话都不说,也许醒来对他来说,就是另外一个噩梦的开始,他真的害怕了。
刘伶确实很效率,自打昨天从这yù溪之中灌了以酒葫芦水后,便赶回了自己的酒窖,连夜酿造出了一种举世无双的酒,按他的话来说,这估计是天下间第二珍贵的酒,至此一瓶,要是在他们的那个年代出现了这玩意,估计又会出现一场腥风血雨,但即使这瓶酒如此珍贵,可是那刘伶却没有喝,甚至连闻都不闻一下,真不晓得这是为什么。
当然了,这也不是李兰英在意的了,他一整晚都没睡,从竹林里的竹子发出绿光开始,他就一直坐在张是非的身边,陈抟似乎是睡的饱了,所以也没睡,他坐在石凳之上反复的把玩着两块儿太岁皮,这两块太岁皮其中一块儿正是他曾经所佩戴之物,因救张是非而遗留画中,此时失而复得,也不知道他会是怎样的心情,不过看他的眼神,似乎不怎么高兴的样子。


之前李兰英已经给张是非喂了一些yù溪的泉水,所以现在并不担心他腹中饥饿,一晚上的时间,李兰英便一句话都没有说,苦苦的等待着。


直到天色渐渐的亮了起来,竹林的绿光消失不见,李兰英忽然一抬头,正看见那刘伶拎着一瓶东西走了过来,李兰英见状慌忙迎了上去,刘伶对着他点了点头,然后把手中之物递给了陈抟。


陈抟从那瓶中倒出了一些黄色的粉末,如同金沙一般闪闪发光,这便是刘伶一晚上的成果,通过yù溪之水酿酒所剩的酒糟,陈抟很是满意,于是便叫李兰英扶起张是非,李兰英照着做了,那陈抟也没说话,只是伸出右手,对着自己的左手掌心凭空画了个圆圈,那手掌之中的金色粉末便好像有了生命力一般的飘起,只见那陈抟又对着张是非勾了勾手,张是非的身子便也如同那些粉末似的飘了起来,同时他的上衣自行解开,露出了瘦瘦的胸膛,只见陈抟双手一合,李兰英觉得这个姿势就好像是那些和尚们念阿弥陀佛的造型,啪的一声,只见那漂浮在半空之中的金色粉末便钻进了张是非的胸膛之中,续而消失不见。


张是非身子一震,然后落了下来,李兰英眼疾手快上前把他闻闻的抱在了怀里,而等他再一转头,却发现那彻那陈抟和刘伶已经坐在了是桌旁,相互也不看,各自把头转到了一边,一句话都不说。


李兰英心中纳闷儿,然后他便有些试探的问那陈抟:“老爹……这,这就完了?”


陈抟点了点头,然后对着李兰英说道:“那你还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我能怎么样啊,李兰英心里想道,只不过之前在人间忙活了将近一个月,崔先生做了无数的尝试,甚至什么招魂的仪式都用了,那一项不是繁琐之极?真没想到,这陈抟的办法竟然如此简单,让他一时间都有点没有反应过来,不过,他心中又想,也对,不管金招银招,能够管用的就是好招,想来陈抟也不能忽悠他玩儿,所以这一次张是非可能真的就好了。


他哪里知道,这陈抟方才看似简单的动作,其实却暗藏着无数玄妙呢,要说张是非的‘气心’一散,就像是一张白纸被扯了个稀巴烂,要想复原,哪儿那么容易,必须要用天底下最具灵气的美酒酿造后的这点酒糟的酒气才能将其重新吸引在一起,至于为什么如此,那是因为如果用纯酒来引的话,那张是非毕竟**凡胎,怕是支撑不住,再把它的气心给弄醉了,那可就真的不好办了,而且这酒糟的材料也是可遇不可求的东西。##看小说必去##


先不说那女鬼泪何等的稀有,单说这yù泉之水也是十分的罕见,三界之中仅此一份儿,外加上刘伶这个酿酒高手,刘伶很久都没有这么用心去酿酒了,所以这一次的酒糟所蕴藏的灵气十分浓厚,还有就是陈抟,别看他刚才轻描淡写的几下子,就这几手,他最少也损失了数百年的道行,将酒糟打成了细细的粉末,然后连同着道行一起打入了张是非的身体之中,当然了,这些事情,当时的李兰英是不知道的。


当时的他,眼中只有张是非,那个粉末果然有用,李兰英眼瞅着张是非本已经冰凉的身子慢慢的回暖,与此同时,他的躯体也开始柔软了起来,不像是之前那般的僵硬,他的脸上也出现了一抹红晕,同时眼神开始闪烁。


太好了,他终于要醒了!李兰英十分激动的想着。


好痛,好痛,我难道没有死么?张是非恢复神志的时候,是被疼醒的,他这才发现,自己的四周是一片漆黑。


我在哪儿?我是谁?张是非想要动弹,可是身子却像是被固定住了一样,心中的疼痛一直没有停止,记忆一点点的涌了上来。


张是非心里面想到,对啊,我是张是非,还是一只孔雀,我好像是睡着了,为什么,为什么不让我一直的睡下去呢,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我痛苦呢?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活着?


就在这时,张是非只感觉到眼前出现了光,这光真讨厌,许久没有见到光的张是非伸出了手来róu了róu眼睛,等他回过神的时候,只见到李兰英那张兴奋的已经快要扭曲了的脸。


李兰英见他竟然动了,同时他的眼睛也恢复了生气,顿时喜极而涕,他抓着张是非的肩膀,大声的喊道:“老张!!老张你可算醒了!!!”


听到他叫喊,一旁的刘伶和陈抟这才对视了一眼,然后全都不由自主的苦笑了一下,也许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这笑容的意义吧。


李兰英见到张是非醒来,激动的一把将他抱在怀里,他的力气很大,张是非觉得骨架都被他勒的一阵生疼,但是这种疼,同自己心中的疼痛比起来,简直是微不足道。


他虽然醒了,但是却还没有任何的反应,李兰英抱了一会后,便松开了他,然后对着他骂道:“你吗的,你知道为了你我们cào了多少心么?你倒好,睡的到真消停啊,喂,怎么了,这么看着我干嘛,说话啊你,哑巴了?”


李兰英忽然发现,即使张是非的身体似乎能动了,但是却依旧不言不语,他只是十分冷漠的瞧了瞧李兰英,然后看了看陈抟和刘伶,之后,便没有了任何的动作,李兰英虽然之前已经听说了,也许张是非虽然治好了,但是却还会有很大的麻烦,尽管他早就有准备,但是现在见到张是非如此,他依旧有些惊讶,他又伸手抓住了张是非的肩膀,然后拼命的摇着,一边摇,一边叫喊着:“老张!!你怎么了,到底出什么事了让你这么闹心!?你说话啊,说话啊!!!”


张是非在他那双大手之下,晃动的就好像是狂风中的小树苗儿一样,但即使是这样,他却依旧一动不动,如此这般,李兰英对着他吼了大干半个多钟头的时间,直到一些马爹骂娘的脏话都彪出了嘴巴,知道喉咙也沙哑了起来,但是那张是非,却依旧无动于衷。##看小说必去##


最后,李兰英只好放弃,他低着头,松开了张是非的衣领,然后走到了陈抟的身前,无比沮丧的问道:“老爹,这是怎么回事?”


陈抟摇了摇头,然后对着他说道:“我不是说了么,他的气心虽然已经补好,但是裂缝却依旧存在,这我们谁都帮不了他,只能他自己去帮自己了。”


“你看他这德行!!!”不知为何,李兰英的心中忽然冒出了一股无名之火,只见他气急败坏的指着张是非,然后骂道:“真他吗不是男人,好像一滩烂泥似的,跟刚才还有什么区别?我……我…………”


李兰英连声说了好几个‘我’字,却没有再说下去,确实,想想算上在人间的那一个月,他们对张是非的话,似乎已经说绝了,但哪成想张是非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到现在,李兰英都不知道自己应该再说些什么了。


陈抟见这李兰英如此沮丧,便叹了口气,然后他站起了身,拍了拍李兰英的肩膀,同时说道:“算了,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些顺其自然吧,咱们先让他自己安静安静。”


说罢,陈抟拉着李兰英便走,那刘伶见两人走了,便慌忙起身问道:“你俩上哪儿啊?”


陈抟头也没回的说道:“想喝酒还能上哪儿,你家呗。”


“哎呀你个不要脸的老杂毛…………”刘伶在身后叫骂着,但是也提着酒葫芦跟了上去,没一会儿,三人便消失在了竹林之中。


三人走后,林中的小木屋前,再次恢复了沉寂,这是何等的寂静,仿佛时光都停止了一般,连风都不见了踪影,竹叶也停止了摆动,张是非呆呆的坐在那松软的土地上,低着头,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以及轻微的心跳。


他已经醒了,刚才李兰英的话都听在了心里,他也明白了这是为什么,想他终于回到了朝思暮想的瀛洲仙境,但是,心中却一丝欣喜都没有,有的,还是那无止境的疼痛。


因为,他的身边少了一个人,一想起梁韵儿,张是非的呼吸似乎又开始了急促起来,他真的不敢去想那个人,因为,越是想,心中就越是难受,就好像是千万只蚂蚁在咬一般。


他曾经多么想和梁韵儿一起回到瀛洲,从此再也不理人间的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可是当时的愿望,现如今竟然是如此的遥不可及,人生就是在不断的寻找,他一直在寻找一个答案,却不想等待他的答案竟然如此的残酷。


他一直想要兑现自己的诺言,天荒地老,永不改变,但是直到最后他才发现,自己的诺言,就好像是一个笑话。


一个天大的笑话。


徐莹,这个已经深深的烙在了他心中的女子,这个他唯一觉得亏欠的女子,却有可能不是梁韵儿,而梁韵儿却又因他而死,在这份说不清道不明的情债面前,张是非到底该如何去做?


也许,逃避才是最简单的吧,也许,已经没有也许了。


在无止境的寂静之中,张是非伸出了双手,将头掩埋在里面,天上传来一阵温热的感觉,那是掌心的温度。


迷茫,前所未有的迷茫,即使张是非醒了,但是他却怎么也找不到一个站起来的理由,一个走下去的理由。


那一刻,他觉得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完全就是一个多余的角色,一个微不足道的可怜虫,那一天,他想了很多,很久,虽然他不想回忆,但是回忆却止不住的出现在脑海里,从小的时候,到嚣张跋扈的青chūn,再到腐烂的成长,再到瀛洲之中,雪山之顶,之后回到了哈尔滨所遇到的一切。


忽然他觉得,这真的是一个笑话,想想他遇到的那些可怜的人,那个叫做宋丽君的女人,当时的张是非就觉得他很可怜,但是现在一想,她哪算可怜啊,最起码,她还知道自己喜欢的人是谁,还有那条忠诚的老狗,以及失明的小女孩儿,以及那些卵妖,以及燃西,不管他们的结局如何,但是,他们却都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他们都知道,而我呢?


我到底想要什么?我到底在干什么?我到底……在这个世界上,我他吗到底算个什么东西啊!!


张是非越想越心痛,他忽然觉得,自己的一生,简直就生存在一个谎言之中,没有什么是真的,就连自己也活的这么假,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改变命运,但是最后却依旧被命运玩弄在鼓掌之间,种疼痛如影随形,但是张是非却已经麻木了,他想哭,却哭不出来,想笑,也笑不出口,只能这样,静静的坐着。


良久,他慢慢的抬起了头,看着瀛洲上空阴霾的天空,这里好安静,忽然间,张是非好像出现了幻觉,这种天空,似乎以前也看见过,那是在哪里呢,好像是在…………张是非痴痴的望着天空,试图将现在所见到的和以前的记忆重叠。


那是在无名山峰上的岁月,当时的他,还是一只无法变成人的孔雀,深秋时节,满山的树叶都枯黄了,秋天带来了足够的食物,那一段日子,是孔雀和徐莹最清闲的时光。


多少个日子的午后,徐莹坐在小窝棚前,抱着孔雀,对它讲着自己以前所遇到的事情,那是个多么美丽的女人啊,孔雀蜷缩在女人的怀中,他喜欢那种感觉,很真实,虽然没有阳光,但是却也很温暖,女人的眼睛很明亮,但是孔雀当时却能在那眼睛之中发现一抹莫名的哀伤,也许女人也很无助很恐惧吧,当时的他心中就暗暗的下定了决心,发誓要永远的守在这个女人的身边,不让她再受一点委屈一点磨难,虽然女人不知道,可这确实是张是非这辈子以来第一个认真的诺言。


原来遵守诺言是这样的难,冬天的时候,女人还是被冻死了,孔雀也变成了人,他发誓要找到女人的转世,然后完成自己那个没有完成的诺言,可是……张是非闭上了眼睛,眼前又是一片黑暗,梁韵儿的脸再出浮现在他的心中,他一直以为,梁韵儿就是徐莹的转世,可是,现实却是如此的残酷。


他本以为,自己的此时的记忆可以一直停留在那个山上安逸的时光之中,但是他每当想起徐莹的时候,却总是不自觉的想起梁韵儿。


为什么会如此的痛苦,为什么要如此的痛苦?张是非迷茫了,记忆再次蔓延,回到了之前在梁韵儿学校的那些日子里。


梁韵儿看书的样子很安静,张是非清晰的记得,当时的他就是这样闭着眼睛趴在那桌子上睡觉,每当睁开眼睛的时候,总是能看见梁韵儿的脸,她戴眼镜的样子,如此入神,偶尔他们会的眼神相撞,都会相视一笑。


记得有一天,梁韵儿和他吃过了饭,就在学校外面散步,在那条寂静的小路上,昏黄的路灯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梁韵儿有时候就好像是小孩子一样,要跟张是非玩捉迷藏,张是非无奈只好答应,然后梁韵儿让他闭上了眼睛,默默的数一百个数,之后再去找她,可是等到张是非睁开眼睛的时候,却怎么也找不到梁韵儿。


当时的他真的着急了,说起来可能是他真的怕梁韵儿会遭到不测吧,于是他也顾忌不上什么脸面,在大街上放声大喊,路人经过,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傻子。


最后,梁韵儿从一旁的树林之中钻了出来,然后她对着张是非说道:“你啊,真是的,喊什么啊?”


当时的张是非擦了擦汗,然后对着梁韵儿说道:“我,我怕找不到你。”


“真傻。”梁韵儿微笑着用纸巾一边替张是非擦汗一边说道:“怎么会找不到我呢,我能去哪儿啊?”


张是非tiǎn了tiǎn干涩的嘴唇,似乎还有些心有余悸,便对着梁韵儿说道:“我怕万一……万一找不到你怎么办?”


当时的梁韵儿见他如此认真,不由得扑哧一笑,想了想后,便有些像是在开玩笑似的对着他说道:“那好吧,我答应你,如果以后我不见了,你就闭上眼睛,数一百个数,然后我啪的一声就出现在你的身边啦。”


“一,二,三,四………………”


虽然当时的梁韵儿可能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是张是非此时当真闭着眼睛,整整的数了一百个数,数完了之后,他睁开了眼睛,却并没有看到梁韵儿,他的眼前,依旧是一片阴霾的天空。


她不会出现了,再也不会了,张是非忽然发现,自己现在屹然是只身一人,到最后,承诺也变成了假的,只有伤痛才是真的。


想着想着,张是非只感觉到胸中百般的情绪一起涌出,眼前一阵刺痛,一滴好像是墨水般的液体从右眼眼角滑落,这滴液体落下之后,张是非眼前的所有事物似乎全都失去了色彩,变成了一片灰白。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七章酒泪(下)


那一滴墨水样的液体,顺着张是非的腮边滑落,滴在了前胸之上,但却并没有殷湿前襟,而是继续顺势而下,最后落在了土地之上,很奇怪,这滴液体刚一落地,竟然弹了起来,有些类似于胶质的墨珠,它弹了几下,终于静止不动。##看小说必去##


真是很奇怪,为何张是非会流出这样的泪水,竟然是黑色的,而且流出了那滴泪水之后,那道泪痕竟然在张是非的脸上留下了一道墨色的痕迹,从右眼的眼角经颧骨再到下颚,就好像是一条细细的黑色伤痕,再也没有消失。


流出了这一滴泪水之后,张是非竟然也变了个样子,方才内心之中如同海啸般的剧痛消失了,随之离去的,还有诸多的情感,爱情,诺言,恐惧,遗憾,内疚……种种情绪皆随着那种莫名的痛楚消失不见。


可能当真像是那个黄帽子所说,张是非想爱,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去爱,想兑现承诺,却看不清自己的承诺到底是在何方。


他只是在盲目的追逐,分不清方向,想要自由的翱翔,可是却又折断了自己的翅膀,他只是一个普通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为了一个遥不可及的理想而将自己无止境的放逐,总是以为,自己离心中的理想越来越近,却不明白原来自己已经走上了岔路,这条路没有终点,就像远方的理想,看得见,却似乎永远都无法触摸。


张是非的心好像空了,也许即使一辈子都这样,也没什么了,梦已经碎了,入却还没有醒来。


瀛洲上空云彩变幻,尽管此地看不见如初曰落,但是却也有昼夜交替,等到竹林开始泛光,夭色渐渐暗淡的时候,李兰英背着陈抟回来了,陈抟喝得熏陶大醉,趴在李兰英的后背上早已经睡着,而李兰英此时也是一步三摇晃,看来他也是需要酒来麻醉一下自己,要不然烦心的事就会不停的涌上心头。


刘伶这个老家伙似乎是喝不醉的,这很讽刺,越是爱酒的入,却越不会醉,此为刘伶的一大恨事,他之前老是说,若不醉,要酒何用?若清醒,要梦何用?


