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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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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0:48:13 | 显示全部楼层
  说是一个营,其实也只有12门日造大炮,而且不是像战防炮那样的平射炮,是掷射炮,坦克一直在不停地移动,炮弹沿着抛物线飞,根本瞄不准,不是甩得太远就是扔得太近。

  刘戡和李默庵一样,在黄埔学的都是步兵,碰到这种情况就是再着急也没用,因为这不是他们的专业。

  专业活就是得由专业人员来干。

  炮兵营长赵纪三(黄埔6期)虽然与刘李隔着5期,在资历上差得很远,但人家在军校里学的却是炮科,懂行。

  你不是会乱动吗,我让你动弹不得。

  他用八门炮封住坦克前进路线,铁乌龟脚步一停,另外四门炮随即定点打击。

  这一下,一打一个准。

  一共八辆坦克,毁了三辆,另外五辆撒腿就跑。

  有炮兵排的例子在那里,鬼子不怕,再调大炮轰嘛。

  可是轰不着。

  赵纪三在设置炮兵阵地时,就选好了位置,他的阵地除了留条出入小路外,前后左右竟然全是悬崖峭壁,飞机在上面飞半天,也测不准这个弹着点。

  飞机测不着,炮兵更是抓瞎,结果炮弹再多,都是往山谷里扔,连个响声都听不见,弄得日军炮兵十分纠结。

  炮弹也要拿钱来买,还是先不开炮吧。

  日军炮兵的心情,赵纪三体会到了,并且他认为,日军不开炮不好,让我怎么找你们啊。

  于是赵营长通情达理地安排了一个新的娱乐节目。

  这个炮兵阵地打不着是吧,不能怪你们瞄得不准,主要还是飞行员眼神太次了,我给你们想办法。

  他在附近挖了三个洞,里面放三个兵。

  这三个兵很特别,他们不带枪,也不放炮,只是在身边各安两样东西,一架电话机,一堆手榴弹。

  电话一响,真阵地上传令过来:炮弹已经准备好,可以了。

  这当兵的得令后,就朝悬崖上空扔一枚手榴弹。

  单个的手榴弹一开花,目标很明显,日机飞行员和日军炮兵观测点都把眼睛瞪圆了,隔着这么远的距离,谁知道那是手榴弹啊,都以为是中国炮开火了呢。

  日军大炮又欢畅起来,拼着命朝悬崖扔炮弹。

  赵纪三拿着望远镜,终于发现日军阵地在哪个位置了。

  他不用飞机也找到了自己的弹着点。

  这边12门炮都集中这个点猛轰,一下子就把日炮给打哑了。

  靠技术吃饭的赵纪三赖此成就,遂有神炮手之名,不仅是师长刘戡,连卫立煌都对之刮目相看,特委任其为左翼兵团炮兵总指挥,其后上来的晋军野战炮营均归其掌握。

  在左翼阵地上,李默庵和刘戡轮番御敌,以德械部队的战力,再加上神炮手,也仅保得阵地不失。

  白水本是一村庄,但鲜血却将这一小小的方寸之地都染红了,到忻口战役结束时,两师在这里已伤亡一万人以上,退下来后一看,每师不足三千人,等于从师变成了团,而且里面相当一部分还是整补上来的新兵。

  板垣在压住左翼军后,得以将攻击重点重新转向中央区域。不过,他所不知道的是,在这里他将遇到一个新的强硬对手。

  (1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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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0:51:4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人说新也不新,两人也曾多次交手,但其人厉害之处,此前还远远没有得到充分展现。

