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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ww10210

[转帖] {面若桃花}×(爱情悬疑)作者:羽井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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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12 20: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浮生如斯(1)
  文/羽井缺一
  
  
  风轻轻吹起,雨丝在那时是混乱地扭曲着,宫莲像雨水中的花,在雨波中漂浮,宛若摇曳在水里的那缕野蔷薇。
  宫莲的身子像鱼一样,慢慢的,滑出了栏杆。
  严思汝冲上前去,整个人前倾,不要命地将半个身子挂出了栏杆外,在最后一瞬间,猛地一把抓住了宫莲的手。
  终于,抓住了她!
  她的手,此刻紧紧握在他手中,她的命,此刻还在他掌心中蔓延……
  他眼睛一酸,喊她的名字。
  她抬起头来,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撕裂开的衣襟在风中飘飞着,她是那么冷……可她的表情更冷,她看着他,充满哀怨地看着他,出口了,声音都是那么寒冷:
  “我不想欠你,你——放手吧!”
  她整个人飘荡在半空中,苍白,无助,可她竟然仍然不想他的手去救她,她到此时,仍想把他推开!
  她,幻化成一朵飞花,只想挣脱他的怀抱。
  他和她就这么彼此互望着,望着对方,看着她一点点,走出他的生命!
  他的心,隐隐作痛。他的手,渐渐没有力气……没有了爱,没有了恨,没有生,更没有死,他忘记了他的手,也忘记了一切……宫莲的身子,渐渐下滑……
  胭脂的一声尖叫!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楼梯上传来奔跑而来的脚步声,一个身影急促地冲了过来,在他的身边一把又拉住了宫莲……宫莲冰冷的眼神转暖了,她看着他的这个方向,但不是看他,而是看他身边的这个人……严思汝转过头去,看到严汉真乌黑的鬓角,红润的垂珠……
  严思汝终于感觉到累了,他从来不知道自己的手握着的是世间最大的负担,握累了,虚弱了,困倦了,委顿了,他,终于,放手了。
  他呆呆地立在旁边,看严汉真拉着宫莲,将她一点点从栏杆外扯了进来,直到安全回归到栏杆内。
  汉真和宫莲相互看了对方一眼,然后,紧紧拥抱。她的头,在他大大的手掌下微微颤抖。
  严思汝到现在都无法回过神来,无法想象得出宫莲敢那么决绝地说出让他放手的话,呵呵,一直以为她是畏首畏尾的,是本分安分的,是想要情爱和安宁得到两全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也有为情感百折不摧,飞蛾扑火的一面!
  或许,她是遇到了严汉真,才算真的活过来了。
  浮生若斯,缘生缘死。
  不过如此……
  他们,注定不是他命中的人。
  他的唇边,突然浮现一抹谁也无法看懂的悲哀笑容……
  三十、浮生如斯(2)
    文/羽井缺一
  
  
  这个天,就像阴郁的人的内心,忧伤得只能落泪。
  没完没了。
  整个严府,庭院深广。雨,淹没在一片无声无息中。所有的秘密,所有的爱恨,都稀释在雨水中,由命运之轮驱动着,化成一股股的水,四分五裂地奔流着,涌向不为人知的前方。
  这个家,因为渐渐人少,更显得冷清、寂寥、空旷。这样也好,彼此不来关心对方,也是少一份束缚。
  更何况,他在!
  他早就到了该出发的时候,但为了她,迟迟不走。
  怕他走的担忧,加上过一天少一天的焦虑,使得她格外珍惜与汉真在一起的日子。而他是懂得她的这份心,抑或就是他本身也在受着这样的煎熬,于是他天天来。
  天天厮守在一起,不再顾忌别人的看法,或者,抱有一丝侥幸,雨是如此之大,他们来往的脚步声,早已经被掩盖在雨声之外,怎么会有人发觉?
  为什么,还是怕这份发觉?
  为什么,自己貌似无畏无惧,貌似坚定勇敢,可内心,怎么还有驱散不走的罪恶感?
  她盼着他在某一日能坦然禀告自己的母亲和奶奶,将一切都大白于天下,让该来的风暴迅疾地来,让她早日承受该承受的苦果……说是这么说,可是她还是怕,怕那一天的早早到来。
  未来是岌岌可危的,爱情是脆弱的,他们无法把握,无法预测,就像无法预测明天是雨还是晴。
  “如果,明天我说,你觉得好吗?”严汉真又重复地问了这个问题。
  宫莲下意识地猛烈摇头。
  “我觉得……“严汉真沉吟了一会,说,“我母亲或多或少是知道的。”
  “但是,二婶,不会高兴的。”宫莲咬了咬嘴唇,她知道严二太平生最恨就是大太太这样的人,可她自己不知不觉中,就做了这样的一个角色——身份是思汝的未婚妻,却移情别恋,爱上了汉真!
  “你的母亲平生最恨的就是像我母亲这样的女人!你觉得,她会容忍宫莲吗?”——严思汝说得对!她完全能想象,当汉真的娘——严二太得知此事后,眼睛里所散发的毒!
  “那么,我同奶奶说!”
  “不!”宫莲拼命摇头,“奶奶还沉浸在丧子之痛中,她又那么溺爱思汝,如果被她知道,我……我不知道她会怎么看我……奶奶会伤心的,替思汝,替你们的兄弟之情!”
  严汉真苦恼地皱了一下眉头,他看着她,目光灼灼,修长的手指轻轻地划过宫莲的脸,他叹息道:“本不想让你卷进这场风波里,一切该受的都让我去受。可是我知道,一旦我开了口,你是首当其冲受到冲击的,我实在想象不好,该如何不让我母亲和奶奶伤心,也不让你伤心。”
  宫莲望着眼前的爱人,脸上的洒然被如兰的忧伤所替代,这是为了她,才有的迷惘。她的阴霾就此消失,为他对她的呵护、怜惜和疼爱!
  哪怕,为他含笑而死,也是心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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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13 00:06:3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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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11-30 09:32: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浮生如斯(3)
      文/羽井缺一
  