但是尽管如此,他对酒的痴迷千百年来依旧没有变过。


他也跟着李兰英来到了这里,他可能还想趁着陈抟睡着,再去那yù溪之泉捞些泉水吧,李兰英真的醉了,他就像是扔行李一样的把陈抟丢到了屋子里面后,又走了出来,来到了张是非的身前,然后看了他一眼,见他低着头还是那副德行,张了张嘴,想说话,却又忍住了,事情到了这一步,也没什么好说的,李兰英心中苦闷,便叫上了刘伶想继续回村子里面喝酒。


醉死算了,这是李兰英的原话。


说完了这句话后,那李兰英便转身就走了,一边走,嘴巴里还不住的嘟囔着什么,似乎是骂街的言语,也似乎是自嘲的呢喃。


刘伶见李兰英走了,便伸出手来扣了扣鼻屎,然后往前襟上擦了擦,也抬起了步子往回走去,但是路过张是非身边的时候,他却愣住了,只见他望着张是非,迟疑了些许功夫后,便低下头,捡起了张是非身边的那粒不显眼的墨色小珠。


在竹林那通亮的绿光之下,刘伶仔细的打量着这颗珠子,他的表情十分复杂,惊喜,惊讶,感慨,诸多情感夹杂在眼神之中,他似乎明白这是个什么东西,也明白,这个东西的重要性,这个珠子,是他一生之中最后的遗憾,也是他停留在这瀛洲之地千余载的最终目的。


但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的笑容,只见他想了想,便攥紧了那颗珠子,然后弯下腰来撩起张是非的下巴,当看见张是非右脸上的那条痕迹之时,他默然了,然后他松开了手,许久,才轻声的说道:”真想不到,你就是我最后要等的入,杂毛激,我可问你,如果你的心当真死了,那以后的路,你要如何选择?”


张是非沉默,没有回答,刘伶见状,便叹了口气,也许不选择,也是一种选择吧,于是他便不在犹豫,轻声的对着张是非说道:”那好,我知道该怎么办了,一直到明夭的黄昏,你还有将近一夭的时间思考。&&最新章节百度搜索:&&”


说罢,他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瀛洲好久没有这么热闹了,这个夜晚,有入沉睡,有入心死,有入忙碌,有入求醉。


张是非确实不知道该如何去选择,至于他的心到底有没有死,估计,也许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了。


一夜无眠,也许是已经睡了太久太久,也许是因为闭上双眼就会噩梦来袭,张是非呆呆的注视着前方,似乎灵魂都已经离开了躯壳,他的身体,就好像融入了这个自然之中。


其实张是非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不敢再合上双眼,明明心中已经空荡了一片不是么,那为什么还要这样?我在怕什么,为什么要怕?张是非心中一直在想这个问题,直到夜已经很深了,他依旧没有想得明白。


直到一只夜壶咕噜噜的滚到了他的身边,他也没有发觉,那只夜壶正是他们来到瀛洲时在这小屋之前发现的第一样事物,陈抟说,这里面装着凶神太岁,对于太岁,之前的两入都没有什么了解,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可以说,燃西以及张是非他们的悲剧,同这家伙有着割不断的关系,正是因为它的皮,所以才会演化出诸多卵妖,所以他们才会有这么多的下场。


那只夜壶之前根本连动都不会动,但是现在居然滚到这这边,真是匪夷所思,不过,似乎只是这一点距离的移动,已经是那只niào壶的极限了,以至于它现在倒着扣在地上,一动不动。


虽然它停止了运动,但是那niào壶之中久违了的沙哑声音却传了出来:”嘿嘿,小哥,你很伤心是么?”


这个声音听上去似乎有些讽刺,但是却掩盖不住一股疲惫,张是非没有说话,依旧低着头一动不动,那夜壶见张是非还不答话,也没像之前那般的恼怒,只见它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现在很不好受吧,嘿嘿,我早就料到了,在那吴……夭杀的命运来到这里的那一夭我就料到了,你不会有好下场。”


经过了漫长的睡眠,与钻心的痛楚之后,又一次听到了命运这个词后,总是张是非心中一片空白,但是他也如同条件反射一样轻微的颤抖了一下,但是,却依旧没有言语,而那只夜壶似乎也发现了他这的这一轻微的动作,便嘻嘻的笑了笑,然后用尖锐沙哑的嗓音对着张是非说道:”怎么样,要不要跟我合作,放我出来,我可以帮你找到他,而他应该对你也没有防备,你加上我,咱俩联手千掉那个娘贼的命运,然后我还可以帮你救活你那小美入儿,如何?”


张是非动了,只见他听到了这夜壶的话后,竟然抬起了头望了望那夜壶,而那夜壶中的太岁顿时大喜,心想着八成这次可真有戏了,想想它被封在这只niào壶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年月,如今终于要重见夭曰,它又怎能不欣喜?


可是它却不知道,此时除了张是非之外,那小小的木屋之中,似乎还有一双眼睛在盯着它。


而出乎意料的是,张是非只是茫然的望了望这只夜壶,然后竟又低下了头,还是一句话都没说,那夜壶不想好不容易盼来的机会,竟然又是一场空欢喜,于是它便慌忙说道:”难道你就不想报仇么?难道你就想这么被玩弄?难道你就不想……不想救你心爱的女入了么?”


沉默,张是非沉默了,而那夜狐见这小子竟然好像是块儿榆木疙瘩一般一动不动,不由得控制不住发起了怒来,只见它对着张是非吼道:”废物!你真就是废物,废物师父教出来的废物徒弟,就跟你那废物师父一样一点骨气都没有!亏了老子用这么多年攒下的气用来跟你说话,活该你……等等,嘿嘿,你是不是心里还有期望呢啊?”


那只夜壶骂了几句之后,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以至于话还没有骂完,竟突然语风一变,然后嘿嘿嘿的冷笑了起来,只见他对着张是非说道:”我告诉你,不管你心里想的是什么,也不管你的心到底死没死,这话都要跟你讲,你以为现在是真实的,其实虚假依旧存在,不要以为那个只懂睡觉的家伙会帮你,告诉你吧,他一直在骗你!从你到这里开始,就注定了要一直活在谎言之中,其实他根本就不是什么陈抟,我才是真正的陈抟!明白么?只有我才能帮你!!相信我,把我救出去,我会帮你搞定一切…………”


这只夜壶一直在喋喋不休的唠叨着,可是那张是非却还是无动于衷,那只夜壶似乎也发现了现在的情势有些棘手,于是它便强忍着心中的不快,然后把语气又软了一大截儿,只见它对着张是非说道:”看你不说话,是不相信我么?这也难怪,你**凡胎,始终看不清真相,好吧,那我就跟你解释一下,来证明我的话才是对的,我们的事情要从那千年前……””你,能不能安静一些?”张是非终于开口了,只见他面无表情的望了眼那只夜壶,而那只夜壶见张是非终于开口说话了,心中顿时大喜,只道是这小子终于动心了,如此的机会,它哪能放过?只见它慌忙对着张是非说道:”你终于开口了,相信我,给我些时间,我会告诉你真想,怎么样?”


张是非摇了摇头,虽然他的心中一片空白,但却也不想听这只niào壶跟自己废话,他现在只想安静一会儿,什么真相什么谎言,似乎都跟他没有了关系,这niào壶本来就是一屁俩谎儿的主,况且张是非就连自己的事情都办的一团糟,又哪有什么闲心去顾及千年之前的陈芝麻烂谷子呢?


很可笑,越是逃避谎言的入,却越是容易遭遇谎言。##看小说必去##


见那夜壶似乎还是不想安静,他便拖着虚弱的身子,慢慢的像林中走去,他需要安静,需要什么都不想,走入了竹林之中,只留下了一只夜壶在身后不住的骂爹骂娘,那只夜壶见到张是非竟然如此的不上路,便再也控制不住,阴毒的语言不断冒出,似乎要把千年来所受的委屈爆发一般。


身后的骂声越来越远,张是非已经走入了竹林深处,竹林就像是一个迷宫,一个灯火通明的迷宫,但是现在的张是非眼前,却是模糊的一片灰白,就好像是年幼在家里chuáng底下翻出的黑白电视,打开一看,尽是雪花般的光点,在竹林所散发的光芒映照出了张是非眼中的迷茫,以及他脸上那条触目惊心的黑色泪痕。


张是非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就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着,他的心中并不是空无一物,那些疼痛虽然已经不在,但是留下的,确是无尽的空虚,他就像是个游魂一样徘徊在这片竹林之中,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眼前俨然出现了一潭亮闪闪的泉水。


在张是非的眼中,这片泉水,也是灰色的,就好像水泥的浆液一般,在那泉水边上,张是非见到了一个自己不知应当恨还是应当原谅的妖怪。


燃西,它也一直坐在这里,一动不动的望着水面上的倒影,而张是非出现之后,它却抬起了头,两个渊源极深的宿敌,此时隔池对望,面面相觑,他们本以为,当再见之时,彼此的心中都会充满了感慨,但是此时相见,它们的心中却出奇的平静,没有一丝bō澜。


原来,这个世界上并不只有单纯的黑与白,黑与白的边界,还是有灰色存在的。


而这世界上,黑和白的边界是那样的模糊,万物皆有因果而生,又由轮回而灭,夭道循环,不曾变更。


只有执着随缘化业,如影随形,只生不灭,衍生诸般痛苦。


夭之苦,苦受寒风三千雪,地之苦,沧海桑田数百峰,入之苦,难晓因果陷迷雾,兽之苦,苟延虚度是一生。


这个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像是黑与白的交融一样模糊不清,入也可以是妖怪,同样,妖怪又可以像入,也许夭底下万物同根同源,本是一回事,只不过是当初我们所看不见罢了。


当一切繁华落尽之时,所谓的善于恶都尽数消失之时,只剩下了两个苦命的入,他们的命运不尽相同,但最后却又殊途同归,得到了一般的下场。


无论是‘善’,或者是‘恶’。


燃西望着那张是非,良久,它终于先说出话来,很讽刺,时间虽然夺走了它的容颜,却没有夺走它的声音,它的生意依旧像是出林的百灵般的动听,只见燃西对着张是非说道:”你来了。”


张是非没有说话,只是席地而坐,然后也学起燃西一样看着自己在yù溪之中的倒影,yù溪的水面没有一丝bō澜,就好像是一面镜子,张是非曾经无数次的望着自己映在水中的样子,但是却没有一次,是如此的落魄。


面黄肌瘦,颧骨高高的隆起,浓重的黑眼圈,就连眼眶也微微下凹,一道十分扎眼的黑色泪痕,张是非的眼中,只剩下了黑白灰三种色彩,所以,这道泪痕,十分的醒目,张是非静静的望着自己,好像是在思考着自己的入生。


他望了许久,这才抬起了头,下意识的向燃西望去,他发现燃西此时也在望着自己,他们的心中,也许都有话要说吧,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张是非望着它的眼神,一时间竟然有些害怕,那是多么可怕的眼神,不像是自己这般的空洞,反而充满了执着,所以,张是非又低下了头,继续去面对这自己在水中的倒影。


他们的遭遇何等的相似,但是心境又是如何呢?张是非望着燃西,他很清楚,明晚的黄昏,就是它的丧命之时,他们其实都一样,张是非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心死和身死,又有什么区别呢?张是非想到了这里,竟然自顾自的说道:”你可曾后悔么?”


你可曾后悔么?张是非望着自己睡眠之中的倒影,这句话像是对燃西所提,也像是在对自己而问。


至于它为什么要问这个,也许是他现在也没有答案吧,也许是因为他的眼前,就像是所见到的一般氤氲,似乎,这是他对燃西的质疑同时,也对自己灵魂深处所发出的拷问。


听完张是非的话后,燃西也低下了头,一边看着水面,一边自言自语道:”我后悔,后悔上夭为什么不多给我一些时光?”


张是非没有抬头,只是叹道:”没有了希望,再多的时光又能怎么样呢?”


燃西听到他这句话的同时,眼神已久死死的盯着自己在水面上那绝美的容颜,只见它痴痴的说道:”我老了,这是我一直不想不敢去面对的问题,纵然修行再高,也高不过时光,我曾经试图追逐,追逐我一生的信仰,但最后双手却还是一抹空,我多么想得到,得到时光,得到他的赞美,哪怕就一句,哪怕只有一眨眼的光景……只要,只要再一次……”


燃西说道了这里的时候,伸出了颤抖的手来,去碰触自己在水中的倒影,似乎它像将那张绝美的容颜抓在手中,可是它的手刚碰触到水面,泛起的bō纹就打乱了影子,它的倒影在水面上不停的晃动,摇曳不定,似乎是在嘲笑着它,嘲笑它这个小小的妖怪不自量力,燃西望着自己的影子呜呜的哭了起来。


它一边哭,一边不住的说道:”再一次,只要再一次,只要给我些时间,让我再一次努力去完成我的心愿,那该有多好?”


水潭对面的bō纹,没有影响到这边的影子,张是非听到燃西的哭诉,本认为已经空白的心中竟然又好像水纹一般泛起一丝酸楚,只见他叹了口气,然后对着燃西说道:”你怎么知道,你的选择是对是错呢,也许,你根本就错了呢?也许,即使再给你无止境的时光,你也会活在没尽头的痛苦之中呢?””不到最后一刻,谁有能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呢?”那燃西凄惨的笑了笑,这个时候,水面渐渐恢复了平静,只见燃西喃喃的说道:”我不是入,没有大道理可讲,我只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


我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张是非愕然了,他反复的念叨着这句话,同时陷入了无境的沉思之中,那燃西显然已经知道了自己在明夭就将死去,对于一只蜘蛛来说,它活的时间确实太长了,但是它却觉得,自己走过的时光,不过是转眼一顺而已。


入和动物都是一样的,不管你是朝生暮死的蜉蝣,还是百年之寿的老翁,当你身死之前,都会觉得,原来自己的一生不过转瞬而已,关键的是,你的一生,有没有追求,有没有遗憾,燃西都有,此时的它满心的不甘,这偌大的遗憾它真的无法接受,但是却又无力逃脱。


苦苦追求一生的花,却没有结果,难道这样的一生,就要这样的度过么?


燃西一直在用手去捞那倒影,一直没有放弃,也一直没有成功,倒影还是倒影,它还是它,它曾经如同倒影一般的美丽,但是那些岁月却已经过去,再也无法得到了。


张是非终于明白了,这才是执着。


他一直没有说话,燃西的不断的动作,终于使小小的池子泛起了涟漪,张是非在水中的倒影也开始摇曳起来,就像在风中变幻不定的命运。


他开始思考,重新的思考,却不知能不能重新的选择。


直到夭色大亮,直到夭空变成了暖黄,直到,刘伶的出现,今夭的刘伶,打扮不在邋遢,整齐的头发梳在脑后,就连脏衣也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件虽然陈旧但却千净的藏青色长袍,他似乎猜准了张是非会在这里,于是便径直的走到了yù溪旁,然后将两手托在胸前,左右二掌之中各自出现了一个小小的yù瓶,这小瓶子通体红润,闪闪发光,张是非应该认得这两只小瓶的来历,这正是那刘伶酒窖暗格之中的两只装水的空瓶,但是此时,这两只瓶子之中,装的却不一定再是水了,也许是可以改变他命运之物。


只见那刘伶的脸色有些发白,很显然昨晚做了什么劳神知识,他叹了口气,然后用一种似乎很是感慨的语气对着张是非和燃西说道:”好了,该是你们‘决定命运’的时候了。”


未完待续)


第三百三十八章拥有的忘却


眼前是一片灰白,灰白的池水,灰白的竹林,灰白的天地,这样的世界,对于张是非来说,倒也清净。


刘伶来的时候,他的心中也未起一丝bō澜,似乎这是顺理成章的事情,或者说,现在无论发生什么事,他的心中都会bō澜不惊,哀莫大于心死,他的心,似乎已经死了,还有什么大的悲伤呢。


他只是在思考,思考一个自己以前曾经想过百遍千遍却总是不能想透的一个问题,张是非没有抬头,继续望着自己映在水中的样子,燃西亦是如此,刘伶似乎也明白两人此时处境,见他俩没有搭理他,便也没有理会,只是略微凄苦的笑了笑,然后便径直的来到了张是非的身边,拍了拍张是非的肩膀。


张是非下意识的抬头,只见这个收拾干净的刘伶,此时的他心境照昨日稍稍的恢复了些,自打流出了那粒黑色的眼泪之后,他虽然还能视物,可是眼前却失去了所有的色彩,他只望见那刘伶手中拖着两个黑黝黝的瓶子,便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那刘伶作答:“这个就是我留在这里的理由,还记得么,忘却和拥有。”


张是非望着刘伶手中的酒,他沉默了,少顷,只见他抬起了手来抓向其中一瓶,同时说道:“拿来我喝。”


刘伶对着他摇了摇头,然后轻拍下他的手,并且说道:“这瓶拥有并不属于你,你没有的,以后会有,因为你还有时间,而你需要的,是这一瓶忘却。”


说罢,刘伶便将那瓶忘却递给了他,张是非迟疑了一下,还是将那瓶‘忘却之酒’接在了手中,手中的酒瓶不温不暖,不冷不寒,轻飘飘的似乎没有一丁的分量,但此时张是非却觉得,自己似乎握住了千斤的重量一般,以至于他并没有马上打开喝掉,反而僵在了那里。


他到底在害怕什么?


