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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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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1:05:35 | 显示全部楼层
  张自忠此时的一言一行,皆为其内心真实映照。

  就在即将率部离开徐州前,淮北战场的风声已经越来越紧,荻洲师团猛力冲击,淮河防线岌岌可危。

  淮河失守,临沂那里就不用打了,徐州必当失陷,成为第二个南京,这个道理,不光五战区的官兵明白,尚留在徐州的民众亦十分清楚。

  这时张自忠在众人心目中的不良印象并没有完全除去,对于淮河战场如此危急,政府还派这样有污点的将领出战,很多人心里都疑窦众生,而张自忠对此也十分敏感,因此举手投足均谨小慎微。

  张自忠的经历,其实就是民国以降大多数优秀军人的经历。他们当初大多怀抱梦想,欲救国救民,但真正从军之后,却纷纷堕入你争我夺的是非旋涡,乃至使外人得隙,趁势入侵。

  用张自忠反思的话来说,就是中国之所以“闹到这个地步”,都是军人的“罪恶”,要是军人早点“认清国家的危机”,“团结御侮”,东夷是决不敢来犯的。

  在南下的列车上,当着随军记者的面,他沉痛地说,你问我现在的军人该怎么办,很简单,就是怎样找个机会去死。我们要洗刷罪恶,报效国家,也只有一条路——去死,早点死,早点光荣地死!

  张自忠要与敌死战,但还未到达目的地,前方却传来消息,淮河防线已被突破,连淮河北岸最坚固的防御要地小蚌埠都丢了,东北军由此纷纷后撤。

  如果张自忠此时不在军中,处在这样的情况之下,59军的本能反应,准保也得像过去那样掉头就跑,或者被撤退的东北军所裹夹或拖垮。

  张自忠的决策是,不退不跑,不闪不避,以硬对硬,以拳对拳。他斩钉截铁地对部下说,这次我们要赢。

  不管对手多少,强弱如何,都必须赢,不能输,因为“我有过”。我的冤枉,只有一拼到死,拿真实的战绩,才能洗刷干净。

  一个军对抗一个师团,并不一定能占上风,59军此前在津浦线上打过不止一仗,对手有时只是一个旅团、联队,甚至一个大队,但咱们就是从没赢过。

  若论实力,59军未必就孬。在原29军各部中,张自忠的部队训练最好,装备也最好,并非一般地方部队可比——步兵拿的都是中正式步枪,每班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另外还配有步兵炮和重机枪。

  以前吃败仗的原因很多,或是上下不齐心,或是士卒不用命,但在这一刻,所有的不利因素都不复存在,即使是小兵都知道,眼前这一仗关系到老长官是否能恢复声誉,必须豁出性命去打。

  部署已定,59军不仅未停步,反而加快行军,抢在日军前面展开队形。

  对手刚一露头,就猛地送上一拳。

  荻洲师团正追得起劲,还没回过神来,已重重地挨了一记。

  荻洲一边喊疼,一边拥兵上前,双方战成一团。

  场面趋于白热化之际,张自忠亲笔给前线部队写去一纸命令:要忍最后之一分钟,要撑最后之一秒钟,定能得到良心上之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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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1:11:35 | 显示全部楼层
  接到命令后,营长以上军官均在阵前盟誓:有进无退,以胜利为长官洗刷冤情,如有畏缩不前者,就地枪决!

  59军山呼海啸一般地往前冲,荻洲师团并没有能全部过河,且立足未稳,遭此猛击,一下子就吃不消了。

  几天之后,张自忠力夺小蚌埠,荻洲见大势已去,只得退回淮河南岸,双方重又隔河对峙。

  张自忠勒马岸边,壮怀激烈。

  历史记载着,淮河战场是一个著名的古战场,一千多年前,东晋与前秦在这里鏖战,那也是一场文明与野蛮,弱小与强大的殊死角逐。

  东晋仅能派出八万人马对垒,而前秦却拥兵八十万,整整差了十倍,若光论数量,几乎不在一个档次,但东晋大将谢玄却硬是创造出了“风声鹤唳”的典故——八十万前秦兵马被杀得大败,连听到风声和鹤叫都以为是对方追杀过来了。

  我知道,假如前秦战胜,一定会有人在书上写下“民族融合”、“统一乃是历史的趋势”之类“妙语”,前秦的苻坚没准也会被大书特书。

  可惜,汉民族赢了,江南文明得以保存,此皆谢氏家族之功也。

  时光荏苒,然上赖先人庇佑,下凭勇将横槊,淮河再一次为我们挡住了异族强寇。

  这是张自忠回师以来打的第一个胜仗,张将军真可谓大勇之将。

  何谓大勇?