  
  同样爱着一个男人的两个女人,一个成了男人手中的宝,一个则被全天下鄙弃着,在黑暗中被人关着,再也出不了头。
  
  玉儿冷冷地看着翠妞,脸上再也没有做梦的表情。自己和翠妞面对面,关在一个拥挤而黑暗的柴房中。
  
  一个嘤嘤哭着,一个冷冷看着。
  
  “哭什么,一天到晚哭,有什么用?”玉儿不耐烦地看着翠妞。
  
  “玉儿,我,我是冤枉的啊!”翠妞一想起来,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呵呵,冤枉了又怎么的了?”玉儿冷冷地看着她,说道,“这是你的命,认了吧。”
  
  “可是,明明不是我……”
  
  “明明?”玉儿迅速接过话题,阴冷地说道,“明明不是你,哪又怎么样?你不会忘了吧,你也明明看见是那只狮子猫在偷吃杏酥的——你怎么不替小拂向太太们说‘明明’这两个字。”
  
  翠妞停了哭,猛然张大了嘴,愣愣地看着玉儿。
  
  “你明明知道那么多的事情,为什么不替死去的小拂申冤?”玉儿步步紧逼地追问着。
  
  翠妞的泪痕还挂在脸上,却忘记了擦,更忘记了哭,大概是被玉儿的话给震醒了,她猛然摇头,身子向后倾,她哀声求道:“不要说,请不要再说了。”
  
  “你摸摸自己的良心,再看看今天的报应!”玉儿的神情有几分狰狞,她尖酸地说道,“善恶轮回,终有报应!”
  
  翠妞再也无法承受,蒙上了自己的耳朵。大概是被玉儿逼紧了,翠妞也高声嚷了起来,她大喊大叫着:“那你的良心呢?你在做的事情,比鬼还不如!”
  
  “不如什么?我和二爷只是睡了觉,就来定我比鬼还不如?”她的双眼充满了杀机。
  
  “你做的事情,你自己心里明白……你同二爷睡觉,那只是你不知廉耻……”再老实的人,也会在恶劣的环境下被逼出反抗精神来,终于,翠妞也爆发了,“所以,汉真少爷才不要你,才不要你!”
  
  没想到,这么老实巴交的人,也看清楚了她内心的隐秘。
  
  闻听这些话,玉儿的脸色突变,她死死地盯着翠妞,像是看一个平生最憎恨的人。
  
  接着,她笑起来了,笑得竟有些癫狂。
  
  “翠妞,你的噩梦才开始……你说得对,我做的事情,我自己心里明白……呵呵,的确,比鬼还不如噢。既然如此,让我告诉你……”玉儿的眼神迷离而诡异,笑得有几分可怖,也有几分挑衅和挑逗,她紧紧盯着她,像是不肯放开她似的,轻轻地做了个勾手的手势。
  
  翠妞害怕地看着她,可是双手却像着了魔似地放了下来。
  
  玉儿慢慢地凑近她的耳朵,耳语了几句。
  
  不知道说了什么,翠妞剧烈地颤抖起来,她抬起苍白失血的脸,看着玉儿。
  
  “你,快要死了!而我,就要永生了……”玉儿笑起来,“哈,哈哈哈……”
  
  她的声音里有掩藏不住的疯狂。
  
  翠妞看着她,神情惊恐之极。
  
  她的笑声,掩藏在滂沱的大雨之中。两人曾经的对话,也掩藏在那黑暗如地狱的柴房之中。没有人会知道她们曾经有过这样的对话!
  
  似癫狂,似绝望,似顿悟,似了结……纷纷坠坠,全埋葬在密集的火海中。
  
  谁也不知道这场大火是怎么开始发生的?
  
  等所有人赶过去时,天雨早已经将企图蔓延的火海熄灭。远远望去,浓烟滚滚,像一条青灰色的巨龙直冲天庭。
  
   柴房本就堆积了晒干的柴火,不知道火从何而来,火势迅速蔓延,房内堆垛的柴堆很快全部引燃,整间柴房转瞬间就像一只焚尸的大火炉,而埋在火海中的两个人,因为被关在里面,在熊熊烈火中化成灰烬。
  
  等所有人想救出翠妞和玉儿时,才发现已迟!
  
