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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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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5 22:41:56 | 显示全部楼层
  原来关东军内的正规部队实行的是轮换制,各个师团轮着去东北体验一下高寒生活。

  为了适应东北作战需要,军部把轮换制改成了常驻制。部队也由京都的第16师团改为仙台的第2师团(仙台师团)。

  这个仙台,就是鲁迅先生师从藤野先生学医的所在。它在地理和气候特征上都与东北相接近,按照鲁迅的说法是“初冬就颇冷”,从这个地方出来的士兵自然也比较耐寒。

  此后,日本军部又做出两项重要人事调整。

  由曾任张作霖顾问的本庄繁中将(陆大第19期)担任关东军司令官,土肥原大佐(陆大第24期)担任沈阳特务机关长。

  把这两个“中国通”调往东北,自然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本庄繁一到任,便由石原陪同,对关东军各部队进行了为期两周的视察检阅。其中沈阳是其视察的重点。在他的检阅下,驻沈阳各日军部队联合举行了攻打沈阳城墙的夜间演习。

  这在客观上造成了“九一八事变”前关东军的一次实力演练和总动员。

  尽管如此,当军部无意中得知“满蒙行动”的大致计划和时间表时,仍然大吃一惊。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石原再怎么盖着捂着,结果计划还是泄密了。

  其实石原的保密工作倒没少做。

  石原在关东军中搭的那个秘密班底中,起用了一个参谋花谷正少佐(陆大34期)。这哥们想在石原手下混,自然要拿点干劲出来。他费了吃奶的劲,终于从沈阳附近的关东军部队里挑选了川岛大尉等几个干将。

  挑选的标准除了德智体美劳以外,还有一个重要的方面,就是得有一个严密的口风。

  毕竟是干大事嘛,嘴上没把锁那还行。

  口风好不好,怎么测法呢?

  总不能拿个测试仪让大家伙去对着吹气吧。

  花谷正不愧是天才石原一手选定的准天才,他的办法是喝酒。

  看看喝进去的是清酒,吐出来的是不是实话。

  于是为了接受组织的考验,选中的人便都交上了好运,被这家伙一个个找去喝酒。

  最后,川岛大尉等几个军官就因为酒喝得再多也不吐真言而成为了“幸运儿”。

  至于落选的也不亏,甭管怎样,一顿酒总是喝上了。

  你说花谷正请这么多客,掏这么多银子,他就一点不肉疼?

  半点也不。

  因为他用的是公款。“爱国老前辈”河本给的。不用白不用。

  对着石原领导,花谷正拍着胸脯一个个数过来,打包票说这些兄弟绝不会把大事给泄露出去。

  可是他数来数去,却忘记了把自己计算在内。

  回东京出差的时候,花谷正跑到酒馆去“放松”,三杯黄汤一灌,便痛快淋漓地把“满蒙行动”计划都吐露给了那些歌妓们。

  军官经常光顾的酒馆,自然也是高官们定期不定期“考察”的重点。歌妓们可没有什么责任和义务要守口如瓶,今天一句,明天一句,调笑之中,把花谷正的原话都捅了出去。

  一传十,十传百,很快传到了外相耳朵里。这个外相不是别人,就是滨口内阁时期主张协调外交的币原喜重郎。

  滨口被剌,成了流水的宰相,币原的外相位置倒还是铁打的。不过他听到这个消息,马上还是害了怕。

  要照关东军这么胡搞法,屁股底下的外相位置还能再坐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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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5 22:43:3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赶紧报告内阁首相若榇。

  若榇早就被国内峰起云涌的“爱国浪潮”搞得晕头转向,一听关东军还要趁乱起事,这还得了。

  可是军人的事,连首相也不敢管。当年的田中那么牛哄哄,到头来还不是自个给自个吃了只大头苍蝇。

  这么着,军队的事还只有让军队的人来管。

  若榇找到陆军大臣南次郎大将(陆大17期),让他负责把这件事给搞定。

  南次郎再回过头来和娘家人参谋本部联系。

  参谋总长金谷范三大将(陆大15期)在得知关东军有此计划后,总体态度也是不同意。

  他认为“满蒙行动”不是不好,问题是近期条件不成熟,最好要等到下一年度时机成熟后再发动。

  他派作战部部长建川美次少将(陆大21期)前去东北,劝说关东军暂停行动。

  陆军省和军部所不知道的是,在军部内部也早就有了一个“满蒙行动”的秘密班底,与石原在关东军中的秘密班底向来都是一个鼻孔出气。

  有“挺进将军”之称的建川就是这个秘密班底的重要成员。平日里,他和坂垣的秘电码从没有中断过。

  让他去劝说关东军岂非笑话一个?