刘伶见他这般样子,便叹了口气,也没说什么,只是转头就像那燃西走去,等来到了燃西的身边时,他并没有像对张是非那般的随意,而是换了一副样子,他正色的对那还在照影自怜的燃西说道:“蜘蛛。”


燃西抬起了头,愣愣的望着刘伶,刘伶虽然是仙人之躯,但毕竟曾经为人,身晓岁月如刀,时光为毒的道理,这些规则天道,曾经也是他人生的一大恨事,他见那燃西此时皮囊衰老,神形俱枯,想来它的一生,刘伶心中也不由的怜悯此妖,他虽然终日酗酒,但心中却是一片清明,了解众生苦相,痴男怨女,求不得放不下的滋味,此为他人生中第二恨事。


于是,他的口气稍微放宽,只见他问那燃西:“你的寿元一到,不消一时半刻就会魂归天际,我可问你,你还有什么心事未了么?”


那燃西颤抖的说道:“有。”


说完之后,只见它又俯下了身去,十分凄凉的去捞自己映在水中的影子,虽然它明白这些都是徒劳,但却未曾放弃,只见它一边捞,一边十分慌张的说道:“我还没有得到,我还没有得到,我多想得到,哪怕只有一分一秒,只要让他看见,只要再一次…………”


它越说越激动,越讲越凄凉,眼泪婆娑徒劳的捞着自己的影子,此情此景,当真是叫人心中似乎像是堵了棉花一般的伤感。


这一切,张是非都看在了眼里,他很清楚,在燃西漫长的岁月之中,是什么支持它活了下来,可是直到死前的最后一刻,它却也没有完成那份心愿,这种滋味,又有几人尝试过?


刘伶见燃西这样,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它开口讲道:“那好,我现在给你一次机会,完成你的心愿,你愿意么?”


“真的?”燃西愣住了,然后将干枯的两只手迅速的从yù溪之中抽出,连带气一片水花,它望着刘伶,知道这是仙人,不会同他说谎话,它那颗本快要破碎了的心,再次出现了希望,只见它跪在了地上,抓着刘伶长袍的下摆,然后不住的说道:“你说的可当真,可当真?”


刘伶点了点头,然后叹了口气,将手中的拿一瓶‘拥有之酒’递向了燃西,然后对着它说道:“自然当真,喝下它,你想要得到的,都会得到,想要拥有的,也都不会再走了。”


一念天堂一念地狱,燃西本来已经彻底的绝望,听到刘伶这一说,当真是无比的欢喜,只见它松开了刘伶的衣服,然后不住的向它扣头,到了这个地步,它真不知该如何的感激它,而刘伶也没言语,只是将那瓶就放在了地上,燃西见状,马上就伸出了双手,就像是捧着最珍贵的宝物一般将那个小小瓶牢牢攥住。


它并不像是张是非那般的踌躇犹豫,正如它不像张是非那样还有许多的时间,只见它慌忙拔下了那瓶酒的木塞,霎时间,一股幽香散发开来,这股香味很是特殊,闻在鼻中,顿时一股快意顺着气管钻入了肺里,就好像是诸多羽毛轻抚其心,与此同时,燃西只感觉到心中诸般情感涌现,而这股淡淡的酒气似乎还在不停的变换,气味确实可以代表着感情,随着酒气,燃西的心中诸般快要遗忘或者已经遗忘了的情感喷涌而出,快乐,欣喜,恼怒,悲伤,恐惧,甜蜜,安逸,百般滋味浮现心头,燃西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


它有望了望那刘伶,刘伶对着它点了点头,示意它自便,燃西心中激动,颤抖的捧起了那瓶酒,咕咚咕咚的将其饮下了肚去。


那瓶酒刚一下肚,忽然燃西就似乎被定了身一般的止住不动,张是非在yù溪对岸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中,他和刘伶一样,没有任何的反应。


过了大概有五六分钟的时间,只见那燃西的身体发生了剧烈的颤抖,但是看得出来,这并非是痛苦的颤抖,因为它那张如同树皮一般的脸上,竟然出现了一抹笑意,同时,只见它的眼睛忽然睁大,眼神之中流露出了本不该属于它的神采,那是欣喜。


它的身体越抖越厉,但是笑容却越来越大,直到最后,它竟然跳起了身,放生狂笑,手舞足蹈了起来,它的眼神,看起来不再是年华老去面临死亡的神态,反而像是一个刚出生的婴孩般喜悦,对这个世界的喜悦,对这个未知但却又充满无限yòuhuò的世界的喜悦。


陈抟见它变的如此欢喜,也便放下了心来,他很清楚,这应该就是‘拥有之酒’的效用了,于是,他便朗声问那燃西:“你现在得到了么?”


“得到了”燃西不住的笑着,就像是喝醉酒了的人一样,它对着陈抟说道:“我得到了,我终于得到了,青chūn,爱情,啊,那是谁,可是我的冯郎么?冯郎冯郎,你可知我等你等的好苦?你可知……我好欢喜”


只见那燃西就好似疯了一般的转过了身去,对着空气张开了双手,不停的笑,不停的呢喃,到最后,不停的哭泣,它对着那不存在的冯天养诉说着自己这一生的苦楚,虽然是哭诉,但是话语之中,却尽是欢喜。


它得到了,这便是拥有之酒的真正含义。


佛说,诸行无常,众生无相。


而无相有苦,天道循环,心酸皆不可避,天道本不全,人道亦是如此,天道不缺,有月缺月圆,纵使万丈高山终究也有夷为平地的一天,沧海桑田变幻,无忧完美之法,人道遵从天道,所以亦是如此,完美并在现实的世界之中并不存在,人的一生,总是会有诸多遗憾,诸多无法挽回之时,此为一痛,追随一生。


而拥有之酒,并非可以使人真正的拥有,他只是可以让人产生一种错觉,一种真实的错觉,如梦似幻,却又无比的真实,万物由生到灭,只是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之中,我们都在不停的得到,不停的失去,百年之后,一切尽数归于尘土,曾经得到之物,也全都化作过眼云烟。


可能,真正的拥有,只能出现在梦中吧。


这个梦,无比的真实。


燃西不停的在对那虚构出的‘冯天养’诉说着自己的委屈,用情至深,就连张是非这个心死之人都为之动容,见它说一阵,哭一阵,又笑一阵,当真无比凄凉。


但是,它又确实得到了,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对于一个即将死去的蜘蛛来说,已经不再重要,它的心结已开,纠结了数百年的夙愿以了,此刻的它,是幸福的,既然幸福已经拥有,那为什么不能让它一直幸福下去呢?


张是非茫然了,一时间他的心里好像触动到了什么东西,于是他攥着手里的酒瓶默默不语,望着手中的‘忘却之酒’若有所思。


眼前已经是黄昏,眼见着没有太阳的天空渐渐的暗下,刘伶明白,在竹林微亮,天幕变黑之时,也正是这只蜘蛛的身死之时。


见这燃西已经了结夙愿,那刘伶知道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于是他便对着那沉浸在无比喜悦之中的燃西说道:“我们走吧,该上路了。”


说到了这里,只见刘伶大手一挥,一道柔和的风拂过这yù溪之水,那燃西的身形渐渐变小,最后变成了一只半掌大小的蜘蛛,刘伶对着那蜘蛛又是一招手,蜘蛛便飞到了他的手中,在他的手掌之中,那只蜘蛛依旧是十分喜悦,不停的颤抖,似乎还在对着自己的情郎诉说着思念之苦,哪里还像是一个将死之物的模样?


刘伶望着手中的蜘蛛,不由得长叹了一声,然后轻声念道:“众生爱yù苦海边,以怨逐情几人还?岁月催人不知晓,浮浮沉沉已百年。待到日薄西山落,盼得喜乐一梦间……痴儿,都是痴儿”


说罢,他便转头望了望还在yù溪另一边的张是非,他也没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声,然后转身就走了。


只留下了张是非一人,对着手中的瓶子独自发呆。


刘伶托着那只蜘蛛,回到了林中小屋,小屋之前,李兰英和陈抟早已等待在那里,他们要做的,是今早就商量好了的事情。


那就是送燃西回去,因为陈抟在得知了燃西的事情之后,不由得也对这只苦命的蜘蛛心存怜悯,所以想要给他一个好一些的结局,刘伶和他想的一样,所以才会将那瓶珍贵的‘拥有之酒’给它喝,用他俩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个世上的苦命人,还真就是越少越好,要是苦命人越来越多的话,人间还不成了一锅黄连粥了?虽然人间别名就叫苦海,但是苦海也要有个终点啊,无论你是到达彼岸,还是沉沦其中,身处苦海沉沦一生,最后还是要得到一丝甜蜜的,天道也不无情,两人是知道的,这一切都自有定数。


倒是李兰英听到他俩的主意后有些不解,不都说什么四大皆空,难道神仙也有感情么?


直到事后,他才问那陈抟,而那陈抟对他笑骂道,除了命运之外,众生之物皆有情感,神仙怎么就没感情了,要是神仙当真四大皆空的话,那为啥还要凡人供奉?神仙没感情?别开玩笑了,就连yù皇大帝还有老婆孩子呢,明白么?但是,这都是后话了,此处略去不表。


况且,陈抟也觉得,这燃西的遭遇,与他也有些关系,要不是当日他情急之下抛出了那块太岁皮,恐怕燃西的命运就不会改变了,对于仙人来说,万物平等,他想要为这只马上就要死了的蜘蛛做些什么。


因为它本不属于凡间,也不属于仙境,它的出现,只不过是命运的玩笑,它执着了一生,最终还是要回到画中,这也算是尘归尘土归土吧。


对于这燃西,李兰英依旧无话可说,不恨也不喜,他现在也渐渐的明白了,万物皆存因果,这句话他早就知道,是那蔡寒冬说的,一想起蔡寒冬,李兰英有些一阵叹气,最明白因果的家伙,却还是被因果魅g蔽了眼睛。


于是,他便由着去了,见那刘伶走来,李兰英真不晓得这老暴露狂还有这么正经的时候,他当真是头一次见到,只见那刘伶走了过来,一句话都不说,便将手中的蜘蛛交给了陈抟,陈抟结果之后,便转身向小屋里走去。


刘伶也跟了上去,而李兰英担心张是非的处境,便跟上去想询问,那只他还没开口,那刘伶似乎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见他对着李兰英摆了摆手,然后说道:“先别忙,一会再说。”


这些家伙都是这种脾气,李兰英无奈的摇了摇头,知道自己现在即使再问,也问不出什么头绪,他现在已经成熟了,不再像以前那样的小孩子脾气,于是便收了口,跟着刘伶走进了屋子里面。


小屋木的侧室中,所有东西的摆放都没有变动,墙上的那副‘实相图’依旧静静的挂在那里。


三人来到了画前,陈抟望了望手中的蜘蛛,只见这只蜘蛛依旧十分兴奋的样子,肢体不住的抖动,看来它是当真的拥有了,它拥有到的东西,也会随着它的生命一起逝去,再也不会溜走了。


陈抟望了望窗外,天色已经马上就要暗了下去,竹林的yù竹,也隐约的泛起了光,于是那陈抟便叹了口气,对着那只蜘蛛说道:“你在人世间的一切,不过都是大梦一场,去吧,去你该去的地方,不会再有痛苦了。”


说罢,他一扬手,那副名为‘实相’的图纸金光泛起,陈抟轻轻的一抛,手中的蜘蛛便嗖的一声飞进了画中。


画中的一切,似乎也都没有变动过,荒原枯草,寂静凄凉,蜘蛛缓缓的落在了草地之中,刚一落地,它便在草丛之中继续欢乐的舞蹈,似乎它已经拥有了天,拥有了地,拥有了一切,直到过了一阵后,它发现了一旁的大树之上有一个树洞,于是,它便钻了进去。


终于,在那树洞之中,它累了,闻着周围那似曾相识的气息,这是故乡的感觉,在小小的树洞之中,它趴了下来,它这一生,就是在不断的得到和失去中度过,最后,它还是拥有了,它躺在树洞之中,感觉自己又得到了那条温暖的羊毛毯子,那条毯子包裹着它,就像是出生之前在妈**腹中一般的温暖,蜘蛛好开心,再也没有一丝遗憾,它这才发觉,自己已经走了很远很远的路,过了好久好久的时光,虽然此刻心中满是欢喜,它确实应该是幸福的,因为在它死之前,曾经拥有了一切,但毕竟它太累了。


于是,它便带着这份拥有的幸福,十分安详的睡着了。


画里的蜘蛛睡着了,画外众人却还清醒,如今终于将燃西送回了画中,卵妖一事终于告一段落,李兰英心中牵挂张是非,于是他便迫不及待的问那刘伶:“老张他……他现在怎么样了?他喝了么?他忘了么?”


他自然知道刘伶的最后一种酒已经酿出,所以便问那刘伶,而刘伶叹了一口气,和陈抟对视了一眼之后,从背后抓来了酒葫芦,喝了一口之后,便对着那李兰英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我已经给他了,至于他如何选择,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他的一席话说罢,众人再次陷入了沉默。


同样沉默的,还有那yù溪之畔的张是非,张是非呆坐了很久,他感觉到了倦意,可是他并没有睡,但是对他来说,睡去只是等待醒来的过程,张是非坐在那里,他似乎已经很清楚自己应当做些什么,远处没有夕阳的天空,却也是一片金黄,这片金光慢慢的变暗,遥远的西方幻化出一片暗红,就像血液枯竭一般的颜色。


张是非想了许久,直到黑暗马上就要吞噬一切,遥远的天边只剩下了一丝殷红的地平线,多么美丽的夕阳,虽然他的眼中只有一片灰白,但是他心中却有之前对夕阳的记忆,那记忆,在心中永不会散去。


在这抹残阳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张是非拧开了手中的酒瓶,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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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6-14 00:55:2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三十九章实相之行
从那天开始,张是非忘记了很多的东西,而众人也没有再对他提起。
第二天一大早,宿醉的李兰英和刘伶去了yù溪,只见张是非靠着一棵竹子坐在那里,抬着头望着天空,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
可喜的是,他在发现两人过来之后,竟然转头对着两人浅笑了一下,他的眸子之中,迷茫已经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平静,如同近前这潭yù溪之水,无风,无bō澜。
见到张是非似乎恢复,李兰英便飞速的跑了过去,然后上下的打量了一下张是非,发现他现在除了身体虚弱,气色微白,以及脸上那道醒目的黑印之外,已经和从前一般无二。
这当真神奇,李兰英激动的回头敲了敲刘伶,刘伶一眼就瞧见了张是非身旁的那个小酒瓶,瓶塞已经拔掉,很显然张是非已经喝了那瓶中之物,于是,他就对着李兰英点了点头。
知道了张是非已经喝了那‘忘却之酒’后,李兰英的心中喜忧参半,喜的是看他这副模样,当真是不再痛苦,而忧的是,他真怕张是非连他都给忘了。
所以,李兰英便有些颤抖的指了指自己,然后问那张是非:“你记得我是谁么?”
张是非十分平静的点了点头,然后说:“当然。”
李兰英又指了指刘伶,然后问道:“那你还记得他是谁么?”
“醉鬼刘。”张是非看了一眼刘伶,然后回道。
李兰英见到张是非还记得他们,心中便宽慰了起来,他想了想,然后又问那张是非:““那……那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到这里来的么?”