  在一团火海中,在大雨浓雾中,两个活生生的人,物化为虚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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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30 17: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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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 15: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帘幽梦》男人篇之初见楚濂—
  文/羽井缺一
  
  
  楚濂,是楚楚可怜的。
  
  娶了一个自己不爱的女人,还背负着优柔寡断、朝三暮四的罪名,良心上被判了无期徒刑公然受罚还不够,还要做一名尽职的丈夫角色,无穷无尽地天天演戏,稍稍有点出神,各种折磨轮番上阵,片刻也休想得到一丝宁静……
  
  怎一个“累”字了得!
  
  他在一夕之间长大——如果说之前他的成熟刚好才是一个萌芽,那么此后的他,却已经是迅速进入了沧桑。
  
  从小到大,他与汪家姐妹一起成长,不仅与绿萍青梅竹马,与紫菱也是。只是,身边所有的人都将他与绿萍理所当然地配作一对。相比汪家姐妹在情感上的早熟,在情感上他只能算是个迟发育的低能儿。绿萍与紫菱明里暗来的频传爱意,而他还只是笑呵呵地将她们当成儿时的汪家妹妹,对自己的好,也不加分析的全盘接受。
  
  直到自己有一天,情感上懵懂无知的他终于开窍了,我想他在懵懂中肯定是给过绿萍机会的,只是全心在舞蹈事业上的绿萍不懂的如何爱一个人,就这样不知不觉中放掉了这个男人。这样他与她没有真正的开始,就已结束了。相反,他在紫菱身上却得到了全心全意的爱,他们相谈甚欢,恋爱是“谈“出来的,于是爱上紫菱毫无悬念。这就是相爱,没有可比性。他没有虚荣地选择光鲜耀人的绿萍,却本着自己的心,选择了自嘲为丑小鸭却一心爱着他的紫菱(按照世俗的看法,他是如何的傻气)。他终于懂了爱情两字,终于知道自己要什么。此时,听到那些类似于“金玉良缘“的话,他肯定坐如针毡,那二十多年来的大人之间的玩笑话,他如何当面去批驳?他是男人,他更是从小到大疼惜绿萍的兄长,怎会让脸上带着光彩的绿萍当众下不了这个台?!
  
  他发现多年玩笑竟将成真,他发现无法阻止别人再三的撮合他与绿萍的婚事,他发现自己爱的是紫菱,他发现难以向绿萍开口,他发现自己的心事很难大白于天下,他发现他终有勇气打破这一切……
  
  可惜,一切都太迟了,他已无力回天!
  
  这个男人,如果要说他错,只能说他错就错在情感上的迟熟!
  
  正因为这份错,他付出了最惨重的代价。而这个男人,让人最恨最爱的又恰恰是他的负责。如果他心安理得的逃离负责,失去一条腿的绿萍必定会失去活下去的斗志。此时,他选择了负责,放弃了爱情,让一个为他受伤的女人重新恢复生存的希望,却也埋下了毁了这个女人与他自己的伏笔。
  
  就算是毁了对方,灭了自己,也没得选择。
  
  那一刻他不会知道——自己救了绿萍,却已埋葬了自己。
  
  他以为他给绿萍创造一个全新的堡垒,却不料,没有爱,婚姻如断垣残壁。
  
  带着罪,永远不能安息。
  
  他肯定会在后来的无数个夜晚,想起自己内心深处爱着的那个女孩,想念和她一同在MNS上度过的每个夜晚,想念她喊自己米老鼠的可爱样子,想念她小小的脸庞轻轻抵在他的胸口聆听心跳……他也随之心跳起来,那些心跳的时光,让他忘记了现在的时光。
  
  这一点点甜蜜的回忆,让他痛苦,而这份痛苦注定在无休无止中。
  
  一错再错,不是他的抉择,而是命运的无常。
  
  他以为他是神,能救赎一个灵魂,可惜他忘记了,他本身只是一个脆弱的生命!






—《一帘幽梦》男人篇之初见费云帆—
    文/羽井缺一
  
  费云帆,如他的名字一般,占尽了天精地灵,才换得如此一个洒脱不羁的人杰。所有美好的字眼,如专一、多金、宽容、体贴、包容、风度、绅士、浪漫等,像标签一样标在费云帆的身上。人人觉得只要他想要爱上谁就可以爱上谁,可孰不知,看电视中他追紫菱是理所当然,却忽视了电视中的“费云帆”眼底中的一抹无可奈何。
  
  按照世俗的看法:如此一个有过N 次婚姻的男人,怎么可以有正常的感情与婚姻(更别说是爱上朋友的女儿——比自己小到快近二十年的女孩子)?
  
  别人只看得到他有那样一个违背传统的婚姻结果,却不懂得那过程中他也有被逼成婚的窝囊受憋之气,更不可能窥探到他在每一段感情离散时心酸难捱。他早在他的世俗生活中被人标了签:生活放荡、追求奢糜、滥情放纵、不懂自制……
  
  你以为他看不到人人那极尽奉承之能事的语言后是不屑的表情?
  
  你以为他听不到那些恶意的窃窃私语吗?
  
  ——不可能!
  
