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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虫图腾4+5:险境虫重、机密虫重》(大结局)-“驱虫秘术”式悬疑小说-作者:闫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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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可以告诉你他的下落,而且我还能帮你们进入那里,剩下的就由你们处理!”武田正纯自信地说道。
    “你为什么要帮我?”管修追问道,“难道他不是你们的人吗?”
    “呵呵!”武田举起一杯清酒在空中晃了晃说道,“有一句话,叫作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你们觉得他对你们已经没有用了?”管修疑惑地问道,虽然武田所说的话不无道理,但是管修总觉得武田似乎在隐瞒着什么。
    “其实他对我们早已经没有用了!”武田笑着说道,“这么多年来,他一直以驱虫师家族的秘密作为筹码,要挟军方大力配合,可至今却一无所获,军方早已经对他失去了兴趣。只是他还不自知罢了。”
    “那你们为什么不自己除掉他呢?”管修追问着。
    “这就是症结所在了!”武田长出一口气说道,“现在东南亚战局一直僵持不下,而且,不瞒你说,现在的形势对帝国很不利。军方中一些人希望能用驱虫师家族的秘密来扭转战局,但是另外一些人则早已对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失去信心,因此内部分歧极大。”
    “所以你要借我们的手除掉他,然后彻底断了那些人的幻想是吗?”管修淡淡地说道。
    “可以这样说吧!”武田正纯将手中的那杯酒一饮而尽。
    “呵呵!”管修笑笑说道,“既然是交易,那你给我们创造机会除掉潘颖轩,应该也有条件吧!”
    武田笑着指了指管修说道:“我就喜欢管修君的性格,永远都不会绕弯子!”
    “你直说吧!”管修盯着武田说道。
    “帮我找一个人!”武田说到这里,眼中闪烁着什么。
    “什么人?”管修追问道。
    “一个女人!”武田长出一口气说道,“她叫东野惠子,三年前的一天晚上被人从日本劫走,这么多年我一直在寻找她的下落,后来我查到她是被松井尚元的人劫到了中国。”
    “她是什么人?”管修好奇地问道。
    武田抬起头,皱了皱眉,说道:“这个你没必要知道,你只要帮我找到她就可以了!”
    “既然你现在已经取代了松井尚元的地位,应该可以派宪兵去找她,为什么要我去找呢?”管修不解地问道。
    “呵呵,因为她一旦落到日本人的手上,后果就不堪设想了!”武田正纯站起身说道,“我可以先安排让你抓到你想要的人,然后你帮我找到她!”
    “就这么简单?”管修不可思议地问道。
    “就这么简单!”武田斩钉截铁地回答。
    “成交!”管修痛快地说道,不过此时他对武田口中的那个女人更加好奇了,东野惠子究竟是怎样一个女人,值得松井尚元秘密将其绑架到中国?松井尚元在中国的事情大抵都与驱虫师家族有关,难不成这个日本女人也和驱虫师有所关联?一时间管修也想不明白。不过,武田所说的话大抵是真的,那就是面对这样的战争局势,虽然日本军方表面上依旧硬撑着,但是他们心中已经开始退缩了,而且有些人已经开始为战争的失败做起打算来了。
    管修想到这里,抬起头与武田对视了一眼,只见武田此时双眼微闭,躺在温泉中,一副很享受的样子。管修心中明白,对于武田来说,这笔交易可谓一石二鸟,既可以拜托自己去找那个女人,又可以借助自己的手除掉潘颖轩。这个几年前软弱的后生,不知经历了什么事情,竟然在几年间蜕变得如此阴险,恐怕将来会是一个劲敌。
    “我什么时候能走?”管修躺在温泉旁边说道。
    “呵呵!”武田讳莫如深地笑了笑说道,“你随时都可以走!”
    “随时可以走?”管修不确定地问道。
    “是的!”武田笑着说道,“关于你被抓的事情,我没有告诉他,现在只有宪兵队的几个人知道,我会料理后面的事,一旦机会成熟,我会派人去通知你!”
    “好!”管修说着从温泉中走出来,推开门的时候,他回过头看了一眼武田,武田正在自斟自饮地喝着酒。
    走出雅间,外面站着一个穿着和服的日本女人,她托着一件干净的衣服放在管修面前,这时只听武田从里面说道:“不知道我记得的管修君的尺码还对不对!”
    管修愣了一会儿,然后拿起眼前的衣服,走到旁边换上,之后走出了剑道馆。外面的雨依旧在下,似乎根本没有停歇下来的意思,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场秋雨让人感觉格外冷。管修撑起伞,自顾自地向住所的方向走去。虽然武田在剑道馆内说得信誓旦旦,但是管修依旧感觉武田在隐瞒着什么,所以他并不敢完全信任武田,因此他并未去城西的关帝庙会见潘昌远。从这里到住所,管修走了多半个时辰,这期间他脑海中一直不停地回想着所经历的这一切。武田正纯设计将自己擒获,然后又用一个交易将自己放掉,表面听起来,武田正纯的交易还算是公平合理,可是管修总感觉哪里不对,但具体不对在什么地方,管修一时之间却也说不清楚。
    回到住处的时候,管修换上的衣服已经被大雨淋透,他打开门,正欲换上一件干净的衣服,谁知一把枪忽然顶在他的脑袋上,管修一愣,只听那人低声说道:“你是谁?”
    管修听出那声音正是子午,缓缓扭过头说道:“子午,是我!”
    子午连忙将手中的枪放下,在管修刚刚被抓的时候,子午便已经知道,但是为了不引起怀疑,他一直没有和管修接触过,没想到此时管修竟然自己回到了这里。
    “你……你是怎么出来的?”子午疑惑地望着管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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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1:38 | 显示全部楼层
管修对子午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轻轻地关上房门,从窗子向外望去,唯恐后面有武田派来的尾巴。他在窗子前面观察片刻,直到确定后面没人才说道:“武田和我做了一个交易!”
    之后,在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里,管修将与武田的交易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子午,子午一直静静地听着。当管修说完,子午才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最近我也听到一些内部消息,据说高层现在对驱虫师计划十分不满,自从驱虫师计划开始之后,已经投入了大量的人力、财力和物力,但是现在战局十分不利,驱虫师计划却根本没有起到一点作用,因此那些人早已有意换掉松井尚元,改变针对驱虫师的计划,而且据说已经暗中指派了新人来执行这个计划!”
    “这么说来武田说的应该是真的!”管修轻轻地揉着下巴,思忖着说道,然后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向子午问道:“你听过东野惠子这个名字吗?”
    “东野惠子?”子午揉着脑袋说道,“这个名字很耳熟,好像是之前听人说过!”
    “在司令部?”管修追问道。
    子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这个名字应该在我来中国之前就听说过,不过我来中国时间太久了,很多都是小时候的事情,也记得不太清楚了!”
    “哦!”管修略显失望地说道。
  
    “你怎么会对一个日本女人这么感兴趣?”子午好奇地说道。
    “因为我答应武田帮他找到这个日本女人!”管修望着窗外的大雨说道,“据武田说她好像是被松井尚元掳到中国的,不知道这个女人是什么身份,松井尚元对她会这么感兴趣!”
    接着两个人都沉默了下去,整个屋子漆黑一片,两个人都陷入了深深的思索,忽然管修像是想起了什么,扭过头问道:“对了,你知道段姑娘的下落吗?”
