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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1/13密室杀人》(完结)-13个实打实的密室诡计-作者:[中]鸡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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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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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6 07:28:33 | 显示全部楼层
      10

      王晴请了两天假,打算待在家里静静心。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她有些应接不暇。而这个时候王晴的母亲又来给她添乱,说是要给她介绍相亲对象。王晴果断拒绝,一是她现在真不想谈恋爱,二是养老院的事让她根本没心思去相亲,三是她觉得父母介绍的相亲对象无非就是通过周围的阿姨认识的,这些人的观念和现在的年轻人相差甚远,介绍对象时总是那么几句固定台词——男孩:人老实、工作稳定、家庭好;女孩:文静漂亮、本分、有涵养。说了就跟没说一样。

      然而,拒绝相亲的后果可想而知,无论吃饭、看电视、闲聊,只要是待在家里的时间,父母就不会放过机会,他们会对孩子轮番轰炸,无休止地做思想工作。王晴的父母也不例外,母亲喋喋不休,父亲时不时谈点人生大道理,简直把王晴搅得烦上加烦。最后,她终于拗不过父母的逼迫,只得极不情愿地答应先和对方见一面。这就是现在许多人出来相亲的真正原因——应付自己的父母。

      一个阳光明媚的中午,王晴稍作梳妆打扮便出了门。王晴也搞不懂这次父母为何会如此固执,母亲说对方是一个大学物理讲师,人非常好,叫她不要错过这个机会。王晴对“物理讲师”这个头衔没什么概念,她心目中的白马王子是像裘德·洛那样的英式成熟美男。来到约定的见面地点,一家很普通的咖啡馆,王晴捋了捋发丝走了进去。门口有几个顾客正在等位,看来这里生意不错。几分钟前对方给王晴发了短信,说他已经到了。王晴环顾了一圈咖啡厅,随即拿出手机,刚要给对方打电话,就听到几米外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是王小姐吗?”王晴抬起头,朝着声源的方向望去,只见靠窗的位置有个男人正站着跟自己打招呼。

      男人长相平平,一头干净的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土气的黑框眼镜,上身穿了一件深色外套,完全不像是来相亲的行头。王晴对这个男人的第一印象并不怎么样,至少就外貌而言绝对不是自己的菜。

      王晴朝男人点点头,有些不自在地朝他的座位走去,“你是……”

      “我是赫子飞,是丁阿姨介绍的。”还没等王晴说完话,对方就报出自己的名字,“你请坐。”他示意王晴坐在椅子上。

      王晴坐下之后,翻开桌上的饮料单,点了一杯黑咖啡。这是王晴第一次相亲,她表现得有些尴尬,不知道面对一个从未谋面的陌生男人该如何打开话匣子。那个丁阿姨王晴也认识,是母亲的麻将搭子,据说这个赫子飞是丁阿姨的邻居。除此之外,她和对方并没有什么交集,也不知和对方能有哪些共同话题。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是王小姐?”冷场了半天,还是王晴首先开口。

      “哦,”对方摸了摸下巴,“因为这里已经满场了,但你刚才进来的时候并没有去服务台拿号,而是直接扫视了整个咖啡厅,显然是在寻找谁。所以我想,你应该是跟谁约好了要在这边见面,而你确定对方已经坐在这里等你了。”

      “那你又怎么肯定我约的人是你呢?”

      “因为你后来又拿出了手机,你戴着手表,拿出手机显然不是为了看时间,那就说明你是想打电话给谁。这里并不大,如果等你的朋友是你见过的,你不会看不到,也不会拿出手机想给对方打电话。这也就是说,在这家咖啡馆里正等着你的,是一个你从没见过面的人。所以我基本可以断定,你就是跟我约好见面的王小姐。”

      “原来是这样。”王晴腼腆地一笑。不可否认,物理讲师的观察力和分析力就是比普通人强一点。

      “对了,你是物理讲师?”她向对方确认道。

      “只是实习的,还不算正式的讲师。”对方不好意思地说。

      服务员把王晴的黑咖啡端上桌,王晴呷了一口冒着热气的咖啡,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她打算向这个物理讲师请教请教自己心中的疑惑。

      “对了,赫先生。”王晴放下咖啡杯,脸上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你是学物理的,你说一个人有没有可能从被胶带贴死房门的屋子中逃出去,胶带仍然完好无损?”

      “你是说推理小说里的胶带密室?”赫子飞立即露出兴奋的神情。

      “推理小说?不不,我对小说没兴趣,我说的是现实中的事件,现实中有发生过类似的事吗?”

      赫子飞想了想,说:“有的,几年前在本市一家昆虫研究所内,发生过一起谋杀案,案发现场的门窗都被胶带从内侧贴得死死的,凶手却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个案子后来破了吗?凶手是怎么做到的?”

      “破了,不过我也不知道凶手是怎么做到的,那个时候我正忙着学业,没怎么关注这起案件。”赫子飞叹息道。

      “那么,从物理学的角度,你能给出合理的解释吗?”王晴投来求助的目光。

      “这要具体问题具体分析,你说的‘人从被胶带贴死房门的房间中逃脱’到底是怎么回事?”

      “实话告诉你,”王晴决定把真相说出来,“前几天,我工作的养老院里发生了一起谋杀案。”

      “你是说慈音养老院的护理长被害案吗?原来你是那儿的护工啊。我看了这几天的新闻,对这事略有耳闻。”

      “嗯,就是那个案子。”

      “如果不介意的话,能不能把你所知道的整个案子的来龙去脉尽可能详细完整地告诉我?越详细越好,不要漏过任何一个细节。”赫子飞提出这个要求,并从包里取出自己的记事本。

      王晴没有拒绝,她再次饮了口咖啡,先在脑中回顾了一遍案发前后的整个过程,随即巨细靡遗地把自己从第一天去养老院面试到秦雅凡被害的完整经过叙述了一遍。对面的赫子飞入神地听着,时不时在记事本上做着笔记,期间偶尔打断几次追问细节。王晴同时还拿出之前用手机偷拍的现场照片,让赫子飞一一查看。谁也没有想到,第一次相亲见面的两个人,居然会以谋杀案为话题,还聊得如此津津有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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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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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1-11-6 07:28:55 | 显示全部楼层
      11

      王晴如同倾诉般将自己对谋杀案的疑惑一股脑吐露给赫子飞,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如此信赖这个才刚见面的男人,只是隐约觉得,这个男人身上似乎有一种能够解开任何谜团的气魄。

      听完整个事情经过的赫子飞闭上眼睛,沉思了几十秒钟,当他再次睁开眼睛之时,目光中多了几分神采。

      王晴直视着赫子飞,期待他的发言。赫子飞端起热巧克力抿了一口,道:“凶手为何能够离开用胶带封死的房间,我想这是个很简单的把戏。”

      “怎么做到的?”王晴圆睁着双眼,目光中透射出期待。

      “你不觉得奇怪吗?”赫子飞开始解答,“你们把罐装八宝粥搬进储藏室的时候,箱子都没有开封过,可为什么案发现场的地上会掉满了八宝粥?我想,那些八宝粥多半是凶手特意取出来的,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从刚才的现场照片中可以看到,门口附近的八宝粥最多,还有一罐是立在门框边上的。我刚才特地数了数掉在地上的八宝粥,发现一共有22罐。

      “这种牌子的八宝粥,罐身的长度大约是12.5厘米,22罐就是275厘米。再来算一下门框的高度和宽度,这扇门目测高约2米,宽也差不多在65厘米左右,加起来是265厘米,这两个数值是不是有些接近呢?”

