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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涅槃 》 龙飞最新作品:鸟喙鼎出土引发的连串怪事(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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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1 16:3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八章 铁球


  

  我没有权力反驳老安的决定,因为在进入圈子的时候已经说的很清楚,老安拥有决策权,而且他的理由很充足,如果我们浪费时间,把随身携带的给养消耗完之后,就只能被迫离开。我不再说什么了,假如这是老安故意的,那么我说的再多都没用。

  其实在不满的同时,我也有点庆幸,如果脱离老安,那么在探索中得到线索,至少我可以自主掌握。

  一夜无话,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出发了,装备还有不少,不可能全部带进去,老安留下一个人在外面看守装备,剩下的一起进入那个将要深入探索的岩洞。很显然,岩洞不是第一次有人通行,从河岸到七八米高的岩洞那里,期间有人为雕出的石阶,已经被踩的无比光滑。岩洞大概呈拱形,开始的时候宽且直,可以毫无阻滞的一口气走进去四五十米。

  在四五十米之后,岩洞分出了两个岔。走到这里,老安就按昨天的安排把人分开了,不过该给的装备和给养一点不少,我跟范团苏小蒙都背了很多。

  “分头行动之后,具体情况你们自己掌握,给养满打满算,至多维持五天,不管里面的环境有多复杂,到第四天的时候,必须返回。”老安道:“我不希望你们饿死在里面。”

  “还打算让我们在里面呆三四天?”我暗中腹诽,觉得老安太狠了。但是伸头朝里面望望,漆黑一片,就好像深邃的海洋,望不到头,如果不是自己进去走一走,根本不知道需要多少时间。

  老安很干脆,安排好之后就带着另外的人顺左边的分岔进去了,彪子走在最后,临分开前,他咧着嘴笑了笑,对范团道:“胖子,祝你好运。”

  我看到他在说话的时候,眼神其实瞥着我。我对这个人没什么好感,漠然无视。

  彪子留下最后一丝冷笑,走进了分岔,我们三个人在原地站了一会儿,范团就背着那个硕大的包,道:“我们也走吧,其实,我觉得咱们的三人组实力还是很强劲的。”

  “不错。”我想着老安的话,隐隐就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三人组的领队,所以走到范团前面开路,一边道:“一个能吃,一个能玩,实力超强。”

  “别人越是看不起,我们就越要弄出个样子给他们看看。”苏小蒙很有信心,昂首挺胸,但是我一想到未知处可能存在的危险,就觉得脑袋大了一圈,在危机中,我很可能顾及不到他们。可是路已经开始在脚下延伸,能做的,只有谨慎和小心。

  转入分岔之后,路马上就拓宽了很多,至少可以并排行驶四辆大型客车。两旁的石壁上,被掏出了无数个小孔,偶尔还能看见里面放置着已经干了的陶制的油灯。这里必然就是传说中的元突古国的一部分,从油灯以及岩洞的宽度来看,元突人习惯穴居。据说母系氏族的首领西王母就喜欢穴居,作为她的属国,元突人也有这样的习惯。

  脚下宽阔的路延伸出去大概七八十米之后,空间猛然宽阔到了无法估量的程度,一个巨大的地下盆地出现在了眼前,北方人几乎没有盆地的概念,这种巨大到没有边际的地下洞穴中,很可能会产生自己独有的气候特征。按道理说,洞穴里的温度总会低于地表温度,但是因为这个盆地的原因,空气潮湿且微微的发暖。

  我们在上面看了一会儿,然后顺着一道陡坡开始朝下走,这么大的盆地,想要彻底的人为改造,放到今天都是不太容易的事情,但是在进入盆地的同时,我就看到了一大片好像破败的建筑以及各种工具。

  对于这样的场景,我并不觉得陌生,在过去的职业生涯里,我曾经见过西藏以及西北地区的一些考古资料,这种地方看上去非常杂乱,但是它必然是一个冶炼场。

  我们不清楚元突具体的起止年代,只能笼统的根据周穆王西游的时间来断代。事实上,在周穆王西游之前的若干年中,元突可能就已经存在了。这片被废弃的冶炼场遗址规模庞大到不可想象,以当时的生产力水平,建造这样的冶炼场遗址,要么就是战争需要,要么就是统治者的个人癖好。否则老百姓没有闲工夫把生产的时间全都拿来浪费在这里。

  不过我暂时分辨不清楚冶炼场的主要产品,周穆王那个时代里,青铜是冶金领域独一无二的主角,我也不知道元突人是否掌握着更先进的冶金技术。

  但是就那么一转眼的功夫,我就找到了答案。

  这片遗址的东侧,是一块非常宽阔的空地,远远的,我看到了几颗几乎有一人高的球状物。我的经验要比范团和苏小蒙丰富的多,走近之后看了看,就觉得,这应该是铁球。

  一人高的大铁球,因为环境和气候的原因,球体表面几乎长出一巴掌厚的铁锈,用铁棍子一捅就是一个洞。这不能不让人感觉到诧异,甚至说是一个奇迹。元突人的冶金技术先进到这种地步?

  但更让人费解的是,他们铸造这种铁球的目的。即便有相关的技术,但是铸造这种巨大的铁球,费力费时,那个时代的人不会做无用功,既然东西造出来了,就必然有一定的用处。先秦时代的青铜制品,和祭祀,礼节相关,都是非常重要的事情,然而这样的大铁球,是做什么的?

  随着这些铁球的出现,一种深深的疑惑感就浮现在心头。因为铁球太奇怪了,让人忍不住就去猜测。

  “只是几个大球而已嘛。”范团看着我皱起眉头,就道:“没什么大惊小怪的。”

  “你不懂。”我摇摇头,对范团这种外行来说,他根本不知道这种体积的铁球出现的意义,以元突人的生产力水平,铸造这种铁球的难度,就和现代人制造出一艘光速飞船一样。

  元突人想要干什么?

  这个庞大的冶炼遗址可能专为铸造铁球而建造,铁球是唯一的产品,我不确定在铸造过程中,铁球的表面是否存在纹饰以及铭文,但是即便有,也已经化成一层铁锈了,很可惜。

  自然而然的,我就把这种铁球和祭祀之类的事情联系到一起,因为从岩洞的一些细节来看,它不像是正常的居住区域。苍茫又深邃的地下空间,神秘无比,能引起人的各种遐想,这几颗一人高的大铁球的出现,无疑说明,这个巨大的地下盆地,蕴含着只有元突人才知道的秘密。古老种族的信仰,现代人无法完全理解,看上去可能很奇怪,但它存在,就有存在的道理。

  我们在冶炼遗址这里浪费了一点时间,遗址被破坏的很严重,可能在破坏它的同时,元突人已经不打算再进行冶炼工作。正因为毁灭性的破坏,现在看到的只是一片废墟,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线索了。

  盆地大致呈圆形,根据它的大小,我判断这并不是地下唯一的空间。我们继续开始找,找其它东西,还有前进的路。我们绕过那几颗巨大的铁球,继续朝东走,因为地势的原因,想要真正贴近盆地的四周很困难,只能隔着一条崎岖的小谷地去观察。在正对着铁球的位置上,我们三个人几乎同时看到了对面的石壁上,好像有一副巨大的岩画。

  石壁是灰褐色的,岩画则是黑色的,因此它有一点隐蔽性,如果不仔细看的话,可能会遗漏过去。那副岩画至少有七八米高,十米宽,气势磅礴。但它很抽象,远远的看过去,岩画的整体图案没有规则,没有其它资料,也就不可能理解岩画的意义。

  最后,我们丢下了这幅巨大的岩画,沿着盆地的边缘继续寻找路。但是让我奇怪的是,这个盆地好像就是地下唯一的空间了。我们用了四个小时的时间,绕着盆地整整走了一圈,从那副岩画所在的地方出发,最后又走到了岩画这里,期间没有找到任何路。

  “这里只有这么大?”范团和苏小蒙都露出轻松的表情,如果这里的面积有限,那么现在我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一大半,再随便走走,尽力发现点情况,就可以回去交差。

  根据我的判断,我始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然而找不到其它的路。我也和他们一样感觉到了些许轻松,又有一点不甘,如果没有路,那就不会再有更重要的发现。

  “我还是觉得外面比里面更让人愉快一点。”苏小蒙乐了,朝我眨眨眼睛,道:“回去跟老安他们说吧,我们已经尽力了。”

  “再走走吧。”我不想就这么轻易的放弃,元突人在这里铸造那么大的铁球,是一个很明显的提示,我想知道答案。

  我和苏小蒙说着话,范团就发愣了,过了一会儿,他转头对我们道:“不对,不对,这个事情不对。”

  “怎么了?”

  “我总觉得,那副岩画,和我们之前看过的,有点不一样了。”范团转身指着石壁上的岩画,咽了口唾沫,道:“你们有没有看出来?”

