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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青囊尸衣4《蛊人》-起诸善法本是幻,造诸恶业亦是幻-作者:鲁班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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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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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5-23 09:50: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9章 沅陵县城
    日暮时分,远处的雪峰山笼罩在金色的余辉里,显得神圣而皎洁。
    沅水上游的溪流边风尘仆仆走来两个人。
    “师父,快要到赶脚村了吧?”平原肩上挑着担子,气喘吁吁的说道。
    无灯教授目光望向东方,湍急的溪流下游隐约传来纤夫的号子声:“撑篙好像呦嗬,猴上树呀,呦嗬!拉纤如同呦嗬,虾弓腰啰,呦嗬......”
    “还早着呢,最好能乘小船顺流而下就省力了。”无灯教授答道。
    他和平原自从离开了僰王山后,一路搭车东行至黔湘交界,然后徒步穿越雪峰山。一来可以抄近道直插湘西沅陵,二来是要磨练平原这小伙子的毅力,吃苦耐劳是修行人最基本的素质。途中翻山越岭,平原脚底打泡肩膀磨破,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这点令无灯教授很是满意。于是,他便传授了一些儒家功独门调息运气的口诀,这小子一两日便掌握了,走起路来也觉得轻松了许多。
    前面出现了一队纤夫,峡谷中人烟稀少,因此这些人都赤条条的一丝不挂,因为溪水打湿短裤很容易在用力时勒伤下体。
    “大溪口外水激流呀,呦嗬!纤夫上滩神鬼愁啊,呦嗬!蛤蟆岩前乌宿滩呀,呦嗬!堂门前对二酉山啊,呦嗬!船儿靠拢北关上呀,呦嗬!称酒打肉铁炉巷啊,呦嗬!东关豆腐西关酒呀,呦嗬!撑篙就像猴爬树呀,呦嗬!拉纤就像牛耕田啊,呦嗬!上岸喝上二斤酒呀,呦嗬!下河攒劲来行船啊,呦嗬......”纤夫们的号子浑厚而有力,入耳令人热血沸腾。
    无灯教授迎上前去,拱拱手问道:“老乡,此去沅陵县城还有多远?”
    纤夫们停了下来,赤裸裸的站在他俩面前显得落落大方,丝毫没有羞怯扭捏之态,仿佛就与青山绿水树木般的自然。
    纤夫们详细的指点了路径,然后继续背负着纤绳唱着沅江号子渐渐远去了。
    “逆水行舟,不进则退,”无灯教授对平原说道,“武学之道亦是如此,唯有勤学苦练方能得以进步。”
    “是,师父。”
    次日午时,两人终于疲惫的走进了沅陵县城。
    街道上熙熙攘攘,人来人往,十分的热闹。
    两人先就近找了家小旅馆住下,痛痛快快的洗了个热水澡,换上了干净的衣衫,然后出门去吃饭。这大半个月来,平原眼瞅着都消瘦了不少,但他自己感觉仿佛身体比以前要强壮了许多。
    在一家小酒馆里,两人靠窗坐下,要了一瓶烧酒,然后点了当地有名的猪脚粉和两大盘沅陵腊肉。
    无灯教授与平原师徒两人边饮着酒,吃着红中透亮、麻辣咸香的腊肉,一路上的疲劳一扫而光。
    两人聊着聊着,平原注意到无灯教授的神情渐渐凝重了起来。

    无灯教授侧着右耳在聆听,平原蓦地发现他的那只耳朵比平时竟然大了将近50%,而且耳道也粗了不少。
    平原的目光顺着望过去,小酒馆的角落里也有两个人在饮酒,同时窃窃私语着。
    “师父......”平原疑问的目光。
    “嗯,”无灯教授微微一笑,收回变大的耳朵:“这是儒家功法的听功,也称‘扩耳术’。”
    “好神奇啊。”平原由衷的佩服道。
    无灯教授随即严肃起来:“平原,那两个人吃完要走了,你悄悄尾随着,找到他们的落脚点再赶紧回来。”
    平原点点头,往嘴里塞了两片腊肉,然后起身离座而去。
    望着窗外平原跟踪着那两个人的背影,无灯教授陷入了沉思之中。
    沅陵是湖南省首屈一指的大县,地处湘西腹地,穷乡僻壤,原本百姓生活十分的艰难。自从改革开放以来,沅陵充分发掘当地的本土资源,使经济得到了很大的发展,县城也变得繁华起来。
    平原默默的尾随着那两个人,其中一人是四十多岁的中年人,身材苗条干练,面皮白净秀气,穿着一身笔挺的奶白色西装,后腰间微微隆起,一看就知道是个便衣警察。另一个则是位侏儒老者,身高只有三尺多,穿得破破烂烂如同乞丐一般。
    两人来到县城里最热闹的辰州西街与古城路的交汇处,然后走进了外表富丽堂皇的沅陵大酒楼。
    平原尾随着来到了酒楼大厅,听到有服务员上前殷勤的向中年人打着招呼:“杨局长,您来啦,屠局长已经等在包间里了。”
    中年人点点头,领着侏儒老者走上了楼梯。
    平原沉思片刻转身出了大厅,按原路返回到小酒馆,见无灯教授仍坐在窗前的桌旁等着他。
    “师父,他们去了县城中心的沅陵大酒楼,听服务员称呼那个中年人为‘杨局长’,还有位屠局长在包房里等着他俩。”平原将自己看到的情况说了。
    “嗯。”无灯教授若有所思。
    “师父,怎么了?”平原问。
    “回去再说,我们可能要在县城里耽搁一阵子了。”无灯教授说罢起身结账,两人返回到了客栈。
    “赶脚村的罗柱子出事儿了。”无灯教授说。
    “出了什么事儿?”平原疑惑不解。
    “具体情况还不清楚,”无灯教授沉吟道,“酒馆里的那两人交谈中提到了赶脚村的罗柱子,这才引起了为师的警觉。那个侏儒老者身上隐隐透出一股邪气,此人必定身怀异术,你单独碰见他可要小心。”
    “是,师父,可是干嘛要单独碰见他呢?”
    “为师是说万一的话。”
    “知道了。”
    “杨局长,屠局长在酒楼包房里秘密会见小侏儒......”无灯教授思索着。
    “师父,这两个局长是公安局的。”平原回忆道。
    “你是如何得知的?”
    “因为杨局长屁股后面带着枪,在法院工作时经常与他们打交道,一眼便能看出来。”平原解释说。
    无灯教授点点头,心中寻思着,看来这个罗柱子惹得祸还真不小,可是有啥事儿公安局解决不了,而需要请侏儒老者这样的邪道人士出面呢?

    无灯教授解开捆绑书箱的麻绳,掀起箱盖,里面密密麻麻的屎壳郎立即欢欣雀跃起来。
    教授潇洒的一撩长衫,撅起屁股对着它们排出了几颗金灿灿的粪球,铁甲军团们立刻上下翻腾,忙不迭的抢食起来,发出阵阵“嘎嘎”噬咬声。
    他伸手抓出两只屎壳郎凑至嘴边“噗噗”接连吹出几口浩然之气,然后交给平原吩咐说:“你再去一次沅陵大酒楼,找到他们会面的包房,然后在门口丢下屎壳郎,它们自会受侏儒老者邪气的吸引而偷偷潜入偷听谈话,等这些人离开以后,你便去悄悄的取回。”
    “是,师父。”平原欣然从命,感觉跟着无灯教授在一起越来越有意思了,人生就得这么丰富多彩才不枉活一世。
    出了客栈,怀揣着两只屎壳郎的平原很快便来到了沅陵大酒楼,此刻正赶上饭口,里面人来人往,十分的拥挤。他顺着楼梯上了二楼,走廊里两侧的十余间包房大都敞开着门,唯有尽头的一间是关着的。平原一路走过去,包房内杯觥交错,酒香四溢,杨局长和侏儒老者都不在里面,最后来到了那间紧闭房门的包房前。
    里面隐约传出了说话声,他们一定就在这儿,平原弯下腰假装系鞋带,随即悄悄的掏出那两只屎壳郎放在了地上,眼瞅着它们从门缝下面的缝隙钻了进去。他若无其事的站起身来下了二楼,然后坐在了大厅沙发上静静的等待。
    包房内,沅陵县公安局的屠局长、杨卫东副局长正在与那位侏儒老者密谈。
    “夸父,这事儿封建迷信色彩浓厚,政府方面不宜出面,所以就拜托你了。”屠局长郑重说道。
    “嗯,小事一桩,”侏儒老者嘿嘿两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抬起袖子抹去粘在胡子上的酒液,“不过是个女鬼罢了,待老夫今夜便去罗柱子的寿衣店擒住她,瞧瞧究竟是个什么货色。”
    杨局长又替他斟满酒杯,说:“刘书记也很关心这件事儿,务必请夸父处理妥当,以免引起县城里人心恐慌,给县委造成不好的负面影响。”
    屠局长斜眼蔑视着,心道这个“兔二爷”开口闭口离不开“刘书记”仨字,自从傍上了县委一把手后,最让人瞧不惯他那种小人得志的猖狂劲儿。
    “呵呵,杨副局长能处处考虑到县委领导的影响,从大局出发,真是难能可贵啊。”屠局长酸溜溜的揶揄道。
    夸父夹了两口菜,边咀嚼着说:“放心,今夜子时,老夫定将那女鬼逼出原形。”
    “好,有劳夸父将附体的魂魄或是什么鬼东西收走,尸体嘛,就交由警方处理好了。”屠局长站起身来,他有事儿要先回局里。
    “夸父,我送你回宾馆。”杨局长和蔼的说着。
    “咦,哪来这么大个的蜣螂?”屠局长瞥见凳子底下的屎壳郎,奇怪的说道,上前“啪”的踩死了一只。
    剩下的那只见状不对扭头就跑,挤过门缝沿着走廊一路狂奔,在上下楼的人们脚下左躲右藏,连滚带爬的冲下了楼梯,直奔平原而去。
    第120章 夸父巫儺
    平原坐在沙发上,趁人不备悄悄的抓起了那只惊慌失措的屎壳郎揣进了衣袋,可是另一只呢?
    这时,屠局长、杨局长与侏儒老者谈笑风生的从二楼走下来,他们似乎并未留意到那只蜣螂的可疑。
    平原默默的注视着他们,然后随即起身上了楼梯,在走廊尽头的那间包房地上,发现了那只被碾碎了的屎壳郎尸体,平原叹息了声遂转身离去。
    小客栈内,无灯教授接过那只幸存的屎壳郎,默默的听完平原的叙述,心中很是难过。这一箱铁甲大军跟他朝夕相处了几十年,感情笃深,由于常年受到中庸之道的熏陶和浩然之气的滋养,它们早已颇具灵性,上次能够偷偷的从石壁中神不知鬼不觉的盗出鬼壶,便充分体现了它们的过人智慧和集体主义精神。
    无灯教授再次朝着这只屎壳郎吹了几口浩然之气,然后将其贴在自己的耳朵边,凝神聆听......
    平原既吃惊又羡慕,师父的儒家功果然太神奇了,竟然能与自然界最低等的甲虫进行沟通,这在自己以前的工作经历当中是绝不敢想象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无灯教授点点头,他以浩然之气激活并提取了屎壳郎体内的记忆磁场,大致听懂了屋内人的谈话,原来这位名叫“夸父”的侏儒老者要在今夜子时出手。
    教授满意的夸奖了屎壳郎两句,然后伸手入裆,用力的剜出一小块尚未成型的黄褐色粪球,递给了它,那虫儿大喜过望,连忙狼吞虎咽起来。
    “罗柱子的寿衣店......”无灯教授嘴里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平原静静的望着师父,没有去打扰他。
    “平原,据有良说,罗柱子父子俩应该在赶脚村,如今‘赶尸’这个行当已经消亡了,他们很可能在县城里新开了家寿衣店,这与其原来的职业也有联系。你下午去城里仔细的寻找,这种店铺怕周边商户人家忌讳,一般是不会单独混杂在街市之中,而是集中在一起,形成殡葬用品一条街。你务必找到罗柱子家开的寿衣店,但不要透露真实来意。”无灯教授吩咐说。
    “是,师父,徒儿这就去。”平原应道。
    他随即出门来到了街上,向路人问明了专卖殡葬用品的街道,然后花上两块钱坐上一辆三轮车给直接拉到了地方。
    湘西风俗崇尚厚葬,这条街上有十余家经营花圈、香烛、烧纸冥币以及各种寿衣的小店铺,生意好像十分的红火。平原挨个打听过去,最后终于找到了罗柱子夫妻俩的寿衣店。
    “老板,想看看寿衣么?”店内一个年轻壮实的小伙子热情的问道。
    “哦,随便看看,不知怎么称呼啊?”平原打着哈哈。
    “我叫罗柱子。”那小伙子答道。
    “一个人开店挺累的吧?”平原接着问道。
    “是夫妻俩经营的,一个人根本忙乎不过来。”罗柱子憨厚的笑了笑。
    “柱子,有客人来了?”随着清脆的话音响起,一个年轻的女人从里面走出来。这里的店铺都是前店后宅,有一个不大的院子,住房与仓库都在后院内。
    此女模样俊俏,唯面色有些苍白,眼神儿里透出了一丝淡淡的忧虑,她就是吴凤娇,一具死而复活的绵尸。
    入夜,无灯教授和平原走出了小客栈。
    此刻街上已经行人稀少,微弱的路灯光下,偶尔可见卖米豆腐和灯铲窝的小贩茫然的站在摊前,期望的目光盯着经过身边的路人。
    售卖殡葬用品的那条街上已是空无一人,店铺都已经打烊,但门口都还点着一盏白色灯笼,夜里若是有人家上门买寿衣或是香烛烧纸,敲门即开。
    “师父,就是这家。”平原指着一家店铺说道。
    无灯教授默默的望着,这是湘西常见的普通民居,前店后院,青砖布瓦,古色古香,只不过门前白底黑字的“寿”字招牌多少感觉会有点瘆人。
    “现在已至亥时中,那个侏儒老者夸父很快就要到了,我们先潜伏到院子里,然后相机行事。”无灯教授说罢,一只手揪住平原的后裤腰带,随即纵身而起,悄无声息的窜上了平房屋脊。
    院子里没有人,有间住宅的窗户内透着灯光,两人从房上轻轻的跃下,猫着腰伏在窗下探头朝屋内偷窥。
    罗柱子和吴凤娇刚刚清点完账目,两人相视一笑,相拥着上床准备睡觉,“啪”的熄了灯。
    无灯教授四下里打量了一下,然后拽着平原躲进了墙角落的一块立着的门板后面,开始静静的等待。
    估摸着亥时末,听到轻微的衣袂风声,两人悄悄的自门板缝隙中望过去。月光下,屋脊上赫然站立着一个矮小的身影......
    平原惊讶的发现,侏儒老者头上戴着古怪的面具,身穿斑斓长袍,肩斜挎着黄色的布袋,手中持有一根虬节凸起的木棍,装束像极儺戏里面的角色。
    侏儒老者在屋脊上倾听了一会儿,见无异常,随即从房顶上跳了下来。
    平原屏住呼吸,大气儿也不敢喘,头一次跟师父涉足江湖恩怨,心中难免有些紧张。
    侏儒老者从布袋里掏出个纸包,沿着房门口撒了一道黄白色的粉末,将屋门和窗户圈在了里面。然后又掏出两把尖尖的野树刺,均匀的洒在了地上,见到没有什么遗漏,遂上前轻轻的敲门。
    “谁呀?”屋内传来罗柱子的话音,随即点亮了电灯。
    侏儒老者也不搭话,而是在月光下跳起了“猿猴舞”,动作古朴,抬腿举胯,手舞足蹈,很像一只大猩猩。
    “柱子,你别出去!”屋内传来吴凤娇的急促声音,随即房门“吱嘎”声响,一个面色苍白,身着缟素衣裤的女子出现在了清凉的月色下。
    “你是什么人?”吴凤娇冷冷说道。
    “撑锅崖夸父。”
    “深更半夜来我家做啥?”
    “带你离开。”夸父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刺耳,仿佛针刺耳鼓般的不舒服。
    “凤娇,到底是谁来了?”罗柱子披衣下床,来到了妻子的身后。
    他从小便跟着爹爹走南闯北的赶尸,因而见识颇广,一眼便看出院子里的这个面具侏儒是辰州儺戏中的地狱判官扮相。
    “吴凤娇,时辰已到,该走了......”夸父阴阴的说道。

    罗柱子闻言一把将妻子扯到了身后,大声呵斥着:“你到底是什么人,在这儿装神弄鬼的?”
    “你就是罗柱子?”夸父冷冷说道。
    “没错。”
    “老夫今夜子时要将吴凤娇的魂魄取走,请你速速让开。”夸父一晃手中的神棍,厉声喝道。
    罗柱子闻言大怒,伸手从门背后抄起铁锨冲出了屋门:“你赶紧滚出这里,否则便对你不客气了。”
    夸父摇了摇头,伸手自布袋内抓起一把粉末撒了出去,如同一团烟雾般。
    罗柱子被呛得咳嗽了两下,然后蓦地不动了,浑身麻木僵硬,就像是一具木偶般的呆立在那儿,唯有眼珠还可以转动。
    “柱子,你......”吴凤娇见状大惊失色,匆忙冲了出来,一脚迈进了那道黄白色粉末画的圈子里。
    夸父手指作诀,口中念动巫咒,地上尖利的野树刺蓦地直立而起,穿透了塑料拖鞋,扎进了吴凤娇的脚底板。
    随着“啊......”的一声痛苦惨叫,她的额头上已然沁出了冷汗,鲜血染红了拖鞋。
    吴凤娇想要跳出圈子,那道黄白色的粉末忽然飞升起来,在她的身体周围形成了淡淡的薄雾。她试着用手推了推,“嗤”的一声,手掌冒起了青烟,皮肉已然被灼伤。
    罗柱子的眼珠都红了,但是浑身上下不能动弹分毫,急得眼泪夺眶而出。
    “哼,”夸父冷笑道,“吴凤娇,你究竟是何物附身,如今也该现出原形了吧?”
    墙角落门板后面,平原着急的拽着无灯教授的衣袖,心想师父怎么还不出手?
    无灯教授目光冷静的注视着,恍若不闻。
    “凤娇自幼与柱子青梅竹马,情投意合,无奈命不好冤死他乡。原想亲眼看见柱子与他人成婚,了却心愿之后,即便是魂飞魄散也无悔,所以才一直逗留阳世。后来所幸遇到了一位贵人,凤娇才得以重聚人形,从数千里之外赶回到柱子身边。此生只愿与其长相厮守,只可惜不能为他留下子嗣,凤娇的心中始终难以释怀,如今大师既然来取魂魄,就随了你去吧......”吴凤娇幽幽说道,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罗柱子听在耳中,痛在心里,热泪喷涌而出。
    夸父嘿嘿两声,从布袋里掏出一张黄色的辰州符便朝吴凤娇的印堂上按去......
    平原正焦急之间,背后突然一股大力将其推出,身子不由自主的飞了出去,懵懵懂懂的一头撞在了侏儒老者身上,两个人都摔了个仰八叉,那张辰州符也飘落到了地上。
    “你是什么人?”夸父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手中的神棍指着平原厉声喝问。
    “我......我是民庭的法官。”平原从地上爬起来,揉着屁股结结巴巴的答道。
    夸父一愣,心想法院的人怎么也来这儿了,屠局长和杨局长都没有提起过啊。
    “你来这儿干什么?”夸父疑惑的望着他。
    平原此刻已经从最初的愕然中清醒过来,师父把自己推出来大概是想考验一下这段时间的学习成果和应变能力,可千万不能让其失望。
    第121章 首战江湖
    平原毕竟是一名见习法官,上庭已有好多次,从中也学到了不少的答辩技巧,能够大致揣摩出对方的心理。这个侏儒老者看似来自乡下的,场面应对能力略显不足,这也跟其所处的生活环境有关。
    “屠局长没跟说过么?”平原显露出一副吃惊的样子。
    夸父闻言一愣,随即脱口而出:“屠局长没说呀。”
    “这也真的是,”平原不满意的嘟囔着,“说好要我半夜子时过来的......”
    “哦,老夫明白了,”夸父呵呵笑了起来,“屠局长是让你来收尸的吧?等吴凤娇的魂魄或是附体之物离开后,你们警方就负责处理尸体。”
    这老家伙智商是有点问题,连法官与警方两者都分不清楚,平原寻思着。
    “你等着吧,老夫这就下手。”夸父低头弯腰去拾落在地上的那张辰州符。
    平原见有机可乘,劈手夺过罗柱子手里的铁锨,抡圆了照着侏儒老者的屁股拍去......
    罗柱子和吴凤娇见状都疑惑不解,心想这法官好生面熟,可他为什么要帮助自己呢?
    夸父是沅陵一带有名的巫师,武功虽然达不到江湖一流高手的水准,但也不差,否则以其矮小的身材,又如何能够翻上高高的屋脊。
    听得背后风声袭来,夸父暗道不好,随即左手神棍向后挡击。“砰”的一声,平原双手虎口一阵酸麻,几乎拿捏不住手中的铁锨,身子接连倒退了数步,倚在了那块门板上。
    想不到一个小小的侏儒老头,内力竟然如此强大,若是正面交手,自己肯定得玩儿完。
    “你竟然敢偷袭老夫,原来是和罗柱子一伙儿的!”夸父终于明白过来,气得哇哇乱叫,手持神棍一个小箭步便冲到了跟前,劈头盖脸的砸下。
    平原慌乱之中本能的举起铁锨一挡,“嘭”的一声闷响,侏儒老者的神棍竟然被震飞了......
    平原惊愕之中,感到有股和煦的浩然之气从后背灵台穴源源不断的输入进来,此刻他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是师父在门板后面帮助自己。
    就在这时,气急败坏的夸父伸手入袋抓出一把黄白色的粉末漫天撒了过来,将平原身前上下左右各个方向全部罩住,躲都没法躲,这下他可傻眼了。
    “用力喷气......”耳边传来无灯教授急促的话音。
    平原眼睛一闭,竭尽全身气力“噗”的一口向外吹出,同时感到督脉一热,“哔哔啵啵”一阵静电闪烁,那些有毒的粉末顷刻间化为一股青烟消失了。
    平原喷出去的浩然之气力量之大,连口水以及牙缝内的结石以及中午嵌进去的腊肉丝都一同射出,击打在了侏儒老者的脸上如刀割般的疼痛。
    直到这个时候,夸父才终于明白面前的年轻人竟然是一位旷世高手,自己的这点道行与之差得很远,根本没法与之抗衡。
    “嗖”的一声,侏儒老者拔地而起,既然打不过人家,便只好溜之大吉。

    说时迟,那时快,但见秃顶一闪,无灯教授早已后发先至,凌空飞跃到了侏儒老者的上方,衣袂猎猎,恍若仙人。
    月光下,无灯教授半空里潇洒的一撩长衫后摆,露出雪白丰腴的屁股,肉洞开启“噗”的一个浩然大屁如雷鸣般在侏儒老者的头顶炸响,夸父闷哼一声便径直摔落到了地上。
    罗柱子和吴凤娇惊奇的瞅着如此怪异的场景,简直是瞠目结舌。
    平原上前一步,摘下侏儒老者的樟木面具,露出其本来面目。
    无灯教授如同仙女下凡般冉冉落地,轻松而自然,他冲着柱子夫妻微微点头一笑,然后走到吴凤娇跟前,张开嘴巴“呼”的吹出一口浩然之气,将其周遭的毒雾驱散。
    “多谢大师出手相救。”吴凤娇弯腰施礼,脚底疼得一哆嗦。
    “不必客气,老夫乃受人之托,幸不辱命,呵呵。”无灯教授颌首说道。
    “师父,这个侏儒老者怎么处理?”平原手持铁锨盯着夸父问道。
    无灯教授目光垂下,缓缓说道:“夸父,你一身邪气为虎作伥,竟然跑来拆散人家美满夫妻,此事的前因后果要如实道来。”
    侏儒老者垂头丧气的坐在地上,罢了,那个青年法官的武功都那么犀利,想不到又冒出个更加厉害的师父,自己今天算是栽到家了。
    “老夫撑锅崖巫儺夸父,是政府找来帮忙捉鬼驱邪的。本来屠局长讲好只需收走吴凤娇的魂魄,尸体警方自会处理,而且还支付了500元的费用,所以才匆匆赶来的。”侏儒老者照实回答。
    “屠局长与吴凤娇有何冤仇,为什么非要致人于死地?”无灯教授疑惑道。
    “老夫不知。”
    “大师,凤娇知道,”吴凤娇开口说,“是因为屠局长的外甥罗洪毛被人烧死,怀疑与柱子有关,所以才处处刁难......”她从自己溆浦上吊死去时开始讲起,以及后来所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无灯教授听完心中不由得叹道,原来有良涉入其中如此之深,难怪要自己隐匿于赶脚村,遇事时好出手相帮呢。
    “夸父,屠局长都怀疑些什么?”他继续发问。
    “沅陵县公安局已经从溆浦调来了吴凤娇自杀案的卷宗,证实她早已死亡,如今竟然又出现并与罗柱子结了婚,肯定她是一只鬼,所以才请老夫出山捉拿。”夸父答道。
    无灯教授明白了,屠局长因罗洪毛与罗柱子之间的恩怨而结仇,但一下子又没有证据显示其外甥的死与罗家父子有关,所以先破坏他们的婚姻以泄愤。
    如今的政府官员利用职权挟嫌报复,简直不可理喻,真是礼崩乐坏,亡国之象啊。
    “平原,你看该如何处理夸父?”无灯教授微笑着望向了徒弟,想要考验他的处世能力。
    “嗯,既然他已经交代了全部犯罪事实,由于其并非主谋,属于受蒙蔽而上当,从法律层面上来讲,可以从宽处理,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平原有理有据的说道。
    无灯教授嘿嘿一笑:“道理虽然不错,但江湖上从来都是以权衡利弊为先。此人看似罪不致死,但若一旦放其回去必将对罗柱子一家带来严重后果。行走江湖,如果死啃教条,早晚必将自食其果,死无葬身之地。”
    “师父的意思是......”平原惊讶道。
    无灯教授手起掌落,拍在了侏儒老者的天灵盖上,夸父一声未吭,即时毙命。