      “这……这有什么关系吗?”王晴一头雾水,完全听不明白赫子飞在说什么。

      “很简单,现场的房门只有门的右侧和底部贴了一层胶带,两根胶带的长度之和偏偏等于罐子高度的总和。”赫子飞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储藏室的门是向外侧开启的,所以只要先将胶带的一半从内侧贴在门框上,用某样东西抵在胶带的背面,让胶带的另半边稍稍停留在门被关闭时的位置,布置好一切后凶手走出房间,再用力关上房门,胶带密室就形成了。凶手就是把八宝粥罐子一罐罐叠起来,叠到和门框的高度一致,紧挨在门框的后面抵着胶带。在门关上的瞬间,门和罐子就会把另半边胶带牢牢夹在中间,使胶带紧贴在门上,而罐子最终也会因为门的撞击力全部倒在房间里。门底部的那层胶带也是相同的原理,先将胶带的一半贴在地板上,将另一半胶带折得垂直于地面,把罐子横在地上抵着胶带,关门的瞬间,胶带的上半部分就会牢牢贴紧门的底部,而罐子也会滚离门边。”

      “原来是这样!”王晴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原来八宝粥罐子还有这种功能,难怪门口附近掉落的罐子最多。”她真没想到自己百思不得其解的谜团却在顷刻间被眼前这个只看了一眼现场照片的男人给解开了。

      可赫子飞完全没有因为解开了胶带密室而沾沾自喜,相反他的表情变得沉重起来:“这件凶杀案的关键并不是凶手是怎么制造胶带密室的,而是凶手为什么要制造胶带密室。恰恰在这一点上,凶手暴露了自己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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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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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6 07:29:07 | 显示全部楼层
      12

      赫子飞将自己的记事本转了个面,挪到王晴面前说:“这是我刚才根据你的叙述,列的一张你值班当晚的简易时间表。”、

      日期

      时间

      王晴值班当晚发生的事件

      星期六

      19:30~21:00

      老人出现身影活动

      19:45

      秦雅凡来到值班室

      19:50

      秦雅凡打开储藏室的门,然后离开养老院

      20:00

      油漆工完成刷油漆工作,连夜离开

      20:30

      宋逸进入养老院,独自在财务室工作

      20:40

      地下室一层开始停电,三天后恢复供电

      21:00

      王晴发现失踪的季老伯

      21:30

      宋逸离开养老院

      21:40

      宋俊哲离开养老院,在附近的酒馆里喝闷酒

      22:00

      樊思莹来到养老院,独自在接待室里等待

      23:00

      宋俊哲回到养老院,并与樊思莹一起离开

      星期日

      06:00

      冯阳进入养老院,探望季老伯

      07:00

      冯阳离开养老院

      “从你刚才的叙述和这张时间表,可以很明显地看出凶手的身份。”赫子飞斩钉截铁地说。

      “怎么可能?这怎么看得出?”连一向冷静的王晴此刻也觉得难以置信。

      赫子飞继续他的推理:“回到刚才的问题,凶手为什么要把现场布置成胶带密室?以及,凶手为什么要剪去死者的头发?不光如此,死者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毛衣,并没有外套,这也不合常理。从表面看,凶手做这一切是为了向死者泄愤,并弄成似乎是张秀娣怨灵复仇的灵异事件,使其和养老院里的虐待事件联系起来。但是实际上,凶手用胶带贴住房门还有更深层次的原因。这其中的一个原因就是——门上的油漆。”

      王晴感觉自己又陷入了云里雾里。

      “那晚8点,油漆工刚刚在储藏室房门上刷好一层油漆。我想凶案是在油漆还没干的情况下就发生了,凶手在和死者的推搡中,不小心将死者推到了门框上,死者的衣服和长发上沾上了油漆,而刚刷好漆的门框上也留下油漆被抹擦的痕迹。凶手不想让调查人员留意到这一点,所以剪掉了死者的头发,并脱去死者原本穿在身上的外衣,同时在门框上贴上胶带,遮盖住有抹擦痕迹的油漆,布置成胶带密室。凶案暴露之后,如果胶带被撕下,那个时候胶带有粘性的那一面就会沾上一层油漆。有些质量不太好的油漆,即使干了,只要用胶带一黏,油漆也会因为粘性附着在胶带上。凶手就是要让人以为,门框上的油漆是被胶带的粘着力撕扯下来的,而不是一开始就被抹擦了。也就是说,凶手是想用胶带撕下后的痕迹来掩盖油漆原本的擦痕。

      “那么,凶手为什么要千方百计掩盖那个擦痕呢?因为他不想让人知道,案发时间是油漆还未干的时候。在给值班室房门刷漆的时候,油漆工也说过,那种油漆要一个小时才会干掉。储藏室房门刷好油漆的时间是8点,由此便可以推断,案发时间一定在8点到9点这一个小时里。”

      “好厉害……”王晴完全没想到赫子飞能推理到这一步。

      “然而,如果只是为了掩盖油漆,凶手只需将门的侧面贴上胶带即可,没必要连门的底部都贴一层胶带。”赫子飞不停转着手中的圆珠笔,“之所以要在底部贴上胶带,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什么目的啊?”王晴仍旧一脸困惑。

      “从另一张现场照片可以看到,塑料桌上的台灯罩子正对着门口。我想,凶手应该是在门口叠罐子的时候,用那盏台灯来照明。可是,储藏室明明有日光灯可以照明,凶手为什么还要打开台灯?答案很简单,因为当时地下一层停电了,日光灯开不了。而那盏台灯是用USB线连接在电脑上充电的,即使停电,台灯还存有一部分电量,完全可以使用。由此可以推断出,案发当时,地下一层是处于停电的状态。

      “那么,凶手又为什么要用胶带贴住门的底部呢?把这个和停电的状况联系起来,原因也就不难推测了。当时,凶手把死者叫到储藏室,而那时地下正好停电,凶手或者死者打开了台灯,两人继续交谈,这时双方起了争执,凶手顿生杀意,和死者缠斗起来。死者被推到门边,在推搡的过程中,日光灯的开关被撞到好几次,之后凶手把死者按在柜子上,将她杀害。

      “待凶手冷静下来,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因为停电,他不知道日光灯的开关按键经过刚才的冲撞后是处于开启还是关闭状态。储藏室平时没什么人去,凶手并不清楚开关往哪边按下才是开启。现在的电灯开关,在开启状态时,侧面都能看到一个小红点,以标识开关正处于开启状态,但储藏室这种老式的日光灯开关并没有这样的标识。如果开关一直处于开启状态,待供电恢复后,日光灯就会亮起,光线会从门缝底下泻出。如果被正巧经过的人看到,就会觉得异样,尸体被提早发现的几率就会提高。而事实上,当时的开关确实处在开启状态,你们发现尸体的时候,房间里的灯还亮着。

      “尸体越早被发现,法医推断的死亡时间范围就会越精准。凶手为了防止这一点,就用胶带把门的底部贴住,为的就是遮光。”赫子飞说完,清了清嗓子。

      “可是,凶手为什么不把日光灯砸坏呢?”王晴马上提出质疑。

      “我想当时凶手手边没有合适的工具,日光灯又在天花板上,不容易够着。”赫子飞解释道,“当凶手在储藏室里找到胶带和剪刀后,就萌生了布置成胶带密室的想法,一来掩盖油漆擦痕,二来遮住光线,三来胶带这样道具顺理成章地与张秀娣的受虐事件联系起来,成功转移警方视线,一举三得。

