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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牛肉辣椒

[分享] 《藏地密码》--作者:藏地何马--(最新第10部神圣大结局实体书连载)西藏隐藏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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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7 07:55: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十九回 密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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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吕竞男道:“是的,肖恩,是一个英国人。”

      亚拉法师道:“你怎么看这个人?”

      吕竞男思索道:“我看见他的时候,感觉就像一个落拓的流浪者,给我的印象是,生活悠闲慵懒的英国绅士,不知天高地厚参加自费旅行团到原始丛林去冒险。”

      亚拉法师道:“不,你错了,我听强巴少爷说起这个人的时候,给我印象是,他在原始丛林里的生活经验,比强巴少爷他们高明不知道多少倍,这个人非常可疑,做个拼图,一定要查明他的底细。”

      吕竞男道:“这样子,会不会太……”

      亚拉法师摆手道:“不能大意,不能让任何我们意料之外的情况发生。”吕竞男应声称是。亚拉法师遥望碧空,悠悠的想:“不能再有疏忽了,二十年前,因为那一时的疏忽,竟让一个无辜的小女孩坠入了地狱。同样的错误,绝不能再发生了。”

      卓木强将吕竞男的话原原本本复述给方新教授,随后道:“教授,我心里很不是滋味,但是我又不知道是哪里不对,你能告诉我吗?”

      方新教授慈爱的拍着卓木强的肩膀,道:“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你的心里充满了困惑。”

      卓木强叹息道:“是啊,整个事情已经变得和我当初所想的完全不一样了,我现在感到无比疲惫,怎么会这样?”

      方新教授道:“因为你的角色已经发生了转变,从一开始,你拿着那张照片来找我的时候,一直都是我们自己在探索,去发现,去寻找。可是,当我们加入这个特训的队伍之后,你的角色已经从主动变为了被动,我们一直在接受各种高难度的训练课目,而寻找发现神庙地址的事情已经完全交给别人去做了。我们只是这个组织中的一分子,和张立,和岳阳巴桑敏敏他们是一样的,而决策权和主断权已经不在你的手上。他们很多事情,都并没有告诉我们,这样,我们就显得更为被动,感觉像被别人操控在手中的木偶。拿这次原始丛林之行来说,如果你不告诉我,我和你还是一样的,已经走完了全程,也不知道我们此行的真正目的,对许多事情感到莫名其妙。”

      卓木强道:“但是,她后来不是又全部告诉我们了?”

      方新教授意味深长的看着卓木强道:“那么你认为你听到了些什么?你所听到的,全部都是在网络上就可以查找到的内容,而我们所不知道的,有关卷轴和卷轴里面的信息,她说了多少?”

      卓木强疑惑道:“是啊,他们为什么不告诉我们呢?我们也是组织的一员啊,难道就因为怀疑我们当中有一个内奸,就要瞒着我们所有的人吗?”

      方新教授道:“这个你就不明白了,其实,你在商场那么多年,也应该多少明白一点的,人心不可测,他们不是怀疑我们中的某一个人,而是对我们所有的成员都抱着善意的怀疑。对任何人,都不可全信,也不可不信,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这个样子,与你平时的处事态度是不一样的,你太容易就完全信任一个人了,这可是你的弱点,强巴。”

      卓木强苦闷道:“可是,我们是一个团队,不是吗,如果我们之间也抱着怀疑和猜忌,那我们怎么可以达到目的呢?我记得肖恩说过,在危险的环境中,人和人是必须相互卖命才可以存活下去的,如果所有的人不把命交出来,大家捆在一起,最后一个人也活不下去。”

      方新教授道:“在极端的环境中是这样的,可是,离开了极端环境之后呢?人,都是有私心的,像这次组成团队,你,是为了寻找紫麒麟,他们,是为了找帕巴拉神庙,各自的目的不同,方向相同,因此才走到一起,如果说帕巴拉神庙附近不可能有紫麒麟,或则紫麒麟所在的地方不可能有帕巴拉神庙,那么,你们还会走在一起吗?”

      卓木强喃喃道:“那现在该怎么办?我心里很不舒服。”

      方新教授语重心长道:“人心,都是向善的,如果你无法判断一个人是好是坏,那么,试着去相信他们,除非他们确实做了对你非常不利的事情。如今看起来,我们所掌握的资料以及我们的能力,确实不足以去寻踪紫麒麟,所以,现在你应该做的,就是多学,多看,多想。我们现在起码知道了,至少有一个专业的团队在为我们提供最快捷,最可靠的信息来源,有了他们的帮助,我们就好像站在巨人的肩上收集信息,踏着前人铺好的路在前进,这对我们是有利无弊的。其实,在一开始加入这个特训团的时候,有两件事都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第一,就是我没有想到你会那么爽快的答应下来,而且我认为,你既然已经答应了,就应该知道以后会出现的局面,现在看来,你当时并没有考虑这么多。第二,我没有想到国家那么快就同意了这件事情,现在想起来,原来这只是当时的一个契机巧合罢了,如果不是国家当时正好有这意向,我们那个申报材料,恐怕半年也批不下来吧。”方新教授捋了捋头发,沉思道:“还有,对于这个特训团,我总是有不好的预感,或许将来有一天……当然,那一天最好永远不会到来。”

      卓木强知道,方新教授是想说,或许将来某一天,他们还没能去寻找神庙,这个团体被突然解散,而他们就像废弃的矿渣,被人一脚踢开。方新教授又道:“不管怎么说,在这里学到的东西对你总归是有用的,等我们真正的掌握这些技巧,就算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啊。”教授看着卓木强,解释道:“从知道帕巴拉神庙开始,我便做了这样的准备,我们从神庙入手,这样来找寻那个地方,会比我们直接从紫麒麟入手调查那个地方更容易,能获得更多信息,如今,是时候实施这个计划了,我会和研究会里的专家做探讨的。我想,经过这次的事件,他们也不好意思再将所有的信息都隐瞒起来吧。”

      卓木强道:“对了,教授,你不是把我们这次在地宫里的经历都做了记录吗。”

      方新教授道:“嗯,不错,除了在水下无法拍摄,其余地方我都拍了下来,现在交给他们研究去了。”

      卓木强道:“可是他们……”

      “放心,我另有备份。”教授的目光深邃起来,道:“毕竟是用命换回来的东西。而且里面的东西,没有一年半载是研究不出成绩的。”

      卓木强又道:“关于最后那副地图的消息,我觉得太夸张了吧,我怎么听都觉得,按照教官的说法,好像一战二战,美苏冷战,都是因这幅地图而起,这个……”

      方新教授道:“别说是你,连我也无法全信,多半是消息以讹传讹,以至于到后来过于夸大,不过我们可以朝这个方向研究研究,比如哈恩什么的,如果能找到地图的话……还有从目前得到的信息看,本和他所带领的队伍似乎不只是寻找宝物那么简单,以他的财力而论,犯不着冒这么大风险亲自去寻找帕巴拉神庙,里面一定还有什么别的原因。”方新教授目露深寒之色,缓缓道:“我们,所不知道的原因……”

      卓木强不以为然,找到哈恩的资料和地图什么的,希望太渺茫了,而且好像离他们此次的目的也太过遥远,他岔开话题道:“对了,导师,你说说,我们自认为已经学到了很多野外生存技能了,可是为什么和教官的差距却还是那么大呢?”

      方新教授摇头道:“不知道,或许是她受过什么特别的训练吧。”

      “特别的训练?”卓木强重复了两遍,突然道:“啊,一定是那样!”(加入莫金对神庙的关注,方新教授从神庙入手,重新调查帕巴拉)

      当亚拉法师从吕竞男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发现卓木强站在训练场,远远的向自己打招呼,他走过去,卓木强开门见山的问道:“法师,教官曾接受过密修的训练吧?”

      亚拉法师有些惊异,问道:“怎么突然想起问这个问题?”

      卓木强肯定道:“因为这次的原始丛林之行,我个人认为,作为一个普通人,再怎么训练,他的忍耐力和意志力都不足以支持独立穿越丛林。而我记得古俊仁博士曾说过,他只是教过教官野外生存和一些科考的基本技能,而教官的格斗和别的本事另有名师,而法师您也非同一般,加上平时你和教官接触的时间较多,所以我认为,教官也接受过和你一样的密修训练,是这样的吧?亚拉法师?”

      亚拉法师向天长息,道:“竞男她是珠古大师的亲传弟子,严格按辈分来算,我还是她的师侄呢,她是年轻一辈密修者中,最杰出的密修格西。”

      卓木强大喜,哪里知道密修的分级,当下诚恳道:“请让我接受密修吧,法师,我可以接受任何考验。”

      “啊!你?”亚拉法师再从容,也不禁略变脸色,年过四十还接受密修,看来强巴少爷对密修毫无了解啊。亚拉法师很为难的问道:“你知道密修到底是什么吗?强巴少爷?”

      卓木强坦然道:“不知道,但是我知道它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大,拥有更强的忍耐力和过人的毅力。”

      亚拉法师哑然失笑:“那自然,忍耐力和毅力原本就是密修最基础的东西,嗯……既然强巴少爷对密修有兴趣,我可以告诉你一些与密修有关的事。密修选材很严格,如果有密修的资格我们称之为贝卡,贝卡就有资格进行密修修练,修习十年以后,在三十年以前,可以接受考核,如果修满三十年还不能通过考核的话,我们也不承认他是密修者。考核按等级分为喇然、厝然巴、林赛和多然巴或称日然巴。这四个等级统称格西,已得格西学位的密修者如再进密宗学院学习时则称为卓仁巴,由此可逐步上升为格果、翁则、堪布、堪苏、夏孜却杰及绛孜却杰,后二者七年一届轮流升任甘珠巴,最后修成肉身活佛,享有与达赖、班掸、萨迦法王同等尊荣,死后有作为活佛转世的资格。”

      卓木强第一次听说,密修还有这样严格的等级区分,问道:“那么法师现在是?”

      亚拉法师道:“说来惭愧,我密修五十有七年,至今仍只是格果。”

      卓木强悠然神往,格果都已经这么厉害,如果修到堪布什么的,那会是什么样子。

      亚拉法师正颜道:“所谓密修,实则是人体向自身极限的挑战,不断的挑战极限,不断的超越自我,将意志力和忍耐力发挥到极限。说起好似玄之又玄,其实按照现代的科学知识来解释,就是通过密修,来调整改变自身的内环境。”

      卓木强一脸茫然,亚拉法师解释道:“和医学上不同,我们密修者将整个身体的内部称作内环境。人体的神经,大致分为两大系统,现在医学称为动物神经和植物神经。动物神经使你的意识控制你的全身动作,比如说话,动手,转眼珠,这些都属于动物神经控制的范围;而植物神经,则是你身体某些器官的自身控制系统,不受你意志的控制,诸如心跳,胃肠消化,激素分泌,不管你有无意识,植物神经都会保证那些器官持续运作,它们控制着你身体的内部器官。而事实上,这两个系统又不是完全分开的,它们是相互关联的一个整体,举个例子,人在黑暗的环境中,如果感觉到什么恐惧的事情,当你把你所看到的,所听到的,皮肤所感触到的信息传回大脑,大脑马上会让机体做出反应,植物神经开始运作,你分泌的肾上腺素增加,使你心跳加快,瞳孔散大。瞳孔散大,是为了帮助你在黑暗中收集更多的光芒,看到更多的东西;心跳加快,让你的血液充满氧气,输送到全身各处,使你的肌肉充满爆发力,随时可以为逃走或反抗输出最大动能,植物神经和动物神经以这样一种协调的关系促使你的身体对各种环境做出最佳的应对。”

      卓木强似懂非懂,很认真的听着,亚拉法师叹气道:“可惜,人们过多的依赖动物神经,而将植物神经放任自流,对自身内部器官的协调从来不去过问,只有出了问题的时候才会去看医生。所谓密修,就是通过人为的环境改变,和呼吸改变,来打开意识和植物神经之间的那道隔阂,让你的意识,可以直接控制你的植物神经,许多修身养性的东西,其实都是这个原理,诸如气功,瑜伽,它们都是通过接触自然和调整呼吸来达到改善内环境的目的,通过改善内环境而使身体内外协调,趋于完满,这,才是真正的健康。很多人外表看起来强壮,其实内环境一塌糊涂,他们一直都处于自己并不知晓的亚健康状态,疾病随时会困扰着他们。现在,你照我说的做,吸气——持续吸气——感觉你的胸腔在扩大,你还能吸入更多的空气——继续,不要停——好,屏住呼吸——坚持——再坚持——”

      随着亚拉法师的要求,卓木强憋了一肚子气,半分钟后就开始面红耳赤了,亚拉法师又道:“好——现在开始吐气,慢慢的——慢慢的——尽量放缓你的速度——就像感觉春天的微风从你口中吐出,徐徐的,一刻不停的——”卓木强伸长了脖子,难受的吐着气,终于快坚持不住了,哽噎道:“我快,没气啦!”

      亚拉法师又道:“好,用尽力气,猛吸一口气,快吐,快吐,赶紧全部吐出来,再来一次,用力吸,马上吐,好了,现在你恢复你平时的呼吸吧。”亚拉法师微笑着问卓木强道:“现在有什么感觉?”

      卓木强道:“我的头有些晕。”亚拉法师道:“还有呢?”卓木强道:“心跳得好快!”

      亚拉法师道:“这,就是密修的一种根本之术,和气功瑜伽一样,通过吐纳使你的内环境发生了改变。当然,我教你的并不是什么真的吐纳之术,只是一个简单的试验罢了,让你知道,通过你动物神经的改变,可以调整你的植物神经做出相应的改变,以后不用再试了。而我们密修,就是抗拒一切外在诱惑,将身心都调整到意识控制的至高境界,简单说来,就是让你学会控制自己的心跳和脉搏,控制自己胃肠的蠕动,控制血液的流向和流速;修炼到较高层次的时候,能自己控制骨骼关节的脱离和结合,控制体液的排泄和吸收,控制外界一切刺激对身体造成的感觉。”

      卓木强问道:“那么修炼到更高层次呢?”

      亚拉法师一惊,喃喃道:“不知道,我只是听说过较高层次而已,更高层次——我未曾听说过!”同时心道:“似乎我自己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呢,强巴少爷到底在想什么?”

      卓木强喜道:“太好了,我感觉密修对我来说,非常的必要。”

      亚拉法师道:“气功吐纳以养生,就好像从易到难,从轻到重,逐步加强对身体的锻炼,以抵御疾病;瑜伽呼吸以怡情,通过与自然的心灵接触使你心胸开阔,心情愉快,而达到舒缓疲乏,使身体不容易得上疾病;而我们密修,则是通过残酷的以肉身挑战不断改变的自然,就好像一剂猛药,要将体内容易导致疾病的危险因素一刀切掉。气功和瑜伽,人人都能练,因为它们从简入繁,遵循自然,上手容易,练成者难;但是密修,不是人人都能练的,它以雷霆手段,一开始就通过自然淘汰来挑选体质合格者,达不到要求的人,往往在入门挑选时就落下一身伤病,终身难愈,而且,还有致命的危险。就算能通过挑选,以后的训练也是呈阶梯式上跳,随时有可能跌得粉身碎骨。”

      卓木强惊道:“有这么危险么?”

      亚拉法师道:“植物神经遵循自然,而我们密修者,为了达到用意识来控制植物神经,第一步要做的,就是违反自然,很多人的身体过不了这一关,后果都很可怕。我举一个简单的例子,曾经有一个强壮的青年想进行密修,我们对他进行饿鬼道的考验。你也该知道,人饿了就会想吃东西,这是一个自然的生理反应,所谓饿鬼道,就是抵抗饥饿,谁知道,才过去四个小时,他就抵挡不住昏死过去,虽然经过全力抢救,最终也没能救回来。”

      卓木强怀疑道:“怎么可能?抵抗饥饿很简单的嘛,就算一个普通人四五个小时不吃东西也不会出现什么大的问题啊?”

      亚拉法师轻轻苦笑,道:“你以为饿鬼道的考验像你想象的那般简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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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8 08:1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回 密修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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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卓木强怀疑的目光下,亚拉法师慢慢的解释着:“饥饿的本能,并非来自几小时就进一餐的习惯,人会感觉到饥饿,是一个复杂的生理过程。你也知道,人一刻不停的在运动着,就算你坐着,你躺着不动,你的心还在跳跃,你的血液还在流动,它们的运动,需要什么,需要的是能量。而我们吃的东西,部分便转化为这些器官需要的能力,先被由大分小,再分得更细,最后化作糖类,输送到各个器官,在器官的细胞作用下,分解出碳氢氧等物质,供身体燃烧,释放热能。当身体将食物提高的能量用光的时候,便通过植物神经,向大脑发出信号,表示饥饿。这个时候,全身的器官,发出了没有动力的疲惫信号,已经空空如也的胃发出了需要填满的信号,一刻不停蠕动的肠道,也发出了需要找工作的信号。所以,你会觉得全身乏力,所以,你会觉得腹中饥饿,所以,你会觉得肠鸣如鼓。而我们密修者的饿鬼道,所接受的考验是,在你饥饿的时候,让你绕着一张圆桌缓缓跑步,而圆桌上,会不断放上刚刚出锅的,你最喜欢吃的食物——”

      “啊……”卓木强叫了起来,这个考验未免太残酷,忍着饥饿跑步,还要看着那些最美味的,而且伸手可及的食物,这对意志力的要求太高了,能坚持四个小时,确实已经达到了生理的极限,可是,怎么会死掉的呢?

      亚拉法师继续道:“食物会一直更替,以保证它的新鲜性和对你视觉嗅觉的冲击感。而饥饿的人,出于本能生理反应,他的胃部,会分泌出胃酸,那是一种ph值为1的强酸,胃的内部有一层黏膜,会保护你的胃不被这种强酸所吞噬,可是,如果一直忍耐饥饿,让胃酸持续分泌的话——”

      卓木强瞪大了眼睛,他已经知道亚拉法师要告诉他什么了,亚拉法师无比怜惜的说道:“唉,那个青年就是忍耐力太强,而又无法控制自己的内部脏器,当我们打开他腹腔的时候,他的内脏已经有三分之一,被他自己分泌的胃酸给腐蚀掉了。他的死因可以说是——因为饥饿,他自己把自己给吃掉了!”

      亚拉法师盯着脸色发青,陷入恐慌之中的卓木强,一字一句的问道:“纵使这样,你也还要接受密修吗?”

      过了许久,卓木强才缓缓的问道:“有没有,简单一点的入门考验?”

      亚拉法师皱起眉头,迟疑道:“如果强巴少爷坚持的话……我们可以进行一个试验性的考查,来测试你的毅力程度,你看如何?”

      卓木强战战兢兢的问道:“不会有生命危险吧?”