    平原愕然的望着侏儒老者的尸身,做声不得。
    无灯教授上前将手掌搭在罗柱子的头顶囟门上,缓缓输入了一些浩然之气。
    柱子僵硬的周身慢慢松弛下来,最后恢复了正常,土家巫儺的巫术扛不住无灯教授儒家功的强大能量,瞬间土崩瓦解了。
    罗柱子晃动了下手脚,一时间什么也顾不上,径直跑到吴凤娇的跟前将其一把抱起,匆匆进屋撂在床上。随即迅速找来酒精棉球和红药水,心疼的为其挑去一根根的野树尖刺,然后上药包扎。
    无灯教授伸手拎起侏儒老者的尸首,“嗖”的一下窜上了屋顶,然后施展轻功脚尖轻点瓦片穿房越脊,如同一只灰色的大鸟在夜色里一飘而过,径直来到了沅水河边。
    此刻,夜正深沉,水面上升腾起淡淡的雾气。
    无灯教授用力一甩,将小侏儒的尸首远远的抛进了河中间,“噗通”一声水花四溅,随即顺着河面往下游飘走了。
    平原生性淳朴善良,江湖历练还是太少,需要以后慢慢的加以调教,无灯教授无奈的长长叹息着,随即转身折返。
    见到无灯教授回来,罗柱子赶紧将其请进屋里,百般道谢。
    “无需谢老夫,此乃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无灯教授微微一笑。
    “不知大师受何人所托?”罗柱子诧异道。
    “有良。”
    一听到有良这两个字,柱子一下子热泪盈眶,竟自抽泣起来。
    “恩公啊......”吴凤娇闻言感慨良久,轻轻抹去眼角的泪水。
    “这次有良让老夫师徒二人前来湘西,是想准备隐匿于赶脚村修行,一旦有事也好相互照应。今日刚刚抵达沅陵,就碰巧在小酒馆里遇见了侏儒老者,所以这才有机会与你们在县城得以相见。”无灯教授说道。
    “怪不得这位大哥日间来到过店里。”罗柱子认出来了。
    “我叫平原。”平原腼腆的一笑。
    无灯教授沉吟道:“如今屠局长已经盯上你们了,今夜侏儒老者的突然失踪必然要引起警方的怀疑,已经不适合再继续留在县城里了,还是回赶脚村安全一些。”
    罗柱子点点头,看了吴凤娇一眼,然后说道:“那我们就赶紧收拾一下东西。”
    “不,”无灯教授摆了下手,“侏儒老者一失踪,你们马上就走会加重嫌疑,需要等事情稍微平息以后再动身,而且还要有个合适的理由。”
    “理由?”
    “没错,”无灯教授解释说,“譬如父亲病重需要有人照顾等等,而且还要将风散出去,这样才走得比较自然一些。”
    罗柱子点点头:“明天我就向左右邻家铺子说,爹爹病重,等库里的存货处理完就回乡下去了。”
    “如此甚好,这几日可能会有警察上门打探消息,到时候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好了,”无灯教授说道,“老夫师徒二人天明就搬来附近的小旅馆,就近也好有个照应。”
    “多谢大师。”罗柱子感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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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5-23 09:51: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2章 阎老爷子
    清晨,屠局长坐在办公室里不停的抽着烟,那位请来的撑锅崖土家巫儺夸父到现在还一点消息也没有,按理说昨晚子时处理掉吴凤娇,最迟今天早上也应该有所回话。
    屠局长隐约感觉到事情可能出纰漏了,他叫来了刑警队的阎队长。
    “最近洪毛的案子可有什么进展?”他递给了阎队长一支烟,先聊起了别的话题。
    阎队长点燃了香烟,汇报说道:“罗洪毛的师父,‘死尸客栈’的殷掌柜迄今仍音讯全无,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似的。那两个东北老客也无下落,应该是再也没有返回来沅陵。”
    屠局长叹了口气,揿灭了手中的烟蒂,然后目光盯着阎队长吩咐说:“派人再去罗柱子的寿衣店看看,溆浦的案卷已经证实罗凤娇上吊自尽,尸体交给了罗家父子赶尸回乡安葬,可是怎么又活了呢?这事儿实在有点蹊跷。”
    阎队长笑了笑:“人死不能复生,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吴凤娇当时属于医学上的假死,溆浦警方当时恐怕也疏忽了。”
    “可是假死应该时间不会太久,一路送到沅陵路上得要好几天。”屠局长疑问道。
    “这可能就是咱湘西赶脚人的秘密了,尸体是罗家父子料理的,他俩一口咬定吴凤娇还残留底气,以辰砂封住口鼻心脉,最后才活了过来。”阎队长解释说。
    屠局长鼻子“哼”了一声,心道我才不相信呢,等夸父回来一切都将真相大白。
    “局长,有件事情我想还是需要先向您汇报一下。”阎队长迟疑的说道。
    “什么事儿?”
    “近一两天来,沅陵城内突然出现了一些外来的江湖人士,而且都身怀武功,大都住在偏僻的小旅店里闭门不出。”
    “有什么可疑之处么?”屠局长问。
    “这倒还没发现,我已经调派人手盯着了。”阎队长说。
    “好的,把他们盯紧了,可别在咱们眼皮底下犯事儿,到时候不好向上面交代。”屠局长命令道。
    “是。”阎队长转身离开了局长办公室,回到刑警队叫上两个人,开着警车往殡葬用品一条街而去,局长交代的事儿,怎么也得走个过场。其实他心下也明白,屠局长因为外甥罗洪毛的死一直耿耿于怀,对罗柱子一家颇有挟嫌报复之意,然而作为一名人民警察这样做是不对的,可人家是局长,自己也不好多说什么。
    警车停在了罗柱子的寿衣店门前,发现铺内并没有人,于是阎队长一行便直接来到了后院。
    “阎队长啊,有事吗?”罗柱子从屋里出来,心道警察果然来了,幸亏院子已经重新清扫过,没留下什么痕迹。
    “路过这儿,就顺便来看看,瞧着店铺里没人就直接进来了。”阎队长随意的说着。
    “凤娇不小心扎了脚,我在屋里照顾下。”罗柱子憨厚的笑了笑。
    “嗯,做事儿可要当心啊,我们先走了。”阎队长带着人转身离去。
    警车上,阎队长心里嘀咕着,唉,人家小两口做点小买卖也不容易,屠局长放人一马就算了,毕竟其与罗洪毛的过节已经是几年前的事情。
    中午回到家中,父亲佝偻着身子正在院子里侍弄花草,他是南下的老干部,机关里面的人都尊称其为“阎老爷子”。
    “爹,歇着吧,别老是忙不不停。”阎队长打着招呼。
    “嗯,人老啦,不整点事儿做,就总是想着咱那黄龙府老家。”阎老爷子喘息着说道。
    阎队长坐在沙发上点燃了一支烟,想起今天早上与屠局长的谈话,口中自言自语道:“人若真的死了,那是绝无可能复生的......”
    “死人当然可以复生。”阎老爷子在一旁突然说道。

    “爹,您说什么?”阎队长疑惑的望着父亲。
    阎老爷子“嘿嘿”两声,然后神秘的说道:“在咱老家黄龙府乡下,打自伪满时起,曾经发生过不少的无头命案,一直侦破不了。死者大都是年轻人,胸腔下陷,并无明显外伤,死因不明。令人不解的是,一般在下葬十余年之后,便出现有坟墓尸体被盗的情况,新京警察厅以及后来的民国政府也都曾派人下来调查过,但最后都不了了之。”
    “盗尸案全国哪儿都有,这没什么好奇怪的。”阎队长听着颇不以为然。
    “但若是尸体自己出来的呢?”阎老爷子突然说道。
    阎队长吓了一跳,随即“噗哧”一声乐了:“爹,您可真会开玩笑,别说尸体了,棺材里就是放个大活人进去,他自己也出不来。”
    “破墓而出,这些尸体确实是自己凿开棺木钻出来了,他们不敢回到家中,也不敢碰见熟人,于是连夜远避他乡,隐姓埋名,苟且偷生。”阎老爷子眼眶湿润了。
    “哈哈,爹呀,”阎队长呵呵笑道,“您编瞎话倒真是‘二齿钩挠痒痒,一把好手’呢。”
    阎老爷子乍听火冒三丈,口中骂道:“‘买地别买沙坨子,买牲口别买撅嘴骡子’,啥玩儿意,盐酱不进。”
    阎队长知道父亲的脾气,所以也没有理睬他,老头子过一阵儿也就消气儿了。
    阎老爷子嘴里叨咕着家乡的民谣,走去了院子里:“伊通河,弯又弯,河东住个王老三。王老三,疯癫癫,朝天没事儿骂赃官。往北走,往北挪,挪到北面去抱窝。一去少,回来多,前边飞的大公雁,后边跟帮小母鹅......”
    阎队长瞅着父亲的背影,心中犯了寻思,这老头子向来不多话的,难道这世上真有这儿事儿么?那个吴凤娇也许就是破墓而出的......想到此,他自嘲的笑了笑,世上哪儿这等事儿。
    下午回到刑警队,他派出去监视城内各旅馆江湖人士的警员前来向其汇报,已经大致弄清了这些人的来历,共计约有二十余人,均来自湘西各地以及邻近的川黔桂等省交界地区。
    “其中有青城山常道观的葛道长,湘西凤凰苗疆莫蛊婆,吉首天心庵绝觉师太以及张家界普光禅寺的无心法师等等,其他人的身份还有待于进一步的查实。”警员汇报说。
    “哦,还牵扯到了释道两家的宗教界人士,甚至连民间的巫婆也来凑热闹,他们到底想干嘛?”阎队长惊讶道。
    “看情形,似乎在等待着什么,队长,要不要先抓起两个来问问?”那警员建议说。
    “暂时不要打草惊蛇,继续加强监视,一旦发现有异常情况便立即报告。”阎队长吩咐说。
    “是,队长。”警员转身离去了。
    “这些人在等待什么呢?”阎队长点燃一支香烟,望着袅袅升起的青烟,口中自语道。

    县城里靠着沅水河畔,有一家名为“四方客栈”的两层小旅馆,张家界普光禅寺的无心法师带着俩徒弟便住在这里。
    此刻,在其房间内,他和俩徒弟正在与一位秃头老僧密谈。
    “无欲大师,你说的那伙盗贼,明日肯定途径沅陵县城么?”无心法师似乎颇有疑虑。
    无欲老僧哈哈一笑:“师弟,老衲自褒斜道一路追踪过来,你还信不过师兄么?‘阿修罗’佛虫的能力么毋庸置疑。”
    “此话怎讲?”无心法师眉毛挑起。
    “老衲随同鹤鸣山道观的道士们一路从巴中尾随到万县,然后派出佛虫打探消息,得知他们将取道沅陵赶脚村前往香港,所以老衲就包车抢先一步来到沅陵。”无欲老僧说道。
    “师兄不是说佛虫在巴中恩阳古镇受伤了么?”无心法师问。
    “嗯,佛虫的双翼烧坏了,所以它是悄悄趴在万县旅馆窗台上偷听到的。”无欲老僧解释道。
    “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果真是一处空界么?”无心法师似乎仍不太敢相信。
    “老衲亲眼所见,而且还把昆明鸣凤山太和宫观主仙圣子以及两位师侄连同那把真武七星剑摄入了画中,真的是神奇至极啊。”无欲老僧啧啧赞道。
    无心法师的两个徒弟闻言也都兴奋不已,在寺庙中修行这么多年,佛经上记载过,但还从未见到过真实的空界呢。
    “对方既然能伤得了佛虫,其实力着实不可小觑啊......”无心法师颇似有些担忧。
    无欲老和尚微微一笑,并未搭话,心中暗道,自己没有说出对方还有一只五色幼魇在,否则会把这个胆小的师弟吓住了。青城山常道观的葛道长和湘西凤凰苗疆莫蛊婆,以及吉首天心庵绝觉师太都已经到了沅陵,届时动起手来管他谁胜谁负,只要趁乱偷偷调包画轴,然后远走泰国缅甸便是。
    “师兄,县城内人员杂乱,不及在荒僻的赶脚村或是途中动手为好。”无心法师沉吟说道。
    “等他们到了沅陵后再相机行事吧。”无欲老僧嘴里搪塞说,心中却想当然是越多越杂越乱越好了,只有那样才有机会。
    无欲老僧呵呵一笑,转身离开了房间,信步走出四方客栈,沿着沅水岸边漫步前行。既然要在沅陵县城内动手,应该对街道布局事先了解清楚,并谋划好撤离的路线。
    前面来到了古渡口,一艘渡船停泊在岸边,艄公懒洋洋的打着盹儿。
    “阿弥陀佛......”无欲老僧上前口诵佛号。
    艄公睁开了眼睛,见是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站在跟前,忙起身应答:“大师可是要渡河么?”
    “非也,老衲是想打听一下,施主的渡船夜里是否摆渡过沅水?”无欲老僧问道。
    “当然,我老崔在这沅水上摆了一辈子渡船,昼夜还从来都没有歇息过呢。”崔艄公呵呵笑道。
    “哦,原来是崔施主。”老和尚双掌合十。
    “若是夜里要过河,站在岸边呦嗬一声就行了。”崔艄公说道。
    “善哉善哉。”无欲老僧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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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5-23 09:51: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3章 邂逅
    无欲老僧在一家书报亭买了一张沅陵县地图,然后按图索骥的走在大街上,前面便是殡葬用品一条街。
    巷子口处有家小旅店,无灯教授与平原刚刚搬进来,两人关好房门,各自坐在床铺上打坐。
    无灯教授正在凝神调息,忽然感觉到有些心神不宁,睁眼望向了窗外,看见一个老和尚手持地图刚好途经门口。
    “无欲老僧!”他的心里“咯噔”一下,奇怪,听说老和尚与仙圣子等人离开僰王山以后回云南去了,怎么突然又出现在了湘西呢?
    无灯教授赶紧迈步出门,朝着他的背影喊了句:“无欲大师,别来无恙啊。”
    老和尚闻言吃了一惊,当其转过身来看清是无灯教授时,也自是愕然不已:“无灯教授......”
    “呵呵,僰王山一别,想不到竟会在此相遇。”无灯教授笑道。
    无欲老僧的目光打量着教授,心里却犯了寻思。俗话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自己和仙圣子从僰王山一直追踪他至京城,结果却踪迹全无,未曾料想在这偏僻的湘西小县城竟不期而遇,难道也是奔着《敦煌夜魇图》而来的?
    老和尚心中疑惑不定,同样,无灯教授也是疑窦重重,两人面面相觑,相互猜忌着。
    “教授来到沅陵有什么事儿么?”老和尚试探着问道。
    “哦,带着徒弟来江湖上走动走动,历练历练嘛,增长点见识。”无灯教授呵呵一笑。
    无欲老僧心道,带徒弟闯江湖哪儿有那么凑巧就到了沅陵,肯定是与那幅画轴有关。索性还是说破了的好,有他参与进去,夺画的场面只能会加剧混乱,这样一来反而对自己更加的有利。至于鬼壶是否在其手里,眼下来说已经不重要了,鱼与熊掌不可兼得。
    “阿弥陀佛,教授也是为画轴而来的吧?”无欲老僧嘿嘿一笑。
    “画轴?什么画轴?”无灯教授诧异道。
    还装呢,老和尚心想,口中缓缓说道:“当然是东汉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了。”
    无灯教授闻言心中一愣,自己身为历史系教授,曾在古籍中看到过有关的记载,但此画在一千多年前就已经失传了。不过听无欲老僧的口气,好像这幅古画又面世了似的,自己倒是要留意了。
    “是又如何?”他淡淡说了句,这老和尚话里有话,需要刺探明白才好。
    果然也是来夺画的,无欲老僧心中冷笑不已,但又不方便透露自己是始作俑者,于是开口问道:“无灯教授是如何得知盗画之人将要来到沅陵?”
    “呵呵,老夫自有江湖上的朋友。”教授不动声色。

    “江湖上的朋友......”无欲老僧嘿嘿两声,“他们可知明天盗画窃贼即将抵达沅陵?”
    无灯教授故作惊讶状:“这么快?那老夫可要再去问仔细了。”
    “教授,江湖上已有不少人守候在沅陵县城,都打定主意志在必得张道陵的那幅画轴。”无欲老僧开始煽风点火。
    “无欲大师也算一个吧?”
    “阿弥陀佛,出家人万事皆空,呵呵。”无欲大师哈哈笑着瞥了眼小客栈门上的招牌,然后转身扬长而去。
    望着老和尚远去的身影,无灯教授默默的返回了小客栈。
    “平原,将书箱等物转移到罗柱子的仓库里面去。”无灯教授进屋吩咐说。
    “师父,这是为何?”平原不解的望着他。
    无灯教授沉吟道:“这家客栈已经暴露了不能久留,明天可能还会有一场恶战,你就待在寿衣店里哪儿都别去,吩咐罗柱子做好准备,我们随时都会离开的。”
    “师父不是说现在马上去赶脚村容易引起警方的怀疑吗?”
    “情况有变,顾不得那么多了。”无灯教授淡淡答道,心中寻思着,既然有张道陵的墨宝送上门来,这机会怎可白白的放过。
    “是,师父。”平原应道,开始拾掇东西,然后担子挑起书箱和包袱走出客栈,径直奔寿衣店而去。
    无灯教授到前台预付了两天的房钱,然后也跟随着平原一同来到了罗柱子家。
    “教授,这是......”罗柱子见到平原挑着担子进店,惊讶道。
    “做好准备,明天夜里我们可能要离开县城去赶脚村。”无灯教授说。
    “出了什么事儿吗?”罗柱子紧张的问。
    “有备无患。”教授答道。

    第二天的傍晚时分,邢书记驾驶着白色面包车风尘仆仆的赶到了沅陵县城,有良想趁着途经湘西的时候,顺便去一趟赶脚村探望罗家父子。
    天色已晚,只能在县城暂住一宿,等次日清晨再启程。
    面包车沿着沅水行驶着,最后找到了一家僻静的河岸小客栈住下,距离古渡口不远。
    有良站在二楼窗前望去,太阳已落山,黄昏下沅水宛如一条玉带般的绕城而过,水面上波光粼粼,古渡口笼罩在一片淡淡的雾霭之中,宁静而祥和。
    “好美啊。”二丫抱着庸儿站在身旁,目光远眺沅水河上淡淡的烟波,对岸隐约可见的绿树农舍,不由得心生感慨。
    “南方山川景物秀丽,与咱们黄土高原大为不同,等俺来年治好了胳膊,便可带你和庸儿远离江湖,找一处僻静之所隐居,再也不理世事。”有良柔情的望着二丫,她们娘俩跟着自己吃了不少苦,也应该偿其所愿了。
    众人洗漱过后,便来到了楼下吃晚饭,这家客栈的一楼餐厅也对外营业,卖的都是一些沅陵本地特色菜肴。
    大家靠窗坐下,此刻月上东山,窗外汩汩流淌着的沅水泛着波光,远山一抹黛色,岸边传来阵阵清脆的蛙鸣声。
    “当年大作家沈从文曾经赞美‘沅陵,美的令人心痛’,果真是所言不虚啊,”党大师呵呵说道,“湘西不但景色奇绝,而且还有神秘的三大邪术,这是其他地方难得一见的。”
    “什么三大邪术?”可儿闻言顿时来了兴趣。

    菜端上来了,有传统的湘西腊肉与沅陵独有的晒兰肉,炒田螺、米豆腐、新鲜的枞菌炒肉以及糯米辣子和坛子菜,最后还赠送了一大盘翠绿色的蒿子粑粑。
    大家一见顿时食欲大开,纷纷动起了筷子。
    邢书记尤为钟意那盘田螺,夹起送至嘴边轻轻一嘬便把螺肉吸入了口中,空壳则随手甩出窗外落入沅水之中顺流飘去,动作潇洒之极。
    “党大师,你还没说那‘三大邪术’呢。”可儿在一旁着急的催问道。
    党大师往嘴里塞了一大块烟熏腊肉,边咀嚼着解释说道:“三大邪术嘛,第一就是赶尸,这里的民俗相信死在异乡无处可归的孤魂野鬼是不能够投胎的,他们的遗体需落叶归根回到家乡来安葬。所以自古以来便催生了‘赶尸’这一行业,俗称‘赶脚’,为沅陵、泸溪、辰溪和溆浦四县所独有。第二呢,就是巫蛊,湘西的苗疆巫蛊与泰国的降头术并称为东南亚两大邪术。最后一个便是‘落花洞女’了。”
    “‘落花洞女’,这个可儿倒是知道的,妮卡就是落花洞女,很美的。”可儿点头说。
    这时候,门外又走进来一伙食客,为首的是一个面目狰狞的蓝袄老太婆,身后跟着三四个中年妇女,相貌也都是相当的丑陋,每个人清一色的穿着蓝色土布夹袄,头上盘髻扎红头绳。
    这几个女人找了张桌子坐下,面色凝重,目光都瞟了过来,眼神儿里充满了敌意。
    “小心,这几个女人样貌怪异,恐怕是来者不善。”党大师抓起一个蒿子粑粑小声说道。
    老白在一旁皱起了眉头,看样子是来自苗疆的蛊婆,这可要加小心了,她们放蛊的手段出神入化,绝对是令人防不胜防。
    有良其实也瞧在了眼里,这伙人恐怕也同巴中时遇到的彭门三散仙和剑阁双陀一样,都是冲着《敦煌夜魇图》来的。他用脚把地上的背囊往里靠了靠,媚娘依旧躲藏在里面,自从上次削断了彭人的手指后,保护画轴的安全仿佛就成了牠的专职。
    老白坐在党大师身旁忧心忡忡的附耳说道:“她们是苗疆的蛊婆,若是等其下手放了蛊,恐怕再防范就已经来不及了。”
    “那该怎么办?”党大师闻言紧张起来。
    “蛊虫最喜汗臭味儿,忌讳异香之气。”老白轻声说道。
    “党某明白了。”党大师微微一笑,脱下大红色的唐装,小心翼翼的折好搭在椅背上,然后伸直了左臂朝着蛊婆们上下摆动做飞翔状,而右手持着筷子并不耽误吃菜。
    几个蓝袄中年妇女诧异的瞧着他那奇怪的动作,目光则随着党大师的手臂也上下移动,盯着其露出浓密黑毛的腋窝,慢慢嗅到飘来的一股淡淡异香。
    有良和二丫相视一笑,知道这位党大师又要搞古怪。
    蛊婆们常年生活在苗疆广袤的深山之中,从未接触过风靡中原的中国佛法芳香型智悟气功,只是感觉到那股气味儿入鼻很好闻,犹如回到了早春的山野间,那似花非花般的异香气息令人沉醉,个个面露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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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5-23 09:5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4章 斗法
    “你们在干什么!”老蛊婆猛然间一声暴喝。
    那几个中年妇女闻言打个激灵儿,从恍惚的状态下清醒了过来,口中喃喃说道:“师父,真的很好闻啊。”
    “胡说,那只不过类似天心庵老尼的绝觉之气,导致惑人心智,迷失本性而已。”老蛊婆怒道。
    “阿弥陀佛,莫蛊婆此言大谬,老尼的‘绝觉之气’岂是如这般恶臭?简直不知所谓,你这是暴殄天物。”耳边突然传来口诵佛号声,一位满脸褶皱的灰衣老尼站在了门口,身后跟着两名年轻女弟子。
    莫蛊婆乜了一眼,冷笑道:“原来是吉首天心庵绝觉师太到了。”
    绝觉师太与两名女弟子也找了张桌子坐下,招呼店家上茶,她那犀利的目光在有良等人身上一扫而过。
    “果然是苗疆蛊婆,”党大师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沈从文先生在他的书中写道,‘湘西女性十六岁到二十二三岁,美丽内向且婚姻不遂而落洞致死的会成为‘落花洞女’,三十岁左右的易成女巫,而年老穷困者则变成蛊婆,而且长得越丑蛊术就越高’。”
    “莫蛊婆,你方才说什么?这股难闻的臭气竟然比作是老尼的‘绝觉之气’?简直是井底之蛙,荒谬之极。”绝觉老尼的面色十分不悦。
    “哼,你的那股气也好不到哪儿去。”莫蛊婆不甘示弱的反击道。
    此刻,党大师一面吃菜,左臂仍旧慢慢的扇动着,继续往外散发着余香。
    “小心,醉翁之意不在酒。”老白再次发出警告。
    绝觉老尼冷笑道:“那就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做‘如幽兰而胜似幽兰香’的真正‘绝觉之气’。”说罢,但见其双掌一搓,再搓,反复搓,两掌间冉冉升起了一股淡淡的黄烟,随即向四面八方弥散开来。
    有良面色冷峻,悄悄伸出右手轻轻的发出梦遗掌,在熟睡的庸儿身上形成一个大气泡,将其包裹了起来,这样就能隔绝毒烟或是蛊虫对其的侵害了。
    “好臭......”可儿嗅到了一丝“绝觉之气”,立刻感到了不适。
    邢书记鼻子翕动两下,不由得勃然大怒,随即拍案而起,将嘴里的田螺壳吐掉,指着老尼姑痛斥道:“什么‘幽兰绝觉之气’?身为出家人竟然香臭不分,党大师那真正的山野花香被你说成是臭味儿,而你把恶臭却说成为幽兰香,在本书记看来,这‘绝觉之气’简直就和‘屎前屁’毫无两样......”说罢,他的身子摇晃了两下,差点摔倒,幸好双手撑住了桌子。
    有良看到此时,心中已经完全明白了,这个老尼姑借故释放毒烟是想迷倒众人,然后趁机盗取画轴。
    “绝觉老尼,你好歹毒,竟然想连老婆子也一起放倒......”莫蛊婆蓦地大声吼了起来,她身边的那几个中年妇女已经东倒西歪的伏在了桌子上,嘴角边滴着口涎。
    “噗”的一下,有良二话不说迅疾发出一记梦遗掌,用了三成功力,将黄色的毒烟一举驱散。
    这个绝觉师太的毒烟有色又有味儿,远不及客家嬷嬷的“鲍肆之香”来得纯正,有良心理寻思着。
    客栈对面的平房顶上,站立着无欲老僧和师弟普光禅寺住持无心法师以及青城山常道观葛道长、包先生等人,隔着一条马路观察着客栈内的情况。
    嗯,已经开始斗起来了,必须要越混乱越好,无语老僧心中冷笑着。
    “师弟,你也可以出动了。”他微笑着对无心法师说道。
    无心法师点点头,带着俩徒弟从屋顶纵身跃下,穿过僻静的马路朝着小客栈走去。
    餐厅内,气氛已然紧张了起来。
    莫蛊婆掏出几粒蓝色小药丸塞入那些迷倒的中年女巫口中,她们随即悠悠醒转,个个都是一脸的怒气,双眸恶狠狠的瞪着绝觉师太。
    此刻双方已经剑拔弩张,反而冷落了有良等人。
    “了去大师,”党大师环顾左右,悄悄说道,“我们从褒斜道出来,先是在巴中恩阳古镇遇袭,然后又在这里撞上两拨江湖人士,党某感觉这背后一定是无欲老僧在搞鬼,恐怕这南下的路上危机重重,还会有不测风云。”
    有良微微一笑:“俺心里有数,画轴就同鬼壶一样,只要在江湖上一露面,必定带来腥风血雨,只是时代不同了,不能像古时候那样打打杀杀,快意恩仇。”
    “没错,当今社会行走江湖无论如何也不能弄出人命来。”党大师点了点头。
    “阿弥陀佛。”随着庄严的佛号声响起,无心法师迈步进了客栈,身后跟着两位身强力壮的年轻和尚。
    “呵呵,原来是张家界普光禅寺无心法师,老尼有礼了。”绝觉师太双掌合十说道。
    “又来一拨,搞不好外面还有。”老白在一旁嘴里嘀咕着。
    普光禅寺的年轻和尚说道:“师父,您先坐着,徒儿去弄点茶来。”说罢走到厨房门口,见到店老板和烧菜师傅两人倒在了地上,不由得大吃了一惊。
    “他们都是中了天心庵老尼姑的绝觉之气晕倒的。”莫蛊婆没好气儿的说着。
    “阿弥陀佛,诸位且听老衲一言,大家齐聚沅陵究竟为何事而来?”张家界普光禅寺在湘西香火鼎盛,住持无心法师德高望重,而且还挂有张家界市政协委员的头衔,因此说话颇具份量。
    “那还用讲,当然是冲着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而来。”莫蛊婆毫不忌讳,张嘴就说了出来。
    绝觉师太坐在那儿也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东西还没看到,你们倒各自相互斗起来了,嘿嘿,这岂不是本末倒置了么?”无心法师严肃的说道。
    “没错,我们也得先看到实物,然后才能决定归谁所有。”莫蛊婆附和着。
    有良闻言一声冷笑:“好一帮道貌岸然的东西,画轴主人迄今尚未吭声,你们倒是准备瓜分了,简直就是明火执杖的抢劫嘛。”
    这三拨人面面相觑,竟然哈哈笑了起来。
    绝觉师太笑声一停,鄙夷的说道:“一帮无耻男女窃贼,偷盗了如此珍贵文物,还敢竟然自称画轴主人,真是毫无廉耻之心。”
    “毫无廉耻,毫无廉耻。”她身旁的两个女弟子重复着。