    子午摇了摇头,说道:“段姑娘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管修眉头紧锁,他坐在椅子上将那天他拿着明鬼重回道头村去见段二娥的事情告诉了子午,子午听完微微皱了皱眉说道:“你是说金龙的母亲她……”
    “嗯!”管修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之前一直都是段二娥照顾着潘媛媛,后来发生了爆炸,当时段姑娘一直和我在一起,只是爆炸发生之后,我就失去了知觉,当我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宪兵司令部的监狱里了。”
    “这就奇怪了!”子午大为不解地说道,“如果段姑娘还活着的话,应该也会被关在宪兵司令部的监狱里啊,除非她已经不在人世了!”
    管修听完子午的推测,不禁长叹了一口气,关于驱虫师家族的秘术不知已经害死了多少人。“对了,小世叔他们有消息了吗?”
    子午摇了摇头,说道:“暂时还没有小世叔的消息,不过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不知军方内部对驱虫师方面的新计划是什么!”
    “这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看来武田正纯取代松井尚元应该只是计划变更的一部分!”管修忧心忡忡地说道,“你说武田正纯会不会是新计划的负责人?”
    子午微微地摇了摇头,说道:“据我对军方的了解,武田正纯应该只是这个计划的一个执行人,真正的负责人应该隐藏在武田正纯的背后,就像之前的松井尚元和潘颖轩一样。”
    “如果真的是这样,事情就有些麻烦了!”管修望着子午问道,“你说新计划的负责人会不会是从日本派遣过来的呢?”
    “这个很难说!”子午坦诚地说道,“我想他们不会在这个关键时刻派遣一个对北平这边状况完全不了解的人过来发号施令,我怀疑那个新的负责人早已经渗透进了驱虫师家族!”
    “这也是我最担心的一点啊!”管修皱着眉,现在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日本人的新计划究竟是什么?那个新的负责人又会是谁?还有东野惠子的真实身份是什么?难道她会是新计划的负责人吗?这一切问题都萦绕在管修的脑海中,现在时间紧迫,一方面他与武田正纯有交易,可能短时间内武田就会创造一个让他们杀死潘颖轩的机会;而另外一方面,他要尽快弄清日本军方现在的新计划,潘俊他们说不定已经拿到了开启驱虫师家族秘密的关键,如果落到日本人的手中,那后果不堪设想。可是眼下自己却又一点办法也没有。
    “其实我有一个办法!”子午想了想说道。
    “什么办法?”管修连忙扭过头望着子午。
    只见子午皱了皱眉,说道:“既然现在武田正纯取代了松井尚元,那么他手中一定有关于新计划的密函,只要拿到密函,我们就能知道他们想做什么,也能知道负责人到底是谁!”
    管修看了子午一眼,无奈地说道:“这个办法我并不是没有想过,可是这种绝密的计划,必定会被武田正纯放在十分安全的地方,并且肯定会有重兵把守。且不说现在根本不知道武田正纯把那密函藏在何处,即便知道了,想要盗取密函,那也是九死一生的事情。如果是以前,我还能以特高科的身份作为掩饰,探听消息,不过,现在我的身份已经暴露,根本不可能接近武田啊!”
    子午听了管修的话,淡淡地笑了笑说道:“我可以试一试!”
    “你?”管修不解地望着子午,虽然子午一直随自己出生入死,但在管修心中子午始终是一个日本人,所以他在想办法的时候,自然而然将子午排除在外了。
    “是啊!”子午笑着说道,“你知道我今晚为什么会来这里吗?”
    其实对于这个问题,管修也极为诧异,因为他刚刚从武田那里回来,一进屋子午便已经在屋子里了,子午明知道自己被擒,又怎么会出现在自己的家中呢?
    子午微微笑了笑,然后伸出手将一件物事放在管修的手上,管修皱了皱眉借着外面微弱的光,看着手上的物事,不禁一愣:“窃听器?”
    “嗯!”子午点了点头,说道,“这几日我一直在暗中监视着武田正纯,我发现他今天下午派人到你家里来安装这些东西,便预感他应该会放你出来,然后暗中监视你,所以便趁着晚上进来将这些窃听器毁掉,没想到正好遇到了你!”
    管修注视着子午,子午自从被潘俊识破身份后,便回到了特高科,现在主要负责一些监视行动,因此如果让他监视武田正纯,然后寻找机会秘密盗取军方新计划,不是没有可能。想到这里管修一把抓住子午的手,说道:“你真的肯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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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08 | 显示全部楼层
子午点了点头,说道:“嗯,也算是报答小世叔的不杀之恩吧!”
    然后子午将这段时间自己监视武田正纯所得到的一些信息告诉了管修。武田正纯这个人的行动十分谨慎,而且他的活动范围也非常有限,基本上就是在住所和警备司令部两个地方活动。前几日他去过一次炮局监狱,时间极短,去了两次剑道馆,据子午分析那应该是武田正纯的密所。而子午对剑道馆也暗中做了一番调查,这剑道馆是日本人在北洋军阀时代建立起来的,虽然对外宣称是剑道馆,但实际上是日本人的一个特务机构,用以秘密刺探北平的军事和政治机密,然后作为信息中转站,将重要信息进行筛选,传给关东军总部。而日本人进驻北平之后,这家剑道馆也并未与日本人有十分频繁的联系,依旧处于半隐蔽状态,但是其中驻扎着一百多个日本军人,内部应该还有密室,武田正纯极有可能将新计划的密函藏于剑道馆中。
    管修曾经先后两次去过剑道馆,凭借他敏锐的洞察力,在第一次去剑道馆的时候,看见那清一色的日本人,就已经从他们的身上嗅出了军人的味道,可是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么一篇文章。即便他在特高科待了几年的时间,竟也对那个剑道馆一无所知,其隐藏之深,可见一斑。
    “你最好能确认一下新计划的密函是否藏在剑道馆中!”管修听完说道,“必须做到万无一失,我们的时间和机会都不多,一旦被武田发现我们的目的,想要再寻找机会就更难了!”
    “嗯!”子午点了点头,说道,“我这几天会进一步确认的。”
    “还有!”管修想了想说道,“一旦确认了密函的所在,立刻想办法通知我,千万不要自己单独行动!”
    “嗯,如果有消息我们怎么联络?”子午谨慎地说道。
    管修在子午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子午说道:“好!”
    “切记,如果有消息千万不能单独行动!”管修最后叮嘱道。
    “放心吧!”子午轻松地笑了笑说道。其实管修最放心不下的便是这个,一方面他唯恐子午只身涉险,折了性命;另一方面也怕倘若自己失败,会打草惊蛇。
    两人将计划商量妥当之后,子午又将窃听器安装回去,以免被武田察觉,之后才趁夜离去。这时管修拉开灯,静静地坐在桌子前面,从时间上来算,恐怕潘俊他们现在已经快要拿到驱虫师家族秘密的关键了,只是这事情越是接近尾声,他越要谨慎,以免出现差池,前功尽弃。现在事态瞬息万变,他能做的只有静观其变,然后寻找机会。
    坐在桌子前面,管修的眉头微微皱着,身上的伤还尚未完全好起来,隐隐的痛感不时从伤口处传来,提醒着他那场发生在道头村金家密室中的爆炸案。初始经历那起爆炸案,似乎觉得一切都顺理成章,然而细想之下,管修不禁皱了皱眉。武田正纯精心策划了那起爆炸案,将自己抓获,却又找出一个理由将自己放掉,听上去这个交易似乎合情合理,但是管修总觉得这里有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究竟是哪里呢?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管修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正午时分,外面的雨不知何时停了下来,一阵凉风从外面吹进来,因为这场突如其来的暴雨,天气已经不再像之前那般燥热。北方的天气就是这样,四季分明,一场雨瞬间将夏天拖进了秋天。管修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身子,伤口依旧隐隐作痛,不仅如此,现在肚子也“咕咕”直叫。他走出住所,在巷子里绕了两圈,走上大路,路上到处是坑坑洼洼的水坑,看来昨晚那场秋雨着实不小,此时的路上已然是车水马龙了。
    管修一面向前走,一面用余光向四周打量着,按照武田的做事方式,他不可能不安排人暗中监视管修,可奇怪的是,这一次武田的举动显然超出了管修的意料,管修打量了一番却始终没有发现尾巴。
    他在街边找了一家拉面馆,走进店里,要了一碗拉面,随便点了几样小菜,然后坐在桌前,目光依旧敏锐地在周围打量着。此时这家拉面馆里人很少,几张桌子边稀稀拉拉地坐着几个人,管修环视一周,并未发现异常,这时小二吆喝着从里面端出一碗拉面,小心地放在管修面前。
    管修微微笑着说道:“小二,今天的客人不多啊!”