  当下,建川照样出他的差。通风报信的活交给了俄国班长桥本欣五郎中佐(陆大32期)。

  这个桥本欣五郎也很有些名堂。陆军里的愤青组织樱会的老大就是他。那个“三月事件”也是桥本牵头搞出来的。

  同“重在参与”的军事课课长永田铁山一样,政变流产后,他也改弦更张,一心指望着关东军能在东北率先弄出点什么动静出来。

  他领衔的参谋本部俄国班,被外界称为“第二秘密参谋本部”。从他这个班长开始,几乎都是铁杆的“满蒙行动”秘密班底成员。

  桥本一口气给板垣和石原发了3份密电。

  第一份内容是:计划已败露。

  第二份内容是:已决定派建川前往满洲,因此需及早动手,以免给他添麻烦。

  第三份内容是:希望能在建川抵沈阳以前就动手。

  桥本发的是私人密电。9月15日,建川本人在出发前,也发了一个电函,他发的是明电。

  这份电函是专门给关东军司令本庄繁中将看的。

  建川在电文上说,他打算3天后访问满洲首府沈阳,预计于9月18日晚抵达当地。

  电文后还有参谋本部特加的两句话:“希予款待,其任务系阻止事变”。

  关东军的总部在旅顺,而非沈阳。

  电文明里的意思是,我不去旅顺了,要去就去沈阳。

  暗里的意思是,兄弟们快点动手吧,占领沈阳后好让我也去风光一把。

  即使从东京到沈阳,坐飞机用不了半天就能到。

  但为了给关东军以充裕的准备时间,建川充分发扬了一下艰苦朴素的工作作风,飞机票都没舍得买,坐着海船就来了。

  坐船也不是直奔东北,而是往朝鲜去的。近路不走,偏走远路。

  横穿过朝鲜后,再慢慢悠悠地来到沈阳。掐指一算,正好三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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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9 20:05:42 | 显示全部楼层
  9月15日当天,石原们接到桥本的密电,立刻着了急。

  “满蒙行动”不比“皇姑屯事件”,用几个工兵就能解决问题,这是需要动用关东军全部武装的大事,而要组织如此规模的军事行动,没有司令官的点头是不行的。

  正好这时关东军总部也接到了建川发来的电报,又正好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去沈阳视察去了,石原们便成了这份电报的第一收阅者。

  看了建川的电报后,班底内部也出现了分歧。有人主张按照电文的暗示,立即动手占领沈阳。“满蒙行动”的总策划师石原却担心如果行动过于仓促,会打乱他在时间上的精确安排,以致前功尽弃。

  不过最大的担忧还是作为司令官的本庄繁会不会同意他们的提前举事。

  毕竟本庄繁不是秘密班底里的人,又负一方责任,关东军的存亡与否都在他手里捏着,做决策自然要慎重得多。

  特别糟糕的是,万一他把电报往旁边一搁,来个顺水推舟,接风归接风,沈阳就沈阳,并同意“阻止事变”,那大家两年的辛苦就等于付诸东流了。

  为了稳妥起见,几个人把电报扣下不报,一起开了个紧急碰头会,秘密商讨对策。

  会上,“断然行动”与“待机而行”这两种意见仍然相持不下,谁也说服不了谁。

  就这么一直讨论来讨论去,一直弄到第二天凌晨两点,讨论依然热烈,答案却还是没有。

  眼看这样不是办法,会议的主持者板垣便把一支铅笔竖在桌子上。

  既然是赌,那就照规矩来,看色子究竟朝哪里。

  众人事先说好,铅笔往右倒就“待机而行”,往左倒就“断然行动”。

  结果,铅笔毫不留情地倒向了右边。

  “断然行动”派们傻了。

  本指望老天给投个赞成票的,没想到对方不赏脸。

  那就只好“待机而行”了。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个人霍地站了起来,脸红脖子粗地来了一句:“你们要是不干,那我就一个人干!”