      “我们继续,刚才也说了,无论是遮盖油漆也好,遮蔽光线也好,凶手就是要想方设法隐瞒案发时间。根据先前的推理,案发时间在8点到9点间,同时也在停电的8点40分之后。这两个时间段的交集——8点40分至9点,凶手正是在这二十分钟内杀死被害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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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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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6 07:29:24 | 显示全部楼层
      13

      王晴一边听着赫子飞的推理,一边频频点头。

      她感觉仿佛有一股清流冲进了脑中的思绪,让思路彻底通畅。此刻,王晴的脑海里也渐渐浮现出凶手的雏形。

      赫子飞喝了几口快冷掉的巧克力,继续说:“案发现场在养老院的地下储藏室,凶手认识秦雅凡,又知道老人被虐事件的内幕,这个凶手多半是和养老院相关的内部人员。

      “现在来看这张时间表。根据刚才的结论,案发时间在8点40到9点之间。首先可以排除10点才来到养老院的樊思莹和第二天早上6点来看望季老伯的冯阳,也可以排除晚上7点半至9点观影的老人,剩下的老人体弱多病,应该没有杀人的能力。季老伯也是一样,他的腰不好,根本弯不下身子,无法将八宝粥一罐罐叠好,即使坐在地上,要是没有人搀扶的话,他很难站起来,更不可能爬上爬下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当然,当晚一直待在值班室的其他护工也不可能作案。

      “再来看院长宋俊哲,他那晚在见到樊思莹之前一直是单独行动,没有明确的不在场证明。正因为如此,如果他是凶手,就完全没必要做那么多掩盖案发时间的工作。因为无论案发时间在什么时候,他都没有可靠的行踪证明。

      “案发时间曝光后,唯一拥有明显嫌疑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院长的弟弟宋逸。他当晚8点半进入养老院,还正巧被你看到,然后9点半又离开。8点半这个时间点和案发时间8点40至9点是不是有些太过接近了呢?相当于宋逸一来到养老院,秦雅凡就被杀害了。

      “所以,宋逸才要不顾一切地掩盖案发时间,一旦案发时间暴露,那么嫌疑最大的就是自己了。毕竟宋逸平常不怎么来养老院,在案发当晚,他相当于一个进入养老院的‘外人’,而正巧在这名外人来到的时候,养老院内发生了命案,警察不怀疑他才怪。最终,宋逸的奸计得逞,秦雅凡的尸体五天后才被发现,死亡时间只能推断到20日晚上8点至21日一整天之间,这样宽泛的范围完全不会让宋逸显得更可疑。

      “还有一点可以作为凶手是宋逸的佐证。你还记得在秦雅凡裤子口袋里发现的纸巾包装袋吗?那包纸巾是秦雅凡来值班室的时候你给她的吧?”赫子飞用求证的目光望向王晴。

      王晴颔首道:“是我给她的,怎么啦?”她有些不明所以。

      “你给她的时候,纸巾还剩多少?”

      “是新的,一张也没用过,后来她拿了两张擦嘴。”

      “这就奇怪了,”赫子飞若有所思,“明明只用了两张,为什么警察发现的时候却空了呢?”

      “是被凶手拿走了?”

      “如果凶手是在死者被杀后拿走她身上的纸巾的话,他没必要把空的包装袋再塞回死者的口袋,这个动作有些多余。唯一合理的解释是,纸巾在死者被杀前就已经被拿走了。并且,取出纸巾的应该是死者本人,她拿出纸巾后,并没有留意到包装袋已经空了,或者找不到扔垃圾的地方,总之把包装袋又塞回了口袋。那么问题是,在你给死者纸巾到死者被害这短短的一小时内,她为什么要用掉那么多纸巾?”赫子飞没等王晴回答就继续往下说,“比较合理的解释是,纸巾不是死者自己用的,而是给别人用的,这个人就是与死者最后在一起的凶手,也就是宋逸。我记得你说过,宋逸来养老院的时候鼻音很重,可能得了重感冒。患重感冒就会产生大量鼻涕,需要大量的纸巾。我想,那些纸巾正是宋逸向秦雅凡借来擤鼻涕用的。”

      听完赫子飞的推论,王晴有所同感,但令她震惊的是,赫子飞的推理过程竟如此细致,几乎完美地还原出事件真相。她由衷觉得眼前这个物理讲师的确不简单。“你说得很有道理,但我想不通的是,宋逸为什么要杀死秦雅凡呢?他俩好像没什么过节吧。”王晴打算打破沙锅问到底。

      “关于动机,我只能猜个大概了。”赫子飞深吸一口气说,“我想,可能是秦雅凡拿养老院欺诈孤老遗产的事威胁院长,逼他和自己结婚,否则就把事情抖出去。这件事被宋逸知道后,宋逸那晚便来到养老院,想找秦雅凡谈判,毕竟欺诈的事他才是主谋。他把已经离开养老院的秦雅凡叫了回来,此时秦雅凡恰好想检查一下储藏室的门有无漆好,便和宋逸一起来到地下储藏室,两人在那里发生了争执,宋逸将她杀害。之后宋逸想到用胶带掩盖案发时间,但是光在门上贴上胶带会很突兀,于是他把秦雅凡的手脚也用胶带绑上,把焦点转移到虐待事件上去,并让人以为凶手布置密室的动机只是为了伪装成灵异事件。

      “秦雅凡是一个病态的女人,她得不到院长给她的名分,经常把心中的不满情绪发泄到精神有问题的老人身上,最终酿成了张秀娣自杀的悲剧。而秦雅凡虐待老人一事,院长和宋逸应该都略有知晓。宋逸便利用这一点来误导杀人动机。事后,宋逸还用秦雅凡的手机给院长发了请假短信,为的是不让众人对秦雅凡的失踪起疑,拖延尸体被发现的时间。整个案发经过就是这样。”赫子飞说完之后,感到有些疲倦,他将身子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脸上原本紧绷的肌肉渐渐松缓下来。

      14

      相亲回来的当天,王晴就写了一份揭发材料,将养老院欺诈孤老的黑幕和护理长秦雅凡的虐待行径一并记录到材料内。第二天,她带着这份材料和手机里的虐待视频来到警局,将两样东西交给了公安机关。

      三天后,宋逸以故意杀人罪和欺诈罪被警方批捕。据说,宋逸是在处理秦雅凡的外衣时,被某地的监控探头拍了下来,成了警方破案的依据。警方最终轻而易举逮到了真凶。这或许就是所谓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最终,宋逸对自己的杀人和欺诈行为供认不讳。他杀害秦雅凡的动机和赫子飞推断的无多大出入。而养老院院长宋俊哲也因欺诈罪被警方控制,慈音养老院被政府取缔,所有的老人都被转移到另一家由政府监管的养老院内。就和大多数故事的结局一样,所有的坏人都得到了应有的惩罚。

      像雾似的蒙蒙细雨,丝丝缕缕,滋润了世界。雨点声仿佛飘扬在天空中的安魂曲,将这片墓园变成了灵魂的归宿。季老伯坐在一座孤坟前,目不转睛地望着墓碑主人“张秀娣”的名字。这是他为她立的碑,墓碑左下角只有一行黑色楷体字:至亲季景山。在季老伯心里,张秀娣早已是自己的至亲,是这个世界上最亲的人。王晴陪在季老伯身后,为他打着伞,两个人一直没有说话。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虐待行径的披露为张秀娣老人的死还了一个公道,王晴能从季老伯的眼神中看到些许释然。也许,她早该把虐待视频交给警方,那样事情可能会有一个更圆满的结果。至今王晴都不知道,是谁给她发了那段视频。或许是另一个受到虐待的老人,又或许是哪个对秦雅凡有不满的护工,谁都有可能,这些就让警方去调查吧。亦或许,这也是张秀娣老人在冥冥之中的安排。