    那小二憨憨一笑,冲着外面努了努嘴,管修顺着小二的目光望过去,只见一队巡逻的日本兵正跑步从门前经过,“街上整天有巡逻的,食客自然也少了不少!”
    “呵呵!”管修淡淡笑了笑,然后从一旁拿过筷子,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正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了一阵嘈杂之声,只见一辆马车和一辆黄包车撞在了一起,那黄包车翻倒在地,车夫抱着腿倒在地上“哎哟、哎哟”直叫。那马车上的人极为傲慢,不但不下来施救,反而就坐在马车上,看着黄包车车夫在地上打滚。那黄包车车夫本来也没有大碍,他在地上躺了一会儿,见没有作用,索性站起身来,与那马车上的人吵了起来,三句话没说完,那黄包车车夫竟忽然跳起来,一把将马车上的人拉了下来,接着两个人扭打在了一起。
    他们这一闹,周围很多看热闹的人都围了上来,这屋子内吃饭的人也都伸头向窗外望去。只见那两个人双双将对方拉倒,此时都已经灰头土脸,黄包车车夫的脸上和鼻子上都流出了血。这时从看热闹的人中走出来一个人,将两个人扶起来,当中调停。那马车上的人也受了伤,他擦了擦嘴角,从口袋中掏出一块银元递给黄包车车夫,然后上了车,扬长而去,而那黄包车车夫也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拉着车子离开了。
    这时那店小二又从后厨走了出来,他一面吆喝着一面撩开帘子,却见管修的桌子上放着几张票子,食客却没了踪迹。小二拿起钱疑惑地问道:“这……这位客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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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锁深牢,兄弟双葬身
   
    屋子里的几个食客相互对视了一眼,脸色阴沉,也相继留下钱离开了面馆。
    管修一面快步在面馆后面的小巷子里向前走,一面不时回头张望,他的手心紧紧握着一张纸条,这张纸条是被人揉进面团内,然后放进管修的碗里的。管修将那纸条轻轻展开,只见上面写着:从面馆后门速离。就在这时,管修的耳边传来了那阵嘈杂的吵闹声。
    他沿着那巷子径直向前,快要走到巷口的时候,一辆黄包车从巷子的一侧走了出来,管修快步上了黄包车,然后将车帘放下。车夫立刻拉着车,小跑着离开了巷子。管修坐在黄包车里向外望着,只见此时几个穿着便装的人神色紧张地在街上四处寻找着什么。
    黄包车在大街上转了几圈,然后转向一条偏僻的巷子才停下。管修下了车,他认识这条巷子,这是裕通当后门所在的巷子。黄包车将管修放下,没有停留,向另外一个方向跑去,管修则迈开步子向裕通当的后门走去。
    他在裕通当后门前左右张望了一下,见没有人跟来,才轻轻在门上叩击了两下,不一会儿,内中传来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后门被打开了一条缝。当铺里面的人见到管修之后,立刻将门开大,管修闪身进来,那人又伸出头向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关上门。那人关上门之后,扭过头上下打量着管修,然后惊喜地说道:“你是怎么出来的?”
    说话的人正是裕通当的老板佟虎。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管修谨慎地说道。
    佟虎刚刚也是因为太高兴了,这时才反应过来,即刻带着管修向后堂走去。这裕通当的后堂虽然与前面只有一个院子之隔,但是佟虎严令不准任何人踏入后堂,因此非常安全。佟虎将管修引入后堂之后,未等佟虎开口,管修便将那张纸条拿出来递给佟虎说道:“刚刚街上的混乱是你安排的?”
    “嗯!”佟虎点了点头说道,“我见一直有日本人跟踪你,所以想出这个办法,将他们引开,让你逃出来!”
    “哦!”管修微微地点了点头,“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出来的?”
    “昨晚师父将我叫去,让我暗中监视武田正纯的动向,我便立刻开始跟踪武田,谁知却看到他的车向剑道馆驶去,没多久你便出来了,我怕你后面有人跟踪,所以今天才想办法和你见面!”
    “你是怎么出来的?”佟虎接着问道。
    “说来话长,师父现在何处?”管修急着想向潘昌远汇报自己的经历。
    “还在关帝庙里!”佟虎接着说道。
    管修思忖着在屋子里来回踱着步子,过了片刻他停住脚步说道:“你这里安全吗?”
    “绝对安全!”佟虎拍着胸脯说道。
    “好,那你现在去一趟关帝庙,把师父接过来,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他商量!”管修长出一口气说道。
    “嗯,我现在就去,你暂时在这里等一下!”佟虎说完便推开门向外走去。
    此时屋子内只剩下管修一个人了,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点上一根烟,一面吸着烟,一面理顺着几天来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这时后门的方向传来了一阵嘈杂声,管修警觉地站起身来,然后快步走上二楼,从二楼的窗口小心地向外望去,只见一辆马车正停在距离裕通当后门不远处,马车的帘子垂着,根本看不见里面的状况,几个人急匆匆地上了车,然后匆忙地赶着车离开了巷口。
    管修见那马车离去,这才放下心来。现在是一个非常敏感的时期,他也觉得自己神经有些过敏,不过多年在特高科的卧底生涯让他养成了一种谨慎的习惯,不允许中间生出一丝一毫的差错。
    他从二楼缓步走下来,靠在椅子上,静静等待着师父潘昌远的到来。
    大概过了半个时辰,管修的耳边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他连忙从椅子上站起来,与此同时眼前的门被缓缓推开了,佟虎引着潘昌远出现在了门口。
    管修见到潘昌远,立刻迎了上去。师徒二人虽然只分别了几天,但管修却是死里逃生,因此两个人情绪都颇为激动。潘昌远紧紧地抓着管修的肩膀,激动得眼泪一直在眼眶中打转。两个人相视不语,过了片刻三人落座之后,管修将自己离开关帝庙之后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潘昌远。
    只见潘昌远攒眉蹙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角。
    “事情就是这样,我想武田正纯应该会在近期联系我!”管修讲完之后望着潘昌远,希望他能拿个主意出来,而潘昌远听完管修的话,一时间也陷入了沉思。
    片刻之后,潘昌远站起身,说道:“为今之计,我们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我们不如这样!”
    潘昌远将管修和佟虎叫到身边低声说了几句,管修脸色大变说道:“这怎么行?如果这是一个陷阱怎么办?”
    “即便是一个陷阱,我们也只能闯一闯了!”潘昌远双手背在后面,在屋子中踱了几步,说道,“事情就这样定下来吧!”