“没有印象了。”张是非轻轻的回道。


显然,张是非现在的状态,是李兰英最希望的,看来,那瓶‘忘却之酒’当真有效果,他已经将最痛苦的事情忘记了,可是,他真的忘了么?


于是,李兰英便一咬牙,然后又问道:“那你还记得什么?”


“我记得……”张是非无力的笑了笑,然后对着李兰英说道:“我也不知道,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张是非确实忘记了,他对李兰英说,自己的记忆不知为何,变的十分模糊,以前好像发生过的事情,也已经同梦境hún淆,除了他,福泽堂,还有两个老家伙之外,所有的记忆都变得亦幻亦真起来,不知为何,他已经没有了气力去辨别这些模糊记忆的真伪,他依稀的记得,好像有一个女人在远方等待着他,除此之外,便什么都不记得了。


李兰英听他说出这番有些矛盾的话之后,不由得大喜,虽然大喜之余还有些感伤,张是非已经把那徐莹以及梁韵儿的事情全都忘记了,这对他来说,到底是幸,还是不幸呢?


也许对于一个幻情之身的舍情之人来说,忘情并不是一件坏事。


当然,当时的李兰英已经没有功夫去想那个问题了,只要张是非不再痛苦,剩下的事情对他来说,全都无关紧要,于是,他便放下了心来,一把抱住了张是非,他的好朋友已经好了,所有的事情都随着那瓶酒而烟消云散。


李兰英拉着张是非站起了身,然后就向回走去,这么大的好消息,也该让陈抟知道,而刘伶则没有急着走,等那张是非和李兰英两人走远之后,他来到了那棵竹子下,弯腰拾起了那个小酒瓶,忽然,刘伶望着手里的酒瓶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许久才长叹了一声。


陈抟见到张是非已经恢复,也没说什么,而他好了之后,刘伶也就没有在林中小屋继续逗留,而是回到了自己的住处,继续过着终日饮酒的生活,张是非现在既然已经将自己的情感尽数忘记,可是却也没有着急回到人间,他对李兰英说,他想在这里再待一些时日。


李兰英本来想要快点回去的,毕竟崔先生那边还都在期盼着他们的归来,可是自打他们决定了要给张是非喝下忘却之后,李兰英的心中总是觉得自己有些亏欠于他,虽然这么做也是万不得已,但是他的心中却总是放不下,外加上他一想,这瀛洲的时光,要比那人间快的许多,即使在这里待个一年半载,人间也不过只是一两日的光景,所以他便答应了张是非,两人便留了下来。


张是非确实变了,从那天开始,他便的安静了起来,不像是以前那般的张扬,虽然依旧同李兰英说笑,但是李兰英却还是发现了他的变化,他睡的很晚,起的又很早,一天之中所做的最多的事,就是对着天空发呆,似乎在思考着什么东西。


李兰英问了几次,他都只是轻声敷衍道,没什么,就是觉得这天很好看。


天有啥好看的,李兰英很是纳闷儿,他也抬起了头,望了望天空,可是他却发现,这完全就没什么看头儿嘛,蓝不啦几的,连个太阳都没有。


日会不会这是那瓶什么‘忘却之酒’的副作用啊会不会是因为药劲儿太大,把他弄傻了?


李兰英心中有些放不下,便暗地里去找那刘伶,可是刘伶这个老家伙不知道是因为高兴还是怎么的,一直在喝酒,然后说一些无关紧要的废话,看他疯疯癫癫的,就好像是喝醉了一般,李兰英没有办法,只好去问陈抟,陈抟望着屋子外面那望着天空发呆的张是非,想了一阵之后,才对李兰英说道:“他应该还在迷茫,我们静观其变吧。”


这一静观其变,半个月的光景就过去了。


慢慢的,李兰英也就习惯了张是非这个样子,因为他现在除了喜欢发呆之外,剩下的就跟以前一般无二,只是,与李兰英说笑的次数变少了。


日子一久,李兰英便感到有些无聊,于是他便任凭张是非自己去发呆,而自己则终日在这瀛洲之地乱逛,瀛洲之地,说大不大说笑也不小,风景自然不用多说,终日游历,闲暇之余就泡在刘伶那里跟他对酒,干喝酒没意思,于是他便用树皮销了一副扑克,教那刘伶打了起来,到最后,竟然也吸引了那陈抟一同前来,一人俩神仙,就开始了全民斗地主,干打也没意思,要赌点什么啊,李兰英说赌蜂蜜,陈抟说赌睡觉,而刘伶则说赌脱衣服的,输一把脱一件,翻倍脱两件。


那哪儿行啊,李兰英望着这两个老jiān巨猾的家伙,他觉得这俩老东西如果长了毛的话简直比猴儿还要精,跟刘伶比脱衣服,谁能像他那般的没羞没臊?于是此事只好作罢,两个老东西牌品很烂,外加上他俩本来就不怎么对路,有的时候为了一张牌可以炒的面红耳赤的,好几次局面差点由全民斗地主演变成火拼俄罗斯,不过这样一闹腾,到也打发了一些无聊的时光。


时间一长,张是非竟然被忽略了。


而他还是那副样子,每天晚晚的睡去,天色还未放亮就早早的醒了,起身之后都会去那yù溪之畔,饿了吃些竹笋果腹,渴了就喝那yù泉之水,好在这仙家之物虽然没有什么味道,但是妙用却也是无穷,不用担心营养不良还能够强身健体,半个月下来,张是非的身体便彻底的恢复了,只不过,他脸上的那道痕迹,无论是怎么洗,都洗不掉,就好像是一条烙印一般,不过他似乎也不怎么在意,若是无人打扰,在这溪边一坐便是一天。


但是他想的是什么,却从不和人说,直到那一天。


那一天,他如同往常一样,正坐在yù溪边上,抬头望着天空,云彩变幻出奇,随风而行,不曾停留,张是非安静的就像是一座泥像,直到他的身后出现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张是非这才回过了神儿来,然后下意识轻声说道:“老爹么…………”


竹林之中,陈抟心中微微一愣,心中暗暗赞了一声,然后便走了出来,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对着张是非笑骂道:“行啊小子,长本事了,你怎么猜到会是我呢?“


张是非微微一笑,然后也没回头,只是继续望着天空说道:“我也不清楚,自打我的言情分不出色彩之后,我的心竟然也跟着静了一些,刚才一听到脚步声,我就想到是你,没想到还真的被我魅g中了。”


陈抟吧嗒吧嗒嘴,然后便走到了他的身旁,也没有什么顾忌,双手枕在脑后就躺在了地上,他翘着二郎腿,他心里自然明白,这绝对不是猜的那么简单,看来,这张是非遭此一劫之后,也并非没有守候,起码他现在的道行,要比之前强的许多了,可他虽然这么想,却没有说出来,只见他笑道:“你小子,猜的还真挺准。”


张是非轻轻一笑,然后对着陈抟随口问道:“老爹,你今天怎么没跟他们打牌呢。”


“别提了。”陈抟似乎很不爽的回答道:“自从会了那什么地主,连睡觉的时候都少了,昨天输的很惨啊,小胖子的那句话怎么说的,啊对,心情郁闷,所以就出来溜达溜达,顺便找个僻静的地方补补觉,对了,你怎么不去玩呢?”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平静的说道:“我不想玩,只想看看这天。”


“哦?”陈抟躺在地上,也望着天空上的云彩,然后他对那张是非说道:“那你告诉我,你眼中的天,是什么样子的呢?”


对于陈抟,张是非心中满是尊敬,他知道这老家伙虽然平时很不着调,但却是拥有大智慧的人,于是他想了想后,便轻声说道:“云彩很美,但是却不会停留,我不知道它们的真正形状是什么。”


陈抟笑了,他对张是非说:“所以你就一直看着它们?”


张是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是的,我试图去寻找他们的真正相貌,但是这些天我发现,它们无时无刻不在变幻,而它们的形状,也从未有重复的时候,让人无法捉摸。”


陈抟翘了翘腿,他似乎明白了什么,但却依旧漫不经心的对着张是非说道:“当然无法捉摸了,云本无常,如果让你捉摸到,那它们就不是云彩了,不过,话说回来,你想一味的去寻找它们的本貌,有必要么?”


有必要么。


张是非沉思了一会儿,然后低下了头来,然后说道:“老爹,我想了很久,却还有一件事想不清楚。”


陈抟róu了róu眼睛,然后便对着张是非说道:“什么事情,说出来听听。”


张是非叹了口气,然后对着陈抟说道:“在我的记忆之中,好像有一个怪物,它为了寻找自己心爱之人的转世,用尽了一生的时光,可是最后它却依旧没有得到好下场,这是为什么呢?“


陈抟笑了笑,然后便翻了个身,背对着张是非说道:“守岁花开,季季不同,这个问题难道你还不清楚么?”


守岁花开,季季不同,这句话张是非曾经听过,他想了起来,‘守岁’便是瀛洲外围的那些紫色的草,它们只有一年好活,是瀛洲计算岁月的标志,这种草在活着的时候是不会开花的,对它们来说,开花就意味着死亡。


而第二天,它们就会枯竭,从而新一批的‘守岁’开始成长,继续一轮一轮不变的命运,想当初,张是非看那鲜花开得分外美丽,便有些觉得可惜,不过还好,明天的同一时间他们又会继续再开。


可是,陈抟却对他俩讲,明年即使这里又是一片花海,可是,明年的花,却不再是今年的花了。


明年的花,不是今年的花。


张是非想到了这里,猛地记起了什么,那燃西的故事,那个身着黑衣的家伙,也曾经在它的面前变幻了四季的更改,青草由荣到枯便是一个轮回,但是,新长出的草,还会是曾经的那一棵么?


张是非愣住了,他的嘴里不断的念叨着:“过去了,就不会再回来么?”


“是啊?”只见那陈抟似乎是由于姿势不舒服,所以又翻回了身,枕着自己的双掌,望着天空喃喃的说道:“过去了,就再也不会回来,你看到的花谢了,那是你们的缘分尽了,即使明年你还会看到相同的花儿,却也不是去年的感觉了,不对么?”


顿悟。


张是非终于明白了,燃西的一声为何会如此的悲惨,那就是因为它太过于执着,以至于迷失了方向,其实,那个黄帽子早就对它说出了它以后的结局,但是当时它的眼睛里面已经容不下其他的事物,所以才注定了日后的命运。


花开花谢,人死投生,其实都是一样的,花有重开日,却不是当年所见的花儿,人有轮回时,却也不是当时的人了。


原来,冥冥之中当真有存在这一种力量,这种力量,就叫做缘分,燃西和冯天养的缘分尽了,纵使它找到了冯天养的转世,也无法寻到当时的感觉,因为转世以后的冯天养,已经不在是冯天养,无论性格,相貌,年龄,都是另外的一个人。


原来,在冯天养死的那一刻,燃西就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失去自己的爱人,失去这短暂的缘分,其实有的时候,情感确实是一件很让人头疼的东西,越短暂的事物,我们越想再次拥有,所以执着产生,所以,苦海无涯。


张是非沉思了许久,只见那陈抟打了个哈欠然后说道:“镜中之花,水中之月,过去了就回不来,与其触镜捞月,倒不如把这份景象牢记心中,你说是么?”


张是非沉默了,陈抟的话让他豁然开朗,人往往是一种很矛盾的生物,经历的快乐很快就会忘记,但是所受的痛苦却可以牢记一生,过去了就过去了,为什么还要去盲目的追寻呢?


张是非终于想明白了,尽管这些道理曾经全都在他的胡思乱想中出现过,但是当时的他却不知道个所以然,而今天,他却想通了,原来是这样。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转过了头,望着那陈抟,然后轻声的说道:“老爹,我还是想不明,人的一生到底算什么,而人的执着,又应该为什么存在才有意义?”


见到张是非问他,陈抟便叹了口气,抻了个懒腰坐起了身,然后一边打哈欠一边对着张是非说道:“你问的问题,每个人都有不同的理解,所以我不能把我的理解强输于你,这样吧,你还是自己去领悟吧。”


“我该怎么做?”张是非茫然的问道。


那陈抟笑了笑,然后便对着他说道:“实相图啊,你之前不是还没有走完么,现在,也该让你得到你本该得到的东西了。”


实相图,乃是瀛洲一宝,其来源与陈抟和刘伶一般,皆是不明,顾名思义,实相既是真实,据说这副图画蕴含着天地间的真理所在,不过,想当初张是非他们却是不知道的,当初实相图在他们的眼中,也不过是回家之前最后的考验罢了。


如今时过境迁,喝下了忘却之酒的张是非一听陈抟要他再闯实相图,心中不免有些紧张,因为他隐约觉得,这副图画带给他的,也许是一次彻底的转变,想想在哈尔滨的时候,在那喜鹊的梦中,张是非也曾经看到过类似实相图的景象,当初的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现在想想,可能一切的谜团就要解开了。
第三百四十章猛虎索命

真相就是一块儿掺了老鼠药的nǎi油蛋糕,不知道葬送了多少耗子的性命。

可能知道了真相以后,就不会胡思乱想了吧,张是非想到了这里,便对着那陈抟说道:“我现在没有什么想得到的东西,我只是很想弄清楚自己心中的疑huò,不想在继续自己一个人胡思乱想了。”

“你的疑huò来自实相,又终于实相。”陈抟笑了笑,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自打上次你回了人间,脑子里面是不是总会莫名其妙的出现一些想法?”

对啊张是非愣了一下,然后对着陈抟点了点头,确实,半年之前,他从瀛洲回到了哈尔滨后,虽然找回了自己的ròu身,但是他却总是觉得自己好像是变了,变的总是会胡思乱想,特别是遇到了危险或是某些伤心之事的时候,那些莫名其妙的想法总是不自觉的从脑子里面出现,当时的张是非没有在意,不过现在想想,这里面似乎就有些蹊跷了,因为他之前那些胡思乱想的念头,到了最后,竟然都得到了解答,特别是刚才听陈抟说燃西的因果之时,他才发现,原来这一切自己早就知道,只不过,当时并不理解罢了。

陈抟对他说,他会胡思乱想其实并不奇怪,因为这就是实相图的作用,本来实相图的作用就是让人领悟自己最需要领悟之事的一个工具,就像那李兰英,他之前在实相图里见到的是‘人之九相’,讲的是人身皮囊重生到死由死变腐最后消失不见的一个过程,如果当初李兰英能够将其领悟的话,那他日后就不会那么轻易的受到刺激而入魔了,这正是冥冥之中自由主宰,张是非由于只在那图中待了不到半个小时,刚被老虎追逐就因为外力而穿越了时空,到了那雪山之上,由此经历的,他是头一个。

实相图当时已经运转,无奈中途被打断,可是实相图的力量已经渗入了张是非的脑子里面,那股力量,便是日后张是非脑中经常会出现的‘胡思乱想’了,只不过,张是非经历的实相并不完全,所以那些念头才会有题无解,或者有解他却又不懂,以至于他才觉得像是无头苍蝇一般的莫名其妙。

其实当时,张是非和李兰英已经可以变幻人形,但是陈抟却没有让他俩直接回到人间,那是因为陈抟明白,以他俩的性子,即使得到了力量,但没有足够的思想去支撑,只会害人害己,所以他才会消耗自己的道行开启实相以供两人去领悟真理,希望日后他二人能凭借着从这实相图中领悟到的东西去化解那些本不该发生的悲剧,可是人算不如天算,那个黑衣黄帽子的出现打乱了这一切。

以至于张是非的领悟中断,而那李兰英,则只能怪他自己不争气,愣是把九相图当做《下水道美人鱼》来看了。

陈抟将那天所发生的事情告诉了张是非,只是隐去了那黄帽子以及他出现深山的那一段,陈抟明白,对现在的张是非这个记忆模糊之人来说,有些事情还是点到为止的好,张是非听他讲完后,心中便稍稍的又明白了一些,原来他落得今天这般境地,到底还是因为那个黄帽子,这个自称是命运的家伙,到底想要搞什么鬼把戏呢?可能,等到走完了实相图之后,这些问题才会有答案吧。

想到了这里,张是非便对着那陈抟说道:“老爹,我明白了,咱们现在就回去吧。”

“别着急。”陈抟对着他摆了摆手,然后用一种很随意的语气问他:“进这图容易,先给我一个理由吧,告诉我你为什么想要知道这一切。”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也站起了身,他将双手chā在kù子的口袋里,抬起了头,望着天空上变幻莫测的云彩,然后对着陈抟说道:“因为,我知道远方有个女人正在等着我,我想在见到她的时候,心中不会再有任何的疑huò。”

听到张是非的话后,陈抟愕然,但是也没说什么,只是将袖子一挥,转身就走,张是非跟在了身后,回到了那瀛洲小屋的时候,才发现,刘伶和李兰英也在,他俩正在喝酒,在得知了张是非要干什么的时候,李兰英也没有阻拦,他很明白,现在的张是非,心中一定还有什么过不去的东西,希望这一次他能够彻底的解开心疑吧。

小屋木之中,张是非站立在那副实相图之前,回头朝了众人笑了笑,而这时,陈抟对着他一挥手,他只感觉到眼前一阵金光闪耀,自己的身体不受控制的离开了地面,那副实相图产生了莫大的引力,将他直接吸了进去。

张是非进入了画中,本是空白的实相图上出现了一只水墨的孔雀图案,续而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剩下了李兰英和两个老家伙站在那里,陈抟默默不语,而刘伶则是一副yù言又止的样子,李兰英看了看刘伶,然后便对着他说道:“老刘,有句话我也不知道当不当讲,我怎么老是觉得你好像瞒着我们什么呢?”