  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我看了看,那副岩画的内容很抽象,如果是一副山水或者人物肖像,那么我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是否有细微的差别。但是黑乎乎的一大片抽象内容,让人看的毫无头绪。

  “真的不一样了,我记得很清楚。”范团极力在劝说我们,他有没有那么好的记忆力我不敢保证,但是他的表情相当认真。

  “你的意思是说,这是一副和我们之前看过的不同的岩画?”我朝四周望了一眼,感觉周围没有什么变化,和四个小时之前从这里出发时毫无区别。

  “绝对不是。”范团肯定的点头,他坚信自己的判断。

  如果范团不说的话可能还好点,但他说的要是真的话,我们就遇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也就是说,我们回到的起点,已经不是四个小时之前出发时的起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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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1 16:41: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十九章 死神来了



  这是个相当严重的问题,极地探险中,除去各种突如其来的危险,最怕的就是给养耗光和迷失方向。但是我想了想,总觉得不像迷失方向的样子,因为盆地虽然比较大,然而地形并不算复杂,没有迷失的理由。而且根据周围的参照物来看,这里的确是我们之前出发的地方。

  如果这样想的话,那么只能说明范团的视觉出现了问题,导致误判。苏小蒙没什么主意,听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有点慌神。

  “别瞎说了。”我道:“那副岩画本来就很抽象,你能记得那么清楚吗?”

  “真是我看错了?不会吧。。”范团信誓旦旦,拼命的解释,到最后越说越急,放下身上的背包,道:“我真不会看错。”

  说着,他就跑到前面,小心的沿着那条崎岖的小谷地跑到盆地最边缘贴近石壁的地方,可能是想近距离再观察一下岩画。我不能否定范团有过目不忘的本事,但是始终怀疑他的判断。

  范团一路艰难的爬到石壁边上,站稳身子,抬头就去看。他把手电的光线开到最亮,照射在岩画上面。

  就那么一秒钟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整幅岩画就好像翻板组成的一样,其内容瞬间就变化了。本来很抽象的图案仿佛眨眼间变成了另一种难以理解的图案。我立即意识到,范团的判断似乎没错,这是一副会变的岩画?

  在我察觉到这种变化的时候,范团手里的光线一下子停在岩画的一边,好像被什么东西吸引住了,愣愣的发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回事,喊了两声,但是范团没有回话。

  “范团!”我加重了声音,心里有点不安,想让他赶快回来。因为范团的举动有点点不正常,古代人的智慧不能低估,在过去国内的考古历史中,至少有两次发现过具有魔幻效应的壁画,高超的画匠运用独特的绘画技巧,让普通的油料焕发出难以想象的作用。我很怕范团会在这个时候中道。

  “卧槽!”发呆的范团突然就动,像一只受惊的胖兔子,撒腿就朝回跑。在他转身的同时,那副巨大的岩画蜂拥出一大片飞舞的影子,就像一片黑色的浪潮,涌向范团。

  “那是什么!”苏小蒙顿时被惊的说不出话,眼前的一幕让人料想不到,而且非常震撼。隐约中,我看到那一大片铺天盖地飞舞的影子长有翅膀,但是那么多混在一起,让人无法再分辨的更清楚。

  范团跑的非常快,但是那片影子涌来的速度更快,在越过狭窄的小峡谷时,范团被影子追上了,二百多斤的身躯就好像腾云驾雾脚不沾地一般,简直就是被蜂拥的影子一下子推到峡谷的对岸。

  范团顿时就像一只被大水淹没的胖虫子,在地面上翻滚挣扎,不断的大喊。我把苏小蒙朝后推了一下,浑身上下的汗毛又猛然直立起来,感觉头皮紧了一大圈。因为在这短暂的空隙里,我似乎看到那一片飞舞的影子,是很多很多体型硕大的蝙蝠。

  “你快跑!”我匆忙对苏小蒙说了一句,范团的情况很不妙,已经被团团裹住了,我得救他。我心里完全不在乎老安说的话,我救范团,只是因为我感觉他是个朋友。

  “这怎么办!这怎么办......”苏小蒙急的团团乱转,现在根本不是啰嗦的时候,我的语气严厉起来,她害怕了,顿了顿,转身就跑。

  我没有太多时间,甩手丢下手里的包,从包里翻出取热的燃油,又抓出一件衣服,浸透燃油,做成一个大火把。我的速度非常快,但是在火把还未被点燃的时候,零零星星几十只蝙蝠像小型的轰炸机一样俯冲过来。

  轰......

  我点燃了滴着油的火把,被燃油浸透的衣服冒起一大团耀眼的火焰,借着这片光亮,我看到那是一种巨大的黑蝙蝠,样子很渗人。

  这时候,范团勉强在蝙蝠的浪潮中站起身,抽下自己的皮带发了疯一样来回抽动着。我一手举着熊熊燃烧的火把,另只手拿着老安给的那把锋利的刀,猛冲过去。数都数不清的蝙蝠几乎都是贴着头顶飞来飞去的,让人恐慌而且厌恶,我不断的挥动手里的刀子,虽然没有准头,但在密集的蝙蝠群里,几次误打误中,中刀的蝙蝠吱吱乱叫,血溅了我一身。

  “卧槽!”范团已经力不从心了,胖不是优势,庞大的身躯反而成为很难防备的被攻击目标。

  我没有废话,只是希望他能再坚持那么一会儿,我已经看出来了,这种蝙蝠对光和热都有种惧怕。

  但是还没等我再跑出两步,范团突然就惨叫了一声,紧跟着噗通栽倒在地,身体像是羊癫疯发作一样病态的抽搐着。我咬着牙,不顾一切的猛冲向前,用火把和刀子驱赶扑面而来的无数蝙蝠,一口气跑到范团旁边。

  等我跑过去的时候,范团还在抽搐,他的眼睛睁着,但是非常无神。这很可能是中毒了,动物的神经性毒素发作异常迅猛,我甚至怀疑范团现在已经听不到我说话。我被迫丢下手里的刀,抓起范团就朝回拖。但是在那种情况下,这货二百多斤的体重变成了相当沉重的负担,拖起来死沉死沉的。

  没有其它人的帮助,一切都变的非常艰难,我拖着他跑不快,而且火把上的燃油在急剧消耗,已经把衣服烧成了一团结壳的灰烬,用不了多久,就会熄灭。我翻身弯下腰,用力把范团放到自己背上,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很难体会到背这样一个胖子需要多大的力气以及勇气。我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没走几步,身后仿佛无穷无尽的蝙蝠不断飞舞冲击,凝聚的力量一下子把我撞的前扑倒地,触底的那一刻,再加上范团的体重,我感觉骨头都要被压断了。

  骤然间,我感觉左臂上一痛,那种痛感还没有消失,一种麻痹的感觉就像顺着血液在弥漫一样,让整条手臂都开始发麻。我用另条手臂强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但是已经不能再背着范团跑了,我必须不断的驱赶从各个角度袭击过来的大蝙蝠。

  “哥......哥们......”

  我守着范团,尽力让他安全一些。过了一两分钟,已经失去知觉的范团奇迹般的睁开自己的眼睛,喃喃喊了我一声。

  我没有说话的机会,全身上下就凭着一口气在坚持。我感觉,下一分钟,我和范团两个人或许就会被无数的蝙蝠吞没,我们逃不掉了。

  “听我说......”范团努力想动一动,但是被蝙蝠咬伤之后,毒素已经蔓延到了全身每一处神经,甚至连说话都和醉酒之后一样,舌头变的又粗又硬:“很领你的情,死一个,总好过死两个,你......你走吧,快点走......”

  说实话,我根本没有要走的打算。但是我心里同样很清楚,如果再僵持下去,死亡已经不远了。

  就在这个时候,我远远的听到苏小蒙的大喊声,同时还有轰然亮起的一大团火光。

  “我来了!”

  苏小蒙没有真正跑远,她从那几颗大铁球后面钻了出来,和我一样,手里拿着一支简易的大火把。她跑的很快,娇小的身躯几乎和火光融成了一团。她不顾一切的跑向我们,没有任何畏惧和退缩。

  那一刻,我的心被震动了,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作为一个女孩子,在此时此刻毅然冲向我们,那需要极大的勇气,战胜自己的勇气。

  火光像是一道利剑,把翻滚成一团的大蝙蝠暂时逼退了一点。苏小蒙另只手里提着一个小桶,那是装燃油的桶。她可能已经计划好了一切,拿着火把绕我们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把桶里的燃油倒在地上。

  整整一圈之后,苏小蒙用火把点燃了地面上的燃油,那是我们用来烧火和取暖时的助燃剂,燃烧的很猛烈,整整一圈燃料像一条火龙一样呼呼的爆发起来,化成一道火圈,凶猛的火焰让蝙蝠群退出去很远,借着这个机会,苏小蒙蒙着头就从火圈外冲了进来。

  “我来了。”她冲着我们笑了笑。

  她的头发被火焰燎烧了一截,白嫩嫩的脸庞烟熏火燎,黑迹斑斑。这让她的那颗小虎牙看起来更加洁白莹亮。

  当我看到她的笑容时,心里顿时一松,但这种轻松只维持了不到半分钟,因为燃油燃烧的时间有限,那群蝙蝠并没有远离,在火焰减弱熄灭之后,它们随时都能再次发动大规模的袭击。更要命的是,我感觉左臂上的麻木在朝全身蔓延,无法阻挡,虽然蔓延的速度很慢,但半边身子已经渐渐的都跟着发麻。至于范团,更不用说了,像K药K多了一般,躺在那儿不断的发抖。

  “为什么要回来。”我叹了口气,假如,苏小蒙一口气从这里逃出去的话,那么还有一丁点机会联络上老安他们,但她就这么回来了,跟我们一起被困在这里。

  “欧巴,我,范团团,黄金三人组,不离不弃。”苏小蒙继续笑着,仿佛感觉不到死亡已经离我们很近,她坐下来,道:“不可以丢下任何一个人。”

  “会死的。”我望了望周围,透过燃烧的火焰,可以看到那群蝙蝠依然像涌动的潮水一样在四周飞舞着。

  苏小蒙脸上的笑容顿时被现实凝固了,她不会想不到这些,但是过了两秒钟,她又露出小虎牙,欢快的笑着,道:“不怕。”

  我微微的叹息一声,已经没有挽回的余地了。我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但是就在这一刻,我对她的所有成见和怀疑,一下子就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没有理由去怀疑一个在危机时刻奋不顾身跑回来陪我们一起送死的人,不管她是谁,都是值得信任的。

  助燃的燃料燃烧的很猛,但持续时间短暂,不多久,火圈的火焰已经将要消失,火圈周围的大蝙蝠群蠢蠢欲动。

  无形中,苏小蒙拉起我的手,又拉着已经没有知觉的范团,道:“不离,不弃......”

