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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猎神崛起1:青狼传》--我在深山老林打猎那些年--作者:我是猴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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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2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穆其风说:“别的家谱,活人死人,从古至今一代接着一代记载。陶家的家谱呢?没有古代,只有现在。而且,死人一律不上族谱,因此,这家谱才如此稀薄。老弟数了一下,这族谱上面,总共应该是三百零一人。这族谱……”
  说到这,穆其风嘎然失声,眼睛滴溜溜瞪着那本破旧的小册子。我看小册子的边缘,有被焚烧的痕迹。“这族谱还有啥问题?”啃脸大叔不解地问他。
  “这东西,有人准备烧了它。小弟在想,陶家在惨遭灭族之灾的时候,应该留下了活口。不然,陶家的人都死光了,按照他们的族规,家谱必须得烧掉。”
  薛老板猜测说:“你的意思是,在烧毁家谱的时候,有人把它从火坑里抢了出来?”
  穆其风语气亢奋说:“是!没错!”
  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再说话,除了我没有什么心机之外,估计在场的人都各怀鬼胎。薛老板和啃脸大叔在胖子穆其风还没有登门造访之前,已经约好,准备进入猎人集团,从而深入第三世界。穆其风呢?这人既然是鬼仐派来的,当然也有着不可告人的目的了。
  不管穆其风的目的是什么,现在这狗家伙却把一个危机推给了我,那就是关于小黑的事。如果小黑真是一只普通的小狗,哪怕是野狗,我也没那么担心。
  现在我最担心的就是小黑跟青狼之间有什么联系。
  上次胖子欺负母亲,全靠小黑出口帮忙,小黑可以说对我们家有恩。另外,上次在溪涧,没有小黑在前面带路,我估计也不会那么快从孙家洼子出来。
  总之我认为,小黑绝对不是一只土狗来着。
  穆其风的言论,可谓是妖言惑众。很快,母亲就急匆匆从家里跑来找我。她看见穆其风的时候还心有余悸,不知道他这种人怎么会在薛老板家,和我在一起。
  “妈!你跑这干嘛?”我嘟囔了一声。
  母亲拖着我的胳膊快速往外面走。薛老板,啃脸大叔和穆其风跟在后面。
  “宫恒你看你干的好事,你要啥东西妈妈不给你?你没事抱一只野狗到家做啥?现在可好,村里人都说你捡来的是一只狼,没事找事,欺负咱们家来了。”
  母亲这话,显然有一半是说给后面的人听。

  穆其风一马当先,带着薛老板他们追上来。这家伙趁着薛小虎的事,明摆着公报私仇,想要把小黑搞死。我只希望,小黑不要被穆其风当场逮住。
  路上,薛老板问我:“宫恒,跟伯伯说,你捡到的小家伙,长啥样?”
  我吞吞吐吐说:“就小狗……小狗那样。它才不是什么狼,它就是狗。”
  啃脸大叔说:“是狼就是狼,是狗就是狗,别怕,我们不会跟你抢。荒郊野外捡来的小动物,最好搞清楚来头。你娃,没听说过四仙五妖吧?四仙指的是胡黄白常,即胡仙是狐狸,黄仙是黄鼠狼,白仙是刺猬,常仙是蛇。五妖分别是狐狸、猫、黄鼠狼、蛇还有龟。四仙五妖有的非仙即妖,妖仙混淆,你一个小娃娃,是很难分清楚的。”
  被大叔这么一说,还真说的我背脊凉飕飕的。
  想起捡小黑的时候,是在一条冷清清的水沟里,周围见不到一点阳光,而且出了水沟,就是咱龙山屯的乱坟岗孙家洼子。
  更为离奇的是,在捡到小黑之后没多久,我便遇到了卢瞎子……
  而现在,卢瞎子却死了!
  想到这些,我偷偷瞄了啃脸大叔两眼,从感觉上判断,他不像是一个人面兽心的坏人。
  如果他们不是坏人,小黑又不是什么狼,他们当然不会任由胖子胡来。
  几人一路疾行来到我家。院子里,黑压压的站了无数村民,村里挨家挨户基本都到了,全都等在那儿。看见我们,一群人叽叽喳喳围上来。
  “把青狼交出来,你们刘家真是吃了豹子胆了,干把那东西引到村里来。”说话的,是村支书钱大牛。钱大牛的一只手上了夹板,正吊在脖子上。估计前几天被杨老大撂了那一下,把手腕给摔断了。这时候,他满脸怒气,两只眼睛铜铃似的转着。
  旁边,村主任赵黑说:“我说咱龙山屯一向风平浪静,咋一下子那么多事。又是小虎失踪,又是训犬员发疯变僵尸。这不,好端端的把咱支书干成这样子,原来全都是你们捡了只狼回来给弄的。那青狼,咱虽没见过,可一直听说邪门得很!”
  “说个锤子,你哪只眼看见宫恒捡来的狗是狼了?”啃脸大叔叱喝赵黑。
  赵黑等人看见啃脸大叔的模样,都吓了一跳。
  见众人不在多嘴,啃脸大叔转身看我,并说:“这娃,狗是你捡来的,你就进屋把它叫出来吧!我们都在门口等着。”
  见大叔和蔼可亲,我迈开脚步,一进屋就到处寻找小黑。
  母亲冷冷地背对着穆其风,只把薛老板和啃脸大叔让进屋子。
  在看到啃脸大叔那张脸的时候,母亲愣了一下。
  大叔有点不好意思的样子,打哈哈说:“大妹子不要害怕,我这脸是在山里采药,不小心被野兽抓伤的。咱们只想见一见你娃捡来的那只小狗。最近龙山屯发生一连串稀奇古怪的事,我担心那狗会伤害你们。那娃他爸爸没在家吧?”
  母亲话语特别少,就说了句:“有事出去了。”
  薛老板咳嗽两声,我在屋内听他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慧芳妹子,你可能还不知道吧?今早用来摆祭桌用的羊头不见了几只,现场有熊和狼的脚印。熊的脚印很大,狼的脚印很小。老大哥说狼小的时候,和狗没太大的区别,所以……”
  母亲冷冷说:“你们尽管到屋里去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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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29:09 | 显示全部楼层
  听母亲的语气,我突然放心下来,知道小黑一定让她藏起来了。咱们家就那么几间破旧屋子,母亲能把小黑藏在哪里呢?当然是父亲的密室。
  这一天,不仅穆其风和薛老板,就连支书主任也都把我们家翻了个底朝天。无奈父亲的密室太过于隐蔽,这些人在我们家里里外外寻了几圈,没发现小黑的踪迹便各自散了。走之前支书主任都放出狠话:“咱龙山屯不能收留任何对村民不利的东西!”
