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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鱼馆幽话2·围炉夜谈》鱼姬、名捕、猫妖、狐狸煮酒烹茶说故事,作者:瞌睡鱼游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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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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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8:14 | 显示全部楼层
    2.陈年旧事

    对媚十一娘而言,一千年前的修罗泽一役可以说是毕生难忘。

    她一心想要依附的妖王蛟戮对修罗泽的所有妖精而言,无异是一个恐怖的噩梦,当她被吸尽妖力,无法动弹的瘫倒在那堆积如山的妖精的尸堆里时,眼睛的角度只能看到远处的鼍刖和蛟戮的殊死搏斗。直到鼍刖那把黝黑的断山锏挟着石破天惊之力,穿过妖王蛟戮的喉咙将他牢牢的钉在山崖之上,四处喷溅的黑血混合着泥浆也撒在了媚十一娘的身上,暖暖的,带着腥气。

    这便是哪个她曾经仰望过,费尽心机取悦过的王留给她的最后一丝印象……

    她看到那个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胡乱裹着不合时宜的衣衫的女童抱着那盆已经变得惨白无色的幽草走向那全身浴血的鼍刖;看着那五百里修罗泽的新妖王以断山锏立誓,禁绝修罗泽的杀戮和倾轧,群妖呼声雷动……

    媚十一娘只觉得心里很空很空,比被吸尽妖力的身体更加空荡。

    往昔是一妖之下,万妖之上的绝世妖姬也罢,而今是行将就木,离死不远的老蟒蛇也罢,一切都是空。无论她以往做什么,如何努力想要抓住什么,可她什么也抓不住,什么也不曾拥有过……

    她只能无力的瘫在那里,看着前面积聚的修罗泽群妖一个个的散去,那本可位居群妖之上的新妖王怀抱幽草在那树下默默流泪,最后化为一眼幽泉……

    “吧嗒啪嗒”

    细碎的脚步声响过她的身边,媚十一娘看到那个来历不明的女童低垂的脸庞一晃而过,满脸的悲戚。

    她从没见过这个女童,但不知为什么却蓦然生出一股难言的惧意来,就和那天在那枯竹水榭之外的感觉一样,那种似曾相识的畏惧似乎是有生以来便深藏骨髓之中。

    媚十一娘下意识的闭上双眼,就如同那一大堆死去的妖精一般,没有半点生机,待到她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那个女童已然去得远了,想来也不曾留意到她还一息尚存。远处流淌的幽泉地上蜿蜒,浸润着那盆早已没了生机的幽草,一时间泉水流淌过的泥地上,都发出无数带着粉色的凄凄芳草。水流被修罗泽的风吹得滴溜溜直转,鬼使神差一般晃晃悠悠到了媚十一娘满是血污泥泞的脸边。

    媚十一娘莫名的张开嘴来,探出纤细的舌头在泉水上一点,只觉得舌尖一片苦涩,她知道,那是妖王鼍刖的眼泪。

    她没哭过,所以从来都不曾有过眼泪,只是听说过眼泪有很多种,伤心的时候是苦的,开心的时候是甜的。这滴泪这般苦涩,想必流泪的人必然很伤心。

    媚十一娘心里蓦然浮起一丝酸楚,心想那小落虽已不在,还有人为她如此悲切,比之自己,却不知道幸运多少。

    细细想来,小落一直运气都比她好。

    当年在东海之滨,她、小落、以及许多的小妖们,大家都是一处修行,姐妹相称,虽不是亲密无间,至少也是相安无事。大家的目的只有一个,在东海之滨等待一个契机,那便是每百年便有执掌三界的尊神来此地挑选适合的人选跻身天界。那时候媚十一娘虽只得五百年道行,只因系出名门,也知道其中不少关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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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8:28 | 显示全部楼层
    若干年前六道并立之时,金木水火土风六灵轮班执掌六道,各自在每一道中都曾留下过一支近身侍卫军。她所在的玄蛇一脉祖祖辈辈的天职便是在水灵霁悠依序执掌兽道之时贴身护卫,以供驱策。所以,相对于其他的妖魔精怪而言,玄蛇一脉无疑是地位尊崇。

    只可惜一场浩劫致使天残地缺,火灵土灵木灵相继陨灭,剩下的金灵水灵风灵不得已将残缺的六道划为天地人三界,从此有高下等级之分。兽道被并入地界后,原本地位尊崇的玄蛇一脉也就落得与寻常妖兽无异。想要跻身最高的天界,通过东海之滨的选拔就成了唯一一条康庄大道,只可惜,幸运儿永远只有那么一个,所以竞争异常激烈。

    碰巧那一年前来选拔菁英的正是水灵霁悠。媚十一娘在候选的小妖之中本是甚为强悍的一个,她在东海之滨初见霁悠,只觉得莫名敬畏,加上玄蛇一脉与霁悠的渊源,便以为只要好好表现,必定青眼有加,于是在角力之时便全力以赴,甚至不惜重创了几个一同角逐的小妖。哪里知道霁悠却对她不予理会,反而将那只知道傻傻的耗费自身真元救治受伤小妖的草精小落带了回去,临行之时的冰冷眼光,只叫她惊惧得难以言喻。她不敢去怨怼本族膜拜的尊主,只能将一腔不忿倾注在小落身上,所以才会在修罗泽再见之时辣手无情。只是没想到害人害己,恶果自尝,此刻回想前事,也就越发觉得悲戚起来……

    媚十一娘眼见漫过自己身边的清流下也发出粉色的凄凄芳草来,有几株就在嘴边晃荡,于是带着一腔抑郁一口咬下去,甘甜冰凉的草汁在喉间流淌,一时间那种虚无的无力感居然消除了许多。当她终于可以吃力的爬起身来,却发现原本遍布血腥的修罗泽已然成为一大片无边无际的粉色草场,渐渐的,粉色逐渐转为翠绿,便如寻常的野草一般,随着远处的风如海水一般上下起伏,风中送来一阵幽幽的草笛声。

    是她听过的,小落的草笛声。

    媚十一娘艰难的喘息着四下环顾,只见些许和她一般衰弱的妖精们茫然的从草丛中爬起身来,一个个面露惊诧之色不明就里,唯独是她的泪水不由自主的决堤而出,握拳尖声吼道:“我不稀罕你救我!你这算什么?你这算什么?!……你这个烂好人!”