  我闭上眼睛,局面已定,三个人必死。只不过在临死之前,能感受到人心最真挚的一面,那可以说是不幸中的幸运。

  至少,可以让我死的安心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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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2 16:01:10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qtomcn 分享,辛苦了,+34分

真是造福坛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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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3 10:32: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章 救星


  我还有些不甘心,因为心里牵挂的事情太多,但已经没有机会再完成自己想做的事。火圈的火焰越来越小,最后仅仅贴着地面在微微的燃烧。我身体内的麻木感仍然在持续,不过比范团好很多。然而这不足以让我们摆脱必死的困境,在火焰将要消失的瞬间,四周密密麻麻在飞舞徘徊的大蝙蝠蠢蠢欲动。

  “欧巴......”苏小蒙放开范团,拉着我的手,她好像不是那么惧怕死亡,之前面对那些大蝙蝠群的时候吓的连声尖叫,但这时候三个人都将要死去时,她却镇定了下来。她微笑望着我,道:“我们是快要死去了吗?在临死前,难道不想留给这个世界最后一道声音吗?”

  我很无奈,这就是一个成熟男人和一个尚且青涩的女孩最大的区别,就要蹬腿了,她还想搞一点浪漫。我没有心情,但是看着她那张染着黑灰的脸,心就软了。

  既然要死,就完全放开吧,何必再和她计较什么。

  “欧巴,你有喜欢的人吗?”苏小蒙深深吸了口气,因为她已经看到成群连片的蝙蝠朝我们这边一窝蜂似的俯冲而来,这是最后的机会了,也许就像她说的,我们此刻的交谈,就是留给世界的最后一道声音。

  “有。”我点点头,之前稍稍放松下来的面对死亡的心情,顿时又变的无比复杂。我想起了轻语,想起了青青,我不知道她们现在在何处,也不知道她们好不好。就在此刻,我突然想要奋力挣扎,去和既定的命运搏斗。

  没有太多的时间留给我们交谈,不等苏小蒙再说出第二句话,蝙蝠群已经潮水般的淹没过来。这种巨大的黑蝙蝠剧毒,毒素相当猛烈,就算体格再强壮的人,只要受到毒素的干扰,也会很快丧失战斗意识。我拖着微微发麻的身子,一下子把苏小蒙拉到身后。

  即便知道要死,也没有人会甘心情愿的闭上眼睛等死。尤其是我这样的性格,死就死了,但不能死的那么窝囊。我用还有感觉的右手抓起刀,虎吼一声,迎了过去,什么都不顾了,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砍。

  我想,我现在的样子一定很吓人,完全是在玩命。每挥出一刀,我都能感觉蝙蝠的血液喷溅在身上,我不知道这一顿狂砍让多少只蝙蝠肢体分离,总之整个人完全被笼罩在这片黑色的阴云中,不断的冲着,不断的砍着。

  那一刻,我愤怒却又悲哀,人,总要被一种冥冥的东西所控制和主导吗?那种叫做命运的东西,难道完全是无法抗衡的?

  噗......

  我狠狠吐出一口唾沫,一把撕下千疮百孔的衣服,决定要做最后一搏。这时候,我不由自主回头看了看身后的苏小蒙还有范团,我完全没有能力照顾他们了。范团仍然昏迷着,苏小蒙拿着一根铁棍子,用尽全力在左右击打袭击过来的蝙蝠。说不清楚为什么,当我看到她摇摇欲坠的身影时,明知道自己无力去改变这一切,但还是狠下心,转身从蝙蝠群里面冲向她。

  当时,可能就觉得死的时候有个人陪着,黄泉路上不会那么孤独。

  “欧巴!”苏小蒙在我冲回去的一瞬间,一下子丢掉手里的棍子,紧紧抱住我,她的笑容消失了,可能是情绪的问题,她失声哭了出来,大喊着道:“别再走了,就死在一起吧。”

  人,总是会被感染的,苏小蒙这么一喊,我手里的刀子应声落地。死在一起,其实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对于现在的我们来说,这是唯一的最好的选择。

  她把我抱的很紧,我尽力的护着她,想让她少受一点伤害。一只只硕大的蝙蝠以极快的速度猛冲着,耳边不断传来翅膀扇动时带起的风声。

  就这样吧,我终于闭上了眼睛,接受这个最不能让人接受的事实。

  然而,就在我闭上眼睛的同时,一声低沉的鸟鸣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传了过来。此时此刻,听到这种鸟鸣的时候,我感觉浑身上下像是触电了一般。我在荒山生活了那么久,虽然不死鸟的行踪难以捉摸,但我多少也见过两次。我记得它们的鸣叫声,这声鸟鸣,就是不死鸟发出的。

  可是这声鸟鸣,却又显得那么不寻常。鸟鸣声很低沉,但似乎具有强大的穿透力,顿时好像笼罩了整个空旷的盆地。鸟鸣声传来的时候,肆无忌惮如同潮水般的蝙蝠群像是受到了震慑,立即就安静了许多。

  紧跟着,第二声鸟鸣传来了,我不由自主的捡起地上的手电,顺声音传来的方向照过去。之前我们注意到的那副巨大的岩画,事实上就是成千上万只蝙蝠一只接着一只形成的抽象图案,“岩画”出现的地方,是一个很宽阔的入口,我手里的光线精准的照射到了声音传来的地方,随后,我的眼睛一花,一只巨大的不死鸟,从宽阔的入口里飞了出来。

  这是我所见过的最大的一只不死鸟,双翼舒展开的时候,几乎接近一米长。它稳稳的飞着,就好像从一片无尽的黑暗中猛然飞出来的一样。它身体上的羽毛色泽纯正,如同最纯净的黄金。但是它的头顶有一簇已经灰白的羽毛,仿佛一顶荆棘编成的王冠。

  它像一只天空中所有生物的王者,从黑暗的入口飞出来的一瞬,无数蜂拥的大蝙蝠立即安静了。黄金般的不死鸟慢慢飞着,随着它的靠近,蝙蝠群在退却。

  当飞到距离我们只有七八米远的时候,这只不死鸟停在一块石头上,它仿佛是气度不凡的王者,昂首挺胸,注视着我们。刹那间,蝙蝠群已经没有任何威胁,在这只不死鸟停留的大面积范围内,没有任何一只蝙蝠敢于靠近。

  它不会说话,但是那种在光线下烁烁生辉的眼神却让我感觉非常不凡。那是一双经历了时间的眼睛,仿佛容纳着一个时代的变迁,沧海桑田,日升月落。我不能和它交流,不过我总感觉,它为了我们而来。

  在无声的对视之中,远处还是不断传来蝙蝠的吱吱声,以及杂乱的翅膀破空声,石头上黄金般的不死鸟可能有点不耐,硕大的翅膀猛然一展,再次发出鸣叫。这声鸣叫就像是山林中一声慑人的虎吼,百兽闻声而逃,聚集在一起的蝙蝠群顿时像炸了窝一样,不要命似的四下飞散,很快就消失在巨大的盆地中。

  我能感觉到,这只神秘的不死鸟没有敌意,传说中的一些事情得到了印证。传闻,周穆王远游亿万里,从西域得到了异种,加以驯养,但不能长久,最终全部放归山林。传说可能有一点误差,我很怀疑不死鸟的祖籍,就是元突。

  蝙蝠群退散了,危机消除,我从没有接触过这只不死鸟,所以也无法在短时间内领悟到它的意图。不死鸟在石头上栖息了一会儿,慢慢伸出翅膀,腾空而起。黑暗中,一只巨大的如同黄金铸成的鸟展翅高飞,金光耀眼,这一幕很魔幻,苏小蒙已经看呆了。

  我注视着不死鸟飞走,飞入那个宽阔的入口,继而消失。我很想马上追过去,我不认为一只不死鸟可以自然的存活在这片黑暗的地下。但是不行,我注意到,范团的情况很不妙。

  他已经完全陷入了深度的昏迷中,没有一丁点知觉,只是很偶尔的,手脚会抽动那么一下。他的体温变的很低,呼吸微弱,我翻开他的眼皮,发现瞳孔已经渐渐开始扩散。

  “范团团!范团团!”苏小蒙很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很显然,那种黑蝙蝠的毒素足以致命,范团扛不住了。

  无论苏小蒙怎么叫喊,范团都没有一点反应。那张圆乎乎的憨厚的胖脸上浮现着象征死亡的铁青色。我拼命的想,因为已经意识到,有点不对。

  我和范团都被咬伤了,但是一直到现在为止,除了半边身子有些麻木以外,我没有出现别的不适。这不符合常理,按道理说,范团如果扛不住了,我不会比他坚持的时间更久。

  骤然间,我耳边回想起老安当时对我说过的那句话,他说的轻描淡写,好像就是随口而发,我并未在意。他说被沙蜂蛰过的人,很少有能活下来的,全部会死于肾脏功能衰竭。

  我被沙蜂蛰了,活了下来,又被黑蝙蝠咬了,好像也没有大碍。如果只有一次这样的情况,可以看做是偶然发生的几率极低的奇迹,但接连两次,就不能不让我朝深里思索。

  “他怎么了?他会不会死?”苏小蒙很焦急,作为一个刚从死亡线上挣扎逃脱回来的人,会比普通人更珍视生命的重要:“想想办法,想想办法......”