    管修还想要争辩,但当他看到潘昌远大义凛然的神情之后,还是放弃了。
    潘昌远淡淡地笑了笑然后说道:“佟虎,你先出去,我有些事情要和管修说!”
    佟虎应了一声,走出房间,随手将门重重关上。
    此时房间内只剩下潘昌远与管修两个人,潘昌远望了管修一眼,略显犹豫地说道:“管修,如果这次是武田正纯的计划的话,我想恐怕是凶多吉少,万一我有什么不测,你要将我接下来的话告诉潘俊!”
    “师父,还是让我去!”管修极力劝阻着,潘昌远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不要再争了,你只要记住我说的话就可以了,这是天惩最高的机密!”
    “天惩最高的机密?”管修不解地望着潘昌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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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26 | 显示全部楼层
潘昌远微微地点了点头,说道:“这么多年,天惩一直在布置一个计划,这个计划关系到所有驱虫师的命运!”
    “关系所有驱虫师的命运?”管修不解地皱着眉。
    “嗯,这件事要从天水城的那场瘟疫讲起!”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管修从裕通当走出来的时候,天色渐晚,此时他的脑海中一片混乱,潘昌远告诉自己的那个关于“天惩”的计划,简直耸人听闻,直到此时管修才明白,原来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局,而驱虫师家族就是这局中人。
    回到住所,天已经彻底黑了下去,管修没有开灯,静静地坐在屋子里,他现在只希望子午能够尽快确定武田将那份密函藏在何处,越快越好。
    而此时子午的身体正紧紧贴在剑道馆房檐之上,双手牢牢扣住神农的细丝,然后身体倒立,缓缓将身子向下放,随后将头贴在窗子旁边。这间屋子是武田正纯在剑道馆中的办公室,屋子里布置得井井有条,一张办公桌,桌子后面是一个巨大的文件柜,此时武田正纯正伏在办公桌上双眼紧盯着手中的文件。
    子午屏气凝神,一面观察着武田正纯的举动,一面警觉地环视四周,这剑道馆的戒备十分森严,倘若不是他之前学过土系驱虫师的驱虫术,根本不可能进来。但是他发现每隔十分钟,便会有五人组成的小队,在剑道馆周围巡逻一圈,从那些人的步法来看,应该都是经受过专门训练的军人。如果被他们发现,恐怕会立时毙命。
    武田正纯对窗外的偷窥者毫无察觉,依旧埋头在桌案上紧张地忙碌着,时不时拿起一旁的茶喝两口。现在武田正纯虽然已经取代了松井尚元,而且搬进了松井尚元的办公室,但是子午发现武田几乎不在办公室内办公,他将所有的工作都转移到这个秘密的剑道馆内。武田忙碌了一会儿,然后身体向后,靠在椅子上,双眼微闭,轻轻地揉着太阳穴,休息片刻后,合上了桌子上的文件,站起身,打开后面的档案柜,将文件小心地放进档案柜中。此时子午敏锐地发现,在那档案柜中还有一个小小的保险箱,武田极有可能将那些绝密的信函藏在档案柜中。
    正在此时,子午听见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整齐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十分有力,而且正是向着自己的方向而来,应该是巡逻的日本兵。子午连忙抓住神农的细丝,双肘用力,支撑着身体向后退,谁知房檐上的瓦片因为年久早已经酥软,他稍一用力,一块瓦片发出轻微的“咔嚓”声,随后碎裂成两半,从房檐凸出来的一边快速向下滑。子午双手用力扣着神农细丝,勉强支撑身体,根本不可能腾出手来接住那片瓦,如果那片瓦掉落在地上的话,自己立刻便会被发现。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子午连忙将脖子缩了回去,那滑落的瓦片不偏不倚正好夹在子午的喉咙处。不过,其中一个极小的碎片还是从房檐滑落,随着一声轻微的撞击声,碎片落在地上,摔得粉碎。
    武田正纯十分警觉,立刻停住手上的动作,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前,他看了看地上的碎片,然后立刻抬起头向上望去,此时子午已经快速缩了回去,正紧紧贴在屋顶上,大气也不敢喘。子午心里紧张至极,如果武田现在派人上来的话,自己恐怕凶多吉少。
    就在这时,武田正纯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武田犹豫了一下,走到电话前面,却并不急于将电话接起,而是静静地等待着,那电话响了三声之后,便停歇了。武田微微点了点头,即刻锁上文件柜,关好窗子,然后穿上外套,走了出去。
    屋子里的灯暗了下去,贴在房顶上的子午这才长出一口气,刚刚的那一刻子午的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不过,现在子午可以确定,武田正纯一定是将那些重要的机密文件藏在了剑道馆。但是如果现在潜入里面将其偷出的话,恐怕不但自己有去无回,还会像管修所说,打草惊蛇。他今晚的目的已经达成,现在最重要的是将这个消息告诉管修,然后再商量如何取得密函。子午又在房顶上趴了片刻,等体力恢复了之后,才小心翼翼地摸着房顶爬向一旁早已用神农挖好的秘道,土遁离开了剑道馆。
    武田正纯离开剑道馆,并未坐车,而是步行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走去。夜晚的北平城街上人并不多,武田正纯在一家赌坊的门口叫了一辆黄包车,坐上黄包车直接向东交民巷的方向而来。在一个巷口,武田正纯下了车,掏出几张票子递给车夫,然后自顾自地向巷子深处走去。东交民巷错综复杂,如同一个巨大的迷宫,武田正纯在这迷宫般的巷子内来回走了几圈之后,在其中的一个四合院前面停了下来。
    他站在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有节奏地叩了叩门。片刻之后,内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在一阵“吱呀”声后,那扇门缓缓打开了一道缝隙,一只眼睛从门缝中向外张望,当他看到武田正纯的时候,急忙将门打开,十分恭敬地说道:“您来了!”
    武田正纯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了进去。武田正纯进门之后,那人连忙将门锁好,走到武田正纯前面引路,武田正纯缓步跟在后面,一面走,一面问道:“她还好吗?”
    “嗯,她知道您要来,一直在等着您!”男人一边小声地说着,一边引着武田正纯向内中走去。从外面看,这里只是一个四合院,但却内有乾坤,这四合院套着两个小院落,每一个院落都有一道月亮门,在门前站着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
    当武田正纯来到第二道月亮门的时候,月亮门前面的日本兵忽然伸手拦住了他,武田正纯站在门口对那日本兵说了两句,日本兵眉头皱了皱,然后点了点头,向内中小跑而去。武田正纯掐着手,站在门前耐心地等候着。不一会儿,那日本兵从内中跑出来,然后站在武田正纯面前说道:“どうぞ(请进)!”
    武田正纯点了点头,然后迈开步子走了进去。走进院子,内中的警备更加森严,在那围墙边,三步便有一个荷枪实弹的日本人,他们见武田正纯走进来,机敏地回过头,目光犀利地在武田正纯身上游走。此时月亮门里面的屋子里亮着灯,昏黄的灯光让人有种温暖的感觉。当武田正纯来到门口的时候,站在门口的警卫立刻上来,准备对武田正纯进行搜身,谁知内中传来一个女人的声音:“不用了,让他进来吧!”
    那两个日本人闻言,立刻退到了两旁,武田正纯微微笑了笑,然后伸手轻轻推开门。门刚一推开,只觉得一股淡淡的幽香冲进了鼻孔,这是女人专用的香水,清香扑鼻,而眼前的房间也布置得颇有韵味。
    一张红木方桌,楠木雕花大床,青铜镜子,一道梨木雕凤的屏风,在屋子的墙上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无为”二字,这笔迹非常熟悉,很像是出自潘俊之手。武田正纯走进房间,随手关上房门,这时一个女子穿着一身军装缓缓从屏风后面走出来,她脸上带着淡淡的令人难以捉摸的微笑,对武田正纯说道:“武田君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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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34 | 显示全部楼层
武田正纯微微笑了笑,说道:“云子小姐!”