    媚十一娘的嘶吼撕心裂肺,远远的传了出去,却依旧无法掩盖那幽幽的草笛声,也无法抹杀心中的认知。她没有在妖力尽失之后打回原形,只是因为那个已经故去的烂好人,最后一次做了她所深恶痛绝的好事,偏偏承下这份人情的却是她自己……

    媚十一娘跌跌撞撞的走出那片已经变成草海的修罗泽,虽然她手脚发软,便是喘息也很费力,但是在那个地方,她一刻也呆不下去。然而出了修罗泽,却没了别的去处。其他地方是有适合她休养生息的泥沼大泽,但也同样有其他的妖魔鬼怪。那里没有修罗泽新妖王鼍刖定下的不可相互倾轧的金科玉律,无论是觅食果腹,还是寻求栖身之所,都和当初的修罗泽一样,是龙争虎斗,弱肉强食的险恶之地。像她这样的全无半点妖力的妖怪,只怕是随随便便一个不入流的小妖,也可以轻易的取了她的性命。想来想去,媚十一娘忽然想起一个地方来,那便是自己出生之地---羁云滩。

    那是一处风情水冷的广袤水域,平静的水面如同一面巨大的镜子,空中的云朵倒映水中仿若静物,故而被称为羁云滩。她在那里出生,在那里长大,直到数百年前,她承载着族中长老的期望离开羁云滩前去东海之滨修行,等待被选中飞升天界。可惜事与愿违。虽然到现在她还不太明白水灵霁悠为何会对自己深恶痛绝,但有这一段恩怨在,想要再进天界,也是痴人说梦。飞升固然无望,更无面目再回家乡见族人,所以媚十一娘才会移居修罗泽,恰巧遇上身居万妖之上的妖王蛟戮,便傍了上去寻求庇佑,才会为今日劫数种下祸根。老实说,若非已然走投无路,她也不会选择再回去故里。

    时隔五百年,虽说羁云滩景色依旧,但也早已物是人非。媚十一娘没脸面回去族人聚居之处,只是在羁云滩边上寻了处不显眼的洞穴,蛰伏其中暂时容身。小落最后留下的法身虽一时保住她不至于真元溃散,打回原形,但却无法长时间维持她原本的形貌。没过多久,媚十一娘便发现身体开始萎缩变小,原本数丈长,水桶粗的身子,而今却只得五尺左右,细如井绳,便如八九百年前初得妖身时一般。身在羁云滩,周围多是同类,只要小心谨慎,不误入其他蛇妖的领地,也不至于发生同类相残的惨事,但周围还有其他的妖怪,想要安然无恙,也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才成。尤其是看到水面上有巨大的影子滑翔而过的时候,媚十一娘只会深藏洞穴之中,因为她知道,那是远处风崖上的银雕。

    银雕一脉是风灵提桓主事兽道时的近卫,而今提桓贵为三界之首,银雕一脉自然无比兴旺鼎盛,就算过界来羁云滩觅食,也无人敢去追究。偏偏银雕一脉最为喜好的就是青蛙、蛇鼠之类,以前或许会忌讳玄蛇一脉乃是水灵霁悠的近卫有所收敛,但自从听说年前霁悠适逢天人五衰而身故,也就没了顾忌。除了羁云滩之中法力高深之辈,其余的孱弱小妖,也不过是任人鱼肉的饵食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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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8:45 | 显示全部楼层
    而羁云滩中并非只有玄蛇一脉,还有千百年来都比邻而居的金蟾一脉。金蟾一脉是昔日金灵师矿留在兽道之中的近卫军,与玄蛇一脉旗鼓相当,时有征战摩擦。以媚十一娘今时今日的状况,自然不敢去招惹羁云滩中的金蟾一脉,也只好在水边胡乱的寻些鱼虾果腹,苟延残喘之余,更少不得潜心修行。

    她深知重修妖力才是摆脱现今任人鱼肉的现状的唯一途径。只是看看现状,再想想从前的风光,少不得心中酸楚难当。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五百年过去,媚十一娘虽未能恢复当初的千年道行,但也和千年之前离开羁云滩,前去东海之时所差无几。当她终于可以重新化作人形,走出蛰居的洞穴,看到羁云滩的水面照出的那张年轻而似曾相识的脸的时候,却不由得叹了口气。想想这千年时光,便如恍然一梦,她转了一圈,又回到了原点。

    就在媚十一娘心中思绪万千,唏嘘不已的时候,她看到水面上飘来了一个拳头大小金灿灿的物事。定眼一看,却是只奄奄一息的小金蟾,背上开了一条长长的爪痕,几乎将它拦腰斩断!