      王晴的第一份工作就此告终,但她仍然不会放弃这个职业。当今有太多的无助者需要人性的关怀,哪怕只是一句问候、一份在乎。即使是步入人生最后旅程的老人,他们在走到人生尽头以前,都不希望立在眼前的,是一座孤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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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7 07: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球场的亡灵

      惨白的月光穿过铁丝网的缝隙照射在网球场的地面上。这里即将成为恶魔表演的舞台。脆弱的生命无法抵御残暴的杀戮。这是一个绝望的计划,它将吞噬支撑整个世界的法则。

      [拒绝]

      T大学是坐落于S市近郊的一所重点院校,自建校以来也有近百年的历史了。虽然就校园环境来说,无法与那些全国知名的学府相比,但各种教学与活动的设施也算是一应俱全。在这里,基本上可以有滋有味地享受大学生活。

      夏时是T大的新生。告别沉闷的高中生涯后,眼前是人生崭新的阶段,无数新鲜体验正隐藏在这片校园中,等待着这位不同寻常的女孩。

      开学一周后的一个中午,整个校园显得很安静,通常大部分的学生此时正拥挤在食堂或闲聊于宿舍。刚离开阅览室的夏时正气定神闲地返回寝室,然而她并不满意,普通高校图书馆的藏书水准并不能满足她那颗疯狂求知的好奇心。时值九月,盛夏的骄阳尚未退去,图书馆巨大的身躯将整条小道完全笼罩在自己的阴影中。身材娇小的夏时,脑后俏皮地荡漾着一簇小辫子,身穿一件白色的T恤衫,配上淡黄色的牛仔短裤和凉鞋,浑身上下没有任何矫揉造作的粉饰,仅以本身的活力便给人清新自然的感觉。唯一略显不协调的是她鼻梁上那副黑框眼镜,似乎在暗示着她特殊的一面。

      道路两旁的梧桐树和灌木丛中偶尔传出虫鸣声,教学楼门厅内政治老师正与副校长窃窃私语,几个高年级的学生正愉快地结伴往校门方向走去。一切都还是新鲜事物。当然,这些在夏时眼中并没有太多的吸引力,她吸了口气,加大步伐径直走向女生寝室门口。

      “那个……”突然从背后传来一个雄厚的声音,“你是夏时吗?”

      夏时转过身,一名高个子男生突兀地杵在她面前。此人面相呆滞,不长不短的头发梳得倒也算整齐。

      “我是,”夏时将他打量了一番,“你有事吗?”

      男生挠了挠头说:“我叫张家奇。我,我喜欢你。”

      “啊?”夏时一怔,“你认识我吗?”

      “嗯……”男生点头,“从你来学校报到那天我就注意到你了,你很漂亮……”

      夏时尴尬地眨眨眼,有些不知所措。

      男生见夏时没什么反应,便继续说了下去:“我是二年级市场营销专业的,能告诉我你的手机号吗?”

      突然遭遇男生当场表白,这也算是夏时进了大学后遇到的新鲜事了,难免有些手足无措。然而夏时并没有因此而慌了神,迟疑几秒后,她便冷冷地回答道:“对不起,你不是我的‘菜’。”随即她转身离开。

      然而这个男生并没有就此罢休。他追到夏时身后,一把抓起她的右手,嚷道:“给我个机会吧!”

      夏时猛然转过身,一个巴掌打在男生的右脸颊上:“不想死的话,放开。”

      男生仿佛变成一座石像般呆立在原地。夏时用力甩开被他抓着的手腕,戴在她手腕上的檀木佛珠手链摔落在地,珠子四处散落。

      夏时叹了口气,弯下腰捡起几颗珠子,把它们放进裤子口袋。站起身后,她再次用冷峻的目光瞥了那个男生一眼,旋即转过身,走进女生寝室。

      男生仍旧傻傻地站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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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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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7 07:24:03 | 显示全部楼层
      [网球场]

      叶冰颖坐在寝室的书桌前,呆呆地望着手里的照片,照片里是一个健壮男人做着甩网球拍的姿势。这张照片是叶冰颖从远处偷拍的,清晰度不是很高。捧着这张照片,目不转睛地盯上许久,是叶冰颖每天的必修课。

      照片中的男人是化学系的导师——汤臣,他是个眉目清秀、体形健硕的运动型男子,二十多岁的他更是深受众多女生的喜爱和追捧。叶冰颖当然便是“粉丝”之一。

      寝室的门突然被打开,叶冰颖愣了一秒钟,随即将照片迅速塞进抽屉里。

      “在看什么啊?”夏时走进寝室,用轻柔的语调问。

      “啊……没什么。”叶冰颖腼腆地一笑,“这么快就从图书馆回来了?”

      “嗯,没什么好看的书,”夏时拉出自己书桌前的椅子,轻轻坐下,“推理小说太少了。”

      “怎么啦?脸色不太好啊。”叶冰颖从夏时身上看出了端倪。

      夏时轻叹一口气,说:“真倒霉,碰上个硬来的……”

      “啊?”叶冰颖神色一惊,“硬来?什么意思?难道有人跟你表白?”

      “不要去想他啦……”夏时轻轻摇摇头。

      “那你答应了吗?”叶冰颖体内的“八卦”细胞开始活跃起来了。

      “无视了……”夏时不耐烦道。

      “哇,你好厉害哦,才开学一周就有人跟你表白。”叶冰颖咧嘴笑道,“我也有喜欢的人……我也……想去表白。”

      “哦,那挺好的。”夏时对室友的爱慕对象似乎并没有什么兴趣。

      叶冰颖兴冲冲地从抽屉里拿出那张照片,指着说:“就是他啊,化学系的汤臣老师。”此刻从她身上完全看不到一个女生该有的羞涩与矜持。

      “化学系?那和我们的专业毫无关系嘛。”

      “你不觉得他长得很帅吗?”

      夏时瞥了照片一眼,冷冷地说:“他不是我的‘菜’。”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菜’呢?”叶冰颖似乎要打破沙锅问到底。

      “别问啦!”

      “好好,你不肯说我也不勉强你。对了,汤老师下午可能会在学校的网球场打球,我们过去看看吧。”叶冰颖突然提议道。

      “没兴趣。”

      “哦,对啦!听说最近学校的网球场一直发生怪事哦。”叶冰颖的语气显得煞有介事。

      “怪事?什么怪事啊?”