  在郝梦龄阵亡后,最困扰卫立煌的就是继任者问题。

  所谓三军易得,一将难求,战事又急如星火,如果说师旅长还可以由下级依次迁升的话,军长由谁来代呢,这可是一副最重的担子,不是谁都能挑得起来的。

  卫立煌想到了傅作义,在他看来,只有这位绥远抗战时的名将才能坐镇中央,接替郝梦龄。

  傅作义此时正担任预备军总指挥,不过他说其实有一个人比他更合适。

  这个人就是陈长捷。

  那天,陈长捷忽然接到一个紧急电话,要其火速赶到位于红沟的前敌指挥所。

  问对方是什么事,只说你来后自会明白。

  去了才知道,郝刘两位军师长已同时阵亡,而傅作义向卫立煌推荐的中央区域防守总指挥人选正是他陈长捷。

  天必降大任于斯人也,受命于危难之际的陈长捷即将登上的,是个人军事生涯的又一高峰。

  与对日作战时,各个部队或多或少都想保留自身实力不同,陈长捷每次打仗,都是脱光膀子干,全力以赴,没有一点藏着掖着的私心杂念。

  你就看好了,南口之战,折了张树桢,平型关之战,失去程继贤,张程都是陈长捷麾下力能举鼎的猛将兼爱将,换了别人,哪里肯这么轻易就把自家好料都给抖搂出来,还花得一文不剩,也就一个陈长捷。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阿甘一样的人,在我们这个盛产“聪明人”的国度,如此任劳任怨的“傻子”的确稀有。

  阿甘说,生活就像是一块巧克力,永远不知道下一块究竟是什么滋味,陈长捷伸出手去,打开了属于自己的盒子。

  打开一看,触目惊心。

  随着四位军师旅长的战死以及反攻南怀化的失败,在无大将进行约束和协调的情况下,防守各军几乎全乱了套。

  大批军事人员从前线溃退下来,这些人里面,伤兵情有可原,可让人不堪的是,里面竟然夹杂有伪装的,还有的倒是真受伤了,却并不伤筋动骨,只是怕死才溜了号,例如有个当团长的哥们,仅仅是受了点轻伤,就哭哭啼啼地跑下场,导致留在阵地的那个团无人指挥。

  铁路既要运人,又要运弹药粮食,运力本来就有限,前方这样潮水般地一涌,必然导致接济不上,开往太原的火车几乎为之脱力。

  一时走不了的人们挤在一块,“白天炊烟四起,夜晚灯火通明”,日机在天上看到了,毫不客气地扔炸弹下来,咣咣咣一顿炸,这个惨。

  刚刚上任就败相毕现,陈长捷,你不用上来了,还是直接下去吧。

  果然,陈长捷往前线还未行得三里路,迎面就撞见一个旅慌慌张张地撤退下来。

  哪里走。

  陈长捷一个眼色,随从卫士们立刻拔出枪,把带队旅长给围了起来。

  郝梦龄儒将风格,虽也申明纪律,但见面多少会给人留些面子,与之不同,陈长捷说话却直来直去,很少绕弯,他当着这个旅长的面就骂了起来。

  你想往哪里跑,是当着全国军队的面往后跑吗,亏你的,不嫌丢脸?!

  给我冲上去,再下来,小心后果。

  听完训斥,旅长的脸变得一阵红一阵白,赶紧率队回头打冲锋,把阵地重新夺了过来,而且从此未敢再后退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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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0:54:29 | 显示全部楼层
  陈长捷的立威不是光指着别人,他是先拿自己开刀的。

  核心的四个近卫团被他全部放在第一线——你们先挡在最前面,好让我在后面从容布阵。

  开始划块,你负责这块,他负责那位,部队得拉上去,所有包括师旅团的高级指挥官也必须留在前沿战壕,与士兵同命运,这就等于把李仙洲的做法推而广之了。

  陈长捷再次严令前线部队,即使伤亡再大,也不得私自转移阵地或向后撤退,叫守哪就守哪,一动也不能动。

  这个时候的确不能再动了,倘若再动来动去,忻口就不用守了,板垣可以轻轻松松直取太原。

  虽然自家已经做了榜样,可还是有人不肯听从号令。

  原郝梦龄部队的一个旅长拿着陈长捷下发的命令,气哼哼地冲进了指挥部。

  你这是什么计划?!

  陈长捷问怎么回事。

  这位旅长说,我的防线太长了,守不了。

  因为是郝梦龄的手下,陈长捷忍了忍性子。

  你看,现在部队少,战线长,大家都是这样,没有办法,你就暂时勉为其难吧。

  旅长还不了解这位新任指挥官的个性,陈长捷好言相劝,他却反而来了劲,不管怎么好说歹说,就是赖着不肯走,而且态度强硬,喋喋不休。

  陈长捷勃然大怒,桌子一拍,好哇,你们郝军长尸骨未寒,你就这么猖狂,以为我管不了你是吧。

  你不是说不能守吗,行,那就等于说,阁下如今是废物一个了,干脆,毙了再说吧,来人!