  人去楼空,见周围无人,母亲带着我再次进入密室。
  这一次,不知道为啥,我感觉密室突然之间阴森无比。
  “小黑!小黑!来吃饭了!”我端着一碗米饭,几片肥肉,小声呼唤。
  密室中空洞洞的,死一般寂静。这会儿我才意识到,这里大概就是灭绝生物的坟墓。
  渡渡鸟不再鸣叫,就连在地球上称霸一时的恐龙,也都静悄悄地躺着。
  在这儿,除了死亡,还能有什么?
  正想着,我不小心踢到一块石头,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手中的铁碗乒乒乓乓滚了出去,一直滚到一条岩壁里面去了。我爬起来,走到岩壁前面。
  这岩壁是天然形成,中间有一条大裂缝,里面黑漆漆的,电灯无法照射。
  在黑暗中,我看到一双绿莹莹的眼睛。
  这眼睛,是多么明亮……就在一刹间,我感到有些害怕,扭头朝母亲那儿看了一眼。母亲快步跟上,问我:“小黑在里面吗?”
  我让在一边说:“好像在里边!妈妈,你带手电筒了吗?”
  母亲从密室里找了一把手电过来,对着岩石的缝隙照进去。
  果然,小黑一动不动坐在里面。我欣喜地冲它叫了两声:“小黑!小黑你快出来啊!”
  小黑无动于衷,也不知道它的心里在想什么。
  母亲轻轻蹲下身子,把上半身伏在岩壁上,视线和小黑保持平衡。她就好像跟一个老朋友聊天那样,用温和怜惜的话语对小黑说:“宝贝儿,我不管你接近我家宫恒有何目的,但是,我们不会伤害你。万物都是平等的,任何生物的想法,都值得尊重。我不知道你是否能听懂我的话,也不知道你是否和青狼有关。但是,现在的处境对你非常不利,我以一个母亲的名义,希望你回到属于你的世界去!这样我们才不至于彼此伤害……”
  母亲刚说完,小黑压抑地叫了两声。这声音,和小狗的叫声一点都不同。
  这几声奇怪的嚎叫,把母亲手里的电筒吓得翻滚在地。
  因为她知道,只是狼嚎。

  小家伙叫了几声,摇摇晃晃从石缝中走出,用一双圆溜溜的眼睛警惕地看着我们。母亲试探性地伸手过去,摸了摸小家伙的头。小家伙耸立的毛发慢慢软下去,渐渐由一开始的警惕暴躁变得温顺可爱。它的喉咙里不断地嗷嗷叫着,仿佛在向我们传达着什么。
  “妈妈,它真的是狼吗?”我看着小黑,觉得不可思议。
  母亲将小黑抱起,看了看它被荆刺划破的肚皮,又看了看脚掌,摸了摸尾巴和耳朵。
  “是的,它的确是一匹幼狼,而且,和已经灭绝的青狼,应该有一定的血缘关系,至少目前还不能确定,它就是青狼。宫恒,妈妈告诉你如何区别狼和犬。古今中外,都有人稀里糊涂把幼狼当成走失的小狗抱回来养,直到它们长大以后主人才发现不对劲。其实,只要经常跟动物接触,是狼是狗一眼都可以看出。狼和狗,大致有七点不同。”
  我认真地听着,问母亲有哪七点不同。
  母亲说:“第一点看耳朵。狼的耳朵直挺挺竖着,有一种被绳索往上吊的感觉,而一般的德国黑背或者哈士奇,它们的耳朵是倾斜向上,没有狼那么直。第二点,看眼睛。同样,狼的眼睛倾斜度在四十五度左右,比狗的倾斜度大一些。第三点,看嘴巴。狼的嘴巴尖而瘦,狗的嘴巴粗而肥。第四点,看毛色。狼由于在大自然中活跃,面临着方方面面的生存威胁,根据达尔文的自然选择理论,它们的毛色自然而然地进化为土色或青色,以便躲藏在泥土或青草中间。狗呢?因为是家养,没有生存威胁,所以毛色呈多样化。”
  “那么,还有几点是什么?”我将前面几点铭记在心后,继续问母亲。
  母亲想了想,将小黑放在我的手上。
  “第五点,应该是四肢。宫恒,你摸摸小黑的腿,能找到异常之处吗?”
  我抱着小黑前后摸了一圈问:“它的前腿好像比后腿还粗……”
  母亲微笑:“没错!这就是狼的特性。”
  见猜对了,我心里特别高兴,又继续往下猜:“妈妈,小黑的尾巴好像挺硬,而且一直往后拖着……小狗应该不是这样子的。最后一点,我想不到是什么。”
  母亲说:“嗯!我儿聪明。尾巴确实是很大的区别。这最后一点,主要看性格。小黑的性格多变,上次胖子挨了它一口,这么小就有那么大的攻击力,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小狗能做到的。狗狗的性格温和,狼的性格暴戾……”
  正说着,我发现小黑的眼睛里泪汪汪的。
  难道,狼也会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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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29:15 | 显示全部楼层
  母亲用手指轻轻擦拭小黑眼角的泪水,深深叹了口气。和我一样,母亲也不知道小黑为何流泪。在寂静的密室当中,看着无数的动物标本,我隐隐感觉到,风暴即将来临。我甚至开始感觉到害怕,担心有人夺走我的生命,抑或是从我身边夺走母亲。
  “妈妈,爸爸啥时候回来?”我的心一阵绞痛,忍不住问了一声。
  母亲像是在想着什么,魂不守舍说:“不知道,他去了很远的地方,应该还需要几天吧。”沉吟片刻,她捏了捏小黑的耳朵,问我:“宫恒,咋了?想爸爸了么?”
  “想!妈妈,那个死胖子,我怕……”我抽出匕首,用它戳着密室的石壁。
  就在匕首现身的一瞬间,小黑猛地发出一声惨烈的嚎叫。
  接着,它疯了一样从母亲的手上跳下,在密室中一闪而过。我和母亲过了几秒钟才回过神,快速追了过去。小黑冲到另外一条缝隙前面,站在那儿看着我们。母亲硬生生收住脚步,用手拦着我,示意我不要过去。她好像发现小黑有点不对劲。
  此时此刻,小黑的眼睛,寒光大织,毛发和尾巴全都立了起来。
  更可怕的是,它用两只前脚趴在地上,龇牙咧嘴瞪着我,把几颗獠牙露在外面,喉咙里还发出一阵阵怪声。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小家伙不仅是发怒那么简单。从模样看,它更像是在自我保护,随时准备跳起来,跟冲上去的敌人来一场殊死搏斗。
  我们都不知道,小黑为啥突然变成这样?连收养它的人都不认识了?