  大家都把眼光齐刷刷地扫向这个人,看看究竟是谁这么有种。

  参与“满蒙行动”的几个核心人物,官衔从大到小排,分别是板垣、石原、花谷正、今田新太郎。

  刚才作慷慨激昂状的就是今田新太郎大尉(陆大37期)。

  今田属于刚刚毕业的新生,跟板垣和石原不能比,就是那个花谷正,也比他高了3届。

  这么低的资历,要说已经混到大尉就算不错了。如果不是陆大出来的,估计还在下面慢慢爬。

  今田可不这么看。

  这人本事还是有一点。据说特别擅长剑术,颇有点日本传统的武士情怀。

  身上有点本事的人,大多上进心强。今田加入这个秘密行动小组,就是奔着肩上的牌牌去的,做梦都能梦见自己当上了大佐或者少将。

  现在忽然行动暂停,等于说美梦要搁浅了,这岂不让他又气又急。

  日本人很讲资格。连今田这样的小字辈都站出来表了态,板垣和石原们就觉得脸上挂不住了。

  豁出去了,那就干吧。

  提前十天,定于9月18日晚准时行动。

  因为时间无法推后。3天,只有3天,建川能帮同党们争取到的只有3天。

  再多,估计建川只能先到新马太旅游一圈再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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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9 20:07:16 | 显示全部楼层
  几个人简单分了一下工。

  板垣负责赶到本溪去迎接建川,并把他带回沈阳交给花谷正,随后坐镇当地,就地指挥整个行动。

  石原莞尔呆在旅顺,等本庄繁司令官视察回来,一俟沈阳那边有了动静,便促使其下达关东军全体出动的命令。

  今田负责通知执行部队开始行动。

  花谷正分配到的活则一如既往地和喝酒有关:不管外面打得怎么热火朝天,只要能把建川灌醉,就是大功一件。

  关东军那边忙得上蹿下跳,不亦乐乎,东北军这边还是一如既往地“以不变应万变”。

  应该说,对关东军在东北的一举一动,起码南京国民政府还算是警惕的。

  日本特务固然厉害,南京的谍报人员却也不都是吃闲饭的。

  一直以来,关东军举行进攻东北大演习的情报就没少往张学良的办公室送。连9月18日那天下午,两个日本兵剪断北大营电话线这样的细节,谍报员也没给漏掉。

  但少帅似乎从来没有因此上过心。

  莫非他以为东北的关东军是传说中的Hello Kitty?

  对此,我也觉得十分郁闷。人家都在你家门口放火了,而你愣是说闻不着烟味,连点最起码的准备动作都没做,这话讲出来谁信?

  史料中有一个细节引起了我的注意。

  “九一八”事变后,关东军闯入了张学良在沈阳的府邸,从他的保险柜中搜出了一大堆收款单。

  军官们不看犹可,一看就瞪大了眼珠。因为这些收款人都是日本人,而且还不是普通的日本人,个个都是日本政界要人。

  点一点,总共有53张之多,少数也有千把万元。数字最大的一张是50万,收款人是床次竹二郎。

  这床次竹二郎在日本政坛可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是日本两大党之一的政友会的主要干部。后来政友会的犬养毅上台组阁,床次还做过内阁的铁道相。

  为什么给床次竹二郎的钱最多?

