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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第七感》:是精神病?是幻觉?是超自然?--周德东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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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第二家旅馆上演第一家旅馆的噩梦

  黑暗中的女人似乎能看见碎花小鳄,一直挡着她,不让她出去。

  碎花小鳄发疯了,猛地朝前一推,她感觉对方被她推了个趔趄,接着她跌跌撞撞地冲到楼门口,一步就跨了出去……

  外面有昏暗的月光。

  她回头看,楼门黑洞洞的,不见那个女人追出来。

  她快步朝校门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又停下来,想了想,转身朝学校西南角的凉亭方向走去,走出十几步再次停下来,四下看看,最后走向了学校东北角,那是她扔棒球棒的地方。

  今夜,她第一次和那个暗处的女人发生了身体接触,她觉得,这个人不像是鬼,她的身体那么真实。而且,她似乎是个不怎么强壮的女人,刚才,碎花小鳄差点儿就把她推倒在地。

  可是,如果她是人,怎么可能做那么多不可思议的事?

  碎花小鳄一步三回头,终于来到了学校东北角的铁栅栏前。

  这里没有豁口。

  铁栅栏大约两米高,上面全是扎枪,中间没有踩踏处,很难攀上去。碎花小鳄踩在下面的水泥基座上,抓住最上面的横栏,引体向上,再把右脚伸上去,试图别在两个扎枪之间……

  她的胳膊开始哆嗦,身体开始下滑。

  就在这个关键时刻,有两只手托住了她的左脚,用力朝上推举。

  她顾不上朝下看了,吃力地爬到了铁栅栏的顶部,这才低头去看是谁帮助了她。当她看清下面那张脸的时候,尖叫一声,一头从铁栅栏上摔了下去。

  下面站着的,正是出现在照相机里的那个女人!就是她,刚才在楼道里挡着碎花小鳄!就是她,一直在暗处替换着碎花小鳄原有的生活!

  碎花小鳄的脑袋被摔得“嗡”一声,她顽强地从荒草中爬起来,隔着铁栅栏盯住了这个女人。

  对方竟然哭了,她在暗淡的夜色中泪水涟涟地嘀咕着:“看把这孩子吓成什么样了,真可怜……”

  碎花小鳄一步步后退,终于撒腿狂奔。

  她一边跑一边想象着,那个女人从铁栅栏中间挤了出来,她的身体变形了,就像一尊泥塑变成了一团泥巴,出来之后,她晃了晃身体,又恢复了人的样子,然后快步追上来……

  碎花小鳄回头看去,那个女人并没有追上来,她在铁栅栏里朝碎花小鳄张望着,离得远了,她的脸黑乎乎的,看不清表情。

  碎花小鳄绕着铁栅栏,来到了学校大门外,看到一辆红色出租车停在树下,那个194把脑袋探出车窗,朝她望过来。

  这时已经快11点了。

  除了这辆车,碎花小鳄不可能再找到其他交通工具了。她快步跑到车前,拉开后门就坐了进去。

  194似乎在忍着笑,回头说:“撞见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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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碎花小鳄没理他,只是说:“开车。”她的声音抖抖的。

  194发动着车,依然忍着笑,又说:“这次去哪儿?”

  碎花小鳄想说“八宝旅馆”,又咽了回去。如果她说出来,这个司机又会以为她去卖。

  她从后窗朝外看了看,说:“进城就行了。”

  车开动了。

  194说:“还是八宝旅馆吧?”

  碎花小鳄一下很恼火,她说:“我就是去八宝旅馆,有问题吗?”

  194笑了:“没问题啊。”

  上了公路之后,他从反光镜里看了看碎花小鳄,说:“八宝旅馆的条件不怎么好,黑天鹅宾馆多棒啊,卫生,而且安全,没人查房。”

  碎花小鳄干脆不搭腔。

  他继续说:“冒昧问一句,你什么价啊?”

  碎花小鳄还是不搭腔。

  他的胆子更大了:“做生意嘛,难道还挑对象?”

  碎花小鳄突然说:“一辆两轮轿车。”

  他愣了愣:“两轮轿车?有吗?”

  碎花小鳄又不搭腔了。

  他的情绪快速低落,嘟囔了一句:“唉,看来有钱人真多啊!”