  “宫恒,快把匕首收好!”母亲命令我。
  我慌乱将匕首插入刀鞘,藏在了衣服的夹层里。
  小黑见了,缓缓站起,口里还喘着粗气。
  母亲率先走过去,准备把小黑抱回来。可是,小黑转身就进入缝隙当中去了。
  我赶过去时,看到了令我一辈子都无法忘记的一幕:小黑竟然像人一样跪在地上,头朝我们这边,一连点了三下。
  “小黑!你这是在干嘛?”我朝缝隙里问。
  小黑起身,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又回过头。它的眼睛非常亮,绿莹莹的像两颗夜明珠。
  我以为它会回来,我以为它不会离开……
  然而,它还是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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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0:17 | 显示全部楼层
  看着小黑彻底消失在缝隙里,我有一种想哭的冲动。其实刚听胖子说,我捡了一只狼回来的时候,我的心里也曾有过一小阵子的害怕。这种害怕,在小黑解救母亲的时候,彻底消除。在那一刻,我便开始认为,小黑不会是一只嗜血成性的恶狼,更不会伤害我。
  看出我的失落,母亲说:“小黑始终是野生动物,不管是青狼还是什么,属于它的,永远是大自然。既然它顺着缝隙跑了,那就任它去吧。”
  听着母亲的话,我的眼眶不知不觉已被泪水打湿,满脑子都是小黑的身影,一门心思想着,这条缝隙通向哪里,我是否还能将它找回来。
  同时我还想到,找它回来,我该将它养在什么地方,如何面对龙山屯的父老乡亲?
  想到这些,我的心中开始有个一个巨大的疑问:羊头真是小黑偷吃的吗?
  为了还小黑一个公道,在薛老板又宰了两只羊以后,我决定继续跟着余铁洋给卢瞎子守夜。在卢瞎子下葬之前,我一定会搞清楚,这羊头到底是什么东西拖走的。
  母亲看出我想去找小黑,十分忧虑。
  她告诉我一定要注意安全,不要随意跑动。小黑既然是幼狼,那么龙山屯附近,就一定有巨狼才对。我转念一想,也许小黑离开会是一件好事。至少,龙山屯的老百姓不会因狼的出现而恐慌。但是,我一定会搞清楚事情的真相。
  这天中午,我重新回到卢瞎子的灵棚旁,并且狼吞虎咽吃了两大碗糯米饭。
  余铁洋见了我,悄悄把我带到灵棚的后面问:“宫恒,小黑去哪儿了?它……真的是一只狼吗?这几天忙死,都走不开,你那边的事我都是听别个说的。”
  我失魂落魄说:“它跑了。你别听他们瞎说。小黑哪里是狼!羊头大概也不是它拖走的,都是死胖子诬赖它的。对了铁洋,想知道羊头是啥东西拖走的不?”
  余铁洋眨了眨眼睛,挽起袖子说:“当然想知道!”
  “嗯!那好,咱们今晚午夜来捉。爷爷以前有本捕猎的小册子,我在上面学了几招,今晚等帮忙的人回家去了,咱们就在羊头周围下扣子。”
  余铁洋很兴奋,问:“下扣子?”

  “下扣子就是下套,我记得小册子上说,扣子有好几种,有简单扣、复扣、连环扣,翻扣和洞口扣。另外还有拦河扣、吊扣、捕鸭扣等等。来拖羊头的玩意,我看适合用简单扣加连环扣。拦河扣捕鸭扣翻扣洞口扣那些暂时用不上。”
  余铁洋像听天书那样,问我:“那需要什么工具不?”
  “工具?”我想了一下,爷爷那本小册子上面的图形慢慢浮现脑海。
  “好像,只需要树桩和绳子。用麻绳,尼龙绳,铁丝和油丝绳都可以。麻绳不够牢固,猎物容易挣脱。铁丝和油丝容易将猎物勒死。我看,咱们就用尼龙绳吧!你能找到尼龙绳不?”
  余铁洋点头:“家里有,爷爷放牛用的。对了,油丝绳是啥?”
  “油丝就是钢丝,上面抹了油那种。”
  两人说着,商量一通,决定分头行动。我去砍木桩,余铁洋去找绳子。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咱们就把扣子在卢瞎子的灵棚里下好。
  木桩,就是在我们家屋子后面的小树林里面砍的。
  见我弄木桩,母亲问我:“宫恒,砍那么多树桩,干啥用呢?”
  我闷着头说:“把罪魁祸首找到,还小黑清白。”
  母亲露出笑容:“我儿能那么想,真好。人人都说猛兽可怕,其实猛兽和人类的邪恶相比,差远了。只要你能够尊重它们,读懂它们内心深处的想法,人和老虎狮子,照样能相处得很好,甚至成为朋友。在国外,就有许多生物学家,和动物常年居住在一起!”
  “对了,爸爸给我的匕首,为啥小黑见了那么害怕?”我突然想起这件事。
  母亲把我拉进屋子,让我拔出匕首让她看。
  她用手指轻轻弹了弹匕首的刀刃,又闻了闻刀鞘的皮革说:“儿子,你爸能把匕首给你,就说明已经默许你继承他的衣钵了。这匕首,以后千万不能让人弄去,哪怕你丢了性命,也要把它保护好。实话实说吧!这匕首的刀刃,是用第三世界的灵石打造而成。我听你爸说,灵石是天上掉下来的。还有,这皮革,听说来自第三世界的兽王。”
  母亲的话让我骇然大惊:“真的……有第三世界?”
  母亲没有回答,神色却变得复杂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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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午夜,我把木桩用一个背篓背着,送到卢瞎子的灵棚里。那时候,前来帮忙的邻居已经回去了,就余铁洋独自一人靠在路卢瞎子的棺材前面一边烧纸钱,一边打瞌睡。
  见到我,余铁洋爬起来,问:“东西搞来了?”
  我把背篓放下,余铁洋捡起一根削尖的木桩看了看,表示满意。随后,他从棺材后面的一堆砍来的树枝里边抽出十几条尼龙绳,扔在我面前问:“够了吗?”