      亚拉法师道:“如果强巴少爷这样想,那么试验也可以免了。”

      “不,我接受,我接受。”卓木强下定了决心。

      听说卓木强要接受密修,张立,岳阳等都来为他打气,吕竞男从一开始就一直摇头。亚拉法师为卓木强准备的试验性密修入门考察,其内容是抵抗困意。

      在亚拉法师的要求下,卓木强一夜没睡,而且被要求劈了一夜木柴,第二天清晨,在众目睽睽下,走进了亚拉法师为他挑选的一间小石屋。

      亚拉法师道:“人都需要睡觉,在不睡眠的基础上,会导致一系列生理功能紊乱,这项考察,并不能帮助你的机体变得不知疲劳,只是考察你的机体,在疲劳状态下,能保持多久的清醒。”

      这是一间石屋,亚拉法师在门窗上做了手脚,屋内空气流通,但是没有丝毫光亮,关上门,连一点儿声音都听不见,卓木强被绑在屋正中一根石柱子上,据说这种紧迫感可以使人更为清醒,而他的头顶正上方,亚拉法师放了块融冰,他与柱子之间,则隔了一床足够厚,非常软和的棉被。

      亚拉法师交待道:“当我关上门之后,这里会成为完全黑暗和无声的封闭环境,在这样的环境中,你的困顿程度被诱发到最大,但是因为站立和束缚的关系,也可以使你能调整自身的心里紧张度来抵御那种困乏,而这根柱子上方有一块冰,估计每半个小时会有一滴融化的冰水滴在你的颈项部位来帮助你提神。你也可以通过计数滴落的冰水来确认你在这里的时间。你的右手套了一个感应器,你不需要用力,只需要让手指触摸到感应器就行了,当你完全丧失意识的时候,也就是进入深度睡眠状态,手指离开感应器一段时间,我们就会知道,这门也会自己打开,看看你能坚持多久吧。祝你好运,强巴少爷。”

      门被关上了,在封闭的环境中,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自己的平静而安详的呼吸,刚开始,卓木强还能保持自己的清醒,可是,一双眼睛在黑暗中并没有看多久,就变得无比疲惫,眼皮重重的直想向下耷拉。

      卓木强不由想起了亚拉法师的话:“人的眼睛,一旦睁开,它就从未停止工作,它会不断的寻找,搜集可以传达给大脑的信息,在绝对的黑暗和绝对的光亮中,它无法得到任何信息,它便会罢工。当你在黑暗中,眼睛疲劳得无法睁开的时候,就闭上眼睛,否则,可能导致失明。”

      卓木强已经闭上眼睛,虽然仍站立着,可是完全遁入了睡眠的姿态,在这样的姿态下,要保持神志的清醒就更不容易了,他还有感觉,拇指依然搭在触摸式感应器上面,可是那种沉沉的睡意源源不断的袭来,他对周围环境的感觉正在慢慢消失。卓木强仿佛又回到了莽林之中,在那一片死寂的黑暗丛林,阴暗,冰冷,没有一点星光,连风都是静止不动的。可是,强大的恐惧感袭来,他反复的告诫自己:“不能睡,一定要走出去,一定不能睡。”对,要坚持到底,一定不能睡,卓木强晃了晃脑袋,大脑感觉到一阵钝痛,沉重无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卓木强又睁开了眼睛,四周还是一片黑暗,空气冰凉,一丝丝寒意从鼻腔被吸入肺部,热气又从肺里呼出,卓木强这时才明白,亚拉法师将他束缚在这根石柱上的真正用意。如果可以动一动手脚,活动一下筋骨,人为的制造一些疼痛的感觉,一定可以抵抗一些睡意,可是如今,一动不动的姿势,正好满足睡眠的需求。他昂起头,头顶也是一团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卓木强心想:“不是说半小时就有一滴冰水从上面滴下来吗?为什么都过了这么久,还没有丝毫动静呢?” 突然,他又想起亚拉法师告诫的另一句话:“在黑暗中,人们很快就会失去对时间的感觉,黑暗会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原本没有时间。”

      卓木强暗自心惊:“难道说,我自己感觉过去了这么久,其实,只是过了十几分钟,还不到半小时么?”亚拉法师的话依旧回响在耳边:“一次良好的睡眠,你会感觉刚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天已经亮了;而一次痛苦的睡眠,你辗转反侧,已经过去半天,而黑夜的星辰依然闪烁,好像时空凝固。”

      卓木强又无奈的闭上了眼睛,没想到,挑战人类的极限,并不是绝水绝食,仅是简单的挑战睡眠,就有这样大的难度,这还仅是试验性的资格认证,连这个都无法坚持下去,还谈什么密修。有莽林的经验,卓木强知道,必须依靠痛楚,才能缓解睡意,可是,如今双手被缚,背上还塞了一床棉被,如何才能制造痛楚呢?卓木强咬紧了自己的下唇,嘴里,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那种微咸,有些回甜的特殊味道,每个人都能察觉出,卓木强闭目凝思着:“出血了,我已经咬破了嘴唇么?可是,为什么没有痛的感觉,感觉好轻微,啊,难道我真的要睡着了?”亚拉法师说过:“在深度睡眠中的人,就算用针扎也不会醒来,因为你的意识已经自我关闭,通过动物神经传达给大脑的信息通道被阻断,你感觉不到疼痛。良好的睡眠,等于对自身的一次麻醉。”

       顶着棉被的卓木强开始频频点头,他自己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可是,手脚,整个身体,都开始不听使唤,大脑里的意识在逐渐模糊。就在此时,像一根针,从背脊骨扎了进去,随后,一阵冰冷刺骨的感觉,在全身泛化开来,卓木强猛的一惊,突然又恢复了清醒,回忆起刚才的感觉,他知道,第一滴冰水,已经滴在了自己大椎穴附近。可是没多久,体温很快将冰水的寒意全部驱除,柔软的棉被给肌肤带来柔和而温暖的摩擦,卓木强用尽办法,意识还是在一点一点的消失。没想到,这种突然的冰水提神,就好像一次性将体力透支,反而更容易疲倦。

      抵御这种将睡不睡的感觉,就好像走在一根极细的钢丝上,要用尽全身力气来控制平衡,可钢丝下面并不是万丈深渊,而是厚厚的棉被,无数的美女,丰盛的食物,要在这样的钢丝上呆得长久,实在难于登天。

      卓木强终于领会了密修的奥义,同时明白为什么亚拉法师说密修不是人人都可以做到的,要抵御痛苦并不难,只需要一颗坚定勇敢的心,可是,要抵御温柔,需要付出的忍耐力,就非人人都能做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卓木强感到眼前一亮,他赶紧睁开眼睛,眼前明晃晃的一片,许久才恢复视力,那道石门,竟然被打开了!卓木强无力的垂下头去,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疲惫。

      卓木强是被张立和岳阳架出石屋的,连他自己也无法相信,为了抵御睡意,竟然耗尽了他全身的力量。从张岳两人的表情可以看出,他们对卓木强的表现很失望。阳光下,亚拉法师笑吟吟的看着卓木强,拿着手中的计时器道:“五十六分钟,不错了,已经很不错了。”

      唐敏为卓木强拭去嘴角的血迹,关切道:“怎么会弄得这么惨?”卓木强没有回答唐敏,心中只是:“居然才坚持五十六分钟,怎么感觉就像在地狱里呆了好几年。”他突然看见远处,吕竞男正往回走,他问道:“法师,教官也接受过类似的试验么?”

      亚拉法师道:“哦,没有,这是当年我开始密修后,自己想出来的一种资格认证办法,因为不能通过大师们的同意,所以我把它称作试验性认证,除了我,你是第一个接受这种试验认证的。”

      卓木强问道:“那么当年,法师你自己,坚持了多长时间?”

      亚拉法师道:“因为当时我已经拥有了密修资格,并正式开始密修,所以我坚持的时间要稍微长一点——”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三个小时?”卓木强问道。

      “不,是三天。”

      卓木强感到一阵虚脱,头一垂,再也无力抬起来,他,已经睡着了。

      醒来后,已经是黄昏,卓木强再也不提密修的事情,正如导师曾告诉过他一样:“有些事情,需要天赋,人力不可强求。”卓木强自知之明,如果说锻炼外部的肌肉力量,他或许能达到中上,但是密修,自己的资质只能说平庸,甚至是低劣。谁知,亚拉法师找到了他,亚拉法师道:“如今,先把基本的科目学好,这才是你需要学的东西,如果这次考察结束之后,强巴少爷还想进行密修的话,你可以去色拉寺,一零九号禅房,找丹珠法师,就说是我让你去的。丹珠法师算不上密修者中的第一人,但他绝对是密修者教师中的第一人。”

      卓木强不知是喜是忧,心中对亚拉法师又多了几分感激。此后几天,他们开始恢复性训练,同时在医院接受一个月的身体恢复治疗,并且每周一,三,五,七,都要到专业心理医生那里接受心理恢复治疗,要求他们坚持半年甚至更长时间。

      在刚开始恢复的几天里,大家吃饭的时候,发现卓木强拿着筷子老打架,有时连夹菜都夹不稳,岳阳好奇的问道:“强巴少爷,你的手怎么啦?”

      卓木强冷静的答道:“手抽筋。”

      岳阳更加奇怪了,问道:“怎么会抽筋的?”

      卓木强面露恨意,一字一顿道:“罚,抄,一,万,遍!”张岳二人居然欢欣鼓舞,显得非常高兴,卓木强哭笑不得。

      一个月后,国家另外有科考项目,艾力克要回归国家队,临别前,大家聚在一起,依依惜别。餐后归眠,卓木强又来到他和艾力克第一夜谈话的地方,星空依然璀璨,艾力克依旧矗立在微寒风中,远远注视着灯火明灭的军营。“你也在这里啊,毛拉大哥。”卓木强道。

      艾力克轻轻叹息着:“是啊,相处了这么久,突然就要走,总是有些缅怀。不过也该走了,我能教的都已经教给你们了,剩下的路,就靠你们自己去走了。”

      卓木强道:“谢谢你,教会我们这么多知识。”

      艾力克示意卓木强,在以前那方石墩上坐下,两人并肩坐了,艾里克道:“强巴少爷,通过这么长时间的相处,我觉得吧,你真正要寻找的,似乎不只是藏獒而已。”

      卓木强道:“哦,为什么会这样认为呢?”

      艾力克道:“你是所有受训者中,最刻苦的一个,你训练得很努力,甚至可以说是拼命。每当你完成一个训练项目的时候,你的眼中就透出一股喜悦,但同时还有淡淡的哀伤,有些事情令你自责,是吗?不用回答我,所以,有时候我在想,你好像并不是真正的要寻找藏獒;而是将寻找藏獒看作了一种契机,一种希望。如果能找到獒王,是不是就在暗示自己,就有希望找到你自己真正想要找到的东西?”

      艾力克的话,就像开启了一扇尘封的门,卓木强面色惨白,浑身冰凉,心中震道:“是这样吗?难道我是这样想的吗?真的是这样吗?”

      艾力克起身道:“强巴少爷,你应当明白,人的一生,最重要的,就是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你是有目的的人,所以,你活得比其他人都更充实。做了这么多年的科考工作,我想,这条探索的道路,是永无止境的,你可以从中不断的学习和获取。时间长了你就会发现,它并非是枯燥无味的,因为带给你快乐的东西,在你心中。我想,人生也是如此吧,不断的探索和发现,去寻找自己想要的东西。”艾力克拍着卓木强的肩头,意味深长道:“其实,我觉得强巴少爷很适合作科考的工作,你有一种常人所做不到的坚韧毅力,而且,你的洞察力比普通人强,只要你想到了,必定会有所发现,问题是,你现在还不愿去多想,很多事情,你喜欢将它简单化,我想,总有一天你会觉醒的。”

      望着艾力克的身影,卓木强顿在空地,仿佛融入了寒冷的风,艾力克的每一句话,都值得他去思考,他明白,又是一个难眠之夜。

      又过了三周,在哥伦比亚伤愈出院的巴桑与吕竞男取得了联系,很快通过外交部回到国内,大家又惊又喜,虽然这次原始丛林的穿越可以说是大大的失败,可是特训队竟然没有一个人员殉职。通过丛林洪荒的事情,巴桑与卓木强小组成员的关系也开始融洽起来,只有卓木强,显得有一些为难。吕竞男的话,就像一根刺插在他的胸口,“我们怀疑,你们当中有通风报信的人。”当卓木强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中默默的将所有成员的信任度做了个排位,他本以为,自己会将敏敏排在第一位,可是真正排位的时候才发现,怎么排,第一位都一定是自己的导师,方新教授,敏敏只能排第二,岳阳和张立都是部队上的,自己对他们也非常的信任,只有这个巴桑,可疑度很大。一旦卓木强怀疑某人,他就不可能露出伪善的笑容,他和巴桑的手握在一起的时候,便会露出怀疑的目光。他勉强对巴桑笑道:“我就知道你不会那么容易牺牲的。”

      巴桑也道:“没想到你们到底跑在了我的前面。”

      据巴桑的说法,他在洪流中被冲向了北方,因为被巨树砸伤而失去了知觉,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他的病历和一系列报告单也通过外交部转到了吕竞男手中。可是卓木强发现,巴桑的皮肤更加黝黑了,身上似乎还带着咸湿的海风气息,好像还有某种高级香水的味道,与其说是在医院休养了一个多月,更像是在某处旅游了一个多月,如果说自己的猜测成立,那么巴桑的经费从何而来?

      看着张岳二人喋喋不休的告诉巴桑一些后续经历,卓木强不想过分靠近,站在一棵树下面,方新教授看出了卓木强的忧虑,问道:“你怀疑他?”

      卓木强道:“我不知道,如果我们之中真的有人值得怀疑的话,也只能是他了。可是,我又很矛盾,我是不是应该无端的去怀疑别人呢?”

      方新教授劝解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何必刻意的去怀疑谁,真的是作了亏心事,他迟早会暴露出来。而且,为什么就只能是我们被怀疑,他们,就没有值得怀疑的地方吗?”卓木强知道,方新教授说的他们,是指后来的那三个人,包括吕竞男,艾力克和亚拉法师。谁都不能够全信吗?他摇了摇头,只是因为一种对人的态度,竟然让一个团队变成了这个样子,到底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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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8 08: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一回 机关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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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恢复体力一个月后,吕竞男将所有人写的心得体会详细的做了一个总结,并开始进行针对性训练,又过了一个月,吕竞男站在讲台上,手里拿了个类似魔方的木头结构,对特训的成员道:“从今天开始,你们将学习最后的,也是最危险的一项科目——机关学!”

      学员们都露出的欣喜的神色,卓木强是迫切的需要知道有关机关学的知识,而最兴奋的要数张立,他早就对机关学向往已久,并且对机械装配和简单陷阱制作有了一些了解。

      “先告诉我,你们对机关的理解。”吕竞男平静问道。

      “陷阱。”“陷阱”“杀人武器”“可以自动杀人的武器”台下顿时给出了不少答案。

      吕竞男道:“所谓机关,并不是你们狭义上的杀人陷阱,自动攻击武器。而是指,一切机簧构造学说,大致建筑卯榫结构,桥梁架设,小至一把铁锁,铁链环扣;都与机关有关系。在你们当中,除了亚拉法师和毛拉大叔,其余人对这门学说恐怕都很陌生。如果想将机关学学透学精,穷其一生恐怕也难以完成,所以,我们所要学的,仅仅是发现机关关键,揣摩机关构造者心思,也就是你们常说的躲避杀人陷阱,发现开门的隐秘构造,就这些,也够你们学上大半年了。”说着,她扬扬手,道:“这就是一个机关,你们每人一个,自己上台来拿。”

      每人拿了一个那木质的正方体,又回到自己座位上,卓木强拿在手里,发现这个正方体全是由一根根宽窄都是一厘米,长十厘米的小木条组成,横竖交叉,表面光滑,好像是一个整块,牢不可分,摆弄了半天,也没能发现有什么机簧在里面,心中暗想:“这算是机关?唬弄人的吧?”

      吕竞男道:“现在,你们手里拿着的,就是最原始,也是最简单机关,叫做木锁,在成人玩具市场或是智益玩具市场都有卖,两块钱一个。”

      卓木强暗道:“果然是糊弄人的。”

      吕竞男道:“你们别看这个东西不起眼,其实里面包含了古人的智慧结晶,表面上看所有的小木条都一样,其实只有你们看得到的地方才是一样的,而内部错综复杂,有的带钩,有的带圈,有的中间凸起,有的凹陷。这些小木条一共八八六十四根,可以把它们完全分拆开来,现在你们就动手分拆吧,看看你们对机关的天赋有多少。”

      所有的学员开始动手分拆木锁,卓木强摸索了一会儿,扭头一看方新教授,从正方体正中将一根小木条抵出来一截,大受启发,赶紧用力抵正方体中间,但是将六面的中间都抵了一遍,也不见木条有丝毫松动。十分钟过去了,卓木强满头大汗,岳阳和张立交头接耳,巴桑暗中皱眉,唐敏愁眉不展,只有两位年岁大的老者轻松自如,亚拉法师甚至已经将一根木条完全抽了出来,接着就如庖丁解牛,越拆越快。

      吕竞男看着暗自好笑,提示道:“不用交流经验,你们每个拿的木锁内部结构都是不一样的,拆开这个木锁的关键,就是顺着它的内部结构走向,慢慢的一步步拆,而它的难点在于,它内部的构造你们是看不见的,只能摸索着前进。”

      听了吕竞男的提示,张立似乎摸索出一些窍门,将这根木条拉出来一点,将那根木条抵进去些,将左面的向上提,右边的往下拉,当移动不了的时候,又按原来的轨迹退回去,试着另外的移动方法。卓木强也终于找到第一根可以移动的木头了,竟然是在正方体其中一面的右上角,按出来之后,别的木条又动不了了,他只能一根根的去试。而亚拉法师,已经将木锁完全拆分,六十四根结构不同的木条,整齐的摆满一桌。

      接下来,张立,方新教授,巴桑,唐敏,岳阳也都拆开了木锁,只有卓木强,额头青筋绽出,两眼发红,肌肉高高坟起,咬牙切齿。只听“咔”的一声,一根眼看就快抽出来的木条,最后一点卡在整个正方体里面,卓木强拉了两次没拉出来,一用力,把木条掰断了。

      所有的队员都看着他呢,张立和岳阳立刻发出了惋惜之声,卓木强将木锁一推,大喘牛气。唐敏道:“你太着急了。”“是啊,强巴少爷,这个东西急是急不来的。”岳阳也提供经验。

      卓木强望着吕竞男道:“我的天赋不够,让我再试一次。”

      吕竞男竖起一根手指道:“不着急,早有准备。”说着,竟然拿出一个纯铁的正方体,外形和木锁一模一样……

      半夜三点,岳阳翻来覆去睡不着,爬起来,惺忪问道:“强巴少爷,你明天再弄行不行,我听着那声音,总觉得像有老鼠一样。”

      卓木强全神贯注的摆弄着手指的铁锁,道:“老鼠怕什么,闭上眼睛想着自己是猫就睡着了。”张立在另一旁瞪着一双大眼睛道:“强巴少爷,要不,我们帮你弄吧。”

      卓木强道:“那怎么行,你们别管我,我一定会弄开它的。”

      折腾到四点之后,张岳两人才昏昏沉沉的睡去。第二天,当二人爬起来时,只见卓木强望着初生的太阳,那张刚毅的脸棱角分明,在明亮的阳光下显得无比自信,桌子上,整齐的码放着六十四根铁锁原件。

      吕竞男看着卓木强交上来的成果,对卓木强的认识又多了几分,这是一个会害怕的男人,听亚拉法师说,强巴少爷在莽林和地宫中,在那粗犷的外形下,露出过胆怯;可是他害怕,却并不退缩,他有一种橡皮一样的韧劲,不管遭受到多大的打击,总是能慢慢的恢复原形,不达到他自己的要求,他就永不放弃。这种性格很是奇怪,如果是常人,害怕便会逃避,当确信自己不是别人的对手时就会避让;可是强巴少爷恰恰相反,他害怕却要迎上去,明知道自己打不过人家还要冲过去,看上去有些死脑筋,这是种什么性格啊!吕竞男回忆着认识卓木强以来,他的每一个举动,有些捉摸不透的感觉。“哼,大智若愚,这也是大智若愚么?”想起亚拉法师的话,她轻轻的笑着。

