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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沙子一袋子

[转帖] 《异行诡闻录》:常人所无法触及的神秘事件[鬼神、异兽、风水、人性],作者:羊行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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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4 00:3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幽冥血玉(二十八)
  刘峰不可置信的低头看着胸口那截木剑,鲜血从伤口中迅速流出,在衣服上抹出大片血渍。他伸出右手,指着我们,似乎想说些什么,张嘴却喷出一口鲜血,神色越来越委顿,终于耷拉下脑袋,只有胸口还微弱的起伏。
  木剑抽回,刘峰轰然倒地,在他身后的岩壁中,钻出一个人。
  “陈言!”我失声喊道。
  陈言从没有理睬我,从岩壁中挤出,俯身探手在刘峰颈部大动脉摸了摸。刘峰微微一动,侧头怨毒的盯着陈言,狠狠道:“你这个逆徒!”
  陈言冷笑着:“你曾经告诉我,鞋是不会向地面上蝼蚁道歉。”
  我注意到刘峰的脸又恢复了原样,那半张老人脸已经消隐,凄惶的笑道:“血玉,不是你们的力量所能控制的。”
  “我命由我不由天。”陈言倨傲的抬起头,“同行一个多月,我一直觉得不对劲,直到在帐篷外才感悟到你的灵力,我一直以为你在徐冰(被陈言拧掉脑袋的雇佣兵)身体里,没想到你是躲在三井身体里。看来是你给徐冰注了点灵气故意让我发现的。三井死了,你竟然又用移魂换体跑到了刘峰身体里。”
  “你是张扬?”月饼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我耳边轰轰鸣响,陈言是张扬?移魂换体?
  陈言不可置否道:“我不明白师叔这些年到底教了你们什么?竟然连灵族的移魂换体都不了解。”
  刚才形势实在过紧张,我无暇细想。这时平静下来,忽然从心底冒出一个恐怖的念头:刚才刘峰说我是鬼婴?难道我也是被师父在养尸地培养了16年才开始成长?为什么我完全没有一点记忆?开始成长后为什么我没有像张扬一样再回养尸地吸尸气转世还阳?难道我现在还是阴体,所以我能走阴时?刘峰说师父能走阴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月饼倒是显得很轻松:“张扬,我想确定你是朋友还是敌人?你也移魂换体了?”
  “站在顶峰的人是没有朋友的,也没有敌人。”张扬没有正面回答月饼,只是慢条斯理皱着眉观察着血玉,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顶峰?如果不是你暗算,站在顶峰的人怎么可能是你?”刘峰脸色越来越灰白,拼命向前爬了几步,似乎想借血玉的力量恢复,但是跑了不到两米,又颓然停手,“我早就发现这个身体里是你这个逆徒!要不是灵力不能凝聚,你警惕性又高,我早就找机会废了你!”
  我心头实在太多疑问,眼看刘峰性命无多,不由心里着急,太想从他嘴里听个明白!正欲张嘴询问,月饼对我使了个眼色。
  我生生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吞回肚子里,不满的瞪着月饼。
  月饼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出声,我看清楚了他的唇语:“他自己会说的。”
  果然,刘峰深吸一口气,胸口瘪下一块儿:“要不是我不能走阴时,我根本不需要你!还有你!”
  刘峰望着我:“那天大野收到吴铭哲的手机,我心里奇怪,那时我们在这十万大山已经一个多月,我实在无法破解吴铭哲布下的八门金锁阵。就跟大野说出山搜集点资料,赶去调查,却正巧碰到阴差赶尸,发现除了这个逆徒,你也能走阴时。于是我换了个手机号,给大野发了短信:要找血玉,需南晓楼。”
  “你们如何和张扬认识的,这里面的过程我不知道。但是张扬以雇佣兵的身体加入队伍,我却是第一时间发现了!可惜我被暗算后,一直没有灵力,只能等到来血玉这里。”
  张扬从我们身前走过,仍在对血玉观察思索着,我警惕的做了戒备,月饼却毫不在意,只是看着频死的刘峰,似乎发现什么不对。
  我似乎也觉得哪里不对,终于发现,刘峰的声音比刚才要苍老,但是中气却越来越足。
  “小心!”正当我疑惑时,月饼猛的推了我一把,一道白色的光芒准确的刺在我刚才所处位置的血玉上!
  “血玉!果然最终是属于我的!”刘峰此时迅速站起,他的脸完全变成了沧桑的老人脸!胸口的伤口已经痊愈,我这才发现:在他身下,有一摊血玉流出的黄色液体!
  原来他刚才向前爬,并不是为了接近血玉,而是为了爬到黄色液体上,治愈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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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4 00:39:35 | 显示全部楼层
  幽冥血玉(二十九)
  刘峰身体光芒大作,强烈的光芒让我几乎无法睁眼,只听见刘峰大笑道:“不错!为了恢复我的身体,只能靠血玉!吴铭哲这个傻瓜!寻找到血玉竟然不利用!血玉不但能够起死回生,还能把我们灵族的灵气提到极限!哈哈哈哈哈!就算你们的灵力也提升了,也根本不是我的对手!两位师侄,你们就是我站到人类顶峰的见证者!徒弟,为师一直告诉你,成大事者要心狠手辣,可惜你还是心太软。”
  张扬脸色剧变,从腰间抽出那柄木剑,月饼双掌聚满灵气。我发现我的灵气不知何时也突然增强,像连锁闪电一样在我周身缠绕着。
  我们三人很默契的以三角形包围住满不在乎的刘峰,那一刻除了灵气互相侵占,岩洞里没有一丝声音。
  “动!”月饼大喊道!我咬着牙,把身上所有的灵气全都推向刘峰!张扬手中的木剑射出一道笔直的剑芒,刺向刘峰的灵气圈!
  岩洞里顿时响彻让人牙酸的“嗞嗞”声,三道灵气不停地攻击着灵气圈,却只能在圈壁上荡漾起一个小圆窝。
  灵气圈反而在不断扩大!我感到血气翻腾,胸口沉闷,似乎有千军万马在肺里奔腾,渐渐抵御不住,被逼到岩壁边上。
  强大的压力把我死死贴住岩壁,背后是岩石生冷的硌痛感,月饼和张扬那里也好不到哪去,只能勉力支撑,一步一退。
  我们三人的灵气被完全压制,站在灵气圈里的刘峰须发飞扬,狂笑着张开双手:“自此,世间再无人与我为敌!”
  突然,血玉动了!方才被刘峰灵气刺穿的裂口猛烈收缩,变成象棋子那么大的圆洞,发出“呜呜”的风声。四道灵气就像是被牵引着,迅速被吸入圆洞中。我感觉身体被抽干了一样,就几秒钟时间,灵气完全消失。
  血玉变得更加晶莹剔透,散发着令人目眩的璀璨光芒。但是圆洞的声音更响了,我似乎看到空气变成有质感的物体,被一条条吸进去。身体似乎也开始不受控制,被那股强大的吸力扯拽着,不由自主的向向血玉靠近。
  “抓住岩壁!”月饼对我喊道,我连忙双手抠住岩壁,身体被扯得悬浮起来,飘在空中。张扬和月饼也用力抠住岩壁的缝隙,用尽全力抵抗着。
  在灵力对抗的时候,刘峰占据明显上风,我们三个被逼到角落,能第一时间抓到岩壁。而他却是距离血玉最近的!只见刘峰脸色大变,转身往岩壁跑去,却丝毫不能动弹。
  这是一个很诡异的画面。刘峰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脸涨得通红,全身摆出跑步的姿势一动不动,却只能维持着这个姿势距离血玉越来越近。
  刘峰距离血玉越来越近,脸上由惊恐转为绝望,凄厉的喊叫起来。我的指关节变得青白,手指因用力过度产生了断裂的疼痛,也看也要抵抗不住这股巨力了!