  就这样,碎花小鳄一路忍受着这个司机的骚扰,终于来到了八宝旅馆门口。

  她付了车钱,立即下去了。194在车窗里说:“如果有哪个女生想免费蹭车,介绍给我啊。”

  碎花小鳄走进了旅馆旁边的一家杂货店,假装买了一袋QQ糖,朝外看,那辆红色出租车已经开走了,这才走出来,把手机关了机,然后顺着街道朝前走去。

  今晚,她不想住进八宝旅馆,有三个原因:一、上次她住在八宝旅馆,从门缝儿看到了一双男人的脚,至今不知道那是什么人。二、上次她离开弗林学校就住在八宝旅馆,饭饭和季之末都知道。她担心有些人会通过她们找到自己。三、她对载她来的这个出租车司机不信任。他为什么总是神出鬼没?她怀疑,他表面上是个好色的司机,那只是一种伪装,其实他是那个恐怖女人的帮手,他会把自己的行踪告诉那个女人。碎花小鳄甚至怀疑,说不定他就是那个女人。

  街道上空空荡荡,路灯青白。人行道上有两只脏兮兮的小狗,见了碎花小鳄,有点儿害怕地朝前跑。它们的个头差不多,但明显不是同一个品种。跑着跑着,其中一只停下来回头看她,另一只也停下来回头看她,接着,一只跑了,另一只也跑了。它们不可能是被同一户人家遗弃的,应该是某一天在流浪中遇见的,于是结了伴。看着它们在黑夜中紧紧追随的样子,碎花小鳄很想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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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它们可怜,但终究有个伴儿,碎花小鳄呢,连个伴儿都没有。

  她终于看到了一个招牌,上面写着:海天旅馆。

  进了门之后,里面的灯一点儿都不亮。碎花小鳄看到了一个很小的窗口,里面坐着一个中年妇女。碎花小鳄打量着对方,感觉很眼熟——下巴尖尖的,像把刀子……

  她忽然想起来,她就是八宝旅馆的老板娘!

  她转过身,快步走出旅馆看了看——招牌上明明写着“海天旅馆”啊。

  她再次走进去,来到小窗前。那个老板娘用怪异的眼神看着她。

  碎花小鳄说:“你不是八宝旅馆的吗?”

  老板娘说:“我把那个旅馆转让了。住吗?”

  太晚了,如果她离开这里,还得满城找旅馆,一个女孩子很不安全。于是她说:“住。”

  接着,她递上身份证,登了记,交了钱。这次,老板娘同样没有收碎花小鳄的押金。她给了碎花小鳄一个钥匙牌:“109”。

  上次就是109!

  碎花小鳄没有接:“能换个房间吗?”

  老板娘沉稳地说:“就剩这一间了。”

  碎花小鳄想了想,接过钥匙牌就走开了。

  真奇怪,她好像永远甩不掉这个数字了。

  进了109房间,里面跟八宝旅馆几乎一模一样,充斥着一股霉味。没窗户。

  碎花小鳄洗漱完毕,上了床,她摸着电灯开关,犹豫起来。她不知道该开着灯还是该关上灯。她记得有人说过这样的话——如果你晚上害怕的时候开着灯,说明你是感性的,你怕鬼;如果你晚上害怕的时候关着灯,说明你是理性的,你怕的是坏人。碎花小鳄真的不确定暗处的那个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最后,她还是把灯关上了。

  她没有脱衣服,在黑暗中躺在了床上。

  明天怎么办?

  去找汉哥?

  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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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8:5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马上做了决定,明天把这些怪事统统告诉汉哥。她失去了生活中的父亲,又失去了电脑里的父亲,她跟母亲几乎不来往,现在只剩下汉哥了。

  想着想着,她又想到了八宝旅馆门缝下的那双脚,今夜会不会再出现呢?

  她忍不住朝房门看去,房间里没窗户,关了灯就跟地狱一样黑,什么都看不见。

  她清楚地记着,那是一双蓝白色运动鞋,系着红鞋带,鞋子很长,显然是男人的。咦,怎么越想越觉得那双运动鞋有点儿眼熟呢?她好像见过有人穿它!这个记忆太重要了,她的思路立刻死死拽住了它!那双运动鞋的颜色有点儿特殊,想起了谁穿过它,差不多就知道那天夜里是谁躲在八宝旅馆109房间门外了。

  汉哥?