      接下来的几个月,队员们接受了关于机关学的特训,从在地上挖个坑,放张报纸埋上土这样最简单的儿童式陷阱学起,一直学到诸葛亮的木牛车马阵,鬼谷子的九鎏盘龙宸,越学越感觉机关一学,深不可测。

       经过南美丛林的考验,让队员们认识到了自己的不足,每个人,都近乎疯狂的接受着训练,白天经过重重机关的考验,晚上常常攻书至深夜。每个人都以密修的意志要求锻炼着自己,力求突破体能的极限。

      其间,吕竞男又让队员们进行单人拓展,学习极限运动,研习进化论等学术著作,还让队员学会了使用几种新工具,比如他们的原子表链上装置了飞索,就贴在手腕的内侧,火柴盒大小的一个匣子,里面有二十五公尺长的合金钢丝,采用电磁炮的原理发射,前方是金刚石的细转头,可以植入钢板十公分,然后会自动膨胀抓牢目标,属救急逃生工具,在丛林里使用这种工具远比吊藤蔓植物要好得多;还有可以贴在光滑墙壁表面的吸力鞋,采用壁虎脚掌的原理,鞋底布满虹吸刚毛,使摩擦力可以承受人体重量,加了弓形钢板的鞋底使弹跳力可以接近一个人的体长,而下坠的缓冲力完全可以去做城市极限运动,加上模拟飞鼠肉翼的蝙蝠衫,就能避免再次出现十层楼高度难倒英雄汉的场面;超强化钢瓶虽然体积不足墨水瓶大,但是里面的固体氧气持续供氧时间从原来的三小时延长至一百零八小时。

      在这段时间,卓木强也不再催促组团出发。“你们拿什么去找帕巴拉神庙,凭运气么?”“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多看,多学,多想……”“我们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在收集信息”“如果那一天真的来了,我们可以自己去啊……”吕竞男和方新教授的话反复回响在耳边,时时提醒着卓木强。休息的时候,他常常的唐敏呆在一起,但他也时常能感觉到,有一个窈窕身影在远处注视着自己。张立,岳阳和巴桑三人走得更近了,时常听到张岳二人的开怀大笑,巴桑也偶尔露出冷酷的笑容。而方新教授则一直在研究他从阿赫地宫拍摄下来的画面,据教授所说,既然认为阿赫地宫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关联的话,那么阿赫地宫里的壁画,雕像,构造等等,一切都有可能提示出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关的信息。研究会方面为教授提供了许多线索,通过网络,他们共同研究。教授不知疲倦的研究和严谨的作风,连亚拉法师和吕竞男都对他肃然起敬。

      数月后的一天,卓木强找到了亚拉法师。

      虽然已经掌握了机关的基本特征,但是卓木强对在阿赫地宫里看到的血池始终无法忘记。他记得亚拉法师说过,那才是真正的机关,可是如今已学了这样多理论知识,还有不少实践经验,依然摸不透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血池里血腥,残忍的景象实在让人触目惊心。所以,今天他打算找法师问个明白。

      训练场上,张立和岳阳正在布置一个刚学会的连环捕杀陷阱,巴桑在一旁指正。卓木强和亚拉法师坐在石墩上远远看着。卓木强道:“法师,还记得阿赫地宫第五层那个血池吗?”

      亚拉法师看着张立撑起支架,应了一声,道:“你想问什么?”

      卓木强道:“我想知道血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亚拉法师这才回头看了他一眼,诧异道:“为什么突然想起问这个?”

      卓木强道:“我们已经学习了很久的机关学,可是至今为止,我还是对血池一点概念都没有,记得法师说过,血池才算真正的机关,那么它的原理到底是什么?究竟是做什么用的呢?”

      亚拉法师道:“以你目前所掌握的,你觉得我们学习的那些狭义机关的主要作用是什么?”

      卓木强想了想道:“好像还是以杀人,不,是以困住或伤害触发机关的猎物为主。”

      亚拉法师摇头道:“不完全,我们现在所掌握的狭义的机关主要有两个作用,第一,就是你说的那个,给触碰到机关的人制造麻烦,而第二,是保护一些东西不被别人拿走或毁坏,好比一把锁的作用。而血池,就是起这种作用的机关,我可以这样告诉你,血池的锁定系统,不比现在的指纹识别系统差,它甚至达到了基因识别系统的精密要求。”

      “啊。”卓木强轻呼:“有这么厉害!”

      亚拉法师点头道:“你还记得那扇门是怎么打开的么?那些原本是白色的石头最后全部变为了红色,然后门就打开了,对不对?”卓木强点头。

      亚拉法师接着道:“其实那到石门的表面,还附着一层东西,至于那个东西是什么,我暂时无法告诉你,你姑且把它认作一种可以收缩的纤维吧。那种纤维的收缩力非常强大,就和人的肌肉一样,当它们完全收缩的时候,有面条粗细的一根纤维,就可以提起几十公斤重的石头,而且那扇巨大的骨门,也是这样被打开的。”

      卓木强点头不语,那道巨大的骨门坚厚异常,恐怕就是卡车也未必能一次撞开,竟然能被这些纤维生生的拉开,其收缩力果然惊人。

      亚拉法师道:“然而,要想让那些纤维收缩,用普通的液体是办不到的,必须用……”

      卓木强道:“血?难怪它叫血池。”

      亚拉法师更正道:“人血。而且,不是全部。你知道人体血液里包含多少物质么?”

      卓木强道:“红细胞,还有,还有……还有什么?”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太多了,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人体血液里包含的物质多不胜数,仅现在医学常用的就有好几十种物质,红细胞,白细胞,血小板,凝血因子十几种,抗凝血因子又是十几种,还不包括微量元素,抗原抗体,那些就更多了。而血池是利用人体自身器官,将人体的血液进行一遍过滤,通过不同器官的不同构造,最后得到一种红色液体,因为具体没有分析过,我只能估计里面包括了红细胞和一些抗凝血因子,而只有这种红色液体,才能使那种纤维全力收缩。而每个器官的摆放位置,不能出现任何差错,有的血池还需要加入一些草料木灰,甚至还需要某些动物器官,才能达到特定的效果。所以,我们看到的血池里,通常摆满了人体器官,就像医院的陈列馆,常人是无法接受这些东西的。”

      卓木强听着也发憷,问道:“法师怎么如此的清楚血池?”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道:“你知道第一块成形的血池在哪里出土的么?西藏墨脱巴日村。”

      卓木强大惊道:“血池是……血池是我们西藏的东西!”

      亚拉法师道:“现在你明白了吧,为什么我可以肯定阿赫地宫和光照下的城堡有必然联系。根据目前的考证,血池这种东西,因该是西藏一个消亡很久的古老教派所使用的祭祀用具,不敢肯定是古苯教,但是和它有一定联系。我在藏寺密修这么多年,所以对它有一些了解。”

      亚拉法师长身而起,看着训练场道:“我对血池的了解也仅限于表面,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不过说到这里,学习了这么长一段时间,你认为机关的厉害之处在哪里呢?强巴少爷?”

      卓木强凝望训练场,张立等人已经布置好陷阱,只见训练场一片草坪,中间有一株灌木,丝毫没有危险的迹象。

      岳阳打开笼子,放出了试验野兔。野兔一出笼,便飞快的朝隐蔽的地方躲去,不料那处人工设计的树阴下正是机关枢纽,顿时触动机关,整个灌木倒塌下来。狡兔身手敏捷,顿时左折,前方细网“藤”的弹出,野兔顿住脚,就地一滚,反折向右。右侧草地突然弹起,一块直立的木板挡在野兔面前,野兔刹不住步子,一头撞了上去。这一撞,撞得野兔头晕眼花,晃了晃脑袋,见那木板扑下,才赶紧撤走,地底的木桩一根接一根的高出地面,挡住了野兔的去路,野兔凭借矫捷的身手,左躲右闪,才算突破的木桩,见前方有个洞,想也不想就钻了进去。

      铁门关上,野兔又回到了笼子里,岳阳和张立以及巴桑笑着谈论起来,看来这次简易的组合机关又设计成功。

      卓木强回味着整个过程,突然道:“啊,我明白了,机关的可怕之处,就在于它的隐蔽性!”

      亚拉法师满意的点点头,道:“不错,强巴少爷已经掌握了机关的要诀。机关的可怕,就在于你看不见,当你发现这是一个机关的时候,危险也就随之降临。破解机关的过程,实际上是一个和机关设计者斗智斗力的过程,双方在看不见对方的情况下,要考虑到对方可能想到些什么,又有什么可能是他想不到的,像在阿赫地宫第六层,我们潜入水中确实很冒险,但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那是我们唯一的出路,只能赌一赌,好了,今天就谈到这里,你的队员在召唤你呢。”远远的张立在打手势让卓木强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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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9 08:0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二回 新的契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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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卓木强呆立了一会儿,咀嚼亚拉法师的话“机关的可怕之处,在于你看不见”而同时巴巴兔的忠告也在耳边“真正可怕的敌人,是那些看不见的”,两者都有共同点,在于发现,而这些话总觉得好熟悉,就好像某段时间天天都被人提醒着一样。

      张立赶了过来,笑道:“强巴少爷,看到我们那个组合机关了吗?还算成功吧?”

      “嗯。” 卓木强淡淡应着,他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恐惧感,以往发生的很多事情,很多他至今都无法理解的事情,一幕幕都浮上脑海,这种恐惧,比看到拥有毒蛇眼睛的男人以及那个耍蛇的男人时还要可怕,因为自己从来没有这样的感觉,到底是一件什么事情呢?为什么会让自己觉得发自内心的战栗?卓木强脑子里顿时嗡作一团,想理清头绪却是越理越乱。

      这时,吕竞男从他们身边经过,张立一个立定,敬礼道:“教官好。”以前吕竞男总是会回应,而这次她似乎没听见,连卓木强纷乱的表情她也没注意,直接从两人旁边快步走了过去。

      吕竞男快速追上亚拉法师,一个眼色,后者会意,跟着去了办公室。

      亚拉法师一进门,吕竞男就按捺不住内心的激动,直接道:“大人,有两件事情非常重要,莫金到中国了!”

      “啊!”亚拉法师也不禁严肃起来,虽然不知道莫金这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做了些什么,但是他一出现在中国,就表示他即将有所行动。亚拉法师镇定的问道:“还有一件事呢?”

      吕竞男道:“就在前天有人举报,青藏边界有群可疑分子,估计是盗猎团伙,于是我公安系统进行了突袭,一群身份不明者落荒而逃,没有发现野生动物,但是,他们发现了一张图。经专家辨认,与古藏卫地区有关,于是交给了研究会,我带来了影印资料,你看。”

      亚拉法师拿着这张图,喃喃道:“好像一张古代的航海图,标注了……咦……啊!这是……”法师的手突然抖了一下,惊呼道:“不可能,简直就不可能!这张图怎么可能突然出现的?莫非真是天意?”

      吕竞男道:“大人,您认为这张图的突然出现,与莫金的突然回国,会不会有所关联?”

      亚拉法师道:“你的意思是?”

      吕竞男道:“据研究会发来的报告,他们手里所掌握的,是一张原图,一张绘制在狼皮上,千年以前的,古藏民手绘的航海图。据我猜想,莫金不敢贸然的带着这幅图出现,而是通过其他方式,先将这幅图运送到我们国家,然后他再过来,只是他没想到所托非人,所以……”

      亚拉法师一击掌道:“错不了了!这幅图一定来自阿赫地宫,就是最后那个人,虽然我只能看见他的背影,但是那个人非常的可怕,一身都散发着邪灵一样的味道。他是属于他们那个组织的,十三个人之一,他在陵寝里待的时间最长,一定发现了我们疏漏的地方。我早该想到,那个人决不是游击队员,怪不得莫金没有出现,他们另外有人去了阿赫地宫,目的就是开启那道上次没能打开的门。”

      吕竞男道:“难道说,这张图就是光照下的城堡?”

      亚拉法师道:“这个还很难说,但是这突然出现的信息,将填补我们许多调查上的空白区,不管怎么说,我们都离目标越来越近了。现在就全明白了。那个人将图交给了莫金,或者他们一起研究,这大半年,将图吃透之后,才来到中国的,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他们再有能力,也想不到,这幅图会落在我们手里。”

      吕竞男道:“在万能佛的指引下,光明永远在我们一方。”

      亚拉法师道:“不能犹豫了,告诉研究会,必须马上搞清楚,地图上到底有什么隐含信息,这次我们已经落在他们后面了,告诉队员,应该随时准备出发。”

      “是!”

      与此同时,在某个偏僻的地方,莫金正对着电话破口大骂:“马索!你这个蠢货!我要剥了你的皮!这么隐秘的一件事情,竟然会让你搞砸了!我真是想不明白,我怎么会让你这个蠢货跟了我这么久的!”

      电话一头传来马索畏缩的声音:“就……就是太隐秘了……他们也做得太小心了,走路的时候都随时观察有无跟踪。没想到……没想到……竟然会引起中国警方的注意……老板……”

      “咔”莫金已经将电话狠狠的挂掉,那架势,好像要将电话一拳捶烂。

      “怎么啦?”索瑞斯的声音冷冰冰的从阴暗角落传来。

      莫金恨道:“图丢了。那幅图,已经落到中国警方手里,这个马索,跟了我那么多年,这点小事也办不好,真是愚蠢透顶,还有那群特训过的中国猪,真是一个大白痴,带了一群小白痴!”

      索瑞斯“吃”的笑出声来:“莫金这家伙,不知道是在说他手下还是在说他自己。”他慢吞吞道:“没有关系,我们已经将那幅图反复研究过了,没有图我们也能找到。”

      莫金道:“我不是担心这个,问题是,那幅图,很快就会落入西藏那群人的手里。”

      索瑞斯道:“那又怎么样,他们要弄清楚那幅图的意义,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而这段时间,我们早就拿到了我们想要的东西,如果真的有那个东西的话。然后,我们就可以……直接前往帕巴拉神庙!”

      莫金担忧道:“问题是,他们所掌握的信息,远远大于我们。好比这次,如果不是我得到消息,那光照下的城堡是藏先民带到美洲去的,恐怕至今我们也无法理解,为什么在玛雅人的地宫中,会出现西藏人绘制的地图。”

      索瑞斯深思道:“唔,这话不错,看来我们最初的判断错误,那些人研究帕巴拉神庙,绝不止一两年,他们研究了很长时间了。说不定短短几天,就能破译那张图上的信息,不过也无所谓,反正有好几个地方,我们就赌一赌运气吧,看谁先找到通往神庙最后的钥匙。”索瑞斯起身长吸一口气,灰色的身影在暗处显得萧索而孑孓,缓缓道:“本,你研究西藏的时间比我长,你认为哪里最有可能是地图的藏处?”

      莫金嘴角浮现一丝笑意:“墨脱!”同时拿出手机通知马索:“叫上那群特训过的笨蛋,我们出发了!”

      这次吕竞男没有隐瞒队员,消息很快通过口对口的渠道,传达到每个队员耳中,二天后当卓木强从岳阳哪里听到消息时,急不可待的想告诉一直在研究玛雅地宫的方新教授。推开方新教授的门,卓木强大声道:“导师,有新的消息,我们可能很快又要出发了!”

      只见房间凌乱不堪,教授坐在电脑前,放眼过去都是玛雅的资料,方新教授扭过头来,扶了扶戴上的眼镜,额头斑驳的皱纹和些许花白的头发,让卓木强心中一震。他明白,导师为自己付出了太多了,他和教授之间的情谊,岂止是一个感激所能表达的。

      方新教授摘下眼镜,问道:“哦,这次又是什么消息?”

      卓木强掩不住欣喜道:“听说,是有了新的线索,好像还有一幅地图什么的。”

       “哦。”方新教授沉思道:“强巴,这段时间,我通过与研究会交流经验,以及我自己和一些朋友所作的研究,我们发现,这个帕巴拉,远非我们想象中那么简单。”

      卓木强蹲在桌前,看着那张苍老的脸,道:“导师,你太累了,这样身体吃不消,也让我心中不好受。”

      方新教授揉着眼角道:“没办法啊,强巴,你还没把握住整件事的变化。”他扭头严肃道:“艾力克离开了,他不仅是我们的教官,而且是随团出发的骨干力量;他的离去,表明国家已经在向我们传达一种讯息了。时间拖得太久了,国家的耐心是有限度的,他们要看到的,不是我们几个人的成长,而是实实在在的令人振奋的东西,可是至今为止,我们止步不前。所以,我们目前岌岌可危,必须利用尽可能多的时间,趁着我们还能利用国家资源的时候,与那些专家做更多的交流,获取我们想要的资料。而这些东西,是我们在别的地方查不到的。”

      卓木强搭上教授的双肩道:“我知道,我知道,从找紫麒麟开始,整件事都在变复杂,而且越变越复杂,但是,我们——都还好好的,不是吗。而且,我们也一天天离目标近了。”接受了地狱般的训练,好容易熬出头,总算有了新的进展,卓木强无疑心情大好。

    方新教授心中赞许:“锲而不舍,持而恒之,这才是我认识的强巴。”他展开电脑道:“目前对玛雅文化的研究,研究会那头进展不大,毕竟他们是藏学专家,却不是玛雅专家,我的朋友替我联系了一些专门研究玛雅文化的人,他们每人得到部分影像资料,对于墓室铭文那一段,他们遇到了瓶颈,首先文字已经不再是传统的玛雅文,而有了一些变化,更糟糕的是,出现了接近一百个他们从未见过的符号,所以破解起来有一定难度。不过,我在巨石阵拍摄到了影像资料到是已经部分翻译出来了,给你看看。”

      卓木强接过资料,只见符号旁注满了标识,最后得到的译文如下:血红的太阳向西方坠落,墨绿色的森林头顶着灰色的云朵,这时族长快死了,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 “给我建一座埋在地下的石墙房子,要小而坚固,给我穿上象征王权的巨袍,把我放在里面,仿佛我还活着,只是睡过去了。我身边要摆放我的石碗,食品盘和燧石刀,然后按我们的习俗盖好坟墓,继续赶你们的路,愿你们在下一个卡屯元年到来前,就能找到圣城的领土。我会一直在天空关注着你们,永远的祝福你们。”

      一切都按照他的命令去做了,人们挖出了巨大的土坑,在里面修建了圆顶石屋,石屋外面是石质的横板,上面刻着绿咬娟和许多动物的图案,从底端到顶端,修成了三级平台,每一边都有宽阔的台阶盘旋而上。而石屋的中间,白色的墙面和精心雕琢的柱子构成了一间厚厚的石室,墙上绘着族长的伟大事迹,他领导着他的种族寻找新的家园,因为他的英明和勇敢使这个种族得以繁衍。在石室里,是人们依照族长最后的命令,给他穿上大王的长袍,让他躺在墓室的正中,然后举行古老的仪式并关上墓门,在墓室上点缀着断矛,卷起并撕烂他那著名的战旗,让他的尖厉哨声永远陪伴在他身边。然后人们填平了土坑,在上面砌起了石庙,有雕刻纪年的柱子和白得发亮的石壁。在做完这一切之后,在新首领的带领下,这支坚忍不拔的民族继续朝着未知的密林前进……

      卓木强看到这里,喃喃道:“和圣歌一样,但是和我们看到的不一样啊。”

      方新教授点头道:“嗯,这只是三根白石柱的内容,其余部分还在紧张的破译之中,相信不久就有结果了,还有一个东西,你还记得在安息禁地看到的那种牛不像牛猪不像猪的动物吗?”