  “够了!铁洋,你帮我打桩!”我说着,从棺材前面抓了一把香灰,在不同的地方洒了一些。余铁洋跟在我后面,拎着一把斧头,劈劈啪啪把树桩钉在灰圈里。
  把桩打好,我开始结绳。在棺材前后各设置了两个简单扣,又在棺材上方的灵棚上面结了一排连环扣。最后,为了防止偷羊头的家伙逃脱,我还故意将灵棚的左右各开了一个口子,并和余铁洋拖来一床磕头用的草席,放在灵棚的大门口,用来守夜。
  如此一来,那玩意要偷羊头,必定从左右任意一个入口进入。
  把灵棚里面的扣子下好,铁洋问我好了没,我说还需要在大门口的草席后边设一个翻扣。
  翻扣和简单扣相比,好处就是有一定的主动性。
  遇到高智商的猎物,它们不会上连环扣和简单扣的当,这时候,就必须得用翻扣。
  一般的翻扣由一把弓两根弦,还有几根树枝和一条绳索组成。
  弓是我和余铁洋共同用一根柔韧性比较好的柏树枝做成,差不多有锄头的把子那么粗。
  我们先将柏树放在灵棚外的火堆上面烤了一下,使它变得柔软一些,然后两人使出吃奶的劲,将它弄弯,装上两根麻绳做成的粗弦。两根弦绷紧以后,又在弦上分别安装一根竹棍。
  竹棍安装好,就开始安装绳扣。

  绳扣同样也装两条,一条简单扣,一条复扣。
  简单扣远离弓弦,扣子的另一端绑在一根树桩上(树桩同样具有很强的柔韧性,将其压弯,用一根别棍别好)。复扣直接装在弓弧上面。
  将两条绳扣安装妥当,下一步就是把弦上的竹棍(别棍)绞紧,分别用两根小木棍顶住。最后一步,只需将两个扣子放在在弦上,并放置一些伪装物即可。
  如此一来,只要猎物触动两条弦上的任意一根别棍,由于弓弦的弹性,整张弓便会翻转过来。弓在翻转的过程中,开始带动简单扣和复扣,简单扣另外一端的弹性木桩开始嘭一声弹直,如果猎物踩在简单扣的一端,它就会被绳索吊起来。
  可以说,这是一个吊扣和简单扣以翻扣为机关的组合。
  至于弓弧上的连环扣,设置比较简单,主要是用来防止漏网之鱼。
  有一些猎物非常狡猾,在它们觉得可疑的地方,会试探性往前踩。
  许多时候,刚踩中弓弧,机关就已经触动了。
  如果弓弧上面没有安装连环扣,弓弦上的简单扣就无法将其套住。
  整套扣子弄下来,花了半个多小时。
  灵棚里的扣子,我和余铁洋一起忙碌,总共只用了十来分钟,大门口这套组合,我们忙得满头大汗,用了近二十分钟才将其安装完毕。
  为了不打草惊蛇,我们还一边安装,一边打探周围的环境。
  余铁洋说:“周围没啥动静。对了宫恒,这个翻扣看上去挺复杂,你弄在大门口干嘛?那东西我就不信它敢大摇大摆从灵棚的大门口进来。你这个……是不是有点多此一举啊?”
  我拍了拍手上的泥土,满意地说:“你说的没错,不然我就不会从左右两边开个口子了。我们睡在大门口,那家伙肯定是从左右的口子进来。等它进去,我们假装睡着,如果能够触动里边的机关,被简单扣和连环扣套住,那最好不过!要是那家伙够狡猾,咱们大半天见不到动静,就立马拿着匕首冲到左右两边把入口堵上。”
  余铁洋明白过来:“那时候,它就会往大门口冲出去?”
  “没错!铁洋,你看我的设计咋样?”
  余铁洋想了一下,面带忧虑说:“好是好,就是不晓得,那玩意是个啥。要是个豹子老虎,或者狼和熊啥的,到时候咱们堵不住入口不说,恐怕还会被它咬死!”
  我摸出匕首,信心满满地说:“有这个,咱怕个锤子啊?”
  余铁洋也把匕首摸出来,问我:“你爸爸给咱们的这匕首,真有那么厉害啊?”
  “当然啦!这个老虎见了都得磕头!”我说。
  余铁洋听了半信半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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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0:39 | 显示全部楼层
  把一切准备妥当,我和余铁洋肩并肩躺在草席上。这山里的夜晚,有些蝼蛄唧唧叫着,它们的声音听着挺像蛐蛐,但嗓门却被比蛐蛐大很多。被它们这么一叫,我们反而觉得没那么害怕了。大概躺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凌晨两点半左右,我突然感觉周围有泥沙的声音。
  声音非常小,窸窸窣窣,就好比打了几滴雨点儿那样。
  我大气不敢出一口,偷偷转动脖子,去看卢瞎子的棺材。
  棺材下边的七星灯,还在燃着。
  在七星灯的照射下,猛见五六只杀人蚁围着卢瞎子的棺材转。它们通体透明,全身晶莹剔透像琥珀一样,和之前我们在矿井里边碰到的杀人蚁大相庭径。怎么说呢,仔细看去,它们好像还长了一对翅膀,反倒和蚁后有几分相似。
  由于一连两天熬夜,这时的余铁洋睡得特别香。
  我在想,难道羊头是蚂蚁拖走的?
  如果是蚂蚁拖走的,那么,地上的脚印,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在灵棚里边,会熊和狼的脚印?这完全说不过去啊?如果不是蚂蚁弄走的,这些蚂蚁来这里干啥?
  我想把余铁洋弄醒,又把余铁洋醒来时的声响,把这几只飞蚂蚁吓跑。
  我很像知道,这些蚂蚁在做什么。
  这时,只见六只蚂蚁四面八方围着卢瞎子的棺材,它们彼此之间,不断地用触须触碰对方,像在讨论着什么。突然,余铁洋轻轻咳嗽一声,醒了。
  这一声咳嗽,把那几只蚂蚁吓得拔腿就跑,一眨眼的功夫,全没了。虽然它们的体型,每一只都和家养的土狗差不多大,但是来去竟然一点声音都没有,灵棚里的那些扣子,在它们的眼前,如同虚设。我在想,这些家伙的智商真高,不禁出了一头冷汗。
  余铁洋见我惊慌的表情,用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小声问我:“你看见啥了?”