  卫士们应声而入。

  连指挥部的大小参谋,都没想到陈长捷会对旅级军官动真格的,那位旅长更是吓得脸都白了。

  他知道陈长捷要砍自己的脑袋并不困难。李服膺怎么样,人家还是堂堂军长,阎老西的嫡系亲信,说拿去祭旗还不就拿去祭了,你一个旅长有什么了不得。

  假如在古装戏里,这时候就得扑通跪倒在地,然后磕头如倒蒜,口称大人饶命,小的再不敢了。

  可怜的旅长一个劲地站在那里发抖,不过好歹还知道念这几句活命道白:部下错了,饶我这一次吧。

  军中无戏言,陈长捷要严以立威,自然不肯松口,圆场的事得由他的搭档来。

  陈长捷的参谋长见火候已到,忙上前解劝:这小子临敌抗命,死一百次都应该,不过看他的样子,倒好象已经有些悔悟了,不如寄上尔的人头,让他在军中将功赎罪,暂时效命。

  陈长捷这才挥了挥手,去吧,不过记住,军法无情,一定得给我顶住打。

  这位旅长侥幸保住脑袋,跑回阵地后,比前面那位挨训的旅长表现还要卖力。

  把当官的制住后,陈长捷随即向前线将士约法三章,即“三不许退”:无命令不许退,轻伤不许退,弹尽援绝不许退。

  执法队立于作战部队身后,随时监督执行情况,发现有违规者当场处决。

  “陈氏三章”,似乎条条都显得那么不尽人情,基本上就是说,你得跟阵地死一块了。可是实用就是真理,自颁布“陈氏三章”后,战场的混乱局面,立刻为之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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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0: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道路不堵了,陈长捷亲自指定车皮,说这几节你们什么也不要运,就拉人,把滞留和刚送来的伤兵给我集中送到后方去。
 
  如此一来,大伙堵在一块挨炸弹的事也少了。

  在把几条线都疏理清楚后,陈长捷开始研究更有意思的问题。

  第一个,是炮兵。

  在忻口前线,对我们威胁最大的就是日军炮兵,别说普通士兵据守的工事,就连指挥所,也常常有被炮弹连窝端掉的事情发生。

  某团有个战死的连长,弟兄们不知从哪里临时给找了口棺材,准备把他给埋下去。大家都说,这连长的运气真不错,前线死了这么多人,比他官大的多的是,可谁也没享受过这种待遇,很多人甚至抓把土,往脸上一盖就算埋了。

  真羡慕呢,一颗炮弹飞过来,咣,棺材和人化为飞烟,无影无踪。

  鬼子的炮真是太毒了。

  要说,咱的大炮干不过日本人,这在抗日战场上也是司空见惯的事,但是陈长捷发现,他可以加以改变。

  因为晋军的炮兵其实有足够强。

  以前,除了防守不错外,晋军炮兵就名声在外,在中原大战时,更曾打得中央军一度无还手之力。

  到全面抗战爆发,若单论炮兵部队的绝对数量和质量,应以中央军为最,但它的作战区域太广,没有哪支部队不需要炮兵配合,因此之故,被拆得零零散散,无法集中使用,其战斗力也为之大打折扣。

  晋军炮兵就不一样了,由于战场集中于山西一地,又因为阎老西喜欢藏“私货”,所以此前别说拆了,根本就没怎么动用过。

  忻口战场,晋军足足有9个炮兵团,包括日造山野炮、自产重炮在内,一字排开,看上去也是乌央乌央的。

  炮弹不用愁,因为身后有一只会下“弹”的“老母鸡”——太原兵工厂,后者不仅能造冲锋枪和大号手榴弹,还能出品山野炮和炮弹。

  问题是,咱们这么多炮,怎么就压不住东洋炮呢?