  洞口强大的吸力终于完全抵消掉刘峰的力量,把他吸到血玉上。刘峰紧贴着血玉,四肢胡乱挣扎着,那股吸力由于他身体的阻挡,骤然消失了。
  我们三人落到地上,都大口的喘着气,目不转睛的看着这一幕。
  刘峰的腹部开始凹陷,嘴里发出剧痛的吼叫,持续了几秒,“嘭!”身体就像被扎破的气球干瘪了。视线穿过透明的血玉,我看到刘峰背部被圆洞吸出一个缺口,白色的骨头、红色的血肉、油花花的肠子、膏油状的脂肪、各种内脏,都被压缩成渣子,被血玉飞速的吸收着!刘峰皮肤开始塌陷,像木乃伊般覆盖在骨头上。直到他的身体开始缩小,最终被血玉完全吸收。
  这恐怖的一幕让我们目瞪口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以这种惨不忍睹的方式消失了。
  血玉停了片刻,光芒更盛了,圆洞又发出“呜呜”的声音,空气又开始流动!
  “躲到血玉后边!”月饼快步跑到血玉后面,背部紧贴着血玉。我不由暗赞月饼的聪明,只有在血玉后面,紧贴着血玉,才能抵抗因空气吸引产生的强力吸力。
  我和张扬立刻依葫芦画瓢,疾冲到血玉后面,此时吸力又开始了!
  我还没来得急贴住血玉,就被吸力拽住,一步步后退着。我不由大骇,挣力伸出手,一只手紧紧拉住了我,是张扬!
  两只手紧紧攥在一起,抵抗着吸力,一寸一寸挪动。直到我来到血玉后方,空气里卷起强大的漩涡,我没来得及用背部贴住血玉,而是脸对着血玉贴了上去。
  这样总比被吸进去强。我当时就是这么想的。可是后来看到的一幕,实在是让我感觉还不如被吸进去好!
  这是我心理上无法承受的恐怖视觉效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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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4 00:39:49 | 显示全部楼层
  幽冥血玉(三十)
  我刚才爬出隧道的那块岩壁,在血玉强大地吸力中,渐渐凸起个圆包,突然破裂,露出黝黑的大洞!那黝黑的洞中传出了无数凄厉的叫声!
  不多时,就听见洞中发出轰轰隆隆的声音,然后大股血骨夹杂的肉沫血渣像被高压水枪喷出一样,从洞中喷涌而出!肉末中还带着稀奇古怪的四肢内脏。我在洞口实验基地里看到的那堆怪物,竟然也被吸了进来。那些怪物被隧道挤压,变成了混沌的肉柱,笔直的钻进血玉中。那个猴头鱼,在这道肉柱中拼命挣扎,却也抵抗不了强大的吸力,贴在血玉的吸孔被活活吸爆了。更可怖的是,它的一只灰蒙蒙的猴眼,直接被吸进血玉后方,就和我的眼睛隔着一层血玉!
  我就那么看着核桃大小的眼珠,后面还连着一根浆白色的肉线,被吸力挤得逐渐变形,嘭的爆裂,流出黑黄色的液体。我实在无法再看下去,想闭上眼睛,却因为脸紧紧贴在血玉上,眼皮根本没法动!只能眼睁睁的继续看着恶心又恐怖的一幕。
  隧道口突然站起一个东西,全身淋着碎肉,就像一只巨大的直立蜥蜴!快速向血玉跑去。
  它不是被吸过来的,而是主动向血玉跑去。我似乎看到它挂着烂肉的手上全是巨大的燎泡,流淌着黄色的液体,手里拿着一块骸骨。
  是那个隐形怪物!
  那个隐形怪物最终也变成血浆,被吸进血玉中。只有那块骸骨,漂泊在血玉内部的血海里。
  隧道喷涌的血柱越来越少,终于消失不见。紧接着又有无数声刺破耳膜的嚎叫!无数条冤魂被扯成白线,也被血玉吞噬着!
  我完全没有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直至隧道中飞出一个黑色的大头娃娃——鬼婴!
  那只鬼婴没有挣扎,反而是很期待的扑向血玉。奇怪的是他并没有被血玉吸爆,而是直接融入了血玉中。只见他在血玉中像娃娃鱼一样游着,直到手里抓住那根骸骨!
  我这才注意到那块骸骨产生立奇怪的变化。原本灰黑色的骸骨变得洁白,骨节两端长出了软骨,筋膜长了出来,覆盖住软骨。骸骨上逐渐爬满红色的血丝,几根肉芽长了出来。然后沿着骸骨长出另一块骨头,又长出肉芽,慢慢的成长为一具长满肉芽的骷髅。肉芽在飞速的互相缠绕,越长越长,直到变成红色的肌肉。胸腔延伸出无数条蚯蚓般的血管,互相连接,一个个内脏滋生出来。随即是白色的脂肪层,然后是光滑的表皮。那是一个裸体的女人。
  直到她的肩膀上面长出脖子,一个小肉球从脖子里探出,像被充了气一样开始膨胀,变成人头大小的肉球。只是上面没有五官,从我的角度看去,是一个赤身裸体,身材性感的女人身体上端放着人肉的圆球,看着说不出的诡异。
  那个肉球表面开始蠕动,眼球的位置开始塌陷,还有几道浅浅的轮廓从肉球中钻出,最终变成清晰的五官。
  黑色的长发从头皮上疯长,垂至腰间。一个完美无瑕,美丽无匹的女人就这样出现在血玉里!
  那个鬼婴仰望着女人,游到女人胸前,张嘴含住了女人高耸的乳房,似乎在吸奶。
  女人爱怜的抚摸着鬼婴,对我微微一笑,轻启朱唇对我说了几句话。隔着血玉,我听不到她再说什么,虽然懂得唇语,却无法判断其中的含义,心头却有种陌生的熟悉感。
  鬼婴安静的藏在女人的怀里。女人轻轻拍抚着鬼婴的小屁股,指了指我,又指了指这块巨大的血玉,轻凑在鬼婴耳朵边喃喃低语。
  鬼婴瞪着那双恐怖的眼睛望望我,有抬头看着脸上满是爱怜的女人,歪着头似乎在思考什么。
  女人的表情变得很决绝,把鬼婴捧在手心中,又说了几句话。
  鬼婴猛地张开大嘴,虽然我听不到,但是我分明能感觉到他在嚎叫!我发现鬼婴眼睛中,流出了两行白色的眼泪。
  女人悲戚着,忧伤的表情让我心里一痛。鬼婴停止了嚎叫,眼泪却止不住,又紧紧钻进女人的胸膛里!而那女人则是一副生死离别的样子,把脸贴在鬼婴巨大的脑袋上,不停亲吻着。然后抬起头,又对我笑了笑,挥了挥手,似乎是在诀别。
  我似乎感觉到不对,却见女人怀中的鬼婴猛的挣开她的怀抱,游到血玉中间,身体释放出强烈的光芒!女人则含笑看着鬼婴。
  那光芒越来越强,强到我的眼睛已经无法承受,突然又消失了。鬼婴痴痴的看着女人,又侧着头看着我,虽然他的样子非常恐怖,但是我却看到了天真纯洁的眼神。
  女人摇了摇头,双手握住拳,像是再给鬼婴鼓励!