  “没……铁洋,咱继续等一会!”
  我之所以不把蚂蚁的事情告诉余铁洋,主要有两个方面的原因。第一个方面,从感觉上判断,那些蚂蚁来这里好像没有什么恶意。要不然我们也不至于相安无事。
  第二个方面,我不想让余铁洋担心。

  不知为啥,自从我看到蚁后的举手投足以后,对这些杀人蚁,我的心里已经多了一份复杂的感情。从一开始的恐惧憎恨到最后的震惊好奇。这之间,除了感谢它们没有将我杀死吞噬以外,我还总觉得,它们和小狗一样通人性。
  如果它们不通人性,孙大叔为何会跪在蚁后的面前?那些杀人蚁在蚁后的身边,为何会像古代的文武百官那样列队站立并且交头接耳?
  而且我更加明显地感觉,卢瞎子大概和杀人蚂蚁有关。
  为何这么说?
  因为我们在矿井的上层空间,碰到杀人蚂蚁的时候,卢瞎子就在上层空间的另外一个出口,即孙家洼子等着我。也就是说,我们进入矿洞以后的一举一动,好像都在卢瞎子的掌握之中。即便不在卢瞎子的掌握之中,卢瞎子也知道杀人蚁的巢穴。
  要不然,那时候他去孙家洼子,难道是巧合?
  如果是巧合,他的手里怎么会有两把匕首?而且遇到我的时候脸不红心不跳,一上来就把匕首给了我?他既然是制服杨老大的阴阳师,就没理由不知道矿井里边的事。既然知道矿井里边的事,就不可能不知道有蚁后的存在。
  如果杀人蚁没有出现在卢瞎子的棺材周围,我想这一切兴许是我一厢情愿的想法。
  但现在,该如何解释?
  不管怎么说,我已经一口认定,羊头,绝对不是杀人蚁弄走的。如果是它们弄走的,这些小家伙一来肯定就要把注意力放在羊头之上,而不是围在卢瞎子的棺材周围。
  所以,偷羊头的,必然另有其人。
  余铁洋睡了那一觉,现在精神好多了。两人静静躺着,后半夜由于气温在降低,周围的蝼蛄停止了鸣叫。夜里的天空,有些云彩,月亮就隐藏在云彩里边。
  我将父亲给我的匕首藏在衣袖里,时不时摸一下,显得十分紧张。
  大概到了凌晨四点的时候,灵棚里边传来哈哈的喘气声。我和余铁洋会心地看了对方一眼,两只手紧紧捏在一起。我们知道,这次肯定是拖羊头的家伙来了。
  通过眼角的余光,我们果真看到灵棚里多了一个家伙。
  这家伙身子佝偻,根本不像是正常的人类。
  它摸索着,用四肢走路。当它走到棺材前面的时候,我们终于看清,它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淤青色,而且上面还有些斑点,活脱脱跟死了快要腐烂的尸体差不多。
  再看它的头颅,更是贼眉鼠眼,胡须眉毛差不多有半尺长,毛茸茸的。还有它的手(也可说是前肢),弯曲而瘦小,每只手的手指头都比正常人的长两倍。这怪东西,怎么看,都觉得和爷爷以前说的旱魃、水鬼一类的家伙差不多。
  ——看来这注定是一个不安静的夜晚。
  刚刚杀人蚁才离开,这下,水鬼旱魃就来了。杀人蚁来这里,是冲着卢瞎子来的。而这家伙呢,果真被我猜中,一来就往放羊头的地方跑。
  到了放置羊头的桌子前面,这怪物大概发现了我们设置的扣子。
  它的喉咙里依然发出哈拉拉、哈拉拉的声音。
  从举动看,我感觉它有些惊慌。
  这家伙伸出长长的光秃秃的手臂,用十根锋利如铁钩般的手指,快速朝羊头抓去。转眼的功夫,两个羊头已经被它拎在手里。就在此刻,余铁洋和我非常默契地各往一边冲去。
  这怪物不知是被我们吓到了,还是根本没把我们放在眼里,竟然不急着逃脱。
  当我和余铁洋把左右两边的入口堵死,那家伙一个腾空,蹦起两三米高,噗通一声,降落下去,顿时骑在卢瞎子的棺材上,口里还发出咯咯的冷笑声。
  大爷的!这究竟是个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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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0:47 | 显示全部楼层
  从身形看,这东西的个头和我差不多大小,四肢看上去和青蛙的腿有几分相似。它的脑袋十分怪异,嘴巴往前凸起,鸭子嘴似的,有没鸭嘴长。另外,它的头顶有点滑稽,耳朵的部位有一圈棕色毛发,头顶却光秃秃的,而且还出现一个深坑。
  这深坑完全可以装进半碗水或者几枚鸡蛋。
  如此怪异的家伙,我和余铁洋闻所未闻,更别说见过了。
  我往余铁洋那边看去,不难看出余铁洋显得非常紧张。我嗖一声扯出匕首,指着骑在棺材上的那家伙,大喝一声:“哪来的妖怪,吃我一刀!”
  说完,我拔腿冲上去。
  余铁洋见了,也从对面拔出匕首朝我这边冲来。两人左右夹击,把怪物往灵棚的门口逼。
  那东西原本准备朝我扑来,可是就在看见匕首的刹那,猛地瘫倒在棺材上,浑身发抖不说,口里还发出“巴咕!巴噜!”的叫声。它的反应,反倒让我们摸不着头脑。
  两人同时收住脚步,余铁洋问我:“咋办?”
  看着眼前这小东西,我一时间没了主意。余铁洋从家里拿来的尼龙绳,已经全部被用于下扣,这灵棚里光秃秃的,连个口袋都没有,不可能让我们徒手活捉吧?
  如果这玩意反咬我们一口该如何是好?说不定它的嘴巴里还有剧毒。
  就在我们犹豫不决的时候,这东西像是从震惊中醒过来了,四肢噌一下绷得笔直,接着,身子往下蹲了蹲,转瞬之间,已经从我们的头上越过,噗通一声落在大门口的草席前。就在这家伙快要逃脱之际,立在门口的巨弓怦然翻转,只听噗噗两声,那玩意已经被尼龙绳套住,悬挂起来了。好家伙又是一阵嚎叫,双眼发光,四肢乱蹦。
  我和余铁洋忍不住击掌,大喊一声:“嘢!”
