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美国 道美国----一个现代帝国的传奇崛起----潇湘观渔

宝宝寒

　　汉密尔顿经过扎实的调查，阅读一摞一摞的资料，征求一批一批高人的意见，终于成形思路。
　　怎么才能推进制造业的发展？汉密尔顿站在全世界产业竞争的高度，亮出他的高招：
　　第一招，征收高关税。对外国进口商品，征收高关税，迫使它大幅提高销价，目的在于保护国内的幼稚工业。
　　第二招，禁止原料出口。只准出口加工品，不准出口原料，保证美国不会沦为产业低端的附属品，避免浪费资源，获得加工利润。相反，进口原料则免关税。
　　第三招，鼓励创业。对个人创办新企业进行补助和奖励。
　　第四招，发展交通。整修道路，疏浚运河，做到货畅其流。
　　这些招数，今天看来，习以为常。但是200多年前，却是领先全世界的。
　　按照今天的话讲，第一招是贸易保护，第二招是产业升级，第三招是全民创业，第四招是交通先行。
　　绝了，绝了，几百年之前就想得如此深远，如此给力，如此完美，令人拍案叫绝。
　　英、法、德知道全套这么做，是几十年以后的事；日本知道这么做，是100年以后的事；中国知道这么做，是200年以后的事。这就是差距。
　　如果按照汉密尔顿的招式搞，美国的工业将飞速发展，很快超越英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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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是，有人不这么看。
　　杰弗逊警惕地审视这个方案。他一眼看出，方案的实质，就是利用国家干预手段，力推经济发展。如果真这么干，联邦政府的权力将急剧扩大，扩大到什么程度，无法预测。
　　宪法本来就赋予了中央政府大权，现在再大肆扩权，合适吗？万一被人利用，那怎么办？中央权力太大，肯定会压迫各州和老百姓。
　　不行！
　　麦迪逊反复研究了报告，他和多数南方议员的想法相似：汉密尔顿搞的这一套，完全有利于北方。北方工商业底子比南方好太多，南方以农业为主，发展制造业的优惠政策受益少，所以，这个报告就是为北方佬服务的。
　　用全国纳税人的钱让北方佬致富，这不公平。反对！必须反对！
　　两人一拍即合，把那些植物召集起来，分头游说国会议员。加上自己一边的议员，一起挥舞大刀，向汉密尔顿一派砍去，在12月的国会投票中成功否决了这个报告。
　　功夫不负有心人，杰弗逊、麦迪逊的派系组织，这时派上了大用场。
　　汉密尔顿遭到严重打击。半年的心血付之东流。他的宏大方略，遗憾的只实施了小部分，最关键的工业大计，就这样无情的废了。
　　华盛顿也仰天长叹，这么好的宏图竟然弃之不用，可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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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约与此同时，美国民间自觉不自觉地开始了工业革命，由于缺乏国家的有力支持，任其自然，自生自灭，发展速度不算快，只能跟在英国屁股后面。
　　大约半个世纪以后，美国人才反应过来，汉密尔顿是对的。他们从故纸堆里翻出汉密尔顿的报告，反复学习，在此基础上制定了加速工业发展的国策。
　　又过了半个世纪左右，美国工业超过英国，成为世界老大。
　　如果汉密尔顿的报告获得通过，美国有可能提前半个世纪超越英国。
　　还有，汉密尔顿的方略，不像有的国家那样，靠牺牲农业来发展工商业，而是强调工农商三者相辅相成，共同发展。如果真按照汉密尔顿的设想办，美国南方也会提前半个世纪进入工业社会，不会留恋在农业社会里高唱梦歌。这样的话，南北战争或许可以避免。
　　麦迪逊的宪政方略，形成了一部政治宪法；
　　汉密尔顿的经济方略，相当于一部经济宪法。
　　深谋远虑者，莫过于汉密尔顿！
　　这次打击使汉密尔顿痛彻心扉。但有句话叫做“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还有另外一次打击使汉密尔顿刻骨铭心。
　　能让男人刻骨铭心的，只有爱情。
　　汉密尔顿和玛利亚卿卿我我、甜甜蜜蜜生活了几个月。露水情缘，时间久了也会变为真情，部长大人恍若美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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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有一天，玛利亚告诉汉密尔顿，她丈夫回心转意了，想与她和好。汉密尔顿心里一惊，还以为他们“伟大的爱情”被玛利亚丈夫发现，吓呆了，半天才回过神来，哦，还没发现。只不过人家夫妻想和好而已。
　　汉密尔顿虽然心有不舍，醋意顿生，但冷静下来一想，自己和玛利亚并无结婚的可能，玛利亚只是个“大叔控”，看见英俊大叔情不自禁；自己只是个“少妇控”，见到漂亮少妇难以自持，这种地下情，是见不得光的。所以，只能支持她们夫妻和好。