    “俺偷盗了谁的?”有良反问道。
    绝觉老尼嘿嘿两声:“你从哪儿盗来的还不知道么?”
    有良冷笑道:“你们若是能证明谁丢了这幅画,俺愿意双手奉上。”
    大厅里的三拨人再次面面相觑,是啊,他们是从哪座山那座寺庙道观里偷来的呢?无欲老僧也并未明言。
    莫蛊婆抢话道:“当然是偷张道陵的了。”
    绝觉老尼闻言眉头蹙起,鄙夷的低声嘟囔着:“山野村妇,不学无术。”
    无心法师面向有良,双手合十,口中诵念佛号:“阿弥陀佛,老衲张家界普光禅寺无心,唐代高僧释普济曾言,‘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施主只要放下恶意、恶言、恶行及一切妄想、妄念、迷惑、颠倒、分别、执着,悔过以往的恶业,便是踏上了成佛之路。”
    “你究竟想说什么?”有良不耐烦的说道。
    “佛说‘不与取’,凡有主之物,如果物主不主动给予你,而你取为己有,就是偷盗。东汉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现可在施主手里?”
    “在又怎么样?”有良反问道。
    “施主可取得了张道陵的同意?”
    “张道陵已经死了一千多年,要他如何来同意?”有良冷笑着。
    “既然没能取得物主的同意,所以这就是偷盗。”无心法师松了一口气,佛理证明了对方就是盗贼。
    “胡说八道!”邢书记又按捺不住了,大声呵斥道,“我国《民法通则》第七十九条规定,‘所有人不明的埋藏物、隐藏物归国家所有。’难道说国家没有经过原物主的同意,国家也是盗贼了?”
    “这个嘛......理论上是的。”无心法师吞吞吐吐的说着。
    “无心法师,”绝觉老尼哼了声,“与盗贼辩理无异于‘与虎谋皮’,张道陵的画轴本属于出家人之物,理应归出家人所有,不必与其废话,直接拿来便是。”
    “无量天尊,张道陵乃天师道始祖,画轴理应归我道家才是......”门外又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道长约五十多岁,面色略显苍白,乃青城山常道观葛道长。身后一身材健硕,穿奶白色中山装的中年人,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正是曾经自称“儒家功传承人”的包先生。
    有良见到葛道长和包先生愕然一愣,邢书记和可儿却先开口打起了招呼:“葛道长、包先生,怎么你们也来了?”
    葛道长见到坐在那里的“盗贼”竟然是有良和邢书记他们,不由得大为诧异。
    “可儿姑娘,你和邢书记两人在神女峰上的那场‘巫山云雨’当真是乱石飞滚,惊心动魄啊。”包先生呵呵笑道。
    可儿闻言“咯咯”一笑:“包先生曾经说过‘襄王有梦,神女无心’,我家相公和可儿在那神女峰上却是‘襄王有情,神女有心’,足足行房缠绵了一个多时辰呢,直到现在还念念不忘。”
    “哈哈,可儿姑娘真是率真的可爱。”包先生不禁莞尔。
    绝觉老尼拍案怒斥道:“淫言秽语,简直有辱佛门清静。”
    身后的两个年轻女弟子面色绯红,口中重复着:“有辱佛门清静,有辱佛门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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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5-23 09:51: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5章 江湖规矩
    “有良,江湖上传言的盗贼原来指的是就是你们啊......”葛道长走上前来,不无惊讶的说道,“这怎么可能?西山太华寺无欲老僧一定是搞错了。”
    “哈,”党大师一拍大腿,怒道,“果然是这老和尚捣的的鬼。”
    二丫在一旁冷冰冰的:“下次绝不放过他。”
    葛道长转过身来,对众人一抱拳朗声说道:“大家误会了,这位有良是在下的朋友,贫道可以担保,此人绝非什么盗贼,而是江湖上的正派人士。”
    “没错,包某也可作证。”包先生拍着胸脯说。
    此刻无心法师、绝觉师太和莫蛊婆面面相觑。
    “阿弥陀佛,葛道长莫要护短,方才他们已经承认了画轴就在其手中。”无心法师口诵佛号道。
    “嘿嘿,牛鼻子老道八成与他们一伙儿,是来助拳的吧?”绝觉师太在一旁冷笑不已。
    “有良哥,咱也别啰嗦了,灭掉他们几个算了。”二丫眉头皱起,强忍体内萌萌欲动的魇性。
    “不可,”党大师连忙伸手阻止,“了去大师,令他们知难而退也就算了。”
    有良点点头,当今社会与古时候的江湖已经完全不同了,若是大开杀戒,必将遭到全国警察的追捕,纵使武功再高也扛不过子弹,更何况还有了庸儿。
    “你们既然执意要动手,那就按照江湖规矩比武定输赢,若是你们胜了,画轴只管拿去。若是输了,就赶紧滚得远远的,别再来打扰俺。”他独眼扫过那些人,口中阴沉的说道。
    “阿弥陀佛,施主所言甚是,江湖中人自然遵守江湖规矩,不知哪位愿意先上?”无心法师颌首称是,若是己方赢了,兵不血刃的拿到画轴自然最好,如果输了,即便是硬抢也照样打不过人家,反而伤及无辜,一旦惊动当地政府,那影响可就大了。
    绝觉师太站了起来,方才这个瞎眼断臂的残疾人用掌风驱散了自己的“绝觉之气”,心里正窝着火呢,即便是为了讨回面子也要挣这口气。
    “老尼先要领教这位施主的高招。”她的目光恶狠狠的落在了有良身上,身后的两名女弟子随即双手奉上一只金黄色的古怪木鱼。
    木鱼乃释道两家通用的法器,盖取“鱼日夜不合目”,故刻木象鱼,击之,用以诫昼夜思道。木鱼大小不一,多用桑木或椿木制成,一般为紫红色。小的仅寸许,只在佛事“绕莲”时使用,最大的则可达一米左右,声音极为浑厚响亮。
    绝觉师太的这只木鱼掌许大,颜色古怪,金黄色的鱼身,那只鱼头面目狰狞,似鲤非鲤,似鲶非鲶,恍若金蟾之口,两片大嘴唇又厚又性感。
    有良坐在椅子上不动声色,开启阴眼默默的盯着木鱼,古怪之物必有其古怪之处。

    绝觉师太将木鱼嘴对准了有良,手中木槌轻轻敲击鱼头,口中诵念着:“佛告须菩提,诸菩萨摩诃萨,应如是降伏其心。所有一切众生之类,若卵生,若胎生,若湿生,若化生。若有色,若无色,若有想,若无想。若非有想,非无想,我皆令入无余涅磐而灭度之......”
    “阿弥陀佛。”无心法师垂眉低声吟道。
    有良的阴眼中看到有一股无色的烟气从木鱼嘴巴里缓缓喷出,凝成一束手指粗细的烟柱朝着自己缓缓飘来。好像与巴中恩阳古镇遇到的散仙彭兽发出的“锁鼻飞精”类似,原来佛教也有此种相同的法术,不过并非从肚脐眼儿,而是自木鱼腔内喷出。
    有良方才以梦遗掌化解了绝觉师太的黄色毒烟,这次木鱼嘴里喷出来的估计要厉害得多,因此也不敢大意,掌心向前推出,继续以老阴之气御之。
    那股无色无嗅的烟束在半空里被浓郁极寒的老阴真气团所拦阻,有良也未再催动,只是用阴眼仔细的观察着二者的变化,并留意那只诡异的木鱼嘴巴,以防再有什么其他古怪。
    绝觉师太骤然加大了敲击的力度与频率,诵念《金刚经》的语速也越来越快,旁人已经完全听不清任何字句了,木鱼腔内涌出的烟束奔腾翻涌,杀气腾腾。
    但那团老阴之气毫不示弱,与之纠缠在一起,令烟柱不能前进分毫。
    冷汗从绝觉师太的额头上沁出,脸上的皱纹也越来越密集了,“噗”的一口,她咬破舌尖将鲜血喷在了木鱼上面。
    木鱼骤然间变色了,由原本金黄的鱼身渐渐成为了殷红。蓦地,鱼头两片肥厚的大嘴唇突然张开,里面闪电般的射出一条粉红色的长舌,其尖端卷起,上面还滴着鲜红如血的黏液。
    此刻,餐厅内的所有人都瞧见了,禁不住的失声惊叫起来。
    那长舌转瞬即至,几乎缠上了有良的脖颈,若不是阴眼早已戒备在先,恐怕也来不及作出反应,任谁都料想不到木鱼口中竟会有如此怪异的活物袭来。
    有良右手如电倏的一把攥住了长舌,体内“中阴吸尸大法”瞬间发动,一股怪异的、非人类的生物磁场自劳宫穴骤然涌入。随即,他体内的噬磕针气迅速的加以化解并吸收,并未出现不良的排斥反应。
    木鱼的怪异生物气场刹那间被吸空,木鱼的颜色也变得如死灰一般,木槌敲击声如同败革,灵气全无,“啪嗒”一声掉落在了地上。
    众人的目光望去,地上的木鱼俨然变成了一只死蟾蜍,通体疣凸,灰白色的双眼如死鱼般的隆起,样貌丑陋至极。
    “哇”的一口血雾喷出,绝觉师太面如金纸般的往后便倒,被两个女弟子及时的给搀扶住了。
    “罢了,老尼输了。”绝觉师太喘息着说道。
    “哼,想不到出家师太竟然也会使用蛊虫,岂不有辱佛门清静?”莫蛊婆在一旁幸灾乐祸的笑了。

    “原来是只胃虫......”可儿惊讶的望着那只死蟾蜍,那样貌像极了魏六禅的原形大虾蟆。
    “看看吧,如今宗教界人士都搞些什么污七八糟的玩儿意,所以彻底的无神论者才是人类社会发展的最终进步力量。”邢书记在一旁感慨不已。
    青城山常道观的葛道长与包先生面面相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想不到有良的武功竟然这么好,真是令人大跌眼镜。
    无心法师与师兄无欲老僧性情截然相反,向来小心谨慎,做事瞻前顾后,他此刻心里有些害怕。那绝觉师太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因而平日里趾高气扬,专横跋扈惯了,在湘西佛教界口碑素来不好,今日竟能落败,看来对方的实力太强大了。
    “无心法师,是您上呢还是老婆子来?”莫蛊婆笑嘻嘻的望着他。
    “阿弥陀佛,还是您来吧。”无心法师谦虚的说道。
    “如此,老婆子就不客气了。”莫蛊婆站起身来,径直来到有良的面前呵呵一乐,结果笑起来面部肌肉扭曲,更加的狰狞恐怖。
    可儿吓得一哆嗦,赶紧揪住了邢书记的手臂。
    “年轻人,可知道苗疆毒蛊的厉害。”她咧开嘴巴,嘿嘿两声。
    “不就如绝觉师太的癞蛤蟆似的么。”有良哼了声。
    莫蛊婆闻言大为不悦,鄙夷的说道:“绝觉师太的木鱼蟾蜍不过是蛤蟆蛊精变而已,而蛤蟆蛊本身在苗疆只能算是二流蛊虫。老婆子今天让大家开开眼......”说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毫不起眼儿的古旧小竹筒,桶盖上还贴着一张很小的辰州符箓。
    众人的目光都盯在了她手中的竹筒上,方才绝觉师太的木鱼蟾蜍已经令人匪夷所思,而这个来自神秘苗疆的老蛊婆不知还有什么更令人惊奇的蛊虫。
    “难道是金蚕蛊?那可是苗疆最厉害的蛊虫。”党大师小声说道。
    “金蚕蛊?”可儿好奇的问道,“是蚕虫么?”
    “据说是五月端午的这一天,将多种毒虫,如毒蛇、蜈蚣、壁虎、蜘蛛、蝎子、蚯蚓、癞蛤蟆等放到一个瓮缸里密封起来,让它们自相残杀,吃来吃去。一年后,只剩下一只了,形态颜色也都变了,形状如蚕,皮肤金黄,这便是金蚕蛊了。”党大师解释说。
    “好奇怪啊。”可儿喃喃说道。
    此刻,那几个中年女巫虔诚的低头默念起了咒语,神情异常的紧张。
    莫蛊婆轻轻的揭开那张黄色符箓,然后小心翼翼的拔下筒盖,翻转小竹筒倒出来一只六足怪虫,托在掌心里。怪虫生有两只触须,双翼上竟然有张酷似女人脸的图案,双眼吊眉、口鼻耳朵五官俱全,头上还盘着髻并扎着一根红头绳......
    “阿修罗虫......”可儿惊呼道。
    邢书记愕然的望着怪虫,果然个头大小、相貌都和无欲老僧的那只佛虫极为相似。所不同的是“阿修罗虫”背上的图案如同一尊佛头,卷着佛螺发髻,而这一只却是女人相貌,梳着与莫蛊婆等人一样的发式。
    有良也同样感到诧异,在褒斜道,他见过无欲老僧的那只“佛虫”,虽然图案有所差别,但应该属于同一类物种。
    “什么‘修不修罗’的,此乃苗疆数百年前的圣虫,百蛊之王,传到老婆子手中已有十余代了,我们都叫它‘祖婆婆’。”莫蛊婆说道。
    第126章 祖婆婆
    街道对面的屋顶上,无欲老僧皱起了眉头,远远望去,客栈餐厅内并未出现期望的混乱打斗场面,反而是静悄悄的,这到底怎么回事儿?
    他从怀里掏出紫檀木匣,轻轻的揭开封印抽开匣盖,口中念念有词:“一花一世界,一草一天堂,一树一菩提,一叶一如来......梭罗嘛嘛吽。”然后一指小客栈,那佛虫吃力的翻身起来,忍着身体的不适,拍打着焦黑的翅膀,倾斜着朝街对面飞去,有两次不小心双翼扇动的频率慢了,还差点失速掉落下去。
    阿修罗虫跌跌撞撞的飞到了客栈窗户下,隔着玻璃偷偷的向内窥视。
    此刻,莫蛊婆正恭敬的冲着掌中那怪虫说了句:“祖婆婆,请起......”
    祖婆婆探出两只前足揉了揉眼皮,打了个哈欠,然后蓦地睁开了眼睛,目光阴郁而犀利。
    莫蛊婆转动身体,将掌中怪虫对准了有良,然后嘴里“呜噜呜噜”的念动咒语。
    祖婆婆腾空而起,拍动着双翼在餐厅内盘旋起来,姿态轻盈优美,看上去似乎显得有些轻浮,与“阿修罗虫”的老成持重沉稳有所不同。
    有良心想这“祖婆婆”既然号称是“百蛊之王”,肯定有其过人之处,若是等它先下手,自己和二丫倒是不惧,但邢书记夫妇以及党大师老白恐怕会中道儿。
    随着极轻微“嗤”的一声,有良已然射出了一道梦遗指。
    祖婆婆煞是机敏灵活,半空里觉察到空气挤压所产生的涡流微弱变化,身子一侧便躲过了那记梦遗指。
    有良心中暗自吃惊,随即“嗤嗤嗤”一连发出数道梦遗指,哪知祖婆婆左闪右避,如同战机机动飞行灵巧的躲避地面高射炮火一般。
    “有良哥,还是让我来吧。”二丫说道。
    “不忙,”有良压低声音悄悄说,“不到关键时刻,你无需露面,照顾好庸儿要紧。”
    就在这时,祖婆婆飞近有良一个俯冲然后迅速爬升,尾部“噗”的喷出一股剧毒的尿液,呈雾状兜头罩下,空气中弥散着一股类似香菜般的怪味儿。
    有良“呼”的一掌推出,一大团极寒的老阴之气迎头拦阻,那雾状的尿滴遇冷瞬间凝结成了细微的剧毒冰雹霰粒,仍冲着有良袭来。
    此刻,有良自己完全可以离座闪避,但却会伤及到他人,于是再推出一记梦遗掌,用上了五成功力。掌中劳宫穴内的老阴气流如同一股强烈的飓风般瞬间飙起,将那些冰雹霰粒一下子吹上了天棚,竟然将白色的棚顶灼蚀了无数细小的焦黑窟窿眼儿。
    党大师等人面色遽变,好险,若是落在面孔皮肤上,还不即刻毁容了。
    半空中的祖婆婆见凌空投下的毒液并未起到作用,双目血红,恶狠狠的再次俯冲而下,展开了第二波攻击。
    二丫蓦地站起身来,怒目直视祖婆婆,准备发动五色魇芒将这只可恶的蛊虫彻底毁灭。
    就在这时,斜刺里冲来一只翅膀焦黑的怪虫,一把搂住祖婆婆,竟然将其劫持而去......

    “阿修罗虫!”可儿一声惊呼。
    “是无欲老僧来了......”党大师叫道。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所有人皆愕然不已,莫蛊婆更是瞠目结舌,怎么凭空又冒出来了一只“祖婆婆”?
    阿修罗虫裹挟着祖婆婆飞出了客栈,径直奔对面屋顶而去。
    莫蛊婆嘴里赶紧念动巫咒,急招祖婆婆回来,可是一点反应都没有,无奈只有拔起脚步追了出去,那些中年女巫也都紧随其后。
    无心法师松了一口气,他已经瞧明白了,自己根本不是那个瞎眼断臂的年轻人对手。此次来到沅陵,虽然夺取画轴已然无望,但是起码保留住了面子,比那个绝觉师太要好很多,毕竟自己还是市里的政协委员。
    有良与二丫也紧跟着冲出了小客栈,既然无欲老僧送上门来,这次怎么也要把他收进《敦煌夜魇图》中,省得其继续在江湖上兴风作浪。
    屋顶上,无欲老僧知道坏事儿了,眼瞅着阿修罗虫抱着一只同样的“阿修罗虫”飞回来落在了紫檀木匣内,心中真的是悲喜交加。虽然此次想要趁混乱盗取画轴的计划落了空,但佛虫竟然找到了一只同伴,这也是一大收获。几百年来,阿修罗虫孑然一身的独自长伴青灯古佛,其寂寞岂是常人所能忍受?如今好了,佛虫有了伴儿,太华寺又多了一只镇寺之宝。
    他迅速的关上匣盖,按上封印朝怀里一揣,然后撒腿就跑,窜房越脊,快得一溜烟儿似的。
    莫蛊婆气得几乎立时吐血,自己受到无欲老僧的蛊惑,带人从苗疆匆匆赶来,结果非但没能弄到张道陵的画轴,反而失去了圣虫“祖婆婆”,这个亏可吃大了。
    “给我追那老秃驴......”她破口大骂,带领着女巫们玩命似的顺着大街追下去了。苗疆的蛊婆长于放蛊,轻功却是很不济,更不会飞檐走壁,追了没多远便不见了无欲老和尚的踪迹。
    无欲老僧一口气跑到了古渡口,他知道这次五色幼魇绝不会再放过自己了,所以还是先避开要紧,至于苗疆的蛊婆女巫们,他倒并未放在眼里。
    “崔艄公......”他站在岸边扯开嗓门高声叫道。
    “是白天的那位大师吧?”崔艄公撑着竹篙,渡船缓缓驶来。
    未及靠岸,无欲老僧早已纵身而起,如同一只灰色的大鸟飘然落在了船头。
    “阿弥陀佛,老衲有急事过河,赶紧走吧。”无欲老僧回头望了一眼,匆匆说道。
    “大师好功夫。”崔艄公见之惊叹不已。
    月色下,渡船缓缓驶离了北岸,朝河心而去。
    客栈对面的屋顶上,无欲老僧的突然离去,令无灯教授很是诧异,当他的目光望见了有良夫妇抱着孩子冲出客栈时,简直是又惊又喜,“庸儿......”他口中喃喃说道,遂飞身跃下。
    “无灯教授!”有良也自是一惊,蓦地止住了脚步。
    “庸儿长大了......”无灯教授来到跟前,慈祥的目光盯着熟睡中的婴儿,鼻子一酸,热泪已然模糊了双眼。