  因为当时床次想竞选首相,需要选举经费,张学良就把宝押在了他的身上,希望通过提供“政治献金”的方式帮助床次顺利上台。

  张学良身为东北少帅,钱自然是有的。但话又说回来,谁的钱都不嫌多。这些钱花出去,自然也都是要派用场的。

  按照行贿界传统,砸出去的银子一般有三种用处:其一,拉拢关系。其二,替我说话。其三,帮我办事。

  既然收据都拿了,那就是说目的肯定达到了。中国政坛的潜规则移到扶桑后同样适用。

  因此,我猜测,少帅并不像某些人想像的那样,对日本方面的情况完全两眼一抹黑。

  53张收款单,那就意味着53个人情,53条信息渠道,53份保证书。

  的确,那时候虽然相当多的日本政客嚷嚷着要动拳头,其实也不过是形势所迫,不得不在国内选民面前唱唱高调,表表姿态而已。真要说马上动武,没几个人会赞成。

  也许,正是基于这种日本短时期内不会动武的判断,才使张学良在事发前未做任何认真准备。

  可惜,和当时国内大多数政治家一样,张学良对日本军政分离的体制似乎并不了解和熟悉,特别是没有料到日本军人会如此敢于铤而走险。

  他以为搞定政客,就一定搞定了军人。

  此举大谬。

  不过,退一步说,即使他想到了,也一样没辙。

  因为日本军人不是中国军阀,用钱是搞不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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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 22:48:24 | 显示全部楼层
  中原大战前后,之所以金钱能发挥那么大的威力,甚至涌现出像何成浚这样的传奇人物,一个重要因素是许多杂牌军在里面混事。

  这些杂牌军本来就什么主心骨,也没太多的理想或者主义,他们就知道枪杆子等于自己的命根子。

  有了枪杆子,自己就是老总,就是司令,没了枪杆子,扔大街上都没人搭理。

  问题是底下养这么多拿枪弄棒的不容易,那都是一张张等着吃饭的嘴。再加上枪支弹药需补充,队伍需扩大,当然就非常缺钱用了。

  与之构成鲜明对比的是,老蒋的中央军里就极少有拿着银子跟你跑路的。

  理由和日本军官们一样,那就是他们都是从军事院校走出来的职业军人。

  作为一个职业军人,真正在意的是肩上的牌牌和星星,而不是钱。

  另外还有一点比较重要。通常来说,日本的高级军官都比较穷,至少没有中国的高级军官那么阔。

  东条英机那算牛了吧。做联队长的时候,部下有急事,向他借钱。他也没有,只好让老婆从家里搜了几件衣服,到当铺去当了钱,再拿回来给部下应急。

  穷归穷,但这点你不佩服不行,因为他们的军官就是不收礼。

  很可能,张学良对日本政府不会主动动武是有把握的,但他没有料到关东军的少壮军官和他们的政府并不穿一条裤子。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猜测。

  至于东北军为什么在事变前防备如此松懈(容忍和防备应该是两码事情),真实的想法和原因就只能问他们自己了。

  把接待建川的任务安排给花谷正后,板垣来到了位于沈阳的关东军特务机关处。

  特务机关长土肥原此时刚好到东京出差,板垣便以代替他值夜班为名,坐镇特务机关办公楼,以便指挥全局行动。

  夜暮降临,他发出指令:开始行动。

  9月18日晚的东北:今夜,将注定无人能够入眠。

  时间是深夜10点。

  行动部队105人来到柳条湖附近待命,进行所谓的夜间演习。

  爆破小组一行8人,假装巡视铁路,扛着炸药来到了预先指定的铁道旁。

  指挥者跟策划“皇姑屯事件”的河本大作是本家,也叫河本。不过这个河本官小,只是一个中尉。

  要搞爆破,这里存在着一个技术性的问题。

  炸自己家的铁路固然心疼,但最要命的还是不能出事故,万一铁轨坏了,列车也上了天,那边北大营却还没能攻下来,这就真成偷鸡不着蚀把米了。

  因此事前,石原专门请了爆破专家进行精确测算。

  先算出一个安全长度,大概一米半长,然而又规定了炸药数量。

  当年河本弄了一个“皇姑屯事件”,光炸药就倒腾了120公斤,要用30只大麻袋装。

  现在不需要了,黄色炸药一共用了42包。

  别看数量不少,其实并不多,因为都是小包。

  42包是有讲究的,少一块炸不了铁轨,多一块得翻车。

  它要求达到的最终效果是:铁轨虽然炸断了,但高速行驶的列车能够安然无恙,就算暂时晃那么一晃,通过绝对没有问题。

  你别说,搞到这么精确,还真得找个专家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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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2 22:52:56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使效果看起来更趋逼真,河本还匠心独运,别出心裁地把炸药埋在土里,这样一旦爆炸,就可以制造出烟尘弥漫的景象。