  他没有这种鞋。

  给她送火柴的那个男生?不是,她都忘了当时他穿什么衣服了,更想不起他穿什么鞋了。

  难道是……父亲?

  想到这儿,碎花小鳄打了个冷战。不是,爸爸从来不穿那么花哨的鞋子。

  她努力捕捉大脑里残存的一点儿印象……

  首先她确定,她记忆中见过的那双鞋,应该是不动的。它的下面好像是粗糙的水泥地,上面有灯光照下来……那是什么地方呢?忘了忘了忘了。它的四周是什么呢?太模糊了,她怎么都想不起来。好像有金属的东西,很硬的,那是什么?钢筋?不是不是不是,应该是铁门!碎花小鳄感觉自己快要想起来了,心“扑通扑通”狂跳起来!继续!跟那双鞋搭配的,应该还有一样东西,有点儿古怪……碎花小鳄紧紧闭着眼睛,使劲儿想,那是什么?那是什么?那是什么?

  突然,她一下在黑暗中坐了起来——那双鞋的上面,是一副白手套!

  弗林学校的保安!

  没错儿,她见过其中一个保安穿这种运动鞋,系着红鞋带!

  他怎么找到了八宝旅馆109房间?

  碎花小鳄感觉事情越来越深邃了!

  什么声音?

  碎花小鳄的耳朵一下竖起来。

  是的,海天旅馆一片死寂,任何一点儿声音都会传到她敏感的耳朵里——好像一颗扣子刮在了门板上。

  碎花小鳄的头皮都炸了,上次她听到的也是这种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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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一章 这个世界轻飘飘地没了

  门外又来人了!

  碎花小鳄一动不敢动,就那么瞪大双眼静静地听着。

  过了好长时间,门板一直安静着。碎花小鳄希望是自己出现了幻觉。她刚刚有些放松,那颗扣子又刮了门板一下。

  碎花小鳄肯定门外有人了!

  这个人应该是近近地贴着门板,一个人在黑暗中站立,不可能纹丝不动,总会微微有些摇晃,于是,他某一颗歪斜的扣子就碰到了门板。

  碎花小鳄慢慢伸出手,想把口袋里的手机掏出来拨打110,可是她把手机关了,而开机铃声又很响,肯定会惊动门外这个人。她没有别的办法,必须打开手机,必须跟外界联系上,哪怕不是警察,而是饭饭和季之末。很好,直到她把手机掏出来,并没有发出太大的声音。她把手机轻轻塞到了枕头下,打算在枕头下打开手机,把声音捂住一些。她按了开机键,两秒钟之后,音乐响起来,尽管声音很闷,却听得清清楚楚,碎花小鳄哆嗦了一下。

  就在这时候,门被敲响了。

  碎花小鳄傻住了,不知道该不该应声。

  敲门声很轻,两下。

  等了一会儿,又敲了两下。

  碎花小鳄还是不说话。

  接着她听到了钥匙的声音。门外这个人有钥匙!

  难道这是一家黑店?

  碎花小鳄要吓死了,她全身轻飘飘的,就像一片羽毛,一点儿风都可以吹走。

  门开了,一只手按亮了灯,碎花小鳄看到,侯先赞老师出现在门口,阴冷地朝她看过来。他身后站着那个单眼皮保安和双眼皮保安。老板娘在走廊里一闪就躲开了。

  碎花小鳄愣愣地看着这几位不速之客。

  侯先赞说话了,声调很柔和:“走,跟我们回去。”

  碎花小鳄说:“不,我不回去!”

  侯先赞回头对那两个长相酷似的保安说话了,口气依然那么柔和:“弄走。”

  两个保安就冲了过来。

  碎花小鳄叫道:“你们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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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9:09 | 显示全部楼层
  侯先赞出去了。

  两个保安按住了碎花小鳄,其中一个用红鞋带捆住了她的双手,另一个夺走了她的手机,拎起了她的背包。碎花小鳄大叫起来:“放开我!你们他妈的放开我!”

  他们根本不理睬,一人架着碎花小鳄的一只胳膊,把她推出去了。

  走在楼道中,碎花小鳄使劲儿挣扎,只要经过其他房间的门,她又蹬又踹,希望客人们出来干涉。

  奇怪的是,那些房间里没有一点儿声音,好像整个旅馆只住了她一个人!