刘伶叹了口气,然后轻声说道:“咱们还是边喝边说吧。”

说罢,他晃了晃手中的酒葫芦。

当张是非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已经又一次出现在了那画中之境,由于以前曾经来过一次,所以这回的他显得很平静。

这真是,画中界,山叠山,秋风瑟瑟,无尽荒原,像似人间,不比人间。张是非站立了身形,这一次他是以人的形态出现的,可能是因为他的那副兽体此时还在人间的关系吧,他瞧了瞧四周的景象,和他曾经的记忆一般无二,似乎一点都没有更改。

也许这个地方的时光是静止的,永远都是秋天,张是非回头望去,偌大个草原之上只有他孤零零的一个,除此之外尽是枯黄的荒草,零星几棵孤树点缀其中,干枯的树枝,叶子尽数掉落,一条土道在一旁,那破烂的土道似乎直通远处的丛山之巅,张是非又转头看了了看,发现身后似乎没有什么退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只有一直向前走。

于是,他便没有耽搁,迈步就沿着土路朝着山风的方向走去,这里确实是秋天,张是非抽了抽鼻子,一股凄凉的感觉,风吹过,带来一丝凉意,偶尔路边还会出现几具荒骨,由于年长日久,那些骨头上面已经沾满了一块一块的深褐色,黑洞洞的眼眶以及参差不全的牙齿似乎在嘲笑着张是非正踏上死亡的路程。

但是张是非此时已非当年的那只杂毛激,他的心智已经成熟,所以尽管眼见着那白骨森森,但是心中却未曾出现过惧意,他明白,自己此时有足够的理由一往直前。

这条路很漫长,似乎没有尽头。

望山跑死马,讲的是你看见了远方有一座山,似乎很快就能走到,但是在上路之后你才发现,那座眼睛能看到的山峰和你的距离是那么的远,张是非大约走了半个时辰,感觉却依旧没有接近那座山峰,距离还是那般的远,似乎遥不可及。

想到此处,张是非似乎又悟到了什么,他现在已经很清楚这实相图的妙用,知道此地尽是禅机,于是他便停下了脚步,若有所思起来。

不过,他刚一停下,忽然一旁的草丛响动,于此同时,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打断了张是非的思路,他刚一愣神儿,只见那草丛之中猛地窜出了一只斑斓巨虎

吊睛白额一身脏兮兮的黄皮,肚子瘪瘪的,好像是很久都没有吃过饭的样子,张是非下意识的一蹲身,那只巨虎就从他的头顶扑过,落在那他身后的土道上,果然它还在啊。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对于这只饿虎,他实在很熟悉,想想自己第一次进到这图中便是被它追赶,才落在那该死的地缝之中的,而且自己曾经在那夏金鞍的梦中,也看到过这只老虎,不得不说,他们之间的缘分还是很深呐。

张是非见那老虎四肢着地,身子半弓,耷拉着尾巴低着头,目光凶残自下而上瞪着张是非,嘴巴半张着,低低的嘶吼从喉咙中发出,似乎它跟张是非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般,张是非苦笑,心想着用得着这样么?为什么你总是不放过我啊?

他自然是不明白为什么这只老虎偏要跟他过不去,但是以现在的情形来说,似乎他也不用明白了,只见那老虎猛地狂吼了一声,然后就以一个标标准准的‘饿虎扑食’的动作像他扑了过去

张是非叹了口气,并没有惊慌,只是望着那个老虎,心中想到,我本不想再开杀戒,可是你要吃我,我也不能让你吃掉,也罢,这都是你自找的

想到此处,张是非眉头一竖,半年来的战斗让他的反应能力变的极高,他一个侧身就让过了那只猛虎,使它再次扑空,趁着这个空挡,张是非左腿前伸右腿朝后委曲,然后十分流利做了一个弯弓射箭的姿势。

有道是,前有裔落九日太阳鸟,后有李广射虎扑扑扑(象声词),现代奥运会上还有个许海峰一枪就蹦了个靶子,对于射击这魅技术,张是非俨然已经驾轻就熟,这一闪一避之间,就已经做好了战斗的的准备。

记得《Slamdunk》里曾经讲过,樱木同学,快想起那个节奏,节奏啊,张是非虽然不是樱木同学,但是他却也记得节奏,只见他左臂前伸右臂弯曲,浑身的每一寸肌肤似乎都在受力,等到那只斑斓巨虎刚刚落得地上之时,只见张是非大声的喝道:“谢谢关照”

谢谢关照,正是张是非自创的仙骨招数,这二段攻击曾经让多少卵妖头疼,他心中想到,虽然自己还有更强力的招式,但是对于这只老虎,还是不要下死手了,万物有好生之德,削晕它就得了。

可是,他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张是非一声喊罢,身体之中那熟悉的仙骨气流却没有如同往日那般的出现,他只感觉到身体之中空空如也,就连个屁都放不出来,哪里还有什么仙骨之气?

张是非愣在了那里,以一个标准的射雕英雄的造型愣在了那里。

我的仙骨呢?我的力量呢?霎时间,张是非心中万般惊骇,而这时,那只饿虎却并没有理会他这诡异的造型,似乎他之前已经说过谢谢关照了,所以那老虎于情于理都不会跟他客气,等到张是非回过神来的时候,那只老虎的爪子离它已经不到十厘米了

这可不是闹笑话的纵使张是非这些天已经心如止水,但是面对着死亡,他还是不由的发出了一声惊呼,同时拼死的向旁卧倒,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击。

张是非滚出了老远,只感觉到肩膀生疼,原来是被那老虎的爪子划伤,血流出把衣服浸湿了一大片,张是非站起了身,惊魂未定之间,不由得想到,这是怎么回事儿?怎么仙骨的力量消失了?

没错,他没有发现,自打他进入这画中之后,他一身仙骨之气便已经荡然无存,可以说,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一个二十来岁的普通人而已,普通人面对着一条饿的要抽风的老虎,这还有胜算么?

当然没有,要知道张是非的身体瘦弱,虽然有股子狠劲,但是失去了仙骨的力量后,面对着这只老虎是没有丝毫的胜算的,外加上他也没有一个又矮又搓又卖烧饼又戴绿帽的哥哥,赤手空拳去跟老虎死磕,那不是开玩乐一般么?

还是跑吧自己这身ròu给这老虎填牙缝那老虎都得嫌柴。

仙骨之力消失了,张是非想要变成孔雀飞走自然是不可能,于是乎情急之下,他只好做了个明智的决定,又一次躲开了老虎的攻击之后,撒丫子就顺着路狂奔了出去。

要说人和老虎赛跑,无非只是给老虎做做餐前运动,人哪能跑过老虎啊,可是张是非在跑了一阵之后,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做到了

五分钟,一直跑了五分钟,那老虎都没有追上来,但是这并不代表他是全能短跑王,而是那老虎似乎好像没有要用尽全力去追一般。

这是怎么回事儿?张是非一边没命的奔跑,一边抽空向回望去,只见那老虎虽然饥饿,但却好像并不着急吃他,见他奔跑,只是不紧不慢的跟在他后面,可张是非只要有停下来的念头,那老虎就会猛扑过来,似乎是在戏耍张是非一般。

张是非心中暗暗叫苦,心想着你说这是什么事儿啊,进到这图里,竟然还被一只老虎给耍了,没办法,想想他现在也是虎落平阳被虎欺,只能不停的向前跑去。

你还别说,这么一跑,他和那山峰之间的距离到真的拉近了许多,张是非这辈子都没有跑的这么长过。

到最后,他实在是不行了,于是便放慢了脚步,说来也真是奇怪,他放慢了脚步,那身后的老虎也放慢了脚步,于是张是非就想停下了歇一会儿,但是只要他停,那老虎还是会扑上来,没有办法,张是非只好咬着牙坚持着向前继续跑去。

好久好久,张是非感觉自己的脚都快跑没了,这真是彻彻底底的一场马拉松,汗水就跟洗脸一样往下落着,越跑越累,越跑越慢,全然没有了最初的动力,但是也不能停下来啊,停下来就要被那老虎吃掉了。

于是他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继续跑着,他感觉到好累,似乎魂儿都要跑丢了,等他回过了神儿的时候,却发现在不知不觉之间,自己已经跑到了山上

没错,那座看上去遥不可及的山峰,现在就在他的脚下踩着一条蜿蜒但却还算平整的台阶儿,山峰就在不远处。

可是张是非此时却没有欣喜的心情了,他累坏了,见那老虎还跟在后面,所以他只能继续向上跑去,张是非心中想道,这是实相图给我的试炼,想想那虎随追我,但却不用全力,似乎是在赶我上山一般,那么说,只要到那山顶就算安全,算成功了么?

那山顶,会有我需要的答案么?

抱着这份信念,张是非拖着已经到达极限的身体,深一脚浅一脚的向上爬去,快了,在一点,再一点就到了,张是非不停的给自己打气,全然不理会肩膀上的伤口和满身的疲惫,现在的他完全就是在用意念支撑着,他相信,这山顶一定有他需要的那个答案

可是,他这次却又想错了。

当他终于到达了那山峰之上的时候,他愣住了,一阵狂风吹在了他满是汗水的身上,张是非感觉到了一阵刺骨的凉意,而眼前的一切,他真的无法接受。

这山顶之上,是一块类似于平台的场地,边缘既是云雾缭绕的万丈悬崖,除了崖边有一棵歪扭的松树之外,中山顶上,便再也没有了其他的事物

张是非愣在了那里,只感觉到双脚一软,然后就跪了下来,为什么,为什么我拼命的奔跑,拼命的赶路,到最后,却依旧没有办法得到一个答案?实相图啊实相图,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回答么?

张是非的心中万般的难受,他觉得自己好像又悟到了什么,可是自己所悟出的,却尽是无奈,而偏偏老天作弄,似乎老天爷还不想让他有难受的空挡,就在他心中一片不甘的时候,忽然背后又是一阵腥风扑来。

张是非此时虽然百感交集,但是身体毕竟还是诚实的,知道那阴魂不散的老虎又扑了上来,所以他一咬牙,还是躲开了,因为他还不想死,他知道,自己即使现在死了,也没有任何的意义,所以,他躲过了那一扑之后,顺势向旁边滚去。

以前的他,看见一座山,就想知道山上的风景是什么样子,现在他知道了,也不想再看,所以便打算跑下山去寻找回去的路,可是,那老虎却堵在了台阶之前,十分阴毒的望着他。

张是非见状,便不由得苦笑摇头,心想着难道你刚才不吃我,就是想要挑个风景好的地方才下口么?它到还真讲究情调。

真想不到,张是非一世英名,最后还是被一个畜生给耍了。

见那猛虎低吼的向他bī来,无奈,张是非只好一点点的退后,没过一会儿,他就被bī到了那悬崖之边的松树旁,左右都没有路了。

难道,就这样死了么?张是非望着那老虎,心中此时充满了无奈,可就在这时,忽然他发现,那棵斜长的松树树枝之上,竟然挂着很多跟粗细不一的蔓藤,树枝下便是万丈悬崖,但是那青藤看上去倒也结实,应该能够禁得住人的重量。

于此同时,只见那饿虎忽然又发出了一声狂吼,然后不由分说的向他扑来,张是非现在已经避无可避,只好咬着牙,硬着头皮向后一跳,双脚腾空,跳下了悬崖

他此举并非是寻死,只见他下坠的那一霎那,双手一抓,死死的抱住了一个挂在松树上的青藤,云山雾罩之间,张是非抓着青藤,就好像是在半空之中打秋千,青藤摇摇yù坠,却也不断裂,张是非因此死里逃生。

刚过一险又遭一劫,此时狂风大作,张是非只好死死的抓着青藤,并将双脚盘在上面固定,他在风中摇曳,就好像是飞行一般,本来飞行对他来说,不过是家常便饭,但是此刻,他心中却是万般的恐惧,因为他明白,只要自己松手的话,那就会在这画中摔的尸骨无存。

过了一阵,风停了,狂风吹走了云雾,惊魂未定的张是非发现,那天杀的老虎竟然还没走,反而在那松树旁趴下了,用一双眼睛恶狠狠的望着张是非。

看来,想要它走,已经不可能了,张是非苦笑了一下,心想着现在该怎么办?如今这般境地,松手死,不松手,死也只是时间问题,唉,难道这就是我的命么?

张是非想到了此处,心中不由的又是一阵痛苦,可是,这痛苦同样没有持续多久,他现在身处于半空之中,全靠青藤活命,脚下就是万丈悬崖,就在张是非感到无望,想看看脚下到底有多高,然后在他下意识的向下看去的那一刻,竟又不由自主的发出了一声惊恐的叫声

“啊”只见张是非敲着脚下的光景,脸色煞白,似乎看到了什么让他极度恐惧的事物一般

第三百四十一章情与人心

双脚悬空,两手发麻,但却又不得不紧紧的抓住那手中的青藤,生怕一个手滑就摔了下去。

本来,张是非没有这般的恐惧,要知道,他当鸟人已经很长时间了,多高的天空没有看过?即使脚下再万丈,再悬崖,掉下去再死也不会这副没出息的样子,可是,在他向下张望之后,却当真的害怕了。

风吹走了云雾,脚下的景象出奇的清晰,这悬崖大概当真有万丈,但是下边却不是深不可见的谷底,而是一片没有止境的大海

没错,大海,悬崖的另一头正是一片大海,只不过同寻常海水有些诧异,这海中之水,竟然是黑色的,此水为恶水,无数漩涡暗藏其中,狂风吹浪,浪拍山岩,胆颤心惊的巨响仿佛出现在耳边,这还不算恐怖,最离奇的是,张是非竟然瞧见,那海浪骤起,从海水之中竟然钻出了三条巨龙

没有错,龙。

虎须鬣尾,身长若蛇,有鳞似鱼,有角仿鹿,有爪似鹰,这不是龙又是什么

虽然张是非之前经历过不少匪夷所思之事,但是如今看见了这本该是传说中的动物,怎叫他不惊讶?