    “教授,你怎么也在县城?”有良问道。
    无灯教授随即将这两天所发生的事儿叙述了一遍。
    “原来柱子和吴凤娇已经成亲了,还来到县城做起了买卖。”有良扭头对二丫笑着说。
    “有良,听无欲老僧说有伙儿盗贼......”无灯教授语气似乎有些迟疑。
    有良微微一笑:“说的就是俺了。”
    无灯教授闻言一愣,随即呵呵笑起来了:“原来如此。”
    此刻无欲老僧早已不见了踪影,绝觉师太与无心法师神情尴尬,低着头一声不吭的各自带着弟子也离开了客栈。
    葛道长和包先生站立在客栈门口,有良上前引荐道:“这是青城山常道观葛道长和包先生,这位是北大无灯教授。”
    “幸会,幸会。”葛道长打了个稽首。
    “中国儒家功传承人包子文。”包先生拱手微笑道。
    无灯道长闻言一愣,诧异的上下打量着他,疑惑道,“你从哪儿学的儒家功?”
    包先生呵呵一笑,颇为自豪的说:“包某师从京城赫赫有名的儒家功宗师乔老爷。”
    “你可知乔老爷又是师从何人?”无灯教授微笑道。
    “儒家功乃尊师自创,并无人传授。”
    无灯教授闻言大怒:“这个孽徒,竟然数典忘祖,简直气煞老夫了。”
    包先生感到莫名其妙,目光瞥向了有良。
    有良微微一笑:“乔老爷是无灯教授的徒弟,教授才是儒家功的开山祖师。”
    “这......是真的?”包先生愕然的瞅着无灯教授。
    “哼,你这个徒孙,见到祖师爷还不行礼么?”无灯教授鼻子“哼”了声。
    包先生的目光再次望向了有良。
    有良认真的点了点头。
    包先生此刻再无怀疑,双膝“噗通”一声跪倒,口中说道:“师祖在上,徒孙包子文叩拜。”同时“咚咚咚”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嗯,起来吧,老夫瞧瞧你的浩然之气练到第几层了?”无灯教授说罢抓住他的手腕一探,须臾说道,“怎么才区区三层?乔老爷活着的时候难道就没有好好教你么?”
    “师祖,您也知道师父去世了......”包先生带着哭腔说道。
    “哼,这个孽徒死不足惜,儒家功讲求的是中庸,而乔老爷却在京城里迷失了自我,结交权贵,为虎作伥,最后殃及池鱼,结果死在了异国他乡。”无灯教授忿忿说道。
    “徒孙谨记您老人家的教诲,一心想终日侍奉在师祖的身边......”包先生赶紧说道。
    无灯教授沉思了下,最后叹息着:“好吧,就算是为了乔老爷。”
    “谢师祖。”包先生面露喜色,多年前在京城,乔老爷并未悉心传授儒家功所有的功法,否则也不会始终没有多大的长进。
    就在说话间,街道两侧突然驶来了数辆警车,“吱嘎”一声停在了客栈门前,警灯闪烁,灯光明亮。
    持枪的警员们跳下车来,将众人团团围住。
    “都不许动!”为首的中年警官高声喝道,正是沅陵县局刑警队阎队长。
    第127章 黄龙府老乡
    “咦,怎么又是你?”阎队长犀利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有良,“身份证上的名字‘释了去’,还俗后好像是叫‘有良’,我说的没错吧?”
    有良点点头,这位警官是认得的,去年就是此人带着警员到赶脚村抓的他。
    “哦,手又断掉了一只......”阎队长上下打量着他,望着其空空的左袖管,脸上一副幸灾乐祸的表情,“你小子后台不是很硬么?那个叫什么‘费叔’的听说就是个养猪的暴发户,想不到连京城都买账,大概那些高官老婆都喜欢吃他家的猪肉吧?哈哈......”
    众警员一听队长在埋汰京城的达官显贵,也都感觉到很是解气儿,于是纷纷的笑了起来。
    阎队长兴致未尽,从抓获的嫌疑人面前一个个的看过去,走到邢书记面前停下了,盯着他的面孔仔细琢磨着,此人怎么有些面熟呢?
    “你叫什么?”阎队长冷冷的问道。
    “本书记......”邢书记刚要自我介绍一番,猛然间醒悟过来,绝不能透露自己的真实身份,因为去年曾在沅陵的马底驿犯过事儿,于是回答说,“就叫我老邢好了。”
    “你是东北人?”阎队长听其口音和自己老爹一个样。
    “黄龙府。”邢书记脱口而出。
    就在这时,一名警员在客栈餐厅内高声的叫喊起来:“队长,有情况!”
    阎队长闻言一个健步冲进了门,瞥见厨房的门口躺着两个人,急忙上前探视口鼻发现还有呼吸,这才放下心来。唉,若是出了人命案,刑警队又要加班加点了,若是破不了还要挨训,就像罗洪毛烧死一案,屠局长两年来总是借此来批评刑警队,弄得自己灰溜溜的。
    “厨房里的两个人是怎么回事儿?谁干的?”阎队长走出客栈,犀利的目光扫视着众人。
    “他们是中了天心庵绝觉师太的毒气。”党大师回答说。
    “毒气?你们当中谁能解毒?”他接着问道。
    “老夫来试试。”无灯教授走出来。
    阎队长带着教授来到了厨房,手指着躺在地上昏迷不醒的客栈老板和厨师。
    无灯教授伸出手来,分别按在两人的头顶囟门上,稍微输入了些浩然之气,他们随即便悠悠醒转。
    “咦,一下子睡着了?”两人揉了揉脑袋,嘴里不解的嘟囔着,“怎么连警察都来了。”
    “方才出了什么事儿?”阎队长等他俩完全清醒了,开始询问道。
    “哦,有个年长的老尼姑双手搓出一股黄烟儿,闻起来像是在放屁,然后我们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客栈老板回忆说。
    “老尼姑?”阎队长望向了无灯教授,疑惑的问道,“她人呢?”
    无灯教授耸耸肩:“已经走了。”
    “那是什么?”地上的一只硕大的死蟾蜍引起了阎队长的注意,这家伙个头比牛蛙还大,倒是头一回见到。
    他找来一只新的透明塑料袋,小心翼翼的将蟾蜍尸体装了进去,然后提在手里准备带回去化验。他吩咐两名警员分别为客栈老板和厨师录口供,自己则带着其余警员押着抓获的嫌疑人返回县局。
    “警官,俺老婆还带着孩子......”有良平静的说道。
    阎队长望着二丫和庸儿皱起了眉头,最后命令道:“好吧,两个女人和孩子留在客栈,其余的人统统带走。”
    “二丫,你们就在客栈里等着俺回来,记着别忘了孩子的尿布。”有良使了个眼色,暗示其收好背囊。
    “罗柱子家在殡葬用品一条街。”无灯教授趁乱悄悄对二丫耳语了一声。
    “相公......”可儿眼泪汪汪的拽着邢书记的衣袖,“官衙不会难为你吧?”
    邢书记坦然一笑,悄声安慰道:“本书记什么运动没经历过?大风大浪见得多了,放心吧。”
    警车拉响了警笛,闪烁着警灯,押着这帮江湖人士浩浩荡荡的驶向了沅陵县公安局。

    到达县局后,有良等人都被暂时羁押在后院的临时看守所里,由于天色已晚,准备明日再行审讯。
    阎队长回到了家中,老爹还没睡,一个人坐在沙发上喝茶。
    “老爹,今天抓了一个黄龙府的人,都关在县局后院了。”阎队长不在意的说道。
    “黄龙府?”阎老爷子一听来了精神,茶杯一放忙问道,“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说是那个屯子的?”
    阎队长笑了笑:“我没详细问。”
    “哦。”阎老爷子显得很失望。
    “爹,我先睡了。”阎队长打了个哈欠,回自己屋里去了,不久便传出了鼾声。
    大约十点钟左右,阎老爷子趴在房门口听了听,确认儿子已经睡熟了,于是蹑手蹑脚的出门而去。
    夜晚的街道上冷冷清清,几乎没有行人,他沿着一条小巷子抄近道直奔县公安局。一路上健步如飞,已然不见了往日那佝偻衰老的样子。
    不多时,便已经来到了县局的后墙外,他先是听了听周围的动静,随即四肢伏地,横着身子纵身而起,斜刺里飞跃过了高高的院墙。
    “汪汪......”看守所院内两条凶恶的大狼狗狂吠着扑了上来。
    阎老爷子身子伏在地上,张开嘴巴恐唬般的“嘶嘶”了两声,那两条大狼狗随即瑟瑟发抖的蜷缩在了墙角边,再也不敢出声了。
    月色迷离,前院的看守待在值班室里看电视,依稀听得到是中央台的晚间新闻。
    临时看守所并不大,只有两三间屋子,都镶有铁栅栏门。有良等人就坐在水泥地上说着话,他们若是想跑倒很容易,但会留下一连串的隐患。
    “嘘......有人来了。”党大师突然将手指放在嘴边示意道。
    走廊里传来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老百姓普通便装的清瘦老者出现在了面前。
    “请问,哪位是黄龙府来的?”阎老爷子悄声问。
    “本书记就是。”邢书记挺身而出。
    “你是哪个屯子的?”阎老爷子听到熟悉的乡音,激动的浑身颤抖。
    邢书记诧异的望着他,反问道:“你又是哪个屯子的?”
    “妖卧铺。”阎老爷子答道。
    “哦,原来是靠山公社妖卧铺大队的啊,本书记下乡视察时去过那里。”
    “您是......”
    “我是县委邢书记。”
    “啊,失敬了,请问您可知道妖卧铺有个阎家豆腐坊?他家的卤水豆腐在靠山屯最有名气了。”阎老爷子急切的目光望着他。
    “阎家豆腐坊?”邢书记回忆了下,然后说,“1965年前后,咱农安县搞‘四清’运动的时候,什么豆腐坊、油坊啥的都给清掉了,割资本主义的尾巴嘛。”
    阎老爷子迫不及待的接着追问道:“那你可知道阎家瘸腿老爹屋里人的情况吗?”
    “老爷子,你问这干嘛?你是他家的什么亲戚吗?”邢书记疑惑道。
    “这个么,”阎老爷子支支吾吾的说,“我是瘸腿阎老爹的儿子......”
    “现在交通这么发达,湘西去黄龙府也就是三四天的事儿,自个回去瞧瞧不就得了?”邢书记批评说道。
    “可我是回不去了。”阎老爷子难过的低下了头。
    “这是为啥?”邢书记不解的问。
    “因为......我已经......”阎老爷子支支吾吾的语焉不详。

    邢书记默默的盯着他,然后会意的微微一笑,轻轻晃动了两下脖子,发出清脆诡异的“咯咯”声响,口中柔声说道:“你已经死了,本书记知道。”
    阎老爷子瞪大了眼睛,吃惊的瞅着邢书记,随即自己也肩膀耸动,脖颈处发出了同样的“咯咯”声。
    “同志......”邢书记隔着铁栅栏,激动的紧紧握住阎老爷子的双手。
    阎老爷子更是热泪盈眶,身子不由自主的战栗着,口中喃喃说道:“多少年了,终于找到‘组织’了。”
    “李地火......”邢书记说出了上一代蠕头蛮的名讳。
    “是的......”阎老爷子眼含热泪一个劲儿的点头。
    “你孤身一人在湘西,定然是吃了不少苦。”邢书记慈祥的望着他。
    阎老爷子闻言顿时委屈的“呜呜”哭了。
    “邢书记,”须臾,阎老爷子抹去鼻涕和眼泪,坚决的说道,“您等着,我这就设法救你出去。”
    “别麻烦了,本书记......”邢书记摆摆手。
    “不要紧,我儿子是刑警队阎队长。”阎老爷子坚持道。
    “就是今晚领头的那个队长?”
    “是我收养的,”阎老爷子苦笑道,“部队南下的时候,我在战火过后的废墟中捡到个不满周岁的婴儿,所以就独自将其抚养成人。”
    “那他知道你并不是其亲生父亲吗?”邢书记问。
    “从没告诉过他。”阎老爷子怅然不已。
    众人都在一旁默默的听着,谁都没有说话。
    “咣当”一声,看守所小院的铁门打开了,此刻电视里的晚间新闻已经播放结束,警卫照例前来巡视一番。
    看守所只有一个进出通道,阎老爷子出不去了。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但见其双手伏地,身子弓起一弹,半空里转身四肢牢牢的扒在走廊天花板上,灵巧的就像一只壁虎。
    “睡觉了,睡觉了。”警卫走进来瞧见栅栏内大伙儿都坐在地上,于是拿警棍敲敲铁栅门说道。
    见没有什么异常情况,警卫打了个哈欠,也没留意到天花板,步履蹒跚的走出去了。
    “嗖”的一下,阎老爷子轻轻的落在了地上,随即压低声音对邢书记说了声:“我明天一早就让儿子来放你出去,他很听话的。”说罢,悄悄的离去了。
    回到家中,阎老爷子坐在那儿默默的喝着茶,一点困意都没有,最后还是按捺不住,推门走进了儿子的房间。
    “啪”的一声,他揿亮了电灯。
    熟睡中的阎队长蓦地惊醒,一个翻身坐起来,急忙问道:“爹,局里有事儿了?”
    阎老爷子摇摇头,苦涩的目光直直的望着儿子,30来岁的人了,胡子茬拉的也该娶妻成家了。
    “爹,三更半夜的,您这是怎么了?”阎队长茫然的望着父亲。
    “黄龙府。”阎老爷子说。
    “黄龙府怎么了?”阎队长更加疑惑不解。
    “黄龙府的那个邢书记,明早你把他放了。”
    “你说放人,为什么?慢......”阎队长冷不丁倒吸一口冷气,急切道,“‘邢书记’?没错,农安县委邢书记,我说怎么看着有点面熟呢,公安部的通缉令......”
    阎老爷子眼噙泪水缓缓说道:“他是爹的亲戚。”
    阎队长从床上一跃跳下来:“爹,不行啊,此人是公安部通缉的要犯,前年不但明火执杖的打劫了国家文物局,而且还跑到咱们沅陵来盗猎野生保护动物,更可恶的是在马底驿将县委刘书记和屠局长等人迷倒,偷了辆囚车潜逃,至今仍逍遥法外。”
    阎老爷子闻言愣了下,但随即仍坚持道:“他是爹唯一的亲人,无论如何,你都要放人。”
    “爹,要是一般的小事儿也就算了,可他犯的是通天大案啊,我要是徇私枉法,不但身败名裂,而且还得蹲监狱。”
    阎老爷子沉吟片刻,一句话没说便默默转身出去了。他何尝不知此事的利害,儿子身为一名警官,若是放走了公安部挂了号的要犯,他这辈子就算彻底毁了。
    他坐在沙发上一声不吭,此事决不能连累到他,必须自己单独行动,而且就在今天夜里,邢书记一旦明日被发现了真实身份,一切就都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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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5-23 09:51: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28章 夜审
    阎队长望着闷闷不乐的父亲背影,心里不免有一丝愧疚。自幼没有母亲,是老爹一把屎一把尿的将自己抚养成人,老人也从来没有要求过啥。可这事儿截然不同,亲情与工作不能混淆,作为一名共产党员,身为人民警察,决不能罔顾国法,徇私舞弊。
    “对不起了,老爹。”他嘴里轻轻念叨着,伸手抓起了电话。
    “哦,是阎队长,这么晚了有事么?”听筒里传来屠局长含糊不清的声音。
    “局长,今晚对那些江湖人士收网,抓住了公安部通缉要犯邢书记。”
    “什么!”屠局长一下子精神了,声音顿时提高了八度,“确定就是他么?”
    “确定,现在就关在局里后院。”阎队长平静的答道。
    “太好了,”屠局长兴奋异常,匆忙吩咐道,“可得给我看紧了,这帮家伙善于搞阴谋诡计,这就连夜向县委刘书记汇报,你马上组织警力荷枪实弹前去看守所,这次决不能再让他们逃跑了。”
    “是。”阎队长缓缓放下话筒,拨通刑警队,向值班警员吩咐了几句,然后穿戴整齐的走出了房门。
    客厅里亮着灯,老爹不在,应该已经回自己屋里睡了。他轻手轻脚的来到房门前,踌躇了一会儿,感觉到不怎么好开口,于是又蹑手蹑脚的退了回来,出门直奔县局而去。
    此刻,阎老爷子并不在房内,而是先一步来到了县公安局。翻越过后院墙,他匆匆来到监舍铁栅前,此刻关押着的众人都已经打起了瞌睡。
    “邢书记......”阎老爷子轻声叫道。
    “咦,老阎,你怎么又回来了?”邢书记揉了揉眼睛,起身来到了栅栏前。
    “唉,我那儿子不开窍,怎么都说不通,还是先救你出去要紧。”说罢,从怀中掏出一根两尺多长的撬棍,插进锁环中准备撬铁栅门。
    “不行,本书记怎能独自逃走,还有他们呢。”邢书记指着有良等人,断然说道。
    “他们也是李地火的......”阎老爷子疑惑的目光。
    “不是,是本书记的朋友。”
    “也罢,那就一起跑吧。”阎老爷子点点头。
    就在这时,县局后院的照明灯突然一齐点亮,随即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有人在高声吩咐着:“给我把看守所里外都守好了,千万别出什么岔子。”
    邢书记听出来,那是阎队长的声音,紧接着有杂乱的脚步声直奔监舍而来。
    “老阎,你快躲起来。”邢书记催促道。
    阎老爷子无奈只得再次身子纵起,四肢仍旧是像壁虎似的扒在天棚灯光死角的阴暗处,若不留意的话还真难以发现。
    走廊里脚步声来到跟前,铁栅内的所有人都惊醒了。
    为首的中年人面色红润,身穿一身灰色的中山装,头发抹了发油锃亮,此人正是沅陵县委刘书记,身后跟着屠局长和杨卫东副局长等人,阎队长则在一旁小声的介绍着情况。
    刘书记站在栅栏前,恰好与邢书记对面而立,他打量着对方,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揶揄着说道:“邢书记,我们又见面了,你那东北产粮大县今年的收成如何呀?”

    屠局长眼尖,一下子发现了人群里的有良,于是大喝一声:“你,过来。”
    有良走上前,默不作声。
    “哈哈,释了去,你又回到了沅陵,我敢说罗洪毛之死绝对与你脱不了干系,这次还是早点招供了吧。”屠局长恶狠狠的盯着他说道。
    “你有何证据?可不能随便诬陷人。”有良顶了他一句。
    “好小子,嘴还挺硬,来人啊,把他给我带到预审室去。”屠局长吩咐道。
    上来两名持枪民警,打开铁栅门将有良押出来,跟在屠局长的身后朝外走去。阎队长一瞧赶紧跟上,他也很想知道罗洪毛死亡的真相。

    “邢书记,我们俩县委书记是不是也要好好交谈交谈啊,只不过我是在任的县委书记,而你现在只不过是一名国家通缉的要犯,是阶下囚。小杨啊......”刘书记嘿嘿笑着。
    “在。”面皮白净的杨副局长赶紧一哈腰,恭敬的应道。
    “搬个椅子过来,我要好好的跟他聊一聊。”刘书记一摆手。
    杨卫东吩咐手下警员将自己办公室的单人沙发和茶几搬来,并泡上一壶今年的洞庭湖君山新茶。
    县局的预审室。
    有良被带进了屋子,警员上前给他上拷,套上了一只手腕后才发现其少了一只胳膊。
    “你的左手怎么了?”屠局长坐在审讯桌的后面,诧异的目光望着有良空空的袖管,记得上次抓进县局的时候还是好好的。
    “不小心弄没了,”有良满不在乎的说道。
    “一个残疾人,算了,别铐了。”阎队长站立在屠局长的旁边,示意警员说道。
    “是。”警员应道,遂坐在一旁做笔录。
    “释了去,这次可甭再想打电话向你那个养猪老板求救,”屠局长迫不及待开始了审讯,厉声道,“你把杀害罗洪毛的具体经过和那两百万赃款的下落都仔细的交代清楚。”
    “屠局长,你弄错了,俺不曾杀人,也没有什么赃款。”有良坚决否认。
    “党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若是不老老实实的交待......”按照惯例,屠局长开始了攻心术。
    “你要俺交待什么?”有良装傻。
    “当然是如何乘坐渡船,见到罗洪毛身带巨款,于是与那个东北老客合谋图财害命和纵火焚尸的经过。”屠局长目光炯炯,循循善诱。
    “上次俺都说过了,那个来自黄龙府的东北老客是偶然路遇,乘渡船过了沅水以后就分手了。”有良解释说。
    屠局长站起身来,在地上踱步来到有良的身后,突然冷不丁的在其耳边“得儿呀呼嘿”的叫了一嗓子,然后目光死死的盯着,看他有何反应。
    有良闻言面颊肌肉条件反射般的微微一动,屠局长和阎队长都看在了眼里,那是耶老经常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释了去,你嘴上可以死不承认,但肢体语言却欺骗不了人,”屠局长嘿嘿说道,“你对这句东北二人转似乎很熟悉嘛。”
    崔艄公的证词里,摆渡过沅水的途中,并未听到过这句“得儿呀呼嘿”。罗洪毛自幼生活在湘西,也不可能在电话里突然冒出一句东北满族的地方语言。释了去拒绝承认与那个东北老客的关系,只要能戳穿他的谎话,就算是撬开一个缺口了。

    “什么牙黑糊糊?”有良故意装作不懂,“你有牙病么?”
    屠局长闻言嘿嘿的冷笑:“释了去,你不要装疯卖傻,来人啊,试试电警棍能否让他清醒点。”
    阎队长见状赶紧说道:“局长......”他知道,使用电警棍要格外的小心,因为个体差异不同,有的人身体电阻很大,可能无所谓,但是遇到电阻极低之人就会出事儿。八九十年代初期,公安人员使用电警棍刑讯较为普遍,一般来说,很少能够电击一次就放倒一个健康的成年人,更多的是带来肉体的痛苦,而且还要看电击的位置是否位于神经敏感地带。如果是电击男子的阴囊腹股沟等交感神经密集区,则有可能立时造成休克或者神经源性猝死。
    屠局长一摆手,根本没有理睬他。
    有警员手持电警棍上前冲着有良的手臂戳去,“啪啪啪”八十万伏的高压瞬间注入他的肉体,按理说此刻嫌疑人应该浑身战栗痛苦异常,岂知有良竟然恍若不觉。
    “咦,”警员诧异的轻呼道,“奇怪,怎么没有反应呢?”
    其实电警棍前头的四个尖刺早已放出强烈的高压电,只不过进入有良体内都被噬磕针气一一化解了,那警员连连戳击,导致电池迅即耗尽。
    “电他‘老二’。”屠局长微笑着命令警员,这小子一定是体内电阻比较大,只有阴囊部位才能一举制服他。
    “局长不可......”阎队长赶紧阻止。
    警员抬头望着屠局长,电击嫌疑人的阴囊万一出事儿,责任可得由领导承担。
    “还不快点。”屠局长不耐烦了。
    警员迫于无奈,只得将电警棍伸向了有良的胯间。
    有良嘴角边不屑的一笑,他已经感觉到了电警棍的电力已经消耗殆尽,“中阴吸尸大法”果然犀利,连直流电都可以吸纳。
    “局长,没电了。”警员捅鼓两下,电警棍丝毫没有反应。
    “你们是怎么保养警械的?”屠局长怒道,“还不赶紧去换一根来。”
    “是。”那警员匆匆出门去了。
    “局长......”阎队长再次示意屠局长不可对嫌疑人滥用警械刑讯,这样有违公安部警械具使用管理规定。
    屠局长鼻子“哼”了一声,仍旧是不理不睬。
    “屠局长,你是因为罗柱子和罗洪毛之间的过节而挟嫌报复俺么?”有良冷笑道。
    “你说什么?”屠局长目光凶恶。
    “你的外甥罗洪毛是沅陵县城有名的恶霸,仗着他舅舅是公安局长的势力,强取豪夺,为非作歹,老百姓敢怒不敢言,难道不是这样么?”有良朗声痛斥道。
    “你小子胡说八道,给我闭嘴!”屠局长勃然大怒。
    “局长,这段话要不要记录在案?”坐在桌旁的警员抬起头来。
    屠局长瞪了他一眼,气恼的训斥道:“你说呢?”
    那警员吓得赶紧拿笔划去了那段话。
    第129章  不速之客
    看守所内,两个县委书记隔着铁栅相互凝视着。
    刘书记坐在沙发上,啜了一口君山茶,然后慢条斯理的开口说道:“邢书记,前年在马底驿客栈,你为什么脱光我和小杨的衣裤,让我俩同床共寐呢?”
    杨卫东副局长闻言羞涩扭捏的瞟了他一眼。
    邢书记想起来了,当时妮卡下迷药将所有警方人员都迷倒后,宋老拐把刘书记和杨所长扒的一丝不挂放到床上,让他俩相拥而眠,并盖上了被子,纯粹是恶作剧而已。
    党大师看在眼里,在邢书记背后悄悄附耳说:“他俩是同性恋。”
    邢书记随即会意,于是爽朗的呵呵一笑,体贴的说道:“本书记最是善解人意了,感觉到你和杨所长两人郎才......郎貌,简直就是天生的一对。但是在新民主主义的革命阶段,人们的旧思想旧观念还很顽固,受到几千年封建礼教的束缚,对两个男同志在一起还很不习惯,甚至会流言蜚语,影响党组织在群众中的声誉。试问,尽管你们如此相爱,可是敢相互表白么?敢在一起么?敢对外公开么?”
    刘书记一言不发的盯着他,面色微微泛红,双颊隐约发热。
    “所以,本书记作为东北一个产粮大县的父母官,决定打破封建礼教的桎梏,当一回月老红娘,破天荒的捅开这层窗户纸,让落后的山区群众承认与接受你们的爱情。”
    刘书记与杨卫东面面相觑,随即两人深情的一笑。
    “呵呵,中国不是有句古话么,叫做‘有情人终成眷属’,譬如董永和七仙女,杨乃武与小白菜,潘金莲同武大郎......”邢书记信口开河收不住了,但说完随即感觉到哪儿有点不大对劲儿。
    “武大郎?”刘书记茫然道。
    邢书记这才醒悟过来,于是赶紧使用马克思唯物辩证法来圆话:“嗯,没错,潘金莲与武大郎原本相亲相爱,卖大饼小日子过得红红火火。可是有一天,一个叫做西门庆的人突然闯入了他们的生活,你猜怎么着?”
    “把武大郎毒死了呀。”杨卫东抢着答道。
    邢书记点点头:“是的,潘金莲毒死了武大郎,这只是表象,我们要透过现象看本质,那么本质是什么呢?”
    “是什么?”杨卫东发自内心的想要知道。
    “本质就是潘金莲与武大郎已经不再相爱了,‘有情人终成眷属’,她与西门庆才是一对有情人,所以才终成眷属。”邢书记松了口气。
    “可是潘金莲和西门庆又被武松杀了呀。”杨卫东提出疑问。
    “是吗,”邢书记喘了一口气,“没错,武松身为阳谷县都头,是落后封建礼教思想的代表。你凭什么要破坏潘金莲和西门庆的美好姻缘呢?人家是自由恋爱嘛,并非封建买卖包办婚姻。”
    杨卫东想了想,感觉到似乎蛮有道理。
    “小杨同志。”邢书记以严肃的口吻说道。
    “在。”杨卫东应了声。
    “你和刘书记走到一起是多么的不容易啊,尽管遭到别人的白眼与非议,但还是携手勇敢的面对,这需要多么大的勇气啊?”邢书记的话令人动容。
    “老大了。”杨卫东激动的说。
    “简直是在胡说八道!”刘书记把茶杯往茶几上一撂,蓦地板起了面孔。