  陈长捷发现,原因其实和步兵一样:怕死。

  在郝梦龄殉职的当天,一位炮兵营长就在炮战中阵亡了。炮兵不是步兵,一般来说,步兵团营长战死很常见,但炮兵很少有死营长以上的,连排长都不多。

  如此一来,大家就被吓住了,结果,当兵的不敢进阵地,观测所则离一线还有不短距离。

  不到阵地怎么发炮,不到一线如何观测,都离日军阵地远远的,难怪什么也打不着。

  陈长捷传令到炮兵部队,所有炮兵要全部进入阵地,守着自己的大炮,同时把观测所移到前沿步兵阵地上去,并由炮兵营长亲自负责观测。

  日军炮兵开始不知利害,仍和平时一样,野炮四仰八叉地往露天一放,连伪装都懒得弄,而且距离很近,在望远镜的观测距离内,连指挥官的军刀和肩章都看得一清二楚。

  没想到不知不觉之中,黑洞洞的炮管已瞄准了他们。

  第二天早上,鬼子炮兵一觉醒来,还没弄清状况,便见“百炮齐发,弹如雨落”,顿时乱成一团。

  快牵马过来,把炮拉到后面去。

  可是晚了,山西炮弹一排排地甩过去,把东洋马和东洋炮全都送上了天。

  抗战以来,都是我们趴在坑道里一声不响地挨炸,如今也轮到他们吃苦头,还债务了。

  (104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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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1:00:42 | 显示全部楼层
  光让晋军炮兵顶上去还不够,因为通常日炮不仅瞄准精确,而且射程也比我们远,最好的办法是把突前的日军炮兵阵地给连根铲掉。

  靠步兵在炮火下白天死打硬冲肯定不行,那样等于白给,得出奇兵才行。

  谁是奇兵,陈长捷把老傅的绥军拉了出来。

  参加忻口战役的,照旧是傅作义的那两只看门虎,但是董其武在前面就负伤下场了,他一走,便只剩下了孙兰峰。

  奇袭任务,由孙老虎独负其任。

  绥军干这种活,已经是家常便饭,形成了自己的一套程序。比如,每个人嘴里要咬上手帕,这叫衔枚疾走,又比如,所有人左臂要另外缠一块白布,那叫分清敌我。

  放其它部队身上,保不准这里忘一点,那里错一些,但是绥军绝对没有问题,因为那是人家专业,吃的就是这碗饭。

  夜色沉沉之中,孙兰峰率部出发。

  绥军的奇袭确有独到之处,当他们的前锋接近日军炮兵阵地两百米时,对方哨兵仍毫无察觉。

  那就对不起你们了。尖兵匍匐上前,然后猛然跃起,举起大刀,哗嚓哗嚓,全给他剁了。

  这里离守军阵地还很远,鬼子炮兵们都在营中呼呼大睡,完全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睡梦中就被投进去的手榴弹给终结掉了。

  到天色破晓,鬼子兵们被尽数歼灭,而阵地上的所有山野炮也被全部破坏——炮栓拉出来扔河里,炮膛和弹药库则用手榴弹引爆。

  板垣做梦也想不到陈长捷会给他来这一手,步兵竟然还能偷袭炮兵。

  几天过后,你再拿着望远镜看,就很难再观察到日军炮位了。这帮家伙自觉地把大炮挪到后面,从此再不敢轻易靠前轰击,而根据炮声判断,其参战火炮数量也比原来减少了一半以上。

  这还导致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在淞沪会战时,通常是日军白天攻,守军夜晚袭,可是自从陈长捷依靠晋军炮兵与之斗法后,双方就都不知不觉地爱上了“夜生活”。

  白天相互对峙,到了晚上,步兵倾巢出动,斗到死去活来。

  当然,我们不应该忘记,日军的“钢铁部队”可是由两部分组成的,除了大炮,还有飞机。

  此时在中日空中力量的对比上,中方已完全落于下风。

  飞将军刘粹刚来到华北,就是为了支援忻口战役的,但在一次迫降时,由于缺乏夜航设备,却意外地与地面一座魁星楼相撞,顿时机毁人亡。

  魁星,传说为古代文状元所化,莫非他也妒才,不肯容另一个武中状元于世间?

  出师未捷,一代空军奇才却倏然远去。

  这一切,也许是必然的,冥冥中早就注定。

  在空中,这个人曾经像风一样地自由,以至于没有人能够打败他,所以即使有一天要倒下,上苍也只会采用这种方式。

  我坚信这一结论。

  刘粹刚之死是一个象征。到这个时候,不管南北战场,中国空军的飞机都已少得无法应付实战需要,像南京空战中擒获山下七郎,太原空战中力斩三轮宽那样的经典经面已难以再次复现。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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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1:0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地面部队曾经看到有标着青天白日徽记的飞机前来助阵,在空中敌我几个来回后,便有一架飞机冒着烟摔下来,起先还以为是日机被打下来了,都欢呼雀跃地跑上去看,一看却傻了眼,原来是自家飞机被击落了!