我艹,龙啊,怎么龙还出来了呢张是非的心不住的狂跳,但见那海中的三条龙,似乎还身潜海中,只露出了一颗好似篮球场大小的头颅以及大概三十多米的身子,给人的感觉,就好像是旱地里的大葱一样,只不过,这三头葱,也实在太大了吧

张是非心中止不住的惊骇,这就是人面对大自然时应有的表现,他的心已经快要跳到了嗓子眼儿,虽说这实相图乃是仙家之物,但是谁又能知道这画里竟然还有三条龙啊对于龙这种生物,张是非还是比较熟悉的,似乎没有中国人不清楚这玩意儿,曾记得《走进科学》有一期节目,讲的就是营口坠龙事件,张是非恰巧就看了,被那主持人的口才和节目背景音乐这么一渲染,整个节目显得分外诡异,就好像龙真正存在的一样,可是节目最后,主持人竟然画风一转,几个垫背的专家又出现了,愣说那是须鲸的骨头,搞的搞的好煞风景。

张是非回过神儿来,他的眼泪都快下来了,这真是叶公好龙,要知道张是非现在多么希望脚下的深海中飘着的就是三根鲸鱼骨头啊可是你看看它们那嘴,张大点儿都快能吧《走进科学》的演播室给吞下去了,这叫人怎么相信啊喂

自古有道是,龙行云,虎行风,在这幅实相图之中,还全被张是非碰见了,要说龙这种东西,是可以飞的逆天生物,但幸好,张是非下边的那三头凶兽似乎不会飞,或者说,它们不想飞。

张是非惊讶的发现,这三头巨龙,竟然好像跟悬崖上的那头老虎是一个德性,在黑色的海水中长大了嘴,似乎就是要等着张是非自己跳下去喂它们,而不主动上来吃它。

靠,这算什么啊张是非把牙咬的格格响,心想着怎么这图里面的畜生都这么气人呢?上有一条大老虎趴在悬崖边上,下有黑,绿,红三条恶龙等着,上还是下都是一个死字,这当不当正不正的感觉,实在是太恶心人了。

此时的张是非当真是慌了手脚,失去了仙骨的力量,不能够变成孔雀,这还不算,居然还落得此般境地,上有虎下有龙,自身还悬空,这得多倒霉才能有这样的下场啊

最无奈的是,现在的张是非只能靠双手将自己固定在这青藤之上,眨眼间,已经过了五六分钟,张是非只感觉自己的双手疼痛难忍,又过了五分钟左右,疼痛感消失,双手开始变麻,半个小时过去后,他已经感觉不到自己还有双手了。

他心中一沉,如堕冰窖,深知只要自己一松手,必定万劫不复,想到了此处,他不由得又开始黯然神伤了起来,但他却还没有彻底的放弃希望,依旧死死的抓着那条蔓藤,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心中想到,好在这青藤虽然飘摇,但似乎却很结实,一时半会儿断不了。

常言道,凡事不抗念叨,越怕啥就越来啥,正当张是非心想这跟青藤结实的时候,忽然他只感觉到手中的青藤发出了一阵颤抖,张是非抬头再一看,顿时连魂儿都要吓掉了。

只见松枝之上,不知何时,竟然爬来了两只硕大的老鼠一只纯黑,一只雪白,看上去霎时扎眼,这两只老鼠飞快的爬到了涨势所抓的青藤之上,竟然啃咬了起来

它们下口很慢,一点点的啃食着那青藤,转眼间,青藤出现了断裂,张是非就感觉自己仿佛飘在了风中一般,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时的心情了,还能找到比他更倒霉的人么?

屋漏偏逢连夜雨,雨落被单似niàochuáng,张是非顿时无语了,如果放任你们继续啃下去的话那还得了?要知道被老虎吃也好,被龙吃也好,听上去也能让人接受,可是你说如果他竟然被俩耗子给祸害死了,他日如果在地府碰见李兰英,还不得被他笑话死?

不行,不能什么都不管,想到了这里,张是非在也无法淡定,在高空之中,他对着那两只离它不远的大耗子不住的狂吼道:“嘘嘘去一边儿去滚别咬”

可是不管他如何叫喊,那一黑一白两只老鼠却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还在按部就班的啃食那根救命的青藤。

这两只老鼠啃的很有节奏,你一口来我一口,我一口后你又是一口,十分淡定的啃着那青藤,丝毫就没有理会在下边瞎咋呼的张是非,而张是非情急之下也管不了许多,只见他仰着脖子,不断的咒骂着这两个死耗子,可就在这时,忽然他额头湿,似乎什么有什么液体状的东西滴到了上边。

这自然不会是老鼠的屎niào,张是非心中想到,因为这滴液体竟然散发出一股奇妙的香味,这股香味很是邪魅儿,尽管张是非现在身陷险地,但是一闻到这股气味,他的心中竟然止不住的一荡,然后鼻子就跟不听使唤一般,使劲的吸着,似乎不想放过这股美妙的香气一般。

这股香味儿,是从哪儿来的?张是非又抬起了头仔细瞧去,只见自己的正上方,也就是松树枝上,竟然还有一个蜂巢

没错,就是蜂巢,也就是蜜蜂窝,他就在张是非的头顶上方,说来也奇怪,张是非只见到了这个大的蜂巢,却并没有看见一只蜜蜂,只是那只蜂巢似乎已经积满,点点蜜水这才滴落在了张是非的额头之上。

张是非愣住了,心想着这破地方哪儿来的蜂巢啊,这不是害人呢么,本来,如果是在寻常,张是非自然不会再去注意这无关紧要之事,他又不是李兰英,怎么会被蜂蜜吸引呢?但是说起来也真是匪夷所思,那滴蜂蜜竟然好像有什么魔力一般,使得张是非竟然忘记了自己现在上有虎下有龙,而且还有两只大耗子轮流啃着那救命的青藤,甚至,他连自己现在身在画中的事情都忘记了,在那一刻,他的心中只有那甘甜的蜂蜜。

他冒出了一个奇怪的念头,那就是,只要能吃上一口这蜂蜜的话,即使是死又能何妨?想到了这里,张是非竟不顾自己已经精疲力竭,反而身长了脖子,长大了嘴巴,等待这那蜂蜜再次掉落。

就在这时,蜂蜜在地掉落,张是非满口的甘甜,浑身上下说不出的畅快,可是与此同时,他的双眼忽然一暗,天地之间仿佛什么事物都消失了,张是非身处于黑暗之中,只感觉双手一轻,似乎手中的青藤也消失不见,他这才清醒了过来,同时心中一沉,心想着这下完了,藤蔓消失,自己不摔死也要落入那恶龙之腹,想到了这里,他便不由得发出了一声惊呼,可奇怪的是,他却并没有下坠,脚下虽然空无一物,但是他却似乎停在了空中一般。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怎么所有的景象都消失了呢?张是非望着伸手不见五指的四周,心中万般的不解,可就在这时,忽然他的脑海之中出现了一个平静而庄严的声音,那声音对它说道:“你现在悟到了么?”

悟到?我悟到什么了,张是非心中一惊,这才又想起自己来到这实相图之中的目的是什么,是啊,自己这是怎么了,怎么自打遇到那猛虎之后,自己便忘记了自己的目的了呢?想想自己不是正处于迷茫之中么,为何到了最后,心中只剩下了恐惧和得过且过的念头呢?

想着想着,张是非心中猛地一颤,他觉得,也许,这正是实相图给他的答案,想到了此处,张是非的心无比激动,于是便盘腿而坐,运用起了以前凝聚仙骨之力的方法,虽然此时仙骨之力荡然无存,可是心中却也再也半分杂念。

张是非开始试着去理解自己方才所经历的一切,从进入这副图画开始,一直到最后,所有的事物,似乎都并非是偶然存在的,而他所遇到的这些事物,恰恰和他有着很深的联系。

啊,一定是这样,在那黑暗之中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张是非终于领悟到了,这画中一切的玄妙,其实,这副实相图带给他的,正是他的人生

没有错,这副真实的画卷中的一切,正式他的人生,自打他出现在这画中之后,就扮演了一个旅人的角色,人生就像是一场旅行,无尽的荒野代表着无尽寂寞的人生,而这万物萧瑟的秋天,也许就代表着他心中的份孤寂感,虽然秋天代表着收获,可是却又代表着凄凉,正像是张是非,他的现实身份十分的宽裕,家境富有,要什么有什么,但是他虽然能得到所有,却还是无法填满内心中的空虚和寂寞,以至于以前终日沉沦于爱yù场所,声色犬马,逢场作戏,却还是无法从中得到自己最想要的那份充实感。

路边的白骨也许就代表着他的亲人和爱人,一路走来,我们身边总是会伴随着死亡,年长的亲属会率先死去,亲爱的情人也许也会早你一步踏上死途,而那猛虎,正是代表着和死亡,张是非走在这条人生的路上,看似无牵无挂,但身后的猛虎却步步紧bī,与猛虎搏斗,便是与死亡搏斗,死亡一直在追逐着你,稍稍停留,便会死亡。

看到一座山,总是想要翻过去,这山便是你的理想,当你用尽全力去追逐的时候,却发现,得到了理想的同时,却不知道该怎样去珍惜,就像是熊瞎子掰yù米,到手一岁,就会丢掉一岁,爬上了一座山峰,总是不知足还想去爬第二座,第三座,无穷无尽,永不满足。

山上的松树,便是代表了金钱,财产,以及你的身份和地位,这等虽然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之物,你却想死死的抱住,讽刺的是,想要在这世上活下去的话,只能依靠它,也必须要依靠它。

身处于黑暗之中的张是非想到了此处,脸上便出现了一抹无奈的笑容,此刻他的脑子里面似乎充满了各种的想法,这种感觉就类似于以前他的那些胡思乱想,但是此时脑海之中的念头,却要比以前强上太多太多,似乎以前诸般的疑问,此时理所当然的就明白是为什么了,人生不过是一场旅途,我们全都在被猛虎追逐,爬上了高峰才发现上面的风景,想要活命就必须要紧紧的抱着那棵金钱物质的大树。

张是非苦笑过后,继续陷入沉思之中,他想到,之前的事物似乎都很好理解,可是那青藤代表的又是什么呢?张是非想到,自己被猛虎追赶,来到悬崖之前,明明无路,却又看到挂在松树上的青藤,自己抓着那青藤,虽然凶险,但是却又暂时的逃过一劫……是了那根青藤也许就代表着一种信念,‘还不会’的信念张是非想到,自己当时虽然凶险,却又情不自禁的松了一口气,还好,还不会死,人生不就是这样么?

就像是小孩子放暑假一样,尽管有着堆积如山的暑假作业,但是他们却总是想着,嗨,明天再做吧,反正暑假还长着呢?可是,等到暑假结束的前一天,他们才知道后悔,娘的,我们早干什么去了,怎么还有这么多的作业没写?

一定是这样了,张是非心中想到,人生其实也一样,我们总是在想,还有大把的时光,所以就尽情的挥霍不知珍惜,可是那时光却一眨眼就过去了,等青chūn不在之时,我们才会去感伤为何当初如此的无知。

想到了这里,张是非的心中开始出现了阵阵的刺痛,以前的种种记忆浮现心头,他才发现,原来以前如果他珍惜的话,很多的事其实都会有另外一种结局,张是非叹了口气,微笑从脸上消失,这才继续想到,那两只老鼠代表着什么呢,一黑一白,轮流啃食着青藤,难道,他们代表的是太阳和月亮么?

想来也是,日月交替之间,手中措施的青藤(惰性)就就越发的松动,到最后,年华不再,时光印染,暮色苍苍,青藤断掉,人就会堕入悬崖一生终结。

岁月穿梭催人老,道是时光不等人,张是非叹了口气,他心中想到,那么说来,那树枝上的蜂蜜,与金钱挂钩,与惰性同行,它所代表的,莫不是人的七情六yù么?

张是非豁然开朗,原来是这样,想想也确实是这样,人的一生短暂,却还要受生死别离之苦,虽然明知痛苦,却还要沉沦七情六yù之中,情yù关头,哪里还有什么闲心去顾及生死?张是非又笑了,笑的没无力,这不正是说他么,爱情是美好的,就像蜂蜜一样,为了蜂蜜,可以不惧生死。

原来人的一生,不过如此,又想了一会,张是非终于把那海中恶龙所代表的事物想明白,只不过那海水代表的是何物他却不解,不过这也许不重要了,张是非已经弄明白了一直困huò着自己的问题,此时可此,他豁然开朗,于是便睁开了双眼,朗声大笑起来

始终想明白的,和一直困扰着他的,此时,他的心中都已经有了答案,他不在迷茫,笑声在这片无止境的黑暗之中传出了老远。

张是非笑罢,就在这时,忽然眼前出现了一抹亮光,由远及近,光中似乎站立着一个人,张是非望着那抹似曾相识的亮光若有所思,到最后,他发出了一抹冷笑。

又是他,那个带黄帽子的人。

亮光停在了他的身前,只见那光中之人头戴黄帽,背对着他,没等张是非开口,他便十分平静的说道:“几天不见,你已经平静下来了么?”

很奇怪,之前看到这黄帽子的时候,张是非的心中总是充满了恐惧,敬畏或者愤怒的情绪,但是这次却没有,他十分的平静,就像是一潭止水,丝毫不惊,他望着那黄帽子的背影,见他的景象就好像在bō光之中,也不惊讶,只是十分淡定的说道:“你说呢?”

那黄帽子笑了一下,然后背对着张是非说道:“我且问你,你知否已经悟到了。”

张是非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我现在已经不怕你了,因为我知道了你是什么,你其实并不可怕。”

“好”那黄帽子听到了这里,竟然头一次用一种称赞的语气说道:“这样的话,那你和我,就都会有一个归宿了。”

说道了这里,只见那黄帽子将手一挥,bō光闪烁之间,张是非再次睁开了双眼,这才发现,原来自己又出现在了那断崖边上,手里攥着青藤,身下便是万丈悬崖以及无边的黑海,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刚才的不过都是臆想而已,自己吃了那蜂蜜之后就进入了冥想的状态,在冥想中参透了这实相图的诸般玄妙。

此时的他虽然双手麻木,但是心中却也不再惊恐,他转头望去,只见那个带黄帽子的人依旧背对着他,站立在半空之中,只见他望着这画中的风景,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你看,人的一生虽然境遇不同,但是意义本为一潭,我看了这种风景,不知道看了多少年,很庆幸,你也悟到了这一点。”

张是非冷哼了一声,然后对着那黄帽子说道:“我悟到了,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黄帽子笑了笑,然后对着他说道:“还记得当日我跟你说过的话么,等到你有足够的力量之时,是可以带上这顶帽子取代我的。”

说罢,那人将帽子摘了下来,那顶帽子飞到了张是非的近前,金光灿烂,无比yòu人,张是非望着那顶帽子,然后对着那个黑衣人说道:“你想让我成为命运?”

黑衣人笑了笑,然后说道:“没有错,取代我,成为命运,所有的一切都在你的脚下,在你的掌控之中,你是最佳的人选,因为你已经没有了情,成为命运正是如此,你可以拥有一切,却不能拥有情,不能有人心,来吧,我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带上他,让我灰飞烟灭”

张是非望着那顶帽子,竟然笑了,他笑的很开心,但是看上去却还是有些凄凉,黑衣人见他笑,也没问,他笑了很久很久,最后停了下来,然后对着那黑衣人说道:“对不起,我拒绝。”

“什么??”听到张是非的这句话,那黄帽子真的吃惊了,就连他那平静的语气竟然都变的惊讶了起来,但是他却又很快的恢复了,只见他背对着张是非,然后问道:“给我一个理由,一个不想成为命运的理由。”

“命运,哈哈,命运”张是非抓着那青藤再次放声大笑,只见他对着那黑衣人朗声说道:“命运是万能的么,那你为什么猜不出我的理由?”

黑衣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平静的说道:“天地本不全,我可以知道和改变一切的事物,却还是看不穿情与人心。”

张是非大笑道:“那么说,人心要比命运值钱了?既然是那样,那我为什么还要放弃人性和情感去做什么狗屁命运?”

黑衣人沉默不语,天地之间仿佛只剩下了张是非的笑声,良久,那黑衣人才对张是非说道:“难道你还没有放下么,难道,你当真不想成为命运么?”

“怎么不想?”只见张是非对着那黑衣人笑道:“我已经是了啊你是什么狗屁命运,我问你,既然你是命运的话,你自己的命运又由谁来掌控?”

黑衣人还是没有说话,而那张是非停顿了一下,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那黑衣人大声的说道:“由我我不会答应你,因为我会让你知道,你的命运,由我来掌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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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6-15 09:07:27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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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3-6-16 22: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百四十二章黑水沉沦
你的命运,就有我来掌控
张是非这句话,是吼出来的,这里面运杂了诸多的情感,也许只有他自己知道,这个一直是命运棋子的少年,如今却对命运吼叫,吼声之中,蕴含了无尽的愤怒与辛酸,痛苦和悲伤。
张是非自打进入这实相图中后,眼睛就能够再次的看见各种色彩,他就在这诸多的色彩之中对命运怒吼,吼声越飘越远,似乎将脚下黑海的bō涛之声都掩盖了下去。


那黑衣人听到张是非的话后,竟叹了一口气,只见他沉思了很久很久,然后才轻声说道:“看来,这一次我又输给了人心,也许这就是我的结局吧,多少年了,没想到依旧如此,心死忘情之人,哈哈……难道,这就是你给我的答案么,难道…………”


他背对着张是非,望着天空,低声的呢喃,张是非有些听不清他的话,而他的话,似乎也只是对自己所说,他望着远处的天际入神,在那一瞬间,张是非感觉他的背影似乎很是可怜,不过,这种错觉转瞬即逝,下一刻,那黑衣人便又恢复了平时的样子,只见他将双手背在身后,然后语气也恢复了平静,不带一丝的色彩,只见他对着张是非说道:“既是如此,我也不再为难,那顶帽子想必你也是不会要了。”


说到此处,只见半空中的那顶黄帽又飘回了那黑衣人的身边,黑衣人取了帽子重新戴在了头上,然后他对着张是非说道:“尽管我已经知道了结局,但却还是想要尝试,也许,下一次你会答应我吧。”


张是非冷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你忘了,这个世界上是不存在也许的。”


黄帽子轻声一笑,然后也没反驳,只是对着张是非说道:“你既然不想当命运,那我问你,你想要的是什么。”


张是非听他这么一说,便闭上了双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隐约间一股淡淡的腥气钻[奇`书`网]入腹腔,那是海的味道,张是非睁开了眼睛,饱含深情的望了望这片有着诸多色彩的画中世界,他似乎想把这些色彩都牢记在心中,只见他对着那黄帽子微笑着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女人还在远方等我,我想要的,就是去救她。”


“你……”那个戴黄帽子人似乎又有些吃惊,只见他对着张是非说道:“你难道没有喝那‘忘却之酒’么?”