    看爪痕的形状,说不得又是那该死的银雕一脉来此地做的好事。这金蟾还太小,就算拿来吃,也没多少肉,若是为猎食而对其下手,此刻只怕早进了那些混帐的肚子,哪至于会这般让它漂浮在水面之上?想来只是一时兴起,顺手给了这小金蟾一爪……看那金蟾背上虽灵光黯淡,但眼后却已有两条金线,想来也修炼了百年有余可化为人形,受此重创自是难逃打回原形的厄运,就算是这条小命,也未必保得住。

    媚十一娘叹了口气:“每次那帮子鸟怪来的时候,便是道行精深的妖精也知道避开,以免招来杀身之祸,偏生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蛤蟆还敢出来,而今落得这般下场,也是你自己活该……”

    想是听得她的声音,那小金蟾原本已然闭合的双眼却又缓缓的睁开眼来,满目哀求之色,只是看着媚十一娘,喉咙动了动,却早已发不出声音来。

    媚十一娘眉毛微动:“你是不是伤的太重糊涂了?看清楚,老娘可是蛇精,不吃你就已经阿弥陀佛了,还指望老娘救你么?”说罢摇头一笑,满是讥讽意味,转身朝蛰居的洞穴而去。刚走开两步,又听得身后的小金蟾有气无力的惨叫了一声,下意识的转头一看,只见一只水鸟倏的落在了水边,长长的尖嘴朝那小金蟾背上啄去!

    这只是一只寻常的水鸟,原本修成精的金蟾是不用再怕这等低等的鸟兽,但是那小金蟾伤势太重,全无反抗之力,被连啄了几下,原本就裂开的脊背已然被撕下一大块皮来,一时间血肉模糊!

    媚十一娘见得此景,心里却如同被什么给扎了一下,心想五百年前从修罗泽逃回此地之时,便和这小金蟾一般无二,随随便便一个杂碎也可毁掉她一条性命。想到此处自是难以坐视,伸手一招,早将那倒霉的水鸟吸入掌心:“老娘最恨的就是你们这伙乘人之危的扁毛畜生,扒皮是吧,老娘先拔了你一身毛再说!”随后,只见花花斑斑的鸟毛四散,不多时媚十一娘手上只剩光溜溜的一只秃鸟,被她随手扔在地上,便连扑带爬的钻进了草丛之中。

    她拍拍手上的鸟毛,转眼看看依旧飘在水边的小金蟾,于是弯腰将它拣了起来:“今天算你运气好,老娘心情不错,洞里还剩了点疗伤的草药,姑且拿来给你试试,能不能保住你的贱命,就看你的造化。”说罢转身回到洞穴之中,取来草药嚼烂了敷在那小金蟾背上,而后撕下一片纱衣将伤口包裹停当,便小心的将其放在洞中阴凉湿润的泥土上。心想今个也不知道是吃错药了还是怎的,居然也做起这等婆婆妈妈的事来,一时间不由得几分纠结,烦躁起来指着那小金蟾喝道:“你这小蛤蟆可听好了,老娘现在出去走走,你要是醒了,就自个儿滚回窝去,可别死在这里,臭了老娘的地!”说罢便头也不回的转出洞去。

    外面风清水冷,虽说已有千年未尝在故土盘桓,周围的小妖们也多是生面孔,媚十一娘没心情和那些小妖打交道,只是悄悄潜入羁云滩的水底深处,远远的看到水灵殿的高高飞檐。金木水火土风六灵都有各自的专属的灵殿,布局大体相似,只是因归属不同,而成为其余五灵的禁区。水灵殿是供奉水灵尊霁悠主事兽道之时所用的圣体法身的神殿,以水之灵力布下结界,除了水灵尊本人和玄蛇一脉中获得水灵近侍身份象征水侍印的长老之外,其余无论是寻常妖魔,还是高高在上如天君提桓一般的神,都无法进入结界。因为,一旦不慎踏上水灵殿的台阶,就会被那结界强大的力量夺去性命,甚至灰飞烟灭。

    媚十一娘将身体隐藏在泽底的水草之中,远远的窥探着。水灵殿前那片宽阔的平地还是那样一尘不染,一个身披黑袍的老者端坐在水灵殿前的那把石头交椅上,神情还是那样的肃穆威严,尽管他眼前列队而立的近卫队已然人丁凋零,甚至还不到十人。端坐在交椅上的便是玄蛇一脉这一任的长老黑蝮,看着那白发苍苍的垂老容颜,媚十一娘不由得心中难过,那是她的父亲。

    眼前列队而立的尽是些熟识的老人,却是和黑蝮一辈的旧人,而没有半个青壮年,可想而知她离开的一千年来,玄蛇一脉是何等没落。年轻的一代要么是不成气候,要么是不堪银雕一脉倾轧,自动放弃玄蛇一脉的尊严,远走他方,更悲惨的,也是做了人家口里的饵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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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9:00 | 显示全部楼层
    媚十一娘惨然一笑,心想那水灵尊霁悠已亡故五百余年,那帮迂腐的老家伙还在固执的守着这水灵殿,也不知道如此执着,还有什么意义?就在此时,忽然见得黑蝮的眼光朝这边瞟过来,蓦然心慌起来,忙飞快的游开,远远的离开那片族人聚居之地,待到浮出水面,心情却愈加抑郁起来。就这般漫不经心的在水面上漂浮一阵,却又想起留在自己洞穴里的那只小金蟾。于是跃出水面,轻飘飘的落在岸上,见草丛中不少虫豸蚱蜢之类,便胡乱逮了几个,本打算带给那小金蟾充饥,不想一回洞穴,却发现洞里空空如也,那只受重伤的小金蟾已然不知去向!