    铁栅内的众人都忍俊不已。
    就在这时,天棚上也传来了“嘎嘎”苍老的笑声,随即“噗通”摔下来一个人,正巧砸在茶几上,杯破茶水四溅,吓了刘书记一大跳。
    身后的警员随即上前按住了那人,当其抬起头来的时候,发现竟然是阎队长的父亲阎老爷子,俱自不由得愕然。
    “老爷子!怎么是你?”警员吃惊的望着他。
    “这是什么人?”刘书记一脸怒容的喝问道。
    “刘书记,这老爷子是刑警队阎队长的父亲,是咱们县里的离休老干部。”警员赶紧解释说。
    刘书记抬头望了望光滑的屋顶,人怎么会从那上面掉下来的呢?
    阎老爷子揉了揉腰,方才主要是笑抽了,不然也不会失手摔落下来。
    阎队长闻讯匆匆赶来,不解的问:“爹,您不是在家里睡觉么,怎么跑这儿来了?”
    阎老爷子装作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拍了拍脑袋神神叨叨的嗫嚅着:“我是在家睡觉的呀,做了个梦,醒了就在这儿......”
    “梦游,这是典型的梦游症,”党大师呵呵笑着打起了圆场,“党某曾经认识位老先生,在家里睡着了,醒来时在火车上,已经开出去一千多里地了。”
    无灯教授坐在角落里,微笑不语。
    “爹,我叫人送你回家去。”阎队长不由分说拽着父亲就往外走。
    就在这时,有警员匆匆跑来在阎队长耳边悄声耳语了几句,阎队长于是顾不上父亲的事儿,赶紧跟着来到了县局刑警队办公室。
    虚风道长正端坐在那里,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古龙香水味儿。
    他和鹤鸣山道观的郑伟利道长两人从京城直接飞抵长沙,亏得郑道长有部手提电话,可以随时接收跟踪道士们的情况汇报,这才得知有良一行前往了湘西沅陵
    他俩连夜赶到了沅陵县城,鹤鸣山的道士们告知那伙盗贼已经被警方拘捕。于是,虚风道长让他们在客栈里等候,自己则独自一人连夜来到了县局。
    “公安部的信息真灵啊,今晚刚刚抓获通缉要犯,你们就赶到了。”阎队长认出来者就是上次公安部刑侦局派来的徐风同志,于是赶紧上前打招呼。
    “嗯,此案一直在部里的实时监控之下,你们屠局长人呢?”虚风道长端起了架子,下面基层就吃这一套。
    “哎呦,这不是部里的徐风同志吗,什么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欢迎欢迎啊。”屠局长从门外冲进来,满面笑容的紧紧握住了虚风道长的手。前年自己得罪了京城权贵“费叔”,上面并没有怪罪下来,猜想一定是这位徐风给说了好话。
    虚风道长微微一笑:“我这次来,与你们今晚的行动有关。”
    屠局长一听来了情绪,口中连连说道:“在省部上级机关的领导下以及沅陵县委正确的部署,县局不负众望,终于捕获了公安部通缉的要犯,目前我们全体干警都没有休息,正在连夜突审,就连县委刘书记都亲自来坐镇了。”
    “哦,同志们辛苦了。”虚风道长微笑道,心想要怎样来解这个围呢。

    警车离去以后,二丫抱着孩子拎起背囊与可儿回到了客栈房间里。
    “相公被官衙捕快抓走了,这便如何是好。”可儿犯愁了。
    二丫沉思了一会儿,最后打开背囊拿起了那部手提大哥大,试着按了回拨键。
    “我是有良的老婆二丫......”二丫小心翼翼的说道。
    “嗯......”话筒里停顿了一下,然后传来沙哑干涩的声音,“出了什么事儿?”
    “我们在湖南湘西的沅陵县城,突然来了很多警车抓走了有良。”二丫说。
    “知道了。”主人挂断了电话。
    “走,这家客栈不能住了,那些警察说不定啥时又会回来的。”二丫抱着庸儿挎上背囊,神情冷静。
    “这么晚了,去哪儿呢?”可儿问。
    “去找罗柱子。”二丫说罢带着可儿出了客栈。
    夜半时分,她俩终于找到了殡葬用品一条街,站在了罗柱子的店铺外。
    “咚咚咚......”二丫轻轻的叩门。
    须臾,门开了,吴凤娇惊讶的望着二丫和可儿,问道:“你们是来买寿衣的么?”
    在临潼西山之巅,吴凤娇是见过二丫的,不过那时所见是一个极其丑陋的老太婆,此刻相貌已经完全不同。
    “你是吴凤娇,”二丫认出她来了,“我是有良的老婆二丫,她是可儿。”
    吴凤娇闻言吃了一惊,赶紧让两人进屋来到后院。
    屋内,罗柱子和平原都没有睡觉,大家一直都在等候着无灯教授回来。
    二丫将庸儿放在了床上,孩子熟睡的可爱模样令平原心中一热,毕竟照顾了他好些天,已经产生了感情。
    听完二丫的讲述,罗柱子立刻就急了,有良身陷囹圄,自己决不能没事儿似的无动于衷,可是如何才能搭救他呢?
    “大家都不要莽撞,否则只能添乱。”二丫沉吟说道,现在就看恭王府那位“主人”的能力了,反正电话都已经打过去了,现在应该静静的等待。无灯教授临上车时悄悄的叮嘱自己来找罗柱子,若是他们出来的话一定会先到这里。
    与此同时,县局刑警队办公室里灯火通明,刘书记闻讯也赶来了。
    “此案公安部刑侦局一直在暗中调查,前年发生在京城的国家文物局失窃案并非只是偷盗一具古尸那么简单,其背后还有更深层次的缘由。因此,不能够打草惊蛇,而是需要继续经营,这位通缉的原吉林省农安县委的邢书记,你们看看他长得像谁?。”虚风道长缓缓说道。
    “像谁?”在座的众人纷纷回忆着,但都不甚了了。
    “此人身材与相貌都与毛主席相似,你们知道这案子的复杂性了吧?”虚风道长故意把水搅浑。
    “可不是吗,真的很像唉。”大伙儿细一寻思,果然是有几分相似呢,看来这水还真深。
    “哎呀,那县局的这次抓捕行动会不会打乱了部里的部署?”屠局长紧张的望着他。
    “这就要取决于我们下一步该怎样做了。”虚风道长目光扫视着众人,故意不将话说透,这也是其睿智之处。
    “那么邢书记与那个有良又是什么关系呢?他怎么也掺和进来了。”阎队长不无疑惑。
    “卧底,有良同志是刑侦局打入邢书记团伙内的卧底。”虚风道长故作神秘的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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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5-23 09:54:0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0章 释放
    公安机关是准军事化的部门,下级服从上级,这是原则,而刘书记则不同,他是地方父母官,在沅陵县域内可是一言九鼎。
    “哦,徐风同志,您这次深夜造访,公安部也应该事先打个招呼嘛,我们也好有所准备。”他慢条斯理的说着,方才正和邢书记辩论得热火朝天,突然间被打断,心中颇为不悦。
    “呵呵,事出紧急,来不及通知了,还请地方上多多谅解。”虚风道长搪塞道。
    “您准备如何处理邢书记团伙呢?”刘书记问。
    “释放。”虚风道长豁出去了。
    “这是部里的意见么?”刘书记再问。
    “嗯,放长线钓大鱼,此案很有继续经营的必要。”虚风道长生性滑头,关键时刻含糊其辞。但其心中也顾虑不小,部里根本不知道自己来到了沅陵,“纸里包不住火”,这事儿早晚得暴露,届时又该如何脱身呢。
    刘书记目光望着虚风道长,咳嗽一下,扭头对身后站着的杨卫东说道:“杨副局长,县局今晚的行动向省厅汇报了么?”
    “还没来得及。”杨卫东回答。
    “小杨同志,你们县局这么大的行动,为什么不事先向省里请示呢?”刘书记随即对着虚风道长歉意的一笑,“您看基层的同志们工作很容易疏漏,千万不要见怪。小杨,赶紧电话向省公安厅值班室报告此事,顺便请示一下,部里的徐风同志已经来到了沅陵,看看省厅有什么接待方面的要求。”
    “不必了。”虚风道长赶紧伸手阻止,如果电话打到省厅去,就全都露馅了。
    “呵呵,徐风同志不必客气,屠局长赶紧准备夜宵,人家从京城连夜赶来,你们也太小气了,”刘书记大方的挥挥手吩咐着,随后扭头瞪了杨卫东一眼,口中嗔道,“还不快去?”
    “是,刘书记。”杨卫东说着转身出去。
    屠局长心中忿忿不平:“这俩兔二爷,根本没把自己这个局长放在眼里,看来早晚会推小白脸上位的。”
    就在这时,有警员报告说部里刑侦局来了电话。
    虚风道长心里“咯噔”一下,遂站起身来平静的说道:“一定是找我的。”然后跟着那位警员去接电话。
    刘书记摆摆手,示意屠局长和杨卫东也一同去,他总感觉这个徐风神情怪怪的,说不上来哪儿有点不对劲儿。
    办公室的内线电话撂在桌子上,虚风道长稳定了一下情绪,然后抓起了话筒:“喂......”随即挥了下手,屠局长和杨卫东知趣儿的退到了门口。
    “你是县局的哪位领导?”话筒里传来张局长的声音。
    虚风道长一下子松了口气:“张局长,我是虚风。”
    “虚风道长?你怎么会在沅陵?”张局长惊讶的问道。
    “宗教局的文司长有事儿要办。”虚风道长压低了声音。
    “你在那儿正好,那个‘释了去’,也就是有良真能惹事儿,又让沅陵县局给抓去了。”张局长苦笑了两声。
    “我知道。”
    “叫他们放了吧。”
    “理由是......”
    “你随便编个理由就好了。”
    “明白,”虚风道长的嗓门提高了,故意让两位局长听到,“我立刻让沅陵县局连夜放人。”

    虚风道长这下子有了尚方宝剑,大踏步的回到了会议室,向众警员宣布:“根据公安部刑侦局张局长的指示,为了该案的继续经营,命令沅陵县局立刻将邢书记团伙全部释放,而且要严格保密。”
    刘书记的目光瞥向了屠局长和杨卫东,他俩都点了点头。
    “去执行吧。”虚风道长严厉的说道。
    屠局长吩咐阎队长:“你去办吧。”
    “是。”阎队长虽然心里不情愿,费了挺大劲儿,好不容易才抓住了通缉要犯还得放掉,但是部里下了命令,也只得执行。
    他来到了后院,对那些荷枪实弹的警员挥挥手,气呼呼的说:“任务结束,所有人都回家抱老婆睡觉去吧。”
    警员们一听都乐了,一窝蜂似的离去。
    望着警员们远去背影,他叹息了一声走进监舍,一眼瞥见阎老爷子正手持两尺长的铁棍,趁看守离开在紧张的撬着铁栅门......
    “老爹,你干嘛呢?”阎队长大声叫道,吓了老爷子一跳,“咣当”一声,撬棍落在了地上。
    “我......”阎老爷子面红耳赤的站在那儿。
    “唉,老爹,不用你费心了,我这就放他们走。”阎队长说道。
    “这是真的么?”老爷子仿佛不信。
    阎队长掏出钥匙开启了栅栏门,嘴里吆喝着:“走吧走吧,抓错人了,快点,还想赖在里面啊。”
    有良与众人一起走了出来。
    阎队长目光盯了他一眼,心道这小子挺识时务,还竟然做了刑侦局的卧底。
    “刘书记在哪儿?本书记还想与其辩论一番。”邢书记意犹未尽的说道,但是没人搭理他。
    走出县局大门,夜风冷峭,淡淡的月光洒在空荡的街道上,显得寂寥和荒凉。
    阎老爷子眼眶湿润的拽着邢书记的手,久久不愿撒开,多少年来总算遇到了同类,可是刚刚见面却马上又要分别,这实在是有些残酷。
    “邢书记,咱们还有其他同类么?”阎老爷子压低声音悄悄问道。
    “老阎,你是党员吗?”邢书记望着他。
    “是,解放那年入的,已经42年党龄了。”阎老爷子自豪的说。
    “嗯,在政治面貌上,你是老党员,而我是县委书记。论辈份,我是你的姑父。”邢书记微笑道。
    “姑父?”阎老爷子疑惑不解。
    “李地火是关中地脐郭儒昌老爷子的卵生子,而本书记的老婆郭可儿则是郭老爷子的亲生女儿,所以推算下来,可儿就是你的姑姑......”邢书记呵呵道。
    “姑父......”阎老爷子恍然大悟,于是亲切的叫了声。
    邢书记微笑的点点头,然后说道:“姑父这次和你姑姑只是路过这里,时间不能久留,等日后稳定下来了,自会通知你再次相聚。对了,还有一个黄龙府的宋老拐,也是李地火的孩子。”
    “这么说,我们并不孤独?”阎老爷子眼含热泪,神情激动。
    “是啊,当年黄龙府破墓而出的大都已经入关,正在各行各业为党勤奋的工作着。他们只是都如你一样,不敢大肆声张,因此寻找起来比较困难。但本书记相信,早晚会有那么一天,全国的蠕头蛮欢聚一堂,而且为期不会太遥远的。”邢书记拍拍老阎的肩膀,慈祥的说道。
    望着邢书记等人远去的背影,阎老爷子泪水已然模糊了双眼。

    沅水河畔的小客栈,二丫和可儿已经不在那里了。
    葛道长拱手与大家告别,包先生已经决定留在师祖无灯教授身边,就不再回青城山了。
    有良和邢书记、党大师、老白等人在无灯教授的引领下来到殡葬用品一条街,站在了寿衣店门前。
    “这就是罗柱子的店铺。”无灯教授说着叩响了店门。
    当罗柱子见到有良时简直是又惊又喜,但随即发现了他空空的左臂衣袖,愕然道:“你的胳膊......”
    有良淡淡一笑:“说来话长。”
    平原见到无灯教授安全返回,悬着的心总算落了下来。
    “包子文,见过你的师叔平原。”无灯教授引见道。
    “师侄儿见过师叔。”包先生恭恭敬敬的施礼。
    平原怔住了:“师父,这是......”
    无灯教授微微一笑:“他是乔老爷的徒弟,自然应该管你叫师叔,当今世上,儒家功也就只得你们两个传人了。”
    有良与二丫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嘘......”无灯教授突然小声道,“有夜行人到访。”
    众人闻言随即警觉。
    “有良,贫道虚风。”院子里传来熟悉的声音。
    门开了,虚风道长微笑着走了进来。
    “道长,您怎么会......”有良愕然不已。
    “道长请坐。”二丫热情的搬来椅子。
    “这位是京城白云观的观主虚风道长。”有良一一作了介绍。
    “幸会。”无灯教授拱手道。
    党大师不自觉的抻了抻大红唐装的下摆,微笑着说:“久仰久仰,我是中国佛法芳香型智悟气功党大师。”
    虚风道长瞥了一眼角落里的老白,这个无需介绍了。
    “道长你好,自从河东风陵寺一别,本书记和可儿一直都在念叨着你呢。”邢书记呵呵笑道,虚风道长点头示意。
    “有良,昆明西山太华寺无欲老僧与你有什么过节么?听闻他最近在江湖上散布了不少关于你的流言,贫道就是为此事儿才来沅陵的。”虚风道长向来出言谨慎,这是他一贯的行事风格。
    “还不是为了那幅《敦煌夜魇图》么,弄了好些江湖人士来抢夺。”有良哼了一声。
    虚风道长沉吟道:“今晚若不是贫道及时赶到,警方已经联系到了国家文物局的那起悬案,恐怕脱身不易。沅陵你们是呆不下去了,需要尽快离开这里,有什么打算么?”
    “我们想先去香港避避风头。”党大师抢先回答。
    “也好,等江湖上此事平息了再回来,贫道这就告辞了,”虚风道长点点头,“有良,你出来一下。”
    有良跟随着虚风道长出门来到院子里。
    “有良,费叔在西山之巅被你打回原形,已经彻底废了。”虚风道长沉吟着。
    “没错。”有良点头。
    “那你今晚被沅陵警方拘捕,公安部刑侦局张局长打来电话要求放人,消息如此灵通,决断迅速及时,究竟是什么人在背后推动的呢?”虚风道长疑惑的望着他。
    有良耸耸肩苦笑道:“俺也不清楚。”
    虚风道长微微一笑:“贫道走了,你好自为之吧。”说罢腾空而起,越过院墙消失在了黑暗中。
    “好俊的身法,”房门口,党大师不由得出声喝彩,“不简单,竟能一下子找到这里来。”
    “‘五行追踪客’,名头可不是白来的。”有良说道。
    第131章 盐田渔村
    莫蛊婆带领着几名女巫沿着沅水边的大街一路狂追,途中失去了无欲老僧的踪影。
    莫蛊婆当街盘腿而坐,双目微闭,口中默默念动巫咒,凝神感应着“祖婆婆”的去向。
    须臾,她蓦地睁开了眼睛,手指着沅水古渡口的方向,众女巫撒腿就追,莫蛊婆纵身而起,心里恨得咬牙切齿,这个无欲老僧简直就是个无赖。
    古渡口,一艘渡船慢慢悠悠的撑过来。
    “喂,艄公,方才有没有一个老和尚摆渡过了沅水?”女巫们七嘴八舌的问道。
    崔艄公诧异的望着她们,点点头说:“不错,刚刚载过一位老僧。”
    “赶紧带我们过河。”莫蛊婆冷冷说道。
    “上来吧。”崔艄公将渡船撑到岸边,望着这些来自苗疆一脸杀气的草蛊婆,心里面犯了嘀咕,这肯定又是江湖上的恩怨,自己可惹不起,还是顺从点为好。
    夜深人静,明月高悬,河面上蒸腾起淡淡的白色雾霭。渡船晃晃悠悠的撑过了沅水,莫蛊婆等人连摆渡费都没给就匆匆忙忙的朝南面追了下去。
    崔艄公叹息着摇摇头,如今江湖上似乎又不太平了。

    深圳沙头角安静的海边上,有一个不起眼的小渔村,名叫盐田。远眺碧蓝色的大鹏湾,落日余辉映照着撒网垂钓的渔舟,几只低翔嬉浪的白色海鸥,令人心旷神怡。
    数日后的黄昏,有良一行在罗湖毒师的接应下终于来到了深圳,被安排住在这处隐秘的小渔村里,等待着司马大佬派偷渡船来接往香港。
    盐田渔村的海鲜很有名气,都是渔民当天出海打回来的新鲜货,什么青口、花甲、扇贝、生蚝、花蟹以及石斑鱼、青虾、濑尿虾等等应有尽有,空气中弥散着海的腥气。
    有良一行坐在海边的露天小餐馆里,旁边便是海堤,潮湿的海风拂面,有股淡淡的咸味儿。
    桌子上摆满了各式海鲜,有生食的,熟吃的,清蒸的,油炸的,红烧的,琳琅满目,香气扑鼻。
    由于安全到达深圳,旅途之中的风险已经结束,媚娘于是也从背囊中钻出来,堂而皇之的坐在了椅子上,抢先抱着一颗硕大的石斑鱼头独自闷头啃食起来,咬得鱼脑袋咔咔作响。
    “了去大师,总舵主知道您携夫人、孩子还有几位江湖同道一起来到深圳后,甭提他老人家有多开心了,特命小弟一定要招待好。所以大家也就别客气了......”毒师说着瞥了一眼媚娘,心中嘀咕着一只宠物猫也与大家一同上桌,八成是个厉害角色。
    老白一面饮酒,同时忧心忡忡的说道:“眼下无欲老僧下落不明,自湘西一路上也再无江湖人士露面,我总感觉到有些蹊跷,正所谓暴风雨来临前的平静,并非好兆头。”
    “哈哈,老白请放心,那些江湖中人也就只能在途中穷乡僻壤之处搞搞鬼,特区之内则是万万不敢,你看,海边上始终有武警在巡逻。”党大师指着远处荷枪实弹的几名军人身影说。
    “党大师所言甚是,”毒师赞同道,“此地属于边防重地,内地的江湖人士不大可能在这儿犯事儿,呵呵,因此无需担心。”
    晚饭后,众人便回到海边那所老房子里休息,这是一位14K成员的家,专门腾出来用于接待有良一行。
    是夜,大鹏湾风平浪静,人们都已进入了梦乡。

    清凉的月光,透过窗棂照射在了床上,有良倾听着海水轻轻拍打着防波堤的潮音,久久难以入睡。无灯教授带着平原和包先生随罗柱子夫妇返回了赶脚村,县城里是非太多,不过话说回来,也都是因自己杀了罗洪毛而引起的。
    自古以来,尘世间多有不平事,那时候的江湖还可以快意恩仇,可如今早已不是侠客们“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年代了。
    有良披衣下床,悄悄推门而出,站在了防波堤上,略带咸腥味儿的海风吹拂着散乱的发际,头脑清醒了许多。
    等这一切都结束了,还是要带着二丫和庸儿找一山清水秀的僻静之所隐居起来,田园茅舍,鸡鸣犬吠,再也不理江湖事。
    海堤上有一垂钓老者在月光下静静的望着水面,身旁撂着一只鱼篓,看似悠闲自得。
    有良信步走了过去,待到近前,心中蓦地暗自吃惊,阴眼中瞧见此人衣服间隙里隐约透出淡淡的青芒,想不到在这大鹏湾偏僻的海边上,竟然出现了青魔。
    “请问老先生在此夜钓,可有什么收获?”有良止住了脚步,心存戒备,老白担心的不无道理,一只青魔的突然现身绝不会是偶然的。
    “姜太公钓鱼,愿者上钩。”那老者自言自语的说着。
    “老先生好象是话里有话。”有良淡淡道。
    “鱼儿趁潮水而来,随潮水而去,潮水潮落,江湖人生不过短短数十年而已,年轻人难道不明白这个道理么?”老者仍旧没有转身回头,目光漠然的盯着海面。
    “还望老先生赐教。”有良以自己现在的功力,一只青魔并未放在眼里。
    老者站起缓缓转过身来,但见其面色黧黑,约莫有六十多岁,鹰鼻隼目,一副阴鸷之相。
    “古往今来,江湖上每当出现一件神器,必定引发一场腥风血雨,历朝历代莫不如此。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失传了近两千年,如今重现江湖,必定再次挑起事端,你明白老夫的意思么?”老者冷冷说道。
    有良目光平静的望着他,没有吭声。
    “你就是号称‘天下第一大盗’的释了去么?残眼断臂竟然还有如此本领,真的是令老夫惊叹啊。”
    “你是何人?”有良淡淡道。
    “听说过梧桐山翁么?老夫便是。”老者桀桀笑道,声音骤然间变得尖利刺耳。
    “梧桐山翁?”有良从未听说过,面现困惑之色。
    老者鼻子不屑的“哼”了声,说道:“简直是孤陋寡闻,竟然连‘梧桐山翁’都没听说过,你们从市区到沙头角经过隧道了吧,那就是‘梧桐山隧道’。老夫便是在此山修行得道,整个大鹏湾都以老夫为尊,此处亦是山翁的地盘。”
    “那又如何?”有良眉毛一挑。
    “眼下已有不少的江湖人士闻风而动,齐聚到了深圳,准备下手抢夺此画。老夫近水楼台,若是让那些外乡人占了便宜,颜面何存?”梧桐山翁说道。
    “你以为单凭你青魔一己之力就可以夺画么?”有良平静的望着他。

    梧桐山翁嘿嘿一笑道:“小子不简单嘛,竟然看穿了老夫的身份,不过山翁向来‘谋定而后动’,再给你引荐两位同道。”说罢,他手臂一挥,细细的鱼竿随即从海水里拎出两个小侏儒来,浑身湿漉漉的站立在有良的面前......
    有良见状大吃一惊,常人水中憋气大都超不过一分钟,而这两个小侏儒已不知在水里呆多久了,而且也未见有什么氧气之类的潜水用具。
    “这是大鹏湾二鬼,自幼生食鱼虾,在海中行走如履平地,是老夫最得力的助手。”梧桐山翁嘿嘿两声干笑。
    有良仔细的打量着两个年迈的小侏儒,俱自身高不足一米,赤裸着上身,皮肤黝黑异常的光滑,只穿一条黑色的丁字短裤。
    “释了去,听说你们要去香港,我们做个交易如何?”梧桐山翁说道。
    “什么交易?”有良问道。
    “你将画轴交予老夫,二鬼保证你们顺利抵达香港。”
    “如何保证?”
    “你们既然来到了盐田渔村,则必然是要从海上偷渡过去,大鹏湾虽然看似风平浪静,但实际上却因人而异,老夫的意思应该很明白了吧?”梧桐山翁诡异的笑了。
    “俺不明白。”有良嘴里说道,其实他心下已经猜到了若是不交出画轴,这两个小侏儒肯定会在海里作怪,比如凿船底之类的勾当,不过现在可都是钢铁船壳,他俩凿得动么?
    “真是死脑筋,”梧桐山翁十分的恼怒,气愤的解释说,“大鹏湾海岸线警戒森严,尤其是‘六四’之后,因此偷渡香港只能使用‘大飞’,而二鬼若是将其弄翻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什么‘大飞’?”有良不解道。
    “唉,连这都不知道,就是大马力小快艇,一次能坐三四个人。”梧桐山翁不耐烦的说道。
    “原来如此。”有良似乎恍然大悟。
    “怎么样,这交易还算公平吧?”梧桐山翁望着他。
    有良点点头,伸出了右手:“成交。”
    梧桐山翁闻言大喜,乐呵呵的说道:“年轻人果然识时务,老夫......”突然,他握住有良的那只手被猛然吸住,随即体内真气如同泄洪一般狂涌而出,心中不由得大骇。他想要甩掉对方的手掌,可却浑身筋骨软乏无力,根本就无法挣脱。直到此刻,他才终于明白过来,这个残眼断臂的年轻人身怀旷世神功,自己远不是其对手。
    “你......你,放手,有话好说......”梧桐山翁口中连连求饶。
    有良面色冷酷,自从心存慈念饶了无欲老僧,那知惹来了这么多的一连串后患,如今便不能重蹈覆辙。他骤然加大了吸力,把梧桐山翁体内的真气源源不断抽入自己的劳宫穴,沿着手厥阴心包经上行入天池,然后散入奇经八脉,由噬磕针气逐一化解为己所用。
    两个小侏儒在一旁面面相觑,搞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儿,但隐约觉得不对,于是双双“吱”的一声怪叫,摇晃着脑袋嘬起小嘴对着有良发出了一阵阵如海潮般的次声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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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5-23 09:5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2章 东西二樵
    有良体内蓦地有种恶心呕吐的感觉,同时眼前一阵眩晕恍惚,心中暗道,不好,可别着了这两个小侏儒的道儿。
    但凡频率小于20赫兹的声波称之为“次声波”,波长往往很长,不容易衰减和被水以及空气所吸收。小侏儒发出的次声波频率能和人类的身体器官发生共振,因此有良才感觉到了诸多的不适,若是时间稍久了,将会导致某些永久的损害甚至危及到生命。
    此刻他已经几乎吸走了梧桐山翁的全部真气,于是松开他发出一记梦遗掌,极寒的老阴之气迎面罩向了小侏儒。刹那间,两个小侏儒遍体白霜,冻得瑟瑟发抖,牙齿咬得“咯嘣”直响,口中发出的次声波骤然改变了频率,有良的身体顿感轻松。
    小侏儒见事不好,突然出手左右架起软绵绵的梧桐山翁,身子后翻一头栽进了大鹏湾,随即海面上一溜儿白线远遁而去。
    有良默默的眺望着,直到踪迹彻底消失在了黑暗中,月光下的海面潮声依旧,吞噬着一切,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哈哈哈,果然好身手,难怪号称‘天下第一大盗’,此言确实不虚。”身后突然传来桀桀笑声。
    有良转身望去,海堤上站立着一男一女两个老道士。
    有良走近前去,仔细的打量着他俩,年纪约莫都有六七十岁。老道长白须长髯,瘦长清癯,面色红润,衣袂飘逸。老道姑则面色苍白,怀抱拂尘,凤眼吊眉,神情冷峻。
    “二位道长是谁?”有良淡淡问道。
    “贫道博罗东樵山冲虚古观东樵真人。”老道士微微一笑。
    “贫道南海西樵山云泉仙馆西樵真人。”老道姑面无表情。
    “你们想怎么样?”有良瞪着一只的独眼恶狠狠盯着两人,看来今晚一场恶战是免不了了,为庸儿,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在乎了。
    “无非是请你将道家的东西物归原主而已。”东樵真人呵呵说道。
    “没错,‘不义之财,取之有道’。”老道姑神情漠然的附和着。
    “什么东西?”有良眼睛一翻。
    “当然是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了。”东樵真人嘿嘿两声。
    “你认识张道陵么?”有良冷冷问。
    “祖师乃是两千年前的人了,如何认得?”东樵真人鼻子哼了声。
    “那你俩算是什么‘原主’?不过是趁火打劫罢了。”有良怒道。
    “按照马克思主义和毛泽东思想的观点,宗教就是人民的鸦片,受苦的时候抽上一口,暂时忘却,过后依旧继续受苦。现在的佛寺道观一切向‘钱’看,唯利是图,简直一片乌烟瘴气。”月光下,邢书记与可儿原来也没睡,衣衫不整,头发上还沾着沙粒,卿卿我我,手牵着手的走过来怒斥道。
    “相公,你说的真好,”可儿赞道,“就如同方才我们在沙滩上,枕着海浪行的那番巫山云雨,好有情趣啊。”
    老道长与老道姑闻言面面相觑,脸上流露出羞怯之色。
    “相公,这两位道士道姑也是情侣么?”可儿天真的问道。
    “出家人是不可以谈恋爱的。”邢书记正色道。
    “私下里偷偷摸摸也不行么?”
    “嗯,没人发现就好。”