    “事情办得怎么样?”眼前的女子神态自若地说道。
    “我已经将管修放出去了!”武田正纯站在云子身旁低声说道,“不过,我与管修同窗多年,非常了解他,这个人十分聪明,而且做事谨慎,他这一次会按照我们计划的做吗?”
    “呵呵!”女子笑了笑坐在红木圆桌前淡淡地说道,“武田君,你了解赌徒吗?”
    “赌徒?”武田不明白女子的意思,疑惑地望着她说道。
    “每一个赌徒在最开始赌博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最基本的原则和底线,他们都会告诉自己,我的头脑是清醒的。”女子望着眼前的烛火说道,“可是他们之所以能保持那种清醒,是因为筹码还不够大,不足以引起他们的兴趣。一旦我们加码,筹码足够让他动心,那么不管多么清醒的人,也会不惜身家性命地赌一把!”
    武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而管修和他背后的人现在最想做的事情,就是除掉潘颖轩!”女子冷笑了一声说道,“你说现在我们将潘颖轩抛出去,他们会不上钩吗?”
    “嗯,确实如此!”武田正纯点了点头说道,“不过,我们真的要舍弃潘颖轩吗?”
    “现在留着他已经没有意义了!”女子冷漠地说道,“这些年潘颖轩虽然表面上是与帝国合作,实际上却只是借助帝国的力量,帮他铲除异己,一旦他得到了驱虫师家族的最终秘密,会立刻和我们反戈相向,这样的人还是趁早铲除为好!”
    “可是现在杀死潘颖轩的话,我们如何能得到潘俊手中的东西呢?”武田正纯追问道。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办法。你现在要做的最重要的事就是除掉潘颖轩,还有就是找到东野惠子!”女子凝眉望着眼前的蜡烛说道,“还有一点,以后如果没有特别重要的事情,暂时就不要到我这里来了!”
    “好的!”武田正纯说完辞别了女子。走出四合院,武田正纯为了防止有人跟踪,又在街上绕了几圈才回到了剑道馆。
    坐在剑道馆的办公室中,武田正纯手中盘着松井尚元那副上好的狮子头核桃,现在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了,他决定明天行动。想到这里武田站起身,将双手背在身后走到窗前,双目凝视着外面,此时窗外繁星似锦,浅浅的银河显得格外清晰。
    当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管修刚刚推开门,就看见门口放着一个盒子。管修皱了皱眉,小心翼翼地将那盒子拿起来,然后回到房间中,将盒子打开,内中是一张纸条,纸条上写着一行字:今晚子时,有车会接你进入炮局监狱。
    这张纸条很明显是武田正纯发来的信号,管修看完那张字条,立刻离开了家。他在街上转了几圈,这一次他比之前要警觉得多,很快他发现在他身后确实一直有人尾随。他佯装在街上闲逛,从裕通当门口走过,这时佟虎正站在裕通当的门前。管修淡淡地笑了笑,然后将一个纸条放在了巷子转角处的砖缝中,随后快步离开。
    佟虎见尾随着管修的人已经被他调开,这才泰然自若地走出门,迈着四方步走到巷口,从砖缝中取出字条,紧紧地捏在掌心,然后在街上闲逛了一圈,直到确定没有人跟踪,才若无其事地回到典当行。
    进入典当行,佟虎在前堂吩咐了一下,然后快步向后堂走去。潘昌远因为一直在等待管修的消息,所以并未回到关帝庙,见佟虎风尘仆仆地从外面走进来,他连忙站起来迎了上去。佟虎小心翼翼地将房门关好,然后将手心中的纸条递给潘昌远。
    潘昌远望着佟虎手中的字条,嘴角露出一丝狡黠的微笑,如果一切都不可避免的话,不如来得早一点。
    “佟虎,收拾东西,成败就在今晚!”潘昌远一字一句地说道。
    管修送完那字条之后并未停留,而是继续带着几个尾随自己的日本人在街上兜圈子。对于北平城,他比那些日本人要了解得多,他在那多如牛毛的小巷子里兜兜绕绕了几圈之后,来到了琉璃厂,琉璃厂人头攒动,人员混杂,管修在人群中快速穿行,然后钻进了一家古玩店。他在古玩店内逛了一圈,直到确定那些跟踪自己的尾巴被甩掉之后,才从古玩店里走出来,径直向大栅栏西南的樱桃斜街走去。这樱桃斜街的两边完全是两个世界,一边是琉璃厂,而另外一边则是京城著名的八大胡同。
    管修想也不想地快步走进百顺胡同,只见不远处一家青楼上写着“胭脂阁”三个字,他走进去立足未稳,一个“茶壶”已经迎了上来。未等那“茶壶”说话,管修便抢在前面说道:“清音阁的客人到了吗?”
    那“茶壶”一愣,然后连忙笑着说道:“客人已经来了,您里面请!”
    说罢引着管修上了二楼,这二楼的每一间房间都有一个极为风雅的名字,“明月阁”“听水阁”等等,内中不时传来丝竹声,还有女子莺燕之声。“茶壶”引着管修来到“清音阁”前,管修从口袋中摸出两块银元递给“茶壶”说道:“我不希望有人来打扰我们!”
    “好嘞!”“茶壶”笑着将两块银元揣在怀里,然后吆喝着向楼下走去。管修站在“清音阁”门前谨慎地左右打量了一番,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只见屋内正坐着一个人,便是子午。
    原来管修前日告诉子午,不管查得如何,他们第二天都要在“胭脂阁”见面,此时子午已经按照管修的吩咐提前来到“胭脂阁”等了一会儿了。见到子午,管修对他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然后指了指头顶上的灯,子午点了点头,说道:“放心,我已经检查过了,没有窃听装置!”
    管修这才放心,坐在子午面前说道:“你查得如何?”
    “嗯,可以确定武田正纯肯定把那份密函藏在了剑道馆的保险箱里!”子午十分确定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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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43 | 显示全部楼层
“容易下手吗?”管修接着问道。
    子午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剑道馆的安保措施十分严密,我昨天晚上冒险进去,发现里面基本上是三步一岗,五步一哨,而且每十几分钟就会有一个小队来巡逻。而且武田的办公室有人二十四小时轮流值班,基本上没有下手的可能。”
    听完子午的话,管修长叹了一口气,倘若真如子午所说,那想拿到那份密函,简直堪比登天,根本没有任何机会。而且管修也不得不佩服武田正纯,短短几年时间,做事竟然这样滴水不漏。
    “一定要想个办法拿到那份密函!”管修自言自语道,可是在安保那般严密的地方,怎么才能拿到密函呢?现在管修的人手不多,只有子午和佟虎几个人,如果蛮干的话,只能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此时子午也坐在一旁一筹莫展,忽然管修像是想到了什么,然后扭过头对子午说道:“我有一个办法!”
    子午诧异地望着管修,只见管修胸有成竹地笑了笑说道:“既然我们不能进去偷密函,为什么不让武田送出来呢?”
    “让武田送出来?”子午皱着眉不解地望着管修,只见管修长出一口气,然后在子午的耳边低语了几句,子午闻言不禁眉头舒展,赞叹道:“好主意!”