    这一认知当真非同小可,那小金蟾伤势太重,绝对不可能自己走掉,难不成是什么其他的野猫野狗之类的闯了进来叼了去?媚十一娘自洞内快步奔了出去,鼻子微微抽动,却发现一丝不易察觉的妖气,猛的一抬头,只见洞口上方的巨石上坐着一个身着金色锦袍的年轻男子,面如冠玉,眉清目朗,嘴角微微带笑,眼光流转中自有一番温柔,唯独是眼后一条纤长的金线斜飞入鬓,在暖阳之下闪闪发光。

    媚十一娘初见此人,自是吃了一惊,而后上下打量一番开口道:“你是金蟾一脉的什么人,居然这么大的胆子跑到我的地盘来?!”

    那男子微微一笑,媚十一娘只觉得眼前一花,那人已经落在了她的面前,媚十一娘戒备的跳开身去,却不料那人的身法比她还要快,她这一转身,倒是砰的一声撞到那人的胸口,一抬头,只见那张甚是俊俏的脸上尽是促狭的笑意。媚十一娘心想这不知死活的蛤蟆精倒是色胆包天,今个倒是调戏到老娘的头上了,手一翻,已然亮出那把蛇形剑,挥剑就斩!那人倒是面无惧色,身形飘忽,一一避了开去,金色锦袍在阳光下隐隐闪耀。媚十一娘连攻了十余招,都被他闪了开去,这么一来,自是急躁起来,手上的蛇形剑舞得越发快捷,半点不留情面,剑尖微颤,已然在那人脸上划开一道口子!

    那人吃痛,将身一晃,落在三丈开外,而后伸手碰碰脸上那条细细的血线,满不在乎的笑道:“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又何必这般当真。”

    媚十一娘冷笑道:“谁有功夫和你这蛤蟆精开玩笑?!居然有胆子来招惹老娘,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那人笑笑:“我看你也不怎么老么,又何必自称老娘把自己叫的老气横秋呢?何况就连受伤的小金蟾也会收留的,我想也不是动不动就要人命得主儿。”

    媚十一娘眉头一挑:“看来那小蛤蟆是让你给带走了。”而后邪气的一笑:“我想你是会错意了,我拣那小蛤蟆回来是打算留着晚上吃的。”

    那人颔首道:“原来如此……那你还捉那些蚱蜢什么的,莫非是留着做夜宵的。”

    媚十一娘没心情和他继续东拉西扯,冷声喝道:“够了,既然那小蛤蟆你已经带走,还在这里罗唣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

    那人微微一笑:“我叫慕茶。”

    “慕茶?”媚十一娘脑中飞快的搜寻着这个名字,忽而心念一动:“你就是现今金蟾一族的族长。”

    慕茶点点头:“这五百年来,你一直深居简出,看来也不是消息闭塞,不知世事。”

    媚十一娘瞟了瞟慕茶,沉声道:“看来你留意我,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今个既然撞上了,也正好摊开来说,你究竟意欲何为?”

    慕茶笑笑:“也不用那么紧张,只不过你寄身的洞穴离我的部族太近,想不留意也是不行的,还好这些年来都相安无事,我便寻思着什么时候来和芳邻打个招呼。今天豆丁这孩儿要不是遇上你,只怕早就没命了。此番前来是为了说一声谢谢。”

    媚十一娘翻翻白眼:“现在你说完了,可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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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9:17 | 显示全部楼层
    慕茶摇头道:“道谢只是一桩事情,还有件更要紧的事得麻烦你一下。”

    媚十一娘不置可否,冷冷的哼了一声,心想自古以来金蟾一脉和玄蛇一脉就势成水火,这慕茶既是一族之长,自然是老成持重之辈,这么开门见山的找上门来,也不知道有什么不得了的缘由。

    慕茶见媚十一娘的神情,只是微微一笑:“你也不用太多顾虑,我只是想见见你们玄蛇一脉的长老黑蝮,烦请你引荐引荐。”

    媚十一娘心想别说现今一事无成,无颜去见家中老父,就算真的回去,又岂会贸贸然带这蛤蟆精去羁云滩,而今羁云滩人丁凋零,万一他要是包藏祸心,岂不是引狼入室?这般心思一转便冷笑一声:“我想你是找错人了,我只是暂时路过栖身此处,和羁云滩里的玄蛇一脉并无渊源。”

    慕茶叹了口气:“我既然来找你,自是早已知根知底。倘若连玄蛇一脉长老黑蝮的爱女都和玄蛇一脉毫无渊源,只怕玄蛇一脉步焰虎一脉后尘的一天也不远了。”

    媚十一娘柳眉倒竖:“好你个蛤蟆精,居然敢查我的底细!”

    慕茶笑笑:“又何必去查?你我均是自幼便在这里长大,早已打过无数次照面,只不过你不记得罢了,我倒是记得千余年前你离开羁云滩去东海修行的时候,玄蛇一脉倾巢而出送行的风光场面……”

    媚十一娘听得慕茶提起东海之行,心头猛的一沉,时常萦绕心间的羞愧不甘,此刻统统浮上心头,冷声喝道:“够了!废话少说!我是绝对不会带你进羁云滩的,有本事你自己闯进去,莫要再在此间罗唣!”

    慕茶摇摇头摊手道:“我要见你父亲本为商议要事,若是闯进去,少不得要和你族中的高手打上一架,拳脚无眼伤了和气便不好了。”

    媚十一娘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径自转身朝洞穴而去:“那是你的事情,与我何干?而今我只是无根无底无主孤魂一个,你要是不乐意,大可以进来取了我的性命,不然就给老娘滚得远远的!”