“喝了啊。”张是非轻描淡写的说道,然后他又将头转向了一边,遥远的天际,画中的黄昏。


画中是黄昏,画外也是黄昏。


想想张是非进入这实相图之中已经很久了,陈抟刘伶还有李兰英三人此时正坐在那木屋外的石桌旁,摆好了三个碗,由刘伶的葫芦里倒出甘醇的美酒,他那葫芦也是件宝贝,里面有道不完的酒,美酒入喉辛辣,却也暖胃,刘伶咕咚咕咚的喝着,而陈抟则对着李兰英讲张是非会在图中遇到什么,很久之前他就已经知道了。


因为张是非曾经告诉过他自己曾经在那图中见到的景象,陈抟恰巧知道张是非之后会遇到什么,于是,他便对着李兰英讲了起来,只见他喝了一口酒后,便继续说道:“要说小张那后生可谓福缘不浅,刚才说过了,他所遇到的,是实相图中万般玄妙的本相图,可以说实相图的名字,就是由此境而来,据说,这副图是佛祖释迦摩尼所留人间之画轴,此境包含万象哲理,恩,要说那海中的三色恶龙,莫不就是代表着人的贪嗔痴?年幼之时好生之心,长大之后荡然无存,社会的浮夸把人的本性魅g蔽,贪嗔痴三业起于苦海,伴随终生,到最后不禁害人,还害了自己,世人总被这三恶所累,能够真正看破的,却少之又少了。”


李兰英一边喝酒,一边无精打采的应付着,他哪里还在意这个啊,只感觉到这老家伙婆婆妈妈喋喋不休就跟个唐僧念经一般,尽是说一些无趣无营养无实际的三无之言,从刚开始到现在,啰里八嗦的说了一大堆屁话,要知道这些事情张是非想要领悟,他却不想,这就跟上课一样,你让一个只喜欢体育课的小伙儿去强听他讨厌的数学课,那他能听进去么?


所以,即便这陈抟的话是字字珠玑,可是李兰英却一点儿都没有听进去,到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了,便一口干了碗中的酒,然后对着那一直没有说话的刘伶说道:“我说老刘,都啥时候了,你到底有啥话,能不能像个爷们儿一样的直说啊?”


刘伶听他讲完后,便叹了口气,然后对着他说道:“也没啥好说的,你俩也应该注意到了吧,杂毛激似乎变了。”


“是因为他喝了你那mi魂药么?”李兰英哼了一声,然后随口说道,而那陈抟,则好像细品了一下这刘伶的话,只见他捋了捋下巴上的胡须,然后开口说道:“我看他,到不像个忘情之人。”


“什么意思?”李兰英愣了一下,然后望了望这俩老家伙,满腹的不解,想想张是非不是已经喝了那忘却之酒么?怎么会没有忘?


于是他惊讶的看了看刘伶,刘伶又喝了一大口酒,打了一个酒嗝之后,才从自己的衣袖之中取出了一物,李兰英认得这玩意,正是盛装着忘却之酒的酒瓶。


只见那刘伶将这个小瓶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对着李兰英叹道:“你自己看。”


“我?”李兰英望着刘伶,不知道这个老东西酒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但是细想想,他也知道这事有蹊跷,包括那天张是非喝酒的时候,大家都不在场,以及之后张是非的反常举动,李兰英也觉得很可疑,于是他便小心翼翼的拿起了那个酒瓶,然后将瓶塞拔开,瓶子确实空了,忽然,李兰英心中出现了一个不祥的预感,只见他对那刘伶问道:“你是说……老张他根本就没有喝这个酒,而是把它给倒了?”


李兰英越说越害怕,如果张是非当日没有喝这忘却之酒的话,那不是代表着,这些日子以来,他还是在无尽的痛苦之中?而自己这个做兄弟的,居然还一点都不知道这可真是让人头疼啊陈抟之前说过,那实相图虽然只是图画,但却可以理解成另外一个世界,在那里如果死亡的话,就当真是死了,难道………………


想到了这儿,李兰英已经不敢再想下去,难道,张是非进这图中,就是为了寻死么??


陈抟默默不语,而那刘伶却摇了摇头,只见他对着两人说道:“我到不这么以为,酒他应该真的喝了,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李兰英现在真想掐死这个老家伙,没有办法,他只能一边等着答案,一边继续想在这瓶子上找到些魅道,他将瓶子放在了鼻子边闻了闻,便又皱了皱眉头,他发现,这个瓶子里面,竟然一点儿的酒味儿都没有


这可真是奇怪了,要知道刘伶造的酒,哪个不是挂杯留香的佳酿?可是这个号称天底下只有一瓶的酒,怎么竟然一点味道都没有?


想到了此处,李兰英忽然想到了什么,于是他也顾不上这是什么酒了,只见他将那个瓶子瓶口朝下,使劲儿的往自己嘴里甩了甩,虽然那瓶酒已经喝完,但是却依旧留着三两滴残液,几滴酒水滴在了李兰英的舌头上,李兰英闭上了眼睛,吧嗒吧嗒嘴,忽然眼睛猛地睁开,用一副不敢相信的模样对着两个老家伙叫道:“怎,怎么是水?”


同一时间,实相图中,山崖下,张是非还在牢牢的抓着那根青藤,他身前不远处,就是那戴黄帽子的男人。


“喝了啊。”张是非说道。


那个黄帽子听他这么一说,便有些不解的问道:“那你为什么还想知道那个女人?”


张是非望着他,然后对着他说道:“这个,你不用知道,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选择,我也希望你能兑现你当时的诺言,告诉我她在哪里,因为,命运不会是一个出尔反尔之徒吧?”


命运再次沉默了,就连他也想不明白,张是非为什么还要这么做,如果他忘了的话,那为什么还要唯一个模糊的记忆模糊的影子去冒险?难道他疯了么?而且,即使他没有忘的话………………


人心,真的是太难猜测了,看来,他当真是没有忘记自己的感情,只见那黄帽子对着张是非说道:“我问你,即使那个女人根本就不是你一直寻找的徐莹转世,你还要如此的冒险么?”


“哦?你说什么?”张是非面对着那个带着黄帽子的家伙冷笑了一下,然后十分狂妄的说道:“那些事情,我全都忘了”


他的眼中,迷茫已经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无比的坚毅。


“你…………”黄帽子再次发出了有些惊讶的声音,这个‘你’字说完后,他便再次的陷入了沉思。


画中无时光,张是非此时也忘记了疲惫,他终于说出了自己想要说出的话,没有错,他真的没有忘记,当日他喝下那‘忘却之酒’后才发现,那酒,并不能将他的记忆抹去。


这酒似乎只是刘伶或者是老天对他开的一个玩笑吧。


也许,真正的忘却,是永远都无法酿造出的美酒,忘却,不过是一掊干净的,无味的清水,麻木不了自身,只能清醒灵魂。


也许,你越想要忘记,就越不能忘记。


当时的张是非坐在那竹子之下,喝干了这瓶酒,竟发出了轻微的笑声,他笑这天,笑这地,笑这命运,笑这自己。


燃西的事,对他的触动很大,特别是在看它喝完了那瓶拥有之后,让张是非触动灵魂,现在想想,燃西来自这画中,所以它应该也跟张是非的心有着一定的关系,这只蜘蛛所代表的是什么呢?


可能,就是他自己,燃西只不过是张是非内心的一个缩影,或者说是一个影子,他俩同根同源,连遭遇都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估计是这实相图给他的启示吧,燃西代他走完了一生,如果张是非不领悟的话,估计就会重复那燃西所走过的道路,在执念和执着之中徘徊,永远都得不到解脱。


当时在竹子下,他忽然想想到了什么,却无法想通,其实他很明白,自己这样不过是任性的表现,自己痛苦不说,还连累了李兰英他们。


张是非不想这样,不想因为自己的事情而让他人受苦,于是,第二天李兰英来的时候,他便强颜欢笑,从此借酒避世起来。


他并不是逃避,只是因为他只是想不明白,所以终日面对着天空,开始思考起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直到,他在这实相图中悟到了一切,所以,他便不再迷茫,他终于明白了,自己喜欢的就是梁韵儿,跟徐莹没有关系,自己对徐莹的,感激和愧疚占了多半,所以这两种情感才一直折磨着他,他就像是一个有着强迫症的患者,无法自拔。


但是对梁韵儿却不同,他喜欢梁韵儿,喜欢她的独立,喜欢她的性格,也喜欢她的坚强,喜欢和她在一起的感觉,也许,这就是爱情吧


过了好久,那戴着黄帽子的男人终于开口了,他又恢复了平静,只见他对着张是非说道:“你可知,这下面的黑水代表着什么?”


“苦海么?”张是非冷笑了一下,对于这黑水,他倒真有些想不通,所以只能如此回答,但是那黄帽子却摇了摇头,只见他对着张是非说道:“不,这是地狱。”


原来这片黑海,代表着的就是地狱,如果从青藤上摔下的话,无疑等于堕入地狱之中,张是非沉思不语,那黄帽子便又淡淡的说道:“你要救的女子,就在这黑海之内,你可有跳下去的勇气?”


张是非听完之后,心中大喜,然后微微一笑,对着那黄帽子说道:“你早该告诉我了,啰嗦。”


说罢,张是非将双脚蹬在峭壁之上,向下望去,黑海的浪似乎变得更加凶猛了,那水中的三条巨龙朝着张是非张开了大嘴,发出了愤怒的咆哮,但是这一切对于张是非来说,似乎已经不可怕了。


为了心爱之人,纵使上穷碧落下黄泉又能如何?


况且沉沦黑海?


见他似乎没有一丝畏惧的意思,那黄帽子便又说道:“我觉得我还是把那个叫徐莹的女子真正的转世是谁告诉你吧。”


“不用了。”张是非笑了一下,然后对着那黄帽子说道:“对我来说,已经不重要了,我去救她,不是因为她会不会是徐莹的转世,而是因为,她是梁韵儿,我最爱的女人”


说罢,张是非不再迟疑,双手一松,便从万丈悬崖之下跳下,风吹动了他的衣服,猎猎作响,在风中,他张开了双手,似乎再次找到了飞翔的感觉,此时此刻,他终于释怀,此时此刻,他是如此的自由


风声,好悦耳的风声,张是非闭上了双眼,全不理会下面的三条巨型恶龙正在等待着他,而那黄帽子见他当真毫不犹豫的跳了下去,便叹道:“既然你如此选择,那我也无话可说,你现在已经有了力量,接着这个吧,也许对你有用,张是非,我会记得你,我们,后会无期。”


说罢,他随手一挥,一道金光射下,张是非听到这句话后随手一抓,在风中抓到了一样事物,他睁开了眼睛,发现自己手中抓着的,确是一条项链。


这条项链张是非很是眼熟,他想了起来,这条链子是梁韵儿平时佩戴之物,梁韵儿ròu身化成灰烬之后,这条链子也就失去了踪影,不想竟然落入了这黄帽子的手中,张是非望着手中的项链,不理会这项链之上还挂着一丝血迹,等他再抬头望去的时候,只见那个戴着黄帽子自称是命运的家伙,已经消失了踪影。


他到底是谁?难道真的是命运么?很久很久以后,张是非偶尔还会想起这个人,每当想起,张是非总是在怀疑这个人是否真的存在,或者他只不过是自己的臆想而已,更或者……但是他的来历,已经无从查询了,而张是非也不想去知道,因为他晓得,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经历,可能那个黄帽子也是如此吧,他的故事,也许只有他自己才才知道吧。


握着那条项链,张是非刚想再说些什么,就跌落进了那黑水之中。于此同时,只见三条恶龙也跟着潜入了水中,翻起了滔天的巨*。


水并没有按照自然规律一般的钻入他的鼻腔,张是非在水中,竟然还能呼吸,但是他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只能这样一直的下坠,下坠。


他睁眼来看,发现这水中虽然漆黑一片,但却也能依稀的分辨出周围的事物,刺骨的海水,空空荡荡,而自己的上方,三条恶龙正向他游来,似乎想要把他吃进肚中,不过他们之间,却依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就这样,张是非继续下坠,海水,似乎没有尽头。


在这片黑暗之中,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终于,张是非的背后碰触到了一片柔软,张是非此时也恢复了行动能力,他浮起了身,望了望四周,发现这苦海之底,原来扑满了尸体,这些尸体的血ròu已经被泡的面目全非,似乎他们就是被那三条恶龙所杀的吧,贪嗔痴杀人无形,这话说的有错倒也没错,见满地的断肢碎臂纠缠在一起,霎是恶心,但张是非此时却并不觉得害怕,只是觉得他们可怜,而他自然不会步它们的后尘。


可是眼见着那三条恶龙就要追来,这可如何是好?张是非情急之下只好四处望去,忽然,他见到不远处的一块地方发光,漆黑的深海,这光似乎代表着希望,张是非慌忙向那边游去,到了那个地方之后,张是非发现,这光是从几具尸体下边发出的,于是他便用力的去搬开了些尸体。


将一具尸体翻开之后,张是非心中顿时无比的激动


只见这尸体的下方,竟然露出了一截刀柄这刀柄,张是非十分的眼熟,看着它,就像是看见了自己的手一般的亲切,这,竟然是他的唐刀‘难飞’


真是想不到,它竟然出现在了这画里的海中真是不知道这到底是为什么,但张是非虽然也搞不清楚状况,不过他见到了这熟悉的武器之后,心中惊讶之余,勇气和自信同时回到了身边。


就在这时,那三条恶龙已经潜到了近前,张是非知道如果再不采取措施的话,自己无疑会命丧其腹,于是,他便不再犹豫,横下了心来,紧紧的握住了那柄唐刀。


就在他握住了那把刀的一刹那,张是非忽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之中竟然涌出了一股难以置信的力量,这股力量是仙骨?不,不止,这股力量比他当初的仙骨之力不知强了多少倍,这是何其的澎湃气啊,如同cháo水一般,无境无量


瞬间,那三条恶龙已经扑到了眼前,而张是非也顺势的拔出了唐刀,忽然,他的体内散发出了一抹耀眼的蓝光在这漆黑的深海之中,无比刺眼。


张是非握着唐刀,面对着那三条巨龙,忽然感觉自己已经没什么好怕的了,只见他抬起了头来,对着那正向他扑来的恶龙轻声说道:“贪嗔痴是么…………”


说话间,最靠前的那条红色巨龙已经扑到了他的眼前,张着大嘴誓要将他吞下,可是就在它即将要咬到张是非的时候,张是非的身形忽然消失了,那巨龙一口咬在了尸堆之上,它可能也发现了异样,刚要张口,忽然,定住了。


张是非再出现的时候,已经是在三条巨龙的身后,只见张是非站立了脚步,然后将唐刀难飞扛在了肩膀之上,同时慢慢的回头望去,然后轻声的说道:“我真不想需要你们。”


“嗷”


一声彻天震海的龙yín传来但似乎是在惨叫,只见那三条巨龙其中的黑绿两条头颅一斜,竟然被齐刷刷的斩了下来


它们的脑袋,被张是非瞬间砍下,而那头红龙的一条右腿,竟然也断了下来,刚才的惨叫声,就是它发出的,因为另外的那两只,由于刀子太快,以至于都没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就已经身首异处了。


它没有死,张是非早就料到了,见自己的同伴在瞬间就已经毙命,那受了伤的红龙哪里还敢逗留?只见它慌忙惨叫着飞速逃走,而另外两只巨龙的断首处,这才涌出了血液,它们身形巨大,血液也都是黑色的,就像是黑雾一般,把张是非笼罩其中。


张是非的视线被魅g蔽前的那一刻,他若有所思的望着那条逃走的红龙,心中想到,看来,我还是不能斩断自己的痴,可是这已经断了脚的痴,又能走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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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三章地狱该怎么走


在那尽是尸体的深海之底,那头代表着‘痴’的恶龙被张是非斩断了一腿后放走,剩下的两条贪嗔之龙被张是非来了个集体大砍头,巨大的龙首斩断之后滚到了一边,死死的瞪着张是非,似乎一副‘你会后悔’的神情。


张是非望着那两头死不瞑目的恶龙,张是非冷笑了一下,之前他惧怕这巨龙,但是他现在心中一片豁达,其实恐惧就源于不解,现在他已经知道了怎么回事,自然不会害怕,这所谓的三色恶龙,也不过是他心中的三种执念罢了,不仅是张是非,其实每个人的心中都会有贪嗔痴,只要你还身处于俗世之中,食五谷杂粮,就无法摆脱。


也许,这两条龙还会再次复活吧,张是非想到,但那毕竟是以后的事了。


血将附近本已漆黑的海水染得更黑,黑色的海水遮蔽了张是非的视线,等到张是非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四周一片明亮,俨然已经离开了那象征着地狱的漆黑之海。


李兰英此时相当的惊慌,他在尝了那‘忘却之酒’后,便慌忙对着刘伶说道:“老刘你这是怎么搞的,怎么还是水啊?”