  由于投资少了,再怎么折腾,跟炸张作霖列车时的壮观还是不能比。好在也不是给别人看的,自己知道就行。

  铁轨总算是炸了。

  没等河本庆祝成功,就发生了一件让他心跳不止的事。

  早不来,晚不来,一列自长春开出的列车呼啸着来了,经过爆炸地点时还特地歪了那么一下下。

  河本一口气差点没抽上来。

  幸好,过了。

  列车没事。

  河本抹了一把冷汗,随即用电话机向沈阳特务机关处报告。

  接到报告,处于极度亢奋状态的板垣一跃而起,以代理关东军司令官的名义,命令各部队“扫荡北大营,进攻沈阳城”。

  在对着北大营的那两门烂炮呜咽着响了几嗓子后,柳条湖附近的行动部队便在那个做梦都想当少佐的今田大尉的率领下,呐喊着向北大营冲去。

  人一个也没多,就这105人。比水浒的108将还少3个。

  在他们对面,就是北大营。

  里面驻扎的,是所谓东北军中最精锐的部队——东北陆军独立第七旅。

  1万多人,步枪、机枪、大炮样样齐备,听说是东北军的“王牌”部队。

  100比1。就算不是精锐,不是“王牌”,围成一圈,踩也能把你踩死。

  帐谁都会算。显然,日军105将完全是抱着必死决心往里面闯的。悲观一点的,连遗嘱都准备好了。

  抛开立场,我觉得这105将无论如何都能算是好汉。明知必死,还要飞蛾扑火,那真是需要一点不把自己当人,只当炮灰的决心和勇气的。

  可是等他们闭着眼睛冲进去的时候,一睁眼,才发现情况大出预料之外。

  那1万多人不是准备和他们拼杀的勇士,倒像是1万多头待宰的羔羊。

  天照大神啊,是你在保佑我们吗?

  接下来便出现了世界战争史上难得一见的奇观。

  1百多人追杀1万多人,而且追得荡气回肠,毫无顾忌。

  都是军人,还号称“精锐”,对方不过是看看铁路的守备队(并非后来出动的仙台师团),当兵的差距怎么会这么大呢?

  一个重要的原因是东北军那里没人指挥。

  此时,北大营的最高军事长官、第七旅旅长王以哲,竟然不在营内。

  哪里去了?

  既非开会,也不是汇报工作,而是找乐子去了。

  旅长不在,不是还有团长吗?

  三个团长,一个都不在。

  去了哪里?

  也是找乐子去了。

  幸好还有一个负责的。只是这个负责的等于不负责,因为据说他不会打仗。

  这位兄弟的职务是旅参谋长。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混上去的。参谋长不会打仗,也算世间一奇。

  不会打仗但会打电话,赶紧请示更大的参谋长——负留守责任的东北军参谋长荣臻。

  火烧眉毛的关头,居然还能想到请示领导,这参谋倒也没白当。

  荣臻那两天正在给他老爷子办寿诞,忙得晕晕乎乎,电话打过去也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好先用张学良前一阵给他的类似外交辞令的指示应付一下:暂时不允许抵抗,等待命令。

  然后赶紧打电话请示北平的张少帅。

  住在北平的张学良夜生活还是蛮丰富的,像他的七旅将官一样,这么晚了还在找乐子。

  他在看梅艳芳的《宇宙锋》。

  得知这一情况,赶紧从戏院跑出来,连夜召开东北军政首长会议。

  集体商讨的结果是不能抵抗。

  (1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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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 23: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能抵抗,虽然仅仅只有四个字,但里面包含的意思很多。

  首先是对日军此次挑衅目的何在的判断。

  张学良的看法,是关东军只不过仿效当年的苏联远东红军,想通过一场局部战争来要求更多的南满特权。

  是局部,还是全局,是想要求南满特权,还是要获取整个东北。这很关键。

  如果是前者,战争无非就是推动谈判的手段,最终大家还是会回到谈判桌上,那么最后关东军该回哪里还是回哪里去。

  如果是后者,那就关系到端东北军的老窝了。张学良不是二傻子。出来混靠什么,一靠部队,二靠地盘,而部队又得靠地盘提供给养,如果没了地盘,他张学良和东北军还靠什么立足?

  所以,前者可不必抵抗,而后者则非抵抗不可。

  张学良选择的是前者。

  可不必抵抗,就是说可以抵抗,也可以不抵抗,那为什么一定要选不抵抗呢?