    慕茶见她这般神情,也知再说下去也只是枉然,于是微微一笑,对着媚十一娘的背影道:“看来今天你心情不太好,那就改天再谈吧,我还会再来的。”

    媚十一娘猛地回过头来喝道:“没见过你这么死皮赖脸的……”话未说完却傻眼了,慕茶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不知道人已经去了多远。

    媚十一娘心头火大,却没了发作的对象,自是不免有些焦躁,矗立片刻跺跺脚,转身扎进洞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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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9:38 | 显示全部楼层
    3.杀戮战场

    又过了几日,这天媚十一娘还在洞中安睡,忽而听得洞口有声响,起身睁眼一看,只见一个不到她膝盖高的,围着金色肚兜的小孩儿正跌跌撞撞的奔洞里而来。

    媚十一娘识得几分微弱的妖气,心想哪里来的小妖精这般不知死活,微微踌躇,那小孩儿已然咯咯笑着,张开一双肥肥胖胖的小手扑将过来抱住媚十一娘的小腿,口里依依呀呀,说个不停,只是年纪太小,口齿不清,委实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媚十一娘拎起那孩儿走出门去,接着外面的阳光一看,只见那孩儿生的粉妆玉琢,眼后也有一条金线,分明也是一只金蟾成精。

    媚十一娘心想这回和蛤蟆倒是结下梁子了,来来去去都是些自来熟的,而后仔细留意周围,冷声喝道:“出来!再不出来,老娘就把这小蛤蟆吃了!”

    哪里知道那孩儿忽而面露欣喜之色,鹦鹉学舌一般高声欢叫:“老…..娘,老娘,老娘……”

    媚十一娘只觉得头皮发麻,一时手足无措,耳边听得风声,转眼看去慕茶的锦袍在阳光下乍然而现,脸上依旧是那副笑脸。

    慕茶见媚十一娘被那孩儿缠住面容抽搐的模样,不由得一笑:“你要吃他,几天前就吃了,何必装出这副模样来?”

    媚十一娘闻言心中一动,转眼看看那孩儿白白嫩嫩的脊背,果然见得一条横贯背部的狭长创口,只是早已愈合,露出粉色的新肉来,而那孩儿脖子上还围着一块黑纱,却是那天替小金蟾包扎伤口而撕下的一片衣角。

    “这……就是……”媚十一娘吃了一惊,转眼看看慕茶:“不可能,那小蛤蟆的伤太重,怎么可能区区几天就痊愈?何况早被打回原形,更不可能几天就可以重修人身。”

    慕茶笑笑:“本来是不可能的,只不过族里传下的一瓶回元露全给它灌了下去,不然就算你一时间救得了他的伤,也保不住它的百年道行。”

    媚十一娘心想有那么神妙的宝物却拿来救这么个没用的小东西,眼前这一族之长显然当得相当败家,而后伸手将那孩儿抛给慕茶:“我管他是什么,是你家的就自己看好,别让它到处乱跑,老娘可不保证什么时候不会一口吞了他。”

    哪里知道那孩儿一听得她自称老娘,又莫名欣喜起来,一面挣扎着从慕茶怀里下地,朝媚十一娘奔去,一面欢声呼唤:“老娘,老娘……”却是半点也不知道害怕,一抱住媚十一娘双腿,便亲昵的蹭着小脸。

    慕茶笑道:“看来豆丁是真当你是他娘了。”

    媚十一娘无语望天,心想哪有蛇精养出个蛤蟆儿子的,说出去只怕笑掉人大牙。真要一脚踹开这黏人的小东西,却又有些下不了手,就在此时,忽然却发现天色忽然暗了下来,抬头看去,只见天空一片暗黑,定睛一看,却是无数正在拍打的大鸟的翅膀,黑压压的遮天蔽日。其中有数十头遍体银色长翎的巨鸟在上下翻飞,劲风过处,顿时间飞沙走石,泽边的树丛也是枝折叶损!

    “不好!银雕一脉又来了!”慕茶愤然道:“这窝子扁毛畜生!”言语之间,一头巨大的银雕已然长啸一声,朝慕茶和媚十一娘俯冲下来!

    媚十一娘见其来势汹汹,于是弯腰抱起小金蟾豆丁,闪身避开,眼角余光见得慕茶手里多了一柄金色长鞭,长鞭呼啸而出,正好卷住那银雕的脖颈。慕茶大喝一声,运气一拉,那银雕惨啸一声摔了下来,一头撞在媚十一娘洞口上方的巨石上,顿时颈折头破,银色的羽毛散了一地,巨石上红红白白,却是些脑浆血渍,眼见是不得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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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29:55 | 显示全部楼层
    就在此时,那无数大鸟猛禽都在银雕一脉的驱使下袭向这片水域,偌大一个羁云滩如同被黑压压的云层盖住一般,不时听到有惨叫哀鸣之声,却是那些来不及逃开的小妖们被猛禽擒住带上高空,再抛摔下来!那些小妖中也有不少金蟾和蛇精,大多也只是和豆丁一般,初得道行,哪里经得住这般肆虐?一时间死伤无数!

    媚十一娘顺手将手里的豆丁抛进自己栖身的洞穴,再转眼看去,只见慕茶已然和三头银雕斗在一处,金色的长鞭上下翻飞,在银雕巨大的钢爪之间游弋。每每相撞,都铿锵有声,火光四溅!

    媚十一娘心头犹豫了一下,寻思究竟应该上去帮忙,还是转身躲回洞中,不闻不问,只求太平,忽然间见得七八道黑气自羁云滩水域深处喷涌而出,在定眼一看,却是老父率领手下的几名老将飞身而出,迎上那一片铺天盖地的猛禽!