    “嗯,要想完成这个计划,我们还需要几个人!”管修若有所思地说道,然后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在上面写了几个字交给子午说道:“一会儿,你离开这里就趁着晚上到裕通当去找佟虎,让他安排人协助我们完成这个计划!”
    “好!”子午点了点头说道,二人制订好计划之后,子午先行离开了“胭脂阁”,而管修则拍了拍手,将那“茶壶”叫了进来,吩咐“茶壶”为其安排一个女子。
    这北平城八大胡同内的妓院也分为一二三等,这百顺胡同属于妓院中的第一等,与一般意义上只做皮肉交易的妓院不同,百顺胡同的妓院一般以喝茶、填词、听曲为主业,还有个别名叫清吟小班。这里来的都是一些达官贵人。
    不一会儿,一个女子款款从外面走进来,管修微微笑了笑,那女子将一把古筝放在桌子上,然后为管修弹奏了一曲。
    夜晚来得很快,管修是在下午离开“胭脂阁”的,回到住处,已经天黑。进入住所,已经有一个人等在那里了,这人正是师父潘昌远。管修没有开灯,两个人在黑暗中低声耳语了几句,管修将与子午的计划一五一十地告诉了潘昌远,潘昌远微微点了点头。他这一生做过两件让他觉得正确的事情,一个是与庚年合作,另外一个就是收了管修这个徒弟。管修思维缜密,做事极为认真,所有的事情经他之手都可以做到滴水不漏。
    “师父,我总是感觉这里有什么不对劲!”管修有些担忧地说道,“如果这是武田正纯的圈套呢?”
    “呵呵,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潘昌远一面说着,一面将一个人皮面具戴在脸上,“如果今晚我发生了任何不测,你即刻启程前往新疆寻找潘俊,让他绝不要回到北平!”
    “师父,还是让我去吧!”管修恳切地说道。
    “哎,多年前因为我一时心慈手软,觉得我那弟弟还有悔改的希望,才铸成今日之错,不管这一次究竟是陷阱还是交易,都应该由我处理!”潘昌远拍了拍管修的肩膀说道,“而且,你今晚还要配合佟虎他们尽快拿到日本人的新计划,这才是最关键的,而我的使命已经完成了!”
    “师父!”管修还要争辩,潘昌远挥了挥手,坐在椅子上双眼微闭,开始闭目养神。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距离武田正纯所说的时间越来越近了,管修的心里也愈发没底,就像开始那样,管修一直觉得这件事似乎有哪里不对,可是时间已经来不及了,午夜刚过,外面传来了汽车发动的声音。潘昌远站起身,看了看管修,然后缓步向外面走去,管修目送着师父走出了门。
    片刻之后,那辆车缓缓地从管修家门口驶离,管修沉默了一会儿,看了看时间,也推开门离开了屋子。
    潘昌远坐在车上,车子前面坐着两个人,一个是司机,另外一个是个日本军人。司机静静地开着车,而那个军官则面无表情地目视前方,轿车挂着厚厚的黑帘,疾驰在北平的大街上,所有人都沉默不语,车内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发动机发出的“嗡嗡”声。有时候安静更让人感觉不安。
    潘昌远轻轻撩开黑色窗帘,向外面望去,今晚的月亮格外大、格外圆,本应月朗星稀,但是今晚却有所不同,虽然月亮极大,但是在不远处还是星星点点地点缀着无数的星星。过往的一切在潘昌远的脑海中闪过,父亲的过世,弟弟的背叛,天惩的计划,潘俊的困境,这所有的源头都是因为驱虫师的背叛,而今晚他就要解决这一切,用天惩的方式将那个背叛了驱虫师家族的人除掉。今晚,他已经等了太久太久,卧薪尝胆地守在双鸽第,之后一直佯装昏迷,这一切都是为了今晚,他希望能够弥补多年前自己所犯下的错误。
    车子在月光之下疾驰着,向城东炮局胡同二十一号而去。炮局监狱门口是一个小小的岗楼,与北平城中绝大部分监狱不同的是,这里的守卫清一水的日本人。司机将车停在门口立刻有两个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小跑着奔了过来站在车前,旁边的日本军官掏出一个证件递给那个日本兵,日本兵看完之后立刻双脚立正行了个军礼,挎上枪双手将证件呈上去然后冲着身后挥挥手,两个日本兵将摆在门前的路障除去,司机将车开进了炮局监狱,停在炮局监狱的一侧。
    坐在副驾驶座上的日本人用并不流利的中文指着前面的塔楼说道:“他就在那里面,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潘昌远会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推开车门,下了车,站在原地轻轻扯了扯衣角,径直向前走去。可能是武田特意安排,因为这一路上潘昌远没有见到一个日本兵。顺着那塔楼的台阶拾级而下,一股阴冷之气从下面不停地向上涌,带着浓重的臭味和霉潮味。走下台阶,不太宽敞的走廊黑乎乎的,只有头顶数盏昏黄的白炽灯,但也照不了多远。那两间混凝土浇筑的监狱立在走廊的最深处,相对而建。
    厚厚的铁门上挂着一层厚厚的铁锈,就连那门上的铁锁也生满了锈,只在铁门下面有一个小小的开口,应该是平日里送食物所用吧!在左侧的铁门旁挂着一把钥匙,潘昌远拿下那把钥匙,略作犹豫,然后将钥匙插进了钥匙孔,随着一声轻微的“咔嚓”声,房门被打开了。
    潘昌远长出一口气,轻轻推开那扇门,一个宽敞的房间出现在潘昌远的面前。这房间的布置与此前潘颖轩的书房极为相似,一排书架放在房间的东侧,书架前面是一张巨大的方桌。此刻一个人正坐在方桌前面,见门被打开,他缓缓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泰然地坐在椅子上,面带笑意地望着眼前戴着管修人皮面具的潘昌远,那人正是上一代木系驱虫师君子潘颖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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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52 | 显示全部楼层
“你终于来了!”未等潘昌远开口,潘颖轩抢在前面说道。
    “你好像早知道我会来!”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呵呵!”潘颖轩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我当然知道,因为这一切都是我安排的!”
    “果然是这样!”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既然来了,就摘掉你的人皮面具,让我看看我躲了这么多年的天惩的头目究竟是谁?”潘颖轩说着站起身来。
    “呵呵!”潘昌远轻蔑地笑了笑,说道,“你怎么知道来的一定是天惩的头目?”
    “这么多年,管修和庚年两个人一直在我身边搞小动作,这点我不是不知道,他们之所以对驱虫师家族了解那么多,我想除了庚年是皇室后裔之外,最可能的就是受到了天惩的支持。这么多年我没有将他们从我身边除掉的一个主要原因就是想通过他们找到天惩。”潘颖轩将“天惩”两个字咬得极重,“我知道我是天惩最大的目标,所以一旦我放出消息,那么来清除我的一定会是天惩的头目!”
    “果然这么多年你都没有变!”潘昌远说着轻轻地摘掉戴在脸上的人皮面具,与潘颖轩四目相对,潘颖轩不禁一愣,目光炯炯地望着眼前的潘昌远说道:“怎么会是你?”
    “我以为你已经猜到了呢!”潘昌远不无讽刺地说道。
    “没想到我这么多年一直躲着的天惩头领竟然是你!”潘颖轩狠狠地咬着牙说道。
    “呵呵,我竟然还活着!”潘昌远望着潘颖轩淡淡地说道。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当初父亲不让你当木系驱虫师的君子了,原来你是天惩的人!”潘颖轩恍然大悟地说道。
    “我也没有想到你为了得到驱虫师家族的秘密竟然会与日本人狼狈为奸!”潘昌远还击道。
    “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不会走父亲的老路,想要得到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光靠我一个人的力量早晚会被你们除掉,我只能依靠日本人!”潘颖轩冷冷地说道,“他们也不过是我的工具罢了!”