    “陡,你是什么人,竟敢取笑于贫道?”东樵真人面红耳赤的呵斥着。
    “我是县委邢书记。”邢书记发际散乱,伸手轻轻挥去沾着的几粒海砂,站在月光下傲然答道。
    东西二樵两位真人闻言都暗自吃了一惊,心想政府官员怎么也牵扯进来了?如此一来,恐怕事情就有点麻烦了。
    “师兄,一个县委书记深更半夜的同年轻女人在海边私会,肯定是在乱搞男女关系,绝非善良之辈。”老道姑悄声说道。
    可儿“咯咯”的笑了起来:“老道姑好不知羞耻,我俩乃是夫妻,《大清律例》并无限制夫妇不能在户外行房,你怎能如此污蔑良家妇女耶?”
    “可儿,‘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这种情况在宗教界很普遍。”邢书记柔声说道。
    “住嘴!你们这两个黄口小儿,竟于光天化日之下,当着出家人的面说出如此龌龊的言语,简直是淫荡至极。”老道姑一甩佛尘,恼羞成怒道。
    可儿笑靥如花:“相公,这哪里是光天化日?明明是夜深人静嘛,老道姑肯定是老糊涂了。”
    “气死贫道了。”老道姑怒不可遏,手持佛尘纵身跃起兜头便朝可儿扫去。
    可儿见状吓得躲在了邢书记的身后,不敢再吱声了。
    邢书记则挺身而出,高声喝道:“本书记在此,不得无理!”
    东樵真人凌空一把抱住了老道姑的大腿,赶紧压低声音说道:“师妹,咱是出家人,最好别去惹政府官员。”
    老道姑气得胸脯一起一伏的,目光恶狠狠的瞪着可儿,须臾,蓦地醒悟过来,眉毛上扬轻声叱责道:“师兄,你的手在干嘛?”
    东樵真人忙缩回手,面红耳赤的嗫嚅着:“师妹,师兄不小心而已......”
    邢书记咳嗽两声,随即昂起头来朗声说道:“两位道长不必掩饰了,你们逃不过本书记唯物辩证法的锐利目光,师兄妹相称也好,男女有别也罢,敬而远之等等这些都是表象,也就是假象。如果用辩证法透过现象看本质,你俩心中都在偷偷的爱慕着对方,无非是受到封建礼教的束缚而不敢说出口而已。如今改革开放了,传统的封建习俗早就应该摒弃,勇敢的、大声的说出来又有什么要紧呢?你们也都看见了,本书记是一名老党员,尚且敢爱敢恨,爱憎分明。和可儿在一起,就敢上神女峰揽月,也敢下大鹏湾捉鳖。为什么有如此豪迈之情怀呢?因为我们都是无产阶级兄弟姐妹,就应该相互关怀、体贴,甚至同床共寐也不是什么坏事情,能够进一步的加深革命友谊嘛。”
    “相公,你说的太好了。”可儿激动的望着他。
    两位真人面面相觑,随即又都扭过一边。
    “呕......”关键时刻,耳鼓内传出了彭姑的声音,“夫君,你简直太恶心了。”最近她睡眠的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一觉就是好些天。
    “呵呵,这有什么恶心和不好意思的,本书记身为一名党员干部做事光明磊落,当然也包括行房。”邢书记坦然道。
    “哼,”彭姑也不甘示弱,竭力反驳说,“老娘就是方才在海边被你俩行房给恶心醒的。”
    “我就喜欢同可儿行房,你又能怎么着?”邢书记大声说着。
    可儿脸颊绯红,火辣辣的目光望着邢书记小声嗫嚅着:“相公,这么快你又要来啦......这里人多眼杂的,怪不好意思。”说罢大方的除去上衣,露出里面的蕾丝花边乳罩。
    “师兄,贫道受不了了......”西樵真人一跺脚,转身就跑,身形晃动两下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师妹,等等贫道。”东樵真人拔腿就追,瞬间也没了踪影。
    邢书记面向有良,颇为得意的说:“毛主席说‘不战而屈人之兵,善之善者也’,怎么样?本书记活学活用,立竿见影。”
    “相公,好象是孙子说的吧。”可儿疑惑着。
    “可儿,孙子只有加上马克思的辩证法以后,才会有如此威力。”邢书记柔声解释说道。

    有良望着邢书记与可儿这俩活宝,心里着实好笑,原来心理战术也如此有效,两个老道士就这么轻而易举的给气跑了。
    “时间已经不早,大家回去休息吧。”他说,今晚说不定还会有什么人来袭,邢书记虽然嘴巴很能说,但遇上江湖上的狠茬儿就危险了,毕竟像东西二樵两位真人这般古板迂腐的人并不多。
    就在这时,他们借住的老房子里突然闪现出五色光晕,有良大吃一惊,二丫此刻已经睡熟,不可能在练功啊。紧接着又出现了一道更加亮丽的七色魇芒,不好......
    有良脑袋“嗡”的一下,撒腿就跑,一头冲进了那栋破旧的民宅大门。
    院子里,四五个西装笔挺的黑衣男子正将怀抱庸儿的二丫紧逼在庭院角落里,毒师、老白以及党大师都已经倒在了地上,党大师那件崭新的唐装上满是呕出的粉红色血沫。
    此刻的二丫已是披头散发,双眼赤红,嘴角边滴着一丝鲜血,困兽犹斗般的发出低吼,守护着孩子以及脚后面的背囊。怀中的庸儿已经醒了,两只小眼睛愤怒的死死盯着为首的一个黑衣老者。
    “老夫见你修炼到五色幼魇不易,况且还有个小娃娃,因此未曾下重手。但若仍是执迷不悟,不肯交出张道陵的画轴,可就休怪我岭南猿公无情绝杀了。”月光下,黑衣老者面目狰狞可怖,脸上生满了疣状凸起的肉瘤。
    “噗噗噗”有良迈进门槛的一刹那,已经张嘴一连串射出了十余根噬磕针,闪电般的击向了那个凶恶老者的头颅。
    蓦地,岭南猿公周身闪现出耀眼的七色魇芒,“哔哔啵啵”一阵静电声过后,将噬磕针气化解。但是仍有几缕噬磕针尾气划过其面颊,迸裂了几个肉瘤,溅出混有血丝的白浆黏液,缓缓流淌在了脸上。
    “噬磕针!”岭南猿公愕然惊呼了一声。
    “阿弥陀佛,此人便是‘天下第一大盗’释了去。”黑衣人身后转出一秃顶老和尚,正是无欲老僧。
    第133章 岭南猿公
    “无欲老僧,”有良冷笑道,“当初一念之仁未曾把你扔进画中,算是俺瞎了眼。”
    无欲老和尚嘿嘿两声:“释了去,张道陵的宝物岂能私自据为己有,你本应该料到江湖之上理应会有此番劫难,阿弥陀佛。”
    “有良哥......”二丫口中又喷出一口鲜血,身子摇晃了两下,看来受伤不轻。
    有良冲上前去,轻轻扶住了她,口中低声说道:“二丫,今夜遇上了强敌,其凶险甚于西山之巅,你我夫妇即便拼了性命也要保全住庸儿。”说罢,用力一推,将她送出圈外。
    两名黑衣男子迅速拦截,有良“噗噗”两道梦遗指瞬间射出,用足了十成功力,刹那间洞穿了两人的太阳穴,登时倒地毙命。
    岭南猿公大怒,伸出长长的舌头一卷,将脸上的黏液舔入口中,随即挥动手臂,一道七色魇晕倏地凌空袭来,令人眼睛一花。
    有良赶紧立掌推出,连绵不绝的极寒老阴之气迎头撞上魇芒,庭院内瞬间白雾缭绕,发出了一片“咝咝”水汽之声,将众人笼罩在了其中。
    梦遗掌虽然神奇,尤其是在有良这种具有浑厚老阴之气的体质,效力更是独步武林。但今夜遇到的却是一只成年七色大魇,而且此人远超当时刚刚破关而出的黄老魇,连噬磕针都没能伤得了他,可见其功力之强。当然方才情急之下乱射一通,并未按照“鬼门十三针”的顺序偷袭,眼下已经被大魇识破,恐怕再也难有胜算了。
    庭院内白雾弥漫,无欲老僧见有机可乘,迅即身子倒地悄无声息的滚向了背囊并伸手抓去,他早就瞄好了,动作准确无误。
    有良此刻竭近全力催动体内老阴之气与七色魇晕抗衡,根本无暇分心,那白色的雾气越来越浓,几近不见人影。
    雾霭中,一只大手迅速的解开背囊系带,然后伸了进去......
    “咔嘣”声响,躲在里面的媚娘前爪如利刃切在了无欲老僧的手指上,竟然瞬间迸出了火花。原来老和尚为防不测使出了大力金刚指,他浸淫此功已有数十年,五根指头练得硬如钢铁,就连媚娘的利爪也无法切断。
    哼,果然有埋伏,老和尚心中暗道,随即变指为抓,揪住了媚娘的后脖颈用力往后一甩,竟然将其抛上了屋顶。然后悄悄的拽出背囊内的画轴,将自己怀里的假画轴与其调换塞了进去。
    “好小子,体内老阴之气竟然如此浑厚,老夫平生仅见,”岭南猿公呵呵大笑道,“此战痛快,再接老夫的‘魇轮’试试。”
    他双手环抱,将七色魇芒团成环状,然后高速旋转着奔向了有良,把空中的白雾搅动得形成了气旋“呜呜”作响。
    有良见状大惊,这七色魇轮劈开了浓郁的老阴之气,径直朝着面门而来。他不敢硬抗,急忙闪身躲避,不料那魇轮竟然也随之改变了方向,死死的咬住了自己。
    就在这危急关头,已经退出圈外的二丫怀抱庸儿又转身扑了进来,一道五色光晕斜刺里冲出,顶住了七色魇轮。但她毕竟还是只幼魇,功力远不及岭南猿公,七色魇轮一点点的压将下来,“哇”的一口,她再次喷出了鲜血。
    “保住庸儿......”有良此刻阴眼圆睁,面目扭曲,毛发俱立,奋力将二丫了推出丈外,自己挺身挡住了飞速旋转的魇轮。
    “噗”的一声闷响,魇轮撞在了他的胸口,随即七色魇芒暴涨,空气中弥散着焦糊的气息。

    无欲老僧盗画得手,趁着无人注意悄悄的溜出了庭院,来到了老宅外,摸着怀中的画轴仰天冷笑几声,然后消失在了黑暗中。
    然而,他并未注意到,媚娘早已经悄无声息的跟在了后面。
    庭院内,空气中弥散着浓烈的血腥味儿。
    “有良哥!”二丫一声惊呼,庸儿“哇”的大声哭了起来。
    有良此刻感觉到胸前火辣辣的一阵刻骨钻心痛楚,鼻子里嗅到自己皮肉焦糊的气息。岭南猿公的魇轮爆裂后从前胸骨直透钻入有良的后背,炙热的魇芒本可以烧焦他的内脏器官,但却意想不到的瞬间激发了后胸椎内的那条隐秘断脉。
    人体除了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之外,还有一根“断脉”,位于前胸剑突下与之相对应的后背胸椎内,粗细只有一毫米多点,长也不过七十毫米。此“断脉”形状如一条细细的管子,内里是一腔死血,早在母体精血结合成胎后就已存在。每个人都不例外,甚至连牛马驴和猪狗羊等哺乳动物的体内,也都同样的存在这一腔断脉死血。
    人随着年龄的增长“死血”也在增加,到了一甲子(60岁)就停止了。但凡中西药的药力都无法到达断脉,即便是内家高手的真气也完全循环不到这里,千百年来多少武林豪杰尝试着想要打开这条断脉,但都无功而返,且大都走火入魔落下了终身残疾。
    二战期间,侵华战争中的日本731部队为了找到任督二脉间的这条暗脉,解剖了成千的活体也没能找到,盖因此脉为先天元气凝成,一旦手术破体,元气一散该暗脉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史书曾记载,北宋时期,印度所罗门王教的静树大师曾经打开并修炼过断脉,一直活到了明初逾三百岁。晚年登上珠穆朗玛峰坐禅后再也没有下山,至今在印度、锡金、尼泊尔和不丹等国都知道静树大师这么一位奇人。本世纪以来,有不少西方探险者攀登珠穆朗玛峰就是为了寻找峰顶上面的静树大师骨骸。
    “哇......”有良口中蓦地喷出一道血雾,鲜红之中竟然混杂着一丝丝的黄色雾气。
    他不知道,当年一代易学宗师郭璞在修炼“中阴吸尸大法”的时候,有意的加入了五黄煞气作为护体煞气,因为吸食尸体时会一并吸入各种有害的尸气,有此黄煞护住经脉便不会有事。自古以来,风水术最忌的就是“五黄煞气”了,因其是“形气声光风”诸煞中的煞中之煞,又名“正关煞”五行属土,为土煞之极。
    当年黄建国有五黄煞气护体,老翠花上其身被一下震落差点魂飞魄散,可见这煞气之烈。
    有良是一代大阴人黄建国死后半个尸身传功而得的“中阴吸尸大法”,尽管五黄煞气也随之入体,但始终深深的隐匿沉睡于奇经八脉之中,未曾有机会得以激发释放出来。
    岭南猿公乃是成年七色大魇,其魇芒何等厉害,钻入有良体内理应是九死一生。怎曾想有良当年在塔巴林寺与梦遗大师比拼内力时,阴错阳差的打通了断脉,一则他自己并不知道,二是其从不练功,更不晓得如何利用断脉的力量来提高修为。“中阴吸尸大法”被称之为“中原第一邪术”,是一门偷懒的武学,根本无需自己刻苦练功,只需多吸食别人的真气便能增加功力,所以从未见到有良起五更睡半夜的勤学苦练。
    白色的雾霭渐渐散尽,有良的衣服已然烧焦成了灰烬,他赤裸着上身,人已近似于疯狂。
    此刻,在清凉的月光下,右手上臂外侧别阳穴上的那枚魇使令散发着白森森的冷光......

    “咦......”岭南猿公嘴里发出惊愕之声,“你这小子竟然是白光魇使令?”
    “这与你何干?”有良强忍着胸前的灼痛哼了声。
    “没错,这与你这只老猴子何干呢?”屋顶上蓦地传来干涩沙哑的话音。
    月光下,一个穿着藏青色西装、戴着黑框眼镜和淡绿色护士口罩的男人站立在那儿,目光冷峻的注视着他。
    “你是谁?八成又是一个趁火打劫的家伙吧。”岭南猿公嘿嘿冷笑道。
    几名黑衣人上前粗暴的翻开背囊,抽出画轴恭敬的交予岭南猿公。
    “哈哈......”岭南猿公仰天长笑,“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终于到了老夫手里。”
    有良咬紧牙关上前欲夺回,无奈身子一软几乎站立不稳,二丫赶紧一把将其搀扶住了。
    “趁火打劫?”屋顶之人淡淡说道,“老夫不过是前往大亚湾途经此地,见这儿有五色与七色魇芒显现,因此才停车前来瞧上一眼。”
    “哦,你竟然能认得魇芒,好似也非寻常之江湖中人,不过何必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不敢以真面目示人?”岭南猿公冷笑道,随即手持画轴身子腾空而起,稳稳的落在了房顶上,与那人相互对峙而立。
    此刻,有良已然认出,屋顶之人俨然就是在京城恭王府见到的,也就是那位魇使令的“主人”,他那沙哑的发音与常人迥异。
    主人淡淡说道:“想见老夫真容,你还不够资格。”
    岭南猿公脸色一拉:“既然想找死,那就不客气了。”说罢手臂一挥,刹那间一束七色魇芒倏地直奔对方脸面而去。
    主人喉头沙哑的“哼”了声,蓦地出手,右掌中骤然一道白色魇芒如电闪“啪”的击中七色魇芒,半空里如同高压电线短路般迸射出耀眼的火花,令众人眼睛不敢直视。
    那束七色魇芒被击得粉碎,如烟花般的四分五裂,纷纷扬扬的从半空里飘撒下来。
    主人左手凌空一抓,径直将岭南猿公手中画轴攫取在了自己的手里,其速度快如电光石火,众人根本还未看清。
    “你是......”岭南猿公此刻才明白对方原来是旷世不遇的白光大魇,不由得从头凉到脚,吓出了一身冷汗。
    紧接着,主人把手一挥,两道白色闪电瞬间射出,岭南猿公还未及发出魇芒抵御,便闷哼一声,一个倒栽葱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月光下,但见其眼耳口鼻已然渗出鲜血,脸上凸起的肉瘤统统爆裂,面上糊满了混合着粉红色血丝的白浆。
    “快走......”岭南猿公口中急道,黑衣人迅速架起他一溜烟儿的夺门而逃,很快消失在了黑暗中。
    “有良,张道陵的画轴已经不适合放在你的手里,老夫代为保管了,你好自为之吧。”主人嘴里淡淡说道,随即身形一晃倏地不见了,其速度简直匪夷所思。
    有良与二丫相互搀扶着走出庭院,站在门口远远望去,半山腰的公路上有一溜儿汽车灯光朝南急驶而去,前面还有警车鸣笛开道。
    “主人到底是谁?”二丫口中喃喃说道。
    有良苦笑一下,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第134章 子夜偷袭
    此刻,地上的毒师、老白以及党大师都已经挣扎着坐起了身,方才庭院内的那场激烈搏杀,吓得门外的可儿躲在邢书记怀里瑟瑟发抖,直到现在两人方战战兢兢的走进院子里。
    “了去大师,你不要紧吧?”毒师抬头喘息着说。
    有良点点头,忍痛询问道:“俺在海堤上看到了魇芒才赶紧跑回来的,不过还是晚了一步,你们和二丫都是怎么伤到的?”
    大家七嘴八舌的诉说着,有良终于听明白了。
    原来他们睡至夜半时分,毒师先起来撒尿,走出房门后便看见月光下的庭院中赫然站着几个黑衣人和一个老和尚。
    “你们是谁?”毒师本是帮派中人,深谙江湖规矩,但凡夜半突然有客造访必是来者不善,因此警觉的问道。
    为首老者阴鸷的目光盯着他,口中缓缓说道:“交出张道陵的画轴,饶尔等不死。”此人语气干脆没有废话,而且不怒自威,好像是很有权势。
    “呵,好大的口气,”毒师自然不买账,“你们是江湖上何帮何派?竟敢到老子14K的地盘上撒野。”
    老者身后的黑衣人都笑了,鄙夷的说着:“14K算个鸟。”
    毒师大怒,厉声呵斥着:“你们真是狗胆包天,胆敢......”
    就在这时,党大师和老白也闻声匆匆走出了房门:“毒师,怎么回事儿?”他俩一眼瞥见了那个老和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竟然是无欲老僧......
    毒师一指庭院里的黑衣人:“不知从哪儿冒出来这几个家伙,竟敢来此地撒野,分明是找打。”
    黑衣老者哼了声,说道:“老夫先给点教训你们,否则也太狂妄了,简直不知天高地厚。”说罢轻轻一甩袖子,一道七色魇晕自袖口里飞出如同彩虹一般,十分美丽。
    毒师等人还未弄明白怎么回事儿,但觉那艳丽而柔和的彩虹迎面钻入鼻孔内,令人昏昏入睡,手脚慵懒的不想动弹。随即觉得体内炙热无比,口鼻里俱自缓缓溢出血沫,三个人的身子晃了晃便都软绵绵的倒下了。
    “哼,老夫不过是叫你们吃点苦头而已,现在能说出画轴在哪儿了吧?”黑衣老者冷笑道。
    毒师等人此刻才意识到,此人武功已臻登峰造极,若想杀死他们三个人简直是易如反掌。
    正惶恐之间,忽见一道五色光晕从二楼房门口凌空劈下,直奔无欲老僧。
    “咦,竟然还有五色幼魇在场......”黑衣老者愕然道,随即挥动手臂,筑起一道七色魇芒,将五色光晕阻挡在了外面。
    二丫挎着背囊,怀里抱着孩子出现在了廊前,她听到庭院里的嘈杂声音,而且有良也不再屋里,便知道有强敌来袭,于是抱起庸儿,带着背囊冲出了房门。
    她瞧见月光下的那个老和尚正是无欲老僧,顿时满腔怒气,于是直接痛下杀手。
    “猿公,画轴就在那背囊里......”无欲老和尚轻声对老者说道。
    “哈哈哈,正主终于现身了,”黑衣老者呵呵笑道,“想不到你这个女娃娃竟然也是老夫同道......”