    只见一片刀光剑影,残羽飞扬,鲜血四溅,无数猛禽自空中坠下,噗通噗通落入水中,鸟群的攻势早已被打乱,四下纷飞,而水中地上的小妖们总算偷得一刻逃生的机会,进洞的进洞,下水的下水,一个个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一见黑蝮等人出来,那正在与慕茶苦斗的银雕就呼啦一声,统统飞上了半空,与其余的银雕汇在一处,而之前被黑蝮等人赶散的鸟群却又黑压压的汇聚在一块儿。只听得一阵异常响亮的嘶叫,只见那黑压压的鸟群豁然露出一个空隙,跳出一个背生双翼,手执长叉,形容凶悍的汉子来!

    慕茶翻身落回媚十一娘身边,见状眉头一皱:“糟糕,是银雕一脉的族长钢爪,连他都来了,只怕事情不妙!”

    媚十一娘心头一沉,只见老父已然亮出长剑和那钢爪斗在一处。而其余几个玄蛇一脉中的老人,却被余下那数十头银雕死死缠住!

    玄蛇一脉绝非浪得虚名,只是这六名老将俱是花甲之年,时间一长难免力有不逮。而在空中作战乃是银雕一脉的长项。加上人多势重,且一个个年轻力壮,异常凶悍。如此一来自然高下立见。

    黑蝮自然清楚己方的劣势,与钢爪相斗之余,见下面的小妖们都躲得差不多了,便长啸一声,示意属下先行退回水中。钢爪岂会轻易放走黑蝮等人?尖声呼哨之下那数十头银雕攻势越加紧密,漫天翻飞的鸟群也得了钢爪号令,纷纷汇成一片蜂拥而上,就像一个硕大的囊袋将陷入苦战的黑蝮等人层层围困!

    对于黑蝮等人而言,一旦被这数量远胜己方的敌群围住,便陷入了车轮战的困局。一旦体力耗尽,不免沦为对方爪之下的饵食。此番银雕一脉倾巢而出,便是存了将玄蛇一脉尽数覆灭之念。所以就算死伤惨烈,也一个个前仆后继,毫无退缩之意。

    黑蝮一路苦战,体力消耗过大,身形已然远不如先前迅捷,就连握剑的手臂也开始酸麻起来。相对而言钢爪则在属下围困玄蛇一脉之时跳出战团,稍事休息。眼见敌方一个个面露疲惫之色,得意之余也不与难缠的黑蝮正面冲突,只是一抡长叉,冲着黑腹身边伤势最重的一个老人突袭而去。

    那老人已经受了重伤,应对众多银雕的侵袭已然吃力,又如何能躲得开钢爪的突袭?只听得一声惨烈的嘶吼,那柄长叉已然自那老人的胸口穿过,再抽出来的时候,早已血如泉涌。那老人的身体无力的跌摔下去,没入厚如云层一般的鸟群之中,无数尖锐如铁钳一样的鸟嘴纷纷朝那奄奄一息的躯体啄去。无数细碎的血肉被撕裂开来,只有异常凄惨的呼声传了出来,但很快,便湮没在无数鸟翼拍打的混杂噪音之中!

    媚十一娘见得一具硕长而血迹斑斑的蛇骨从空中黑压压的鸟群中跌落下来,不由心里一沉,心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将身一纵跃上高空,手中的蛇形剑风驰电掣一般朝黑压压的鸟群挥去!那鸟群如同高速旋转的飓风,回旋纷飞,往来不息,想要从外面闯进去,却是谈何容易?!蛇形剑虽削下几只猛禽,但打开的缺口眨眼间又被其他的猛禽填补,任凭她如何挥剑斩杀,也似斩之不尽,杀之不绝!转眼间又听得噗通一声,低头看去,又一具被啄食殆尽的硕长蛇骨坠入水中,不由得越加惊惶。

    就在此时,忽而听得一声长啸,数点金光飞升而起,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射向那鸟群构成的飓风,却是慕茶唤来金蟾一脉中的帮手,到了近处,突然金光大盛,甚是刺眼!十一娘只觉得双眼刺痛,忙将头一转,却见眼前的群鸟有一大半嘎嘎乱叫,偏离了先前飞行的航道,反而如没头苍蝇一般胡乱冲撞!由于速度过快,许多相撞之后折断脖颈和翅膀,纷纷自空中跌摔下去,那牢不可破的鸟群顿时裂开一个巨大的缺口,露出里面正在苦战的玄蛇一脉和银雕一脉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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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30: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愣着作什么?等会儿那些扁毛畜生醒过神来,便进不去了!”慕茶的声音在媚十一娘身后响起,而后只见那条金色长鞭飞卷而出,正好缠住一头体型硕大的银雕!随后媚十一娘只觉得腰间一紧,已然被慕茶揽在臂弯,两人飞速的朝那战团之中抛甩而去!

    慕茶和媚十一娘的闯入自是出乎银雕一脉意料之外,原本全都集中精神对付战团中的黑蝮等人,一个个背后空门大开。媚十一娘的蛇形剑自然也不是吃素的物事,剑尖微颤,陡然蜿蜒而出数丈之长,剑锋犀利无匹,几头银雕来不及闪开,顿时被削成两半,一时间残肢四飞,鲜血乱溅!那钢爪自然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将身一拧,手里的长叉朝媚十一娘当胸刺来。