    “工具?我看你只是日本人的一条狗而已!”潘昌远怒骂道,没想到潘颖轩听到这句话不但没有生气,反而哈哈大笑了起来说道:“我是日本人的狗?那总比你们这些加入天惩的叛徒要好得多,你们背弃自己的家族,为了所谓的天惩不顾同门之情,难道你们不是天惩的走狗吗?”
    “如果那四系驱虫师不是因为觊觎驱虫师家族的秘密,又怎么会招致杀身之祸呢?”潘昌远反诘道。
    “呵呵,我实在不明白,为什么我们手中掌握着改变历史的能力,却一定要甘为人下,为什么五系驱虫师不能联合起来与天下一搏!”潘颖轩说着目光柔和了下来,轻声说道,“大哥,天惩究竟有什么好处,我们何不一起大干一场?”
    “哎……”潘昌远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以为几十年前你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直到现在我才知道你根本不懂。”
    “什么道理?”潘颖轩冷冷地说道。
    潘昌远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然后将目光落在旁边的那副残局上,说道:“你还记得这盘棋吗?”
    “记得,这是父亲一直到死也没有破解的残局!”潘颖轩望着那棋盘说道。
    “呵呵,其实父亲在最后已经破解了这个残局!”潘昌远淡淡地说道,“他因为明白了其中的道理,所以一直没有将我是天惩成员这件事透露给你。”
    “哦?”潘颖轩半信半疑地望着潘昌远。
    潘昌远缓缓走到那棋局前面,拿起一枚白子,落在白棋的气眼上,周围的一片白棋硬生生地断了生路。
    “这算是什么走法?自取灭亡吗?”潘颖轩背着手走到棋盘旁边,拿起一枚黑子,将刚刚放进去的那枚白子吃掉,谁知这子一吃,方才得意的笑容瞬间僵在了潘颖轩的脸上,这一取舍之间竟然将自己的门户大开,而白子却死而复生,掩杀过来!原本的一盘死棋全盘得活!他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是这样!”
    “佛家有云,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取舍之间,生死之理便在于此,执着之人绝不会舍生向死,故而必然陷于局中,而大义者舍生向死,以一己之亡换得全盘皆活。父亲说驱虫师家族存在的意义就是为天下人而舍生忘死,倘若背弃初衷必将遭到天惩!”潘昌远淡淡地说道。
    潘颖轩听完此话,怒从中来,他一把将棋盘翻掉,然后冷冷地说道:“他那时候已经老糊涂了,之前被人草师的花言巧语所惑,丧失了斗志,现在,谁也别想阻止我得到驱虫师家族的秘术!”
    “呵呵!”潘昌远冷笑一声,然后猛然出击,却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麻痹,根本动弹不得。他惊异地望着潘颖轩,只见潘颖轩得意地笑了笑说道:“既然我知道你会来,就一定会做好准备,我已经在你来之前在这地上埋下了十几根青丝。”
    “你……”潘昌远指着潘颖轩,只觉得胸口发闷,血流加速,正是中了青丝之毒。
    “大哥,我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和我共创一片天地?”潘颖轩注视着潘昌远说道。潘昌远此时胸口剧痛无比,一股带着腥味的鲜血已经从喉咙涌了上来,这是用最毒的毒虫做成的青丝。他轻蔑地笑了笑说道:“我恨只恨不能亲手杀死你清理门户!”
    “呵呵!”潘颖轩冷笑了一声,忽然皱了皱眉头,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也动弹不得,他急忙在身上打量着,只见胸口上不知何时多了一根青丝,这根青丝并不致命,只会让身体麻木无法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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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2:58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潘颖轩指着潘昌远道,谁知他的话刚一出口,潘昌远忽然暴起,从怀里抽出一把短刀向潘颖轩的胸口刺去,潘颖轩身体无法动弹,只能眼看那匕首硬生生刺入自己的胸口。刺入后两个人同时倒在了地上,潘颖轩紧紧地咬着牙,然后向外面大喊道:“来人啊,来人!”
    可是外面没有丝毫动静。此时潘昌远已经奄奄一息,口鼻都淌出血来,他望着神情惊恐的潘颖轩得意地笑了笑,吃力地说道:“看来你的工具这一次不听你的了!”
    潘颖轩由于失血过多,身体在地上抽搐着,嘴里不停地喊着:“来人,来人啊!”随着他的声音越来越小,身体猛然抽搐了一下,然后缓缓地闭上了眼睛。而潘昌远吃力地翻过身子,平躺在这密室之中,大张着嘴,断断续续地呼吸着,终于他停止了呼吸,嘴角挂着一丝笑意。
    半个时辰之后,走廊里传来了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一队荷枪实弹的日本兵小跑着在走廊的两旁站成了两排,接着一个穿着军装的男人走了进来。他戴着一副金丝眼镜,嘴里叼着一根烟,脸上带着得意的笑容,此人正是武田正纯。只见他走进走廊,用手轻轻掩住鼻子,快步向牢房的方向走来。
    走到牢房门口,一个日本兵已经将门打开了,里面传来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武田正纯轻轻地摆了摆手,将鼻子前面的血腥味扇掉。牢房里躺着两具尸体,一具尸体平躺着,七窍流血,而另外一具尸体则用手紧紧捂着胸口,一把匕首深深地刺入他的左胸,地上是一个已经打翻的棋盘,黑白棋子散落一地。
    武田正纯站在门口顿了顿,然后轻轻走到潘颖轩的尸体旁边,低下头轻声说道:“潘先生,没想到吧,螳螂扑蝉,黄雀在后啊,你想见的人恐怕一辈子也见不到了!”
    上一次武田与潘颖轩在这牢房中见面,潘颖轩曾问武田是否找到了他需要的那个人,武田告诉潘颖轩,确实找到了那个人,只是现在那个人受了刺激,暂时需要恢复一段时间。
    说罢,武田将烟蒂放在潘颖轩的胸口,用力地捻了几下,站起身离开了牢房。
    坐上车,武田心满意足地又点上一根烟,用力地吸了一口,然后躺在后座上。用潘颖轩引出天惩头目的计划,潘颖轩本人也曾参与,但是他唯一不知道的就是,这个计划里他不仅仅是一个诱饵,更是一个牺牲品。松井尚元和潘颖轩都死了,现在武田终于大权在握,全部的驱虫师计划都由他一个人主宰了,有人说男人是一种权力欲极强的动物,武田深以为然。车子径直向警备司令部的方向而去,按照原计划他想立刻向关东军总部发电报,报告潘颖轩的死讯,而且内容他都已经想好了,潘颖轩被天惩刺杀。想到这里武田正纯都有些迫不及待了,他觉得自己的计划简直天衣无缝。回到警备司令部,武田正纯直接走进办公室,开始起草那份电文,忽然远处传来了一阵爆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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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43: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一章 赴大义,管修险脱身
   
    武田正纯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窗子前面,向爆炸声传来的方向望去,爆炸发生的地方正是剑道馆所在的方向,只见此时那里火光冲天,滚滚的浓烟腾空而起。与此同时,摆在桌子上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武田连忙走上前去,拿起电话,只听电话那边一个日本军官紧张地说道:“长官,您赶紧过来一趟吧,剑道馆发生了爆炸案!”