      卓木强道:“当然记得,似乎不是食肉动物吧。”

      方新教授道:“对于研究南美洲的人来说,那已经不是秘密,那种动物叫猪牛,早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就被人发现,也是一种被科学家认为在一万至七千年前就灭绝的动物,和猛犸属同时期产物,当地土人以它为食物,后来科考队进入丛林,却又一无所获,目前某些生物学家还在探访。”

      这时,张立喜滋滋的找到这里,急忙道:“教授,强巴少爷,快来,教官要宣布消息了,好消息!”

      众人在那个大教室内,吕竞男尽量平和的对学员们道:“或许你们当中有些人已经知道了。就在几天前,你们的对手本已来到中国,同时,我们中国警方获得一份古藏文地图,严格的说,那是一份航海图,经过我们研究会专家日夜不停的研究,终于发现了其中的关键。”

      吕竞男停了停,只听见台下急促的呼吸,她继续道:“如果研究会的研究结果正确,那么,这应该是那位被流放到天涯去埋葬光照下城堡的使者,在玛雅期间,凭借自己的惊人的记忆力,尽量将他所行走的路线绘制出来。那位使者生前一定是位智者,他将藏卫三地绘制得十分详尽,虽然和今天地图不能相提,但是也让我们大致对此有了了解,而对亚洲和美洲的形状就勾勒得十分古怪了,让我们的专家费尽了心思才意识到,这就是古人脑中的美亚两大洲的形象。如果这航海图成立,那么,其中标注的重要地点就让人十分费解,通过与其余大量资料的结合,我们研究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这是那位使者在玛雅,心知自己无法拿回那两件信物,所以凭自己的智慧,猜想当时的国王可能会把地图藏在什么地方,而绘制了这幅图。其中有三个十分重要的地方,经过反复论证,我们认为,一个标注在今天阿里地区的古格遗址,一个在今天日喀则地区的拉孜县古墓群,还有一个则是在林芝地区的墨脱境内。”

      “什么!”卓木强眼睛几乎突出来,他惊呼道:“那不是将整个藏卫三地全标注进去了?”阿里地区在藏西,是中印边界地区,日喀则地区藏中,拉萨所在地,而林芝地区到了藏东,这样一来,相隔几千公里的整个西藏全落入地图的标注范围。

      吕竞男道:“没错,当时使者远在玛雅,只能估计国王去世后会将地图藏匿在这几处地方,至于为什么是这几处,研究会的专家们还需要深入研究。不过,我们已经没有时间了,本那群人赶在我们前面好几天出发,虽然我们的监视人员认为,他最后消失在可可西里地区,但是我们怀疑,那只是一个障眼法,所以,我们也要尽快出发。你们记住,那是一张绘制在狼皮上的地图。”

      张立问道:“可是,那张地图不是已经被人取走了吗?”

      吕竞男道:“没错,是有一张地图被人取走了,可是,没有人能确认地图仅有一张。当时的国王,连光照下的城堡都复制了一份,那么地图……为什么就不能有两份呢?还有,那些拥有地图的人,至今还没能找到帕巴拉神庙,那幅被取走的地图是真是假,还未有定论。总之,我们不能放过任何线索,而且,是能引起你们对手极大兴趣的线索!”

      卓木强道:“那我们应该马上去做功课,是吗教官?”

      吕竞男道:“等一下,今天叫大家来,就是因为还有新的功课要告诉你们,所谓知己知彼,你们这次出发,恐怕要面对的就是国外正规特种兵,他们使用的一些新式武器我得提前告诉你们,虽然不知道他们是否能将武器带进来。”

      窗帘全关,灯光全暗,在幻灯机的图片中,卓木强等了解了对手可能使用的武器,常规特种武器除外,里面有些卓木强他们从未见过的全新武器,包括了可转弯的带摄像头枪,还有一种令人同时丧失视力和听力的闪爆弹,即贴即用的纽扣形烈性定时炸弹,一种注射后就算粉碎性骨折也让人感觉不到疼痛的中枢镇痛剂……一系列的新式武器让卓木强等人眼花缭乱,而且越听越心寒,怎么听都像是去打仗……

      时间无多,仅用一天时间搜集资料,第二天便整装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墨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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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9 08:0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三回 最后的秘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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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脱,在喜玛拉雅山脉南麓,与印度毗邻,意为“隐秘的莲花”,“墨脱”一词在藏文中是花的意思。这里,是全国唯一不通公路的县城,被称作“高原孤岛”,地势南低北高,面积3万多平方公里,属雅鲁藏布江下游山川河谷地带,平均海拔1000多米。这里处在喜马拉雅断裂带和墨脱断裂带上,地质活动频繁,地震、塌方、泥石流不断,加之气候潮湿多雨,国家曾投入巨资修建公路,但是修一百里便塌一百里,前后资金无数,统统没有成效。据说,是阿琼结波守护着这片最后的藏原教圣地,不让人们侵扰,也说是当时阿琼结波与莲花生大师斗法的结果,使这里高峰林立,峡谷深长,以雅鲁藏布江为界,划出一道人力难以逾越的天险。

      这处群山环绕,浩水长流的地方,为藏各个宗教视为圣地,佛教如是,其余宗教也如是。由于雅鲁藏布江大峡谷的关系,这一带最为明显的特征便是“一山显四季,十里不同天”,当人站在海拔几百米的山脚,享受的是亚热带风光;当人们花半天时间登上几千米的山峰时,那已经是极地气候。

      这里古冰川遗迹普遍。从古冰川到现代河谷,地形从“u”形宽谷急转为深邃的“V”形谷,河流侵蚀作用非常强烈,常常形成“谷中谷”,相对高差达7000米。墨脱背靠海拔7756米的南迦巴瓦峰,侧边是海拔7151米的佳拉白垒峰,区内最低海拔750米,两谷之间有悬河、大小瀑布相连,出现了奇特壮观的峡谷落差。

      墨脱全境生活着门巴、洛巴、夏尔巴、登巴等多个藏分族,他们一直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独特的生产方式和风俗。由于道路崎岖,这些种族已经习惯了“上山到云间,下山到河边,说话听的见,走路得一天”的生活方式。

      在雅鲁藏布江大峡谷里最险峻、最核心的地段,是一从白马狗熊往下长约近百公里的河段,峡谷幽深,激流咆哮,至今还无人能够通过,其艰难与危险,被称为“人类最后的秘境”。而卓木强他们,根据地图的指引,准备去那里碰碰运气。

      “为什么我们要选择去墨脱呢?”

      “因为那里最有可能找到。你想,古格遗迹在1985年国家成立科考队专项考察之后,就列入了遗迹保护,里面如果有什么东西,已经被发掘清理过了。而且地图上标注的入口距离今天的古格遗迹还有几十公里,恐怕位置不是很准确。而拉孜古墓群现在也被列入文物项目,我们去恐怕不会有收获。只有墨脱,到1993年才通过一次公路,而不到半年就因塌方而无法使用,目前去过墨脱的人和从墨脱走出来人的人都可以用指头计算,关键的一点是——其实那里,与我们要找的帕巴拉神庙有着极大的关系。”

      “极大的关系?”

      “不错,墨脱高峰林立,神山和圣湖就有几十处,虽然不通公路,但它不仅是佛教的圣地,也是原藏教,古苯教的发源地和圣地,迄今那里还有苯教信徒,流传着许多苯教大宗师与佛教大宗师斗法的传说。而我们要寻找的帕巴拉神庙,似乎与苯教有很深的渊源。”

      “什么!和苯教有很深的渊源?不是灭佛时迁去的佛教僧侣吗?”

      “不错,但是从目前的资料来看,因为当时处于大灭佛时期,所有佛教僧侣都会遭到不幸,所以,他们必须借助其它宗教的力量,来完成掩护和运送大量物资的任务。而当时,愿意抛弃前嫌的,恐怕就是苯教的信徒们。而且,好像那个送信物的使者,本身就是一名苯教徒。”

      “啊,想起来了,法师不是说过,第一块血池原形是在墨脱发掘出土的吗,这样说来,真的和这个地方有很大关系了。那血池岂不是苯教的东西?”

      “也不一定,当佛教渐渐深入人心的时候,许多原始的信仰都与之同化了,而最初藏原地区究竟有多少教义,现在谁也说不清。就拿我们密修者来说,据说以前就不是佛教的分支,而是完全独立的另一种宗教,但是现在,我们和格鲁教已经密不可分的融合在一起了。”

      “为什么我们不分组出发,这样就可以同时探索两个不同的地方,说不定会比本那伙人先有所发现呢。”

      “不行,我们仔细考虑过了,如果没有别的人,我们就可以分作两组出发,可是本那伙人实在太厉害了,在我们没有摸清他们的底细前,必须组成一个整体才可以对抗他们。而且,这次就算作出发前最后的团队预演吧,这是我第一次带领你们出发,既能看看你们特训的效果,同时可以纠正你们的错误。”

      “啊,不知道这次到墨脱会不会像美洲丛林一样恐怖啊?”

      “绝对不会,去墨脱有好几条路线,其传统路线是米林县派区一多雄拉一拿格一汗密一马尼翁一背崩,我们的路线是从米林县派区经大渡卡、格嘎到加拉,顺江而下进入大峡谷的小道。由加拉往下进入无人区,沿江大概走三天可到达白马狗熊,我们加快速度,恐怕只需要两天就到了,可以保证,这条路非常安全!”

      “啊,可是怎么听上去觉得好像含有威胁的语调?”

      “嘘……小声点,教官耳朵很尖的。”

      队伍就在一问一答之间,朝着人类最后的秘境出发了。

      刚到江边,队员们就全傻眼了,在吕竞男口中非常安全的沿江小路,原来就是悬在岩壁边,凸出岩壁不足一尺宽度,比古时候入蜀的栈道还要窄,而陡峭的岩壁笔直如被斧劈,雅鲁藏布江在脚下汹涌咆哮,声浪震天。这条悬空小路距雅江并不太高,估计也就是三五百米,掉下去在空中就算空翻数圈,都还来得及喊救命,不过要想再上来,或许好像恐怕不太容易。

      岳阳艰难的咽下唾沫,哽咽道:“这就是非常安全!”

      张立很夸张的大口呼吸着,双手按住胸口道:“我有严重的恐高症,强巴少爷可以作证。教官,我们是国家级科考啊,为什么不派一架直升机……”吕竞男一眼望过来,张立马上道:“啊,我是说……是说……那个,我说什么来着?”他询问岳阳。

      吕竞男道:“不行,峡谷中空气涡流十分强烈,直升机无法进行低空作业。恐高症么?进行拓展训练的时候怎么没见你病症发作?”

      岳阳脑袋灵活,发表不同意见道:“可以跳伞啊。”

      张立也含含糊糊道:“拓展训练才几十米高度,怎么能和这个相比。”

      吕竞男道:“你们以为我没考虑过么,使用交通工具的确可以节省时间,可是你们有没有想过,直升机是多大的目标,如果他们也在那里而且又有武器的话……记住,任何差错都不能出现。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保持每天一百公里的行进速度,这样,我们两天就能到达白马狗熊段,那里有条大路,可以直接跨江,然后我们就直奔此次目的地,那个叫拉姆帕果的地方。”

      卓木强看了巴桑一眼,他一如既往的冷漠着,看不出有任何表情。

      行走在悬崖陡壁间,纵然是受过特别训练,众人也走得小心翼翼,毕竟下面怒江滚滚,掉下去可不是说这玩儿的。前进不足十里,前方吕竞男突然慢了下来,一行人同时一顿,大家齐刷刷的稳住身形。就这简单一顿,也是经过反复训练,才能做到步调一致,否则在快速行进中,前方出现断裂,如果后面的人收不住步子,向前轻轻一挤,前面的人就可能掉下。而在这半尺宽的断崖突壁间,两人碰一碰,都极有可能同时掉下去。

      吕竞男带队,亚拉法师扫尾,此时一停下,中间张立问前面的岳阳道:“怎么了?”

      岳阳前面的唐敏道:“塌方。”

      卓木强虽然在中间,但身体高大,隐约看得见一些,如今前方窄路,被冲下的泥石卷塌了一片,露出崖壁的地方不过巴掌宽度,只能算是一条石缝了。这条窄不容脚的石缝足有十七八米长,吕竞男想了想,放下背包,以背脊紧贴岩壁,双脚八字撇开,双手反抓住石岩,一步一步挪移过去,一过断崖,将手一扬,背包又拉了过去,原来早将飞索绕在背包的背带上了。众人依法炮制,一个个也都过去了,轮至卓木强,他深吸口气,背贴崖壁,双眼目视正前方,看见的是峡谷对面的绿色深山,飞鸟绕林,听见水声轰轰,那是江河怒吼,十几米的距离,受过特训的他同样需要近两分钟时间。途中微感石缝稀疏,好像有细石滚落,不过总算平安渡过。

      最后亚拉法师艺高人胆大,并不解下背包,而是反身面朝石壁,背包悬在空中,同样挪了过来,卓木强知道,这样过去的话,重心完全偏移在崖壁外面,他自忖没有这个本事。正想着,亚拉法师脚底石路坍塌,整个人顿时下坠,一颗心刚悬上来,只见亚拉法师伸手在旁边石缝一摁,整个身子凭空高起,犹如苍鹰摇扶直上,再看时,已经稳稳落在了断崖这一头。

      岳阳简直不明白,那些门巴人是如何在这条路上穿行的,不过他也知道,这条路走的人实在是少之又少,隔上十来天不见人影那是常有的事。

      与此同时,莫金带着一群人正置身一座规模宏大的金色大厅,他们将一些喷火的细棒插入大厅四壁,然后欣赏着这奇迹似的空旷大殿。莫金穿了件英陆战迷彩,紧束的腰带让魁梧的身形愈发健硕挺拔,索瑞斯依旧是一袭巫师一般的灰衫,只露出半边烂橘子似的鬼脸。

      一个身材瘦小的人用一种类似古藏语的话说道:“圣使请跟我来,这边或许有你们要找的东西。”索瑞斯似笑非笑的看了莫金一眼,莫金勃然暴怒,拎起那个不足一米五的小个子摇晃道:“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在外面不用叫我圣使圣使的!你没听明白吗!”

      小个子也不反抗,依然笑道:“是,圣使大人。”

      莫金无奈的叹息,只得吩咐手下那批人盯紧点,和索瑞斯跟着那小个子穿过巨大的石门,沿着宽阔的石阶向下来到一间佛堂似的屋子,屋子正中有个围着破朽木栏杆的圆形高台,台基上是一尊巨大的石雕像,雕塑的是两个站立着的大象相互搂抱在一起。莫金不由发出了冷笑,道:“欢喜佛,这个教拜的都是邪佛啊,呵……有意思。”

      索瑞斯道:“这里比我们想象的还要诡异,对这种原生教派我们毫不知情,诸如他们放在坛子里那些生物连我都没见过,好像有鱼的特征,又有哺乳动物的外形。还有外面那些尸骨,这里恐怕比阿赫地宫还要邪门儿。”

      那个小个子男人似乎做了什么,向莫金道:“圣使请看……”只听“轰”的一声,巨大的石像竟然裂开了!

      上午行进了三十公里,途中遇到六处塌方,有的地方甚至完全无法通行,只能攀岩而过,吕竞男告诉大家,三天前的一场大雨可能是导致大范围塌方的原因。中午找到一处较宽路面,石壁向内凹进去一处,形成一个天然半洞,大家准备进午餐。也亏沿途有一些这种人工开凿的半壁凹洞,才让人有休息的地方。吕竞男突然道:“教授,法师,看看这里……”

      卓木强也挤了过去,只见地上一个烟嘴,颜色尽褪,不远处还有两只,其余地方也有些东西,只听方新教授道:“看来,他们已经来过了,走在我们前面。”

      亚拉法师道:“不错,藏民是不抽这种烟的。”

      吕竞男看着干燥的地面道:“烟蒂没有被水泡过,不会褪色这么严重,他们至少三天前就走这里经过了。”转身道:“吃快点,吃完我们要快些赶路。”

      亚拉法师摇头道:“恐怕已经迟了。”

      吕竞男道:“不管怎么说,我们也要去看看,而且……”她抬头道:“只有这两天不会有雨,这两天不能穿过这段崖壁的话,前进就更困难了。”

      此后又先后在路边发现一些食品包装袋,每个袋子似乎都在朝他们炫耀,众人赶路的心思更急。通过对方留下的痕迹,初步判断,对方人数十至二十人间,同样训练有素,有些更早形成的塌方路段发现使用铆钉和滑索的痕迹,而且他们喜欢高热量食物,因该是从严寒地区来的,普通习性并不好,口袋扯得稀烂,烟头四处乱扔,随地大小便,还有涂鸦恶习。吕竞男认为,和雇佣兵很接近,因为整天都在和死神打交道,所以雇佣兵大多有一副流氓脾气,可是从一些迹象表明,这群人的身材并不高大,这点又让人生疑。

      看着吕竞男条理分明的剖析,卓木强渐渐领悟到一些吕竞男所说的分析思维,如此快步行军,依然在第三天黄昏,才赶到吕竞男所说的那条大道!

      岳阳第一个提出抗议道:“教官,你可不可以用常人的眼光告诉我们,这条路到底是怎么样的?不要用你的眼光来看问题吧,这个……这个能叫大道?明明就是大溜索嘛!”

      吕竞男微微一笑,并不发话,只是道:“准备一下,一个一个过去。”

      大溜索是大峡谷上一道风景,也是门巴等几个族的族人进出墨脱的唯一通道,一根灯管粗细的铁索,几百米长,横架在峡谷两岸。过索时当地人用自制的木架架在铁索上,用根绳系在腰间,将绳往木架两头上一拴,然后双脚离地,半夹着铁索,顺着铁索的弧度自然下滑,滑至最后十几米,需要手足并用攀上去。如果说技艺不够,在抵达对岸时没能及时抓住铁索,那么顺着铁索又会滑回去,最后挂在溜索的正中,下方数百米就是涛声震天的雅鲁藏布江,峡谷间有阵阵阴风吹过,据说那种滋味极不好受,有将人吓得精神失常的例子。那时唯一的办法,就是技术熟练的人滑过去,将前面的人顶至对岸,同时在溜索上人数不能多了,一是相互挤碰十分危险,二是溜索不能承重可能断掉。

      卓木强他们用的滑轮,移动速度远远高于木架,而且一挂上去就可以滑走,不过滑到最后同样需要手足攀爬。

      前面几人都安全抵达对岸,这时,唐敏却害怕起来,卓木强劝了几次,她似乎不敢挂靠,无奈只能让其他人先过去,最后只剩下卓木强和唐敏两人,卓木强反复鼓励,唐敏才最终同意试一试。

      溜索的另一头,吕竞男问道:“唐敏怕绳索吗?”

      方新教授道:“嗯,爬绳网不怕,滑索的时候似乎有点害怕,不过没有这次怕得这么厉害啊,每次都能完成任务的。”

      吕竞男握着铁索,半晌道:“她可能被蛇咬过,张立,岳阳,你们两个靠前一点,待会儿如果她过不来拉她一把。”

      张立岳阳一左一右靠索站了,只见唐敏咬唇露齿,滑了过来,刚到铁索一头,身体顿住的那一刻,原本唐敏应该夹紧双腿,同时双手握索,攀爬过来,可不知道为什么,唐敏的手握着滑轮挂件,不敢去抓铁索。张立大声道:“抓住铁索,抓住铁索啊!”同时和岳阳再前进一步,抵达断崖边缘,准备拉住唐敏的脚。

      这时,唐敏突然开始倒滑,张立和岳阳都还够不着她,眼看着唐敏越去越远,接着在溜索上来回滑行了几次,最终停留在铁索的正中。

      吕竞男道:“她过不来,训练的时候怎么没有发现?”