  先轸是春秋时晋国一个很有名的元帅级将领。历史上著名的城濮之战便是这位先生的杰作,所谓“城濮之事,先轸之谋”。

  他手下有一猛人,叫狼覃,素有如狼似虎的勇猛。可车轸觉得他还不够勇,不重用他。狼猛男为此很生气。

  春秋时候,人重气节。很多大大小小的猛,一旦得不到上级的重用,通常做法就是:一赌气,死了算了。

  狼覃的同伴便问他:你怎么还不死。要是你自己下不了这个决心,我可以帮你(“吾助汝作难”)。

  你听听,说的真不像人话,可是狼覃没有生气,他回答同伴说,我死是肯定要死,但是“死而不义,非勇”。

  真正的勇,要“能供世用”。

  秦晋大战,狼覃自为前锋,当场战死。

  其实先轸也是这样一个人。他曾经因为公事分歧,当着晋文公的面“不顾而唾”,朝文公吐唾沫,很不讲公共卫生。

  晋文公却大人有大量,没跟他计较,结果反倒是他自己觉得愧疚,最后在和狄人,也就是春秋时的游牧部落作战时,连甲胄都不穿,就冲锋陷阵而死。

  《左传》上因此说,这些人都具备大勇,是君子一流的人物。

  就在张自忠收复淮北阵地的同时,李宗仁得报,原驻江南的第48军、第7军奉命回援,现已接近淮南战场。

  是时候了,你快出来吧。

  这个“你”指的是早就“溃退”的刘士毅第31军。

  刘士毅应声从荻洲的侧背闪出,并向其腰间撞击过去。

  荻洲返回南岸,本来是要整顿后再次组织渡河的,这下河也渡不成了,先解决自己的后顾之忧要紧。

  好不容易,第31军被“击退”了,但这只是暂时的。

  刘士毅打的是正规战,用的却是游击战术,即敌进我退,敌退我进那一套,反正就是跟你搅在一起,不让你脱身。

  利用这段时间,第48军、第7军齐齐到达作战地点,桂军三将归位,除刘士毅外,分别是廖磊(第48军军长)、周祖晃(第7军军长)。

  以下上演的剧目,叫做三英战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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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1:15:02 | 显示全部楼层
  廖磊挺丈八蛇矛,飞马来战,荻洲与之酣斗,未等分出胜负,周祖晃把马一拍,舞刀前来夹攻。

  廖周合力战不倒荻洲,那刘士毅在一边却已经养足精神,也掣双股剑前来助阵。

  这三个围住“荻吕布”,用一句经典台词来形容,叫做“转灯儿般厮杀”。

  荻洲被转得头晕目旋,哪里还能再分出气力北进。

  就跟玩接力一样,南方战场刚刚解除警报,北方临沂那一块,庞炳勋又大叫救命了。

  张自忠必须再次充当救火队长的角色。

  也许老天都可怜李宗仁兵少将寡,这小家操持得颇不容易,因此替他安排得十分周到,几乎是环环相套,丝丝入扣,要是庞炳勋早一脚顶不住,或是廖周两军晚来一会,张自忠是无论如何抽不出来的。

  张自忠要挽救庞炳勋,这里就碰到了一个众说纷纭的老问题,即张庞原来的关系究竟如何。

  在老电影里,两人以往是存有宿怨的,但据一个跟随庞炳勋多年的副官说,张庞在老西北军里不仅无任何过节,且相处得不错,到长城抗战时,两人还在长城边做过隔壁邻居,哪有半点结怨的样子。