    黑衣老者显露出了七色魇芒,令二丫大吃一惊,此人与黄老魇相似,自己绝非敌手,可是有良怎么不见了呢?难道他已经......
    “女娃娃,赶紧交出画轴,老夫念及同道,自会网开一面饶了你们母子。”黑衣老者嘿嘿两声。
    “休想。”二丫纵身跃下二楼,背倚庭院角落,心想有良若是已经惨遭不测,自己也绝不独活。如果有良没事儿,自己便要坚持等到他回来,两人合力再次以噬磕针破敌,即便杀不死大魇,也未必就会落败。
    此刻,庸儿睁开了眼睛,嘴里“咿呀咿呀”的学语,二丫心中忽地一软,泪水自眼角悄悄渗出。为了孩子,她决定拼死突出重围,于是二话不说,手臂挥出,一道五色魇芒径直袭向黑衣老者面门,同时身子拔地跃起直冲屋顶......
    黑衣老者见状勃然大怒,凸起的肉瘤浮出脸皮,面目狰狞可怖,双掌齐齐推出,瞬间射出两道七色魇芒。一道凌空直奔二丫头顶上方封住其退路,一道则阴险的直击她怀中婴儿逼其自救。
    二丫无奈只得身子一沉,硬生生的下坠落地,逃跑看来是不成了。
    黑衣老者紧接着痛下杀手,似乎不仅意欲夺画,而且想要一并斩草除根。刹那间,一连数道魇芒闪电般的接连袭来,二丫周身五色护体魇芒瞬间暴涨,随着“哔哔啵啵”一阵眼花缭乱的彩色光晕四射,如同电焊时的火花,目力无法直视。
    “哇”的一声,二丫口吐鲜血,发辫松脱,背囊掉落于地,已然受到了重创。与此同时,亦激发出了体内的魇性,双目赤红,如同一只困兽般作殊死抵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有良恰好冲进了庭院......
    “二丫,难为你了。”有良听完叙述,右手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肩头,望着庸儿乌黑的大眼睛,心中泛起一股热流。
    “唉,多亏有贵人相助,否则今晚真的是一败涂地,可是张道陵的宝图还是被人家拿走了。”毒师在一旁懊恼不已。
    有良淡淡一笑,心想画轴不过是身外之物,只要二丫和庸儿没事儿就好。“这两具尸首怎么办?让人发现就麻烦了。”他说。
    毒师晃晃悠悠的起身回房,打电话到14K深圳分舵,叫人连夜赶来处理尸首。
    “你俩怎么样?”有良问老白和党大师。
    “好像内脏没事儿。”两人此刻也已渐渐恢复了元气,看来岭南猿公并未打算结果他们,真的只是教训一把而已。
    “媚娘呢?”有良望着打开的背囊,疑惑的说道。
    众人摇摇头,谁都没有注意到这只老母猫跑哪儿去了。

    “有良哥,你方才去哪儿了?”二丫此刻惊魂甫定的喘息着问道。
    “在海堤上,也遇到了两拨夺画的江湖人士。”有良轻描淡写的答道,他不想再增加二丫的烦恼。
    毒师从房间里出来,说:“放心吧,已经通知了帮里的弟兄连夜赶来收尸,天亮后会人不知鬼不觉的处理掉。”
    有良点点头,开口说:“如今大家都已带伤,香港怕是去不成了,盐田村也不能待,得找一处僻静之所疗伤。”
    “了去大师,14K在深圳有几处秘密据点,那里绝对保证安全,天亮前就可以出发。”毒师思索道。
    “也好,可是媚娘不知跑哪儿去了,不能丢下牠。”有良望着空瘪的背囊,心中有些疑惑不解。
    “是啊,媚娘绝不会平白无故不见的,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儿。”二丫也如是说。
    毒师开口道:“这样吧,要是天亮前牠还未回来,留下一个帮众兄弟守在这儿,一直等到媚娘后再送到秘密据点与大家会合。”
    “就这样吧。”有良点点头。
    “了去大师,今天打退岭南猿公的那位‘贵人’究竟是谁,不知可否见告?”毒师小心翼翼的询问道,那人不但知道了去大师的俗家姓名,而且还拿走了画轴,所以得要问问清楚才好。
    有良苦笑一下:“俺也只同他见过一面,具体身份一无所知。”
    毒师“唔”的一声,沉吟着:“听此人说是在去大亚湾途经此地的......”
    “大亚湾是什么地方?”有良问。
    “大亚湾核电站,那儿本是大鹏半岛一处荒凉的海湾,87年开始兴建中国第一座核电站,不过那儿戒备森严,‘贵人’深夜去那儿干什么呢?”毒师自言自语道。
    党大师突然说:“听闻前不久大亚湾核电站出了事故,会不会与这事儿有关?”
    “嗯,很有可能,”毒师点点头,“听说是核岛出了问题,法国工程技术人员前来验收时,无意之中皮鞋刮碰到了核岛地脚螺栓,不料所有的螺栓竟然都是活动的,根本就忘了拧紧。法国人吓坏了,如果就这样运行,将会酿成严重的核泄露事故,届时恐怕香港和深圳就完了。”
    “后来呢?”有良好奇的问道。
    “法国人要求必须全部重新来过,这样工期将会推迟一年,中方损失每天将达到二百万美元。”
    “中方施工怎么能如此草率呢?”有良忿忿道。
    “据说是有一位京城权贵夫人插手安排了自己的包工队伍,所以才造成了这起严重事故。”毒师摇摇头,叹息道。
    怪不得主人急急忙忙赶去了大亚湾核电站呢,一天损失两百万美元,一年就是七亿多美金,这么大的事儿,放谁都得着急,有良心中暗道。
    黎明前,有三辆汽车驶到了老宅门前。
    几名帮中弟兄将两具黑衣人的尸首套上黑色塑料袋塞进了一辆面包车内,有良一行则登上了另外两辆车,悄悄的驶离了盐田村。
    天亮了,媚娘依旧没有回来。
    第135章 追画
    无欲老僧调包成功,怀里揣着画轴趁着混乱之际悄悄溜出了老宅,径直往沙头角方向而去。由于夜晚行走公路会遭到边防武警的盘查,因此他径直穿过盐田坳茂密的杂树林攀山而行。
    月色迷离,老和尚摸索着行走了两个多时辰,黎明时分来到了梧桐山的半山腰,此刻感觉到又累又渴,于是撩起僧袍掬起山泉水来喝,然后独自坐在一个山洞前歇息。
    梧桐山黑暗的树丛中,媚娘悄悄的伏在地上,目不转睛的监视着。牠心里明白,这个老和尚武功极高,自己的利爪都奈何不了此人,所以决不能暴露自己,只能等待合适的时机下手偷取画轴。
    无欲老僧休息了一会儿,抬头望望月光,然后从怀中取出画轴,轻轻展开铺在了草地上。
    他面带微笑欣赏着《敦煌夜魇图》,里面浩瀚的戈壁滩依旧有很多怪虫游弋在黄沙丘上,半空里也有团黑雾在移动,那是细如菜子般的羌虫在飞翔。月光里,敦煌古城的城门口有几个人或站或立,倚着城墙仰脸眺望星空,神情愁苦,其中就有仙圣子道长以及师侄儿玄机子和玄真子。
    无欲老僧伸出手指头碰了碰仙圣子,但其并没有任何反应。
    “喂,仙圣子,能听到老衲的说话么?”他把脸贴近画面轻声叫道,但画中之人依旧恍若不闻。
    “唉,张道陵设置的空界实在太神奇了,不过也真是奇怪,这个释了去怎么就能够随意的进出呢?”无欲老僧喃喃自语道。
    突然他警觉了起来,竖耳聆听,除了山泉淙淙流水和林间枯叶飘落的声音外,有脚步声由远及近。
    无欲老僧赶紧卷起画轴。
    月光下,两个不足一米高的赤裸小侏儒架着一瘦高老者来到了跟前,显得十分的诡异。
    “老和尚,”老者有气无力的说道,“你是何人,来老夫山魔洞作甚?”
    无欲老僧目光仔细的打量着三人,微笑道:“若是老衲没猜错,施主可是梧桐山翁?”
    “老夫正是。”老者点点头。
    “老衲昆明西山太华寺无欲。”
    梧桐山翁吃了一惊,面色愠怒,口中忿忿道:“张天师的《敦煌夜魇图》重现江湖可是你传播的?”
    “不错,乃老衲亲眼所见。”无欲老僧答道。
    梧桐山翁怒道:“可你只讲是一伙窃盗所为,并没说明‘天下第一大盗’竟然是位旷世高手,以便有所警惕和准备。”
    “阿弥陀佛,山翁吃亏了?”无欲老僧冷冷道。
    “何止是吃亏,老夫不但数百年修行尽毁,连命都差点丢了。”梧桐山翁有些气急败坏了。
    “哼,山翁,行走江湖谁能保证不湿鞋呢?下次小心也就是了。”无欲老僧轻描淡写的说道。
    月光下,梧桐山翁的目光落在了无欲老僧的手上,不禁面现疑惑:“老和尚,你手里的画轴莫不就是张天师的那幅《敦煌夜魇图》吧?”
    “不是。”无欲老僧否认得十分干脆。
    梧桐山翁狡黠的眨了眨眼,口中缓缓说道:“既然不是,可否借老夫一观?”
    这个老山翁倒是狡猾的很,不过听其气息好似已经真气耗尽,那两个小侏儒并无内功,此三人眼下绝非自己的对手,因此不足为俱。无欲老僧环视左右,见山林隐秘,并无他人,心下已然萌生杀意。
    “善哉善哉,也罢,就与你一观好了。”无欲老僧呵呵笑道。
    梧桐山翁来到近前,接过了老和尚手中的画轴。就在这一瞬间的空档,无欲老僧突然发难,右手五指如铁“噗”的闪电般插入了梧桐山翁的胸膛,随即一抓一转,将其心脏血淋淋的掏了出来......
    “阿弥陀佛。”老和尚慈祥的口诵佛号,左手接住了画轴,心中暗道,这老东西竟然真气全无,真是奇怪了。
    梧桐山翁瞪着惶惑的眼神儿,望着老和尚手掌中“嘭嘭”跳动着的心脏,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缓缓倒下了。
    无欲老僧深得佛门精髓,“老僧坐禅,谋定而后动”,此次击杀可谓是石破天惊,一个修炼数百年的青魔竟然被其轻易得手,连他自己都感到意外。
    此刻,两个小侏儒大骇,嘴唇对着无欲老僧接连发出一阵阵如海潮般的次声波......
    无欲老僧手臂一扬,那颗血淋淋的心脏被抛到了树丛中,差点砸中隐蔽着的媚娘。媚娘的鼻子凑上去嗅嗅,感到腹中饥肠辘辘,追踪了小半夜确实已经饿了,于是偷偷地啃食起来。
    次声波穿透无欲老僧的胸膛,引起了五脏六腑的共振,顿时感到心慌意乱,随即脑中一窒,好似思维都慢了下来。
    不好,老和尚心中一惊,急忙就地盘腿闭目打坐,口中诵念起了《金刚般若波罗蜜经》:“炉香乍爇,法界蒙熏,诸佛海会悉遥闻,随处结祥云,诚意方殷诸佛现全身。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佛门正宗的梵音自老和尚的口中发出,撞击着迎面而来的次声波,就如同海边的防波堤抵御着涌来的海浪。
    梵音频率越来越快,最后已然分辨不出音阶,老和尚的脑后隐约现出淡淡的常寂光晕。
    小侏儒的次声波被佛门梵音压制住了,两人面面相觑,同时发出“吱”的一声唿哨,从左右分别扑了上来。
    无欲老和尚恍若不见,依旧闭着双眼诵念佛经,就在俩侏儒贴近身前之际,老和尚的周身蓦地现出无数条手臂,正是其浸淫了一生的佛门绝学“千手观音”。
    但见无欲老僧左右各有七八条手臂瞬间攫住了两个小侏儒,随即“喀嚓嚓”一阵乱响,紧接着血肉横飞,“千手观音”竟然将小侏儒的肉身撕碎了......
    “哈哈哈......”无欲老僧发出一连串的桀桀怪笑,腾身而起,鄙夷的说道,“原来是两条大鹏湾里的海豚。”
    媚娘此刻刚刚吃完那颗青魔的心脏,眼睛里瞥见这血腥的一幕,不禁心中骇然,这老和尚哪里还是佛门高僧,简直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也就在此时,媚娘感觉到体内气血异常的汹涌,真气澎湃乱撞,这是以前从未有过的现象。

    “什么人?”无欲老僧突然大喝一声。
    媚娘吓了一哆嗦,躲在树丛里连大气儿都不敢出。
    “无欲老贼,总算是找到你了。”随着冷峻的话音响起,黎明的晨光下,山道上赫然站立着三四个穿着清一色蓝色土布夹袄、头上盘髻扎红头绳相貌丑陋的中年妇女,为首的是一个狰狞的老太婆。
    “阿弥陀佛,原来是苗疆凤凰莫蛊婆,失敬失敬。”无欲老僧口中含笑说道。
    “无欲老贼,你以为能逃得掉么?即便是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找到你,赶紧交出‘祖婆婆’。”莫蛊婆阴冷的目光注视着他,口中厉声说道。
    “什么‘祖婆婆’?老衲没见这里有其他人啊。”无欲老僧嘿嘿干笑两声。
    “哼,你也算是个出家人,怎么行事如此卑鄙无耻?你那只怪虫究竟是什么来路,竟敢挟持苗疆祖婆婆?”莫蛊婆痛斥道。
    无欲老僧把脑袋一扬:“老衲的乃是西山太华寺镇寺之宝‘阿修罗佛虫’,你们的不过是只普通的蛊虫而已,怎可相提并论?”
    “胡说,‘祖婆婆’乃是三百年前的圣虫,世代相传至今,苗疆的‘百蛊之王’,岂容你这般诋毁。”莫蛊婆怒道。
    无欲老僧心下暗自欣喜,果然不出所料,这两只虫都是三百年前之物,尘世间罕见,中原绝无仅有。
    “莫蛊婆,”无欲老僧口气和缓下来,“俗话说‘宁拆十座桥,不毁一桩婚’,阿修罗虫与‘祖婆婆’都是三百年前的圣虫,它俩原本就是一对配偶,经受了这么多年的离别,如今好不容易才团聚,你难道就忍心拆散它们吗?”
    “胡说!”莫蛊婆不屑的笑了起来,“你那只翅膀焦糊的破虫丑陋不堪,还居然‘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巴结‘祖婆婆’,简直是痴心妄想。”
    无欲老僧闻言非但不生气,反而笑容可掬的坦然说道:“莫蛊婆,你若是不信,老衲可以让你们见识一下它们久别重逢后相亲相爱的样子。”说罢,自怀中取出那只紫檀木匣,揭开了封印,然后轻轻的抽出匣盖。
    此刻黎明的晨曦中,众人的目光齐聚于木匣内,但见阿修罗虫与祖婆婆紧紧的相拥抱在一起,睡得正香......
    巫婆们吃惊的望着,眼神儿里流露出一种无名的困惑。
    “师父,它俩好像真的挺要好呢。”一名巫婆脱口而出。
    “胡说,祖婆婆一定是被其胁持才假意顺从,而后伺机逃出魔掌。”莫蛊婆训斥道。
    无欲老僧嘿嘿笑了:“善哉善哉,莫蛊婆,你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难道不知什么叫做‘异性相吸’么?自然界万物都是遵循这一天道,人亦是如此,何况虫儿?据说苗疆的女人素来敢爱敢恨,性情刚烈,难道你们这一生当中就没有经历过男女肉体情爱么?”
    “当然没有。”莫蛊婆面色微红,口中断言说道,不过语气中似乎有中莫名的哀怨。
    无欲老僧心中暗笑,面前这几个女巫可能是苗疆相貌最为丑陋的女人了,尤以莫蛊婆为甚,男人们肯定避之唯恐不及,所以她们很难理解异性。
    “那么,你呢,有没有过情爱?”一名女巫大胆的望着他。
    众女巫的目光都聚集在了无欲老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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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5-23 09:54: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6章 媚功破佛法
    无欲老僧哈哈一笑:“老僧法名‘无欲’,自幼皈依佛门,长伴青灯古佛一世,五蕴皆空,岂有他念?”
    莫蛊婆乃是苗疆第一草蛊婆,向来做事心狠手辣,尤恨薄情忘义之徒。但凡有苗女被情人抛弃者哭哭啼啼找上门来求蛊,无不慷慨允之,常常折磨得那男人痛不欲生。
    此刻,她目光冷酷的瞅着老和尚,心中已然有了个阴损的主意。
    “无欲老僧,你果真能够做到‘五蕴皆空’么?”她鄙夷的问道。
    “那是自然。”老和尚回答。
    满口胡言,就凭他据‘祖婆婆’为己有的行为,便是寡廉鲜耻之人,莫蛊婆心中暗道。
    “真能坐怀不乱?”她再问。
    “能。”老和尚脖子一挺,断然道。
    “好,那老婆子就要试试你的佛门禅定是真是假了。”莫蛊婆说罢一摆手,吩咐手下的女巫统统除去身上的衣服。
    “师父......”女巫们疑惑的望着莫蛊婆。
    “此地乃荒僻山间,并无他人,你们就试探一下老和尚的定力便是。”莫蛊婆偷偷使了个眼色。
    女巫们纷纷脱去衣裤,一丝不挂的站在老和尚的面前,一个个丰乳肥臀,徐娘半老,风韵犹存,就是相貌实在太丑陋了。
    无欲老僧多年来修行的佛门禅定令其早已不近女色,但见他嘿嘿冷笑两声席地而坐,面色坦然,一脸的庄严宝相,眼里视异性于无物。
    苗女不同于内地时髦女子,她们都习惯穿着宽松肥大的的内衣,此刻手拎着土布裤衩在无欲老僧面前妖媚的抖三抖,嫣然一笑。
    老和尚仍旧目不斜视,尽管鼻中嗅到一股强烈的异味儿,但其始终保持着“泰山压顶而面不改色”之定力。只是他并未留意到,女巫们在展示内裤的同时,抖落下数只肉色的虱子掉在了其秃顶之上。
    小虱子们尖利的口器悄无声息的无痛刺入老和尚光秃秃的头皮,释放出苗疆最可怕的阴虱蛊毒,随着血液慢慢的向颅脑中侵入......
    但无欲老僧毕竟是西南有名的高僧,体内金刚护体阳气已然将阴虱蛊毒阻挡在了大脑皮层之外,令其无法影响到脑神经。
    莫蛊婆见女巫们的阴虱蛊毒伤及不到老和尚,不由得恼怒不已,于是自己也脱得赤条条的一丝不挂走到其面前,但见其双乳下垂如丝瓜,腹部数层赘肉不停的在颤动。莫蛊婆一抖内裤,落下一只如指甲般大小的阴虱王,那家伙高高举起口器“噗”的一声狠狠刺入无欲老僧的头皮,好在第一波阴虱们的蛊毒中含有麻醉成份,因此老和尚并无察觉。
    “喵呜......呜呜呜,喵呜......”山林间蓦地回荡响起哀怨的声音,缠绵悱恻,如泣如诉。其音时高时低,幽幽然似闺中怨妇,靡靡乎如欲女焚身,简直荡气回肠,那是媚娘发出的叫春长调。

    “观自在菩萨,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庄严的《般若波罗蜜多心经》在半空里回荡,梵音袅袅,无欲老僧拼力在抵抗着阴虱蛊毒和叫春长调的双重攻击,额头上慢慢的沁出了汗珠。
    媚娘原本是来自秦岭山中一只刁钻古怪的邪恶灵猫,与孙遗风一起为虎作伥,甚至还协助其杀害了未渡法师。但自从跟随了有良和二丫之后,性情便潜移默化的得到了正面引导与升华,慢慢具有了人性善良的一面与正义感。牠不但多次救了有良和二丫,而且亦能够区分善与恶,甚至可以奋不顾身,即便是牺牲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辞。
    此刻牠躲在树丛中,瞧见了女巫们与无欲老僧斗法的一幕,于是暗地里助莫蛊婆一臂之力,以便混乱中偷取画轴。
    牠继续张开血盆大口,时而高声嗥叫,时而低浅呻吟,抑扬顿挫,秋波荡漾,其音噬人骨髓,女巫们发髻散乱,面色涨红,抓乳揉臀,竭尽疯狂。
    无欲老僧脸色渐渐变为了猪肝色,阴虱王注入的诡异蛊毒与护体金刚阳气本来对峙僵持着不分高下,但突如其来的媚娘“叫春长调”却直透耳鼓,扰乱了他的禅定而导致神迷意乱,阴虱蛊毒趁虚而入,侵蚀其脑神经,令其渐渐的迷失了本性。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无欲老僧嘴里的经文渐渐的含糊不清,连词儿都改了,“色,色不是空,空就要色,受想行识,五蕴不空,五蕴皆色,色就色,阿弥......波罗陀佛......”
    莫蛊婆嘴角边挂着冷笑,目光瞥了一眼树丛,心道若不是这只叫春的母猫协助,自己对这老和尚还真没辙儿呢,春光乍泄,面子算是丢人到家了。
    随着蛊毒侵入大脑,无欲老僧的神智渐渐不清,禅定彻底瓦解了。
    “师父,老和尚硬了。”有位女巫伸手往无欲老僧胯中一探,惊喜的高声叫道。
    莫蛊婆微笑着点点头,命令道:“去,破了他的童身。”
    众女巫在媚娘的“叫春”声中本就已欲火焚身,听到师父这么一说立刻蜂拥而上,将这位持戒修行了一辈子的得道高僧压在了身底下,僧袍、紫檀木匣以及内衣内裤随即被甩了出来。
    莫蛊婆伸手接住木匣,心中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千里追踪老和尚,从湘西一直到岭南大海边,现在不但寻回了“祖婆婆”,而且还带回来了一个雄虫,以后兴许还可以传宗接代了。
    “嗷......”在众女巫的身下,无欲老僧发出了惨绝人寰的痛苦叫声......
    时机终于成熟了,媚娘悄悄的匍匐前进,朝着滚落在无欲老僧身旁的画轴爬去。
    此刻女巫们正“嘿咻”乱成一团,无欲老僧的哀嚎声逐渐停歇,转而发出愉悦的呻吟......
    莫蛊婆微笑着注视这一幕,觉得很是解气,佛门禅定说得神乎其神,其实面对苗疆女巫来说,就是一层窗户纸而已。
    如今阴虱蛊毒已经侵入老和尚的大脑,任你武功再强若无解蛊之法,也就武功尽失,每日里浑浑噩噩,如同行尸走肉。
    哼,无欲老僧,既然胆敢盗抢“祖婆婆”,这就是你罪有应得的下场。
    莫蛊婆揭开手中紫檀木匣上的封印,轻轻抽开匣盖,两只圣虫仍在酣睡之中。她微微一笑,口中念动巫咒......
    祖婆婆随即醒来,伸了个懒腰,然后温柔的推醒身边的阿修罗虫,拍打着双翼展翅腾空而起,在莫蛊婆的头顶上欢快的盘旋起来。
    这时,阿修罗虫也迫不及待的飞升至半空,紧紧追随在祖婆婆的身后,时而故意用肩头轻轻撞一下它的屁股,时而摆动触须进行挑逗,这两只虫子果然充满了爱意。
    莫蛊婆长叹一声,目光瞥了眼无欲老僧,此刻他与众女巫们肢体缠绕在一起,庄严诵经声早已变成淫荡“嘿咻”之音,翻云覆雨,大汗淋漓,神智恍惚,尽享鱼水之欢,一代高僧竟然堕落如斯。
    就在这时,她听到轻微的“簌簌”声,随即扭头一看,发现了一只黑色的老母猫正在从地上抓起一卷画轴......
    莫蛊婆微微一笑,这应该就是那只叫春的母猫了,今天多亏其相助,这才破了老和尚的禅定。若是一开始便与之交手的话,苗疆蛊婆肯定不是无欲老僧的对手,从看其击杀岭南猿公和那两个小侏儒的骇人功力,就已经令人不寒而栗。
    画轴......莫蛊婆猛然间一激灵儿,随即腾空而起,赤裸裸的落在了媚娘跟前。
    祖婆婆和阿修罗虫随即俯冲下来,在媚娘的头顶上空盘旋着。
    媚娘一看心里凉了半截,明白盗画已经失败了,单凭这两只怪虫自己就对付不了。记得在沅陵那家小客栈里,自己躲在背囊中透过上面的空隙已经见识过那只“祖婆婆”的厉害,万一从空中撒下一泼毒尿,自己还不得皮开肉绽啊。即便是偷画成功,也绝逃不过阿修罗虫和祖婆婆的空中追捕,所以不能蛮干,需要的是智慧。
    “喵呜......”媚娘双爪高举着画轴,恭恭敬敬的呈现给了莫蛊婆。
    莫蛊婆惊奇的望着牠,接过画轴,心想这只老母猫倒是很通人性的嘛。她解开系带展开了画轴,几个醒目的大字映入了眼帘......
    “《敦煌夜魇图》!”莫蛊婆不由得惊呼起来。
    原来张道陵的画轴竟然在老和尚的手里,哈哈,江湖人士都被其蒙骗了,不过现在神不知鬼不觉的落在了我老婆子的手中,再加上得到阿修罗虫,这趟真的没有白来。
    “嗯,你这只猫咪如此通人情真是难得,就随老婆子一道回家吧,总胜过在此深山老林里缺吃少伴儿的,”莫蛊婆慈祥的对其说道,“等到了那儿,就拿出你方才‘叫春’的本事,苗疆的公猫还不由着你随便挑,哈哈哈......”
    “喵呜......”媚娘点头表示十分的愿意。
    第137章 盘古峰
    许久,“嘿咻”声终于渐渐止歇,女巫们神态满足的站起身来,穿上衣裤,束髻扎上红头绳,脸上洋溢着莫名的笑意。
    地上躺着赤条条的老和尚,消瘦的身体上满是齿痕以及抓挠的血道道,胯间睾丸肿大呈紫黑色,似有淤血,人则已经昏厥过去了。
    “杀了他。”莫蛊婆系着蓝衣夹袄上的蒜瓣纽扣,嘴里冷酷的吩咐着,同时招呼祖婆婆和阿修罗虫飞入紫檀木匣,关匣盖并贴好封印。
    “师父,”女巫们面色娇羞的竭力表示反对,纷纷为老和尚求情,“留着他吧,老和尚的童子阳刚之身极为了得,实乃世间罕见尤物,我们还想要......”
    莫蛊婆阴鸷的目光盯着她们,许久,才缓缓沉吟着说道:“也罢,这无欲老僧已经中了阴虱蛊毒,功力尽失与常人无异。你们若是愿意,老和尚就交给你们了。”说罢,怀中揣着紫檀木匣和画轴,弯腰伸手抄起了媚娘率先下山。
    女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七手八脚替无欲老僧套上僧袍,然后轮流背负于身后,跟随着莫蛊婆欢快的走下了梧桐山。
    山风吹拂,和煦的阳光照在梧桐山翁的满是血污的尸体上,不久后,他便慢慢的现出了原形,竟然是一只白须白眉的耆年老猴子。

    湘西苗疆腹地有座人烟罕至的盘古峰,四周绝壁千仞,其间为茂密的原始森林。
    清晨,翠峰浮沉于云海之间,时隐时现,犹如“蓬莱仙岛”。相传古时候,盘古峰顶有沉香木,洞庭君山寺方丈和尚闻讯后,千里迢迢寻访至此峰之下,因峰高入云,且无路可攀援,只得空叹道:“此乃盘古峰也”,故而得名。
    山道上走来一行人,莫蛊婆带着手下女巫押着无欲老僧,自岭南风尘仆仆的赶到了苗疆。
    因张道陵的《敦煌夜魇图》重现江湖一事闹得纷纷扬扬,无欲老僧也为众多武林人士所知晓,若是被人发现他与莫蛊婆在一起,势必会引起诸多麻烦。所以一路之上她们昼伏夜行,尽量避开江湖耳目,十余天后,总算是安全的回到了老巢盘古峰。
    无欲老僧如今武功尽失,由两名女巫架着攀上陡峭的石阶,媚娘则一路蹦蹦跳跳的跑在了头里,莫蛊婆画轴始终不离身,因此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她们沿着“之”字形的石阶,穿过密林,攀上天梯,走进山中间的一条隧道。隧道的尽头,转过石咀过天桥,两个多时辰后,才最终到达峰顶。
    盘古峰顶是一片约有四十余亩的原始森林,遮天蔽日,峰峦雾霭缭绕,古树云平,奇干怪枝,藤萝翳漫,给人一种阴森森的诡异感觉。
    林中有木屋数间,这里便是苗疆草蛊婆的老巢。