  这还得说“中东路事件”和中苏同江战役给张学良以及他的东北军留下的印象实在太深了。

  一年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啊。

  就在那场战役中,东北军伤亡将近1万多人,海军全军覆没。

  按照张学良的想法,关东军的实力比苏联的远东红军还要强(实际并非如此),如果东北军独自跟关东军作战,必然损失不小。

  当初,跟苏联人打,他还曾指望过中央军能帮忙,可结果中央军连个照面也没打。眼下如果和关东军大打出手,就更没法动这个心思了。

  因为眼下,革命政府不是一个,是两个,南京有,广州也有。广州的那个还想打南京呢。此外,中央军还得分出力量到江西去和红军作战。这种情况下,就算老蒋是他张学良的亲哥哥,恐怕也爱莫能助了。

  正是基于这些复杂的考虑,他给荣臻的回复是:要避免扩大冲突,不得开枪还击。

  命令传到七旅那个参谋长那里,明确为:部队既不许开枪还击,又要立即突围。

  这一番茶话会开下来,北大营的东北军已经在地上躺了一大堆。

  官僚主义搞到这份上,也真是古今无二,丢脸算是丢到家了。

  回过头来看,这些“抵抗”、“不抵抗”的问答其实也都是在扯犊子。

  北大营的士兵们,这种情景下,你们需要请示汇报吗?

  人家剌刀都顶到胸口这里了,第一反应就是哪怕赤手空拳也得夺下他的白刃,不然还能叫当兵的?!

  你人多啊。1万多人好吧。日本兵就算是浑身长剌的八脚怪物,也只不过就1百来号。

  难怪自此之后,东北军的士兵就再也抬不起头来。

  耻辱啊。

  得到荣臻的指示,七旅官兵如遇大赦,推倒营房后墙,跑了。

  此时,日本沈阳领事馆的领事森岛,听到外面又是爆炸又是放炮又是打枪的,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赶紧四处打听。

  一打听下来,原来是日军在进攻北大营和沈阳城。

  这么大的事怎么没人通知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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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3 23:18:30 | 显示全部楼层
  事情紧急,领事先生也顾不得流弹危险,慌忙赶到沈阳特务机关处。在那里,他见到了正忙于向四处发号施令的关东军高级参谋板垣大佐。

  为什么要攻击沈阳的张学良部队?是谁下的进攻命令?

  板垣漫不经心地回答:因为张学良部队破坏南满铁路,所以关东军必须反击。

  至于进攻命令嘛。板垣冷冷地看了森岛一眼:是我代替关东军司令下达的。

  森岛领事见状,试图劝板垣保持克制,以便通过外交方式解决事端。

  板垣却已扭过头去,再也不理踩这个可怜的老夫子了。

  森岛还想再说什么,一旁的一名关东军军官已经拔出了刀,喝道:“你这个国贼,到底想要干什么?”

  话说到这个份上,已经是赤裸裸的人身威胁了。

  领事无奈,只好退出,跑回他的领事馆装聋作哑去了。

  9月18日晚上,北大营枪声四起时,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已经回到了旅顺。

  这时他接到了板桓发来的多份电报,一会说“暴虐”的中国军队把南满铁路炸了,一会又说他们发动了对日本军队的突然袭击。

  本庄繁不是秘密班底的人,不知道板桓石原们究竟在搞什么鬼,突然收到这种电报,自然有些丈儿和尚摸不着头脑。直到石原把事情解释清楚,他才恍然大悟。

  但是当石原劝说他下令全面攻占沈阳时,他还是予以了回绝。

  因为作为关东军的当家人,他必须掂量清楚,这一注投下去到底意味着什么。

  沈阳毕竟是东北军的大本营,攻占沈阳,就意味着向东北军全面宣战。不攻占沈阳,事情还有回旋的余地。倘若对沈阳开火,则一切覆水难收。

  正在他举棋不定的时候,板垣再次来电,守备队已占领北大营的大部分,驻沈阳的仙台师团所属步兵联队也向沈阳发起了进攻。

  那意思,不管你同不同意,反正我们要干到底了。

  本庄繁接到报告后,闭目沉思了几分钟,然后对围在他身边的石原和参谋们说:这件事由我担责,干吧!