  同眼下的网络中的恶意攀骂一样,人人都是聪明敏感的,怎么会分辨不出好意恶意来?!当人人围着他时,如众星捧月般,他感到寂寞;当他终于逃离一切的虚伪包围独自小酌时,仍还是感到寂寞。
  
  所以,当紫菱酒醉时,紫菱妈妈指责费云帆说:“你以为她是你以前交往过的女朋友吗?”他一定是落寞的,甚至在那一刻也有对自己经历的深恶痛绝和无法抑制的惭愧,及内心里有无法排遣的灰暗与阴郁。
  
  没钱的,对他充满着艳羡;戒律清规的,把他当成洪水猛兽;心地不纯的,把他当成捞利的跳板;连世上最亲的大哥,也把他当成荒唐者当众斥侃。
  
  “江心云破处,遥见去帆孤。”他在人世中一定很少有知己,谁能懂得他的“一帘幽梦”,谁又能与他相共?
  
  我想,他刚开始见到紫菱,一定只是充满好奇,夹杂着无法抗拒的好感。直到拾得紫菱折成纸飞机的那首《一帘幽梦》的小诗,他那同样欲诉无人懂的心里,终于为找到一个和他同样寂寞的女子而暗自欣喜。也只有面对她的时候,他发现,他可以将一切世人不屑的过往转化成她眼中闪亮的故事。在那一刻,看着那双清亮纯真的眼睛,这个目光平静而深邃的男人才发现,自己终于可以放下所有的尘事。
  
  难得有如此一个不曲意迎合或偏激敌视的人,这样真诚地对待自己。他怎么会不知道世俗中虚假的吹捧本就脆弱,一旦撕破了脸,血淋淋的,比鬼还可怕;而对他有极端偏激看法的人,他在她们敌视的眼神里,照见了冷漠的影子。
  
  没遇见她时,他早已经忘记了感情中的自己的本来面目。
  
  没遇见她时,他对感情早已经心灰意冷。
  
  遇见她了,他才觉得这世间有如此洁净的女人与感情;遇见她了,他才觉得厌倦一个人不再如此容易;遇见她了,他才觉得彼此的观望是可以如此的温暖。
  
  哪怕,心里有犹豫害怕及退缩,无法拥有面对她的父母及他们共同的圈子的勇气,甚至作好被鄙视被嗤笑被讽刺的准备,也想努力要她。
  
  哪怕,她爱的不是他,他也愿意为她上刀山,下火海了。
  
  哪怕,明知她的珠帘中暗合着另个男人的名字,暗合着对另一个男人的一帘幽梦,他也愿意为她在法国的家再挂满一排她的一帘幽梦。
  
  哪怕,身心疲惫,灰飞烟灭,也想用怜惜的表情,与她有一场生命的交汇。
  
  云帆,并非如天上的云、海上的帆那样随风张幔,洒脱不羁,别忘记了他的姓——费!
  
  世间的一切,俱是枉费而已。
  
  直到他遇到那个叫紫菱的女子,他的情感生命才有了一次焕发光彩的机会。
  
  正是他对紫菱的用情用心,原先感情生活够破败的费云帆的人格魅力一下得到了提升.也正是这份爱,他才修炼到了完美男人的境界!





—《一帘幽梦》男人篇之初见汪展鹏—
      文/羽井缺一
  
  
  冷冷的街头,神情中带着疲惫带着夜色匆匆而去的男子们中,十个里至少有一个是叫“汪展鹏”的。
  
  不是名字雷同,而是指整一个屈就的灵魂,被生活中的种种束缚着,无法展开翅膀海阔天空。
  
  他或许是你的父亲,你的丈夫,你的兄长……总有这样一个人充斥在你的生活空间中,而你却不知,他就是“汪展鹏”。
  
  人人都可以骂汪展鹏变了心,以为他是嫌夫人年华老去而再结新欢。
  
  可谁曾留意到:舜涓在生活中是经常咄咄逼人,而他总是一味的忍让,就像一步步逼到了悬崖边,已到末路,两人都不自知。相比舜涓的现实主义而言,他是不折不扣的浪漫派。性格的走向是如此不同,婚姻的乐趣,两人之间的距离,可想而知!
  
  不能怪任何一人,也不能拿背叛这字眼去形容。婚姻中的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严重走形,不论是身体,还是内心!婚姻从爱走到不爱,从丰盛到枯萎,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更不是一言两语能形容。
  
  怕就怕在彼此都不满意,彼此都像活在深渊里。她喜欢享受众人注目的银婚纪念日,喜欢在众人面前表现与他的恩爱。而他只是觉得如耗尽元气般的疲于应付。她怎会满意他勉强的表现,而他又怎会忍受这喧哗,好不容易得个安静,终又逃不出叱责满夜声……她把自己的想法当作理所当然,却漠视他的。两人之间无法沟通,仅仅如此而已,而这仅仅如此般的的生活琐事,每日上演!
  
  --度日如年!
  