  经过登记室的小窗子,碎花小鳄一下就不挣扎了,她说:“我要退房费。”

  侯先赞在旅馆门口等着,他说:“放心,我们已经帮你退了。”

  碎花小鳄从此安静下来,顺从地跟着两个保安走出了海天旅馆。

  门口停着一辆脏兮兮的白色面包车,车门敞开着,里面黑乎乎的。一个保安松开了她,坐到了驾驶员的座位上,另一个保安推了推她,让她上车。

  碎花小鳄绝望了,她停在面包车门口,不想上去,转着脑袋朝两旁看——谢天谢地,无人的街道上驶过来一辆110巡逻车!

  她猛地挣脱身后的保安,朝那辆警车冲过去:“救命——”

  那个保安立即追上来,拽住了她,她拼命反抗。

  那辆警车开到他们跟前,减速,停下了。碎花小鳄挡在车前,大声喊道:“他们非法囚禁!救命!”

  一个警察走下来,侯先赞立即迎上去,跟那个警察耳语了几句什么,警察回到了车上。碎花小鳄彻底绝望了,这时候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被保安拖进了面包车。

  警车开走了,面包车朝相反方向开走了。

  侯先赞和一个保安把碎花小鳄夹在中间,他们都不说话。车内有一股刺鼻的汽油味。

  警察都不管,碎花小鳄不抱任何希望了。她全身软塌塌的,只想闭上眼睛。

  她怀疑自己在做梦,作为一所学校,不可能这么粗鲁地对待一个夜不归宿的女学生,这种强制手段,更像警察对待嫌疑犯,精神病院对待患者,歹徒对待受害人……

  如果是做梦,那么梦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她离开了弗林学校,住进了海天旅馆,然后躺在了床上……可能那时候她睡着了,她听到有人敲门,那已经是在做梦了。

  不,她躺在床上之后,十分清醒,绝对没睡着。

  那么,“她躺在床上之后,十分清醒”,是不是梦中的感觉呢?

  也许,她离开汉哥之后,回到学校的寝室就睡了,并没有人替换她脸盆里的东西,没有人替换她的衣服,没有人替换她的电脑,没有人送给她iPad,她更没有翻越铁栅栏逃离学校……那都是梦。尤其是她在寝室楼的走廊里两次撞到那个女人身上,那正是梦中经常出现的桥段。

  不,她记得她爬上铁栅栏之后摔下来,几秒钟之内都喘不过气。小时候,虽然父亲天天带她玩儿,但A型血的父亲十分谨慎,很注意安全问题,因此,从小到大,她从来没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过,那种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太真实了,不可能是做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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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9:2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么,“那种身体撞击地面的疼痛太真实了”,是不是梦中的感觉呢?

  再往前,也许,她一直在做梦,包括她给饭饭拍照,照片中出现了那个神秘女人,包括她在配电室墙根下见到她的真人,包括她去跟汉哥见面,包括汉哥的同居女友突然出现。说不定,汉哥是个单身,根本没有什么同居女友。那样的话就太好了,可是,如果那个同居女友不存在,汉哥就有可能也不存在,他只是碎花小鳄梦出来的一个魅力大叔……

  如果是这样,最早出现的那瓶永远中奖的可乐,那根扔不掉的棒球棒,那张被邮局退回的床单……很可能都是梦里发生的事儿。

  现实跟梦境的分界线究竟在哪里?

  也许,她从进入这个所谓的弗林学校就是在做梦,饭饭和季之末都不存在,侯先赞老师也不存在,单眼皮和双眼皮的保安也不存在,学校西南角的那个凉亭也不存在,学校墙上的那些名字也不存在,地下室那三个反文旁的门牌也不存在,暗处的那个女人更不存在……

  可是,有这么长的梦吗?