  他认为,可能是有人把张庞与韩庞搞混了,韩复榘曾叛冯而去,冯玉祥令庞炳勋追击,这两人才真有仇。

  可是张庞有隙并非空穴来风,张自忠奉调去徐州后,就曾私下通过其他人向李宗仁转述过自己的苦衷,即自己在任何战场上都可拼死一战,唯独与庞炳勋在一起会感到尴尬。

  有一个说法是,当年中原大战老西北军分崩瓦解时,老庞这家伙曾起过歹心,想并了张自忠的人马,幸得后者早有提防,才未得逞。

  从庞瘸子原来一贯的油滑做风来看,这类乘火打劫的龌龊事他兴许还真干过。

  张自忠当然不会真的不去,只是面子上有些挂不住罢了,经过李宗仁几句劝解后,即欣然领命前往。

  虽然对张自忠做了思想工作,但李宗仁不能不考虑到,张庞在共事过程中可能还是免不了会有些疙疙瘩瘩的地方,且两人同属战将,也必须有一“帅”坐镇临沂战场负责协调指挥。

  他自己要居守大本营,帅才安出。

  我有一本个人很珍爱的小书,这就是《浮生六记》。作者沈三白先生,姑苏一贫士耳,然最擅室中小经营,他自己也说,平生所好,惟“人珍我弃、人弃我取”而已。

  老李现在是战场上的“贫士”,看什么都是宝贝,“人珍”他一时也取不到,所以根本谈不到“我弃”,但“人弃”那是一定要赶紧捡的。

  他捡到的这个帅才,就是徐祖贻(保定3期)。

  徐祖贻在前面出现的时候,正是他最倒霉的时候,也就是在签定《塘沽停战协定》前,硬被众人赶鸭子上架,弄去跟日本人谈判的那一位。

  他是无锡人,但一直在东北军里面混,人其实很能干,是保定和陆士的双料生,甚至还到日本陆大深造过。那年头,上过陆士的国人不少,可是能到陆大再次进修的并不多。白崇禧曾经亲眼看到过徐祖贻拟定的作战计划,连他也称赞对方具备优秀的“战术修养”,是“一不可多得之幕僚长”。

  能够得到小诸葛如此称赞,足见徐祖贻的参谋功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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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2:03:10 | 显示全部楼层
  也许正是因为白崇禧的鼎力推荐,李宗仁才任命徐祖贻为五战区参谋长,并在临沂战场最紧张的时刻,委其亲临“指导作战”。

  徐祖贻出发之前,先打了一个电话给庞炳勋,开口问的第一句话就很见水准。

  他问:你手上还有多少预备队?

  老庞苦着脸回答:没有了,我连警卫员都派到第一线去了,再要预备队,你看我这老头子行不行?

  虽然已经知道前方情况不妙,但听到临沂后方只有庞炳勋一个光杆时,徐祖贻仍然吃惊不小。

  张自忠还未率部从徐州出发,他已先一日单骑赶到临沂。

  到了临沂城,才发现情况比庞炳勋说得还要糟,糟十倍还不止。

  日军炮弹竟然时时从临沂司令部上空呼啸着飞过,更有直接在院子里面爆炸的,你想,前线距离这里不到三里,就算再差劲的大炮轰这里又会有多大问题。

  徐祖贻是正规军校出来的,从来没有设想过在这样一种情境下指挥作战。

  一边画图作部署,一边还得提防着炮弹在身边爆炸,这图如何能画得好呢。

  赶快搬,起码要搬到离城南二十里外。

  但是庞老爷子却死活不让搬,还说这临沂城易守难攻,绝对靠谱,当年北伐军攻打张宗昌,拿野炮射,都射不穿城墙。

  徐祖贻哭笑不得,北伐什么时候,现在什么时候,北伐军的山野炮能跟日本鬼子的重炮比吗。

  见小伙子领导态度坚决,老爷子这才说了实话:不能退啊,如果前线部队知道我庞某临危后退,而且一退二十里,士气肯定会动摇,那样临沂城就守不住了。

  双方争执不下,只好上报五战区长官部裁断。李宗仁是实战出身,觉得庞炳勋言之有理,遂作出答复,尊重后者意见。

  于是,一老一少便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此起彼伏的爆炸声中等待救兵的到来。

  淮北之役拔得头筹,使张自忠和他的59军声名大震,在国人心目中形象也为之一变。一回到徐州,各界民众就公推代表来见这位得胜之将,请他发表讲话,以激励军民士气。

  未料张自忠一开口就直接戳入了自己的痛处——

  对我过去的一切,国人不谅解,骂我是汉奸,这是我终身所痛心的一个污点。

  我只有拿事实来洗雪这一切,现在无话可讲。

  说到这里,这位高大汉子几乎哽咽不能成声。

  在情绪近于失控的情况下,张自忠用一句话概括了自己的决心:台儿庄战役,我们完全有把握战胜对手!