  在那婚姻中,他已经找不到自己驻足的地方。如果没遇到那位叫随心的女子,他能本着对家庭对婚姻对妻子负责的责任感,延续着对自己对别人那已不合乎情理的爱,默默忍受着,度完余生。
  
  生活中的意外一个接一个,不肯放过他:完美的大女儿绿萍突遇厄运,活活失去了一条腿,也失去了她最痴迷的舞蹈事业;最怜惜的小女儿偷偷爱上了楚濂,他早明了女儿心事,却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牺牲自己的感情,而另嫁他人……太重的负荷可以压在人的肉体上,不可以压在人的心里。于是那份带着罪的美,猝然扑来时,无助的他的内心便崩塌瓦解了。
  
  很多男人只是在外玩女人,却不敢要一个自己真心爱着的女人。少见有男人能放弃自己的名誉、社会地位、经济利益等等,去拥有自己的一场爱情,哪怕被人不齿,被人指戳,被妻子所诅咒,被儿女不谅解,哪怕自己心痛,良心不安,哪怕与世孤绝,走出那一步,不仅靠勇气,也得作好粉身碎骨的准备。
  
  婚姻中的有些人,都可以想自己的委屈,骂他的不负责任,却少有人去想他的内心变化,更不明白他的内心到底要什么。谁也不能因为自己爬得慢而骂那个爬得快的人。要怪,还是得怪自己,为什么爬得这般的慢,生生与他拉开了距离(花花公子例外)。
  
  汪展鹏饱尝着爱的奢华与恨的激烈这两种极端的滋味,在婚姻的森严规则外,进行一场随心所欲的爱的放纵。世人都说那是罪。可追求幸福,追求爱,又怎么会是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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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 15:58:47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霍亲(1)
  文/羽井缺一
  
  鲜活的生命,一瞬间,葬于火海,灰飞烟灭。
  逝如春梦!
  老天并不同情也不怜惜,雨水哗啦啦一冲,前尘往事,化作尘土,比泪痕还无痕。
  宫莲只看到人们在侥幸天降大雨,才能让这严府幸免于难,她却不曾看到,对活活烧死的两个女孩的生命,人们该有的痛惜。
  虽然那玉儿害过她,也做错了许多的事,但是罪不至死。而翠妞更是莫须有的罪名,还没等澄清自己的冤情,就一命呜呼了。
  想想都为她们屈得慌,如果不是被迫关着,而是行动尚能自由的,那或许大祸还临不着头;如果不在堆满柴火的柴房中,或许火势还未必会如此猛烈,或许她们还能逃得出来……不管如何,火海之中焉有生路。
  很多时候,人都是前无去路后无退路,没有生路只有死路。
  奶奶的身体本就羸弱,经受不住此一惊吓,也就病倒了。偏偏身边得心应手的丫环也没有了,严叔也无法照顾,只好叫烧火的刘妈一起来照顾奶奶,那刘妈本来就是粗手粗脚的人,过于细致的活,压根也学不会,平时说话声响也够大,照顾病人更是很不合格。
  宫莲得知,便自己主动要求,和胭脂一道去照顾奶奶。
  大概是受了惊吓,大概是心力交瘁了,大概是年老体衰了,奶奶这一病,病得有些沉,让人颇为担心。严叔看形势不妙,便请了二太太和两位少爷,唤了宫莲,来到宫莲的楼阁中,商讨大事。
  “有一句诗,宫小姐听过吗?”没想到,大家一坐定,严叔就对着宫莲开口道,“白帷红烛两辉煌,无常月老共举觞。今日缝凶偏化吉,满堂吊客贺新郎。”
  宫莲是何等聪明之人,一听这诗就愣了,她的脸当场就白了,眼睛直接就看向严汉真。只见严汉真姿态安然,目光平和,看着她,似给了她安宁平静下来的力量。
  于是,宫莲按捺住了,她佯装不知,摇了摇头,静静地听严叔继续说下来。
  “这首诗,讲的是一种婚俗,在我们这,称作霍亲。霍,从字面的意义上讲,就是猝急的意思。霍亲,也是指在仓促间所成的亲事。一般是男方家里有人病重时发生的,所以我们又叫冲喜。这,宫小姐您一定听到过。”
  宫莲抬眼再看了看严汉真,点了点头。
  “关于老夫人的病情,你们也看到了,投医无效,眼看一天比一天重。我们这家,前些日子一直有丧事,又冲了火神,所以按照常理看,严府暂时是招了霉……”严叔说到此时,看了一眼严二太,恭敬谨慎地说,“请二太太原谅小的,用了这么个词。”
  “严管家说得是实情,不必讳言。”严二太说道。
  “俗以为喜神可以驱走凶神恶煞,喜气可以冲走晦气,所以,我想征求太太少爷的意思,是否可以让大少爷和宫小姐早日成婚?或许老夫人一高兴,病好了也不一定。”
  “我觉得……此事甚妥。”严二太沉吟着说。
  严汉真出口了:“我觉得不妥!”
  严思汝沉默地坐在那边,嘴角微微上扬,保持了一个冷笑的姿态。
  “为什么?”严二太并不抬头看儿子的眼,只是低下头来轻托起茶盅,吹了吹水面上的浮叶,带着强硬地口吻说道,“这是你哥哥和宫莲的好事,也是救你奶奶的命,你最好掂量清楚了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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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 15:58: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霍亲(2)
    文/羽井缺一
  