  鬼婴对着女人伸着手,又张开嘴嚎叫,眼泪喷涌,无数条白光从身体里迸射而出,扯裂了他的身体。
  我看到血玉中翻腾起高温产生的气泡,气泡中鬼婴的身体爆炸了!而血玉停止了巨大的吸力,急速变得浑浊,边缘逐渐成了岩石的颜色。
  女人对我笑着,张开了双手,在血玉里走到我的面前,伸出洁白纤长的手指,隔着血玉,沿着我的脸庞抚摸着。一丝丝暖流隔着血玉,滑落在我的心里。
  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无声的滑落着。
  血玉石化的越来越快,发出“噼噼”的声音。我眼前的血玉最终成了一块斑斑驳驳丑陋的岩石。
  我的视线,定格在被岩石慢慢包围的女人脸上。
  我跪在岩石前,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无比的空落。
  月饼和张扬目睹了这一切,陪着我默然不语。
  无比巨大的悲痛吞噬着我,忍不住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不!一切才刚刚开始!”月饼的眼睛在岩洞中分外清亮,“南晓楼,很多真相,需要我们继续探索。要有希望!”
  张扬冷冷哼着,信步向豁开口的隧道走出。
  我突然愤怒起来:“张扬!你就这么走了!”
  “我不会像你这样哭哭啼啼的。你朋友说的对!真相——需要继续探索。”隧道里传出张扬响亮的回声,他的身影也渐渐没入黑暗中。
  “这段异行诡闻之路,我们要一起走下去!”月饼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心中豁然开朗:“嗯!一起走下去!谢谢你!月饼!”
  “操!你丫别这么矫情。”月饼整了整发型,头也不回的走向隧道。
  “你丫等等我不行?”我急忙爬起来,狂追几步,又驻足看着那块岩石,双手默默合十,虔诚的鞠躬。
  再转身时,月饼已经没入黑暗的隧道里。我回忆着发生的一切,看着黑洞洞的隧道,心里没有来的害怕:“月饼!你丫等等我。”
  “妈的!自己跟上来不就行了么!难怪师父说你不是修炼的料,小鸡胆子!”月饼的声音已经飘出很远。
  我连忙向前跑着追去:“话说你丫怎么这么晚才赶过来!妈的,丫学美国大片不到关键时刻不出现啊!”
  “操!让你丫给我留记号你不留!还好我找到这里,又琢磨不出那个石门的密码。既然血玉的光能映到月亮上,我想山顶肯定有洞,爬到山顶跳下来的!”
  我不由哭笑不得。
  好不容易穿过隧道追上月饼,他正在观察着这个巨大的实验室。虽然各种怪物都已经被吸进血玉,但是罗列的金属容器相信任何人看到都会感到震撼。
  那道石门不知什么时候又打开了,看来是张扬打开的。
  “走吧!我路上慢慢告诉你。”我对月饼说道。
  走出洞外,我深深吸了口清新的空气,天上的月色分外皎洁。十万大山连绵起伏,纵横飞跃,我突然感到很亲切。
  这十万大山到底还有多少我们不知道的秘密?而我和月饼还有多少不知道的秘密?
  再见!
  十万大山!
  前进吧!
  少年!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2-11-24 00:4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敬告:
  《异行诡闻录》第三章已经杀青,第四章将于近日隆重推出。关于月饼、南瓜、张扬的精彩故事仍在继续,第三章中许多伏笔还未解释。比如“米内卡bong迭,yang米永。”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相信仔细看文的看官们一定还有许多疑惑。欢迎大家在帖子中热烈讨论。
  近日的更新计划是,第四章正在着手准备,
  这几天手里面还有几个编辑约得短篇需要交稿,所以会忙一些!
  回头看看,整整30天,更新十万字,只有两天因为个人原因没有更新,期间笔耕不辍,其中的辛苦只有自己知道,在这里就不向大家一一明说了!
  还是那句话,异行诡闻录,不会停止。让我们一起前进,共同努力。
  谢谢大家的支持!
  一起加油!
  ——羊行屮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12-11-25 16:12: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鬼脸新娘(一)
  “你丫扯不扯。竟然这么没有方向感。”我终于发现一向无所不能的月饼也有不好使的时候,在血玉洞口大喊的“再见!十万大山!”的豪气就像被刺破的气球,一口气泄了个干净。
  我们俩在这十万大山里走了整整一天一夜,还没有看到一丝人烟。本来原定计划是走到初遇刘老汉的铁轨附近,结果走着走着,才发现迷路了。
  “我他妈的又不只是指南针!你丫不是号称只要走直线,肯定能走出去么。我怎么看着越走越像是往山里走。”月饼不甘示弱的回击。
  “丫这十万大山什么时候能出去啊。”我脱下已经被横刺斜伸的枝桠子划成破布的衣服,从背包里拿出最后一件t恤换上。
  月饼也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摘下用茅草编的草帽,扇着风休息。
  我坐下翻着包,咂巴着嘴:“哪怕是还有一根红将军也行啊。”从在山洞里面养伤到寻找幽冥血玉,我和月饼的烟早就抽干净了。像我这种烟瘾极重,一时无烟不欢的人来说,简直比把我扔到冤魂堆里过上一宿还要痛苦。
  月饼也满身满兜的搜着,看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我又想到从血玉山洞里出来后,回到大野的临时营地。那里除了实在带不走的东西,其余的生活用品,各种补给全被收拾干净了。不消说,一定是张扬那厮先我们一步,把东西全都带走了。不禁越想越气,又破口痛骂道:“丫这是丧尽天良,准备断了咱们后路啊。”月饼倒是不动怒:“每次你想抽烟就骂张扬,估计张扬这几天打喷嚏能把鼻子喷掉了。”
  我不由一乐,折了截干草,点着了吸了一口。熏人的草木灰呛得我差点把肺咳出来,眼泪鼻涕一把一把的甩。我又吸了一口:有个冒烟的东西就比没有烟抽强。
  “南瓜,你觉得那块血玉会是什么?”月饼顺手折了根绿草叼在嘴里问道。
  我心里一痛,那个女人石化前的微笑仍然历历在目。但是许多疑团让我完全摸不到头绪,所以故意不去想这些问题。
  “我不知道。”我情绪有些低落。
  “我在想,那个血玉到底是什么东西?师父曾经说过,山有山神,那块血玉会不会是山神?”
  我实在无法接受月饼所说的山神是一块石头这种观念:“好歹也是个类似于人形的东西吧。”
  “谁说山神就一定是人形的?那块儿血玉是否就是山神的精魄所在,就是咱们常说的山精。”月饼眯着眼睛看着阳光,高挺的鼻梁映射的阴影更使一张脸棱角分明,“山精被二战时的日本研究人员偶然发现。同时发现山精不但可以映射出人脑里的意识,把人吸引进去当做食物,而且里面的黄色液体可以使人起死回生,断肢重续,并且有把两种不同的生物拼接起来赋予生命的能力。你想,在当时,这是多么重要的发现。对战局会产生多大的影响。”
  我想到那些巨大容器里活着的怪物,承认月饼说的有道理:“那个隐形怪物又是怎么回事?”