  张自忠这句话并不是信口开河,“张扒皮”扒出来的子弟兵不是盖的,尤其是在具备必胜信念和决死精神之后,更是如同猛虎生翼。

  整整180里路,59军一个昼夜便赶到临沂,当听到他们来援的消息时,前线阵地顿时欢声雷动,士气大振。

  张庞会面,并没有原来预想中的难堪,对“国战”的共同关切,早已使内战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立即商量作战方案,也就是如何解临沂之围。

  庞炳勋这些天被打得苦不堪言,自然希望张自忠能早点把他替下来,以便让自己坐旁边喘两口,这也是当初他企盼援军的本意。

  大家的视线都朝向张自忠——以张将军淮北之役的神勇,想来决不会推辞。

  不料与众人的想法相左,张自忠恰恰推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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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2:05:37 | 显示全部楼层
  此前,张自忠已对59军在黄河以北吃过的种种败仗进行了细细分析,他发现,这些败仗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即单纯防守,而单纯的阵地防守却并非59军所长,他们平时训练中最拿手的不是阵地战,而是长途奔袭或者夜袭。

  舍长取短,当然要吃败仗了。

  因此,张自忠对庞炳勋说,要依我,就不得不为难老哥你再苦撑一下,我要抄板垣之后背,使其顾此失彼,如此,临沂之围自解。

  张庞各提方案,最后交徐祖贻守夺。

  徐祖贻判定,张自忠是对路的,遂在此基础上部署全局。为助张自忠一臂之力,他还将从青岛撤下来的那2千海军陆战队暂拨其指挥。

  张自忠回营后,立即对本部军马作出动员。

  我知道,大家经过急行军,已经非常疲惫,按常规要休整后再战,但我们面对的是板垣师团,那是武装到牙齿的机械化部队,跟他们打,一定要以非常规对常规,像淮北之役那样,超前出击。

  黄维纲、刘振三听令,着你二人,一左一右,徒涉沂河,抄击汤头!

  沂河宽百余米,但并不深,仅到膝盖那里,只是早春北国,春寒料峭,那河水亦是剌骨。

  这时候看的就是一支部队的功底。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张自忠亲自训练出来的军人,都是身上被“扒”掉过好几层皮的,普通的挨冻受伤,对于他们来说,根本就算不了什么。

  张自忠亲率预备队,在黄维纲身后督师。

  天空飘起了霏霏细雨,更增寒意,然而这个人的心里却是热的。

  雨,并不完全代表着诗意,有时它也会给前行制造各种各样的困难。比如,骏马会因为泥泞路滑而摔倒,雄鹰,也可能因为方向不清而迷失。

  只有穿越,顽强地穿越,才能看到远处的风景。

  那里,是无边旷野,是辽阔天空,是供我们奔驰和飞翔的天与地。

  拯救自己,也是在重塑生命。

  张自忠自信他还能赢,不断地赢,因为他心中没有惧怕,有的只是超越任何私心杂念的力量。

  但是当随军记者要张自忠预测一下,与板垣一战究竟胜败如何时,他反而持慎重态度。

  板垣实力强劲,不容小觑,此战成败并无确定把握,不过我将全力而为,以求良心之所安。

  果然,黄维纲登岸后,行情开始还不错,连克日军多次阵地,但板垣何等样人,他马上反应过来,并且察觉出张自忠的意图。

  在板垣的直接指挥下,坂本立即从正面抽出兵力,转而向左翼反扑。黄维纲虽然上了岸,却站不住脚,几个回合之后,便退回了沂河西岸。

  一招得手,鬼子还来了劲,你退,他就追,一直追到了岸这边的刘家湖村,直迫黄维纲师部。

  不进反退,功亏一篑,张自忠大为震怒。

  身为师长的黄维纲不能撤,那就撤担任主攻的旅长。

  用军棍打完屁股之后,张自忠转而思忖,欲转危为安,还是必须再派一员得力战将前去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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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2:08:48 | 显示全部楼层
  董升堂何在,预备队何在。