  严叔看了看严汉真,暗暗的,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母亲!”严汉真恳切地说道,“请您谅解,宫莲不能跟大哥成婚!”
  “汉真!”严二太的口气中有些严厉,放下茶盅,喝道,“你哥哥和宫莲的婚事,不由你说了算。”
  “因为……”汉真咬了咬牙,坚定地说出了口,“我和宫莲已许白头之盟!”
  “放肆!”严二太一拍桌子,怒不可遏,她指着严汉真大骂道,“你有出息了,竟干出你爹这样的勾当!”
  茶盅被震翻在地,当即,碎片一地。
  “二太太,您消消气!”严叔赶紧上前,扶住严二太,将她扶上椅子上安坐。
  “汉真少爷,你胡说什么?”严叔赶紧对严汉真使着眼色,示意让他不要再说话了。
  “母亲!”严汉真坚定地看着严二太说道,“我怎能与父亲相提并论?宫莲尚无婚配,而我们俩又两情相悦,有什么过错?”
  “呵呵……难怪你迟迟不走……”严二太冷笑了几声,转过头来对着宫莲开口道,“宫小姐,汉真说他无过错。那么我来问问你,你觉得自己是否有过错?”
  宫莲抬头,见到严二太面无表情地盯着她,那眼神盯迫得她喘不过气来,她的心开始发慌,脑子也乱了。
  “我……”她的声音发干,不知道该怎么说。
  “想当初,你跟着思汝来,是为了什么?你的身份又是什么?”严二太低沉、严厉地讥嘲着,“是为了来看看这里的风景?还是为了来这里做个水性杨花、朝三暮四的女子,一边同思汝卿卿我我,一边又同汉真相许白头?呵呵,宫小姐,你年纪轻轻,手段怎么如此了得如此高明!你这摆明了是要我们严家关系不睦,挑拨兄弟反目!”
  “娘!”严汉真急急相拦,但严二太的怒气水高船涨,或许是心有积怨,早就忍受不下去了。
  “宫莲,你还敢说你没有过错?”
  “二婶!”宫莲抬起满是泪痕的脸,不敢反驳,只是求饶,“对不起,二婶,对不起!”
  “母亲,是我对不起大哥,是我对不起您,是我对不起严家!”严汉真一口气一叠声地说了下来,他急切地想替宫莲拦下一切罪责,却不知在众人眼里,这番表态,反而是愈帮愈乱,倒助了他母亲的怒火气焰。
  “你们问问思汝,问问他心里的感受!”严二太此时与其说是愤怒,还不如说是凄楚,她指着严思汝,却更像是指着自己的内心给人看,“问他是否有痛,问你们的良心,是否对得起他?”
  众人这才记起屋子里沉默久坐的严思汝,看着他,他的眼神空洞而缥缈,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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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 15:59: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霍亲(3)
      文/羽井缺一
  
  
  “宫莲,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严二太看着严思汝的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她隐忍着,耐住怒火,问,“同思汝成不成婚?”
  宫莲泪如雨下,扑通跪了下来,抽泣着说:“原谅我,二婶!原谅我,思汝!”
  终是想要护她一生,才如此莽撞。可不想,该来的祸,该来的风暴,她还是无法避免,他眼看着她痛哭崩溃,心里痛楚的不得了,他陪着她一起跪了下来。
  严二太心冷了,儿子大了,不由母亲的心了,终是白生白养。
  她站了起来,绕开他们,走到门口,头也不回,冷冷道:
  “如果是思汝的事,我管不着。但是汉真,我是你的娘……”她顿了顿,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狠狠地说道,“我死也不会答应你们的!”
  说完,从门口走了出去。
  严叔盯了汉真一眼,跺了一下脚,叹了一口气,便追了出去。
  严思汝像是一个木头人,他瞥了一眼宫莲,也面无表情地离去了。
  良久,两个呆呆跪在地上的人,默默不出声地看着对方。宫莲心里有什么在绞动着似的,酸楚得有些痛。只见汉真看着她,眼中哀伤与柔情并存,重重叹了口气,拉住了她的手,将她一把扯到自己的怀里,她将头侧靠在他的肩上,默默地流泪。
  她的泪珠,一颗又一颗,滚烫的,隔着他的衣服,滴入他的肌肤内。
  “宫莲,怪我,没有能好好保护你!”他低低耳语着。
  她猛烈摇头,离开了他的怀抱,含着热泪向他微笑:“汉真,你为我所作甚多,我心足矣!”
  她的嘴唇苍白而柔软,笑起来带着微微的颤抖,她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得坚强,可是却不知满脸已是遮掩不住的柔弱无助,他愣愣地看着她,凄迷的微笑,无语的眼泪,这一切,都是他的毒药,无法忍受,折腾得五脏六腑都痛苦,心酸难当。
  他低头,一把攫住了她的唇,先是重重的,像是要碾过他的痛楚,他的疼惜……她的脑子轰地一下,一片空白,什么都不存在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她的眼泪,在他的亲吻中,止住了。两个灵魂,翱翔在纯白之处,无色无味,无边无际,无昼无夜……这个吻,脆弱而璀璨,宛若无光处,也有繁花密叶;宛若乌云边,也有散映成金。
  原来,也有盛开在痛苦之上的欢喜;原来,也有将一切尘事抛掷九霄外的欢喜!
  他轻轻的,轻轻地放开了她。
  她眩晕地看着他,耳边的雨声更大了。
  不知是前生,还是今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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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 15:59: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一、霍亲(4)
        文/羽井缺一
    