      亚拉法师道:“或许,训练的时候做得比较少,毕竟滑索是很简单的一个项目,而且训练场下面是沙地,与这里的环境不同。”

      “她好像不行啦!”张立和岳阳同时叫了起来,只见唐敏的腿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从溜索上滑了下去,整个人仅凭挂在滑索上的绳子,悬吊在半空,而且,在空中猛烈的摇晃起来!

      “糟糕,是阴风!”吕竞男柳眉微竖,喃喃道:“就看能不能挺过这一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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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08:02: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四回 树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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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漠无人区,放眼望去,平沙落雁,高塔林立,风吹石滚,一行人排成长龙,像一条多足长虫奔行在黄土高坡上。登上附近最高一座土丘,海拔四千米,冷风一吹,人也精神了,莫金吸着冷气道:“这鬼路,到底还有多长?”

      索瑞斯冷笑道:“圣使,找不到路了么?”

      莫金怒道:“我已经说过很多次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是什么使,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告诉我,现在没有那些工布人,不要这样称呼我了。”他看了看索瑞斯,尽量诚恳道:“相信我,索瑞斯,除了上次血池的事,我对你没有任何隐瞒。”

      索瑞斯不置可否的笑笑,继续赶路。马索看在眼里,微笑。

      由于地表无路,而且到处是林立的土丘,不熟悉地形的人根本无法驱车在这一带通行。莫金他们的五辆车都在路上宣告报废,只能背着沉沉的包袱,徒步前行。这是阿里地区的西南端,方圆两百公里没有人烟,距离古格遗址,尚有百余公里,这一带的地理结构十分特别,叫“土林”。

      这些奇特的“土质山林”地貌为远古时期该地区所处的湖盆沉积层在喜玛拉雅造山运动影响下,随着水位下降、湖盆抬高,并在气候及河水侵蚀切割之下形成的。陡峭险峻的山岩看上去似巍峨挺拔的城堡、碉楼、佛塔等,千姿百态、气象万千。

      索瑞斯拿出地图,道:“按那小子所说的,应该就在这附近了,长眠的阿南塔,阿南塔,那边……”索瑞斯所指方向,只见高大的土林像一座座巨大的灵塔比肩而立,盘绕成龙型,如果不是登高望远,在众多土林之中,根本无从分辨。

      莫金手一挥,道:“跑步前进!”

      两个小时后,这群人抵达土林脚下,眼中露出诧异神色,莫金咧嘴道:“呵,难以相信。”

      只见眼前的土丘高耸,大地开裂,巨大的崖壁上鳞次栉比、重重叠叠的洞窟犹如蜂巢,从左至右,望不到头,给人的感觉这里不西藏高原,而是到了敦煌莫高窟一般。 “阿南塔的心脏,隐藏着银色的光芒”莫金念念有词,顺着土林走向望去,只见这些塔立土丘起伏绵延,至西向北,盘绕屈曲,好似一尾巨龙昂首而立,欲破空而去,此时他们正站在巨龙的尾处。莫金打了个响指,道:“向北向北,别管那些洞窟,我们向北走。”

      因为大峡谷两岸都是数千米的高山,这种叠峰夹江的地形,导致空气一旦流入峡谷中,就只能朝一个方向前进,风就如潮水般呈现一股一股的猛烈涌动,大风能吹得溜索晃动不已,溜索上的人也会经历海啸一般的惊涛骇浪。

      阴风吹得溜索上的唐敏好似断了尾巴的风筝,在溜索上摆起了大空翻,连续几圈下来,眼睛都翻白了,搭在绳子上的手一点点松开,看着唐敏这般情况,吕竞男道:“不行,她坚持不住,我得去拉她。风停了吗?”

      只听岳阳道:“强巴少爷,强巴少爷过来了!”

      只见卓木强将牵引滑轮的绳子系在手腕上,一手吊着溜索,飞快的朝唐敏靠拢,风刚停,人刚落的一刹那,一个燕子抄水,将唐敏揽入怀中,又飞快的继续朝溜索这头滑过来。张立喃喃道:“哇,强巴少爷身手了得,如果去马戏团演杂技,肯定有看头。”吕竞男轻哼一声,眉头皱得更厉害了。

      取下背包,将唐敏放在地上,只见唐敏脸白如纸,嘴唇乌青,意识模糊,竟然连呼吸都已停顿,卓木强赶紧为她实施人工复苏,张立和岳阳都抢着来做人工呼吸,被吕竞男拨到一边。压四呼一,便是胸口按压四次,口对口呼吸一次,接连做了几次,唐敏轻咳一声,一口气总算缓过来了。

      唐敏微微睁开眼,看见的是卓木强模糊的脸庞和一双关切的眼睛,她轻轻吐气道:“我不是……故意的。”

      卓木强一把搂过唐敏,轻声安慰道:“我知道,我知道,没有谁怪你。”

      岳阳和张立低声念叨着:“要哭,要哭,又要哭……”如今唐敏爱哭的性格已为特训队员所熟知,只要她嘴一咧,眼圈一红,就足以让特训队员们提心吊胆,连亚拉法师都说小姑娘泪如泉涌,天知道她哪来那么多眼泪,好似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唐敏的哭已成为特训小组的终极武器,加上她年纪最小,张立岳阳在背后给她取了个雅号,叫“鼻涕公主”。

      方新教授在两人后脑各敲一个暴栗,开玩笑也要有限度的。

      没想到,这次唐敏的表现大出张岳二人所料,她竟然一滴眼泪也没掉,张立暗想:“难道是因为教官在的关系?”在看吕竞男,不知道何时已离开人群,独自站在断崖边任风吹,巴桑大哥站在另一处断崖仰头望天,张立也望了望天空,天上白云朵朵,伸手可摘,但他一见巴桑那个姿势就不由心寒:“这鬼天气,说变就变,该不会又出现什么天灾吧?”

      由于唐敏的意外,整个队伍的行程慢了下来,跨过大峡谷后,他们一直朝东南方前进,一路山峰层峦叠嶂,峰顶白雪皑皑,山腰绿树荫荫,山脚鲜花开遍,万紫千红。这就是大峡谷山峰所特有的景观——一山显四季,山山不同景。山路陡峭,林深树茂,时而飞鸟翔云,时而走兽穿梭,走至天黑,空中雾气渐浓,天上飘洒起蒙蒙细雨,路滑难走,大家在一处山涧峡谷旁的高地平台扎营。平台四周树木高大,遮天蔽日,放眼而望,方新教授不由感概道:“好大一片巨柏林啊!”

      林芝地区的巨柏与南美丛林中的桉树,云杉等不同,如果同为四十米高,那么美洲的树可以说是秀丽挺拔,而林芝巨柏则是雄奇壮阔。树冠犹如一蓬大伞展开,占去整株树的大半,树根树干也都粗大无比,树干中瘤节盘错,形成万千形态,借助那些树瘤,巨柏十分好攀爬。

      选好营地,各自都有分工,张立岳阳二人负责勘查周围地形环境,卓木强和巴桑力大负责扎营取材生火,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凭借各自丰富的知识和经验作科学的调研,吕竞男和唐敏负责后勤工作。唐敏只是受到一时惊吓,并无大碍,恢复得很快。

      张立向岳阳抱怨道:“要勘查到山岗的位置,路程太远,而教官的工作也太轻松了,就是整理一下背包,拿点吃的出来。”

      吕竞男在他身后道:“没听说过要尊重女士吗。”

      张立立马惊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口,岳阳看着他偷笑,同时问道:“教官,这附近不会有什么危险的野兽吧?莫像上次一样……”

      吕竞男打断他的话道:“用你们学到的知识,自己去回答这个问题。”

      岳阳吐吐舌头,这次准备时间不充分,他们同时想到了方新教授那个包罗万象的电脑,借来一查不打紧,没想到墨脱这座高原孤岛,由于其独特的地理环境,竟然孕育了千奇百怪的各种生物,简单过目,其危险物种就以千百计。张立岳阳垂头丧气,看来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去勘查地形了。吕竞男还是不放心,在他们出发前提醒他们注意观测树林的抓地力和土壤酥松程度,她看着天空喃喃道:“如果雨势变大,你们也该知道最糟的情况是什么。”

      营房附近一切准备就绪,就等张岳二人回来吃饭了,却听见原子表发出急促的呼叫声,待众人赶到张岳二人处时,只见张立脸色发白,相互搀扶着他的岳阳尴尬道:“没事了,弄错了。”

      张立抚着胸口道:“吓死我了,那里有个人……死尸……”

      亚拉法师过去勘查,张立和岳阳把事情说了一遍,原来他们朝东北向上坡,勘查完周围地形,按西南向回程,途中,张立斜靠着那棵树休息,发觉靠在树上的感觉不对,回头一看,顿时吓得惊叫,岳阳搞不清状况,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赶紧按下了原子表的报警信号。

      卓木强也走上前去,巴桑,吕竞男,方新教授三人呈扇形站在亚拉法师身后。这个地方,离他们扎营处仅两百米距离,一大片树林,全是叫不出名字的树,看上去很奇怪,一根分节主干,直径2至3米,高十几米,然后顶端突然分叉,发出枝叶,其枝叶长度与主干长度相仿,张牙舞爪的向天空伸展,这情形让卓木强想起阿赫地宫里的月亮女神像。更奇怪的是在枝叶上又长出许多根须,垂吊至地面,无数根须也从主干中钻出来,象蛇一样缠绕爬满主干。

      树干上斜靠着一具尸骨,已经高度腐化,树根从那尸体腐肉中穿了出来,整具尸体被树叶映成惨绿色,地上散落一圈黑线好似灰迹。亚拉法师道:“是树葬啊,看来这附近有藏族同胞。”

      卓木强道:“哦,附近有门巴族人么?”他知道,某些门巴族有树葬习俗,具体葬法颇多:有的在树杈上以树枝架成鸟巢状或在几个树杈上搭放横木,将死者陈放其上;有的在树上建造窝棚状小屋,将死者置其内;有的将死者悬挂或捆于树上。其目的是为了让尸体快速腐烂,他们认为这样可以让人的灵魂尽快转世投胎。

      方新教授道:“资料上没有提到这附近有人,而且也没有找到这种植物。”

      吕竞男道:“不是没提到,而是不知道。94年国家才组织科考队进行雅江全程科考,而这一带,科考队并没有到过,对了张立,你们在山岗上有什么发现?”

      张立道:“周围没有发现有人居住的样子。”

      “啊!”唐敏第一次看见这株好像被蛇缠满的怪树和那可怕的尸体,吓得尖叫起来,在众人注视下,她又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亚拉法师抓住一根垂至地面的根须,用力扯了扯,又用指头触摸根须的尖端,道:“这些根系好结实啊,又尖又韧,就如铁线草一般。”

      岳阳在一旁喊道:“你们快来看,这边还有!”

      相隔不远处,果然还有一株同样的树,在树顶分叉处,好似放了一具棺材,外面已经被蛇形根须布满,看起来就像一个长方形的树瘤,不仔细看无法发现。

      随着岳阳不断有新发现,大家渐渐看清,这种奇怪的树自东往西形成一条狭长地带,将巨柏林一分为二,而这些树上或多或少有被树葬的尸体。有的尸体被直接绑在树干上,被树的根系缠绕覆盖,形成一个个颇具轮廓的人形树根浮雕;有的放在树丫分叉处,那些尸骨多半有棺木装着,所以最后形成的全是方形的树瘤;最诡异的是那些悬挂在树丫上的尸体,想来是刚去世时被当地的居民用绳索从树枝上悬垂下来,吊在半空,然后树的根系沿着绳索生长,最终将尸体完全包裹,看上去就好像树上结出的一个个人形果实,而且悬挂在树枝上的大多是孩子,最多的一株树上同时悬吊着九具孩尸。

      置身林间,四周都悬吊着或从树干中凸现出人形的树根,细雨飞扬,山风一吹,让人打心底生出一股凉意。岳阳抱怨着:“真不该看到这东西,看了后让人吃饭都很成问题。”

      卓木强道:“这座山似乎并没有什么奇特之处,又不高大,如果说附近没有人居住,怎么会跑这么远来树葬?”

      亚拉法师道:“和山没有关系,我想,是因为当地人知道这种树的缠绕特性,所以才选择此处来树葬的吧。”

      方新教授道:“嗯,我同意亚拉法师的观点,从这三种树葬形式来看,有严格的等级区分,最高处有棺木的,是成年男子,悬吊在空中的是夭折的孩童,而最下面直接捆绑在树干上的,是女人。”

      “啊,是女人!”唐敏想起刚才那具尸体,不敢相信。

      方新教授道:“嗯,从这些树根的缠绕情况看,这种古老的树葬仪式一直都在进行,这里海拔三千米左右,平时山间寒冷,照理细菌不易繁殖,方才那具尸体如此破败,多半是被虫兽咬噬照成的。”

      岳阳难以理解道:“怎么任由尸体被动物撕咬?”

      亚拉法师道:“和我们的天葬有异曲同工之妙,在藏区人们的心中,尸身被动物吃掉,吃得越快,越干净,人就能越早的投胎转世。而被天上的动物吃掉,他们的灵魂就能直升天堂。从树葬形式来看,似乎不是门巴族的树葬,或许是别的什么族吧。”

      卓木强看着这种奇怪的树,突然想起什么来,大声道:“巴桑,巴桑!”扭头一看,巴桑就站在一株树下,面部表情僵硬,嘴角不自然的抽动着,卓木强问道:“巴桑,你说过,你们碰到过在半夜将人勒死,缠到半空中的树,是不是就是这种树?”卓木强这样一问,张立也想了起来,惊恐的望着巴桑。

      巴桑沉声道:“很像,但是……又不像……”他闭上了眼睛,双手按住了太阳穴,脸色很痛苦,卓木强知道,巴桑正和他的记忆作斗争,终于,巴桑慢慢松开手,肯定的摇头道:“不是。”

      张立松了口气,叹息道:“不是就好。唔,已经很饥饿了,我们先去吃东西吧,这片山林太大了,就算有人居住,一时也难以发现。”

      吕竞男道:“嗯,山很深,很难发现里面居住的人,走吧,明天还要一天路程才能抵达目的地,这没什么好看的。”方新教授将其摄入电脑。

      饭后,吕竞男很神秘的将唐敏拉入帐篷,岳阳眼尖,暗中留意,不知道何事,因为这种事以前从未有发生。岳阳暗想,莫不是教官心中吃醋,要借扎营之际暗中报复?

      雨渐渐大了起来,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收拾好仪器,两人都皱起了眉头,方新教授道:“北面山地坡度太大,土壤呈弱酸性,部分为砂石岩,山体容易破碎。如果这雨再大一点,恐怕会有泥石流,而且巨柏林在这里出现稀松分布,估计以前就发生过。你看,将营地西移三百米会不会好一点?”

      亚拉法师道:“可是,这里已经是附近最高的平台,从山脊到山梁下来,两条沟壑呈八字形撇开,应该会从我们的左右分流出去才对。如果西移的话,我们不就处在那树葬群中?”

      方新教授道:“向竞男说一下吧,听听她的意见。”

      帐篷内,唐敏奇怪道:“有什么事吗?教官?”

      吕竞男犹豫再三,才勉强道:“敏敏,可不可以请你帮个小忙?”

      唐敏道:“嗯?”

      吕竞男道:“是……是这样的,我的内衣纽扣,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死结,我解不开,有点搁背,我想请你……”

      唐敏道:“啊,还以为是什么大问题呢,来,我帮你把外衣脱掉……”

      刚准备起身,亚拉法师便在帐篷外问道:“可以进来吗?”“啊……,可以,进来吧。”

      亚拉法师入帐,对吕竞男道:“根据张立他们观察的结果,以及我们做的土壤测定,这雨再继续下的话,我们得预防泥石流。”

      吕竞男道:“哦,知道了。我们扎营的时候,已经选择过了,从山势来看,如果泥石流爆发,应该是从我们的两旁冲过去,既然法师这样说,那么今天晚上派人值夜,留意观察,这样就比较稳妥了。”

      亚拉法师看了看吕竞男和唐敏的奇怪表情,点头出门,刚走不远,就见岳阳神神秘秘的跑来,问道:“法师,她们两在里面没什么事吧?”

      亚拉法师道:“有什么事?”

      岳阳道:“我只是奇怪,以前没见教官和敏敏小姐走那么近乎,今天敏敏小姐惧绳又耽误了我们的行程,我是担心教官会不会……”

      亚拉法师微微一笑道:“竞男教官不会这么小心眼儿的,唔,不过听你这么说起来,刚才在帐篷里看见她们两人的表情,还真是怪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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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0 08:03: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五回 古格机关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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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阳眼睛一亮,忙问道:“啊,是吗?当时是怎么样的情况?”

      亚拉法师和岳阳说了几句,方新教授路过问道:“你们在谈什么呢?声音那么小。”

      亚拉法师淡淡一笑,摇头走开,岳阳又低声对方新教授道:“教授,你有没有发觉,今天教官对敏敏小姐的态度不大对头,特别是吃了饭之后,听亚拉法师说,她们两人在帐篷里表情很怪异,我担心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方新教授道:“因该不会吧,你所担心的是什么?”

      岳阳连比带划道:“就是那个问题,大家都知道,就不用说明了吧。”他频频朝卓木强的帐篷扬头。

      方新教授拍着他的肩道:“你们年轻人啊——”

      岳阳低声道:“不是阿,亚拉教授都亲眼看见了,他说她们在里面这样……那样……”

      刚巧巴桑从帐篷里出来,看着方新教授摇头不语,问道:“怎么啦,教授?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方新教授道:“听岳阳说,吕竞男教官和唐敏小姐,在帐篷里似乎有点剑拔弩张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数分钟后,张立冲进卓木强的帐篷道:“不好啦,强巴少爷,教官和敏敏小姐在帐篷里打起来啦!就像街上斗殴的泼妇,揪着对方的头发,撕扯对方衣服,都已经扭打成一团了!”

      卓木强霍然起立,大声道:“啊!这还了得!”

      帐篷内,唐敏擦干额头的细汗,喜道:“好了,终于解开了。”

      吕竞男扭头道:“谢谢——”突然,卓木强像一头牛一样,将一个脑袋抵进了帐篷道:“你们……”

      张立和岳阳看着卓木强消失在帐篷后的身影,张立低声道:“消息是否可靠,强巴少爷已经冲进去了……”

      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划破夜空豪雨,那明明是个女人在尖叫,可是又不像敏敏小姐的声音……

      卓木强捂着火辣辣的半边脸离开帐篷,找到张立和岳阳,指着他们道:“你们……谁说的她们打起来了!是谁!”

      张立慌忙解释:“我听巴桑大哥说的!”