  “不要吵。”我抬手打断她的话,以免影响我的思维。

  在我考虑期间,很短那么一会儿功夫,范团就好像不行了,扒开他的伤口,可以看到伤口乌黑,毒素顺着每一根大大小小的血管蔓延到了全身,范团的身体上,就好像用淡墨画出了一张纵横交织的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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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3 10: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一章 不速之客


  我不想前功尽弃,已经脱离了蝙蝠群的致命袭击,范团却不行了。我使劲的想,在武胜利出事之前,我的生活可以说是很正常的,跟无数同龄人一样,即便后来发生了一些事情,那也都是很多巧合凑在一起而产生的结局。

  想来想去,如果说我和别的人有什么不同的话,那么唯一的不同,就是我吃过不死鸟的血卵。

  “把他扶起来。”我不想再耽误时间了,不管我因为什么原因可以抵御毒素,现在都要试一试。

  苏小蒙不知道我要干什么,但她完全没了主意,听到我的话就去扶范团。我掏出随身的匕首,在胳膊上划出一道口子。范团的嘴巴闭的很紧,费了很大力气才勉强撬开一条缝隙,我用胳膊上的伤口对准范团的嘴,让一滴滴鲜血流进他嘴里,苏小蒙帮着不断揉捏范团的脖子。

  这些血液,最终都慢慢进入了范团的腹腔。做完这些之后,我松了口气,但心里还是很忐忑,目前为止,能做的只有这么多了,范团怎么样,要听天由命。

  不过,我心里已经打定主意,不管如何,我都要顺着那只巨大的不死鸟飞走的方向去看一看。时间在流逝,我身体内的麻木感逐渐消失了,等到差不多恢复正常的时候,我吃力的把范团背起来,然后一点点越过那条狭窄的小峡谷,来到不死鸟消失的岩洞入口前。

  和我料想的一样,这个地下空间的范围非常大,大到无法估量的地步,站在入口边缘朝里面望过去,到处都是黑漆漆一片,手电的光柱根本照不到头。我和苏小蒙吃了一点东西,范团的身躯太沉重了,足足过去半个多小时,他才梦呓一般的哼哼了两声。

  直到他苏醒时,我悬在嗓子眼的心才算完全放下来。一场危及生命的遭遇过去之后,三个人都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我们又在这儿呆了一会儿,让范团恢复一下,再之后,就按照我原来的想法,去追寻那只巨大的不死鸟。在我的印象中,不死鸟,以及鸟喙铭文,好像之间有种密不可分的关系,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那只巨大的不死鸟,总让我觉得,它本身就是一个秘密。

  顺着岩洞的入口走进去不久,我们就看出来,这可能是一个元突人更大的活动场所,不是正常的居住区域,但是人为的痕迹多而明显,他们估计在这里进行一些生产和祭祀活动,我看到了两条足足有大腿那么粗的铁链,盘在地面上,依旧锈的不成样子。

  “元突人肯定在做一件很不正常的事。”看到铁链的时候,我心里的预感更加强烈,一人高的铁球,这么粗的铁链,这种产品几乎要消耗元突部落大半的人力和物力。

  我们一路走,一路找,遗物太多,而且很大,没办法带走。这个空间是地下水系相对发达的地方,我看到了不止一条河,河岸上停放着倒扣在地面上的独木舟,还有用原木以及金属搭建起来的简单的机械组合,如果运用水力的话,这些机械组合可能会发挥作用,做一些人力不能企及的事。

  茫茫的地下空间里好像没有边际,四面都找不到尽头,不知道要走多久。在那些粗长的铁索附近,我看到了地面上有几道很清晰的凿痕,凿痕整齐光滑,大概有半米宽,四五十厘米深。这些凿痕很容易让人联想起水道,范团就说,元突人在引水。

  但是我想了想,并不这么认为。因为我心里的疑惑越来越重,元突人铸造那些铁球,不可能没有用处,很显然,在盆地的冶炼场铸造出的铁球,最终都搬运到了这里。这边的地势不怎么顺畅,人力搬动那么大的铁球,相当困难,试想一下,如果把铁球放在这些凿痕上的话,那么不需要太大的力量,就可以推动它们滚动。

  这么想着,我就觉得凿痕是一条特殊的运输通道,元突人肯定利用这些凿痕把铁球搬运到需要它的地方。瞬间,凿痕就成为明显的标示,在指引我们走向正确的地点。等走到这些运输道的终点时,那些铁球有什么用处,将会一目了然。

  “吃点东西再走吧。”范团身宽体胖,一活动消耗就特别大,我和苏小蒙已经吃过了,但不能不照顾他,我们找了个地方,范团就开始忙活。

  他这种人只要不咽气,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委屈自己的肚子。这货正正经经的用固体燃料烧了一堆火,然后从自己的大包里取出一口小锅,还有腊肉萝卜之类的东西,咕嘟咕嘟的炖了一锅。我感觉太费事,范团就道:“刚才的事告诉我们,人随时都可能过去的,活一天就要好好对待自己。”

  腊羊肉炖萝卜,锅子沸腾的时候围边倒进去一点点白酒,香味顿时四溢出来,我们三个并排坐着,范团从火上端下锅,苏小蒙就去抢,两个人吃的顺嘴流油,我一直琢磨着那些铁球和不死鸟的事情,过了几分钟,一种非常怪异的感觉就从心底萌发出来。

  那也许是一种预感,感觉我们身后,好像有人。

  我的脑子转的飞快,这种地方如果说有人的话,那么我第一反应,就是出发前在河里遇见的那个蓬头垢面的无名者。这种感觉一出现,就在不到十分之一秒的时间里达到顶点,范团和苏小蒙吃的稀里糊涂,根本没有察觉。我骤然一转头,同时把手里的手电照射过去。

  那一瞬间,我的头皮就几乎要炸开了。

  本来以为会是那个蓬头垢面的无名者,但是我一转头,立即顺着强烈的光线看见范团身后六七米远的地方,蹲着一个六七岁大小的小孩。那小孩浑身湿漉漉的,眼睛很大,估计是常年不见太阳的原因,捂的非常白,就那么睁着眼睛蹲在范团身后,悄无声息。

  那种情况,是足以吓死人的。

  一时间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那小孩儿的胆子好像很大,被我发现之后竟然没有逃走的意思,仍然蹲在原地。紧接着,我就发现他的眼睛虽然大,但是很无神,眼珠子泛白,几乎和眼白混为一体。看到这些,我马上判断,这个小孩儿应该一直呆在地下,没有见过自然光,眼睛已经失去了应有的作用。

  “哥们儿,多少吃点,很香的......”范团端着锅,吃的很欢畅,他转头看了我一眼,可能是发现我的表情和眼神都不对劲,迷茫的顺着我所望的方向一回头,立即就像尾巴被人踩住了一样,嗷的一声跳起来,直接把手里的锅给甩了出去:“卧槽!什么东西!”

  锅里残余的腊肉洒了一地,就在这时候,一直静静蹲着的小孩儿鼻子猛然抽动了几下,抬手就去捡那些肉。我看到这一幕,随即恍然,估计是范团炖肉时候散发的香味把他给引来了。

  不管怎么说,也不管对方是什么人,在这个时间出现,就有必要好好的深究一下。我丢下手里的东西,转身扑过去,那小孩很贪吃,已经看见我过来了,却还是丢不下地上洒落的腊肉。

  就是那么一迟疑间,我已经飞蹿到他面前,伸手就抓住他一条胳膊。小孩儿身上冰凉冰凉的,几乎察觉不出一点点温度,再望着他那张白的和死人一样的脸,我心里顿时发毛,因为确认不出自己所抓到的,到底是人,还是其它什么“脏东西”。

  但是他很真实,并不是一道虚幻的影子。在我抓到他的时候,范团也从惊愕中惊醒,跑过来帮忙。

  小孩儿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钻出来的,浑身上下都是水,他的胳膊潮湿,头发还在滴着水,如果仔细看看,甚至能看到皮肤表面长着一层像苔藓一般绿油油又很滑腻的东西。一直到我抓住他时,小孩儿才迫不得已舍弃满地的肉汤和肉块,奋力想要挣脱。

  本来以我的体重以及力量,只要抓住他,就不可能让他逃掉。但是小孩儿胳膊上那层绿油油的东西给他帮了大忙,整条胳膊就好像一条滑腻腻的鱼,硬生生从我手里挣脱出去,转身就跑。我粹不及防,差点让带的摔倒。

  “小丫休泼!”范团大吼一声,堪堪赶到,二百多斤的身躯竟然凌空就扑了过去,但是速度和方位预算失误,没能扑到小孩儿,一下子结结实实摔到地上,范团的脸马上就绿了,疼的冒出一层冷汗。

  但是他还算是机灵的,虽然没能扑到小孩儿,却抓住对方的脚踝。紧跟着,范团就地一滚,硬生生就把小孩儿给压到身体下面。小孩儿在范团身上一片片肥膘中拼命的挣扎,那样子很滑稽也很古怪,就好像一个大胖子紧紧抱着一条娃娃鱼。

  “搭把手!”范团以自己的体重占据了很大的优势,一边紧紧压着那小孩儿,一边回头招呼:“来帮忙!”