    武田正纯听完,心头一惊,脸色骤变,他放下电话,立刻召集人手,直奔剑道馆而去。武田到的时候,剑道馆外面已经聚集了上百名日本军人,由爆炸而起的大火已经熄灭,这次爆炸规模并不大,没有造成人员伤亡,只是其中几间屋子被炸毁。
    武田来到剑道馆,向一个日本军官询问了几句之后便急匆匆地向内中走去。这剑道馆中的隔间极多,武田带着几个日本兵向最里面的一间休息室走去,走到门口,武田令两个日本兵在门口把守,然后自己走进房间。从这房间的布置来看,很像是一间书房,三个红木书架上摆放着各色典籍,书架的一旁则是一张梨花木的桌子。
    他在屋内环视一圈,然后走到中间的书架前面,将上面的一摞书抱下来,此时一个保险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他伸手在上面左右摆弄了几下,保险箱在“咔嚓”一声之后打开了,这保险箱不大,里面有两个写着“绝密”的文件袋。
    他将两个文件袋从内中掏出来,放在桌子上,小心翼翼地将其中一个文件袋拆开,确定里面的东西没有异样之后,又接着打开了另外一个文件袋,直到他确认这两个文件袋内的东西都没有被动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小心地将两个文件袋装好,放在面前,自己也坐在了椅子上。
    这两个文件袋里的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倘若泄露出去,可能会功亏一篑,因此武田才将其放在这有重兵把守的剑道馆。不过,让他有些疑惑的是,这剑道馆一直极为隐秘,即便日本人已经进驻了北平,剑道馆也不曾暴露,今晚的爆炸袭击究竟是有目的的,还是一些反日激进分子的随机行为呢?
    可是,不管是哪一种,他都觉得剑道馆现在已经不再安全了,这两份文件必须立刻转移。除此之外最安全的地方应该就是警备司令部了,那里的安保恐怕比剑道馆更加森严,只是警备司令部实在是人员丛杂,这也是当初他没有将文件放在警备司令部的原因。不过,现在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如此了。想到这里,武田正纯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个黑色皮包,然后将两份文件小心翼翼地塞进皮包里,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此时外面更加热闹了,除了宪兵司令部的人和与武田同来的警备司令部的人之外,北平市公安局也派人来处理爆炸案。外面人头攒动,武田站在剑道馆的门口,开始有些犹豫,倘若就这样出去的话,说不定外面的人中会混杂着奸细。于是武田便在身旁的日本人耳边低语了几句,那日本兵微微点了点头,然后小跑着向外而去。而他也转身,向剑道馆的后门走去。
    一到剑道馆的后门,便看见两队日本兵和武田的那辆黑色轿车已经停在了门口,一个日本兵为武田打开车门,武田谨慎地抱着手中的包上了车。车子在两队日本人的保护下缓缓发动,径直向警备司令部的方向驶去。
    车子经过东四北大街,疾驰着向前行驶,武田正纯安若泰山地坐在车子的后座上,双手紧紧抱着怀里的公文包,双眼微闭。正在这时车子猛然停了下来,武田的身体随着车子前倾,头差点撞在前座上。他怒不可遏地盯着司机正欲爆发,司机却已经扭过头指着前方对他说道:“长官,前面有路障!”
    武田顺着司机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横着两道路障,他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小心地将自己的配枪摸出来,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将车窗摇下,吩咐那两队日本人立刻清除路障。那些日本人听到命令立刻跑步上前,那路障实际上只是两组巨大的木桩,那些日本人五人一组,分立木桩的左右两边,然后一起用力,将木桩高高抬起。正在这时,武田的耳边忽然响起了几声枪响,那两队日本人在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全部中枪倒地,那巨大的木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几个黑影从一旁的巷子里冲出来,又是“啪啪”两枪,坐在武田前面的司机和保镖也相继中枪身亡,武田连忙握紧枪拉开保险,向那黑影开了一枪,几个黑影连忙放低身子,从左右两侧包抄过来。
    武田知道刚刚的枪声一定引起了北平城内日本兵的注意,只要他能坚持一段时间,那些听到枪声的日本兵必定会来支援。可是武田没想到的是,不只是他一个人想到了这一点,那些袭击他的人同样也想到了这一点。那些人知道此地不宜久留,必须速战速决,因此他们在杀掉那两队日本人之后,立刻分成两路向武田的方向包抄过来。武田左右应接不暇,忽然车门被人拉开,他正要开枪,身后的车门也同时被拉开,一把冰冷的枪顶在了武田正纯的头上。
    “你们是什么人?”武田正纯紧张地望着眼前的黑衣人说道。
    只见眼前那人轻轻将蒙在脸上的黑布拿掉,目光炯炯地盯着武田正纯,武田瞠目结舌地说道:“管修!”
    管修微微笑了笑。原来白天在“胭脂阁”中管修忽然想出一计,既然剑道馆把守得那么严密,针扎不透,水泼不进,那么何不让武田将密函送出来。管修知道武田是一个疑心极重的人,倘若剑道馆受到攻击,不管这攻击是有目的性的还是随机的,凭着武田的性格,一定会将重要的东西转移。而且爆炸必定会引来大批的日本兵,还有警察局的人,武田不可能将重要的密函在众目睽睽之下转移,他最有可能的是让人护送他从后门离开,于是管修与子午便想出了这个计策。而且管修给子午写了一张字条,子午凭借那张字条找到了佟虎,佟虎认出管修的字之后,立刻同意了管修的计策。
    于是几个人便选择在东四北大街这条武田的必经之路上下手。之所以在此处下手管修也是考虑颇多,一方面这个地方四周巷子比较多,便于他们及时撤离,因为枪声一旦响起,日本人便会立刻向这个地方包抄过来。另一方面这个地方距离日本人在北平城的任何一个据点都不近,能够给他们争取充分的时间行动和撤离。
    “呵呵,没想到吧!”管修淡淡地说道。
    武田正纯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你想做什么?”
    “把你手上的密函给我!”管修说着向武田伸出了手。武田瞥了管修一眼,说道,“管修君,我在监狱里放了你一马,难道你忘记你们中国人讲究知恩图报了吗?”
    “你说的是那个交易吗?”管修冷冷地说道,“恐怕除掉潘颖轩不过是你们计划的一部分吧!”
    管修的这句话正说到武田正纯的痛处,他皱了皱眉,正在这时佟虎说道:“管修,不用和他废话,赶紧拿到密函我们撤,否则一会儿日本人就包抄过来了!”
    听了佟虎的话,管修立刻将枪顶在武田正纯的脑袋上,说道:“把密函给我!”
    “管修君,你真的以为拿到密函就能够顺利离开这里吗?”武田冷笑着说道。
    只听他话音刚落,不远处就传来了一阵发动机的声音,管修管不了太多,用枪指着武田正纯的头说道:“把密函给我,我可以饶你不死!”
    武田笑了笑说道:“你以为真的有什么密函吗?”
    管修一愣,武田趁此机会立刻拿起枪瞄准管修轻轻扣动扳机,管修刚缓过神却已经来不及了,只听一声枪响,管修只觉得子弹从自己的额头上飞了过去,身体被人用力地推向一边。当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原本站在自己身后的佟虎已经重重地倒在了地上,武田的那一枪不偏不倚打在了佟虎的眉心上。管修立刻举起枪对着武田的脑袋“啪啪啪”连开了三枪,武田倒地而亡。
    管修伏在佟虎身上,可是佟虎此时早已经没了气息,而发动机的声音越来越近,管修立刻从武田的怀里将那黑色的公文包夺下来,而后带着几个人向深巷中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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