  月饼竟然有些尴尬的瞄着我:“我想,那个怪物应该是个人。可能接受了日本人某种实验,也许是把人与类似于蜥蜴、变色龙的基因结合在一起。变色龙可以根据环境的变化改变体色,达到隐形的效果。”
  “那个女人,照你所说,我觉得应该是鬼婴的母亲。不知为何被日本人发现了,鬼婴放到黄色液体里研究,而女人的尸体,不知道为什么被隐形怪物抢了出来,一直放在咱们的藏身的山洞里。通过张扬的反应和女人对你的态度,我觉得那个女人和你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当然,那个隐形怪物拼了命也要把女人复活,说明他们之间关系似乎也很亲密。而且张扬似乎知道一些咱们所不知道的秘密。这也许是张扬寻找血玉的目的。”说到这里,月饼不说话了,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被月饼看的发毛,想着月饼说的话,突然明白了丫的意思。我忍不住骂道:“操你大爷!月无华!你的意思是我爹是个隐形的蜥蜴人,我妈是培养鬼婴的母体,张扬和我都是她培育出来的,那个小鬼婴是我们的兄弟。我在山洞里把我母亲的骸骨一块一块烧掉了?你丫缺德不!有人性不。”
  虽然我嘴上很愤怒,但是心里隐隐觉得月饼的分析是有道理的。忍不住又抽了一口干草,又被熏得眼泪鼻涕一大把。
  月饼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你别激动,我就是推测一下。况且从鬼槐那件事情看,他的母亲……也许也是你的母亲,并不是血玉里复活的女人,何况年代上也说不过去。但是肯定你们之间有许多千丝万缕的联系。”
  我觉得脑子里乱入丝麻,颓然道:“月饼,别说了。我想静一静。”
  月饼再没说话,拿着根木棍在地上随手画着。我心里乱糟糟的,实在是什么都不愿意想,一时间俩人都沉默下来。
  过了一会儿,我又有些忍不住,看见月饼还在专心画着什么,就凑过脑袋看。
  只见月饼在地上用横线联系了许多文字:血玉(是什么?)——复活(已确定)——隐形人(是谁?)——女人(是谁?)——张扬(有秘密)——鬼婴(奇特的能力)——实验(目的?)——师父(寻找血玉的目的?)——师伯(寻找血玉的目的?)——干尸(师祖?)
  最后是我的名字:南晓楼(兄弟的身世,一定要弄明白。)
  我心里不由很感动。突然想到兜里那枚白莲戒指,拿了出来:“月饼,如果那具干尸是师祖的,我想师父和师伯寻找血玉,多半是师爷的遗愿。或许咱们灵族一直在寻找血玉也说不定。咱们灵族到了十万大山,灵力会完全消失。师祖在寻找血玉的时候才会被日本鬼子抓住的。做了……做了人体试验。”
  在血肠隧道的经历,在路上我就跟月饼讲了。这枚白莲戒指,既然是师门圣物,自然有非同小可的功能,也许就能克制血玉也说不定,只是我们还不知道用法,这也是我为什么能被血肠吐出来的原因。但是张扬和他师父又是用什么办法从血肠里面逃出来的呢?
  实在是太多疑惑了!我又想的脑袋瓜子疼。
  月饼接过白莲戒指,对着阳光照着看,没有发现什么端倪。顺手往指头上套去。“小心。”我喊道。路上我曾试着把戒指套在手指上,结果套上了之后手指头就像被烙铁生生烙上般的疼痛,忙不迭的摘了下来。
  月饼安安稳稳的把戒指套上,奇怪的问道:“怎么了?”
  我发现那枚戒指和月饼的手指严丝合缝,眼看月饼也没有什么不适,心里面好奇之余不免又有些妒忌。
  “月公公,你丫没觉得有什么不妥?”我试探问道。
  月饼张开手看了看,又甩了甩手指:“很好啊。”
  “操!我怎么带上就和套上烙铁一样。”我心里很不平衡,“月公公,按照咱们灵族世代相传,你丫能带上这枚戒指,就是咱们灵族四十二代掌门,奴才是不是要给月公公你三叩九拜,恭贺您早日得道高升。”
  我心里越想越不得劲:老子拼了老命从洞里面找到的掌门信物,要死要活带不上,丫却白捡了个便宜。
  月饼却端好架子:“南师弟,本掌门很高兴你有这个觉悟。礼就免了吧。”
  “你丫找死是不。”我笑骂着装作要和月饼玩命,“咱们灵族就剩咱们俩了。不,还有那个混蛋张扬。妈的,下次碰上张扬,你就把戒指一亮,看丫还敢得瑟不。”
  说到这里,我心里又很得意。仿佛戴上戒指的不是月饼而是我。你张扬是灵族怎么了?比我们厉害怎么了?丫得不到我兄弟的认可,说到底也就是个山寨。
  正胡思乱想着,月饼突然脸色一愣,似乎在侧耳倾听什么?
  我刚想发问,月饼对我摆了个噤声的手势。我这才静下心来,仔细听着。
  一段幽怨的,如泣如哀的乐器声在耳边悠悠荡荡的响起。那声音似乎有极强的感染能力,我听了一会儿,竟然心中无比伤痛。
  那是哀乐!而且就在我们不远处。
  月饼急忙起身,顺着声音寻去。我连忙跟上,沿着林子走了没几步,竟然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
  一支乐队,有唢呐手、喇叭手、鼓手、梆子手,在吹奏着送殡时的哀乐,天地间被哀乐充斥着,愁云惨淡。
  但是奇怪的是,这支队伍里,竟然没有棺材或者灵位。
  吹手们穿得都是喜庆的红色。而在吹手身后,是一群人抬着花轿,旁边有个新郎官样子的极英俊的男人,满脸的喜色,喜滋滋的时不时看着花轿。
  这竟然是娶亲的队伍。
  队伍最前头,一个相貌异常英挺威严,分不出年纪的人,正在漫天撒着红色的纸钱。看上去诡异无比。
  鬼婚?
  我想到了有一个风俗:女孩如果死了的而未婚嫁。女方为了不让女子死后变成冤鬼,需要找八字纯阳的人来一场阳世婚嫁,压住女子生前未嫁的怨念。
  而花轿中,自然是女子的尸体。
  想到这里,我不由打了个寒战。
  就在这时,花轿的窗帘一角突然探出一只芊芊玉手。隔着缝隙,隐约看到里面有个极美的女人,好奇的探头向外看,正巧与我和月饼的目光对上了。那女孩莞尔一笑,吐了一下舌头,又飞快地把窗帘盖上了。
  那个女孩是活的?
  月饼疑惑的看着我,我低声道:“冤魂阴婚?”
  “冤魂阴婚怎么可能在白天?”月饼摇了摇头。
  阴世的鬼婚也会结婚,但是都会在夜间进行,多是在拂晓前夕,早起或者阴气重的人就会偶然遇上。
  但是现在时间不对,那我们碰上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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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5 16:12:31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二)
  我和月饼正疑惑的时候,花轿上翘的飞凤角沿上有个造型古朴的小巧铜铃忽然“叮叮咚咚”响个不停,在漫天悲伤的哀乐声中听上去格外清凉。
  迎亲队伍慢慢停了下来,哀乐声止。所有人都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不约而同的锁定在烫金飞花的艳红花轿上。四个轿手轻轻放下轿子,新郎官面带疑惑,却不敢上前询问。倒是一位捧着红色绸缎的中年妇女,凑到花轿的帘子前,在侧耳倾听着什么。不多时,那个妇女微微点头,然后抬头看着我们。迎着她的目光,我发现那中年妇女长的极美,眉目如画,肤白如雪,只是在那双妩媚的似乎能滴出水的眼睛里面,透着一股让我很不舒服的诡异光芒。
  美妇快步走到队伍前面撒红纸的领队人身前,一边说着一边指向我和月饼。
  那个领队人沿着美妇所指方向,也发现了我们。脸上竟然有一丝惊喜的神色,当下把纸钱递给美妇,大踏步向我们走来。
  也许是常年走山路的关系,只见领队在崎岖荆棘的山路上走的如履平地,几十米的距离感觉没几步就走到了。我和月饼还没想到如何反应,那人竟然双手重叠,大拇指竖起,深深的鞠躬作揖,朗声道:“在下孟先铎,敢问两位高姓大名?”