  我两步就跨过去,范团抽出手,迅速脱下自己的外衣,拉索一拉,两只袖子打了个死结,好像一只麻袋一样,一下子把小孩儿牢牢的兜在衣服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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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3 10:32: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二章 湮灭的历史(一)



  范团的这个办法很好,小孩儿被兜在衣服里,只露出脑袋,虽然还在挣扎,却已经无济于事了。

  “这是个什么东西?”范团提着衣服,表情有点疑惑,因为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下,如果猛然跳出来的是个身板扎实的大汉,那倒没什么,但这个只有六七岁的小孩儿,是怎么存活下来的?

  自然而然的,我们都开始怀疑,这小孩儿到底是不是“人”。他身上滑腻腻的,几乎分辨不出体温,冷的和一块冰似的。

  “我不知道。”我也开始疑惑,这个不太像“人”的小孩儿却又有正常的表情,一时间让人很迷糊。

  范团提着衣服,被兜着的小孩儿还是一身湿漉漉的水,很快就把衣服打湿了,顺着衣角朝下流。范团左右看了看,猛然一惊,道:“卧槽!不会是那边河里的什么鱼精之类的东西吧?”

  噗......

  一句话还没说完,被兜在衣服里的小孩突然用力鼓起腮帮子,一道清亮的水从嘴巴喷射而出,直接浇在范团脸上,范团被喷的相当狼狈,手一松,衣服就应声落地。不过还算他反应快,飞快的抹掉脸上的水,抬脚踩住衣服袖子。

  “欠揍么!”范团恼了,作势抬起手,要揍那孩子。

  “别别!”苏小蒙在后面叫起来:“别打他,我觉得,他只是想弄一点吃的而已。”

  相对于胡子拉碴的我以及一脸横肉的范团,苏小蒙自然具有更强的亲和力,她走到小孩儿旁边,蹲下来,转头对我们道:“他没有恶意。”

  这一次苏小蒙好像很有主见,接着就解开范团的衣服,那小孩儿眼神中的倔强稍稍减少了一些,他有点好奇,注视着苏小蒙。苏小蒙慢慢递给他一块肉,带着香味的肉好像是最美味的珍馐,那小孩儿接过来几乎嚼都不嚼就咽了下去。

  “看看,我说的没错,他只是想弄点吃的。”苏小蒙很开心,把之前遭遇的那些事情都忘记了,拿着还没有炖过的腊肉,一块块的递给小孩儿。

  吃完了所有的肉,小孩儿转身就走,不过他走的很慢,一边走一边回头看我们。我注意到,从发现他一直到现在,他身上始终没有干燥过,一直保持着湿漉漉的状态。

  又走出去几步之后,小孩儿对我们招了招手,好像在示意我们跟上他。苏小蒙是没有什么戒心的,但我必须保持应有的戒备。我们没有彻底靠近小孩,只是略微走近了一些。这时候,那小孩儿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几道凿痕,对我们摇了摇头。

  “恩?”我突然很诧异,他知道我们一直在顺着凿痕寻找大铁球的最终下落?这个小家伙到底是什么来历,我不清楚,然而他既然出没在这片广袤的地下空间,就说明他对这里的东西远比我们更加了解和熟悉。

  范团和苏小蒙都不理解小孩儿的意思,站在原地发愣。但是我大概揣摩出来,小孩儿似乎在告诉我们,我们所走的路,好像是不正确的。

  “你究竟想说什么?老子的腊肉都给你吃了,你难道一点回报都没有?这太不厚道了。”范团的脑仁揪出来也就莲子那么大,完全被弄懵了。

  我大略猜到他的意思,但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交流。小孩儿睁着大眼睛想了想,抬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继续朝我们招手。我们三个不由自主的就跟上了他,从方向上看,他也是顺着几条凿痕的延伸方向在走的。

  但是走出去十来分钟,我一下子就彻底明白了小孩儿的意思。之前的推测没有错,因为我看到地面上的凿痕突然转弯,全部都延伸到面前的河里面去了。

  这说明什么?说明哪些一人多高的大铁球,被推到了河里?然后呢?

  我心急火燎,却不知道该怎么问。我们周围的地势不算险峻,所以河水的流速不快,但那么深的河,没有人敢轻易的下去。

  “铁球的,哪里去了?”我实在没办法,就使劲的和他解释,想和小孩儿尝试沟通。

  我手忙脚乱,但是小孩儿就静静的站在原地,也不知道听懂我的意思没有。不过我注意到,他那双泛白的眼睛里,突然像是有了一点不易觉察的变化。眼睛中的变化,让他的面部表情也跟着和之前不同了。我形容不出那到底是什么变化,只是觉得这种表情不应该出现在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儿身上。

  那是一种经历过磨难,忍耐,孤独,煎熬,种种挫折锤炼出来的感悟,或者说感慨。

  凿痕,铁球,那到底意味着什么?我越发好奇。

  “昆仑......”

  在我思索间,小孩儿突然就吐出两个混混沌沌又模糊的音节,我一怔,隐约听的出,他说的是昆仑两个字。

  但是他的语气浑浊老迈,和他的年龄完全不符,这两个字说出来,苏小蒙和范团也惊愕了。

  “什么?”我急忙就问道:“昆仑什么?”

  他没有视力,只能凭听觉味觉触觉来感受这个世界,但是他的感官相当敏锐,在我匆忙追问的时候,他转头,像是在注视我。

  我又一次感受到他双眼中所蕴含的那种形容不出的沧桑。

  他似乎在思考,也似乎在发呆,总之沉默不语。过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转过头,长叹了一声。

  “昆仑......”这是小孩儿第二次发出感叹的音节,但还是原先的那两个字,听的人一头雾水。

  “他是不是就会这两个汉字?”

  接着,小孩儿沿着延伸进入河中的凿痕,一步步走进水里,我咬了咬牙,看样子他并不排斥我们,这是唯一可以追索铁球下落的机会,我必须抓住。所以我犹豫了一秒钟,立即跟着小孩儿走进河里。

  一进入水中,小孩儿就仿佛进入了完全属于自己的世界,他比鱼都灵活,敏捷的在水里连着翻动了几下,一头扎了进去,连水花都没有泛起一朵。他的水性出奇的好,仿佛能在这片深邃的水域中不吃不喝的游动几天几夜。我和范团他们就没有这么好的水性,水一深,自然而然的开始慌乱。

  哗啦一声,小孩儿从水底冒了出来,拉住我的衣袖,带着我潜入水中。河水凉的刺骨,泡进水里就感觉浑身上下每一丝温度都被水给带走了,不过水质相当清澈,普通的手电都可以一下子照到河底。

  隐隐约约中,我看到延伸进河里的那几道凿痕还在延续,斜着横穿过这条河,不知道终点在什么地方。在我一口气将要用尽的时候,小孩儿带我浮出水面。我抖抖头上的水,嘴唇被冻的有点发青,但是心里却觉得很值得。

  毫无疑问,这个小孩儿知道的事情,比我想象的还要多。

  我继续追问他,那些河底的凿痕延伸到了什么地方,小孩儿又带着我们横穿河面,在临近对岸的地方停下来,凿痕继续蔓延,绝对的黑暗中,深水下方逐渐不可视物,我暂时不知道凿痕的终点,但是在河岸贴水的地方,有一个很狭窄的洞,洞口的直径一米多一点,有一半都被水淹没。小孩儿嗖的就钻进洞里,我的警惕性还在,不过紧跟着也钻了进去,小孩儿如果想耍诈,凭他的水性,刚才在水底就会动手。

  狭窄的小洞只有六七米长,穿过这个洞,我看到了一间仿佛从河岸底掏空的密室。密室的面积很大,我估计应该有七米甚至更高,只不过密室的下半部分浸泡在水里。密室里没有别的东西,小孩儿钻到这里的时候,神情还有身体同时就放松了,懒洋洋的仰浮在水面,就如同躺在一张宽大又舒适的床上。

  密室的四周密密麻麻刻着很多画,那种画和真正意义上的壁画不同。真正的壁画由画匠和雕工配合,颜料也经过特殊的加工,才能保存的更长久。而密室四壁上的那些画,虽然雕琢的相当精细,却没有任何颜料,流露出古老和质朴的气息。我有一种感觉,小孩儿在这个密室中逗留的时间不会短,黑暗又阴冷的河底,每一秒钟都是寂寞而且孤独的,当那种寂寞渗入到骨髓中时,他会用各种各样自己想得出来的方式打发时间。我怀疑这些没有经过加工完善的壁画,就是小孩儿一点点刻在石壁上的。