  这下不是飞机保护步兵,而是步兵得保护飞机了。大家集中重武器向空中扫射,以阻止日机俯冲轰炸,抢救受伤的飞机员要紧。

  飞机在天上,绥军再厉害,也没法插上翅膀去逮它们,但是八路军却逮到了,这就是阳明堡机场奇袭战。

  抓住这些鸟的是除林彪115师外的另一个主力师——刘伯承129师,更确切的说是这位“红军军神”麾下战将陈锡联所为。

  陈锡联想起打阳明堡的主意,其实还带有一定的偶然性。

  当时部队正在行军,飞机老在上空飞来飞去,这本来并没什么古怪的,不一样的是,这批飞机会在附近时而出现,又时而消失,陈锡联据此判断,周围一定有日本人的飞机场。

  派人一侦察,果不其然,日军用于支援忻口前线的阳明堡机场近在咫尺。

  阳明堡机场原来还是老阎修的,他自己没派上用场,却让鬼子给捡了个现成便宜。

  由于这个机场是临时性的,因此修得非常简陋,除了一条跑道,几乎是空空如也,日军航空队据有这里后,也就把它当成个打尖的地方,什么护卫队、铁丝网之类都没有,要不然陈锡联摸过去也不会这么爽。

  问题在于,八路军和天津之战时的29军一样,对于破坏飞机没有什么有效办法。

  他们起先用铁锹砸,后来看效果不佳,才往机舱里扔手榴弹。

  八路的那手榴弹,都是一炸开来分几片的那种,威力不是很大,顶多炸坏张座椅什么的,但是经过这么翻来覆去一折腾,漏出来的汽油被点燃了,后者比手榴弹还猛,遥相呼应,使机场很快成了一片火海。

  八路军这一战,共烧毁和破坏日机24架,之后,日机便在忻口战场的上空销声匿迹了几天,让前线将士大感轻松。

  可是这样的奇袭,并不是天天都有,而且那24架日机遭到的破坏也大多不是致命的,修得好。

  看到地面上晋军大炮这么“嚣张”,敢大白天地对着干,日机就拿晋军炮兵阵地作为主要攻击目标,有的阵地因此经常被炸毁。

  得换个招了。

  陈长捷告诉炮兵,你们白天不要打了,躲到山洞里去,只要留人在外面观测即可,看好哪些地方是日军的炮兵阵地,哪些地方又可能是日军的临时飞机场或起降点。

  我们可以等到晚上再出来,但是每一次出来,炮兵阵地都要进行变换,以免遭到日机和日炮的暗算。

  阵地设好了,只要按照白天测好的数据猛轰即可。

  除阳明堡之外,日军在前沿又有一个临时机场,当晋军大炮轰过去时,他们完全没有防备。一个日军步兵官佐和炮兵军官正准备坐飞机降落,刚好与这顿炮弹粥不期而遇,活色生香,被煮到一块,包括当官的在内,十几个鬼子全都机毁人亡。

  机场被炸毁后,板垣出动工兵才勉强修好,但是很快又遭到炮弹袭击,最后不得不撤往原平。

  日军空地的火力威慑一旦降低,陈长捷就可以抓紧时间赶修红沟工事了,因为他知道,这才是阵地战中的固守之本。

  (104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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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1:06:26 | 显示全部楼层
  板垣发现这边在猛挖战壕后,开始组织狙击手进行瞄准射击。这些狙击手的枪法很准,给守军带来了不小伤亡,有时挖着挖着,枪声响处,身子一歪就倒下去了,更有甚者,你脑袋只需在战壕外露一个角,子弹也会马上跟踪而至。