  董升堂正在帐下摩拳擦掌,一听号令,立即率队出发。

  59军的虎将排座次,董升堂不算第一,也属第二,那几乎就是张自忠带出来的一个猛张飞。当年南苑血战,一手提大刀,一手拿驳壳枪,带着主力突围的英姿,至今仍让人津津乐道。

  在驰援的路上,天上到处都是飞机——当然是日机,炸弹像下雨一样地往下面扔,董升堂不得不带着预备队从麦田里隐蔽穿行。

  黄昏时分,终于到达了黄维纲师部。一众被打得七荤八腔的兄弟正在那里哇哇大叫,看到董升堂如同看到救星。

  日军攻势凶猛,你快把我们替换下去吧。

  董升堂和他的军长一样,打仗不仅猛,而且善动脑子,他说我这个预备队是生力军,老厉害了,光换防不能尽其用。

  那么如何用呢?

  董升堂已盘算好了上中下三策。

  上策,乘日军刚刚过河,立足未稳,予以就地歼灭。

  中策,绕至其后,将过河之敌阻断在河岸这边。

  下策,撤退,不过撤的时候我可以给诸位打打掩护。

  黄维纲没想到董升堂有这两下子,什么上中下三策,玄而又玄,还是请示军长再说吧。

  取法乎上,张自忠在电话里听完后,拍板确定:用上策,就地歼灭。

  董升堂马不停蹄,突然向过河日军发起突袭。

  具体打法却是将上中两策杂揉,即采用一部正面攻击的同时,以主力迂回侧背。

  可是鬼子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你“歼”的。

  坂本始终卡住刘家湖不动,双方各据刘家湖村的一半,隔着一座水塘互相射击,仅一天一夜之后,水塘周围就死尸累叠,竟有百具之多。

  经过三天血战, 59军损失很大,两师连排长全部易人,营长伤亡近半。徐祖贻坐镇临沂,将这一切尽收眼底。他打电话向李宗仁请示,准备让59军暂时下去休整一下。

  此时正是战至酣处的时候,张自忠哪里肯退。

  我伤亡大,板垣伤亡也不会小,双方都在咬牙苦撑,胜利的关键,就决定于谁能撑到最后五分钟。

  请再给我一天一夜的时间,我要倾全力给板垣以致命一击,如果不获成功,再遵令撤退不迟。

  李宗仁复电,同意。

  张自忠颁下命令,所有主官一律靠前督战,所有山野炮和重迫击炮推至第一线,在规定时间内,必须将所有炮弹,一颗不少地送给板垣尝尝鲜。

  他一改几天前对记者的谨慎态度,严令参战的几位战将:此次攻击战,许胜不许败,否则军法无情。

  这是与板垣决一胜负的最后机会,所以决不能有任何闪失。

  3月16日夜,临沂大地忽然地动山摇。

  在数不清的弹雨之中,张自忠集聚全力,霍地一拳向板垣的小肚皮捶了过去。

  临沂之役进入了最高潮。

  张自忠动作之猛之快,完全出乎板垣意料之外,以致过河部队猝不及防,自家火炮全部失去效用。

  经过一夜苦战,到凌晨时,坂本终于抵挡不住,西岸所有主阵地皆被攻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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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2:12:16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一个日军中队在刘家湖战场被59军包围,怎么也突不出去。

  由于当时很难抓到活鬼子,军部曾颁下赏格,抓住一个活的,赏大洋一百。可是,大伙早已杀红了眼,别说一百个,你就拿一千又怎么样,老子不希罕,就要把他们全都给捅捅罗。

  后来一个连长千拦万阻,好不容易弄了一个有气的,据这位命大的日本兵交代,该中队自来到临沂战场后,已经5天没有吃上一口饱饭了,可知张自忠所说的“双方都在咬牙苦撑最后五分钟”并非虚言。