  “他娘的!总算把罪魁祸首抓到了!”我说。
  两人兴奋不已,余铁洋问我:“宫恒,咱们现在就去叫人,把薛老板他们叫来。”
  我拦住余铁洋:“别!先看看这家伙从哪来的。可惜没有相机,要不然,咱们跟它照张合影照,拿到学校去耍,一定轰动。说不定,还能会上报纸呢……”
  两人乐呵呵地商讨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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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1: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跑进灵棚,将下好的扣解开,弄了几根尼龙绳出来,准备用尼龙绳将这玩意捆好再说。两人试探一通,浑身汗毛都竖起来了,这才发现这东西在我们面前,好像已经丧失抵抗能力,于是才鼓起勇气用结了活套的绳索将其上下捆了个遍。
  “妈了个逼的!敢跑这里来偷羊头,这下看你往哪跑!”余铁洋骂着,让我将这玩意守住,他跑到薛老板家叫人。毕竟这次,祭祀的大黑山羊,全是薛老板买的。
  刚开始我觉得这么快叫人来看,有点不妥,但后来考虑到这家伙不知道有没有同党,也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对村里的人有没有危害这些,便同意让余铁洋去。
  余铁洋迈开脚步几下就跑得不见人影。
  一个人在灵棚,还真有点害怕。
  要不是平常卢瞎子为人和蔼,尤其是对我们这些小孩,那叫一个好,不然这时候,让我在这地方我可一刻也不敢待。
  见我一个人在那,眼前这怪物居然用眼睛斜瞅着我,呜呜哭了起来。
  它哭泣的模样,倒是和小孩受了委屈有点像。
  我被它哭得心慌意乱,把玩着匕首问它:“喂!那啥……你哭个啥?你偷羊头我不管,可是你为啥要嫁祸给我们家小黑?那脚印,是你弄的吧?”
  怪物停止哭泣,噗噗吹了吹鼻子。
  “巴咕!巴噜!”这东西又叫了一通。接下来,匪夷所思的事情发生了,灵棚里突然有人说:“放了我……我要回家……放了我……我要回家……”
  我拍了拍自己的脸,以为是劳累过度产生幻觉啥的。
  可耳边不断重复着一个奇怪的声音:“放了我!我要回家……回家!”
  大爷的!这分明就是人的声音来着!
  我四处看了看,确定灵棚里没有别人,这才快速从棺材前面端了一根蜡烛过来,放在这小东西面前照了照。小东西的嘴巴确实在动,一句句“放了我!我要回家!”就从它尖尖的、厚厚的两片嘴唇中飘出。
  我吓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心想见鬼了!
  这怪物,难道是人不成?

  它的嗓音非常粗,而且十分沙哑,宛如一个声带破裂的人。我将打翻在地的蜡烛捡起来,再次放在棺材前面点燃,问它:“你是谁?你是人……还是怪物?”
  “巴咕!巴噜!”这家伙使劲挣扎,脑袋晃了晃,竟然从头顶的坑里摇出一些水。我被吓得不轻,心想不会把脑浆给摇出来了吧?于是端着蜡烛往前颤巍巍走了几步。
  在距离小东西三四步的地方,我停下脚步,继续问它:“你叫什么名字?你家在哪儿?还有,你偷羊头干嘛?熊和狼的脚印,是你故意弄在地上的吗?”
  小东西抬头看我,满脸都是泪。突然,它一扭脖子,晕过去了。
  我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往它的身上戳了戳:“喂!喂?”
  小东西大概是真的晕过去了。
  我扔了棍子,把凉席拖到灵棚外面的场子里,在一棵悬挂着路灯的树下坐着。大概过了三五分钟,我头顶上的电灯泡啪一声炸了,好在半夜的月亮很大,皎洁的月光普照大地。在银白色的月光之中,灵棚那边,还透着一丝火红的烛光。
  此情此景,不能不说很美……
  可灯泡炸了这一幕,让我不禁想到当初杨老大出现在狗肉汤锅面前那一幕。
  ——夜风清凉,我的心也凉飕飕的。
  就在这美如画卷般的月夜,就在那轮圆月之中,我看到一个黑点。黑点从月亮上面快速下坠,越来越大。我连忙爬起来,心想这是怎么回事?
  我揉了揉眼睛,以为是自己的眼睛被月光照得花了。等我再次看清周围的一切时,才意识到月亮上面的确有东西掉下来了,而且那东西还金闪闪的。
  我不敢再动。
  眼看着那东西越来越近,我渐渐感觉有东西在我的肌肤表面游走,就好像泥土里的那种很小很小的黄蚂蚁似的。我使劲晃动身子,却发现浑身已经麻木。
  我突然想起一个人,不!是一只怪物:蚁后!
  上次在洞穴里,当我看见蚁后的时候,身上也是这种触电的感觉,双手双脚无法挪动半寸。我抬头去看,在灵棚的上方,蚁后周身金光闪闪,天使一样从空中慢慢飘下。
  它的身子十分轻盈,如同一片雪花,在空中蹁跹起舞。
  几天不见,它的模样一点都没变,身体冰清玉洁,双翅带了一点琥珀的金黄色。和上次相比,这次我不但看到了它肩膀上的一对翅膀,而且还看到了她的一头秀发,金黄色的秀发。
  我心里暗讨,蚁后不是在蚁巢里吗?它跑到卢瞎子的灵棚这儿做什么?
  没错,蚁后确实是冲着卢瞎子来的。
  我呆呆地看着她从灵棚上方设有连环扣的窟窿里降落,直接站在了卢瞎子的棺材前。刚刚我还在想,要是蚁后被连环扣套到怎么办?她能否挣脱?又或者,当她发现这个设置陷阱的人,就在她的面前时,她是否会杀了我……
  谢天谢地,蚁后总算没有被连环扣套住。
  “山有木兮木有竹,风吹竹兮竹叶动。我心动兮我心悲,雁不见兮雁已飞……山有木兮木有风,心不动兮心不痛。尔已去兮我也去,永不归兮永不归……”
  一个美妙的少女声音由灵棚中飘来。
  这蚁后,难道也是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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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能感觉到自己前所未有的紧张,这种紧张是因为情绪的复杂所致,和第一次见到蚁后时的惶恐不同。如果上一次遇见蚁后,只是巧合,或者幻境的话,这次蚁后的出现,则让我感觉到自己已经置身在一个奇幻而又现实的世界当中。
  在这个世界里,大家同样吃喝拉撒,然而却又有许多让人无法接受的东西出现。
  就比如蚁后,相信飞蚂蚁大家都见过,可是像女人一样的飞蚁你见过吗?