  作揖?在下?敢问?高姓大名?我不由哭笑不得:丫这是拍古装剧呢?不由四处瞅着,说不定树林里还有隐藏的摄像机和一大票剧组工作人员。
  “在下月无华。”月饼还真是很有幽默感,有样学样的作揖回礼。
  “我叫……呃,在下南晓楼。敢问壮士……不,敢问先生……呃,敢问前辈高姓大名?”四处粗略看看,我确定这不是什么摄制剧组在拍穿越剧,把我们俩的出现当做拍摄花絮,也跟着月饼回礼答道。由于不知道该怎么回话,脑子里拼命想着从前看的古装片里的人物对白,不免说的有些结结巴巴,心里很是一阵尴尬。
  待我说完,月饼抿着嘴憋着气,一副强忍着狂笑的模样。
  “你大爷的!”我心里暗骂,“难道这血玉带我们穿越了?”
  孟先铎倒是不太在意,又拱了拱拳:“我见两位根骨奇佳,神俊丰逸……”
  月饼定力倒是好,没笑出来,我却实在忍不住了,“哈哈”笑了起来——丫这是收徒弟还是比武招亲啊!整的一套套的,吓不死人能笑死人不偿命啊。心里对着哀乐迎亲的疑惑倒是烟消云散了。中国那么大,各地风俗不一样,搞不好人家这个地方就是这个风俗也说不定。
  孟先铎有些奇怪的看着我,月饼笑道:“先生莫怪。敝师弟少不更事,若有冲撞切勿挂心。”
  得!月饼这还和孟先铎对上古代切口了。
  孟先铎“呵呵”一笑,倒是很有古人之风:“哪里哪里。至情至性,大喜大悲,方乃汝辈年龄所为,老夫心中自是欣喜。”
  我实在忍不住了,一脸无奈道:“孟老师,您能说国语不?”
  “咳咳……”月饼的笑点看来也到了临界点,转过身假装咳嗽,估计丫也笑爆了肠子。
  孟先铎微微一怔,似乎在琢磨我说的意思:“哦。我们村与世隔绝许多年,说话一直沿袭着先人传下来的用语。一时习惯了,没有改口,两位莫见怪。”
  这几句半文半白实在让我哭笑不得,月饼倒是正色道:“孟老师,您这是迎亲还是招婿?”
  “犬女素素……哦,我的女儿孟素素今天结婚,老夫……我招婿上门。”孟先铎几句话说的比我刚才还要结巴。我心里乐道:大爷您这说话方式,也就只能隐居在与世隔绝的山村里了。到了城市不被当做行为艺术才怪。
  “那为什么要奏哀乐呢?”月饼话锋一转,语气有些咄咄逼人。我心里暗自埋怨,丫说话能不能考虑考虑再说。人家招女婿,搞不好是风俗习惯,想奏什么音乐就奏什么音乐,就是放《忐忑》咱也拦不着不是?
  孟先铎倒是不以为意:“小婿自幼父母双亡,与素素是大学同学,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本村风俗,上门女婿如果是父母双亡,途中必奏哀乐。一则为了告慰父母在天之灵;二则入了女家即为女家人,与之前做个了断之意。”
  孟先铎说的似乎也有一定道理。但是我听得心里不太舒服,总觉得这个风俗似乎有些不近人情。哪有这么糟蹋人的霸王条款,就算是个倒插门,娶你家闺女也不用奏哀乐吧,多丧门!真想不出那个新郎官竟然也能答应,这不是丧权辱国么。真是恋爱中的男人智商等于零。
  这么想着,对孟先铎的好感不由降低了几分。月饼没有言语,脸上也闪过一丝不满。
  孟先铎似乎看出我们俩的不快,略带尴尬道:“本村沿袭多年的风俗,有不近人情之处,还请二位莫见怪。”
  既然人家这么说,我和月饼倒也不好说什么了。我突然又想到不禁又想那个孟素素是不是也这么文绉绉的满嘴文言?那大学几年是怎么坚持下来的,真是太扯了。
  孟先铎接着道:“小女大喜之日,能遇到二位也是一段机缘。故请二位不吝脚力,随我们回村,自有美酒佳肴同庆同乐。看二位似乎在山中迷路,婚礼完毕后,在下自会安排村人,送二位出山。”
  我听到美酒佳肴,又能出山,心里面自然高兴。差点就问一句:“有烟抽么?”不过想想这么一问似乎很没出息,就生生把话咽回肚子里了。
  “你们这支迎亲队伍是从哪里开始往村里走的?这场面这音乐要是放在人多的地方有些不太合适吧?”月饼详细问道。我不由一呆,月饼想问题确实比我仔细。要是在县区就这么大张旗鼓的放着哀乐结婚,围观的人就能让迎亲队伍寸步难行,媒体和网络更是第一时间就能把这事儿爆红。
  “小女和爱婿是在县里民政局领了结婚证,然后坐车回来。村里有接亲的人,接亲队伍自然是在山里等。毕竟本村风俗奇异,若让世人看见,不免尴尬。不知二位能否赏光?”孟先铎言语肯定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打扰了。”月饼抱了抱拳。孟先铎语气中很是高兴:“那就请二位随我至村中同庆。”
  说完,对我们俩摆了个邀请的手势。我心里有些犹豫,孟先铎的解释虽然貌似合情合理,可我总觉得还透着一丝诡异。虽然佳肴美酒也许还有好烟等着,还有人能送我们出山,但是事情似乎没那么简单。
  我用咨询的目光瞄着月饼,月饼缓缓点了点头。
  走到迎亲队伍前,那个英俊的新郎官对我们很和善的笑着,我心里没来由的踏实了不少。毕竟,微笑是消除人与人之间隔阂最好的方式。
  孟先铎走到队伍前,做了个前行的手势,哀乐再次响起,漫天的红色纸钱又从他手中洒出。我和月饼被那个中年美妇安排到队伍最后面,跟着迎亲队伍前行。
  走了大约半里地,我被哀乐和时不时飘到脸上的纸钱扰得不厌其烦。更何况在第一眼看到孟先铎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人有些不对劲,但是是哪里不对劲,我又说不出来,心里不由很烦躁,有些埋怨月饼这个决定。
  “你发现了么?”月饼指了指这个队伍,低声说道。
  我观察着迎亲队伍,从他们侧脸看去,新郎官笑得很开心……我心头一亮:对!笑容!为什么这么喜庆的时刻,除了新郎官,我竟然没有看到一个人在笑呢?难道是受到哀乐影响?