      “嘿嘿,你跟我去我就告诉你。”叶冰颖坏笑道。

      “好吧,反正下午没课,闲着也没事做。”

      网球场在T大的西校区,由于旁边就是一块废弃的工地,西校区显得很荒僻。除了网球场,学校的大多数设施基本都在东校区,因此西校区那边平时几乎没什么人,也就显得格外空旷。另外,年底西校区可能会被一家私企买下,改建成别的用途,和T大也就没什么关系了。换句话说,这个网球场的寿命最多只剩下不到半年的时间。

      由于网球场位于西校区的深处,叶冰颖和夏时走了很长一段路才到达目的地。

      烈日高照,咄咄逼人的阳光将地面晒得发烫。网球场被热浪笼罩着,里面空无一人,显得毫无生机。

      “怎么没人啊?真是的。”叶冰颖抱怨道。

      这个露天网球场占地几百平方米,四周用高达数米的铁丝网围起。和一般网球场不同的是,它的顶部也覆盖有一层致密的铁丝网。整个网球场就如同一只超大型的密闭鸟笼。

      在一侧铁丝网的中间位置,敞开着两扇厚重的铁门,这是进入网球场的唯一入口。叶冰颖拉着夏时走进大门,球场内有两块场地,左侧边缘还摆有休息用的小桌和椅子。破旧的中线网挂在场地中央,好似废墟中的蜘蛛网,带来一股莫名的苍凉感。

      球场的左前方位置有一间小木屋,那是摆放球拍等器具的器材室。它与宽大的球场比起来似乎不那么显眼。

      “好了,你的‘白马老师’不在,快跟我讲讲你说的怪事吧。”夏时用手肘撞了一下叶冰颖,催促道。

      “你过来,”叶冰颖拉着夏时往器材室的方向走去,“怪事就在这里。”

      简陋的器材室用木板搭建而成,粗看过去如同一块方形积木。叶冰颖指着屋子外墙说道:“你看看这些。”

      夏时凑过脸去,发现屋墙底部有好几个小洞,这些洞的大小几乎完全相同,直径都在三厘米左右,应该是被同一种工具凿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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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7 07:24:2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仅是夏时现在看到的这一面墙,另三面也是相同的情况,这些分布在木屋下部的正圆形小洞如同一只只怪物的眼睛,观察着四周。

      “恐怖吧,据说这些洞每天都会增加几个。”叶冰颖故意颤抖着嗓音说,“你听过独角兽的传说吗?”

      夏时摇摇头。

      “独角兽是传说中的一种怪物,头上长有一只尖锐的角。据说,这间器材室里就囚禁着一只独角兽的亡灵,为了逃出这里,它每天晚上都会用头上的尖角在墙壁上凿洞。这些小洞可能都是那只独角兽亡灵的杰作呢。”叶冰颖煞有介事地说了一通。

      “无聊的传说,看来确实每个学校都有自己的怪谈。”夏时不屑地摇了摇头,“我们进去看看吧。”

      “你敢进去啊?”

      夏时打开器材室的木门(就连木门底部也被凿了好几个小洞),她注意到门后装了一根插销,可将门从内反锁。她小心翼翼地踏进屋子,由于没有窗户,器材室内显得十分幽暗,只有几道白色光柱从被凿穿的洞射进来,在木质地面形成一个个圆形的光影。借着微弱的光线,夏时看到屋内放有两只竹筐,左边的一只插着几根球拍,右边那只堆了不少网球。除此之外,墙角还有些许杂物。

      叶冰颖在门口探头探脑地问:“你胆子好大啊,有没有发现什么?”

      夏时走到屋子的边缘,蹲下身查看着什么,“你过来看。”她招手示意叶冰颖进屋。

      “啊?哦……”叶冰颖畏缩地踱步到夏时身旁,也学着她的样子蹲下身子。

      “你看,”夏时指着墙壁上的某个小洞说,“木屑都在洞的里面,表示洞是从屋外向屋内凿开的。如果是独角兽的杰作,那应该是屋内往屋外凿吧?”

      “对哦!”叶冰颖恍然大悟。

      “嗯,”夏时站起身,“所以这根本不是什么亡灵的传说,而是有人故意搞破坏。”

      “是谁会做这种事呢?又为什么要在这里凿这么多洞?”叶冰颖一脸疑惑。

      “天晓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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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7 07:24:34 | 显示全部楼层
      [铁笼问题]

      钟旭走过一条长长的甬道,那里散发出一股难闻的霉味。前方是一扇生锈的铁门,他来到门口,用力敲击着锈迹斑斑的门板。

      “谁啊?”

      “除了我还会有谁?”钟旭没好气地说。

      “进来吧。”

      钟旭缓缓推开铁门,一股更强烈的霉味扑鼻而来。屋子里漆黑一片,虽然现在是白天,可这里毕竟是地下室,不开灯的话可是什么都看不见的。

      “肖晨,你在哪里?”钟旭试图摸索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灯的开关在你右手边墙上,离门十五厘米左右的位置。”从黑暗中传来了冷冰冰的声音,“为什么每次都要我说一遍?”

      电灯亮了,黑暗顿时被驱散。

      “你来了啊,钟旭。”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从木质椅子上站起来,他穿着白色短袖衫和白色球鞋,就连脸色也是苍白的,而与其雪白色皮肤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那双漆黑有神的眼睛。

      “嗯,你的病好些了吗?”钟旭问道。

      “差不多吧。”肖晨面无表情地回答。他患有一种罕见的心理疾病——低危抑郁症。这使他常常觉得别人是幼稚的,完全听不进别人的意见。只关心自己关心的事物,沉迷于自己的思考。由于自我意识、思维创造能力、空间组合能力极度膨胀,在生理和精神上又带来了巨大负担。这使他的生活异常痛苦。

      虽然这个疾病能够使他在计算、创造、逻辑思维能力上比常人强很多,但是他会失去一些正常思考、正常生活的平衡性。也就是说,肖晨一直生活在一种情绪低落、抑郁悲观的状态之中。

      “你现在有空吗?”

      “如果要我去凶杀现场的话,我可没空。”肖晨摆着一张臭脸,他走向一个陈旧的冰箱,从里面拿出一罐冰咖啡递给钟旭。

      “哎呀,不是啦,我失恋了,想请你陪我吃个饭,行不?”钟旭坏坏地一笑,“顺便去一趟案发现场。”

      “那我不去了。”肖晨再次一口拒绝。

      “这可是一起理论上不可能发生的密室杀人案哦。”钟旭看着肖晨,嘴角露出一丝诡异的微笑。

      “那也是你们警察的工作啊。”

      “别摆架子了,走走走。”钟旭一口喝光了罐中的咖啡。

      凶案现场在S市T大学西校区的网球场里。

      早上,两名来打球的学生发现器材室内躺有一具血淋淋的尸体,便立即报警。死者是T大学市场营销专业的一名大二学生,名叫张家奇。他身中数刀,失血过多致死。现场一片狼藉,仅仅几平方米的器材室,已如血海一般,从地板到墙壁,通通覆盖着一层血,像是被浇上了红色的油漆。因时间的原因,血的颜色已经黯淡下来,但仍然刺激着众人的眼睛。

      “嗯?这些小洞是怎么回事?”肖晨注意到了屋墙下部那些被凿穿的洞。也正是因为那些洞的关系,死者的血液喷溅到了屋子外面,在周围的地面上形成零零星星的血渍。

      “可能是谁恶作剧吧。”钟旭不以为意地说。

      为了不破坏现场,肖晨站在器材室的门口,打着手电筒朝内仔细查看了一番。他注意到木门旁的地上有一根扭曲的插销。

      “当时器材室的房门是从里面插上的,”钟旭解释道,“那两个学生一起把门撞开,这才发现了屋里的尸体。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密室杀人案。”

      尸体被抬上担架,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仍旧插在胸口位置。鉴定人员进入木屋开始进行搜查取证工作。

      “不光这间器材室,”钟旭故意清了清嗓子,“这间网球场的大铁门也都是每天晚上锁起来的。昨晚九点,管理员锁门前检查过整个网球场,包括器材室在内都空无一人。铁门合上后是用链子和挂锁锁住的,今天早上管理员来开门时,并未发现任何损坏或动过手脚的痕迹。”

      “管理员是几点打开铁门的?”肖晨问。

      “早上五点。”

      “那也就是说,死者是早上五点后才遇害的咯?”