      岳阳双手直摇:“我没说,我没说过。”

      事情很快清楚了,吕竞男铁青着脸宣布,今天晚上张立和岳阳守夜,两人到底也没弄明白,自己哪里惹教官生气了,也问不出强巴少爷到底发现了什么情况。夜深了,两人卓木强帐篷旁用布搭雨篷躲雨,柴火烧着,可风吹来嗖嗖的冷,雨势似乎又大了一些。由于巴桑大哥事先冷冰冰的打过招呼:“小心点,今天晚上对面山坡估计有滑坡可能!”所以两人也不敢入睡。张立打了个冷战,抱怨道:“都是你这小子,害得我跟你守夜。”

      岳阳道:“怎么能怪我,我怎么知道她们在里面做什么,我怎么知道强巴少爷那么冲动,我又怎么知道强巴少爷进去之后——教官也会尖叫的。我还不是想大家一起出来,不能为了一些小事就打闹起来,教官对强巴少爷有意思你又不是不知道,真难得这个老女人会情窦初开,本来我是很希望教官……哎,可惜强巴少爷爱敏敏小姐爱得死去活来,我看教官的希望不大。”

      张立竖指抵唇道:“嘘……听见什么声音没有?”

      岳阳竖起耳朵,道:“只有雨声啊?”

      张立道:“不对——”他眯缝着眼,似乎想看得更远一点,突然站了起来,指着远方道:“那些树好像在动!”

      “啊!”岳阳朝左一靠,整个人滑倒在帐篷上,帐篷里的卓木强立刻惊醒,问道:“什么事?”

      岳阳还未答话,卓木强已经从帐篷里钻了出来,张立指着远方道:“看那些树是不是在动?”

      远远的漆黑一团,巨大而连绵的树影形成怪兽的背脊,不细看果然难以发现,那些树好像在微微移动,不,移动的速度在逐渐加快!卓木强看时,那些树的移动已经非常明显了,他低声道:“滑坡了,是山体滑坡。”

      来势汹汹的泥石流奔涌而下,一棵接一棵的巨树倒下,本来洪流朝着左右沟渠流下,可是有一股泥石流却从山坡正中冲了下来,方向直指营帐。张立大声道:“泥石流冲过来啦,大家快出来!”

      卓木强道:“来不及了!”看准泥石流来势,朝着唐敏她们的帐篷冲了过去,拔出腿上的鳄鱼猎刀,一挥砍断固定帐篷的绳索,来不及找人,只隔着布摸到两个人形,双手搂定,就地一滚避开。刚刚滚过,那股跑岔路的泥石流就将帐篷原来的地方占据并继续下冲了近百米才停下。

      这时方新教授等人才刚刚钻出帐篷,唐敏和吕竞男从帐篷里探出头来,只见张立和岳阳脸色灰白的站在一旁,一人抹汗道:“好悬啊!”

      方新教授道:“看上面,第二波泥石流又要成形了,我们必须马上撤离。”

      匆匆忙忙,八人简单整理行装,以最快的速度离开了那方平台,照方新教授先前的建议,西行三百余米,来到树葬群的中心位置。只见泥石流依旧横行霸道,但是皆被这些怪异的树牢牢挡住,不过前进几米就被分化成细流,再没有了霸气。

      张立奇道:“方新教授怎么知道这里是安全地段的?”

      方新教授淡淡道:“这一带本是泥石流高发区,岩体和山势都容易发生泥石流,可是这些树葬群多的恐怕有数百年历史了,它们能一直保持着不被破坏的形状,就说明这些奇怪的植物根系比巨柏树的根系抓地力还要强,所以这里因该是比较安全的。”

      看着泥石流不断冲刷那方平台,并在上面搪塞堆积,那块平台渐渐更平更宽了,岳阳吐舌道:“我的妈呀,原来那块平台竟然是泥石流堆积而成的,我们险些自投罗网。”

      吕竞男道:“这次是我疏忽,幸亏发现及时,只能委屈大家在这林子里休息了。”

      亚拉法师摇头道:“地点原本没错,只是没想到两股泥石流会相互冲撞,导致变向朝中,这自然灾害变化多端,我们不可能完全计算准确,安排人守夜值警,时时保持警惕才是对的。”

      在那处处凸显人形的树葬之林,风雨大作之夜,要平安入睡谈何容易,大家都睁着眼熬了一夜,第二天继续按图标注的地方,朝东南进发。

      “叮……叮叮……叮”,在空旷高寒的无人区,响起了錾子的声音,几座帐篷的附近,一尊高达十四五米的观音佛像肃穆的静立于洞窟之中。不,这似乎不是传统的千手千眼观世音菩萨,首先菩萨头顶造型变成了三眼,而技艺精湛工匠更是赋予这尊佛像一副眼露慈祥微笑,而嘴角却挂着冷笑的表情;其次便是,千手千眼,变成了千手千口,每一支手掌正中,不是观察世事的眼睛,而是形象各异的嘴,有的咧嘴冷笑,有的咬牙切齿,有的血盆大口,如此佛像,令人心惊胆寒。

      如今石像表面已经搭好了脚手架,工人在工架上来回忙碌,正一凿一凿的认真锤打。但他们并不是在雕刻佛像,而是在……

      “轰——”佛像胸口一块巨大的残片脱落下来,地上扬起高高的尘土,莫金吹着口哨,显得无比轻松。他拿出对讲机问道:“还没有看到吗?”

      索瑞斯站立在高高脚手架上,回答道:“没有,估计还要凿深一些,这里的石质不好,很容易松脱,估计很快就好了。”刚说完,又是一声巨响,更大一块石板脱落,巨大石像腹中,竟然露出了金属板,索瑞斯喜道:“好了,让我来启动这个机关。”

      莫金扬首,看着观音额头,那里,在那双慈祥佛眼的上方,有一只巨大的发着银白色光芒的眼睛,只要索瑞斯将四只权杖插入胸口金属板,银眼就因该脱落,而这只眼睛,据说可以开启一个更大的秘密。

      索瑞斯拿出四根一尺来长的棍子,棍子的一头膨大呈菱形,菱形上嵌着钱币一样的带图案的金属圆片,索瑞斯观察金属板,将钱币一头插入相应孔洞,徐徐转动,随着四只权杖一一插入,石像额头的巨大银眼一点点在松动,石灰纷纷扬扬的洒落下来。

      索瑞斯吩咐道:“现在好了,你们,去一个人,上去把它取下来。”

      那人挽起袖子就着佛像的手臂向上爬,刚爬两三米,突然“啊”的大叫一声,跌落下来,眼看就要摔下十米高的脚手架,索瑞斯软鞭一挥,将那人牢牢卷住,拉回脚手架问道:“怎么回事?”

      那人道:“不知道,好像有什么东西蜇了我一下。”

      索瑞斯翻转那人手腕,一看到伤口便道:“咦?是蝎子,你碰到什么地方了?”

      那人道:“没有啊,我就是攀着佛像的手臂上去的,现在伤口开始发麻了。”

      索瑞斯对另两个人道:“你们两个,把他扶下去,注射血清。”

      刚说完,突然脚下一阵晃动,整个脚手架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那巨大的佛像一只手臂仿佛要抬起来。莫金在下面看见石像惊变,忙问道:“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索瑞斯道:“没什么,这尊巨佛是一尊机关佛,如今我已启动了机关,恐怕这佛要坍塌。我亲自上去拿银眼,你先组织下面的人撤离。”跟着对那些劳动的人道:“你们马上离开脚手架,这里要塌了。”

      索瑞斯身形一动,以比方才那人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的速度向上攀爬,爬至佛手边缘,果然,从佛手的口中爬出一只十厘米长的蝎子,全身雪白,只有尾刺带黑色。索瑞斯大感兴趣,奇道:“竟然是白蝎子。”他伸出手来,熟练的轻轻捏住蝎子,朝腰间一抛,便将蝎子装入了一个玻璃瓶中。

      突然佛像的手臂臂根处的石屑飞洒,这条手臂顿时断裂,索瑞斯险些随手臂跌落下去,幸亏攀住了另一根手臂。这时,从佛像断臂出,好像有虫蠕动,定眼看时,无数白色蝎子争先恐后的从断臂出涌出,盲无目的的四处乱爬。索瑞斯也难免吃惊,暗道:“这么多!”来不及细想,继续飞快的上爬,上面又有一根断臂当头砸下,索瑞斯闪身避开,立足的手臂脱落,索瑞斯身体一沉,他抓住一根手臂,尽量朝佛像身体靠拢,突然听到“咔嚓”一响。

      索瑞斯经验丰富,一听到声音便知道,这是机关打开前发出的声音,当下毫不迟疑,长鞭甩出,缠着一根手臂从佛像左边荡向右边,几只黑矛与他插肩而过。从佛像胸膛金属板荡过时,只听金属板内“恪恪恪恪……”响个不停,索瑞斯暗叫不好,用腿蹬在金属板上,加快荡行速度。果然,刚刚荡过,身后飞箭,飞矛就射不个停,稍慢片刻,就被扎成马蜂窝了。

      索瑞斯荡至右臂,不敢停留,软鞭一抖一抛,缠住另一根手臂,人借鞭力,蹬着手臂如爬竹梯般“蹭蹭蹭”就上了好几米,跟着就到了佛像肩部。不料佛像肩部的石质材料只是薄薄一层,索瑞斯一脚踏上,就像踩破了巨大的蛋壳,腿往里一陷,临机应变,总算双手抓住了佛像的耳朵,将腿拔出来,一个倒卷帘,人已经站在佛像耳朵上。索瑞斯伸长手臂,取下了额头银眼,咒骂道:“这鬼佛,比玛雅的机关还厉害。”扭头看时,刚才踏破的地方又涌出不少白蝎,而银眼处不知道做了什么机关,竟然从那个洞里流出许多红色液体。

      白蝎已经大量涌出,占据了佛像的半肩和诸多手臂,索瑞斯一时找不到落脚之处,而佛耳也正被更多的白蝎淹没。这时,索瑞斯又听见,脚下传来了“噗嗤”的声音,垂头一看,佛耳根处也开始落下灰屑,索瑞斯眉头大皱,骂道:“该死。”他仰头视之,攀住佛头的螺髻,爬上了佛头,只听“波”的一声,好似一道膜被冲破,跟着大量的红色液体从佛耳处冲了出来,佛耳就如泡水泥灰,一冲就散,整只佛耳跌落下去,这还没完,又是“嗤”的一声,从佛颈处竟然也渗出了红色液体,索瑞斯无路可走,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站立之处左右摇晃起来,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狗屎!混蛋!天杀的古格人!……”话音未落,整个佛头从佛身滚落,索瑞斯也跟着朝地直坠。

      同时,地面上的莫金也惊慌失措,他没有想到,这么大一尊巨佛,竟然说塌就塌,现场乱作一团,根本无法指挥,只能各自逃命。莫金刚刚避开,就见巨大的佛头轰然锤地,然后四分五裂开来,大量的红色液体飞溅,积水在地上蔓延开来,真如血流成河,莫金和他的手下身上都沾了不少液体。那些白色蝎子,不知道从红色液体那里得到什么信息,就如恶狼见到了鲜肉,狗熊闻到了蜂蜜,顿时趋之若鹜。莫金见势不妙,骂了声“该死”,转身拔腿开跑,他的手下跟着他一同逃亡。

      索瑞斯悬吊在半空,原来在空中掉落时,他总算凭借技艺用鞭缠住了脚手架,捡回一条命,趁白蝎没有包围起来之前,他松鞭绕鞭,接连四次,也已落地,跟着莫金一同逃走。

      一行人一口气跑了半个小时,爬上一座较高土林塔,莫金喘息道:“没有,没有追上来。”清点人数,发现少了四人,也不用回去找了,大家都清楚那四人命运如何,莫金看着索瑞斯手中的银眼,喘息笑道:“我们,这就去那座倒悬空的古格奇迹吧。”

      索瑞斯龇牙道:“快,给我两只血清,混蛋。”

      莫金惊异道:“怎么,连你也?”

      索瑞斯道:“嗯,踩上那石佛肩头的时候,这些该死的机关,专门设在你想象不到的地方。”莫金沉声道:“中国毕竟有五千年历史,他们的机关数术学发展得相当惊人,我们不能有丝毫侥幸心理,这古格的千佛石窟只是一个小小机关佛就这么厉害,去倒悬空寺恐怕还要危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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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08:10: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六回 工布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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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路陡峭,且雨后路极滑,就算穿着登山专用钉鞋,依然是前进一步,滑退半步。越往深处去,越是杳无人烟,不过山青气爽,雨后的植物焕发出熠熠新绿,飞鸟绕林,凭增添许多生趣,一行人走得艰难,却不感痛苦。又是一天艰苦跋涉,接近黄昏时,前方升起了炊烟,岳阳欣喜道:“有人,前面有人。”

      行至一座不知名峰下,果然山谷中一座村寨横在眼前,百十来户土居民宅颇具藏民风格,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穿寨而过,直通山谷幽处。一行人喜形于色的朝村寨奔去,精神为之一振,他们遇见的第一个人是个放牧女孩儿,她俏生生的傍依在村口,手中有些无力的挥动着皮鞭,一身火红的氆氇袍和头巾,映着西天的霞光和那烟云下洁白的羊群,竟如一幅说不出的山水图。羊群早已规矩的回了村庄,她却依然有些不舍的望着东方,似乎在等什么人。张立眼前一亮,正准确上前打个招呼,那女孩儿见来了生人,呀的一声,提着皮鞭追赶羊群去了,只给这群远来的客人留下一个略显单薄的窈窕身影。

      到了村中,只见男女老少,大多驻足观看这群陌生的游客,他们的服饰带有很浓的藏族特色,又别具风格,似乎有门巴族的服式,又不全是。

      卓木强大步上前,用藏语询问一位藏民大爷:“大爷,我们是从山外来的,想在这里歇一晚,这里可有盘住的地方?”

      那位大爷声色俱厉的回答道:“你说什么?我听不懂。”

      卓木强一听,竟然说的是一种与普通藏语和古藏语都不同的发音,这种语言介乎二者之间,听得似懂非懂,索性用古藏语又问了一遍。那位大爷脸色讶异,显然对卓木强会说古藏语感到惊讶,不过,他只冷冷的回答道:“不知道。”竟自转身走了。

      卓木强大感诧异,他知道,自己的同胞都是热情好客的,可是这山里的民族,为什么这么冷冰冰的?亚拉法师和卓木强又各自问了几个人,无一例外的都是冷淡漠然,好一点的还会回答“不知道”,普通人都是见他们靠近便转身离开,走了几步又停下,远远的回头观望,直接一点的甚至恶言相向:“快走,快走,我们这里不欢迎外来人。不管你们是什么人!请你们离开我们村子。”

      吃晚饭的时间到了,村里的人好像事先约好一般,忽然散了个一干二净,家家关门闭户,街道突然显得落寞荒凉,八个人无奈的聚集在街心,看着风吹叶走,衰草乱抖,心情一下子又低落下来。唐敏扁着嘴道:“这里的人怎么这样啊。”张立岳阳面面相觑,无以回答。

      方新教授道:“或许是各个地方的风俗不一样吧。”巴桑不出声的冷笑。

      亚拉法师道:“照地图上看,那地方就在这附近,不知道这里的村民会不会知情。”

      卓木强道:“不可能吧,千多年前的事情,谁还能记得住。”

      方新教授道:“不,有许多文字或图形记录都消失了的地方,往往当地的居民已传说或神话故事的方法流传着,好比双乳山,汉王墓那些地方的居民都知道古墓的传说。”

      吕竞男道:“既然人家不欢迎我们,那么,我们就在村子边上安营扎寨吧,反正又不缺水和食物,明天一早就出发,不打扰他们。”

      于是大家在村东头选了处空地,扎好营帐,生火做饭,卓木强去帮唐敏烧火,被唐敏捉弄,熏得一脸烟灰,水还没烧开,就听见营帐后有吵闹。卓木强赶去一看,巴桑冷冷的揪着一个八九岁大的男孩,张立和岳阳一人一句在说着什么,一见卓木强来了,忙道:“强巴少爷,这小鬼,偷我们东西。”

      那小孩一脸污泥,好像刚在哪里玩了个痛快,一双眼睛盯着人不放,小拳头捏得紧紧的,一副倔强的表情。卓木强旋即问道:“叫什么名字啊,男孩。”

      小男孩奇怪这个会说古藏语的男子,望着卓木强高大的身影道:“我叫次吉。”

      卓木强道:“很好,次吉,能告诉我,为什么偷我们东西吗?”

      次吉面露忿忿之色,将小拳头捏得更紧道:“没有!我没有!”好像在说,打死我也不承认。

      卓木强抬头道:“他说他没偷。”

      张立和岳阳同时道:“他胡说!”张立道:“我亲眼看见,他在翻我们的包,巴桑大哥也看见了,要不是他抓住了这小鬼,这小鬼肯定早溜了。”

      卓木强道:“包里有什么少什么东西?”

      巴桑冷冷道:“发现得早,倒是没让他拿到什么。”

      卓木强摸摸次吉的头,想了想道:“算了吧,山里的孩子,没见过这么大的背包,好奇也是有的。反正没掉什么东西,你们认为呢?”

      张立道:“这孩子是村里的,刚才在村里我见过他。”

      卓木强点头道:“我知道,我也看见了。”在村里这孩子衣服还是干净的,和一位中年妇女站在一起。巴桑的手微微松开,对那孩子扬扬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谁知道,次吉会错了意,他大声道:“你们杀了我,多吉大哥会为我报仇的!”

      卓木强微笑着蹲下来,抹了抹脸上的烟灰,在次吉脸上画了一道,笑道:“谁说我们要杀了你?你可以回家了,下次想要看什么就告诉我们,这包袱里有许多好玩的东西哦。”

      次吉怀疑的看着卓木强,后退了几步,才转身跑去,跑了几步,又回头看看他们有没有追来,见他们没有追来,才大声叫着:“强盗!小偷!……”跑回村里去了。

      岳阳苦笑道:“我们倒还成了强盗,小偷了,哼哼。”

      卓木强道:“或许这个村里以前发生过什么,村里的人才对我们这么大敌意吧。”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以及吕竞男观测地形回来,告诉大家,地图上标注的位置应该位于这个村子东偏南三十度左右,距离大约三十公里,但是是直线距离,翻山越岭的话就不知道要走多久了。卓木强等也把次吉的事简要的说了一下,这时,一名中年妇女有些不好意思的站在他们营帐附近,低声道:“那个……”

      大家回头,一名四十岁左右的藏族妇女鞠躬道:“那个,实在不好意思,次吉太顽皮了,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我带他来向你们道歉。”次吉从他阿妈衣服后闪出来,脸上依然挂着不服。

      卓木强起身道:“没有关系,次吉是个好孩子。他很懂事。”

      那中年妇女又道:“那个,刚才在村子里实在是不好意思,我们大家,大家都对远道而来的客人太怠慢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欢迎到家里来。”

      这个邀请倒是令大家喜出望外,反正水还没烧开,客气了几句之后,大家收拾行囊,搬进了卓玛的家中。房间很大,完全够八人休息,卓玛的男人那日进山打猎去了,要晚一点才能回家。大家寒暄了几句,热腾腾的奶茶就端上了桌。

      张立大快朵颐,赞道:“卓玛大姐的酥油饼真是不错啊,这才是地道的藏式小吃嘛。”

      卓玛笑道:“好吃就多吃一点吧,家里很久都没有这么多客人了。”

      吕竞男问道:“对了卓玛,刚才在村里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家都这么冷漠呢?”

      卓玛不好意思道:“这个,已经是很多年的习俗了,都是些祖先留下来的规矩,大家在这深山里,也少有见到外来人,不是很懂得待客之道,有不对的地方,还请大家不要介意。”

      亚拉法师问道:“那你们是属于那一分族的人呢?”