  壁画没有任何文字说明,一幅接着一幅,在我注视这些壁画的时候,小孩轻轻划着水游到我身后。我转头望向他,那一瞬间,我好像突然可以读懂他那双泛白的眼睛中,所蕴含的情绪。

  那是一种无奈,落寞,又隐隐渴望的眼神。他把我带到这里,并非没有原因,他想让我看到这些壁画。

  到现在为止,我仍然不知道小孩是什么人,他只能发出一些简单的音节。密密麻麻的壁画连成一片,布满了密室的四周,一时间我分辨不出哪里才是壁画的起始。小孩儿带着我来到密室的东北角,经过他的指点,我才明白,那可能是所有壁画的开始。

  壁画上是一个女人,高大粗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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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3 10:33: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三章 湮灭的历史(二)



  如果没有小孩儿那些简单的音节作为解释,我可能很难完全明白壁画上的内容。这些数量极多的壁画,可以说记录着一个民族的兴起,昌盛,衰亡。那是段不为人知的历史,元突,本来就是一个空白,没有这些壁画,我想,许多过去的事情将永远被淹没在这片山地之下的水流中。

  任何一个民族都有沉沦,复兴,但是它们挡不住时间的侵蚀。我相信,经历的久了,所有的一切都会随着时间而腐败。一个民族最伟大的地方,并非它们曾经多么强大,多么辉煌,文化,才是恒久不灭的。

  就如同南美的玛雅人,已经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中,我们不可能溯本还原的了解他们如何繁衍生息,但是就因为他们遗留下来的民族文化的一角,让世人永远记住了玛雅民族。文化,就是一团永恒的光,只要时间还在流淌,这团光就不会熄灭。

  据说,元突是昆仑西王母座下的一个属国,从壁画的内容上看,确实如此。元突的王是一个女性,我不知道壁画是否被刻意的夸大,那个女性相当魁梧。第一个元突的女王从西王母治下分离,首建了元突。

  元突人并不擅长农业生产,很多必需的粮食还有生活物资都要依靠西王母方面的支援。但是他们的冶金技术出类拔萃,从当时的时代来讲,应该遥遥领先于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以及部落。壁画前面一部分记录的完全是元突人日常的生活情景,在母系社会中,女性占据生产生活的主导地位,元突拥有超级发达的冶金技术,但他们从来不生产任何武器,国内也没有常备军队,所有的人都是冶炼场的匠人。如果元突遭到侵袭,从昆仑山的更深处,会有强大的盟友赶来支援。

  古老的部落国家拥有自己的图腾以及信仰,和许多同时代的古国一样,元突人在生产之余,极重祭祀。祭祀也是生活中非常非常重要的一部分,一副壁画中,清晰的记录着祭祀的过程。祭祀分为两种,一种就是在元突国内进行的常规性祭祀,还有一种较为隆重,元突的女王会带领部分臣民,长途跋涉,去参拜自己信奉的神灵。

  这时候,小孩儿指着一副壁画,他无声无息的指着,但是我好像一下子就能明白他想表达的意思。壁画中,元突的女王跪拜在一个巨大的,好像祭坛一样的王座前,她的神情恭谦,充满对神灵的敬意和畏惧。不用过多解释,这座祭坛般的王座中,就是元突人乃至整个西王母部落所供奉的神灵。

  看到这幅壁画,或者说看到祭坛上的神灵时,我的目光顿时被吸引了,很怪异的感觉。

  王座上没有神灵的塑像,只有一个圆柱形的罐子。平面的壁画很难把这种立体的东西刻画的完美,我只能看出,那是一个圆柱形的罐子,但罐子里面是否有别的东西,就不知道了。

  一个长存在昆仑山中失落的古国,他们信仰一个罐子?

  但是小孩没有其它解释,接着就指示我朝下面看。他发出了一些简单的音节,作为辅助性的解说。壁画的内容瞬间又回到了元突人生存的地方,场景很模糊,不过能看得出,那是规模巨大的冶炼场,所有的冶炼匠人齐心合力,一起铸造大铁球。那种大铁球在我看来,只不过是一个静止的物体,但是对当时的冶炼匠人来说,每铸造出一颗铁球,就需要花费很长时间还有精力。

  这不得不让我怀疑,怀疑元突这个国家存在的意义。他们本来是西王母部落的一支,昆仑域内,只有西王母这一个实际意义上的统治者,分封制其实在这里并不实用。夏商周实施分封制,是因为主国的国力有限,而疆域广博,四周皆有外敌,只有分封制才能更好的巩固中央统治。

  元突没有军队,这说明,西王母让元突部落远迁到这里,并不是为了抵御外敌。从我目前的认知来看,元突人唯一能做的,好像就是铸造那些铁球。这个古国存在的意义,绝不可能仅仅是铸造铁球那么简单。

  再之后,沉寂了许多许多年的昆仑山,还有西王母部落,以及元突古国,接受了一些异域之客的来访。远在中原的周穆王,强大的古匈奴,都涉足过这片土地。这些异域来客各有目的,可能正是他们的出现,打乱了昆仑山内持续了千万年的秩序。

  壁画中的时间是模糊的,不知道过了多少年,大规模的战争爆发了,长期的和平让昆仑山内的西王母部落丧失了大部分战斗力,面对强大的外敌,他们力不从心,很多部落聚集地被夷为平地。

  再之后,关于西王母部落,关于元突的所有事情,突然就变成了一片空白。这和玛雅人消失的过程极其相似,一个繁盛的民族,如同从这个世界上骤然蒸发了一样。

  最后,只剩下了一个人。孤零零的一个人,他作为昆仑山内唯一的存在着,继续留存在这片传说中的神山间。

  气候恶劣又干旱的昆仑山内,过去的古老民族视河流湖泊为生命的源头,极其珍贵。他们相信世间的一切皆有灵,水也是如此。天生和水亲和的人,被认为是水之灵的化身。

  在西王母部落乃至元突消失的时候,只有这个被认为是水之灵的族人留了下来。很多事情,小孩儿没能说明白,但是我猜的出来,既然有人被留下来,肯定就有相关的意义。

  他可能是一个守护者,在守护什么东西。

  这个被留下来的人永远都停留在昆仑山地下的暗河中,他可以像鱼一样长时间蛰伏在水底,不吃不喝。为了守护,他可以超脱自然,在刚刚被留下的时候,他已经是一个垂暮的老人,当他的生命将要终结时,会到一个特殊的地方陷入长久的沉睡,等到苏醒时,他的生命好像焕发出新的生机,人也年轻了一大截。

  这是一种反常的现象,他会在反复的沉睡和苏醒中越来越年轻。

  此刻,小孩儿的脸庞上浮现出一种悲凉和萧索。我的心头一惊,因为这种表情,我从无念老和尚那里,似曾见过。

  越来越年轻,那并不是一件好事,任何事情都会冥冥中受到法则的禁锢,无论从小到大,还是从大到小,其实走的都是同一条路。生,是一个起点,同样也可以视为一个终点,死,也是这样。

  这个唯一留在故土的元突人,已经蜕变到了极致,这一世,是他最后一世,他是一个将死的人。

  我想,这个小孩儿,就是壁画中那个被留在故土的元突人。此刻看着他,我不由自主就想起了无念老和尚。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都是同一类人,为了某一个目标,而被迫活着,只要不到生命最终的那一刻,他们的任务就没有止境。

  从小孩儿沧桑的表情中,我读懂了他。他是一个守护者,但是他很清楚,自己的家,自己的族人,已经全部不在了。他守护的,其实是一个没有意义的秘密。如果他在地底耗尽了生命,最终死去,那么元突的一切,包括他守护的一切,都将彻底断绝。

  我知道,他不想告诉我们太多,却又不愿让这些失传于这个世界。

  不知不觉中,我已经快要把所有的壁画看完了,仅仅剩下最后一幅。这幅壁画是所有壁画的终章,壁画中,很多很多人齐心协力,把一颗颗巨大的铁球推向远处。但是壁画里面没有记录铁球最终的目的地,只能看到,他们推着铁球,越走越远。

  当我看完壁画的时候,小孩儿的神情恢复了平静。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他一直都生活在这条暗河中,不管他的真实年纪有多大,但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孩子。生活在河里的孩子,河童。

  我很想知道哪些铁球最终被运到了什么地方,但是河童不肯再带我们走了。他的存在,就为了守护元突人留下的某些东西。我望向他,询问我们是否还可以再继续找下去。

  河童抬手指了指我的胸口,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不想让自己部落的历史断绝,但也不想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这些。

  我和范团苏小蒙浮着水,开始朝密室外慢慢的游。我的情绪不由自主的低落,因为一想到河童,就会想到无念,我不知道那个慈祥的白胡子老和尚,在那边的世界中是否一切安好,是否达到了自己的心愿,是否可以无忧无虑的长眠下去。

  在我们将要游出密室小洞的时候,河童突然快速的追了过来,一下子拦在我面前。元突人和中原内地的交流,可能仅仅是周穆王那个时期,所以他们对汉文化了解的不是太多。河童无法完整的说出一句我可以听懂的话,但是他一直在比划,在解说。

  这种沟通有点困难,因为需要超强的理解能力,才可能明白他想表达的具体意思。我不知道自己理解的是否正确,但是我觉得,他在告诉我们一句话。

  如果在前进的路上,遇见任何感觉危险的地方,不要涉足,否则,我们会后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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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4 15:26: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四章 遇险