      “不对,经法医检验,死者的死亡时间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间,不会有太多误差。”

      肖晨沉默不语,似乎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性。

      “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钟旭摊开双手,“从出血量判断,这间器材室绝对是第一案发现场。但昨晚九点一直到今早五点,整个网球场都处在密闭状态,那凶手和死者是怎么进到这里的呢?”

      “那两个学生发现尸体的时间是?”肖晨把手电筒还给钟旭。

      “早上八点。”

      “除了大门,网球场还有其他出入口吗?或者损坏的缺口之类的?”

      “你都看到了,这里四周都用铁网围得好好的,就连顶部也盖着铁网。如果入口的铁门被锁住的话,这间网球场就相当于一个全封闭的大铁笼。另外我们检查过,没有任何能容纳一个人通过的缺口。”钟旭语气坚定地说道。

      “那么现在就有两个问题,”肖晨伸出两根手指,“第一,凶手在器材室杀死被害者后是如何离开房门反锁的屋子的;第二,凌晨一点到两点间,凶手和被害者是如何进入密闭的网球场,并且凶手又是如何离开网球场的。”

      “没错,”钟旭用力点点头,“这可是个双重密室啊。”

      “挂锁的钥匙只有一把吗?”

      “只有一把,而且钥匙和锁都是进口产品,无法轻易复制。”

      “那个管理员有不在场证明吗?”

      “嗯,他和几个朋友打了一晚上麻将,另外他声称钥匙一刻也没离开过自己的口袋。”

      肖晨沉默了几秒种,然后用他那特有的冰冷语调问:“找到嫌疑人了吗?”

      钟旭迅速翻开手里的小本子,说:“据死者张家奇的同学说,他最近迷恋上了一个一年级的新生,昨天中午似乎还在女生寝室前和她发生过争执。”

      “只是发生过争执,为什么会被当成嫌疑人?”

      “我们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了几粒佛珠,”钟旭翻过一页小本子,“据那个女生所在班级的辅导员所说,这位女生平时是戴着佛珠手链的。也就是说,口袋里的佛珠很可能是那个女生行凶时被死者扯下的。”

      “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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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27 08: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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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7 07:24:51 | 显示全部楼层
      [美丽的逻辑流]

      “你叫夏时?”钟旭“不怀好意”地看着眼前的小女生,闷热的校办公室集聚着一股凝重的气氛。

      “是。”一声简短的回答从夏时的唇间挤出。

      “认识张家奇吗?”钟旭威严地瞪着夏时。

      “是市场营销系二年级的那个男生吗?”

      “就是他,看来你认识啊。”

      “嗯,他昨天来跟我示爱,被我打了一巴掌。”夏时面不改色地说。

      钟旭一怔,这是他至今为止遇到的最直白的嫌疑人。

      “他被杀了,你知道吗?”钟旭进一步提问。

      “知道,凶手不是我。”夏时冷冷地回答。

      钟旭从边上拿来一个证物袋,里面装了两粒檀木佛珠,“这是你的东西吗?”他直视着夏时问。

      “是啊,昨天和那男生发生争执的时候弄散的。如果你们是在死者身上找到的话,应该是他趁我走后在地上捡的。”夏时的语调依旧平静如水。

      钟旭一时语塞。一旁的肖晨默默地听着两人的对话,少顷,他转身走出校办公室。

      “我说,是你晚上把死者约出来,然后杀了他的对吧?”钟旭加重了语气,开始正面进攻。

      夏时轻轻抬起头,瞪视着钟旭的双目,道:“你是白痴吗?换作是你,会为被莫名示爱而杀人吗?”

      钟旭一愣,这也是他第一次被嫌疑人骂白痴。

      僵持了半个小时后,肖晨回到了校办公室,钟旭忙凑上前,在肖晨耳畔小声说道:“这小姑娘还真是伶牙俐齿,难对付得很。”

      肖晨看了一眼夏时,语气冰冷地说:“她说的是实话,放了她吧。”

      “怎么回事?”钟旭一头雾水。

      肖晨从口袋里拿出一片纸巾,打开后,一粒檀木佛珠呈现在众人视线中,“这是刚刚在女生寝室前的花坛里找到的。”他解释道。

      夏时和钟旭都没有出声,静待着肖晨接下来的发言。

      “我找到它的时候,”肖晨继续说,“它的上面覆盖了一层花肥。我问过这里维护花草的工人,他最后一次在那片花坛里施肥是昨天下午一点。也就是说,这粒佛珠掉落在花坛里的时间一定早于昨天下午一点,不然花肥不可能覆盖在佛珠的上面。那么这也说明,整串手链断开、佛珠散落在地的时间也是在昨天下午一点之前。佛珠掉落的地点和时间都和那位女生所说的一致,因此她没有说谎。”

      “那死者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两粒佛珠呢?”钟旭问道。

      “我想事情是这样的,”肖晨把佛珠重新用纸巾包好,交给一旁的钟旭,“昨天中午,夏时和张家奇在女生寝室门前发生争执,争执中夏时的佛珠手链散落在地,夏时捡回几颗就离开了。剩下的有一颗掉进了花坛里,就是我刚才找到的。最后两颗被张家奇捡走放进了自己的裤子口袋,可能是想留作纪念吧。”

      “你这个逻辑不严密,”钟旭拍了拍肖晨的肩膀,“现在你证明了佛珠手链断开的地点在女生寝室前,也证明了断开的时间早于昨天下午一点,好,这些我都承认。但是刚才你也说了,夏时捡回了几颗佛珠,如果这几颗佛珠她一直都放在自己身上呢?那就还有一种可能性——夏时在和死者的争斗中,一直放在她裤子口袋里的佛珠不小心滚落出来,于是被死者捡起塞进了自己的口袋。”

      肖晨微微一笑,这是他脸上最少有的表情,“那好,即使你的假设是正确的,我们来想象一下你说的这种情景。夏时拿着刀,要杀张家奇,张家奇拼命抵抗,争斗中佛珠从夏时的裤子口袋里滚出,掉在地上。这个时候……你是张家奇的话,你会去捡地上的佛珠吗?”

      钟旭茫然地摇摇头。

      “所以啊,”肖晨继续说,“这个时候拼命抵抗才是首要的吧,哪有什么闲工夫去捡地上属于凶手的东西。只有当什么时候会去捡呢?只有当张家奇被刺了数刀,趴倒在地上,他觉得自己已经无力抵抗的时候,才会捡起地上的佛珠,来提示警方凶手是谁。那么这个时候,他的双手一定早已被鲜血浸透,可是……死者裤子口袋里的佛珠有血迹吗?”

      “没有……”钟旭咬了咬嘴唇。

      “所以你的假设不成立。”肖晨说出结论。

      “可是,”钟旭似乎还不肯放弃,“这也只能证明佛珠手链和这件案子没有直接关系,也不代表夏时不是凶手啊。”

      “我记得……呃……有现场照片吗?”肖晨一脸严肃地问。

      “小张!”钟旭指着一旁的小警员,“愣着干吗,把现场照片拿出来。”

      “哦哦,好。”小张慌慌张张地从桌上的文件袋里拿出一叠照片,递到肖晨手中。

      肖晨取出其中一张照片,指着它说:“你看看这里,地板上有一大摊血迹,但是你仔细看,这摊血迹的中间有一处十字形没有血的地方吧,周围还有一圈断断续续的痕迹。这就表示曾有某样物件摆在地上,挡住了原本会洒到地板上的这部分血液。从这个十字形的比例来看,我想那应该是一条十字架项链吧。可能在行凶过程中项链掉在了地上,而现在这条项链不在现场,那就极有可能是被凶手拿走了。简而言之,这条项链有很高的概率是属于凶手的。”

      “那又说明什么?”钟旭嘟囔道,“说不定这条项链就是夏时的呢?”