　　玛利亚听了汉密尔顿的回答，白了一眼，无语。
　　男人啊，永远听不懂女人的话。
　　又过了一段时间，玛利亚神秘地告诉汉密尔顿，她老公詹姆斯.雷诺兹有秘密情报----财政部有人纵容投机。汉密尔顿一听，赶紧要她喊来丈夫，一问，原来财政部助理威廉.杜尔，给了雷诺兹一份政府人员名单，雷诺兹用这份名单进行债券投机活动。
　　汉密尔顿判断，雷诺兹的话是真的，因为那个财政部助理威廉.杜尔，确实进行过投机活动，影响很不好，早已经解职。
　　汉密尔顿感觉雷诺兹很不错，自己睡了人家的老婆，人家还为自己分忧，这种好人，世上少见，人间罕有呀。
　　投桃报李，汉密尔顿许诺给雷诺兹安排一个公务员岗位干干，雷诺兹千恩万谢，走了。
　　为了稳妥起见，汉密尔顿暗中调查雷诺兹，情况让汉密尔顿大吃一惊，这个冠冕堂皇的雷诺兹，实际是一个无赖加混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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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人怎能做公务员？汉密尔顿决定不安排。
　　此事让汉密尔顿起了疑心，自己的地下情，难道雷诺兹真的不知情？雷诺兹夫妇为什么主动提供财政部的密报？背后难道没有目的？
　　越想越可怕，莫非自己掉入了一个精心设置的陷阱？
　　小心为上，必须结束这段孽情。
　　汉密尔顿一提出分手，玛利亚就大哭起来，十分悲伤。汉密尔顿观察了好久，发现玛利亚是发自内心地痛苦，才知道自己多心了。自己也很难过，于是和好如初，不分了。
　　又甜蜜了一段时间。12月的一天，玛利亚突然惊慌失措，告诉汉密尔顿，大事不好了，地下情被她老公知道了！
　　汉密尔顿也慌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汉密尔顿还没缓过神来，就收到雷诺兹的信件。信中大骂汉密尔顿是个人面兽心的家伙，是个品德低劣的烂人。信中强硬表示，部长大人的不齿行为，严重侵犯了我雷诺兹的名誉和感情，必须赔偿！
　　汉密尔顿面如死灰，赶紧约对方谈判。见面后雷诺兹暴跳如雷，斥责汉密尔顿侮辱了他的人格，一定要赔偿。看在汉密尔顿是个部长的面子上，只要赔偿1000美元就够了。
　　汉密尔顿顿时傻眼了，心里嘀咕：1000美元不多？国务卿助理一年的工资只有850美元，你老婆勾引我，反而要我赔钱。你一句话就赚了高级公务员一年多的工资，你还说不多，你老婆真的很贵，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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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接下来雷诺兹的一句话，才真正让汉密尔顿呆木若鸡，风中凌乱。
　　雷诺兹：部长大人，你只要赔我1000美元，我就带我女儿离开首都。至于我老婆，留给你继续使用（关照）好啦。
　　汉密尔顿顿时被雷得外焦里嫩，继而恨不得找根牙签把自己刺死，或者找块豆腐把自己撞死。
　　中计了！
　　自己聪明一世，精明一生，从来都是算计别人，想不到今天竟被一对奇葩贱人给算计了。
　　汉密尔顿气得眼睛、鼻子、嘴巴全部冒烟，怒火在胸中熊熊燃烧，恨不得一脚飞去，把这对贱人踢死，然后大卸八块，扔进大西洋。
　　但汉密尔顿表现出来的，是出奇的平静：雷诺兹兄弟，我现在手上没这么多现金，这样吧，我分两次支付，行不？
　　雷诺兹：行行行，首长好说话，我相信首长。
　　汉密尔顿无奈地掏出钱点清。雷诺兹喜滋滋地拿了钱，边走边摆弄，迈着喜剧演员式的步子，得意洋洋地走了。
　　可惜呀可惜，我只有一个老婆，要是有三五个老婆就好了，一个1000，三个就是3000，我也等于当上部长了，哈哈哈。
　　汉密尔顿打断牙和血吞，悔不当初。决心断了这孽情。不然，后患无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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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汉密尔顿过几天刚表达这层意思，那女的就悲痛欲绝，请求汉密尔顿不要这么没人性，如果真分手，她就活不下去了。那男的听说后，飞速滚回到汉密尔顿跟前，一副无辜的表情：别，首长，别断，别断，玛利亚对你是真爱，真的是真爱，要珍惜。我恳求你，别断！
　　（男的潜台词：部长大人，还有一半善款没付呢，就断了，我找谁要去。况且，搭上一个大官我容易吗我。答应给我个公务员却不见下文，区区1000美元就想打发我，这点钱对得起我夫妻俩的辛勤劳动吗？）
　　只能说，水至清则无鱼，人至贱则无敌。
　　汉密尔顿听懂了，这夫妻档表面上是哀求，实际上是威胁。要是马上分手，后果不堪设想。一旦撕破脸，婚外情就会曝光，那部长就当不下去了，夫人知道后，会哭诉离婚……
　　看这事弄得，惨不忍睹啊。
　　此后，汉密尔顿一边要违心地与女方滚床单，一边要应付男方的不断敲诈。这种折磨人的戏码还延续了8个多月才结束。