  看来小日本平时还挺喜欢玩CS的,不陪他玩玩是说不过去的。

  陈长捷也派出狙击手,对着干。

  这位中方狙击手非常聪明,他把剌刀插在地上,然后扣一军帽在上面,给对方提供“弹靶”。

  日方狙击手看到后,果然兴致勃勃地朝“弹靶”开起枪来,打得帽子一个劲地摇晃。

  这傻蛋肯定很得意自己的枪法,却不知道身体因此暴露,被一枪撩倒在地。

  本来能通过“骗”的办法,干倒他一个已经不错了,中方狙击手准备收工,却没料想有人来拉尸体了,遂举枪再射,啪,第二个。

  更让人想不到的是,日本傻蛋一个接一个,接下来,又有人来拖死鬼子了。

  狙击手来了兴趣,干脆奉送子弹,人人有份。

  就像叼着同伴尾巴的老鼠一样,接二连三地一共来了七个,在地上也便倒了七个,至此再没人敢上来收尸了。

  没人干扰,进度就快,紧赶慢赶,战壕终于大致挖好,有的甚至达到了三防(防空、防炸、防毒)的质量标准。

  当然,阵地究竟过不过关,还得接受板垣的验证。

  板垣在拿下南怀化,并导致中央区域军师旅长都相继阵亡后,尾巴本已翘上了天,以为自己无所不能,对于一举攻破红沟也信心满满。

  可是当他的三叉戟再次搠过来的时候,却意外地与另一股强力相撞,嘭地一声就弹了出去。

  陈长捷举的是金花大锤,给力得很。

  原先大炮是晚上才搬出来的,这时候他也不管这套规矩了,所有山野炮和迫击炮都集中到高梁地内,白天黑夜地猛轰一气。

  由于那一阵日军临时机场连遭打击,飞机损毁较大,并且缺少就近起降点,使得日军对这些“猖狂”的大炮一时也没了办法。

  中国大炮由此大发神威,炮兵们脱掉棉衣干都来不及,最后伙夫和马夫也跑过来,帮着一道搬炮弹和擦炮膛。

  从太原发出的火车不停顿地向忻口运送炮弹,但仍时时感到不够用,有时一天的炮弹,打到傍晚就没了。整个忻口战役,总共消耗了4万多发炮弹,可以说把太原兵工厂几年生产的炮弹全清仓甩卖给了鬼子。

  据说,当时在红沟阵地前三到五里区域内,每天都处于一片火海之中,日军冲锋部队要想通过这片“死亡区域”,不拿死人出来买门票是绝对办不到的。

  拿到第一张门票,仍然无法继续通行,陈长捷的第二张门票是免费奉送的,不过却是阎罗殿的集体参观券。

  迎接他们的,只有死亡。

  红沟守军力战不退,与陈长捷严明军纪有很大关系。在“陈氏三章”里面,负轻伤是不准下火线的,而如果一支部队牺牲很大,当官的却一个人跑下来的话,那是必斩首无疑。

  一个团长实在吃不消了,便打电话给陈长捷,问能不能撤下来休整一下。

  陈长捷在电话中明确告诉他,准备与阵地共存亡吧,你今天战死,我明天就在太原给你开追悼大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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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1:08:34 | 显示全部楼层
  也有想侥幸的,一个副团长,左手被打断了两根手指头,可是对照“陈氏三章”,这算轻伤,不能下去啊。这兄弟倒也聪明,他把手上的血抹在了额头上——都打到脑壳了,你说还能不算重伤吗。

  这位“重伤”的副团长,还找了一个士兵作掩护,搀着自己,想混到后方的伤兵营里面去。

  那一脑袋的血,当时是骗过了执法队,可是也不知哪个伤兵向执法队举报了。人家是真的受了重伤,自然看不惯这岂图蒙混过关的。

  执法队马上追过去,验明脑袋没受伤后,啪的一枪就直接把他给撂倒在了路上。

  这下子,真没人敢“装”了。

  到后来,陈长捷亲自带着执法队把守沟口,检查伤兵,那些底下兵都打光了的“光杆”团旅长,就算受了轻伤,也都不敢下来,只能继续趴在阵地上等援兵。

  渐渐地,陈长捷在红沟的指挥部有了一个新的名称,叫做“鬼门关”,意思是跨过这道关,基本上就等于踏上了死亡之路,那些吃不消,想下来的官兵则把沟口称为“阎王殿”,陈长捷荣任为“陈屠夫”,只要这个“屠夫”铁笔一挥,执法队抬手一枪,立刻让你魂归西天。