  “笑容?”我低声问。
  月饼点了点头:“你没发现,除了新郎在笑,队伍里所有人不仅仅是没有笑容,而是没有任何表情。你看他们的肤色,山里人会有这么白的皮肤么?”
  我终于找到一直纠结我的问题所在:和孟先铎聊了那么久,我竟然没有发现他有任何表情!而这支队伍里除了新郎,其余的人全都没有表情!在山里,这些人竟然能有白的没有几乎血色的肤色,这点实在是很难解释!
  从后面看去,我突然觉得整支队伍透着一股异样的死气。所有人没有任何表情的脸上,就像贴了一张人皮,如同数十个僵尸一样,随着哀乐和纸钱慢慢前行。
  这时,那个中年美妇似乎听到了我和月饼的对话,有意无意的回头看着我们。那没有表情的脸虽然美丽绝伦,但是眼中透着丝丝奇怪的诡异目光。
  难道她带着人皮面具?在面具下又会藏着什么?
  我心中没来由的害怕起来,打了个冷战:这是一支能在白天行动的僵尸队伍?这些人都是僵尸?
  “而且,我感觉他是故意叫我们进村的。”月饼悠悠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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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5 16:14:02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三)
  我心事重重的跟着迎亲队伍走进村落,临近村落时,眼看着就要到了傍晚。山里似乎总是黑的特别早,略微擦黑的天色让这支奇怪的队伍看上去更加不舒服。月饼一句“随遇而安”让我心里面踏实了不少。
  进了村落,让我吃惊的是,这个山间小村比我想象的要大多了。震耳欲聋的鞭炮声和四处张灯结彩的披红挂稠,彰显了孟先铎在村里的地位。
  新娘下了轿子,被一群人拥簇着走了。而新郎跟着另外几个男的去了另外的方向。孟先铎解释道:“山路太远,进村后都是夜晚。多年传下来的规矩,喜事都会在第二天办。今晚在家中有迎新宴,两位一定要参加。我找人给两位安排住处,休息一下,一会儿恭请二位赴宴。”
  月饼伸出手和孟先铎握着:“谢谢孟先生。”
  孟先铎声音带着喜悦,但是脸上还是没有一丝表情:“不用客气,远来是客。我要先回去安排一下。失陪,失陪。”说完,他伸手招来一个小伙子吩咐了几句。那个小伙子很客气的引着我们俩向村里走去。
  孟先铎走的挺匆忙,想想明天的喜事,确实今晚有许多事情要他去做。
  路上,我和月饼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小伙子聊着天。这个小伙子叫阿金,倒是很健谈,从他嘴里得知他也不知道这个村落存在多少年了。由于人口越来越多,村落也慢慢发展的越来越大。村里人基本在外面大学毕业后,都会回到村子里,也有些人干脆就一辈子没有出过村。反正这里资源丰富,每个人都有不同的工作,刚好构成一个需求圈。大家自给自足,慢慢与外界的联系就越来越少。而孟先铎一家,世代这个村的族长,在村里很有威望。
  月饼突然问道为什么村里人都不愿出去而甘愿回来,阿金却不动声色的岔开了话题。
  到了给我们安排的屋子,这件木质结构的屋子虽然不大,但是清爽洁净,空气也很干燥,没有那种潮湿的霉味。只是这间屋子没有接电源,此时天也黑透了,黑洞洞的让我心里有些发毛。
  阿金歉意的点上一盏煤油灯,豆大的灯光多少消除了些许黑暗。阿金一边看着我们一边很客气的说,这是平时有外来人才用的临时房子,设施简陋些,请我们见谅。屋子后院有水井,我们俩可以先简单冲洗一下换身衣服再去赴宴。要是没有什么合适的衣服,他家里还有几套,可以拿来给我们用。
  还未等月饼回答,我抢着回绝了阿金的好意。虽然我不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但是穿别人的衣服心里面总是很别扭。
  看看没什么事情,阿金说还要帮忙,一个小时后来接我们,就起身告辞了。
  我和月饼一人一张椅子坐着,月饼伸了个懒腰开始闭目养神:“有体温,有脉搏,不是僵尸。”我晓得月饼是说刚才借着和孟先铎握手试探了一下。这倒让我放心了不少,闻着身上刺鼻的汗臭味,我拎着木盆就要去打点井水冲洗一下。
  这段时间一连串的经历,让我们俩确实和野人没什么区别。我从包里取出香皂和刮胡刀,穿过后门走进院子里。
  今晚的月色半圆,给院子笼上了一层惨白色的光芒,那口孤零零的老井距离我大约十米远,端端正正的盘在院子中间。井壁上斑驳的暗绿色苔藓和井绳磨出的道道沟壑,显示着年代的久远。
  这种老井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方形的木架上面搭着一根粗大的麻绳,架子旁边是木质的轱辘,水桶却没有像电视里演的那样放在地上,而是顺着井绳一直延伸到井里。
  我拎着东西正要往前走,突然觉得不对劲。
  那根井绳原本是垂落着,软塌塌的不承一点重力,而此时,却突然绷得笔直。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井里面拉住了井绳!眼看着那根井绳越绷越紧,从井里传来一阵带着回响的“悉悉索索”的声音。那声音从井口中传出,清晰的传到我的耳朵里,就像是一条巨大的蛇,沿着井绳再向上爬。紧跟着,我又听到了奇怪的声音,井里面传出了幽幽的哭声。那哭声带着痛苦的呻吟,我顿时木在院子里。
  借着月光,我看到从井口冒出一团湿漉漉的黑色头发,慢慢从井口向外探伸。然后是一双手从井中探出,被井水泡得发白的手指显得异常粗大,用力抓住了井沿。
  终于,黑色长发下的脑袋也探出了井口。头发紧紧地覆盖在那张脸上,我看到了骇绝的一幕:月光下,从井中探出的那个人头,竟然没有脸!原本鼻子的部分,只有一对黑不见底的孔洞,下面两排暴露在空气里的巨大牙床。透过头发,我能看到那双巨大的眼珠上面似乎没有眼皮,怨毒的望着我。他的脸呈暗红色,可以清晰的看到青色的血管盘缠在红色的肌肉里,微微搏动着。
  我实在忍受不了这样的恐惧,怪叫一声,把手里的东西顺手砸过去,跑回屋里大喊道:“月饼!”
  屋子里,孤灯如豆,被我急冲进来带起的风给吹熄了,屋子陷入了虚无的黑暗中。而月饼坐的躺椅还在微微晃动,但是人却不见了。只留下一方月亮透过窗户照出的光亮映在上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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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5 16:14:26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四)
  我听到院子里哗啦哗啦的水声,似乎刚才那个东西从井里爬出来,跟着院里传来沉重的脚步声。那声音极为缓慢,我仿佛看到在冷厉的月光下,一个披着头发,没有人脸的人,拖着长长的影子,从井口向屋子艰难挪动着,每一步都带出长长的水痕。脚步声虽然缓慢,但是离屋子越来越近,我不由惊恐的盯着刚才让我随手关上的木门,好像那道门随时会被轻轻的推开,发出“吱吱呀呀”的木轴转动声,从门缝里挤进那个无脸的人。
  木门轻轻动了一下,我的心脏跟着猛的跳动着。但是那道木门并没有被推开,而只是挪开一道小缝。从缝隙里,我看到渗出几丝湿漉漉的头发,黏在木框上。
  门缝里传出沉重的呼吸声,声音非常奇怪,像是一个人在痛苦的呻吟,又像是胸腔被挤压发出沉闷的吐气声。一阵刺耳的让我牙酸的摩擦声又响起,似乎是无脸人在用手指使劲的划着木门发出的声响。
  我的腿已经软了,根本没有力气挪动半步。就这样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完全没有勇气去打开那扇门,只能傻了一样盯着那扇门,心脏紧抽,肺部似乎也停止了运动,每呼吸一口气都显得异常困难。
  直到那个抓门的声音慢慢消失,那贴着门框的几缕头发也消失了,门缝中又透出月亮的光芒,在地上斜斜映出一道笔直的光线。脚步声越来越远,井口的木轱辘发出了“吱吱嘎嘎”的转动声……
  我没来由的松了口气,迟钝的大脑开始运转:月饼去哪里了?