      卓玛道:“我们,我们是工布巴人。”

      亚拉法师皱眉:“工部巴?以前我好像没听说这样的民族。”

      卓玛起身道:“我们常年居住在深山里,知道我们的人不多。对不起,我要离开一下,各位请自便。”

      卓玛离开后,八人品尝着食物,纷纷认为已转了运,亚拉法师突然觉得小腹感觉有些不对,头像喝多了酒有些昏沉,他起身道:“不对,这东西不对!”起身不要紧,顿时天旋地转,一头栽下。众人大惊,但为时已晚,各个起身后东歪西倒,很快沉沉睡去。

卓木强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张大床上,床头放着八宝盒,雕刻有大金鹏和祥云,紫纱帷幔,床单又柔软又舒适,皆是彩云绸缎,左边墙壁有佛龛,烛火明亮,青烟渺渺。卓木强晃了晃沉重的头,暗道:“我在哪里?在做梦么?”

      卓木强起身下床,衣服齐备,包裹放在桌案上,东西一件都不少,只是其它人不知道去了哪里。他昏昏沉沉,一不小心碰翻了椅凳,门外进来一人,恭敬道:“您醒啦圣使大人。”

      卓木强懵懵懂懂,迷茫道:“什……什么,什么使?”

      那人半膝蹲下道:“圣使大人,您是我们工布族的圣使大人。”

      卓木强视力渐渐有所恢复,面前蹲着的是一健硕的青年男子,肤色黝黑,额宽而鼻扁,双目有神,他喃喃道:“你们,你们弄错了吧?”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听说有工布这么一个藏族分支,自己怎么会是这个族的什么使。

      男子道:“不会错的,三位长老从来都不会错的。您是我们的圣使大人,在几千年前神就已经钦定了的。”

      卓木强问道:“你叫什么?”

      男子道:“小人叫那森。”

      卓木强道:“那森,好的那森,我的那些朋友呢?”

      那森道:“圣使大人的朋友都在别的房间安睡。”

      卓木强道:“卓玛为什么把我们弄晕了?”

      那森道:“为了确认圣使大人您的身份。”

      卓木强迷迷糊糊问道:“长老怎么确认我的身份?他们凭什么说我是圣使?带我去见长老。”

      那森惶恐道:“只有长老想见的人才能见到长老,现在圣使大人不能去见长老。”

      卓木强摇摇头,端起桌旁的凉水猛灌,让自己更清醒一些,再问道:“那么我这个圣使大人能做什么?”

      那森道:“三位长老说,圣使大人也是要去生命之门,我们将全力帮助圣使大人和您的朋友前往纳帕错。”

      卓木强愣道:“生命之门?”他似乎有些明白,又有些茫然,完全忽略了那个“也”字……

     黑暗之中,一支支火炬宛若萤火狐灯,亮成一串蜿蜒曲行,每个人都保持高度紧张,手中火把照耀下,右边是石壁,左边却空荡荡的,不时有碎石落下,却没有任何回音。原来,他们所行走的道路竟然和前往墨脱的雅江崖边小路相似,上下都是悬崖,中间突出小路不过一尺来宽,而此时四周漆黑一片,上不见天,下不见地。索瑞斯扭头道:“真该把那小伙子带来,现在不知道是不是走过了。”

      莫金道:“带他来也没用,那小子一辈子也没走出过墨脱,他只是听说他们祖上留下的传言,而我们才有图。真是没想到这里会有这样复杂的地形,这鬼地方,究竟是怎么形成的?”

      索瑞斯道:“估计是高原喀斯特,但是这里的石质与地表的沙砾岩完全不同,我想一想,一直都走的下坡路,我们从地表抵达这里估计下行了一千米,已经经过沉积岩层,这里的石壁似乎都是岩浆岩构成的,有点像流纹岩,这是应该是地球最初造山运动形成的,完全封闭的地底大裂谷。”

      莫金道:“现在四周漆黑一片,什么都看不见,怎么找?”

      索瑞斯道:“顺着路继续走吧,我想,那小伙子说的天绳会通往首罗的左臂,应该有桥才对。”

      莫金嘀咕着:“这么多年了,天知道还在不在。”

      两人边说边前进,突然索瑞斯一停,莫金立住,身后的人也都停下,第五人没有停好,不小心撞了一下前面一人,第四人经过长时间在危险路上奔行,本来就腿脚发软,这一撞身子一哆嗦,一头往旁边扎去。莫金手臂长,没有回头的拉了第四人一把,同时道:“掉下去死定了,自己注意。”

      索瑞斯道:“看来已经到了。”

      莫金扭头道:“这次可真糟糕。”

      只见巨大的黑暗沟壑前,两根铁桩深埋入石壁,而上面的铁链早已断掉,不知道掉哪里去了,索瑞斯摸着铁桩道:“这些铁器,应该是涂了人工的防锈蚀材料,一千年了竟然没什么变化,嗯,断口平齐,看来这连通大峡谷的唯一铁索道是被人为破坏掉的。从断端看,是为一千年前的古人所强行破坏的,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莫金对身后人道:“马索,打颗信号弹,看看周围情况。”

      闪光弹冉冉升起,将漆黑的大峡谷照得如同白昼,但是毕竟范围有限,而不知道其深远宽度的大峡谷,依然将容貌藏于黑暗之中。莫金不由惊道:“好宽的裂谷,竟然看不见对面。”

      索瑞斯道:“多发射几次,我好像看见什么。”

      又是几枚闪光弹,莫金道:“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啊。”

      索瑞斯克制自己平静道:“我看见了。”

      莫金道:“你看见什么了?”他知道,索瑞斯有一双猫头鹰似的眼睛,在黑暗中比其他人的视力要好许多。索瑞斯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道:“对面,正对面有房子!”

      “房子!”莫金大呼起来,在这样陡峭的悬崖上竟然会有房子,这似乎有些天方夜谭。索瑞斯肯定道:“对,正确的说,应该是庙宇才对。我看见了,有庙宇,不止一座,就贴在对面的悬崖上,倒悬空,没错了,就是这里,倒悬空寺!”

      莫金激动道:“快,用激光测距,看看有多远。”

      马索拿出仪器测道:“老……老板,有,有二百零七米。”

      索瑞斯道:“这么远,怎么过去?”如今铁索桥已断,就算有这么长的绳子,也无法抛至对岸。

      莫金沉吟片刻,马上道:“测一测下面……”

      索瑞斯道:“你想从边壁爬下去,然后从地底过去再爬上去么?”莫金点头。

      马索一测,更吃惊的回答道:“老……老板,测……测不到。”

      “啊。”莫金将仪器抓过来,亲自操作了一遍,果然没有数据显示,骂道:“怎么搞的?”

      索瑞斯道:“不奇怪,这里下面多半有地下水系统,就像雅鲁藏布江一样,也只有这样的河日夜不停的冲洗,才能把这里磨成这么深的地下裂缝。”

      莫金道:“就算有水流系统,激光照样可以穿过啊。”

      索瑞斯道:“是啊,可是有水就有水雾,只要水雾层够厚,就像大气层一样将激光吸收折射掉了,传回来的信号太弱,不能引起光敏器材的反应。还不如直接用肉眼观察,打照明弹。”

      又是一发照明弹直接朝下发射,只见强光在黑暗中变为一个小光点,然后一直向下,一直向下……最后消失不见了。索瑞斯倒吸冷气道:“好家伙,至少有上千米的高度,而且就算下去了,那条河我们也过不去,看来你这个方法不行。”

      莫金又不甘心的道:“再给我测一测上面。”

      索瑞斯道:“没用的,刚才我不是已经说过了吗,这里距离裂谷封口处起码上千米,而且上面多半是不规则的弧形穹顶,这样的构造,根本无法攀爬。”

      马索测出结果道:“1235米,老板,我们爬不上去的。”

      索瑞斯道:“如今只能想办法,直接把两岸连接起来,有没有这种可能性呢?”

      明明知道目的地就在眼前,偏偏天堑挡道,实在令人焦急。莫金也沉不住气了,反复挠头,终于道:“有了,可以用火箭发射器将钩绳或钢缆射到对面去。”

      索瑞斯道:“不妥,我们刚下来时,是距离古格遗址二十公里处,然后一直都朝东北向前进,如今我们只怕正在古格遗址的地底一千米深处,响动太大,恐怕会惊动地面上的人。”

      莫金道:“那我们可以用磁力发射器。”

      索瑞斯道:“可是,据我所知,那些设备都很大,怎么弄到这里来?”

      莫金道:“我可以搞到便携式钩绳发射器,在美国,搞地质探测的经常用这个,现在中国也有同类产品,马上退回去,我电话联系他们,最迟明天就可以把东西空投到这附近。”

      索瑞斯补充道:“还有长绳。”他想了想又道:“还有我的那些试验品。”

      莫金咧嘴一笑,道:“可以用了吗?那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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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1 08:10:3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七回 圣湖纳帕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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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大家又聚集在村子的东头,这次所不同的是,包袱都由工布族人替他们扛了,他们每人一匹山马,直至现在,大家对昨晚发生的事还在云里雾里,都搞不清楚怎么睡了一晚,卓木强就成了工布族的圣使大人了。不过有一件事情他们已经弄清楚了,他们这次前往的地方,也就是地图上所标注的地方叫生命之门,对这一点工布族非常的熟悉,因为那道门就是他们世代守护的圣地。据说,那道生命之门在一个叫纳帕错的湖心,除了圣使大人,别的人都是不能进入的,工布族世代严守这个规定,等待着圣使大人的到来。

      这种严格的等级区分让众人感到很不习惯,他们不能自己骑在马背上,像呵斥奴隶一样呼喊帮他们背背包的工布族人,最后经过协调,由马驮着背包,只那森一人领路,他们开始朝生命之门前进。路上,大家七嘴八舌的问卓木强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可难为了卓木强,别说他搞不清楚,就连那森也完全不明白,只知道三名长老向全村人宣布了,卓木强就是工布族等了几千年的圣使大人,于是,卓木强就是铁定的圣使大人了。大家问不出什么,十分失望,又纷纷问起别的问题,张立问道: “纳帕错怎么会在这个位置?我记得……”

      那森的回答是:“纳帕错一直就在这个位置,数万万年前,美丽的尼拉女神从天上……”

      张立忙挥手道:“好了好了,我要问的不是这个意思。”

      亚拉法师道:“我知道你问的是什么,你问的是另一个同名的湖,对吧。其实,纳帕错的本意是指森林背后的湖泊,凡是隐藏在森林后的湖泊或海子,不管大小,我们都可以称作纳帕错,同名的湖,在阿里地区也有,青海也有,云南也有。”

      吕竞男问道:“对了,村里的人是怎么回事呢?他们对外人都很冷淡么?”昨天晚上卓玛回答得含糊其词,吕竞男总觉得不尽如人意。

      那森道:“那是村里的规矩,对外来的人一定要冷漠,不许随便欢迎外来人。”

      唐敏好奇道:“啊?为什么?”

      那森道:“其实,这件事很多村民都已经淡忘了,所以他们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听长老们说起过事情的原末。一百多年前,我们村子和别的地方一样,村民都十分好客,而村落很偏远,难得有一位外来的客人,那时我们应该比其他地方的居民更热情吧。后来有一天,来了一个黄头发蓝眼睛的怪人,令人惊讶的是,他说一口流利的藏语,能和村民做很好的沟通。大家热情的接待了他,把他当我们自己的亲兄弟一样看待,他也告诉村民许多山外的事情。后来,他问到了有关生命之门……”

      卓木强拉着马匹缰绳一抖,马立刻停住,他心里也咯噔一下,只听那森缓缓道:“我们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打听到这一消息,但是那时民风淳朴,大家愿意将自己心中最深的秘密与他分享,就都告诉他了……”

      那森短暂换气时,岳阳和卓木强同时忍不住问道:“后来怎么样了?”

      那森面露悲情,戚戚道:“后来,那人告别村庄后,竟然独自寻到纳帕错,雇了许多挑工,等村民发现时,他们已进入生命之门。”

      卓木强心头一凉,暗想:“那还有什么可去之处,已经被人进去过了。百多年前……福马!一定是他!”他想起了阿赫地宫,只有雕像,机关,巨大的壁画,一切值钱之物都被掠劫殆尽,难道此次去生命之门,又是这样的结局么?他想起吕竞男的话“多如牛毛的珠宝,金银器,源源不断的运回英国”,心中不禁又是一阵战栗。

      亚拉法师淡淡问道:“那村民就没有阻止么?”

      那森垂头道:“生命之门是我们工布人的禁门,全村居民是禁止踏入的。”

      亚拉法师怒道:“愚蠢,那你们就眼看着那些盗窃之徒进入你们祖先留下的,命你们世代守护的圣地?”他心中焦虑更甚。

      那森低头不语,方新教授叹道:“看来,此次我们前往的地方,多半又是一处空穴。”

      吕竞男道:“看看再说。”

      突然马匹停止不前,低声嘶鸣起来,风林好像静止,远远的传来某种动物的吼叫,那森道:“前面有猛兽,马儿感觉到了危险。”

      吕竞男道:“张立,亚拉法师,教授和敏敏,你们留下看守马匹,我们到前面去看看。”

      五人前行百米,林木之外,靠山有个洞穴,穴前约有五十平米空地草坪,一名藏男,手持双刃钢叉,正与一头大虫斗在一起。那森一见,忙道:“是那日,我过去帮他一把。”同时向那日打了个招呼,赤手空拳就冲了过去。

      岳阳道:“咦?这是云豹吧?”

      那森冲向云豹,那云豹与那日格斗多时,互相僵持不分上下,突然来了一生面孔,便朝那森一吼,一扑而上。那森不避不退,朝着扑过来的云豹脑门就是一掌,雄浑有力,竟然将云豹拍了回去。那头云豹在地上打个滚儿,知道来人厉害,转身准备逃回洞穴,却见那日手持钢叉,好像一尊金刚守在了洞口。那日道:“这豹子狡猾得很,上次差一点就捉住它了,结果让它逃走。昨天晚上我在洞口守了一夜,才等到它出来觅食。”

      那森道:“那日大叔,你身手慢了啊,对付这头豹子,何必耗那么久。”

      那日不服气道:“如果不是怕把皮毛扎坏了,早就杀死它了,何须这样久。”

      那森道:“看我的,绝对一根毛都不会扯掉。”跟着反朝云豹扑了过去。

      岳阳问道:“国家二级保护动物也,我们要不要制止他们啊?”

      卓木强看着两人斗云豹,心中感概:孔武有力的男子,与野兽做力量上的较量,将其制服,食其力而居其所,与自然相处得多么和谐。可惜,自从有了火器,一切都变了。

      这时那森已扑到云豹面前,云豹一蹿,从那森肘下躲过,那森打了个跟斗,与云豹面对面站着,双臂微张,五指屈伸,笑道:“哈哈,这次看你往哪儿逃!”

      云豹游走的范围已被那森和那日逼到山壁下的一角,它刨地竖毛,胡胡吼叫,那森不为所动,一步步逼了过去。那云豹突然暴起,蹿至一人来高,龇牙咧嘴朝那森脖子咬去,那森不慌不忙,说了声“来得好”,突然脖子一偏,避开云豹爪牙,右臂一长,伸手一个摘星揽月,将云豹的脖子夹在臂下,顺着云豹的势子,滚倒在地,翻了几圈,终于将云豹压在自己身下,乐道:“乖乖,这次逃不掉了吧。”跟着双手护住了云豹双腭,眼看接下来就要拧断云豹的脖子。

      “等一下!”卓木强大叫着奔了过来,在那森的注视下,解释了半天,才让那森明白,是要放了这头豹子。那森就是不明白,这是上好的猎物,那日蹲守了数日才把它抓住,这肉又好吃,皮毛还可以换钱,为什么要放掉呢,他表示这豹子是那日的猎物,自己不能做主。

      卓木强和那日讨论了半天,最后用一根强光手电筒换了这云豹一条性命。那日拿着这种高科技产品,说不出的喜欢,那豹子以后可以再捉,这个会发光的好东西,恐怕在土里刨十年八年也未必能刨出来。

      那日欢天喜地的回家去了,一场小风波也算过去,大家继续向前,卓木强赞许的问道:“那森的身手真是了得,恐怕是村里的第一猎手了吧。”

      那森面色微红,嗫嚅了半天,终于还是摇头道:“不,村里的第一猎手是多吉,我是第二。多吉跌不,他才是天生的猎手。”

      卓木强想起了昨天次吉喊着“多吉哥哥会给我报仇的”,心想这个多吉肯定是个强壮的男子,怎么会叫多吉跌不呢,便道:“哦,多吉吗?我们好像还没见过他呢。”

      那森道:“啊,是啊,说起来,自从多吉四天前带着另一位圣使大人前往生命之门,就一直没回来呢。”

      “啊!”卓木强大吃一惊,问道:“你说什么?另……另一位圣使大人?”

      那森道:“嗯,我不喜欢那位圣使大人,因为他和长老们说的那个人一样,黄头发,蓝眼睛,大鼻子。”

      卓木强眼藏惧意朝身后一望,大家都露出同样表情,他们最大的对手“本”,四天前已经去到生命之门,他们又一次落在后面。那森一见他们神色不对,忙解释道:“我没有任何对圣使大人不敬的想法,只是……只是……”

      卓木强忙问道:“他们有多少人?四天前就去了吗?”

      那森道:“嗯,他们的人和装备都比你们多多了,估计有二三十人吧,是四天前木鼠时分出发的,怎么,圣使大人不知道另一位圣使大人来过了?”

      卓木强头皮发麻,如果说一百年前那人还有没发现没拿走的东西,那么本他们已经去过了,带了二十几个人和最现代化的装备,那还能留下什么!现在最大的期望反倒是本也和自己一样,在生命之门里什么都没发现。

      “还……还要去吗?我们还要去哪里吗?教官?”岳阳问道,所有的人都以询问的目光看着吕竞男,吕竞男问那森还有多远路程,那森指着远方道:“翻上这个山头就道了。”

      吕竞男咬咬牙道:“去,怎么也要去看看,希望能找到一点线索,他们不敢持有武器公然的坐空中交通工具,不可能走得很快,我们能追上他们。”

      一想到这次去的地方可能是被劫掠过两次的不毛之地,大家又七嘴八舌的议论开来

      谈话间,那森顿住脚步,道:“到了。”

      众人看着满山翠树,不知道到了是指到了哪里,只见那森几步登上坡顶,对大家道:“纳帕错,生命之门,就是这里了。”

      卓木强跟着那森登上坡顶,拨开草丛,眼前碧波荡漾,一汪清泓泛起粼粼波光,一阵湖风吹送来清爽。两面的大山像一艘船,装了满满一船清水,纳帕错,这个隐藏在森林背后的小湖外形像一只眼睛,或者说是一个梭子,湖水碧绿得好似翡翠。湖心一大一小两座小岛,古木盘曲,崖壁刀削,就好似眼中双瞳,绕岛而翔的飞鸟,更为翠湖增添了几分和美。

      “啊,好美啊!”唐敏发出惊赞。

      风停浪静时,整个湖面好似一面碧玉做成的镜子,娇翠欲滴,让人感叹这种颜色的绚丽,湖水多深并不知道,但可一眼望穿,水里的游鱼尾尾可数,时动时静,衔尾欢舞;当风袭来,整个湖面就如同活了过来,一袭翠袖的少女婀娜起舞,凌波微步,寒水生烟,将湖和山缭绕得如梦如幻。这一群人大多去过九寨,知道那里的水,那种缤纷得无法形容的色彩,这潭碧玉的颜色便如同九寨之水一般,但是九寨的湖没有它大,没有它活,没有它这般灵动和圣洁。临湖而近,呼吸顿停,仿佛透过湖面,可以遥望前世今生,生命之门,它让人重获新生。

      亚拉法师宣了个佛号,入定而坐,众人也都是望湖临风,荣辱皆忘。碧空在上,翠湖在下,时而飞鸟掠空而过,倒影湖中,相映絮云,一切都是那么自然,每个人心中不禁升起“就该是如此”的想法,水云之间,变化万千,怎么看也看不够,不仅是眼睛,而是整个身体都欣赏着这湖光山色,心灵沐浴在宁谧之间。

      岳阳悄悄问那森道:“生命之门在哪里?”