  听到小孩儿类似于警告一般的提示,我心里就有点不舒服,我带着范团和苏小蒙两个没有多少经验的人,最怕遇见一些无法预料的危险情况。但已经走到了这里,古老的元突人留下的秘密,具有巨大的诱惑力,我又忍不住开始暗暗思考,却始终不能说服自己放弃。

  我们三个人游出了密室的小洞,在河底凿痕继续延伸的地方浮出水面。我问他们两个,还要不要继续走下去了,老安说过的话对我来说都是放屁,但有一句很有道理,既然结伴,我就要为我的同伴负责。

  “我听你们的。”范团没有什么主见,他这么一说,苏小蒙也拿不定主意,最后决定权又落到我身上。

  人考虑的太多,就会举棋不定。我不想再浪费那么多时间,干脆就抛掉心里所有的念头,在漆黑的河面上环视了一眼,一狠心,道:“那就走吧。”

  河童给过一点提示,河底的凿痕会经过下方连通到另一条水道中,期间全部是水,没有可以换气的机会,必须一口气游过去。我跟他们两个说清楚,然后把手里的手电调到最亮,深深吸了口气,一头扎进水里。

  冰冷的水下并不是绝对的孤寂,可以看到一条条不知名的鱼从光线中游来游去。河底的凿痕一直很清晰,许久许久之前,元突人就是利用这些凿痕,让巨大的铁球绕过复杂的地势,运到空间更深的地方。我钻进水里之后,范团和苏小蒙都跟上了,我们没有潜水装备,三个人一个拉着一个。渐渐的,肺里的氧气将要消耗光了,濒临窒息的感觉让人心慌,我又加快了速度,随即,一头就从水面上浮了出来。

  河童的提示无误,这是一条跟暗河相连的水道,很窄,凿痕从水道底部顺着地势伸到岸边,然后继续向前。这里的地势要比之前更复杂,崎岖的路面上高低起伏,像一片微缩了无数倍的山地。

  凿痕就是在崎岖中弯弯曲曲的不断延伸着,我们一直顺着凿痕在走,前后算算,凿痕的长度已经非常可观了,元突人的毅力还有坚忍让我非常佩服。但是这无疑中也说明,他们要做的,是一件相当重要的事,为此不惜付出相应的代价。我心里始终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跟范团他们讨论,他们也说不出更独到的见解。

  “凿痕到底有多长啊。”范团走着就感觉到累,我怀疑,那些凿痕将会一直延伸到这个地下空间的最尽头,那里,才是秘密将要揭开的地点。

  抱着这个念头,我一直在坚持。不久之后,面前出现了一道很陡峭的大斜坡,凿痕也随之顺着石坡的底部延伸。我们调整了一下方向,继续跟着凿痕走。这样等于是在横穿石坡,这道石坡不仅陡峭,而且很长,大概走了三四百米,只走到了石坡的中段。范团一个人背着两个人的物资,很吃力,我不想一下子把他累垮,就原地休息一下。范团胖,苏小蒙瘦,但两个人都是吃货,只要一闲下来,就会从包里翻出一点吃的磨牙。

  轰隆......

  我们坐下来不到五分钟时间,我感觉脚下的地面有一丁点非常非常微弱的震动感,而且伴随着震动感出现的,是隐隐约约好像打雷一般的声响。这阵突如其来的声响不由自主让我想起了途中遇到的那个雷电河谷,身上顿时冒出一层鸡皮疙瘩。

  “什么情况?”范团和苏小蒙也感觉到了,扭头来回乱看。几秒钟时间里,那种隆隆的类似雷声般的响动密集到了一定程度,紧接着,我察觉到了那阵响动的来源。

  我飞快的举起手电朝石坡上方照过去,光照的范围有限,但是还是能看到,一大片礌石般的石头,从斜坡的最顶端不停的滚落。这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我们倒霉到了极点,看见石头下滚的趋势,我就暗道糟糕,滚落的石头一线排开,几乎把漫长的石坡都覆盖住了。就好像雪峰之间骤然爆发的雪崩,一旦雪崩开始,人就无处可逃。

  我们的处境顿时被动也危险到了极点,三个人正巧走到石坡的中段,不管是向前还是退后,都不可能逃离这条生死线。苏小蒙发愣了,大大小小的石块借助下滚的惯性,越来越快,越来越猛,隆隆声不绝于耳,好像头顶炸起密密麻麻的响雷。

  “跑啊!”范团大喊,连背包都不要了,招呼我们快跑。我不愿坐着等死,尽管知道逃不掉了,却还是匆忙的分析了一下,决定朝前面跑。苏小蒙估计是被吓呆了,我跑出去两步,她还在原地发愣,我转身一把拽住她,使劲的朝前狂奔。

  我的速度已经达到了自己的体能极限,但是根本就跑不过快速滚落下来的石头。最多跑出去十米远,第一块石头终于落到了石坡的底部,脸盆那么大的石块从高处滚落下来,能量惊人,就算范团那种体型,肯定也会被砸的稀烂。

  随着第一块石头的滑落,我们完全被笼罩住了。我在狂奔中骤然停住身形,抱着苏小蒙猛的转了个身,几块大石头堪堪的从我们身边滑了过去,石屑灰尘四下翻飞,苏小蒙忍不住惊叫起来,被吓的脸色发白。

  “要是能跑!你就自己先跑!”苏小蒙可能完全被吓傻了,也不看看眼前的形势,大义凛然的让我先走。

  我连回话的机会都没有了,而且寸步难行,只能在一个很小的范围内尽全力躲避一块块不停滚落下来的石块。石头像潮水一样,没有人能在这种铺天盖地的打击下坚持太久,我勉强躲了两分钟,身后的范团猛的发出一声惨叫。但是那声惨叫并没有持续结束,好像喊到一半就硬生生的被截断了。

  我心头一紧,仓促间回头看过去,正好看到范团被几块石头一下子盖在下面。我能看到飞溅的鲜血顿时就把石头染的血红一片。我不知道他是不是被砸死了,但瞬间就无声无息,我大喊了两声,他没有回应。

  现在的处境,比被蝙蝠群袭击的时候更艰难,之前我们好歹还有一点点暂缓危机的办法,但是现在,能做的好像只有等死。

  苏小蒙再也没有给这个世界留下最后一句话的心情了,随着我的躲闪一声连着一声的尖声惊叫。我完全顾不上别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这一次,没有谁再能救我们,就算那只巨大的不死鸟飞来,就算老安他们立即赶到身边,我们也死定了。

  我有一点后悔,之前武胜利在临死的时候,曾经给过我一只青铜小炉,里面有一些古代方士利用不死鸟的鸟粪炼制的结痂物,那种结痂物的功效,我不怀疑,只不过可能是出于对武胜利的一点成见,我不完全信任他,那些结痂物没有随身携带。

  没有救兵,没有退路,没有不死鸟的结痂物,这一切的一切都毫无疑问的说明,我们死定了。

  我坚持不下去了,因为石头滚落的速度以及密集程度根本不是人可以应对的。在我手忙脚乱疲于抵挡的时候,身边的苏小蒙一下子被一块石头拦腰砸了一下,那块石头不算大,但她的身躯是那么娇小柔弱,石头无疑是致命的,她和范团一样,叫喊声嘎然而止。昏暗的光线中,我恍惚看到她无力的转动着眼睛,望着我,嘴里,鼻子里,一起朝外涌动着血沫。

  我的汗水不停的朝下流,偶尔会有指甲盖大小的碎石头飞溅出来,击打在手上脸上,生疼生疼的,这说明,我遇到的,不是一个梦境。我不想丢下范团和苏小蒙,但是现在,我连自己的生命都无法保障。

  在我眼前晃动的,全部都是苏小蒙倒下时的情景。对我来说,死亡并不是最痛苦的事,人人都惧怕死亡,只不过它真要到来的时候,说不定人来不及多想什么,一下子就过去了。但是当你看到身边的人倒在眼前的血泊中,而自己却没有能力去救他们,那种悲哀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啃噬自己的心脏,痛的要死。

  我救不了她,同样也不知道她的死活。石头仍然在周围不停的滚落着,我不相信她会死,所以我拼尽全力,就像她还好端端的活着一样,想把她从石块间抱出来。我们之间的距离只有两米,然而这两米距离在此刻却变成一道难以逾越的天堑。我一步跨了过去,伸出的手刚刚碰到苏小蒙的衣角,就感觉后脑被石头砸到了,力量很大,顿时把我砸到一旁,我的身体前扑着倒地,脑袋如同有一万斤重,昏沉的抬不起来。

  没有多少思考的余地,我的意识瞬间就恍惚了,脑海中,眼前,所想的,所看的,很快都变的模糊一片。

  我分辨不出自己是否闭上了眼睛,但是很短时间里,我突然觉得黑暗的地下变的通亮一片,好像每一个角落都被一种白茫茫的光笼罩着。那种白光连接了天地,让整个世界都陷入这种奇异的通明中。

  隐约中,我残存的那么一点点意识,感觉到这片茫茫的白光中有一团团慢慢漂浮的云朵,但那些云朵,又好像一朵朵飞舞着的蒲公英。

  很多很多蒲公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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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6-4 15:2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五章 涅槃