  专家说,一个感觉很长的梦,其实对于睡眠者来说,只是几秒钟的事情。它甚至不需要时间的长度。就像一篇小说,可能讲到上下几百年,阅读它需要时间,但是它装在你的大脑里,那其实跟时间已经没有太大关系了。

  如果这么说,那么再往前也许还是梦。

  她没有跟着那个陌生的母亲来到乘州生活,父亲也没有酗酒身亡,她依然和父亲生活在佳木斯的那个农场里,也许她正在读高一……某天晚上,她睡着了,做了一个非常古怪的梦,梦见爸爸死了,她去了乘州,进了一所弗林学校……

  也许,现实中的父亲并不是梦中的这个父亲,现实中的母亲也不是梦中的这个母亲,他们很恩爱。也许,她更小,只是一个读小学的孩子……

  也许,她的家并不在佳木斯的那个农场,这都是梦里的“事实”;也许,她只是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一天到晚更多的时间都在襁褓中酣睡,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是在做梦……

  碎花小鳄从来没有这么害怕过。

  假如这些都是梦,她真的不敢醒来了。她已经熟悉了梦中的生活,她不知道梦醒之后自己身在何处,又是什么身份……

  也许,她是个男人,是古代的一个奴隶,或者是大牢里的一个死囚犯。这个男人睡着了,梦见自己生活在未来世界里,变成了一个女孩,在一所夜校读书……

  面包车颠颠晃晃地朝前行驶。冷冷清清的公路上,不见车不见人。

  碎花小鳄突然睁开了眼睛,对旁边的保安说:“我是在做梦吗?”

  这个保安单眼皮,就是他穿着那双蓝白色的运动鞋,鞋带是红色的。碎花小鳄手腕上的鞋带也是红色的。他鄙夷地看了碎花小鳄一眼,似乎根本不屑回答。

  碎花小鳄就不再问了。

  她只想早点儿回到学校。进了校门,他们就该放开她了吧?如果需要表态,她会说,永远不会再私自离校了。自由了之后,她会去买来炸药,如果这两个保安是双胞胎,那她就把两户人家炸上天。如果这两个保安不是双胞胎,那她就把三户人家炸上天。

  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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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弗林学校大门口依然亮着水银灯。碎花小鳄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所学校好像只有两个保安,现在,两个保安都来抓她了,校门口是不是就没人看管了?

  侯先赞下车打开了铁大门,面包车开了进去。学校里一片漆黑,更像一个废弃的工厂。面包车一直开到了办公楼前,停下了。

  碎花小鳄十分警觉,她看了看侯先赞,说:“老师,你要带我去哪儿?”

  车灯灭了之后,车里更黑了,她看不见侯先赞的五官,只听他说:“你要见到她了。”

  碎花小鳄一哆嗦。

  虽然在对话中分不出“他”和“她”,但是碎花小鳄有个直觉,侯先赞说的是“她”!

  她的嗓子都冒烟了,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涩涩地问:“她……是谁?”

  侯先赞:“明亮。”

  碎花小鳄一怔——明亮?

  她忽然想起来,明亮就是汉哥的同居女友!汉哥说过,她是老师!

  她有点儿糊涂了,难道汉哥的同居女友就在弗林学校工作?她试探地问:“明亮是谁?”

  侯先赞说:“你的私人辅导老师啊!她不是一直陪在你身边吗?”

  碎花小鳄又哆嗦了一下。明亮是她的私人辅导老师!而且一直陪在她身边!她咬了咬下唇,心里说:“在做梦,在做梦,在做梦……”

  侯先赞打开了车门,说:“下来吧。”

  碎花小鳄就下去了。

  离开了车里的汽油味,外面的空气无比清新,碎花小鳄狠狠吸了几口。她好像闻到了一股水的味道,可能是从凉亭那里飘来的,说不定,那个池塘又出现了。

  侯先赞说:“走,我们去明亮的办公室。”

  碎花小鳄说:“她的办公室在哪儿?”

  侯先赞说:“在我的办公室下面。”

  碎花小鳄一愣:“办公楼有两层地下室?”

  侯先赞淡淡地说:“三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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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9:47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完他就顺着楼梯朝下走了。在夜里看起来,那个黑洞洞的入口更加凶险。

  碎花小鳄的双手依然被绑着,鞋带把手腕勒得很疼。她感觉太不安全了,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她跟个残废一样。于是她说:“老师,到学校了,你把我手上的鞋带解开吧。”

  侯先赞说:“不行。我们先见到明亮再说。”

  碎花小鳄不再央求,跟着他朝地下走。就算放开她,她也不会跑的。她能去哪儿?回寝室的话,又会是老样子,天天怪事连连。她必须见到这个明亮,把一切搞清楚,不管什么结果。

  两个保安紧紧跟着她。

  来到了地下室,侯先赞在前面跺了跺脚,灯亮了。

  碎花小鳄四下张望,一直走到尽头,才看到通往地下二层的楼梯,下面很黑。

  她生出一个恶心的猜想——这个侯先赞是个色狼,他想强暴自己。可他是弗林学校的老师啊,还有两个保安在场,应该不会吧?

