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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6-16 09:3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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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铁柱手中要过马缰绳,从鞍鞯下抽出绳索,绳索的一头与鞍鞯相连,另一头绑在麻子脸的脚脖上。麻子脸边哭边哀求:“呆狗,不管我的事,都是李大掌柜出的瞎瞎主意。”
我没有吭声,踩着一块凸出的冰块,翻身跃上马背。马走在冰面上,慢慢向河堤走去,马尾巴后的麻子脸像只断线的纸鸢一样,忽而滑向左面,忽而滑向右面。
马走上河堤,我在马的屁股上抽了一鞭子,马弓起四蹄向前飞奔,一块块脸盆下的石头突然迎面扑来,又从胯下流过。冰冷的夜风像根根利箭一样从我的耳边嗖嗖掠过,我的两只耳朵也像被利箭射穿一样疼痛。刚开始,我还能够听到身后麻子脸的哀哭声,到了后来,再没有听到麻子脸的任何声响。
我勒转马头,跳下马背,看到身后拖着的,只剩下麻子脸的一条腿,他的上半身和另一条穿着绸缎棉裤的腿丢在了路上。
我骑在马上,慢悠悠地向着河面走去,这一路上都看到了麻子脸身体的零部件,一会儿是一条腿,一会儿是一只手,后来,我看到他已经变形了的头颅,像只瘪气的篮球一样滚落在草堆中。
铁柱和铁栓都走上了河堤。铁栓的肩膀上站着那种苍鹰,那只苍鹰的钩状嘴巴在月光下发出冰冷的光芒。铁栓用手掌抚摸着苍鹰的翅膀,突然一甩肩膀,一声唿哨,苍鹰腾空而起,向着月亮飞去。很快地,它就被融化在浓浓的月色中。
时间不长,远处的地平线上出现了几个骑马的人,在遥远的天幕的衬托下,他们就像剪影一样虚幻而不真实。铁柱向着那几个人打了一声呼哨,很快地,有了呼哨声回应过来。
铁柱笑着说:“他们到了。”
我惊讶的问:“谁呀?”
铁柱没有回答我,远处的马蹄声像爆豆一样传过来,细密而急切,一共是四匹。他们还没有奔到近前,我已经从身影中看出来了,有一个是豹子,还有一个是老道。但是,另外两个我没有看出来。
那四个人奔到近前,一齐滚鞍下马。跑在最前面的那个人照着我的肩膀擂了一拳,他说:“呆狗,你个臭小子,还认识我不认识?”
我定睛一看,大喜过望,那是响马中的瓢把子瘦子。
另外一个站在瓢把子瘦子身边的人摘下帽子,抹了一把额头的汗水,月光下他的光头熠熠闪光,我认出来了,那是胖大和尚。
我看着豹子和老道,惊奇地问:“你们怎么在一起?”
豹子关切地问我:“怎么样了?身体还好?”
我的脚腕被麻子脸囊了一锥子,痛彻骨髓,但是我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自己的怯懦,我摇摇头说:“不要紧。”
老道说:“我们找了你好久,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问:“瞎子二哥呢?他怎么没来?”
豹子没有接过我的话头,而是看着大家说:“这个李大掌柜的是江湖上的成名人物,专做假药害人,党羽众多,狡兔三窟,今晚我们把他的老巢端了。”
老道问我:“呆狗,你还记得李大掌柜的把你带到了哪里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说:“不记得了,黑灯瞎火的,他们拉着我东转西转,最后来到这条河边。”
铁柱看了看铁栓,说道:“不碍事,今天正午,铁栓的鹰落在一座院子里,被人射了一箭……”
瓢把子瘦子急切地问:“受伤了?”
铁栓摇摇头。铁柱说:“没事的。只是掉了几根羽毛。”
我插嘴说:“当时我看到了,这只鹰太神勇了,它落在一棵树上,麻子脸对着鹰射了一箭,被鹰一翅膀打落了。”
铁柱问:“麻子脸是谁?”
我指着黑暗中的河堤说:“就是刚才被我用马拖死的那个人。”
铁栓在黑暗中笑了。铁柱说:“管不得,原来是这样啊。”
老道抢着说:“你们说了这么一大堆,我到现在还没有听明白说的是什么?我理不出个头绪。”
铁柱说:“今天晚上,我们分头寻找呆狗,我和铁栓架着鹰,跟着狗,来到了那边的山岭上。”铁柱指了指远处,接着说:“我们看到这边的河边有人影在晃动,但还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就看到鹰展开翅膀,躁动不安。月亮露出来,我们看到三个人挖开冰窟窿,把一个人向冰窟窿里塞。半夜三更,干这么残忍事情的,肯定不会是好人。铁栓放开鹰,鹰就只直飞过去,一下子就把那个人的眼珠子给啄出来了。我一直都在纳闷,鹰咋这么通灵性呢,能分清好人坏人。哦,原来白天就是这个人射了鹰一箭。”
大家一齐发出啧啧的称赞声。
铁栓听到人们都在夸奖他的鹰,他爱怜地抚摸着鹰的翅膀,脸上带着开心的笑容。
铁柱又说:“所以说,我们只要跟着鹰,就能够找到李大掌柜的老巢。”
老道说:“你这头鹰真是好东西,太通人性了。”
瓢把子瘦子哈哈笑着说:“这算什么!有一年铁柱和铁栓被困在塞北大雪山中,没得吃没得穿,是这只鹰飞回来给我们报信,才救出了他们兄弟两个。”
大家都把目光投在了苍鹰的身上。铁栓的脸上写满了得意。我看到他鼓着腮帮子,竭力憋着,才没有笑出声来。
豹子说:“事不宜迟,快点走,端了李大掌柜的老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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