  连绵不断的蒲公英占据了我的视线,事实上,我自己也分辨不清楚那片白光和蒲公英是我感觉到的,还是真正看到的。意识处于一种怪异而且混乱的状态,我好像还看到了别的什么东西,只不过无暇再去分辨。脑海中残存的意识很快就消失了,对于周围发生的一切,一无所知。

  这种昏迷就好像人陷入了一种极深极深的睡眠中,没有任何意识,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连情节最简单的梦都不会做,闭上眼睛就可以睡到天亮。

  我说不清楚这种状态维持了多久,等消失的意识重新回到脑海中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头疼欲裂,这比整夜的宿醉更难受。我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不由自主的就伸手摸了摸头,我的后脑处肯定被石头砸的不轻,轻轻一碰感觉剧痛,流出的血已经干硬结痂,把头发粘成了一片。

  意识重新恢复,各种感官也随之开始正常。我听不到石块滚落的隆隆声,周围一片死寂。我用力睁开眼睛,感觉自己躺在一片杂乱的石块当中,睁开眼睛的同时,那把手电还在亮着。

  我不敢相信这是不是真的,自己还活着。这让我觉得说不出的兴奋,在那种乱石如雨的状况下,谁都会认为必死无疑,但竟然活了下来,一种劫后余生的幸运感油然而生。

  但是我只兴奋了一秒钟,心情随之就低落到了极点,我不顾剧痛,翻身爬起来,但是脑袋可能受了太重的创伤,无比的沉重,翻身的同时差一点又一头栽倒。我勉强用手支撑住身体,捡起手电,在旁边照了照。

  我一眼看到了苏小蒙,她还和我被砸昏之前一样,蜷缩着身体躺在乱石中间。我飞快的扑过去,轻轻把她抱了起来。

  她好像在沉睡着,脸庞的表情出奇的安静。白皙的脸颊上沾满了干透的血迹,我的手在发抖,因为无形中,苏小蒙已经在我心里留下了很深很深的印象,尤其是在这种处境下,我绝对不愿意看到她死去。

  我用发抖的手在她鼻尖试探了一下,心里就猛然一兴奋。她还有呼吸,尽管呼吸不比正常人那么有规律,但至少说明,她还是活着的。

  我赶紧把她抱到一旁,捡了遗失的背包,她没有什么明显的外伤,看起来状态还算不错,我安顿好她,又去找范团。我们相距不远,范团被几块滚落之后又架空的石头压在下面,我看到了两条粗壮的腿。我想把他拖出来,但是石块之间的间隙太小,几乎把范团给卡住了,我吃力的搬掉最上面的两块石头,范团的身躯就缩在石块之间,那张胖脸看上去栩栩如生。

  我把他拖出来,拍了拍他的脸。胖子总是占一些优势的,内脏骨头都被厚厚的皮下脂肪保护着,我察觉到了范团的呼吸,这货肯定被砸的很惨,但凭借身躯的优势,一直熬到现在。

  紧接着,我把他们两个并排放在一起,然后做一些必要的补救性抢救。过了大约有半个小时,范团首先苏醒过来,状态很正常,知道疼,一睁眼就龇牙咧嘴的差点叫出声。

  又过了一会儿,苏小蒙也醒过来了,她没有范团那么明显,带血的长睫毛开合了几下,似乎有点分辨不出自己身在何处。

  看着他们好端端的,我一下就坐到地上,感觉疲惫的动都不想动了。

  “黄金三人组,很有实力的,运气超好。”范团咧着嘴就笑:“怎么折腾都不挂,这......”

  “拜托你闭上鸟嘴。”苏小蒙显然还陷在之前的危机阴影中,想起来就感觉后怕。

  滚落的石块完全停止了,但是呆在这个地方,总觉得不安。我们立即决定先走过石坡再说,我和范团的情况算是比较好,行走很正常,苏小蒙可能是被砸到了腰,多少影响了双腿,走路有点艰难,这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恢复过来的。实在没办法,我把自己的负重也交给范团,然后抱着苏小蒙,一路沿着杂乱无章的石块朝前走。

  我们都尽力走的很快,又走了大概三百米左右,石坡到头了,转过这道石坡,空间又一次广阔起来,一眼望不到四周的边际。所幸的是,凿痕依然在延伸,我们不会迷失正确的方向路线。

  任何历史遗留的痕迹在这种广阔的空间内,都显得微乎其微。但是我发现了很多很多元突人的遗物,那些东西应该是祭祀中所用到的礼器以及祭品,这个地方显然进行过不止一次的祭祀活动,常年累月下来,各种物品积累的数量相当繁多。元突人在消失之前没有带走这些东西,全部留在了原地,也就是说,这是一个元突人活动很频繁的地区。

  我的头还有点昏沉,苏小蒙在怀里好像很惬意,乖巧的像一只猫。我们继续顺着凿痕的印记走,这一次,没有走出多远,面前出现了一片几乎看不到底的深渊峡谷。

  峡谷的宽度至少在三四十以上,一道天然形成的石梁贯穿了整片峡谷,延伸到对岸。这道石梁就像一座桥,七八米那么宽,三个人并排走上去都不会显得狭窄,但是峡谷那么深邃,如果俯瞰这座桥,就好像海平面上的一条细线。

  几道凿痕汇成一道,从石桥上延伸过去,那些铁球肯定从这里被运到了对岸。我一直记着河童的警示,但是站在这道桥的一端,却感觉不到任何危险的气息。我不敢保证会不会发生什么,所以放下苏小蒙,打算自己先过去看一看。

  “还是我来吧。”范团放下背包,抢着跑到我前面,道:“你看你脑袋后面的头发,跟钢盔似的,想办法包扎一下。”

  范团抢着就跑到桥上去了,苏小蒙用刀子把我后脑上结起血痂的头发一点点割断。我就面向桥的方向,目视着范团越走越远。

  还不错,范团一路走过去,没有遇到任何意外,像散步似的来回走了一圈。但是等他回来的时候,神色复杂又兴奋。

  “那边。”范团回头指了指对岸,道:“桥头上,蹲着一只大鸟。”

  范团一边说一边比划,我的心跟着动了动,从他的描述上看,我觉得是那只巨大的不死鸟。不死鸟驱逐蝙蝠群的时候,范团正昏迷的云里雾里,他没有亲眼目睹,所以看到那只黄金般的不死鸟的时候,就感觉很震撼。

  我们马上就动身了,走在石桥上,微微的有些目眩,根本不敢朝两边看,一个失足就会落入旁边的万丈深渊中。

  尚未走到桥的另一端,我们手里的光线就照射出了桥头的影子。范团说的没错,那只巨大的,像王一样的不死鸟,就静静停在桥头上。它的身躯挺的笔直,形成一道几乎完美的弧线,它无比镇静,像一尊雕像一般。

  让人无法忽视的,还是它那双仿佛饱经了沧海变幻的眼睛。我慢慢的迈步上前,一直走到距离它还有三四米远的地方,停下脚步。

  在元突人的传说中,不死鸟是天下最至灵的生物。我不知道这个传说是不是真的,然而这一次面对这只不死鸟的时候,我突然觉得,它的眼神,就像一个垂暮的英雄。

  它曾经辉煌过,荣光过,它的一生都闪烁着光芒。但是世间不可能有永恒的事物,它或许可以存活很久很久,却总会有老去的一天。当它老迈时,可以面对的,只是黑暗空旷的地下世界,还有过去的回忆。

  石桥上的凿痕到了桥头之后,继续延伸着,那是唯一一条可以前进的路。但是这只不死鸟就停在桥头,它没有明显流露出敌意,然而它巍然不动的身躯,仿佛在阻止我们向前。

  它头顶上那簇已经灰白的羽毛是明显的瑕疵,但正是这簇羽毛,让它显得更加不凡。内地的不死鸟经过了周穆王的驯养,之后虽然放归山林,却多少都会出现些许的变化。只有昆仑山的不死鸟,才是不死鸟的始祖,具有最正统的血脉。

  我用手指了指前方,是想告诉它,我要从这里经过。我相信,它能明白我的意思。

  巨大的不死鸟慢慢回过头,朝桥头之后的黑暗中望了一眼,接着,它慢慢摇了摇头,它不会说话,但这些举动明显就是在告诉我,不行,不能从这里经过。

  我感觉身体里的血液流动的很快,这让我的心脏在不断的砰砰快速跳动。不死鸟的眼神就像河童,甚至像无念老和尚那么沧桑古朴。它不具有表情,然而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

  我的眼睛更加明亮了,隐隐有一种看穿一切的感觉。我清晰的感觉到,这只不死鸟静静的停在这里,仿佛就是刻意在等待我们。

  说不清楚是不是我的幻象或者错觉,我看着它,就像看到了自知将死的无念一样。它没有多少对这个世间的留恋,只不过它知道,在它死去之后,世界,会有变化。

  它又一次回头望向身后的黑暗,又一次对着我摇头,像是在告诫我,不可以再走下去。我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定,我在考虑该怎么样继续和它沟通。

  骤然间,不死鸟长长的鸣叫了一声,鸣叫回荡在周围的深渊之内,久久不散。它舒展开翅膀,飞舞升腾,慢慢悬浮在桥头上方,黄金般的身躯烁烁生辉。

  轰......

  它突然就燃烧起来,熊熊的火焰从身躯内迸发,瞬间就把黄金样的身体完全包裹住。这只硕大的不死鸟,如同传说中浴火的神凰,将要燃尽残躯,于灰烬中涅槃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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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6-5 09:00:38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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