  战后清点,坂本顺旅团在刘家湖村里村外,遗尸接近两百具。以往日军作战,想着天法都得把他们的尸首给带走,即使一时拖不走,他们在仓促之间也会从死者身上弄个细零碎,比如一根手指,一只耳朵之类,回国后交给其亲属——也不知道这些日本人怎么想的,血淋淋的,有什么可看,或者是火化后送回去吧。

  这次却是例外,由于张自忠出击极为迅速果断,坂本顺旅团根本没时间干这些活,剩余人马就自顾自地逃到对岸去了。

  在渡河作战的另一个区域,右翼的刘振三师上岸后,亦通过夜袭等方式,连取对岸三个村落阵地,但在最后一个村子前停了下来。

  这个村庄里面,共有旧式碉堡五座,以前大概是防贼防盗的,如今则被鬼子用来做了炮楼。

  对于当年的中国军队来说,短时间内攻堡垒通常是最难的,别说一般杂牌军队,连八路军都怕,因为剌刀挑它不动,得用大炮去轰,而我们缺的就是这玩意。

  张自忠得知炮楼拦住去路,限令刘振三:军情紧急,拿得下要拿,拿不下也得拿。

  刘振三把崔振伦派上去啃硬骨头。

  崔振伦,也就是指挥廊坊之战的那位仁兄。他上前一看,炮是有,却是国产山炮,旧得要命不说,上面连瞄准器都没有,是个十足的“近视眼”。

  炮楼在哪里,它看不清楚,这可如何射法。

  崔振伦急中生智,想出一个法子。

  你既然“近视”,那我就把你的座位移到第一排去,这样黑板上的字,总该一个个看得真真切切了吧。

  他把山炮拆下来,搬到离炮楼最近的民房里面去,墙上凿了炮眼,炮口塞过炮眼,对着炮楼直射。

  由于离炮楼实在太近,好些炮兵还挨了枪伤,不过很值。十余发炮弹过去后,两座炮楼灰飞烟灭。

  在将坂本顺旅团驱出沂河西岸后,张自忠冒雨二渡沂河,与刘振三合兵一处,一系列组合拳打过去,不给对手以喘息之机。

  军长亲自过河,使前线士气达到沸点,即使是伤员都没一个肯下去,非得张自忠亲自劝说,伤势较重的才肯去后方医院。

  张自忠两翼齐飞,使坂本顺旅团在中央的兵力大减,庞军团趁势掩杀,临沂不仅成功解围,而且整个战场形势至此全面翻盘。

  3月18日,距离张自忠发动强渡沂河战役起,刚满五天,板垣的最后五分钟已撑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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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3 22:15:00 | 显示全部楼层
  “钢军”碰到打铁汉,尽管极不情愿,但板垣仍不得不面对这个对他来说有点“残酷”的现实:自侵华以来,他的“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精锐师团要开始大退却了。

  这个场面,以前都是发生在我们这边,现在也轮到了板垣。

  退却其实尚在其次,战略上的失败才是最主要的。

  加上在临沂这里耽搁的时间,板垣的南下已被迟滞达一月之久。从战后缴获的日本军事文件来看,他这么着急慌忙地要攻下临沂,为的就是能尽快与矶谷会师台儿庄,但是他不仅没能进入临沂,反而节节败退,也就宣告了这一计划面临破产的境地。