  走到地下二层,侯先赞不停地跺脚,灯一盏盏亮起来。他带着碎花小鳄再次走到尽头,碎花小鳄又看到了通往地下的楼梯,下面更黑。

  碎花小鳄突然停住了。

  侯先赞回头看了看她:“怎么了?”

  碎花小鳄说:“我们……去哪儿?”

  侯先赞:“明亮的办公室啊。”

  碎花小鳄:“你不是说她在地下二层吗?”

  侯先赞:“我说她的办公室在我的办公室下面,没说她在地下二层。她在地下三层。”

  地下三层!

  此时此刻,碎花小鳄没有选择,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朝下走。

  地下三层好像没有照明灯,不过,走廊尽头那个房间却射出刺眼的光——这么深的地方,这么亮的光,很吓人。

  他们来到门前,侯先赞敲了敲门。

  里面传出一个女人的声音:“进来吧。”

  侯先赞拉开门,把碎花小鳄推进去,她刚刚跨进门槛,门“哐当”一声就关上了。侯先赞和那两个保安都没有进来。

  碎花小鳄看了看,房间里空空荡荡,只有一张床摆在正中间,根本不像办公室。这张床和碎花小鳄的床一模一样,包括上面的被褥和枕头,就像有人把它从109寝室移过来了。不过,碎花小鳄发现,两张床还是有所不同——她的床头有刀刻的痕迹,这张床却是新的。这让碎花小鳄更害怕——如果两张床一模一样,那更像是做梦。而它们有所不同,就说明这张床是仿冒的,那肯定是现实了。

  她反身拉了拉门,竟然锁上了。

  她慢慢转过身,朝前走了几步,颤颤巍巍地叫了声:“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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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2 19:1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人说话。

  不知道从哪里飘出了淡淡的烟雾,她嗅了嗅,顿时头晕目眩,好像一只眼睛变成了凸镜,一只眼睛变成了凹镜,眼前的东西迅速变形了。她意识到烟雾有毒,伸出被捆绑的双手想扶住什么,四面墙都很远,她踉跄了一下,弯腰摸到了床,软软地躺下去。

  她顺利地倒在了床上,很快身体就不能动了,意识却清醒着。

  她感觉明亮该来了,却始终不见有人出现。

  过了一会儿,她试图动动胳膊,看能不能坐起来,左右两只胳膊就像她身上的第三只第四只胳膊,根本使不上劲儿。她很着急,想喊却喊不出来。小时候,有一天午睡,她有过这种体验,心里明白,就是身体动不了,东北话叫“魇”着了。看来,现在真的是在做梦,她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在梦中什么都可能出现,她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做好心理准备,不要怕,都是假的,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又过了一会儿,她感觉床板动了一下,似乎有个东西在朝上拱,接着就有一个活物从床下爬了出来。碎花小鳄想转过头看看,脖子却好像锈死了。

  那个活物慢慢站了起来。

  碎花小鳄终于看到了她——她并不是在“这地方”酒吧出现的那个女人!她是出现在照相机里的那个女人!

  碎花小鳄完全蒙了。

  她才是明亮?她才是汉哥的同居女友?而出现在“这地方”酒吧的那个女人,只是汉哥的另一个情人?

  这个女人慢悠悠地捋了捋额前的头发,在碎花小鳄旁边坐下来,说话了:“你原来的牙膏已经扔掉了,换了一管新的。那是最后一件。”

  碎花小鳄怔怔地看着她,大脑在急速地旋转——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这个女人继续说:“现在该替换你了。时间会稍微久一些,你要有点儿耐心。”

  碎花小鳄怔怔地看着她,大脑在急速地旋转——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这个女人又说:“你是不是感觉身体不能动了?那不是麻醉,那是因为身体已经不是你的了。现在,我要替换你的大脑,替换完毕,你就不会再想我是谁了。”

  碎花小鳄怔怔地看着她,大脑在急速地旋转——她是谁?她是谁?她是谁?

  这个女人慢慢俯下身来,盯着碎花小鳄的眼睛,说:“你最好别知道我是谁,否则,你会被吓死的。”

  她的话音刚落,这个世界就轻飘飘地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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