  冲啊杀啊,反正都是死路一条,战死总比挨执法队的子弹强吧。

  在北方战场上,从没有人见过陈长捷这样执法严厉到几近残酷的指挥官。连晋军将领都认为陈长捷是“一将功成万骨枯”主义,倒是不擅打仗的王靖国变成了“老成谋国者”。

  进入红沟阵地,等于到“鬼门关”来报到了,吓得从后方调到忻口战场来的部队,没有谁敢归陈长捷指挥,都抢着到左翼或右翼去。

  陈长捷不是瞎子聋子,他也并不是真的心坚如铁,不食人间烟火,只是试问,面对板垣这样的强敌,如果不拿出点非常手段,红沟能守得住吗。

  大家都不肯来,背后的流言蜚语又这么多,陈长捷也倍感伤心和无奈,他转而向王靖国提出,要不你来干吧,我辞职。

  听说陈长捷要辞职,王靖国又急了,他也就会“老成谋国”,哪有那个胆气上去“一将功成”啊。

  他赶紧派人向卫立煌请示。卫立煌想了想,说这个好办,以后调到忻口去的部队,我都写清楚,专用于防守红沟,谅没人再敢不去了。

  卫立煌的措施果然立竿见影,陈长捷达到目的,从此也不再提请辞的话了。

  不过毕竟还有不甘心的,比如陈铁的黔系中央军。

  黔军原在左翼,归李默庵指挥,被调到陈长捷这里后,被作为了预备队。

  虽说是预备队,可是谁都明白,那也是迟早得进入“鬼门关”的。

  陈铁(黄埔1期)鼓足勇气去找陈长捷,说我不想当预备队。

  陈长捷愣了一下,然后很快告诉他,不想当预备队也行,那你就直接上去守阵地吧。

  听得这句话,陈铁的整个脑袋都要炸了。

  我没来之前就听说了,红沟阵地上一个师防一天就不能再打了,我本来有一个师,可是在左翼已经消耗了一半,眼下只有两个团,看这情况,最多也只能守一天。因此,我不同意这个方案!

  陈长捷一瞪眼,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要怎么样,想避战吗,别以为你是师长,我就不敢执行军法。

  陈铁涨红着脸,咬了咬牙,横竖都是一个死,我愿意主动进攻,去收复失地。

  陈长捷同意了。

  (10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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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1 21:11:09 | 显示全部楼层
  陈铁命令黔军乘拂晓进攻,日军这时也正准备乘天亮之机打守军一个措手不及,大家脸对脸撞在一起,上子弹都来不及,哗哗地就拼起了剌刀。

  经过一场殊死相搏的白刃遭遇战,黔军奇迹般地将鬼子挑翻在地,从日军手里夺取了阵地,而黔军在阵地上也不止坚守一天,而是超过十天。到忻口战役结束,陈铁一个完整的师被缩编成了一个加强营。

  为了固守红沟的山头阵地,陈长捷陆续调集部队达到一百个团,近15万人,堪称北方最早的“百团大战”。最激烈的一天,竟有11团被打光的纪录!

  杨虎城出洋后,他的陕军(第17路军)被改编成中央军系列,此时一部分也加入到红沟战场。

  陕军里面有个娃娃连,顾名思义,连队里面全都是娃娃,当然他们不可能是那些家境殷实人家的孩子——大凡家里还能过得去的,谁肯把自己年龄尚幼的小孩送去打仗。

  这个娃娃连,实际是吸收流浪和穷苦儿童所组成的,算得上是个“三毛连”。

  “三毛连”是为今后打仗储备兵员的,不到万不得已,是不会放到第一线去。可是既然上来了,肯定也要让他们看一看战争场面,见识一下,所以指挥官就把这些三毛放在二线,让娃娃们只看不打。

  然而战场上的情况是瞬息万变的,由于友军部队被日军突破,一股鬼子竟然钻进了二线,“三毛连”的阵地变成了一线,而且由于距离较近,必须拼剌刀。

  如果三毛们扭头就跑,谁也不能责怪他们,因为毕竟是一群孩子,从没有打过硬仗,可是这样一来,前面的部队就要被鬼子包抄了。

  好一群陕西娃娃,像黄土高原一样的硬气,竟然死战不退。一个年幼的小兵,由于个小力弱,被一大个子鬼子兵剌倒在地,临死之前,他人倒枪不倒,依然直搠过去,愣是把冲过来的鬼子也挑了个透心凉。