  自从阁楼议霍亲之事后,家里的关系变得非常微妙。
  严叔仍旧请宫莲带着胭脂来照顾奶奶,但从此以后绝口不提霍亲之事了。严二太因为奶奶病得昏沉,所以也不太来请安,免得扰了病人。不过事实上是,与其说是不来请安,还不如说是避免了与宫莲见面的尴尬。
  汉真和宫莲只能借着照顾奶奶的名义见面,有时,隔座相对,黯然无言。有时,四下无人,肆无忌惮地看着对方的眼,时间长了,也是怅然。
  严叔说马车天天来报到——严府与外界相距甚远,若是严府中的人要出去,需早几日派个严寨的脚力,去租了马车来接严府的人。
  马车天天来报到,茶庄天天托人捎信来告急货源不足……这一切,都在催促着严汉真早日上路去办事。
  严汉真还是按捺不动。
  眼见的茶庄派来的人心急如焚,眼见那租来的马车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到了最后,那马车再也不走,索性等在那里,就像是催促着严汉真的行期,宫莲沉不住气,她心更慌。
  她怕他不走,所有的人都来指责她的不是,也怕自己会坏了家族生意的大事;可是她又害怕,怕他走了,就山水迢迢,从此两隔了。
  “我不会走。”他像是看穿了她的内心,说,“除非把你也带走。”
  他这么一说,她的心才有些安定下来。此时,她只盼望自己和胭脂,能好好照顾好奶奶,能让奶奶渐渐挣脱病魔,早日康复。在这个家中,她无心所犯下的罪,她必须努力偿还。
  因此心,待病人,无微不至!
  上天自是有眼时,奶奶的病,果真在她的照顾下,渐渐有所起色。
  她自是在专注地尽心尽力,但日子一长,渐渐也觉出了异样——她发现,一同照顾奶奶的胭脂,有些不同寻常。胭脂身上,有说不出来的焦虑,终日阴霾,像乌云压顶一般。在老太太房中,她偶尔看看天上的雨,烦恼地嘀咕着: “怎么不会停了?”
  时间一长,宫莲自然明白胭脂是在责怪老天下雨下多了。
  “老天是有一些失控了,好像已经下了不少日子了。”宫莲微笑着说道。
  胭脂不语,心不在焉地帮助宫莲做事,偶尔,向宫莲告假出去一趟,时间一长,宫莲惊奇地发现,胭脂必是每天一跑。而且,回来时的脸色,一次比一次凝重,一次比一次差。
  难道是胭脂在外有了情人?难道是胭脂的母亲怎么了?
  连在病榻中的奶奶也敏感地感觉出了什么,善心的老人家,身体心情都好的时候,会问问胭脂是否累着了自己,胭脂也只是笑笑,并不说话。
  终于有一天,当奶奶又沉沉睡去时,胭脂又一次沉默地站在打开的窗边,幽晦潮湿的天,让身边的景致变得灰蒙蒙雾蒙蒙的,不知道为什么,在宫莲眼里,以茫茫风雨作为背景,胭脂那直直站立的背影,竟然流传出一种无法言说的悲哀情绪,向宫莲的心头,浪潮似地卷涌而来。
  宫莲走近仰着脖子看天的胭脂,眼神中充满了担忧,问道:“你怎么了?”
  胭脂转过头,她内心的悲欢都无法有人了解,她此刻的眼神,像是原本是凡夫俗子的出家人,有人性的挣扎,也有佛性的净清,她的眼眸中闪着宫莲无法看懂的光芒,说道:“我一直在等待,也一直在害怕,但这一天看来快到了……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
  她回头看了看天,说:“天,终于降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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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5-3 15: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十二、疏远(1)
  