    媚十一娘险险的闪避开去,蛇形剑避过长叉的劲风,直取钢爪的咽喉。眼见便要一击得手,那钢爪的双翅却急速拍打,身形暴退,无数银色翎毛如同飞箭一般朝媚十一娘飞射过来。媚十一娘躲闪不及眼见就要被射成刺猬一般!说时迟那时快,慕茶的身影快如闪电,已然拦在了媚十一娘前面,金色长鞭飞旋而出,舞成一个飞速旋转的圆盘,将那片密匝的飞翎纷纷击落。媚十一娘只觉得身子一轻,已然被慕茶抛甩起,在半空划过一道圆弧落在钢爪近处。眼见钢爪近在咫尺,手里的蛇形剑已然飞快递出,横扫钢爪腰际。蛇形剑快如闪电,钢爪仓皇之间翻身闪避,却觉得左翅剧痛袭来,半副翅膀已然被媚十一娘一剑斩断,创口血如泉涌!钢爪吃痛大叫一声,身子顿时平衡,朝下摔去,旁边几头银雕自是不能坐视,也顾不上围困黑蝮等人,纷纷展翅追赶钢爪而去,赶在钢爪摔进水中之前,将其托了起来。

    钢爪受创,银雕一脉不免军心不稳。黑蝮等人精神大振,终于趁机突破重围,与媚十一娘慕茶等人汇在一处,刀剑过处,银雕一脉折损过半,那牢不可破的鸟阵也随之土崩瓦解!媚十一娘等人冲出重围回到水中,抬头看去,只见鸟群四散,银雕一脉簇拥着受伤的族长钢爪在空中怒目而视。钢爪蓄势而来,功亏一篑自是心有不甘,无奈伤痛刺骨,唯有一声长啸,招呼手下银雕和御使的群鸟一并离去,不多时已然走了个干净。羁云滩的天空中算再度恢复了清明,只是水面地上均留下了不少猛禽和小妖们的尸首,这一仗打得惨烈非常,双方都是元气大伤。

    媚十一娘见得银雕一脉离去,总算松了口气,转眼看看旁边的慕茶,心想今日幸好得他相助,不然玄蛇一脉势必就此倾覆。慕茶见媚十一娘眼带感激之色,只是对着她微微一笑,而后对着不远处的黑蝮拱手道:“黑蝮老爹,晚辈慕茶有礼。”

    黑蝮看看慕茶:“你就是金蟾一脉现今的族长?不错,不错,果然好本事。不过你们金蟾一脉和我们玄蛇一脉素来交恶,今日你为何还要冒险来相助于我等?”

    慕茶笑笑:“谈不上相助,我们两族虽说素来交恶,但世易时移,而今银雕一脉坐大,你我两族都日渐势微,正所谓唇亡齿寒,倘若我们还只记着以往的旧仇相互敌对,被人吞掉也只是时间的问题。所以现今的形势,帮你们,便是帮我们自己。”

    黑蝮冷笑一声:“说得倒是容易,你忘了你爹是怎么死的了么?”

    慕茶叹了口气:“自是没忘,先父也是和黑蝮老爹你对阵之时受伤落下病根,才会去世。”

    黑蝮道:“既然你记得,那应该也没忘记老夫为何和你爹对阵。”

    慕茶点点头:“因为先父杀掉了黑蝮老爹的两个儿子。至于为什么先父会杀掉黑蝮老爹的两个儿子,那是因为他们侵入我部族地界,吞食了不少族人。至于为什么他们要侵入……那又是一笔算也算不清的糊涂账了。”

    黑蝮微微颔首:“没错,既然都积累了那么多仇怨,老夫自问难以放下,也不信你做的到。”

    慕茶叹了口气,看看周围两族众人言道:“黑蝮老爹,晚辈有事想与你单独一叙,不如……”

    黑蝮见其言辞恳切,微微颔首道:“那就跟我来吧。”言毕正要转身奔羁云滩水域深处而去,却突然看到自始至终都背对自己而立的媚十一娘,不由得叹了口气,喃喃低语道:“十一,十一,这么久了,你都不回家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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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媚十一娘听得老父言语,心中酸楚,若非形势危急,她也无脸出现在族人面前,而今老父就在身后,更是不知如何应对,只是将身沉入水中,化为一条小蛇,顺水潜行而去……

    黑蝮见媚十一娘始终都不肯相认,也别无他法,转眼看看慕茶,见他也看着水流的去向若有所思,蓦然心念一动:“你和十一很熟?”

    慕茶笑笑:“说不上很熟,只不过她回来之后的五百年,都在此地栖身,想不留意一二也是不行。”

    黑蝮微微颔首,开口让下属暂留水面,随时警戒以防银雕一脉再来滋扰,言毕转身遁入水中,奔水域深处而去。慕茶安排下属善后,也沉入水中紧跟黑蝮,直到两人都到达深水之中的水灵殿前,黑蝮停住了脚步转过身来:“在这里就可以了,有什么你就说吧。”

    慕茶看看四周,但见四野开阔,唯有那座水灵殿庄严矗立,此地确实只有他与黑蝮两人在,于是心下一宽:“不瞒黑蝮老爹,前些时日天狐一脉的白隐娘飞升之前来见过晚辈。”

    “白隐娘?”黑蝮眉头微皱:“居然连她也得了天君的封诰飞升天界为仙了,现今天狐一脉还剩什么人?

    慕茶叹了口气:“天狐一脉受命于天守护双生妖花,原本也就是个可有可无的虚职,而今只剩她那个出世不久的黄口小儿白三皮还在留在这兽道之中,其余族人虽多,但只是寻常狐妖,白隐娘一去,自然走的走散的散,委实是不成气候了。”

    黑蝮微微点头:“你言下之意,便是兽道六脉继焰虎之后,天狐也即将绝迹是吧?”