      “下面才是关键,”肖晨停顿了一下继续说,“佛珠手链,它是佛教的东西;而十字架代表耶稣,是属于基督教的。好了,一个平时戴佛珠手链的人会同时佩戴基督教的十字架项链吗?我想一般是不可能的。”

      “这个嘛……”钟旭的语调有些不以为然,“有点牵强吧,小姑娘哪懂那么多,看到好看的就戴呗,十字形的也未必就代表十字架吧,而且说不定她是帮朋友买的呢?”

      “最后一点,”肖晨伸出食指,仿佛要使出杀手锏般,“刚刚你注意到没有,器材室天花板有几道带血迹的划痕。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痕迹?你在脑中模拟一下凶手举刀刺人的动作,他刺了被害者第一刀后,高高举起拿着刀的手,欲再刺第二刀,这个时候刀口不小心划到了天花板,留下了我们看到的痕迹。换句话说,凶手的身高是举起手后,刀子足以能触到天花板的。你现在看看这位夏时同学,最多也就一米六出头一点,你认为她可能是凶手吗?”

      钟旭打量了夏时一番,终究无奈地摇摇头。而坐在一旁的夏时听不太清钟旭和肖晨关于佛珠问题之后的交谈,只得莫名地回瞥钟旭一眼。

      “总而言之,凶手是一个身高一米七五以上,并能取得死者信任的人。”肖晨得出最终结论。

      “为什么是能取得死者信任的人?”钟旭不解地问。

      “死者身上没有被捆绑或迷晕的迹象,说明死者是在意识清醒的状态下和凶手一起进入那间器材室的,而且还是半夜。”

      “明白了。”钟旭露出豁然开朗的神情,随即他走到夏时面前,装出一本正经的语气对她说,“你可以走了。”

      夏时离开后,钟旭轻轻地问肖晨:“你在勘察现场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凶手的特征了吧?在我提出夏时是戴佛珠手链的时候,还有当你见到夏时并注意到她身高的时候,你就已经认定她不是凶手了吧?那你为什么不早告诉我,还要特意去女生寝室门口找那粒和案件根本没有关系的佛珠呢?”

      “因为我也很想知道死者的口袋里为什么会有那两粒佛珠啊。”肖晨淡淡一笑,“你看过阿加莎的《尼罗河上的惨案》吗?书中的侦探波洛说道:考古学家在挖掘珍贵文物时,总是先用刷子刷干净覆盖在文物上的细沙,这样才能清晰彻底地看见文物的真面貌。探究真相也是一个相同的过程。我认为任何事情都可以用逻辑来解决。而要合理地运用逻辑,就必须做到‘秩序性’。在证明‘凶手不是夏时之前’,我必须先证明‘佛珠不是行凶过程中被扯下的’。对我来说,这样充满‘秩序性’与‘合理性’的逻辑流才更具美感。”

      “我看你就是强迫症。”钟旭不屑地嘟囔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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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1-7 07:25:1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流的密室]

      “原来T大学的女生寝室是这样的啊。”说话的大叔型男子叫“迷案”,当然这只是他的笔名。他是一个业余的推理小说写手,正式职业则是一名刑警。

      夏时瞥了一眼正东张西望的迷案:“跟你待久了,这次轮到我自己身边发生凶杀案了,真倒霉,还被当成嫌疑人。”

      迷案跟夏时是在一次推理迷聚会上认识的。在迷案刚任职的时候,遇到一起表面上无法用物理法则解释的密室杀人案。无奈之下,他在聊天中把这个案件告诉了对“密室”很感兴趣的夏时,没想到夏时运用过人的分析能力和洞察力,三言两语就解开了案件背后的简单真相。从此之后,迷案一碰到不可思议的离奇案件,都会暗中寻求夏时的帮助,这也是他俩之间的秘密。

      “啊?!你被当成嫌疑人?哪个不知死活的家伙啊?!”迷案抓了抓下巴上的胡楂,脸部紧绷。

      “不过他们警察中似乎有个挺聪明的……”夏时喃喃道。

      “再聪明也聪明不过你啊!”迷案立刻打断夏时的话,“你刚刚在电话里说这是密室杀人?能具体说说吗?”

      “详细情况我不是很清楚,我也是听室友说了个大概。”

      “你的室友呢?”

      “她出去了。”夏时望了一眼叶冰颖的书桌。

      迷案顺着夏时的视线看过去,发现书桌上有一张相片。好奇心驱使他走过去拿起桌面上的绿色相框,打量起照片中正甩着网球拍的男人。男人裸露在衣服外的右胳膊充斥着健硕的肌肉,光滑无瑕的古铜色皮肤使之更像一尊美丽的雕塑。迷案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脂肪堆积的手臂,一股莫名的自卑感涌上心头。

      “别乱动别人的东西。”夏时斥责道。

      “这人是谁啊?”迷案指着照片中的人问。

      “好像是化学系的一个老师,我室友的偶像。”夏时不紧不慢地回答。

      “这就是你们学校的网球场啊?”迷案注意到了照片的背景,“就是案发现场吧?我们过去看看吧。”

      “嗯,”夏时点了点头,“我找你来就是这个用意,希望你利用警察的身份多取得一些关于这个案子的情报。”

      网球场的入口还封锁着警戒线。天空中浓密的云层挡住了气势汹汹的太阳光,使得气温相对来说下降不少。空荡荡的网球场仿佛死寂了一般令人不敢靠近。

      迷案在夏时的带领下来到网球场的大门前,他向内环视了一圈,发现器材室的门前正站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穿着警服。少顷,穿警服的男人发现了门口的迷案和夏时,径直走向他们。

      “你是夏时吧。”钟旭走近他们说,“之前把你当成嫌疑人是我们的工作疏忽,这里跟你道个歉,不过接下来就是我们警方的事情了,你就不要来玩侦探游戏了。”

      迷案一听这话立刻火冒三丈,“疏忽什么疏忽,就你们这样的工作态度还想破案?你们干什么吃的!”

      钟旭愣了几秒钟,一头雾水地问:“你是哪位?”

      迷案掏出衬衫口袋里的证件,道:“F县分局的。”

      钟旭看了一眼证件,说道:“F县的,跑到这里来干什么?这件案子是我们负责的,你还敢质疑我们的工作态度,一边待着去。”

      “你再说一遍试试!”迷案脸上已经青筋暴起。眼看两人就要动起手来。

      夏时趁这个间隙偷偷越过警戒线,走向球场左前方的器材室。站在器材室边上的白衣男人正是肖晨。

      肖晨看了一眼夏时,没有出声。

      “你好,”夏时主动打招呼,“你不是警察吧?”

      “你怎么知道?”肖晨语气平缓地问。

      “很简单,因为你看上去太年轻了,而且没有警察的气质。”夏时微微一笑。

      “你猜得没错,我大学刚刚毕业,是个业余画家。”肖晨的语气略显生硬。

      “我也是个业余的画手哦,不过你画的是油画,而我对素描比较感兴趣。”夏时仰望着肖晨说。

      “你怎么知道我是画油画的?”

      夏时指了指肖晨的拇指,说:“上面沾了一些油画颜料啊。”

      肖晨举起自己的手瞧了一眼道:“这些确实是颜料,可你怎么看得出是油画颜料呢?”