  
  幽冥尘寰中,紧挨在一起,又有何用?每人仿佛就是紧挨在一起的树叶,当雨的影子覆盖整棵树时,每片叶,都承受着雨滴无穷无尽的敲打,垂头丧气,自顾不暇,就算眼看着同类支离破碎,眼看着同类被迫落枝,眼看着同类猝然坠地,眼看着同类陷入污泥,什么也不能做,只能咬紧牙关继续承受,哪怕泪,一滴滴。
  遥遥的凭吊,近近的躲闪。
  看谁的苦,都是一目了然的,可谁都无法走近,或帮助。因为自己的苦,还无力逃避。
  哪里还能承担得住别人的一丁点的苦。
  宫莲看奶奶,以为她豁达了,或者是淡漠了,什么都不追究,可是内心的痛苦早已埋藏在深深的皱纹下,她不说,是怕小辈更无法承受。时间长了,痛出病来。
  宫莲看严二太,恨已无着力点,怨身边人个个负她。宫莲深知严二太的恨有一些出自她那里,可是要让她断绝与汉真的来往,她,又如何能做得到?!
  宫莲看严思汝,一言不发,性情已是大变。宫莲自然知道,一半是她的缘故。而另一半,是他内心深处无法对人述说的伤害与痛,在枝蔓交缠——为母亲生前的行为,为她如此猝然离去,更为她尸身的失踪!
  宫莲看胭脂,貌似最近,却是最远,她无法知道,胭脂藏满隐秘心事的内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只有汉真,还与她紧挨在一起,也只有他,让她在如履薄冰的日子中,还能有奢华的幸福。
  明知道,这是粉厚三寸的幸福。
  在宫莲天天照料奶奶时,汉真也在天天跪求母亲的应允,宫莲自是不知,不知也有不知的好,她的承受,只是在不知的范围之内。
  严二太也从不知自己一向稳重理性的儿子,也有执拗的时刻,或许,她早就该明白儿子是怎样的人……她想起了若干年前,小小的他挺身而出保护哥哥……想到这一段,她的唇边有些慈母的微笑……他平静的外表下掩藏着滚滚如熔岩的热情,她作为母亲,怎会不知?
  若是这熔岩流向的是她。身为母亲的她,即刻成为承载的大地,快乐、宽大夹杂着几分隐藏着得意的情绪,让熔岩缓缓流过这片平静的大地。
  但是,她还不等成为大地,就发现等不来那轰轰岩浆。熔岩喷薄所向的方向,竟然是另一个她无从接受的方向。透顶的愤怒与失望,她便开始不再做大地,她成了盛怒的闪电,降临下死黑的风雨,四面八方包围那熔岩,销毁那热量和温度!
  宫莲不知道,狂风暴雨,即将来临。
  
  就在胭脂说“天,终于降祸事了”的同时,严二太也正将严思汝和严汉真请到自己的房内。
  “我也累了。”严二太的声音里充满疲倦,说道,“今天我请你们俩兄弟来,是为了家里的事情,也为宫莲的事情。”
  严思汝与严汉真不自觉地互看了对方一眼。
  “思汝!”严二太哑着嗓子, “你看你没出息的弟弟,为了一个女人,连我们严家的产业都不管了。如果再这样下去,败了祖上的产业,你弟弟的罪责就大了,而我,也难辞其咎。”
  两兄弟都默不作声。
  “你们奶奶的精神还不好,所以这个事情我先不禀告她老人家了。今天就由我作主了,思汝大概也是不会再上学堂,我想征求一下思汝的意见,可否由你来接掌严家的生意,家族的产业?”
  她话说到这里,就不再作声,面无表情地拿起茶盅,轻轻地吹了一下,小小地喝了一口。
  严思汝沉吟了半晌,嘴角轻轻一笑,吊儿郎当地问:“二婶,您什么时候觉得我是一块做生意的料了?你明明知道我不感兴趣,我也够无能,何必问这么多此一举的问题?”
  他的口气中充满冷嘲热讽,出人意料,严二太倒不生气。
  “我这不是也没辙了吗?难不成,我们家里的两个男的,终日待在家里,却让一个老人一个寡妇去替你们分忧不成?”
  “我迟早是要出国留洋的,所以您同说我这个事情,不靠谱。”
  “出国留洋?”一直沉默不言的严汉真听到这里,抬起眼来看思汝,惊道,“你从来没说过你要出国留洋,太奇怪了。”
  “呵呵……”严思汝笑了一下说道,“不奇怪,想到了就去,没必要同每个人来通知。”
  严汉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思汝的话,说得很直接,严汉真中招受伤。
  “出国留洋?”严二太的脸上似乎也不太高兴了,“那路可就远了。你总得同家里说一声。”
  “现在就在说了。”严思汝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严二太脸上有些挂不住,她只好转过头来对汉真说道:“你哥哥要留洋,你看怎么办?”
  “他想要出去,那就出去吧!”严汉真低沉地回答道,“该我做的,我会来承担。”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那好,你今天就收拾行李去吧,马车一直等在路口。”严二太冷冰冰地说道。
  “现在不行,父亲大人的死因还没查明,大娘的尸身还没找到,家里这么乱,怎么能走?”
  “呵呵,家里的事情就交给思汝,你不用操心了。”
  眼看汉真同他母亲对峙着,谁也不让谁,没料到,思汝却出人意料地出口了:
  “汉真,那一切都不是理由。你是为了宫莲才不走,我们都明白!”
  严二太的脸上变了颜色,眼睛却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前方。
  “家里的事情,一切都交给我。包括宫莲,我也会照顾好!”严思汝说道。
  “你?”严汉真犹豫了一下,仍是直截了当地说出了口,“要我如何相信?”
  “相信?”严思汝的脸上浮起了悲哀的神情,他意味深长地说道,“我们兄弟,何时不再相信?”
  汉真怔怔地看着他,在一刹那间,他感到一丝心痛。
  “当着二婶的面,我把话说清楚!我替你照顾好宫莲,等你回来!这也算我报了你小时候为保护我挺身而出的恩情。”严思汝停顿了几秒,残酷地说道,“等我将宫莲交到你手上的那天,我同你,就算两清了。”
  严汉真浑身一震。
  连严二太的脸,也在霎那间变白,她知道,这俩兄弟多年来积累下来的浓厚情感,一点点地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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