  我强忍着不去想从井里爬出的到底是人?是鬼?还是一个怪物?因为刚才的一幕实在太过恐惧,我实在没有勇气去想。
  月饼坐的椅子已经停止晃动,那一格月色光芒在上面固定不动。我下意识的仔细观察,忽然发现椅子上有不对劲的地方,在椅子上似乎有两个淡淡的影子。我仔细看去,不由头皮发炸!刚才强压下的恐惧又从心里蔓延出来!
  椅子上竟然有一双手!那双手,是一双左手!
  后院的木门突然被猛的推开,大股山村夜晚的冷气毫无防备的扑到我的后背,彻体的凉意让我猛的哆嗦着,不由倒退着坐到刚才月饼坐的椅子上。
  木门打开,却没有人走进来。冷风顿时灌满了温暖的屋子。院子里又响起悉悉索索的脚步声。屋内屋外不同的两股冷热气流在门口缠绕冲撞,在月光中升腾起奇怪的图案,就像一个个冤鬼,从地府闯入阳间,在阴阳两界的夹缝中探出了无数只厉手。光线纠缠中,一道长长的人影静立不动,突然又转身向院内走去。
  这时,我又想到椅子上面那双左手,心里又是一惊。正要起身,却看到那双左手,不偏不斜的按在我的胸口。我吓得连忙跳了起来,胸口的两只左手又消失了,出现在椅子上。
  我仔细看去,光线实在太暗,椅子好像被罩了层模糊的浓雾。那双左手很奇怪的摊放着,随着椅子的晃动轻轻晃动着。
  我想到一种没有实体的鬼。这种鬼生前肢体破碎,死后的冤魂只能化作残留的肢体,在夜晚出来。遇到阳气弱的人,就会附在相对的肢体上,把肢体变成自己的东西。有些人会在走路的时候突然膝盖一软,或者突然手脚不受控制,就是这种断体鬼附身。
  奇怪的是那双手依旧一动不动,似乎与断体鬼又有些不太相似。我鼓足勇气在仔细看,不由心里松了口气。
  那不是鬼手,而是影子。突然,我如触电般呆立着。既然是影子,这影子是从哪里来的?为什么会是一双左手?右手呢?
  我木然的转动着僵硬的脖子,望向那扇窗户。在窗户上,赫然留下了一双左手的痕迹!
  还有些许液体从手印中蜿蜒而下,盘根错节的在玻璃上相互纠缠,如同地狱中被束缚的灵魂,拼命挣脱禁锢的枷锁。
  院内的脚步声越来越响,我实在忍受不了这种刺激,战战兢兢的走到木门向外看去!
  月光下,一个人,半弯着腰,头几乎落在地上,双手扶着地面,向井口爬去。到了井口,那个人慢慢蹲下来,抓着井壁,探头向里面看着,又像是要钻进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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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5 16:15:31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五)
  “南瓜,快过来。”蹲在井边那个人忽然低声说道,“丫别傻戳着。”
  我心里顿时松了口气。刚才心情太紧张,竟然没认出那人是月饼。我又回头看看那扇窗户,两个左手的印记清晰地印在玻璃上,随时都会活过来一样。心里不由又一哆嗦,快步走到井口。
  我注意到从井口边缘有两行湿漉漉的脚印一直延伸到后院门口,还有两行脚印又延伸回来,到了井边就消失不见了。月饼正探着头往井里看着,用手在井口的青苔上比量着:“这里有手印。看样子像是从井里爬出一个人到院子里,又爬了回去。而且,这双手是一双左手,和我在屋里看见的一样。”
  我仔细回想这刚才那个人从井里钻出来双手抓着井沿的场景,因为一时紧张,似乎没有注意到那一双手到底是不是两只左手。我蹲下来观察着那两道手印,青苔被明显的按压凹限,本该是右手的地方,却有着和左手印记一模一样的痕迹。那个人是长了一双左手!
  那个人与窗户上的那双左手又有什么联系呢?
  “你在屋里看见什么了?”我摸着那两道手印,大小和我的差不多,应该是个成年男性的手印。
  “你拎着盆到院子里,我躺床上闭着眼养养神。”月饼慢吞吞地说着,习惯性的扬了扬眉毛,“我忽然听到窗户上有声音,连忙睁眼看看。”
  “你看到了什么?”我想到那个从井里爬出的东西,心里一紧,急忙问道。
  月饼干脆靠着井壁坐在地上,拍了拍手上的土:“我不确定我看到了什么。”
  我没有追问,因为月饼自然会继续说。刚想和月饼一样坐下来,突然想到这么背靠着老井坐下,那个东西万一再悄悄爬出来,一回头岂不是能把我吓死。于是就站起身,假意活动着胳膊腿儿。心里却想着:月无华,那个水鬼要是这么冷不丁在你背后爬出来,估计你丫也该惊慌失措一回吧。
  月饼估计没想到我促狭的念头,皱着眉道:“我看到一双胳膊从窗户底下伸上来,接着是那双左手按在玻璃上,然后……然后……”
  我用脚比量着残留在地上的脚印,大小也和我的差不多,看来那个东西似乎身高和我差不了几厘米。
  我回想着进村遇到的每一个人,隐约想到一个人,那个人的脸在我面前晃来晃去,很模糊。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
  “然后我看见一个人从窗户底下探出了脑袋。”月饼继续说道,“先是黑色的长发,然后是额头,然后是整张脸。”
  “看清楚那人的模样了么?”我虽然没有亲身经历,但是月饼略显平淡的描述还是让我有些发冷,不安的看了看老井,又看了看木屋。
  月饼苦笑着:“那个人没有模样。”
  没有模样?什么叫没有模样?我想到那个没有脸的水鬼也是没有模样的,低声问道:“那个人没有脸?”
  月饼反问道:“和井里爬出来的人一样么?”
  我不由心里暗赞月饼的聪明:“你先说。”
  “怎么说呢?那个人没有眉毛,没有眼皮,没有鼻子,没有嘴,只有一对眼球。就像个煮熟剥了皮的鸡蛋在上面戳了两个窟窿。但是那对眼球看我的神色我很熟悉,似乎是在进村的时候看到过。”
  我承认月饼轻描淡写的形容很贴切,但是想到如果是我看到这么肉球一样的脑袋上面安着一对眼珠,伸出两只左手按在玻璃上看着我,还不知道会吓成什么样。
  “那个人看了我一眼,发现我也在看着他,就从窗户左边的方向跑了。我追出去,看到屋角影子一闪,再追过屋角,跟着他跑到屋后的竹林里,却找不到了。这时我就听见你在院子里喊了一声,急忙又跑回来,翻墙进来,看见地上的两排脚印。顺着门缝看你坐在椅子上没什么事儿,就沿着脚印到了井口。”
  “没什么事儿?我刚才差点被你丫吓死知道不?”我骂了一句。
  “那个井里爬出的是人还是水鬼?什么样子?”月饼微微一笑。
  我没好气的说道:“那个井里的东西也没有脸。不过和你看到的还有些不一样,那个东西脸上的皮好像是被完整的揭了下来。”
  说到这里,我心中一动,月饼也想到什么,我们俩不约而同说道:“秽鬼?”