    “终于到家了。”莫蛊婆一声唿哨,木屋中跑出来两名看家的女巫。
    “师父,您回来啦。”俩女巫恭恭敬敬的鞠躬施礼。
    “这段时间可有什么事儿么?”莫蛊婆问。
    “德夯村的一个姑娘前来求蛊,她外出打工时被一个京城的富商儿子所欺骗,堕胎两次,最后将其抛弃。”女巫回禀道。
    “岂有此理!”莫蛊婆怒道。
    “她守在峰顶不肯回家,非要等师父您回来。”
    “嗯,过一会儿领她来见我。”莫蛊婆鼻子哼了声。
    “是。”女巫应道。
    森林中散落着几间小木屋,中间最大的那间便是莫蛊婆的住所,屋内陈设简陋,四周满是坛坛罐罐,里面几乎盛有苗疆所有种类的蛊虫。
    她走进自己的房间,将紫檀木匣取出,然后揭开封印抽开匣盖,口诵巫咒将祖婆婆和阿修罗虫唤醒,微笑着目送两只虫子欢快的飞入原始森林之中。
    峰顶这片森林面积虽然不很大,但却生长了各种珍稀树木,如蚊母树、红柄木犀、石斑木、椤木石楠、黄连木以及珙桐等。
    媚娘伏在门槛旁,眼睛看着莫蛊婆将怀中的画轴取出,然后放入一只半人多高的景泰蓝大瓷瓶内,上面扣上一只大木塞。
    女巫们将无欲老僧带进来了,老和尚一脸的倦怠,长眉打卷,双眸浑浊,早已没有了原先清澈的眼神儿和庄严宝相。
    “还记得你是谁么?”莫蛊婆嘲弄的说道。
    “老衲西山太华寺无欲。”老和尚稍显迟疑,然后回答说。
    莫蛊婆点点头:“记性还不错,你现在还是童子之身么?”
    无欲老僧怒道:“要童子之身作甚?空即是色,无欲即有欲,波罗弥陀佛。”
    莫蛊婆哈哈大笑,面孔更加的狰狞可怖:“说得好,‘无欲即有欲’,世间往往越是冠冕堂皇的东西就越是丑陋不堪。有些人嘴上说的好听,可心里想的却是另一回事儿,所以表面上衣冠楚楚者背地里大都是男盗女娼。就像那个京城富商之子,平时肯定装得像社会名流,骨子里却是猪狗不如,老婆子今日非要替苗家女人出口恶气,叫那个负心汉生不如死。”说罢摆摆手,叫手下将那苗女带进来。
    一个身材单薄,但相貌姣好的小姑娘满眼泪痕的走进来,见到莫蛊婆便要盈盈跪下。
    “不必了,”莫蛊婆手一挥,和蔼的说道,“就坐在椅子上吧,你叫什么名字?”
    “幽兰.倪昔格尔。”女孩儿小心翼翼的答道。
    “嗯,汉语名字就是陆幽兰了,”莫蛊婆微微一笑,“‘山谷幽兰’之意,好名字。”
    随即,陆幽兰哭哭啼啼的讲述了自己不幸的遭遇。
    “那个负心汉叫什么名字,现在何处?”莫蛊婆拍案而起,气得面色煞白,苗家人即便是负心,可要是一旦有了孩子,大都能够回心转意。可汉人就不一样了,竟然还有如此狼心狗肺的畜生,这种人若是不严惩的话,岂有天理。

    “他叫王朢,听人家都喊他‘王少’,家里是做房地产生意的,人还在京城。”陆幽兰呜咽着说道。
    “陆幽兰,老婆子可以帮你,你想要这个家伙怎么样?”莫蛊婆问她。
    “幽兰想求一种能让他回心转意的蛊。”陆幽兰含泪说,模样楚楚可怜。
    “呸!”莫蛊婆闻言怒道,“这种男人还要他作甚?还是弄死算了。”
    “不,望婆婆可怜,赐给一种蛊虫,让他吃了以后能重新记得幽兰。”陆幽兰恳求道。
    “唉,真是痴情女人啊......”莫蛊婆不由得长叹一声,“好吧,老婆子就给你一只蛊虫,并不需要其吃到肚子里,你偷偷放在他的头发上就行了。”
    “可他是秃顶。”陆幽兰为难的说道。
    “那就放在他睡觉的枕头上。”
    “他不会死吧?”陆幽兰小心翼翼的问。
    “当然不会。”莫蛊婆心中哼道,只不过生不如死而已。
    “多谢婆婆,多谢婆婆。”陆幽兰连声道谢。
    “来呀,”莫蛊婆招招手,吩咐女巫说,“给她一只阴虱蛊虫。”
    那名女巫嘿嘿一乐,转身出门回到自己房内解开腰带,伸手入裆从内裤角落里摸出一只肥胖的阴虱,然后装入一小竹筒内密封好。
    “师父,阴虱蛊虫准备好了。”女巫双手托着竹筒走进来。
    “幽兰,此蛊虫无需喂养,只需放在他睡觉的枕头上就可以,记住了么?”莫蛊婆叮嘱说。
    “记住了。”陆幽兰答道,然后捧着小竹筒欣喜的离开了。
    众女巫目光都瞥向了无欲老僧,那个京城的“王少”中蛊后也会像老和尚一样,最后成为了浑浑噩噩的傻蛋。
    “波罗弥陀佛,你们看老衲干嘛?”无欲老僧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面色一红,赶紧用双手护住裆部,扭头就向外面跑去。
    众女巫嘻嘻笑着追出了门,不久后,森林里便传出了老和尚的哀嚎声。
    莫蛊婆微笑着出了房门,信步朝着森林深处走去。
    此刻房间内无人,媚娘悄悄的站起身来到大瓷瓶前,看来盗画的机会还是蛮多的,可是要怎么才能够带下山呢?媚娘可真的是犯愁了。
    这只景泰蓝的青花大瓷瓶紧靠着墙壁,旁边有个破旧的木柜,媚娘身子一纵便上到了柜顶。然后伸出一只前爪轻轻的掀开瓶口大木塞,往里面瞧去......
    画轴就倚在瓶壁上,触手可得,两条碧绿色的小青蛇正盘踞在轴头上,瞪着两只赤红的眼睛警惕的盯着牠。
    媚娘吓出了一身冷汗,没想到画轴居然有剧毒的蛇蛊看守,若是不小心给咬了一口可就麻烦了。
    这时候,远处传来了脚步声,牠赶紧将木塞扣好,然后跳下木柜重新伏在门槛上,闭着眼睛假装打盹儿。
    “喂,小猫咪,跟我到灶间去吃点东西。”一名女巫走过来友善的说道。
    媚娘睁开眼睛,弓起身伸了个懒腰,然后跟随着女巫朝最边上的一栋小木屋里走去。
    女巫惊讶的望着牠,这老猫真是乖巧,似乎能听懂人话。
    灶间里,女巫盛了碗米饭,然后浇上点菜汤放到了角落里让媚娘吃。
    望着粗茶淡饭,媚娘一点胃口也没有,于是一扭头出去了。
    不久后,媚娘嘴里叼着两只肥大的野兔回来了,傲慢的往地上一丢,令灶间的那个女巫愕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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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5-23 10:0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38章 阴虱蛊虫
    陆幽兰怀里揣着小竹筒离开了盘古峰,有了苗疆第一草蛊婆的蛊虫,那个男人就能够回心转意了。
    两年前,她十五岁念完初中后,便跟随着村里的亲戚走出大山到京城里面打工。山外的世界令她大开眼界,并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首都,当时京城里正在修三环,沿着道路两旁新开发了一些高层商住楼盘。她在一家有名的房地产公司里当售楼小姐,由于幽兰长相清纯,身上透出一种湘西大山中的自然气息,与京城里的那些汉人女子截然不同,很快便引起了这家公司老总儿子的注意。
    此人三十出头,名叫王朢,尚未成家。生得高大威猛,相貌还算过得去,喜欢刮光头,与一些权贵子女经常流连于风月场所,人称“王少”。当他偶然发现了陆幽兰,顿感眼睛一亮,这姑娘生就异族容貌,不施粉黛,天然无雕饰,并带有一股大山里的野性。这位纨绔子弟玩腻了京城浓妆艳抹的矫情女人,迫不急待的想要尝尝鲜儿,于是施展手腕开始狂热追求幽兰。
    苗家女陆幽兰刚从大山里走出,便碰上了这位风月场老手,天真纯情的她以为王少真的爱上了自己,哪知人家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苗女不像汉人那样扭捏作态,勇于付出,在王少的花言巧语欺骗下失身于他。当陆幽兰两次堕胎后,王少终于厌倦了,便无情的一脚踢开了她,并狠心将其从房地产公司开除,让她自生自灭。
    苗女天生充满着野性,敢爱敢恨,幽兰心有不甘,于是千里迢迢返回苗疆求蛊,但仍希望给王少最后一次机会,这也许是少女的初恋始终难以忘却与割舍吧。
    陆幽兰一路下来盘古峰,回到了德夯苗寨。
    德夯,苗语意为“美丽的峡谷”,地处武陵大峡谷深处。这里山势跌宕,绝壁高耸,峰林叠嶂,随处可见断崖、瀑布以及茂密的原始森林。
    陆幽兰沿九龙溪而行,走过岸边筒车、水碾、古渡,前面出现了一座座苗家吊脚楼,她的家就在石拱桥旁。
    苗寨民风古老淳朴,邻居中有位名叫阿雄的年轻小伙子,自幼一直暗恋着幽兰,默默的等待着其长大。两年前,阿雄正欲提亲之时,姑娘却去了京城打工,他本想也陪同一起前去的,可无奈当时母亲卧病在床,因而未能成行。前不久,阿雄得知幽兰在京城的遭遇后十分的同情,主动提亲却被婉拒。
    陆幽兰回到家中即刻打点行装,准备启程。阿雄知道后这次无论如何也要陪同前往,他不放心幽兰独自进京,生怕她再次受到伤害。
    次日,两人离开了德夯苗寨,一路跋山涉水直奔京城而去。

    京城里车水马龙,街上衣着时髦的红男绿女如过江之鲫,熙熙攘攘,地上尘土、纸屑以及垃圾遍地,看得阿雄直乍舌。身处湘西绿水青山之中,他根本想不到首都会这么又脏又乱,此刻,鼻子里嗅到的全都是汽车尾气,说不出究竟是个什么味道。
    “幽兰,京城里有啥好的,不如我们还是回去吧。”阿雄劝说着。
    幽兰目光坚定的说道:“阿雄哥,这次下蛊若是失败,我就同你回武陵山中,一辈子再也不出来了。”
    唉,这又是何苦呢?阿雄心疼的望着她,幽兰比原来明显的憔悴多了。
    黄昏时分,什刹海一带的老京城胡同里,两人坐在一株枝叶繁盛的国槐树下,目光监视着对面的大四合院。这座老宅门廊气派,两只青石雄狮端坐台阶的两侧,空洞茫然的凝视着前方。
    “这就是王朢的家,他老爹花了好多钱买下的,里面房子好多,还有果树花草和养了几条大狼狗呢。”幽兰悄声说着。
    “哼,有钱的阔人家有什么了不起,他们的心肠更坏。”阿雄忿忿不平的嘀咕着。
    这时,一辆乳白色的宝马轿车驶来停在了门口,一个光头青年男子手揽着一位时髦的外国洋妞下了车,看上去两人亲昵无间。
    “王朢......”身后突然传来呼唤的声音,幽兰和阿雄就站不远处。
    “幽兰?”王少皱了皱眉头,冷冰冰的回了句,“你来干什么?我们之间已经结束了。”
    “我知道......”幽兰低着头轻声说道,“我只是想回湘西之前再见一下你。”
    “喏,现在见过了,你可以走了。”王少的语气异常的冷淡,仿佛面前的幽兰就是个陌路之人。
    “亲爱的,这女人是谁呀?”那个外国洋妞用生硬的普通话问道。
    “哦,公司以前的一个打工妹,已经辞退了。”王少嘿嘿说着,边在洋妞肥硕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引得她“咯咯”笑了起来。
    “你太不像话了,幽兰不过就是想见你一下而已,怎么连家门都不让进?”阿雄是在看不过眼儿去,于是呛声道。
    “你又是谁?”王少诧异的打量着阿雄,嘴里哼了声,“幽兰,叫得好亲切啊。”
    “他叫阿雄,是山里的亲戚,准备一道送我回老家的。”幽兰赶紧解释说。
    “陆幽兰,你究竟想干嘛?”王少不耐烦的低声呵斥着。
    “只想同你好好谈一谈。”幽兰长叹一声。
    “没什么好谈的,滚吧。”王少搂着洋妞转身走上台阶。
    苗家人本就是火爆脾气,见王少对幽兰如此恶言相向,阿雄忍不住上前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涨红着脸气愤的说道:“你害得幽兰还少么?如今她只想跟你单独谈谈,你竟然让她‘滚’?”
    “松手......”王少大声的吼了起来,四合院里随即冲出两名护院保镖,上前用力的拧住阿雄的臂膀。
    “既然这样,我阿雄就把你对幽兰所做的坏事当着左邻右舍说一说,怎么样?”阿雄挣扎着说。
    “做了什么坏事儿啊,说来听听......”胡同对面的四合院门廊下,站着一个容貌极美的少女,怀里抱着一头黑毛八眉小猪崽儿,笑吟吟的说道。

    “这是个人面兽心的坏蛋,他......”阿雄奋力挣脱护院保镖的束缚,高声叫着。
    “统统带进去。”王少匆匆吩咐道,携洋妞跨过门槛,四合院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站在对面的少女感到寡然无趣儿,于是低头对怀中的小猪崽儿说:“师父,我最瞧不起这些富二代了,仗着有钱整天喝酒玩女人,一点正经事儿都不干。”
    费叔鼻子哼了一声,颇为不屑:“小建,师父当年钱比他们还多,但心中却有着宏图大志,而这帮‘土包子开花红烂漫’,简直就是一群蠢猪。”
    “师父,你怎么连猪也骂?”小建诧异道。
    “气的,”费叔白了她一眼:“少管闲事儿,抓紧练功要紧。”
    “是,师父。”小建抱着费叔转身回屋去了。
    陆幽兰和阿雄被带进了王家大宅。
    客厅里,墙壁上挂着几幅名家的山水画,正中间是一副对联,字迹遒劲有力。
    上联:“向阳花花开朝日,越开越盛。”
    下联:“共产党党指大路,越指越宽。”
    横批:“和谐盛世。”
    王少使了个眼色,两名彪悍的保镖将阿雄拽进了厢房内。
    “王朢......”陆幽兰赶紧询问道,“你要把他带哪儿去?”
    “幽兰,你不是要谈谈么?这事儿有外人在场总是不太方便吧?你先到卧室里等着,我一会儿就来。”王少口气似乎和缓下来。
    幽兰点点头,瞥了一眼那个洋妞,独自来到了王朢的卧室。屋内装璜设施极尽豪华奢侈,那张两米宽的席梦思大床据说就花了几十万元呢。
    幽兰伸手按了按柔软的床垫,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默默的取出怀中的小木筒,拔出木塞,将那只小小的阴虱蛊虫倒在了枕头上。
    蛊虫呈略显发白的肉色,但见其迅速的隐身至枕头的缝隙之中不见了,幽兰重又收好竹筒,坐在椅子上等候着王少。
    厢房内,阿雄双手反剪被按在椅子上,两名护院保镖身材健硕,一看就是习武之人。
    “你对幽兰的事儿知道多少?”王少点起一根软中华,冲着阿雄喷出一口浓烟。
    “你干的所有丑事都知道。”阿雄忿忿道。
    “哦,你的嘴巴好像很不老实嘛,给我好好的教训教训他。”王少吩咐说。
    两名保镖随即出手,“嘭嘭”两下击在了阿雄的软肋上,疼得他闷哼一声,额头沁出了黄豆般的冷汗。
    苗家男人性情向来勇猛彪悍,阿雄虽然不识武功,但却天生就不服软,他忍着剧痛一头撞向了面前的王少......
    王少未及防备,被其撞了个仰八叉,后脑勺磕碰在了墙壁上,疼得眼前直冒金星。他自幼颐指气使惯了,哪能受得了这个,于是不由得勃然大怒,口中狂叫道:“给我往死里打!”
    主人发号施令了,两名保镖各显神通,痛下死手,打得阿雄遍体鳞伤。
    客厅内,洋妞看了会儿墙上的山水画,觉得索然无味儿,于是溜溜达达的来到了王朢的卧室。
    “哇,好大的床啊。”她惊喜的往席梦思上一躺,身子弹起老高。
    也就在这时,那只阴虱蛊虫猛然从枕头上跃起,尖利的口器瞬间刺入了洋妞的头皮......
    第139章 二上盘古峰
    洋妞喉咙里怪异的“咕噜”一声,随即眼皮儿一翻,神色迷离,开始兀自除去身上的衣裤,直至脱得一丝不挂。
    陆幽兰吃惊的望着她,这洋女人长腿大胯,皮肤粗糙,身上生有一层柔软的金色汗毛。胸前的双乳大如海碗,两只手竟然在自顾自不停的揉捏,嘴里还哼哼唧唧的。
    她怎么了?幽兰吓得朝门口一步步的退去。
    阴虱蛊虫产自女巫们的私处,是苗疆最为淫荡的一种蛊虫,其释放的蛊毒堪比噬命的春药。无论男女一旦蛊毒进入血液,便会迷失自我,导致精神变态。
    “哈哈哈......”身后蓦地传来王少猥琐的笑声,他进屋后仔细打量着已近似疯狂的洋妞身体,目光中满是淫邪之色,嘴角亮晶晶的滴着粘涎。
    “你那个老乡已经走了,你也赶紧滚吧,别耽误我的好事儿。”王少说着用力将幽兰推出,然后迫不及待的开始解衣宽带,也脱得赤条条。
    陆幽兰含着眼泪默默的转身离去,今天她算是真正看到了王朢的本来面目,可惜过去自己瞎了眼,竟然还对其抱有着一丝希望。尘世之中,只有善良淳朴的阿雄才是真心的对她好,京城这里不是自己的归宿,还是回到大山里去吧,那儿才是幽兰的家。
    她含着屈辱的泪水走出了四合院,蓦地瞧见门外石狮下面躺着一个人,面目变形肿胀,衣服上满是血污,竟然是阿雄。
    身后,那两扇沉重的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了。
    “阿雄,你这是怎么了?”幽兰俯下身惊恐的问道。
    “是,是他们打......的。”阿雄艰难的吐出一口血水,里面还有两颗破碎的牙齿。
    幽兰眼圈一热,泪水扑簌簌的滚落脸颊,她呜咽着说道:“阿雄哥,是幽兰害了你......”
    “京城里坏人太多,我们还是回......家吧。”阿雄口中呻吟着,声音十分微弱。
    陆幽兰点点头,用力的搀扶起阿雄,步履蹒跚的渐渐远去。
    数日后,他俩终于回到了苗疆,但阿雄却一头扎在了床板上,连日高烧不退,已经是奄奄一息。
    苗寨的乡亲们赶紧将阿雄背去了县医院,这才发现其断了几条肋骨并扎穿了一只右肾,他硬是咬牙坚持着把幽兰送到了家,而自己却不行了。医院紧急开刀动手术,送进了重症监护室,十余天后才终于脱离了危险期,可是那只坏死的肾脏却只有摘除了。
    乡亲们询问幽兰,在京城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儿?可她一句话都不讲,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就在阿雄脱离危险期的当天,幽兰悄悄的独自离开了医院,跟任何人都没有打招呼。
    她再次攀上了云雾缭绕的盘古峰。

    陆幽兰一踏进小木屋就禁不住的失声痛哭起来。
    莫蛊婆惊讶的看着她,问道:“幽兰,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陆幽兰呜咽着将事情的经过详细的述说了一遍。
    “洋女人......”莫蛊婆略一思索,心下已然明了,阴虱蛊虫找错人了,这种虫蛊的毒素是一次性的,不巧那个洋女人做了替罪羊。
    京城的这个负心人实在是太可恶了,出手如此狠辣,竟然将阿雄打残,哼,简直不把我苗疆放在眼里。
    “幽兰,你这次来到盘古峰要怎样?”莫蛊婆盯着她。
    “幽兰想要婆婆帮阿雄讨回公道。”
    莫蛊婆点点头,缓缓说道:“如今,你还对那个姓王的汉人抱有幻想么?”
    “以前是幽兰瞎了眼......”陆幽兰流淌下悔恨的泪水。
    “唉,也难怪你涉世未深就去到了京城那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阿雄那孩子对你才是真情,莫要辜负了他。”莫蛊婆叹息道。
    幽兰点点头,阿雄为自己舍身犯险,身落残疾,又岂能辜负于他。
    莫蛊婆问明了京城王朢的住址以及本人相貌等情况后,对其说道:“幽兰,你回去好好照顾阿雄吧,这事老婆子自会为你讨回公道。”
    “多谢婆婆。”幽兰走了。
    望着她远去的凄凉孤单身影,莫蛊婆深深的长叹一声:“京城乃是藏龙卧虎之地,尸妖魔怪甚多,看来也只有老婆子亲自走一趟了。”
    “师父,您一定要为陆幽兰而亲自犯险么......”众女巫纷纷议论说。
    莫蛊婆一摆手:“你们不必多讲了,师父独自前去即可,人多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师父,那怎么也得带上两个人好侍奉您。”
    “无须,老婆子带上这只老猫就可以了。”莫蛊婆慈祥的目光落在了媚娘的身上,牠虽然只是岭南梧桐山中的野猫,但却是聪明伶俐和乖巧,比那些女巫们还讨人喜欢。尤其是牠那叫春的声音,简直就是魔力十足,若是遇上强敌,也多少能助自己一臂之力。
    “喵呜......”媚娘一听要远去京城,紧忙晃动着硕大的脑袋,赶紧表示拒绝。莫蛊婆离开盘古峰,这正方便自己盗画,若是跟随她一同离开,岂不白瞎了一次大好的机会?
    莫蛊婆一见乐了,这猫果然通人性,似乎能听懂自己的话,因此越发的舍不得。
    “就这样定了。”莫蛊婆说罢一摆手。
    次日清晨,莫蛊婆背着竹篓,化装成一位普通农妇的模样独自下了山。竹篓里除了些换洗的衣裳以及水和干粮外,就是生了一肚子气的媚娘。
    媚娘闷闷不乐的伏在竹篓里,忽然灵机一动,此番进京虽然失去了一次盗画良机,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儿。自己昨日听到那个京城王少的家就在什刹海,应该距离憨叔家不太远,完全可以找机会去他家一趟,然后通过电话与有良取得联系,设法让他明白自己就在苗疆盘古峰,那幅画轴也在那里。
    至于有良的大哥大电话号码,自己倒是记住了:10086......
    想到这里,媚娘的心情大为好转,禁不住高兴的“喵呜”了两声。

    这几日,来自蒙古高原的沙尘暴袭击了京城,满目扬尘蔽空,漫天的黄雾,能见度极低,人们带着口罩自身边匆匆而过,仿佛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莫蛊婆望着天地之间一片混沌,自己从来都未曾见过这种情景,心中不由得大为惊诧。这是妖霾啊,她提醒着自己要格外的警惕,京城实在不宜久留。
    什刹海的胡同里也笼罩在黄色的雾霾之中,她背着竹篓坐在一座大四合院门前的石狮下,根据门牌号,确认这就是京城王少的家。
    莫蛊婆见左右无人,便将竹篓里面的媚娘放了出来,然后郑重其事的说道:“老猫,你能听懂老婆子的话么?”
    媚娘点点头。
    “那你就溜进去找找那个王少,看看其在不在家,想办法偷一件他的内裤出来。”莫蛊婆吩咐说。
    “喵呜。”媚娘应道,然后伸了伸懒腰,“嗖”的窜上了石阶,悄无声息的溜进了大门。
    这是一座偌大的三进四合院,入内后首先是一座垂花门,院子稍窄,种有几株果树。媚娘看见有两名护院保镖正坐在垂花门下抽烟聊天,并没有注意到牠,于是俯下身子沿墙脚溜入了二进院。
    这个院落则很宽敞,由厢房、正方和游廊组成,在正房的东侧耳房有一道月亮门,可以直接通向后院。按照北方民俗,一般老人住北房(上房),中间为大客厅(中堂),长子住东厢房,次子住西厢房,女儿住后院,互不影响。
    “汪汪汪......”突然传来几声狗吠,吓了媚娘一跳,定睛望去,西厢房墙下拴着几条凶恶的大狼狗,正冲着媚娘张牙舞爪的恐唬着。
    媚娘径直凑过去,阴沉的目光盯着牠们,嘴里“嘶嘶”两声,狼狗们顿时安静了下来。
    王少的卧室在东厢房,屋门紧锁但窗户开了一条缝隙,媚娘伸爪扒开窗扇,随即纵身跃了进去。
    那几条狼狗面面相觑,都没敢吱声。
    走进卧室,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墙上一幅大照片,上面是个光头青年男子,脸上流露着自负的神情,颇有玩世不恭的神态。下面则是一张席梦思大床,上面还散乱扔着女人的胸罩以及男人的三角裤头等物。
    媚娘跳上大床,先掀开枕头往下面屙了泡屎,撒了点尿,然后重新盖好,颇为满意的瞧了瞧。随即叼起那个满是怪味儿的三角裤反身跳出了窗户,悄悄的溜出了四合院。
    “做得好。”莫蛊婆见之大为称赞,这老猫可比那些女巫们能干得多,带牠来是对了。
    “走开,哪儿来的要饭婆。”门廊内走出那两名护院保镖高声的喝斥着。
    莫蛊婆仿佛没听见似的,依旧默默的坐在青石石狮下。
    “老太婆,这不是你待的地方,赶紧走开。”一名护院直接下了石阶走过来轰赶她。
    莫蛊婆猛然转过脸来,狰狞的面容吓了那人一跳,天啊,世间竟有这么丑陋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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