  此时此刻她就在离我不到十步的地方。
  也许,蚁后现在已经发现我了,不然,我的身子也不至于麻木,双膝跪在地上,舌头僵硬,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不知道,这是由于我自身的恐惧,让我寸步难行,还是因为蚁后身上,有一股强大的力量,足以让人瞬间窒息毙命。
  “尔已去兮我也去,永不归兮永不归……”蚁后的声音在发颤,我还看到,她用手往自己玲珑的鼻尖那儿试了试,想必是哭了。
  随后,她又一边抚摸着棺材,一边柔声说道:“卢郎,我看你来了!”
  就在这时,附近的松树林中出现一行火把,并且有急促的脚步声和杂乱的谈话声。
  蚁后像是已经察觉,飘然转身,只用手往前一推,卢瞎子的棺材盖就打开了。只见人影一闪,蚁后已经进了棺材,和卢瞎子躺到一起去了。接着,又听嘭一声,棺材盖自动合上。这一幕看得我瞠目结舌,心想蚁后不会把卢瞎子给吃了吧?
  很快,树林那边就见余铁洋跑在前面。
  跟在后面的那些人,应该就是薛老板以及村里议事堂的。
  以前就听爸妈说,龙山屯有一个议事堂,是我爷爷他们那一辈讨论大事用的。最近几年,因为村里风平浪静,爷爷他们那一辈的人又死得差不多了,所以议事堂就被闲置。不过,这议事堂的成员,应有尽有,从堂主到执事,一个不差。
  这次,薛老板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把议事堂的父老乡亲召集起来,可见抓住怪物这事,非比寻常。大概,薛老板把小虎当初失踪和现在生病的原因全都归结在了这只小东西身上。
  其实,打心底说,自从这小东西开始哭泣,我便不认为它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主。
  试问一下,还有什么茹毛饮血的家伙会像小孩似的哭泣?
  见我跪在地上,汗流浃背,余铁洋吓一跳,伸手过来拉我:“宫恒,你在干嘛?”
  我抓住余铁洋的手,废了好大的劲才站了起来。
  站起来的时候,双腿还在颤抖。
  我本想回答说没事,可惜喉咙就像被什么东西给封住了似的。我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发现硬邦邦的,就好比石头那样。
  见我不说话,啃脸大叔过来,上下看了看我,随后问:“娃儿,你是不是见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要不是见了鬼怪,脖子咋变得这样僵硬?”
  我点头,又摇头。
  啃脸大叔好像以前有过和我类似的经历,就心平气和转身对薛老板他们说:“不打紧,这娃遇到会封喉的怪物,好在大家来得及时。没事,过一会儿喝两杯茶水就好。”
  听大叔那么说,我浑身一软,瘫倒在树下。
  心想:“还好没变成哑巴!”

  尽管是深夜,灵棚周围还是很快来了许多人,我看了一下,除了薛家的全部到齐之外,大概还有二三十个。这些人听说我和余铁洋抓了只怪物,都争先恐后跑来一探究竟。有些一边走还一边在穿衣服,系裤带,可见这事对他们有多大的吸引力。
  事实如此,薛小虎的事没个结论,对任何一个生活在龙山屯的老百姓,都是一种威胁。
  可不!眼看着麦穗金晃晃的,已经熟得不能再熟,乡亲们依旧不敢前去收割。
  “这究竟是个啥?”后村的王大爷问。
  王大爷的憨包儿子王泊元说:“是青蛙……是青蛙鬼!青蛙变的鬼!”
  听到鬼这个字,周围的人立马往后退了几步。
  莫非不在,还好有啃脸大叔在场。龙山屯的人,除了我那不愿露面的爸妈还有追风豹莫非以外,恐怕就只有啃脸大叔对动物的种类及属性比较熟悉了。
  啃脸大叔刚走出来,大伙都给他让路,想听听他怎么说。啃脸大叔一点惧怕的心理都没有,直接走到那小东西的面前,用手摸了摸它柔软的小胳膊儿以及坚硬的躯干。他找了把电筒,对着那东西瘪进去的头颅照了照。看到那玩意头顶的大洞,在场的人一个个表情骇然。
  “老兄,这偷羊头的,到底是个啥东西?”薛老板用尊重的语气问。
  啃脸大叔神色凝重,没有及时回到薛老板的问话。
  他看了看余铁洋说:“那娃,你用大碗去水缸里盛些凉水过来,大叔这儿有用。”
  余铁洋飞快跑开,从厨房那边的胶缸里舀了半碗自来水飞快走来。
  啃脸大叔接过大碗,对着那东西头顶的大坑就往里边倒。
  这下,大伙全都看呆了。
  薛老二往前走了一步,对啃脸大叔的做法有点儿不满意,他咧着嘴说:“我说老哥,这玩意都快死了,你还往它的脑袋里灌水,啥意思捏?不是想灭口吧?”
  大叔冷冷笑了两声:“呵呵!你的脑袋肯定不能灌水。但是这个家伙,脑袋里要是没水,估计活不了多久。还好这娃及时把咱们叫来,不然,恐怕等不到明天,这小东西就一命呜呼了。乡亲们,可有人知道,这是个啥动物?”
  大家纷纷嚷着,说不知道。
  “这是河童,有听说过吗?”大叔说,“它还有个名字,叫水虎,《本草纲目》里边有所记载。这玩意,可用来入药,治疗疑难杂症,可谓是千年难得一见。它生活在水里边,生活习惯和水獭差不多。不过,河童属于灵长类动物,感情丰富,会笑会哭,年纪稍微大一些的,还能像八哥、鹦鹉那样,学着人类说几句简单的话……”
  说到这,小东西脑袋动了一下。
  薛老板拎了把斧头在手上,迫不及待问啃脸大叔:“老兄,你直接说,我家小虎当初是不是被这东西弄走的?还有,它三番五次来偷羊头,啥意思?”
  “打死它!不能让它继续害人!”老羊倌王泊元高呼。
  “烧了吧!屁的河童,我看是水鬼来着!”
  “没错,赶紧处理掉!”