　　这件事的爆发，与《关于制造业的报告》被否决同时。部长大人心里，真是苦到了极点。
　　汉密尔顿跌到了人生的低谷。
　　此时的汉密尔顿还不知道，婚外情的代价远远不止这一点。
　　“天作孽，犹可恕；人作孽，不可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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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节 党派初斗
　　否决了汉密尔顿的制造业报告，杰弗逊、麦迪逊特别高兴。以前与汉密尔顿斗，多数处于下风，长期做受气包，五脏六肺都气鼓鼓的，这次成功逆袭，一次性把受的气喷薄而出，全身舒畅，大快人心，超爽。
　　两个月后，又发生了一件事，让杰弗逊、麦迪逊更加兴高采烈。1792年2月，一场意料之中的经济灾祸降临了：股票暴跌。
　　自从上一年７月４日，美国第一银行股票上市后，股票暴涨，人们追股抢购，形成狂潮。费城一投机商，一个月净赚４万美元之巨。有的一个上午就能赚数千美元。众多商人、店员、技工、学徒都大买股票，股价飞涨。
　　杰弗逊、麦迪逊从开始就反对银行法案，早就将股票投机斥为癫狂之举，预料会产生严重后果。华盛顿、汉密尔顿不以为然，认为银行股票发行有利于激活投资，股票涨跌是正常的事情。
　　但一个月的狂涨，就大大超出了汉密尔顿的预期，汉密尔顿也紧张起来。他知道，１８世纪２０年代，英国发生过“密西西比泡沫”，法国发生过 “南海泡沫”，密西西比公司和南海公司股票短期内狂涨数十倍，结果导致股市崩盘，两国金融业一蹶不振。
　　前车之鉴，犹在眼前。汉密尔顿也急了，不得不化名在《合众国报》上发文，摆事实，讲道理，劝大家冷静，不要热炒股票和债券，否则，会发生巨大的经济灾难。
　　正处在发财兴奋中的股民们，哪里会被一篇不起眼的破文章吓倒。股民们经常会听到狂跌的预言，但预言越信誓旦旦，股价越涨得无怨无悔。
　　买买买，
　　涨涨涨。
　　汉密尔顿眼睁睁地看着股票象一辆马车一样，向着悬崖狂奔，迟早有一天，会掉下悬崖，粉身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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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天终究还是到了。1792年2月，股票价格突降，股民恐慌抛售，哀鸿一片，秩序大乱，股民们骂骂咧咧，哭鼻子的不少。
　　华盛顿面对猝然一击，惊慌错愕。他原来信了汉密尔顿，坚决支持银行法案。现在可好了，摊上大事了。如果是军事问题，他驾轻就熟，可现在是经济问题，还是不可捉摸的股市，那可咋办啊？难不成要国家出钱，去弥补股民的损失？不然的话，政府会被人骂死。
　　更为重要的是，新政府运行不久，就遭此意外，会动摇人民对政府的信心。这是华盛顿最为担心的。
　　全国人民都把华盛顿当做大神，当做可以依靠的天神，现在天神居然犯这么大的错误，还是神吗？
　　全国人民没几个会怪汉密尔顿，大多数会怪华盛顿。因为华盛顿是老大，负总责。很多人还不清楚汉密尔顿是头牛，还是一只小强。
　　杰弗逊、麦迪逊不失时机地向华盛顿告状，不断批评汉密尔顿的做法，要求悬崖勒马。
　　然后把汉密尔顿贬得一无是处。
　　这个过程反复多次，不详述，把它浓缩成Q版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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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杰弗逊摆出义正词严的架势：看吧，我早就说过，早就说过，这么瞎搞不行，那个人偏要这么搞，这下……知道后果了吧。
　　华盛顿作阴云密布状。
　　麦迪逊幸灾乐祸：投机没有好下场喽，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得想办法喽，得想办法喽，哼哈哼……
　　华盛顿换上茫然无助的表情。
　　杰弗逊、麦迪逊异口同声：那个人投机、狂妄、贪权、政策偏激、不信任群众、想复辟君主制……，首长，你要小心，别被他拖下坑埋了！
　　华盛顿变痛苦思考状，然后突然反应过来了：哎，谁惹事，谁擦屁股，对，找汉密尔顿。汉密尔顿，汉密尔顿，你死到哪里去了？
　　汉密尔顿老神在在，慢悠悠滚过来：总统，没事的，没事，我早有准备！
　　华盛顿作疑惑状：！？
　　此场景反复几次。
　　确实是的，汉密尔顿早就作了准备。股票和债券发行之时，他就预料，可能会有这么一天，所以早有预备措施。
　　他下令，进行干预。随即，动员纽约银行将早已准备好的储备金投入股市，托起摇摇欲坠的股票和债券。
　　如果不是有准备，恐怕要眼睁睁看着崩盘。
　　汉密尔顿，厉害。
　　但凭你再厉害，股市的损失的是铁板钉钉的，遭灾的股民是实实在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