      “因为油画颜料相对来说较难洗,”夏时淡淡一笑,“你的衣服洁白如雪,一点污渍都没有,可见你不是一个邋遢的人,手上的颜料没洗干净一定是因为洗不掉。而且你手上的红色颜料最显著,我知道在油画颜料中,由于红色颜料的物理附着性最强,所以是最难洗的。”

      “看来你也是个喜欢逻辑美感的人。”肖晨看着夏时,面无表情地说。

      “既然你不是警察,为什么可以进案发现场呢?”夏时话锋一转。

      “我是那位警察的朋友。”

      “我也是那位警察的朋友。”夏时看了一眼网球场门口正跟钟旭扭打在一起的迷案,“他还是个推理写手呢,叫‘迷案’。”

      “迷案?”肖晨似乎想起了什么,“是上次破获蟒蛇吞人那个案件的警察吧?”

      “看来他的笔名比他的真名更有名。”夏时耸了耸肩。

      “是你帮忙他才破的案吧。”

      “你怎么知道?”

      “感觉。”肖晨注视着眼前的小女生,仿佛能在她身上看到一种常人没有的气质。

      几分钟后,鼻青脸肿的迷案和钟旭一瘸一拐地向器材室这边走来。

      “打完了?”夏时看着两人,用略带嘲讽的语气问。

      “这小子还算有两下子。”迷案捂着脸,没好气地说。

      “算你今天走运!”钟旭恶狠狠地瞪着迷案,“好了,闹也闹够了,你们快离开这里吧,别妨碍我们办案。”

      “让他们一起吧。”肖晨突然向钟旭提议。

      “啊?你搞什么?”钟旭直勾勾地望着肖晨,一脸的不解。

      “有他们在,案子能更快解决。”肖晨的语调依旧是那样冰冷。

      最终,钟旭只得向肖晨妥协,他按肖晨的要求把整个案件的详细情况以及到目前为止的调查结果叙述给夏时、迷案两人。夏时仔细聆听着钟旭的每一句话,她的大脑如刻录机般记下了所有细节。一旁的迷案似乎还在为之前的干架耿耿于怀,没有太进入状态。

      “哈哈哈哈,”叙述完案件经过的钟旭突然发出一阵大笑,“关于器材室的密室之谜,我早已经解开啦!”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望向他,他见众人都没有搭话,于是继续说道:“你们看见这些屋墙底部的小洞了吗?凶手走出屋子关上门后,只要走到木屋的一侧,从小洞伸进一根木棍之类的东西,推动门后的插销,让插销插进墙壁上的插孔,密室就形成了。”

      迷案上前查看了一下装插销的位置和两侧屋墙底部的小洞,漫不经心地说:“你说的这个方法倒是可行,只不过这个诡计太俗了,只有三流悬疑小说中才会出现。要是谁把这类最没创意的机械密室作为核心诡计写进推理小说,一定会被读者的口水淹死。”

      “你懂什么!”钟旭怒视着迷案,“这又不是写小说,管它诡计俗套不俗套,只要能解开谜团就行。再说了,三流悬疑小说中的密室明明是凶手躲在门后,我看以后每扇门后面都要装上几根钉子,门一开,马上让凶手变成马蜂窝,哈哈哈哈哈。”

      夏时忍不住捂嘴偷笑。肖晨则静静地站在原地。

      “那现在算是破解了第一重密室,还有网球场的密室之谜呢?”迷案用调侃的语气问。

      “你急什么,我这种天才什么密室破解不了?”钟旭露出胸有成竹的神情。

      “嘿嘿,”迷案笑起来,“你这种智商也就只能解解这种简单的把戏,网球场的密室诡计我已经看穿了!”

      “少装模作样了,你说呀。”钟旭的语气显得极为不屑。一旁的肖晨和夏时都没有做声。

      “如果我刚刚没听错,这个密室是这样形成的吧。”迷案清了清嗓子,“晚间九点至次日早上五点,网球场的入口是锁起来的,球场处于一个完全封闭的状态。但是死者是凌晨一点至两点间死在球场内的器材室里的。这个‘一点到两点’的时间段完全包含在球场封闭的‘晚九点到早五点’的时间段中,所以凶手和死者在这期间不可能进入网球场,也就形成了密室。而管理员在晚间九点锁门前特意检查过整个球场,证明完全没有人,也就排除了凶手和死者事先躲在球场内的可能性。但是这里有一个破绽,那就是管理员早上五点开门后并没有检查网球场,这个时候……也许尸体根本还不在器材室里呢。”

      “怎么可能,死者早在凌晨就被杀于器材室了呀。”钟旭提出异议。

      迷案连连摇头,“死者凌晨被杀于器材室——这个结论是怎么得来的?我们分两步来看,第一,法医尸检得出的死亡时间是凌晨一点到两点间,就现在发达的法医学技术,凶手很难在死亡时间上动手脚,所以这点应该不会错;第二,因为器材室里有大量死者的血迹,你们就理所当然地认为那是第一案发现场。所以综合上述两项,你们最后得出了‘死者是凌晨在器材室被杀的’这样的论断。密室之谜也就自然而然产生了。”

      钟旭脸上的表情发生了明显变化,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没错,死者确实是在凌晨一点到两点间被杀的,”迷案咽了咽口水继续说,“可当时他不在网球场的器材室,而是在别的地方——凶案第一现场在别的地方!凶手把死者约到某处,把他杀害,然后收集起死者的血液。等到早上五点网球场开门后,凶手再把尸体搬进器材室,在屋里浇上死者的血液,留下大量血迹,为的是把这里伪装成第一案发现场。这样看起来,被害者似乎就是在密闭的网球场中被杀的了。”

      “这个有些类似魔术中的困难分割,倒是个不错的想法,”钟旭由衷地觉得这个想法十分有趣,“不过你也只能写写小说,我告诉你,器材室里的血迹都由专业的鉴定人员勘察过,无论是血迹喷溅的形状、角度,还是死者倒下的位置、伤口的情况等等,都表明死者确实是在这间器材室被刺数刀身亡的。你说法医学技术很发达,同样,血迹鉴定技术也很发达,凶手不可能伪造得如此逼真。”

      “是吗……”迷案惭愧自己还是个警界新人,曾经碰到的案子中也没类似的经验。

      “还是脚踏实地吧,不要闹笑话了。”钟旭进一步嘲讽。

      “可是,”一旁突然传来夏时的声音,“你刚刚说的那个对器材室密室的解答,表面看确实没什么问题,但还是不能解释凶手为什么要在屋子底部凿那么多洞,如果只是为了伸进一根木棒,只需凿一个就可以了吧。”

      “那很简单啊,”钟旭自信地一笑,“他是不想让我们知道凿洞的目的,才故意凿那么多混淆视听。要是只凿一个的话,我们不就马上能揭穿他耍的密室把戏了?其他的洞都是误导我们的。再说,这些洞也未必就是凶手凿的,可能只是别人的恶作剧,正好被凶手利用了。”

      “可现在你还不是马上就揭穿了他的把戏?”夏时冷冷地说。

      “那是我聪明!”钟旭加大嗓门吼道。

      身后的肖晨始终沉默不语。

      之后,夏时稍稍查看了一番血迹斑斑的器材室,屋内依旧摆有两只竹筐,右边的那只里插了几根球拍,左边的则堆了不少网球,只是这些东西都被星星散散的黑红色斑点附着。木质地板上有几只清晰的血脚印,应该是凶手留下的,鞋印没有什么特点,只是最普通的那种运动鞋花纹,鞋码较大,这也可能是小脚凶手做的伪装,代表不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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