  至此,关东军开始发动全线进攻。

  十五年战争开始了(1931-1945)。

  这是日本史学界对抗战的叫法,指的是从1931年的“九一八”开始算,一直到1945年结束。

  中国学界一般的划分方法则是从芦沟桥事变后,中日两国政府正式宣战起计算,即自1937年到1945年,一共八年,称为八年抗战。

  而我自己,对此有一个完全个人的意见,叫做前八年,后八年。

  前八年,从1928年(皇姑屯事件)到1936年。

  后八年,从1937年(芦沟桥事变)到1945年。

  之所以我要坚持前八年,是因为从那时候起,日本就加快了它攫守“帝国权益”甚至全面侵吞东北的进程,而中国人(范围为全体国民)也已经为着维护属于自己的国家权益,付出越来越多的努力,乃至流血牺牲。

  凭心而论,从“九一八”的枪声打响的那一刻起,张学良在东北的战略判断和决策已经错得一塌糊涂了,而且他谁都怪不了,只能怪他自己。

  毕竟这东北是他老张家传下来的江山(改旗易帜后也只是名义上算南京政府和老蒋的)。你不当心,难道还让别人给你当心?

  此次日军对东北闪击战的成功,除了石原“满蒙行动”计划具有隐蔽性和突然性,日军进攻战术娴熟外,与张学良平时疏于防范,紧急情况下判断失误,一味保存实力也有相当大的关系。

  不过到现在为止,他还并没有全输,在东北,张学良和他的东北军还有足够的翻盘机会。

  不到最后一刻,说谁赢谁输都是没有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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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6 23:25:30 | 显示全部楼层
  甚至,前面张学良对日军行动的误判也是情有可原的。毕竟政治家和军事家也是人,人非圣贤,孰能无错。老练如斯大林,直到德军进攻前夜,不是还相信过德国人一定不会打他的莫斯科吗?

  只是你不能一错到底。

  这时,日军的意图已经昭然若揭:战争不是局部,而是全局;目的不是南满特权的多少,而是要占领东北全境。

  不抵抗已经毫无意义。

  张学良此时要做的就是赶紧调整战略,命令部队立即就地抵抗,打得过要打,打不过也要打,能拖一日就好过一日。

  而且此时东北军精锐并未遭到根本性削弱,关内关外的加在一起,仍然大大超过关东军,完全有集中力量进行大反击的本钱和实力。

  从对手一方来看,虽然表面上日本一时得势,其实那只是军事上的暂时胜利。离成功还远着呢。

  且不说如此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举动,必然会引起国际干涉,仅就关东军而言,必须在占领的土地上分兵驻扎,军事行动上也不再具有任何闪击的效果,这在无形中就必然会使其由战略主动走向被动。

  一旦号令三军,让东北军再拼着老命杀回来,还真够日本人喝一壶的。

  可惜张少帅学良没有这么做。

  他还是选择了那个让他倒霉到底的驼鸟战术——不抵抗。

  19日清晨,日军完全占领北大营(实际上是东北军奉命“突围”了),同时沈阳城也被占领。

  都只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

  此前关东军对北大营和沈阳城进行了多次攻击演习,谁也没想到实战比演习容易多了。

  原因与那条“不抵抗”的命令自然是难以分开的。

  东北军参谋长荣臻率先化装逃出,辽宁省政府主席臧式毅是个文官,连枪也不会开,见到日本人动了真格的,吓得连跑都找不着方向,结果被日军逮个正着。

  领导如此表现,下面的东北军各部队也有样学样,大部分都选择了服从命令听指挥,没做什么像样的抵抗,就扔下辎重装备,不顾一切地各自“突围”了。

  “突围”到哪里去呢,跑到锦州和山海关,窝在那里,然后继续等待上级命令。

  沈阳的所有重要军事和民用目标全部被日军接收,连张学良的家都让关东军给抄了。

  最惨的是沈阳兵工厂和东塔飞机场也归了日本人。日军高高兴兴地接收了飞机场上的约110架飞机。这下子,所谓的东北空军一弹未发,继东北海军之后,也算全军覆没了。

  全世界都震惊了。

  不仅震惊于日本这黄皮猴子竟能如此胆大妄为,还震惊于东北军的如此不作为。

  要知道,当年满清总算够腐败无能了吧。但鸦片战争、甲午海战,还是拼到了不能打为止。

  最近的北伐军“济南事件”、中苏同江战役,虽然也无一例外地败了,不过也舞刀弄枪地上去比划了两下。

  只有此次“九一八”,谁也没想到东北军会完全不作抵抗就全军逃跑。

  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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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26 23:29:0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日军猛攻沈阳的同一天,驻长春的步兵第4联队开始奉命进攻长春。