  第一次,这个日方最骄悍的战将不仅没有达到战略目的,连像以前那样牵头吸引中方更多优势兵力的作用也没能体现出来,曾经屡试不爽的“双头蛇”模式到这里再也玩不转了。

  在他后面,张自忠直追至汤头,庞炳勋更妙,在将临沂附近残敌扫荡一空后,还攻陷了板垣的后方兵站。

  兵站里藏的可都是好东西啊,粮弹辎重,一堆又一堆,直把个穷怕了的老庞看到喜极而泣,眼泪珠子流个不停。

  其中有一门日造山炮,可惜没人会用,立刻全军搜捕,找军校炮科出身的人来操作。

  学炮科的,现在都干着步兵科的工种,不过如何开炮ABC总算还没有全部还给老师。来了之后,装好炮弹,定准标尺,转动炮位,咣咣咣地就对着鬼子演练起来。

  这才知道,打炮那么过瘾。

  张自忠善战之名至此享誉五战区和整个国内军界。

  能击败或者击退板垣的都不是寻常之辈。

  南口战役,汤恩伯把第13军的家底搬出来,一度挡住板垣,零比零。到了太原会战,陈长捷也不惜以老底子死磕,并以百团大战的规模,才与板垣打成平手。

  应该说,这两仗虽没有完全把板垣给打垮,但是把他给打疼了,并种下了板垣师团的胎里毛病,只是在香月等人的百般掩饰之下,才没有露出其虚弱不堪的内囊,而一般不了解内情的人,也以为板垣师团仍然是日本军界的第一流部队。

  饶是如此,汤陈之外,能与板垣在马前走上两个回合,甚至战而胜之的国内将领,仍是屈指可数。

  张自忠到此时,已真正走进了抗倭名将排行榜的前列。他在敌我力量悬殊的情况下,之所以能屡建奇功,除确有大将之才外,与其特殊的人生经历也有很大关联——极少有人能像他那样,每至战场险恶之时,都能始终不为所动,而一动则必达目的不罢休。

  随军参谋的张克侠一语道破张自忠成功密诀:“公决心之坚决,盖如铁石也”。

  撼山易,撼铁石之将难。

  当武汉统帅部特派慰问代表来到临沂时,他看到沿途日军死伤枕藉,仅被炸毁的坦克就有六辆之多,而丢弃的战刀、军毯、罐头食品以及其它各种各样的战利品则堆积如山,俯拾皆是。

  老蒋闻讯,喜不自禁,就好象一个巴掌打在了那个气势凌人的近卫脸上,心里这个爽。在他给五战区发来的嘉奖令中,便有“开抗日胜利之先河”一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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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22:23:17 | 显示全部楼层
  美国大使馆上校武官、后来大名鼎鼎的史迪威,此时也在徐州观战。此君能讲一口流利的中国话,是美国人中的“中国通”,平时和李宗仁吹牛聊天都不用带翻译。他开始对中国抗战的前途也是极其悲观的,甚至认为中国人是在拿筷子和日本人作战,实在看不到有丝毫取胜的可能,然而自此役起,他也有些乐观起来,认为中国抗战未必就没有一点取胜的希望。

  59军和庞军团本已联手将板垣师团一部包围于汤头,但这时张自忠忽然接到五战区命令,谓津浦线危急,需要马上增援。

  津浦线上确实到了最危急的时刻,因为重镇滕县刚刚经历了一场血与火的考验。

  那边板垣在临沂干得热火朝天,这边矶谷岂能耐住寂寞。鲁军的反击,已经拖了他南下的时间,若再迟疑,风头岂不又要被板垣抢得一干二净了。

  运河西边的鲁军仍然是要防的,在矶谷的指挥下,长濑第8旅团以济宁为中心,越过大运河,基本限制住了孙桐萱的出击行动。

  栏杆没问题,走廊就通畅了。

  板垣会派坂本南下,矶谷自觉架子不能抵于板垣,所以他也遣出一将——旅团长濑谷启。

  为了要胜过板垣,这次矶谷用足心思,几乎把整个师团的所有好东西都集中起来,作为特种部队配属给了濑谷启第33旅团:轻装甲车2个中队,重野炮1个旅团。

  与濑谷旅团相比,坂本顺旅团都显得寒酸了。

  经过重甲包装后,濑谷启装扮一新,随即率部自邹县出发,沿铁路两侧向南进攻。

  就在张自忠酝酿与板垣决一胜负的前夜,濑谷启到达了滕县城下。

  守滕县的是邓系川军,也就是参加过娘子关战役的邓锡侯集团军。

  邓系川军原在阎锡山二战区里面,这支可怜的部队由于属于客军,在北方没有自己的兵站,又苦于囊中羞涩,别说补充弹药,连吃饭都困难。

  人急了什么事都会干,刚去山西时,官兵尚能忍饥挨饿,勉力为之,等到太原会战结束溃退下来,更无人照应,也无人监督时,基层部队就免不了会有些违反军纪,偷鸡摸狗的事情发生。

  这倒还罢了,一不小心,他们把战区司令长官阎锡山都给得罪了。

  溃退路上,也不知谁的眼睛尖,发现了军械库,反正没人管理,他们就破门而入,把里面的枪支弹药都取了个干净。要说这本来也没什么,逃得这么急,没准你不拿鬼子拿,损失更大。可这是谁的军械库,阎老西的,那么抠门的一个人,他会舍得让你白拿他东西吗?