  在中国一些古老的村落中,对偷情男女有着相当重的惩罚。其中最残忍的一种刑罚是把男女用猪笼装起来,在两人头顶的头皮处划开一道口子,灌入大量水银,再慢慢吊入井中。冰冷的井水会使人的皮肤剧烈收缩,把皮肤下的水银挤压的四处流动,水银会使皮肤和肌肉分离。等到井水没过头顶时,会顺着头皮的伤口灌入人皮里,整个人皮会因为水的灌入而膨胀的和气球一样,再加上坠到脚底水银的重量,头皮的伤口慢慢撕裂的越来越大,整个人皮就会完整的脱落下来。而经受这种酷刑的人,会在死前感受到极度的裂体痛苦,魂魄在泥丸宫被水银和井水压着,不能脱离体内。天长日久,就会在井里变成秽鬼。
  但是秽鬼是没有实体的,和我刚才看到的又不一样。难道是这个人刚死不久,在井里面变成了水僵尸(水猴子)?
  那个趴在窗户上的没脸人又是谁呢?
  正当我和月饼沉吟思考时,木门“吱呀”被推开了:“两位还没有准备好么?孟族长请两位赴宴了。”
  是阿金!
  我突然想到了刚才隐约想到的那个人!
  月光下,阿金面无表情,右手插在兜里。我仔细回忆:自从见到阿金,包括他点煤油灯,始终在用左手,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兜里。我当时虽然觉得奇怪,但是没有太在意。毕竟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怪癖。
  我目测着阿金的身高,就比我矮一两厘米。
  “哦。我们俩在这里聊聊天,忘记时间了,不好意思。”我装做漫不经心的伸了个懒腰,走到阿金身旁,亲热的拍了拍他的右肩,“谢谢你。我们这就去。”
  阿金似乎有些奇怪我的举动,“唔”了一声,准备向屋里走。
  我正考虑着是不是要突然把阿金的右手从裤兜里拔出来,拔出来之后如果是两只左手应该怎么办的时候,月饼也走到阿金身后,冷然道:“阿金,你的右手有伤么?为什么一直插在兜里?我懂点医术,可以帮你看看。”
  原来月饼也想到了。
  阿金听到这句话,浑身一震,瑟瑟抖动着,却不回身。
  我和月饼高度戒备着阿金随时暴起发难。
  “你们终于发现了?”阿金的声音干涩沙哑,就像是换了一个人,慢慢从兜里伸出他的右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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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11-26 08: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鬼脸新娘(六)
  阿金的脸正好在月光映照的木屋阴影中,仿佛被笼上一层黑纱,声音显得异常悲伤。但是我模模糊糊看到他依旧面无表情,配上他的语调,显得异常诡异。
  我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随时准备阿金如果有什么举动,可以有空间回旋。可是又感觉他完全沉浸在悲伤中,这种心情下的人,应该不会做出别的事情。
  阿金这时已经把右手抽出,从月影中探出来,就像是从阴间伸出了一只鬼手,伸到我们面前。
  凄冷的月光下,我看清楚了他的右手,不由惊呼一声,又向后退了一步。
  那只右手异常肥大,比普通人的手起码大一倍。在惨白的月光下,清晰的看到整个手从手腕到手指,皮肤没有常见的那种质感,而是一种让人反胃的紫红色。手背上青筋盘结,有的骨节似乎要从里顶出来,把皮肤撑得锃亮,有些却又像被敲碎了胡乱拼接在一起,像蚯蚓般错综纠缠。
  更让我感到恐怖的是,这只手除了大拇指,食指、中指、无名指、小拇指竟然都没有!本该是四根手指分开生长的地方,被一坨长长的肉条包裹着,依稀看到四根指骨粘连在一起,像是一只巨大的螃蟹钳子!
  “这只手跟了我二十多年了。”阿金把手缩回兜里,语气变得轻描淡写,似乎在说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我曾经用开水烫过,用锤头砸过,甚至用刀把手从腕子那里砍下来过,但是没有用。不管我如何去做,这只手都会像肉芽一样从伤口里长出来,而且越长越恐怖,直到现在这个样子。”
  我顿时觉得胸口被重重打了一拳,压抑得说不出话。看着阿金没有表情却英俊异常的脸,我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一个热心的年轻人竟然是个残疾。他这二十多年中要承受多么大的痛苦!
  “这个村里有多少人像你这样?”月饼声音还是那么平静,甚至有些冷漠。我心里对月饼有些不满,面对这样一个人,怎么能用这种态度。
  阿金倒是不以为意,似乎已经习惯了别人这种态度。也许,他遭遇的嘲笑和鄙视应该比这还要多。
  “很多,大多数人都会有这样那样的奇怪病症,而且都是在手上或者脚上。曾经有人去城里医院看病,却被很多病人嘲笑,又被医生当动物一样研究,时间长了,也就没有人再去医院了。我们到了社会上也根本无法立足,人们都把我们当做怪物。更别提找工作生存了。久而久之,我们干脆就不再出村。反正在这里,我们都有同样的残疾,不会被嘲笑。”阿金的右手在裤兜里面一动。
  我似乎都能看到那坨肉条蠕动着,心里又是一阵恐惧。但是更多的,却是同情。我想到小时候在孤儿院最喜欢的那缸金鱼,我总喜欢偷偷从午饭中省出点馒头喂它们。因为那些金鱼长的奇形怪状,但是又那样的美丽。实际上,金鱼都是鱼类的变异,也就是所谓的鱼类中的畸形。
  可是把金鱼放入普通鱼类中,普通鱼类丝毫不会觉得这些畸形的鱼有什么奇怪的,依然能够和睦相处。
  而人类呢?在高价购买、精心喂养、满心喜悦欣赏养鱼人用各种手段培养出的畸形鱼类同时,却又用鄙视甚至残忍的心态去看待那些肢体残疾的同类,甚至不给他们一个简单的生存机会!
  还有些人,会把肢体健全的孩子打断四肢,卸掉膝盖关节挂在脖子上,用热水把他们身上的皮烫烂,扔到街边乞讨。再靠人类卑微的同情心扔下的几枚硬币来换取有钱的生活,这是多么的丑陋!
  也许他们的肢体是健全的,但是心灵却是畸形的!
  人类在某些方面,还不如低等的鱼类!当人类在无知地炫耀自己是地球上最具高等智慧的生物时,却漠视着一切生命,包括人类本身!这是一种多么可怕的人性!
  “你们这种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为什么砍断了手还能再长出来?”月饼冷酷的发问让我感觉他很陌生!
  “月饼!够了!不要再问了!”我头一次对月饼愤怒了。
  月饼叹了口气:“南瓜,如果不问清楚,怎么能把他们治病。这不像是一种病,而似乎是一种魇术。”
  听到月饼这句话,我心头一热。
  “魇术是什么?”阿金似乎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微微一怔,“听老人说,这是我们村上千年的一个诅咒。你们难道不觉得奇怪么?村里不论男女老少都长得特别好看,但是却没有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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