      那森朝那座大点的岛屿一指,道:“那里便是生命之门。”

      张立道:“这岛看起来不大啊,咦?为什么要叫生命之门?”

      那森道:“这个……据长老们说,我们所处之地,是胜佛母的化身,央恰布藏布是胜母的一条腿,我们沿腿而上,所以,这里就是生命之门。”

      方新教授道:“胜佛母?奇怪,这个名字好熟悉,你知道吗?”

      卓木强摇头,虽然他家是佛教世家,但他对佛典中的事知之甚少。亚拉法师睁开眼道:“胜佛母,是指胜乐佛的明妃,又叫多吉帕姆,也就是金刚亥母。金刚亥母戴五骷髅冠,有三只眼,表示能观照过去、现在和未来三世。除了正面外,旁出一头,现猪首形,代表智慧双成。项挂五十颗人骨串成的念珠,代表佛教全部经典。修亥母法可与上师相应,断除烦恼、所知二障,启发俱生智,修拙火等,证无死虹身,降伏魔仇,摄十法界,乃了生脱死之不二法门。”

      方新教授一拍脑门道:“我想起来了,是有这么回事,传说中古代墨脱全境,依山势山形而走的话,正好是一幅多吉帕姆女神的仰卧图,如此说来,我们此刻所处的位置,正是女神的两腿之间,生命之门,啊,这里果然是生命之门!”

      女神的两腿之间,卓木强这才明白,再看这潭纳帕错湖,果然,这梭形的外观,和湖心那一大一小两座岛屿,恰恰形成一个巨大的女性外生殖器,生命之门,便是诞下生命的地方。

      吕竞男脸色微微一红,低声喃喃道:“竟然会联想到这种事情,这些人也真是……”

      亚拉法师平心气和道:“自人类意识萌发,便有强烈的生殖崇拜,生命从孕育,到诞生,无疑是最神秘,也是最神圣的事情。繁衍,意味着种族得以延续,在古人眼中,再没有任何事高于这件事了。而且,合体交欢,男女交媾,不仅带来感官上的愉悦,同时升华精髓,使人向神佛,心智灵台保持清明。这不是什么避讳而不能谈论的事情,而诞生生命的地方,也不是什么藏污纳垢之所,从古至今,无数文人墨客写诗作画,赞美它,将它称作生命之门;只是到了后来,以此为职业的女性,将这种神圣的事情玷污了,沦为皮肉生意……”

      听到这里,唐敏不服气的打断道:“怎么……这怎么能怪女人呢,如果没有男人……”

      岳阳小声对张立道:“奇怪了,亚拉法师不是应该清修的吗?他怎么对这些事情如此了解?”

      张立神秘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亚拉法师是密修者,何所谓密修?据我所掌握,大部分书籍里记载的密修,都指的是合体双修,合体双修懂不懂?”

      岳阳恍然道:“哦……了解!难怪强巴少爷对密修这么感兴趣,感情是有这层意思在里面啊。我们是不是也该考虑一下,去加入密修算了。”

      亚拉法师道:“何谓女德,何谓女守?若是男人用强,虽拼死反抗而不能,当自洁而死,那就算了;可是皮肉生意,却是以此换钱,出卖肉体灵欲,反以之为荣,最是令人不齿。”

      唐敏反驳道:“咦?这是什么时代的观点?男女原本平等,为何只有女德女守,而没有男德男守?食色性也,人饥饿了便要种田吃饭,人有病痛可以看医生,人有烦恼可以找心理专家,人有欲望而无法发泄,所以才有妓女啊,这本来就是人类最古老的职业,与农工兵商医师等职业都是没有区别的,应该等同视之。”

      卓木强心道糟糕,中西方文化大冲突,他也知道,妓女职业,在某些国家,同律师教师一样,都是合法职业,同样需要拿行业执照才能上岗,有些国家甚至还需要进行严格的培训才能持证上岗。同样,在西方很多国家的女性,也不会以妓女这样的职业为耻,那些读大学读博士的女学生,只要稍有姿色,便会以此为最佳兼职,毕竟付出的劳动少而回报高。而目前国内,许多人也已经接受了人生伴侣在婚前就已经不是完璧之体的现实,不过有些人就很难接受,像亚拉法师这样的思想确实过于传统,不过敏敏的说法也太过偏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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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9-12 07:5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十八回 废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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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亚拉法师和唐敏还在辩驳,亚拉法师所说的是道德对家庭对社会的一系列理论,而唐敏则坚持男女平等,抓住这一点不放;一时各持一方,据理力争,谁也无法说服谁。岳阳好奇的问那森道:“那森,你怎么看这件事?”

      那森老实道:“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种职业,也没听说过,但是我想,万物的存在,必有它的道理,一切顺其自然,该发生时就发生了,该消失时自会消失。”

      “嘛呢叭咪……”亚拉法师又宣起佛号,双手合十道:“万法自然,受教了。”便不再与唐敏争辩。

      唐敏一肚子不服,她还有好多论点没有说出来呢,便不依不饶的缠问卓木强:“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怎么看的啊?嗯?你说嘛,我不会生气的,就是想听一听你是怎么想的……说嘛……”

      “啊,这个……那个……”

      那森道:“好了,我只能送你们到这里,后面的路,就要靠圣使大人自己去找了。”

      卓木强他们砍木造筏,搭乘一艘木船前往那生命之门,泛舟碧波,自是另有一番滋味。

      那森拒绝了卓木强他们的盛邀,坚持不踏上生命之门一步,但他告诉卓木强道:“多吉很早以前就上岛去看过,这次他多半陪同另一位圣使大人一同上岛去了,如果你们见到他,请告诉他让他快些回村子,就说嘎嘎很想他。”

      船上,那森的身影越来越远,张立道:“工布族的名字我总觉得很熟啊。”

      方新教授道:“在林芝地区有个叫工布的地方,但这个名字的本意是指被流放的人,工布族的意思就是被流放的民族。”

      亚拉法师道:“工布是笨教的发源地之一,不知道这里面有没有什么关系。”

      “到了。”卓木强和巴桑挥动简易船桨,绕着这有生命之门的小岛转了一圈,没有发现可以靠岸的浅滩,唯一上岛的途径,就只能攀岩而上。大家解绳抛锚,纷纷攀爬上了岩壁,如今这种九十度的直壁攀岩,对他们而言如履平地,三两下就抵达小岛崖顶。

      攀上崖顶,放眼四望,只见古树参天,鸟语花香,方才是在画外看画,如今却是身在画中看画外,另有一番风景令人心醉神迷。湖波涟漪,飞鸟游鱼,自不用说,而身在岛顶,放眼而去,看见的是四周连绵群山,山峦相叠,翠翠幽幽,无限深广。更令人心动的是,远处白雪封顶,突兀刀棱,直插云霄的高峰,如雪亮军刀直指苍穹,叫人好生敬畏。正所谓:远山苍苍连天翠,雪峰皑皑映日红。张立激动道:“那是,那是南迦巴瓦峰吗?我们这里可以看见南迦巴瓦峰了吗?”

      亚拉法师注目道:“嗯,不肯定,也可能是拉加白垒大雪山,不过从这侧边看去,似乎有点像南迦巴瓦峰。”

      卓木强突然指着天边雪峰叫了起来:“旗云!是旗云!”

      亚拉法师马上合十宣经,为这难得一见的天赋圣景祈福吉祥。只见一朵如棉花松软的白云飘至雪峰顶端,被雪峰拦住了去路,它倔强的继续前行,整朵云被雪峰扯成一面巨大的雪白旗帜,又好似圣洁的女神双手高举着白色的面纱,迎风招展,蔚为壮观。在藏区流传着这样的说法,见到旗云就好比见到了佛光,海蜃,都是大吉祥,大福气,其中最有名的便是珠峰旗云,气势雄浑,天工之作。

      岳阳道:“好,看来老天都在祝我们旗开得胜!”

      吕竞男也露出淡淡笑容道:“出发。”

      背着巨大的包袱,一行人在岛子上绕了一圈,这个岛并不大,站在岛顶就能一览小岛全貌,全岛古树殷殷,并未发现什么奇特之处,也没有大型的人造建筑。方新教授和亚拉法师都认为,应该有地洞一类的建筑,藏于树下,故极难发现。吕竞男命令大家分散寻找,很快,岳阳和张立发现了地洞入口。

      卓木强赶到时,只见树下被人工打磨平整,形成一个方形结构,长三米,宽两米,虽然已经破损,但飞檐拱桥,斗角隧道还依稀可辨。卓木强倒吸一口冷气,道:“血池!”

      亚拉法师点头道:“嗯,可惜已经用不着了。”

      就在血池的旁边,地面就像被老鼠啃过的布匹,生生抠出一个大洞,里面黑漆漆的什么也瞧不见。方新教授观察洞口道:“放射性开口,应该是炸药一类的东西造成的。”

      吕竞男打开包袱开始取出工具,同时道:“我们下去看看。”

      烛帽亮起,通讯全开,武器在腰间,工具在手,当卓木强跳下洞口后,大致看清了洞型结构,这是斜下甬道,边壁用的都是长约一米,高宽都是三十厘米左右的条石砌成,整个甬道高约两米,宽一米,斜坡三十度左右,深不可测。前进百步,前方是一直角拐弯,继续下行,约每过一百步就有一直角拐弯,看来整个甬道应该是以螺旋线型往下,如此越走越深,拐了七八个弯之后,终于走到甬道尽头,可是眼前的一幕,却令人发指。

      通道已经变得平整,而且陡然高大,通道是以山体自身的岩壁开凿而成,高四至五米,宽四米,从这样长的甬道和在山体间打造如此巨大的隧道,就可以想象,当时的工程多么庞大,而修葺完成后,这个地下通道本该富丽堂皇,雄伟壮观才对。可是,如今进入卓木强他们眼内的,却是满目疮夷,一片狼藉,地上全被碎瓷陶片铺满,四壁被剥离得像贴过脓疮的膏药,到处都是黑色的火烧灰烬。

      方新教授抚摸着四壁,这墙壁上留着整齐的壁线,这盗窃者留下的,壁线附近的石灰厚度达三厘米,可以想象,以前这四壁都是被粉刷过,画满了精美的壁画。盗墓贼发现之后,先在壁画上画出壁线,然后用刀将墙体切割成一个个方块,牛皮纸贴在壁画上面,强力胶一粘,整幅壁画就被剥走了。

      卓木强等人踏着砾石一般的地面,拾起地上碎瓷片,拭去上面的尘埃和灰烬,露出流光溢彩的彩绘,青花,从这些瓷片的弧度看,这些瓷器完整时,一定非常的巨大。卓木强四处眺望,如今这里,就好像火烧后的老宅,他不由想起了圆明园,搬得走的就搬,搬不走的就砸,砸完之后一把火,除了灰烬,什么也不给这些器物的世代守护者留下。从这些器物残片上遗留的痕迹,这里少说也被毁了近百年了,如今只留下这些碎片和光秃秃的四壁,无声的诉说着。

      “多如牛毛的珠宝,源源不断的运回国”卓木强手指微颤,总想找个东西狠狠一拳砸过去,大探险家,看来大探险家也并非就值得人们尊敬啊。

      “啪啪!”只听吕竞男击掌吸引大家道:“走吧,继续前进,没有时间在这里缅怀过去。我们要看看,有什么别人没发现的地方。”

      岳阳小声嘀咕道:“都成这样了,还能留下什么。”

      殿堂不在,残垣破败,一路行来,大家就像走在地震后的唐山,踏在废墟之中,心情越发淤积,很多地方留下了尸骨,那些人都是中国的劳工,因为强行突破被机关杀死,同时旁边多半有一堆石屑,几根弯曲的刺茅或铁钉。这是当在前面探路的中国劳工被机关杀死之后,用炸药强行破坏机关造成的损毁,一些巨大的石门也被炸成了碎石,越往里走,尸骨越多。

      岳阳道:“我想,这里都毁成这样了,本那一伙人又来过了,不会还有什么机关吧。”

      张立道:“真是叫人不甘心啊,每次都落在别人后面。”

      岳阳叹息道:“那些工布族人也真是,是不是那个人都认作圣什么使。”

      张立道:“不是吧,那你怎么没当上圣使?”

      亚拉法师道:“估计是有原因的,但是他们凭什么来断定圣使却是我们所不知的。”

      岳阳道:“多半按照身材高大来判断,身高满七尺者为圣,体重超过八十公斤为使。”

      方新教授道:“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如今这里一片废墟,但这些半坍塌的厅殿还是颇具规模,岔路又多,恐怕一时半会儿还走不完,我们是否还要查探下去?”

      吕竞男咬咬牙,道:“既然如此,那么,两个人一组,分头查探一下这座地下废墟,打开通讯器,调频16。135,随时保持联络。”

      张立和岳阳立刻道:“我们两个在一组。”

      亚拉法师和方新教授相视一笑,道:“那么我们在一组。”

      卓木强抢先道:“我……我想和敏敏一组。”

      吕竞男道:“那好,我和巴桑一组。那么大家就分头出发吧。”

      一路走来,卓木强越看越是气愤,这算什么大探险家,连强盗的行为都不如,盗还有道,可是眼前所看见的,简直惨绝人寰。他闭上眼睛,仿佛又看到了那个在风雨中摇摇欲坠的封建王朝,列强争霸,民不聊生;多少人为了一口饭吃,卖儿卖妻,生于乱世,命比草贱;当时来挖掘的那个人,恐怕没付多少钱就带来了这样一群人吧。以自己生命为代价,拿着祖先留下的东西去送给别人,像奴隶一样被差使,为一文钱而折腰,这是一种灵魂没落的悲哀,卓木强双手捏紧,暗暗发誓:“不管怎样,这种事情绝不会再让他发生了,本,不管你们想要的是什么,中国先民以智慧留在中国土地上的东西,哪怕一根针也不能让你们拿走!”

      两人在地下废墟中走了两三个小时,依然在往下,这地下建筑昔日的辉煌,愈发令人神往,而眼前所见到的,也越来越触目惊心,其中有一处堆满扭曲的废铁皮的地方,堆积了近三十具尸骨,可见当时过这些刀阵时,那是用劳工的血肉生生劈开一条路来;还有一处斜坡,路面铺满了碎骨颗粒,那些都是被滚石碾压过的尸骨,竟然在斜坡上铺了厚厚一层。

      卓木强不住摇头,情绪激愤,连唐敏也不忍不住骂道:“真是,太过分了,简直就没有人性。”

      最后,二人在一间看似随时都可能倒塌的大厅内停下了。所见尸骨,以此处最多,八九十具尸骨,相互搭在一起,形态各异,有的手骨还交错在一起,就好像互相斗殴而死。大厅东北角,堆满破旧陶罐,难得的是,里面还放着一两只保持完整的罐子,那罐口好像刚刚被打开过,有一只罐子翻滚在一侧,一些无色无味的液体淌了一地。尸骨前方的墙壁和大厅明显不同,好像还没有被动过的样子,唐敏道:“这里或许有什么厉害的机关,探查一下再走。”

      卓木强凭直觉朝这些罐子走去,唐敏想跟卓木强一起看看,似乎又有些害怕,索性在大厅中间寻查。

      卓木强来到放满陶罐的一角,只见破败的陶罐少说也有数百个,大部分都被敲碎了,如今完整的还有寥寥数个,那个倒在地上的陶罐液体还未流尽,显然刚被打开没多久,卓木强估计是本那一伙人打开的。罐子旁边有一个奇怪的白色肉质物,已经开始散发微微恶臭,卓木强走近一看,那白花花的肉团尚无外形,但是应该是一个整体,有点像巴掌大小的乳狗。卓木强想了想,抱起一个完整的陶罐摇了摇,里面咣当作响,他瞧了瞧封口,是用土陶倒扣在坛口,然后用石灰等物质封装,难怪过了这么多年,里面的液体也能保持。卓木强用一个大八字环稍加用力,“波”的一声,土陶被敲出一条裂缝,跟着就被掀开,里面竟然还有一个石饼封住坛口,卓木强如法炮制,将石饼揭下,只见大半坛液体,散发出一股奇异的味道。说它香吧,辛辣有些刺鼻,说它难闻,入鼻又有一种甜润。

      唐敏在一旁喊:“你过来看看。”

      卓木强马上放下坛子朝唐敏那边走去。

      唐敏指着地上的一截木桩道:“看见没有,这个标志,是上个世纪早期探险家最喜爱用的一种标记,当他们发现什么或者走到一处无法继续前进的地方时,就喜欢留下这样的标记。”

      卓木强走过来道:“这样说来,百多年前那人没能突破这里的机关,只能放弃了,留待下次再来。”

      唐敏指着通道另一头道:“可是本他们肯定已经过去了,那边有火光,我们也过去吧。”

      “不,别忙。”卓木强道:“不知道他们通过之后有没有把机关给恢复了。”上次他们在阿赫地宫就发现许多笔记本上记载已经被破坏的机关,又被人恢复了原有的功能,好几次都险死生还。

      唐敏道:“通道很窄,仅容一人通过,这样的通道,无论是在两侧还是正前方发射机关,都难以避开,而机关的触发点,通常会采用重力也就是我们脚下踩着的地板为触发机关。”

      卓木强看着地板,全是由约一平方米的方形石板铺成,这样的地板结构在阿赫地宫就很常见,最容易铺设机关。不过现在的卓木强已不是在阿赫地宫里那位,他淡淡一笑,无比自信道:“是检验我们特训成效的时候了,我先去试试,你不要跟过来。”

      唐敏道:“你小心点。”

      卓木强踏上第一块地板,感觉微微一沉,他飞快的散身退回,只听“叮”的一声,一个物体击中通道正对的墙,卓木强过去一看,是一枚蓝色三棱钉。唐敏失色道:“淬了毒的,是毒钉。”

      卓木强道:“嗯,不过应该不会是连续的,我再试试。”再踩石板,果然不见异常,卓木强这才小心的踏上第二块石板,突然身体一沉,他一个后翻,一个侧滚,又回到唐敏身边,只听“嗖嗖”作响,却没有东西射出,再看通道,狭窄的通道两壁寒光一闪而没,很快又是一闪。卓木强唏嘘道:“是刀阵,这还是第一次亲眼看见古人设计的刀阵呢。”这种传统机关将利刃埋藏在墙壁中,利用墙的缝隙作掩护,一旦启动,便如旋转的电锯,位置高低不等,常人极难闯过去。

      卓木强再度回到通道中,观察刀阵的具体位置,只见五,六的刀阵布于下方膝盖处,而后的刀阵高度从人大腿至人颈项不等,参差错落,常人绝难逾越。卓木强稍加计算,只要把握住时间,跃过第一二两把旋刀,然后贴在地滑行,就可以躲开全部刀阵。他构思成熟,开始助跑,却忽略了三四两块石板的作用,刚踏上第三块石板,顿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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