  太原失守后,阎锡山本欲南渡黄河,但统帅部下令,黄河北岸守军一律不得过河,必须学八路军到晋西去打游击。

  在山沟里骑着毛驴四处乱跑的日子,哪里能与在太原时相比,老阎越想越郁闷,时常盘算老帐,认为一众“客军”没有帮他保住太原,都是欠了他,尤其是黄绍竑和川军,更被其视为太原会战致败的罪魁祸首。

  黄绍竑是钦差大臣,老阎心里就算再不满,也不过台下嘀咕两句,不能公开叫板,惟有邓系川军,一无后台,二无实力,成了他炮轰的第一目标。现在一听,这帮人竟然太岁爷上动土,抢起他的军械库来了,这还了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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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5 22:25:52 | 显示全部楼层
  于是,他一个恶状告到老蒋那里,大骂邓系川军“武器不好,作战不力”,实属“抗日不足,扰民有余”的“土匪军”,二战区容不下,请予调离。
 
  老蒋皱着眉头,问程潜的一战区要不要。

  程潜一听就不乐意了。

  阎老西都不要的“烂部队”,你们踢皮球一样踢给我,当我一战区是什么,废品收购站?

  不要!

  老蒋这时正因刘湘东窗事发,窝着一肚子气,到此再也按捺不住,一拍桌子:算了,哪来的回哪去,让他们回四川继续称王称帝去吧!

  白崇禧负责军队调动,他说“委员长”你先别急,我再问一下五战区。

  如果连五战区都不要,那就真没人肯要了。

  抱着试一试的想法,白崇禧打了个电话给李宗仁,后者一听还有这种好事,马上声明来者不拒。

  川军在山西表现糟糕,各个战区几乎都有所耳闻,李宗仁知道的也并不会比程潜少。要按寻常人的思维,他若再接受川军,自然会显得更为掉价。可老李好就好在这一点上,在用兵将将上,他懂得实用比面子更牢靠。因为若论眼下的境况,他其实比邓锡侯真的强不了多少。

  邓锡侯是缺枪少弹,李宗仁是缺兵少将,特别是继鲁军退却运河西岸后,津浦线上几乎无一兵可调,无一将可用,确实已到了饥不择食的程度。

  白崇禧说,我可给你打个预防针,这支川军的战斗力很一般。

  那意思,丑话说在先,你别寄望太高。大家都是坐过同一炕头的,到时倘若后悔,千万不要说我白某人不够意思,事先不打招呼就把不合格产品强塞给你。

  李宗仁却已经等不及了。

  那诸葛孔明草船借箭,犹能化险为夷,川人难道都不如草人?快别费话了,早点把川军调来要紧。

  白崇禧笑了,终于明白老李处于什么样的境地,你现在就是把更差的部队给他,他也不会选三拣四。

  就这样,邓锡侯与孙震来到了徐州。

  当初出川时,邓系川军共有四个师四万人,到山西打了一仗,折了超过一半,连两万人都不到了。更让人觉得晦气的是,别人没有功劳尚有苦劳,川军不仅功劳苦劳统统没有,还在遭到一通埋汰后,被踢皮球一样踢到东踢到西,眼看着竟要给踢回四川去了。

  知道可能要被打发回家,川军上下均唉声叹气,自觉无颜见江东父老,而邓孙也因为看到前程黯淡而脸如死灰。

  突然间,有人把他们从水里捞了上来。

  从前西南联合反蒋,李宗仁虽与刘湘、龙云等人多有交往,但与邓孙却从未谋面,如今能收留他们,不啻于是在不堪之时,伸出手来拉了兄弟一把,这一份惊喜与感动简直难以名状。

  邓锡侯被外界称为“水晶猴”,猴精猴精的一个人,见到李宗仁时也不由动了真情:各个战区都不要我们,天下之大,无处容身,你李长官肯予以收留,那就是恩高德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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