  这最后说话的,是村主任赵黑。这阵子整个龙山屯的人全都神经兮兮,再不找出一个借口平息众怒,给大家一点安慰,在这样下去,恐怕所有人都会搬走。
  赵黑的话,得到了村支书钱大牛的支持。
  难得这两人深夜还跟着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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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3-19 21:32:11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家闹了一通,全都等啃脸大叔拿主意。赵黑钱大牛这些,虽然算得上是地头蛇,但前两天亲眼看见啃脸大叔抱着冲锋枪从矿井出来的样子,他们还是有所畏惧。
  啃脸大叔呢,表情复杂,任由村民吵闹,他只管在一边沉思。
  等村民吵完了,他才不紧不慢说:“大家安静,听我这个外乡人说几句。我一不是警察,二不是你们这地方的人,你们也不必怕我。这次到你们这边,是为了给我儿找救命药。这事,大家想知道的,下去可以问薛老板,我都告诉他了。还有,我以前是个生物老师,所以从我对动物的了解上,我发表一点个人的看法,仅作参考。”
  “你只管说,大家听就是。”薛老板说。
  有薛老板发话,现场顿时静下来。
  “那好,我就说了,河童在以往的生物学中,并未记载,只出现在一些民间传说和以史学无关的古籍当中。现实生活中,至少没有人见过。古籍里边有记载,这东西是素食生物,吃些蔬菜水果。肉类,顶多在河里捞一些鱼虾。所以刚才我一直在想,它既然不吃羊肉,为何要跑来偷羊头?大家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啃脸大叔郑重说道。
  薛老板见我还是发不出声,就问余铁洋:“铁洋,你确定偷羊头的是这家伙?”
  余铁洋斩钉截铁回答:“绝对是它,我和宫恒亲眼看见它抓了羊头就跑。”
  这下,大伙都看着被我五花大绑的河童,巴不得冲上去把它大卸八块。
  啃脸大叔揉了揉鼻子说:“河童目前还不是保护动物,顶多算是新发现的一个物种,大家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从人道主义上说,我觉得在没有查清情况之前,最好不要滥杀无辜。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它好歹是条小生命。”
  “老哥你不是想把它放了吧?你想放也可以,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若是咱们龙山屯出了个好和歹,恐怕大哥你负不起这个责!”薛老二抱着手,一脸傲慢说。
  大叔笑了笑说:“今晚先这样绑着,等我查清楚了再说,这也是为了你大哥好。对了,这扣子,是你们哪个娃下的?我看挺专业,解铃还须系铃人,来给它松绑。”
  我径直走到河童面前,按照啃脸大叔的指示,把勒紧的几道绳子给松开了,就四肢的绳索还没有取下。说来奇怪,刚把河童松绑,我的脖子竟然变得柔软起来,也能说话了。
  很难相信,我说出的第一句话,竟然是对河童说的。
  “对不起……对不起……”我压低嗓门,一连说了两声。
  河童用一双泪眼看我,嘴里又“巴咕!巴噜!”叫了几下。
  围观的邻居见了,纷纷躲开,担心撞邪。
  见没结果,邻居都回去睡觉了,就啃脸大叔,薛老板,还有我和余铁洋四人留下来。
  啃脸大叔坐立不安,一直都在灵棚周围走动。
  他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难道,熊和狼的脚印,是我看错了?不可能!如果偷羊头的是河童,那么,熊和狼,跑这里做什么?该不会是来看卢老先生的吧?”
  这卢老先生,指的当然是卢瞎子。
  我心头一震,觉得啃脸大叔的推断有一定的道理。既然连杀人蚁和蚁后都来看望卢瞎子,而且直到现在,蚁后都还躺在卢瞎子的棺材里,如此说来,狼和熊过来看卢瞎子,也不是不可能。毕竟卢瞎子的身份很特殊,他百分之百就是制服杨老大的阴阳师。如果他不是那位阴阳师,父亲给我的两把匕首,就不会出现在他手上。
  想到这,我觉得只要有证据证明羊头不是小黑弄走的,小黑当然就安全了。胖子穆其风尽管对小黑恨之入骨,但也不至于赶尽杀绝,非得跟一只小动物过不去吧?
  然而憧憬永远是美好的,可惜现实太过于残忍。
  许多事,往往令人始料未及。

  在灵棚周围走了一遍又一遍,啃脸大叔被各种问题困扰,不得不直喊头痛,然后干脆跑到树下和我坐在一起。而我这时双眼始终没有从灵棚里边移开,一边担心蚁后飞出来,伤害大家,一边又担心啃脸大叔他们发现蚁后,攻击蚁后……
  总之,谁伤害谁,在我心中都是不好的。
  我认为,既然大家都生活在同一个世界,就干脆和睦相处好了。
  “娃娃,想啥呢?”啃脸大叔问我。
  我摇了摇头,神情恍惚:“没啥。大叔,你说这只河童是哪里来的?动物不都喜欢扎堆么?你说,它会像杀人蚁那样,有一个巢穴不?”
  大叔觉得我的话很有意思,想了想说:“大概有吧!我把它绑在这里,就是要把它的同伙引出来,没准可以弄到一些好处。不过这小东西,我看怪可怜的,你们两个小娃娃,有空了就到厨房去,给它弄些吃的过来。萝卜白菜都拿一些,它爱吃啥给啥。”
  余铁洋和我听了都挺开心,这事儿我们当然乐意干。
  于是两人兴冲冲就往厨房里跑。
  “宫恒,那个大叔好烦,我还想着这东西能不能煮着吃呢,没想到有他在,事情就搞黄了。现在不能吃不说,还让咱们像服侍县太爷那样喂它……”余铁洋捡了几个胡萝卜抱着,一脸不悦说。我也不知道他是开玩笑,还是真想吃了那东西,就见他不断抱怨。
  “吃了它?不会吧?你敢吃?”余铁洋的话,让我感到恐怖。
  余铁洋一脸不屑说:“当然敢吃,怕啥!”
  两人说着,各自捧了一些蔬菜出来,送到河童那儿去。
  小家伙果真饿了,见了胡萝卜伸手就抓。看它囫囵吞枣的模样,我感觉心里暖暖的,就好比养了一只小猴子那样。余铁洋呢,好像对它心生警惕,远远站着,一边给它扔胡萝卜,一边打量着它,就好像担心它突然蹦起来咬人似的。
  啃脸大叔他们见了也都走过来,四人围着河童,看它津津有味吃着。
  不一会儿,地上的蔬菜已经没了,就剩两根胡萝卜。
  河童看了看我们,突然用手朝我们作揖。啃脸大叔笑说:“这小东西,没想到还懂得感恩来着。有趣,薛兄弟,看来咱们进入第三世界,有希望了。”
  薛老板这下才明白啃脸大叔的真正用意。
  “但愿如此吧!”他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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