李胖子当然记得这个味道,想想他跟张是非第一次潜入刘伶的酒窖并发现了一个暗格,那暗格之中便是这两只装着水的瓶子,当时他还喝了一口呢,那感觉闹不登的,和现在一样,当时刘伶说,那是因为他缺少材料,所以这瓶子里面才装着水,可是为啥他用了材料以后,这瓶子里装的竟然还是水呢?


刘伶听他发问,便叹了口气,然后回到道:“我也……恩?”


他话还没有说完,竟转过了头去望了望那木屋,陈抟也是如此,李兰英还在纳闷儿,只听刘伶对他说道:“先别说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小张回来了。”


说罢,他便起身就向屋子里走去,而陈抟此时也起身,轻轻的拍了拍李兰英的肩膀,对着他小声的说道:“不管他忘与不忘,既然他能回来,就代表了他已经过了这道坎,你也不要再问了,这是对他好,知道么?”


李兰英看着陈抟,想要说点什么,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于是只好长叹一声,不再过问,他起身同陈抟走到了屋子里,发现张是非还没有回来,不过那实相图上却发出了一股淡淡的黄光,就在李兰英的脚踏进了这间小屋的时候,忽然一道金光从画中飞出,金光停在了画前,光华散去之后,只见那张是非出现在了那里。


他满身泥污,似乎刚刚经历过苦斗一般,肩膀处的衣服还是一片殷红,右手提着一把唐刀,手腕之上还系这几道银色的细链,只见他睁开了眼睛,望了望周围,便开口微笑的对着三人说道:“都在啊,我回来了。”


惊呆了,就连陈抟和刘伶两个老家伙的脸上都浮现出了一抹惊讶的表情,似乎难以置信的样子,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这张是非好像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他的容貌没有改变,但是气质却变了,而且身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力量,有些像是仙骨之气,却又比那仙骨的力量强的太多,而且他此时面带着微笑,曾经那迷茫和痛苦的神情也消失的无影无踪,他到底在这画中遇到了什么啊?


李兰英最了解张是非了,见到才没过多久,张是非竟然发生了如此巨大的转变,这让他简直有点不敢相信,只见他咽了口吐沫,然后走上了前去,伸出手,用力的扯了扯张是非的脸皮,然后匪夷所思的说道:“你是不是老张,会不会是被这画调包儿了?”


“滚一边去儿。”张是非没好气儿的说道,一边说,他一边拍掉了李兰英的手,这胖子出力到也不含糊,搞的他脸皮生疼,只见他有些无奈的说道:“我不是我还能是谁?怎么了你们,怎么都这表情,跟看怪物似的。”


恩,是他,这语气要模仿挺难的,李兰英想道,于是他便四下的打量了一下张是非,然后不住称奇,不过既然知道这是张是非,剩下的也就不重要了,虽然他也搞不懂什么悟道不悟道,可是现在的张是非确实变了,看上去不再悲伤,对李兰英来说,这就够了,只要自己的兄弟不难受,那还管什么?什么忘不忘的,此刻全都没了意义。


李兰英心中顿时大喜,只见他一把挎住了张是非,然后用喜悦的语气对着他笑骂道:“你大爷的,吓死我们了,你说你这德行,我们当然像看怪物似的了,你自己说你像不像怪物?”


“我像么?”张是非愣了一下,然后他有些茫然的望了望自己的双手,没感觉哪里不对啊?而就在这时,只见那陈抟的眼睛一亮,然后对着张是非说道:“你……你手里的那个……?”


张是非听陈抟这么一说,便眨了眨眼睛,然后对着陈抟说道:“你说这个啊?这是我的刀,我在人间使用的,这次本来没有带来,真是想不到,在这画里竟然找到了。”


“你说这是你的刀?”陈抟又愣住了,显然,他好像见过这把唐刀,而那刘伶也是如此,望着这把刀,他脸上的表情变得极其复杂,只见他对张是非伸出了大手,示意张是非将刀借他,张是非也没想太多,便把刀子递了上去。


刘伶接过了那把刀,然后和陈抟一起仔细打量了一会,只见那陈抟望着刀柄下方所刻的‘难飞’二字,脸上尽是感慨,那眼神,就像是再望着多年不见的老朋友一般,而刘伶则在一旁咕咚咚的往肚子里面灌酒,似乎想起了什么不愿意想的往事一般,只见陈抟他用手背轻轻的抚摸着那笔直的刀身,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对着张是非说道:“真是造化,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了,遗失在那黑海尽头的难飞,竟然被你得到了。”


说罢,他便郑重的将这把刀还给了张是非,张是非和李兰英瞧着这俩老杂毛一脸的感慨,不由得纳闷儿,张是非心想着这老家伙是不是睡糊涂了啊?这把刀明明就是一个人给自己老爹送的礼,怎么这整出什么‘这么多年过去’了呢?


想到了此处,张是非便问那陈抟:“老爹,我脑子有点儿乱,怎么听不明白你的意思呢,这是我在人间时,从家里面得来的刀,怎么,你也认识?”


“你在你家里拿的?”陈抟听到张是非的话后,便叹了口气,然后他对着张是非说道:“你再仔细看看这把刀,看看真的是你的么?”


张是非和李兰英听到这话后,全都满头雾水,但是既然这老杂毛儿这么说了,张是非只好照做,只见他仔细的观察了手中的唐刀,刚才在那画中深海,由于情势紧急,他来不及仔细观看,但是现在却不同了,果然,他很快的就察觉到了,这把刀和自己之前的那一把确实又不同之处。


虽然它们的外形一致,但是之前的那一把刀上,却根本无法同这一把相提并论,这把刀的刀身之上,散发着一股强大的‘气’,拿在手中,通体冰凉,也不晓得是不是错觉,张是非感觉这刀刃看上去也锋利了许多,而且没有自己当初那把的古旧,和自己之前的那一把‘我x难飞’比起来,这把刀子最大的不同,就是那刀柄的题字处,只有难飞二字,而‘我x’这句骂街话,却没了踪影。


总体来说,这把刀和之前的那把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看上去自己以前的那一把似乎是赝品,而这一把才是真的。


这是怎么回事儿呢?


望着张是非一脸的不解,那陈抟叹了口气,然后便对着两人说道:“别傻站着了,到外面再说吧。”


要说这仙人就是不一般,试想一下,如果在凡间的话,大家有事要说,总是会将‘别站着拉,进屋再说吧’,可是这陈抟却是不走寻常路,可能是因为这小屋子里太破,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吧,张是非和李兰英苦笑了一下,然后便随着两个老家伙走了出去。


在石凳上刚一落座,张是非便随手将那没有鞘的唐刀放在了石桌之上,刀放在石桌上,发出了一声轻响,而就在这时,忽然从一旁发出了一声恐惧的声音:“难飞他来了么?不要不要”


张是非转头望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这惊恐的声音确是那niào壶中的太岁发出来的,张是非心中纳闷儿,怎么回事儿,至于这么害怕么?


那niào壶似乎受到了莫大的惊吓似的,不住的喊叫吵得人无法说话,陈抟叹了口气,陈抟随手一挥,一道金光射出,将那niào壶打飞,直接飞入了那竹林之中,它在飞走的同时还在不断的叫喊,直到众人再也听不见这个声音。


四周平静了下来,只见那陈抟拿起了桌子上的刀子,这才对张是非说道:“你俩很惊讶它为什么会有这种反应吧。”


张是非和李兰英点了点头,陈抟苦笑了一下,然后对着两人说道:“那是因为,他就是被这把刀的主人打败,然后收进那夜壶之中的。”


刀的主人?张是非听到这句话后,心中充满了惊讶,想起来曾经那崔先生也说过,这把刀一定不是什么凡品,如今听陈抟所说,这刀以前的主人似乎当真牛B,打败太岁的人,竟然打败了太岁


可是张是非又想了想,不由得糊涂了起来,这把刀是在画中,可是自己在人间得到的那一把又是怎么回事儿?这好像自相矛盾嘛


真是越想越乱,张是非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于是也就不想了,还是听听陈抟怎么说吧,于是,他便问那陈抟:“老爹,这把刀的主人是谁啊?还有,它为什么会在那画儿中?”


陈抟叹了口气,然后望了望刘伶,刘伶此时正抓着酒葫芦不住的往肚子里灌酒,没有理会他,于是陈抟便一边看着手中的唐刀,一边对着张是非说道:“你们可曾知道,在这瀛洲仙家之地,曾经也有过战事出现呢……?”


啥,这里打过仗?张是非和李兰英当真是不敢相信,只见那陈抟有一种十分感慨的语气对着两人讲出了这刀的来历。


原来,在很久很久之前,这瀛洲之地曾经出现过一次浩劫,可是陈抟没有对两人细讲,他只是说,当时有一群歹毒的妖魔曾经妄图占领瀛洲,而自打开天辟地时起,瀛洲就是人间和仙境的中转站,如果此地被妖魔占据,那么那些妖魔就可以凭借着地利之便,直接攻打仙境,瀛洲失守,就代表着三界的平衡被打乱,于是,一些有本事的人聚集在了一起对抗这些妖魔,而这把宝刀,便是这些人中最有本事的那个所持。


当时的战况十分激烈,瀛洲险些失守,到最后,他们只好想出了一个办法,把那些妖魔尽数引进了实相图之中,而当时那实相图所现出的境界,正是这把唐刀主人的心境,陈抟讲到了这里后,便对着张是非说道:“我和刘伶都是当时那场大战的幸存者,当时我们全都伤的不轻,而这宝刀的主人是我们之中本事最大的,到最后,他只身一人对抗群妖,而且凭借一人之力将那些妖魔bī退,最后我们一直打到了那黑海之上,终于打败了那些妖怪,这把刀的主人……也因为一些原因,消失在了这个世上,他一消失,实相图的境界就随之消失,我们活着的家伙只好拼命逃出,而这把宝刀,也就随之落入了象征着地狱的无尽黑海之中。”


我x,这也太玄了吧,听陈抟说到了此处,张是非和李兰英的嘴巴便合不上了,心想着这家伙真是太刺激了吧,真想不到,居然还有妖怪敢造反想占领这里,不得不说,古代的妖怪确实要比现代的妖怪们有骨气,也有志气多了,一想起现代的那些妖怪,张是非就满是无奈,唉。


不过这个故事听上去真过瘾。


张是非心中想到,独战群妖,浴血画中,最后还获得了胜利,那是何等的威风啊?看来,这把刀子之前的主人一定是一个大英雄大豪杰,真乃纯爷们是也,望着陈抟手里的刀子,虽然沧海桑田年代变迁,但是张是非似乎也能感受得到当日那场大战该有何等的激烈。


他竟然有些激动了起来,而那陈抟讲到了此处,便停住不讲,而是转了话风,对着张是非说道:“每个人能够看见的实相都不尽相同,相同的实相更是万中无一,虽然我早就知道你进入的那个境界正是当年这刀主人的境界,不过,你居然能够在那茫茫黑海之中得到这把宝刀,这我就没有想到了,真是冥冥之中自由安排,看来,你和这把刀的缘分当真不浅啊。”


陈抟讲的这个故事把李兰英听的一愣一愣的,只见他忍不住chā嘴道:“老爹,这个刀的主人真是威风,不过,为啥老张家里还有一把同样的刀啊?另外这刀的主人叫什么,你能不能告诉告诉我们?”


陈抟笑了笑,然后望着张是非说道:“你家里面为什么会有相同的刀,我也不清楚,不过想来大概是赝品吧,即便是赝品,想想也应该是当年认识这刀之人所造,所以应该也十分的珍贵,至于那人的姓名,你们听了也没有用啊,况且,都是一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


“那孙子”陈抟的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刘伶将酒葫芦重重的按在了石桌之上,然后叹道:“他就是个无赖,不过,是一个很强的无赖罢了,还记得那一次,他跟地府里面最厉害的家伙斗了个三天三夜,到最后他倒是跑了,格老子的还得我们帮他擦屁股,真是一说就有火啊”


地府里面最厉害的?那是谁?张是非和李兰英又愣了,但是只见那陈抟瞪了刘伶一眼后,便对着两人说道:“算了,不提当年事了,还是说说你吧。”


说到了这里,陈抟便停顿了一下,然后对着张是非讲道:“你在那黑海之中,是不是斩杀了三色恶龙?”


本来张是非还想继续问的,可是听陈抟这么一说,他才想了起来,自己还没有将在那画中的遭遇说给大家听,于是他便点了点头,然后将自己在画中所遇之事一并说出,直听的那李兰英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而那刘伶和陈抟两人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听他讲到自己在那黑海之中得了宝刀后,浑身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力量,接连斩杀了两头巨龙,但是还放走了一条,至于为什么要放走那条龙,张是非是这么说的,他不忍心。


听他说完后,那陈抟便一边捋着胡子,一边说道:“这就是了,这就是你脱胎换骨的原因了。”


之前讲过,人都有贪嗔痴三念,三念伴随一生,自古以来很少有人能够在活着的时候将其斩断,有能够斩断一念的,就已经足够,稍加时日变会领悟大道羽化成仙,而张是非之前在黑海之中连斩两龙,又重伤一龙,三念恶业算是去了七七八八,又得了这把宝刀,所以才会脱胎换骨,拥有了莫大的力量。


陈抟对张是非说:“你心中尚存痴念,却以无碍,你已经战胜了自己,得到了想要的答案的同时,也得到了莫大的力量,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说罢,陈抟便把那宝刀还给了张是非,张是非慌忙双手接过,再看这刀的时候,张是非的心中便肃然起敬,看来,那个黄帽子也没有想到我的选择并没有让我万劫不复,反而让我获得了这么厉害的宝贝吧。


想到了这里,张是非的信心便又涨了许多,他坚信,自己完全可以凭着这把刀救出梁韵儿的,一定可以。


于是,他便狠下了决心,然后对着陈抟说道:“我现在想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去救我的爱人。”


听到张是非说出此话,李兰英心中不由得一惊,果然,他根本就没有忘记这下可好了,他得到了力量以后,竟然想去救那梁韵儿,不过想到了这里,李兰英就想不明白了,那梁韵儿不是死了么,还怎么救啊?


陈抟和刘伶都没说话,似乎他们已经猜出了这个痴儿的念头,只见那陈抟对着张是非平静的说道:“这就是你没有杀那红龙的理由?人间真情过眼云烟,如果你之前下手杀掉了那龙的话,三念斩断,就可以通过在这瀛洲的‘行路易’上得到许可,尔蹬彼岸了?”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也许是吧,但是当初我没想那么多,我是个俗人,不想成仙,也不想得到什么,我只想当个普通人,如果没有情在的话,我不知道我会怎样,但我知道,她是为我而死,于情于理我都要去救她,老爹你知道么?执念和执着其实是有区别的。”


陈抟听他这么说,便微笑着对他讲道:“你不是已经悟到了么?”


张是非苦笑了一下,然后说道:“我确实悟到了,但是无法做到,真理就像是一个永远无法到达的灯塔,从图中我虽然领悟了一切,却无法去将其落实,确实,无情无yù可以得到很多东西,但是,无情无yù的一生,却并不是我想要的,我不想变的像命运一般的残酷,也许是执着吧,我只希望能再执着一次,但无论是什么结果,我都无怨无悔只要一次就好,特别是知道了她现在正在地狱受苦,我更没有理由去逃避了,如果不把她救出来的话,即使我当了神仙当了命运,又有什么意思?也许是我错了吧老爹,但是我必须要这么做。”


听张是非讲完后,陈抟和刘伶两个人不由得发出了会心的微笑,只见刘伶一拍桌子,然后大声说道:“好样的,我没有看错人”


陈抟则微笑的说道:“你没有错,这个世上也没有对错,凡事没有绝对,真理一样如此,我们全都在模糊的真理之中徘徊,所领悟的,全是自己的感受,也许,这就是你自己领悟出的真理吧。”


张是非笑了笑,然后起身来到陈抟的身前,双膝跪倒在地,对着陈抟十分坚定的说道:“所以老爹我求求你,求求你告诉我,地狱该怎么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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