  现在大家都明着来了,也不算偷袭,而且长春的东北守军不仅人数占有优势,武器也一级棒——列队野炮都有长长的好几排。

  不过真打起来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日军的战术是各个击破,先打抱着一堆大炮睡大觉的炮兵,结果以伤亡很小的代价就把这帮人给赶跑了。

  火力最猛的都跑了,其它各支部队也是跑路的路跑,缴械的缴械,总之是菜的不能想像。

  只用了一天时间,长春也落入敌手。

  吉林省的重镇还剩下一个吉林市,这是吉林省的省政府所在地。

  但吉林市是不用打的。

  不用打的意思,是日本人只要坐在家里等人献宝就可以了。

  献宝的人叫熙洽。

  你一定看出这姓氏有点古怪。没错,这不是汉人的姓。

  熙洽是满族人,还是皇族,NN年前是属于格格阿哥一类的人物。

  他现在是吉林主帅。

  原来的吉林主帅不是他,是我们大家都很熟悉的“老好人”张作相。

  对于张学良治下的东北将帅,有一个现象我们现在应该非常熟悉,那就是主帅通常都不在岗。

  不过可别冤枉了张老,他可不是跑哪里找乐子去了。人家是正正经经到锦州西郊给父亲办丧事去的。

  说起来,这位张老也真够窝囊的。以前大家等他接帅印吧,正好要去给老妈服丧,这回让他负将责吧,偏巧老爸又倒下去了。

  张作相不在,他的吉林省主席一职便由过气的满清阿哥熙洽代理。

  熙阿哥曾留学日本士官学校,与日军第2师团(仙台师团)师团长多门二郎中将(陆大第21期)有师生关系。

  这个多门二郎还是有点牛皮可以吹吹的,因为他不仅做过士官学校的教官,还曾经是陆军大学的校长。

  “九一八”时的陆大新锐们虽然志比天高,但当参谋还是他们的本职工作。

  这倒不全是能力问题,主要还是得熬——熬资历。

  比如说本庄繁,陆大19期的,日俄战争时代的毕业生,人家就做到司令了。

  但熬是需要时间和耐心的,如果你既无时间,又无耐心,那就只好像石原板垣们那样铤而走险一把了。

  这个时候,同中原大战前后,能替蒋校长独挡一面的大多是黄埔教官一样,唱大戏主要还是靠多门校长这样的老戏骨。

  按理说,这师生归师生,钢刀归钢刀。可熙洽不,他一枪未放,就以中国学生的身份去拜见他的日本老师了。

  日军也就高高兴兴、不费一枪一弹地开进了吉林。

  至此,锦州以北、除黑龙江以外的东北全境尽陷敌手。

  “九一八”事变的当晚,老蒋还在江西湖口的军舰上,对东北的突发事件毫不知情。第二天中午下舰后,他才接到上海发来的电报,得知出事了。

  但上海的消息,又是从东京消息转引过来的。上面只说东北军破坏了南满铁路,其它不详,所以这位国民政府主席并不知道事情会发展到如此地步。

  他当时只是就事论事地赶紧给张学良发了个电报,除询问详情外,还让他做好对外宣传,尤其是要辟谣。

  那意思就是,哪怕破路这件事真是你干的,也打死不能承认。

  等收到张学良复电,老蒋才知道东北的那档子事远远超出他的想象范围。

  和老蒋一样,日本内阁首相若榇对“九一八”事变也感到十分吃惊。

  这天早上,他接到了陆军大臣南次郎打来的电话。

  南次郎向他报告了一个足以令他头皮发胀的消息:昨天晚上,关东军与中国的东北军打了起来,目前已占领了沈阳。

  按照关东军提供的情况,是东北军先动的手。

  若榇知道事态严重,立即召开临时内阁会议,确定了不扩大事态的方针,并要求南次郎向关东军下达相关指示。

  南次郎以陆军省的名义发了一通指示,责令关东军立即停止进军。

  没人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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