  结果,进入二线的日军没吓退“三毛连”,自己却被陕西娃娃兵给打垮了。

  这是真正的大血战,以至即使你调动天昏地暗、日月无光这些词汇都没法形容它的惨烈。

  南怀化的“血肉磨坊”终于在红沟找到了它的升级增强版,红沟已经完全被双方的鲜血染红了。

  陈长捷指挥部的一名参谋到前线联络时,亲眼看到敌我阵地之间的一座山沟里,竟然已经被累叠的尸体完全铺满,景象异常阴森恐怖,真宛如人间地狱一般。

  刚刚都还是活生生的人啊,即使是久经沙场的老兵,看到这一幕,也会禁不住两股战栗。

  本来战场是要进行清理的,可是双方谁都不敢下去清理,都害怕一脚踏上去,自己也会很快成为其中的一员。

  残酷的战争,把生命的价值高度贬低了,死去的人们,好象一脚踏上去就能踩死一堆的蚂蚁。

  今日之红沟,已非生人境矣。

  然而,即使置身这样的境地,也时见人的尊严在闪光。

  一个连长在起身投弹时,一颗子弹从侧面射来,什么地方你不能射,偏射屁股,说都不好意思说,送下来抢救时,不管多疼,这个连长始终一声不吭。

  一个排长挨了炸弹,下颚被炸碎了,他第一个反应不是包扎伤口,而是掏出身边的小镜子照了照自个。

  一照,完了,好好一帅哥被整得不像个人样,以后还怎么讨媳妇。

  死了算了,掏出手枪,砰地一声自我了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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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9-12 20:07:49 | 显示全部楼层
  陈长捷亲自督阵的执法队,六亲不认,对谁都不卖帐,但只要见到绥军中一支佩有“黄王团”臂章的部队,即来去自由,从不过问。

  这个团的自我要求,比陈长捷还要来得高,轻伤是决不肯下火线的。他们到后方,除了裹伤再战,就是去取弹药。

  碰上陈长捷的金花锤,板垣的三叉戟不好使了。

  战局僵持不要去说它,关键是这样大规模的血拼,可用之兵越来越少,已渐渐不敷使用。

  好好的一把三叉戟,由于刃角磨得光溜溜,几乎变成了一根三叉棍。

  板垣这下苦了,他不得不蹲下身子,像一休哥那样地暂时“休息一下”。

  哗啦啦地全冲上去,不是半途被炮火掀翻,就是在阵地前被撂倒,主因还在于空炮未起到原先那种地毯覆盖式的掩护效果。

  日军能在中国战场上“战必胜,攻必克”,说穿了,很多时候都是靠“钢铁部队”给铺路的,但是现在对方的火炮也很凶猛,连临时飞机场都炸,你跟他打炮战还能占到多少优势呢。

  坦克虽然也属“钢铁部队”,但在左翼能横行,中间区域却不行。因为这里到处都是山头,坑坑洼洼,坦克爬都要爬半天,如何上得去,下得来。

  更何况这一带聚集了这么多火炮,上来多少也得给炸瘫多少。

  空炮坦克都不行,还有什么可以给步兵作掩护?

  在当了半天一休哥后,咯嘀一声,板垣终于想到了。

  还有阵地啊。

  阵地是固定的,死的,但是我为什么不试试让它从“死阵地”做成“活阵地”,然后与对方阵地“无缝对接”呢。

  想到此处,板垣一拍大腿,着啊。

  按照板垣之计,日军一马当先往前冲锋,但奇怪的是,他们冲到离红沟阵地四五百米时就停下来,不冲了。

  不冲,是为了就地扎营,修建工事。

  这时板垣已经在原平等地重建了临时飞机场,虽然距离远了,但来前线跑个两趟问题还不是太大。

  日机在上面一轰,炮兵就要赶紧隐蔽,难以再对前方进行集中轰击,趁这一工夫,板垣就把工兵调上来,步兵工兵一道干挖战壕的苦力活。

  板垣的算盘打得不错,反正也就四五百米的距离,我今天两百米,明天两百米,后天不就可以靠近你们的阵地了吗,等“无缝对接”以后,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你碰也碰不得,岂不美哉。

  可惜的是陈长捷却不会让他的对手这么爽。

  白天你出力流汗,我不管,到了晚上,你就瞧好吧。

  陈长捷派出突击队,悄悄地摸到日军那已掘但还没掘好的阵地上,放上炸药包,帮板垣搞了几次全免费的大爆破。

  世上建筑,通常营造难,破坏却相当容易。

  没了日机干扰,火炮也跟着一道轰,使得日军的“对接”工事修了便毁,再修再毁,总也修不起来。

  板垣做“移动阵地”不仅没有成功,还让陈长捷看出了他内里藏着的“那个小”。

  这家伙没力了!

  板垣手上肯定缺兵少将,不然不会想到用这种战术。

  真是天赐我也,此时不攻,更待何时。

  陈长捷随后向卫立煌请令,欲调兵遣将,发动自郝梦龄阵亡后的第一次大反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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