    慕茶应了一声:“不错,天狐、焰虎都是胎生,所以数量上颇受限制,虽有不少族人,但真正继承六灵近卫之血的也是凤毛麟角。而那伏翼之王天伏翼虽厉害,却只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上古妖兽,仅仅知道食人脑髓,要么就是终日昏睡,族中伏翼数量不少,但成气候的却是少之又少。焰虎覆灭是因为当年六道紊乱而不幸灭族,还可以归咎于天灾。而天狐一脉虽说也是得了天界封诰代代相传,但飞升的时间却日渐频密……”

    黑蝮微微思索,随即言道:“你是说上界对天狐一脉明升暗抑,实际是在无形中减少天狐一脉的数量。数百年前白隐娘自其父手中接手天狐一脉之时也不过是少女之身,而今她虽凭借一把桃隐刀一统狐界闯出一番局面,但也无法扭转被召上天庭的命运。那乳臭未干的狐狸崽子自然也不可能从白隐娘哪里学到什么厉害的法术,充其量也就是个四流货色。即便是天资聪颖,修行有成,也逃不出这一千五百年来的循环常例,能否赶在下一次天庭诰封之前繁衍出具有天狐灵力的下一代,都是未知之数。”

    慕茶摇摇头:“我想黑蝮老爹自然知晓我族与天狐一脉世代交好,所以白隐娘飞升之前来找我,她告诉我,一旦服下天界灵珠,此后便与兽道再无瓜葛,所以希望我能够帮忙看顾她儿子三皮。”

    黑蝮眉头一皱:“她儿子再不济也是头天狐,寻常的妖魔想要动他只怕也不容易。便是遇上了其余几脉的势力要与他为难,万不得已朝那木灵殿里一躲,旁人也拿他没办法。何须你如何看顾?”

    慕茶叹了口气:“起初我也觉得奇怪,直到我看到她儿子三皮的时候,就发现了一点,那小狐狸身上的天狐灵气甚是微弱,就和寻常的妖狐没多大分别。而白隐娘吞下天界灵珠飞升之时,本身的灵气也似乎消耗大半……”

    黑蝮瞳孔猛地一缩,微微思索而后一拍大腿:“白隐娘这小妮子倒是个厉害人物,居然想到这个法子来!那狐狸崽子身上的天狐灵力想必是被那小妮子用自身灵力封印,目的就是希望可以瞒过上界,纵使是上界有心想让那狐狸崽子受封离开兽道,以他的灵力也不可能驾驭灵珠,更是师出无名。如此就可以在兽道中多留数百年,确保下一代仍有机会繁衍生息,不至于在那狐狸崽子这那一代就灭绝。”

    慕茶点点头:“黑蝮老爹所想与晚辈一致。当初木灵敷和发下宏愿,散去自身灵气归于六道,以维系六道生机,功在天地众生,所以就算有人想将归属木灵麾下的天狐一脉终结,也不得不用这等怀柔手段,步步为营,但是我们两族却没有这般造化。以前我们两族斗生斗死,都各有损伤,即便如何不济,也不曾被第三方的势力欺上门来。银雕一脉虽日渐鼎盛,可真正这般嚣张起来却是近几百年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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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1-8 17:30:36 | 显示全部楼层
    黑蝮脸色渐渐阴沉,恨恨咬牙到:“没错,准确来说,一系列冲突是在五百年前我家主上传出噩耗之后。那窝子扁毛畜生便趁着我们两族时有纷争伤亡之际来袭,一来二去将我族中年轻一辈有所作为的全都伐害殆尽……”

    慕茶点点头,神情也甚为激愤:“而银雕一脉和我金蟾一脉为敌,却是近三百年的事,先父在世时倒未曾深究此事,心想主上金灵师矿虽许久不曾下界来羁云滩巡视,但主上身居要职仅在天君之下,我们金蟾一脉绝非你们玄蛇一脉一般全然失了靠山,银雕一脉最多也只是小有摩擦,不敢大举来犯,所以一直都把你们玄蛇一脉视为心腹大患。不想等到我接任族长之位,循例进入金灵殿祭祀之时,却发现金灵殿中供奉的圣体起了变化……”

    “什么变化?”黑蝮心念一动,开口追问道。

    慕茶看看水灵殿,沉声道:“事到如今,已然影响到整族的将来,便是不该说的,晚辈也不打算隐瞒黑蝮老爹。金灵殿中的圣体灵光黯然,只怕是主上已然步了水灵尊后尘,是以银雕一脉才会如此肆无忌惮。”

    黑蝮闻言沉吟片刻:“你连此事都说了出来,看来你是看准了老夫会应允与你结盟了。难道你就一点不担心老夫知晓你族中境况,反而调集人手对付你们?”

    慕茶微微一笑:“若无这点把握,晚辈也不会跟黑蝮老爹你来这里了。你我两族俱受重创,如果再生死相搏,只怕又会折损过半。以往的仇怨虽重,但而今摆在你我两族面前的也就只有两条路,要么放下仇怨,结盟互助,一起对抗人多势众的银雕一脉,要么是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让银雕一脉将你我两族彻底灭绝,黑蝮老爹乃一族之长,说什么也不会选后面这条死路。你我两族结盟,银雕一脉自然有所顾忌,若是可得数百年太平,让你我两族得以休养生息,等现下年幼小儿都长大成人,族中势力壮大,那才真正可保太平。”

    黑蝮颇为赞许的点点头:“长江后浪推前浪,你这小子年纪轻轻,倒是比你爹更为远见,结盟一事,老夫应承你了。”

    慕茶面露喜色,抱拳以礼:“多谢黑蝮老爹不念旧恶。晚辈还有一问,希望黑蝮老爹为晚辈解惑。”

    黑蝮微微点头:“何事?”

    慕茶言道:“晚辈适才说过金灵殿中供奉的圣体起了变化,加上银雕一脉的作为,是以揣测主上遭遇不测。而今见得黑蝮老爹,正好确认一二,不知道自水灵霁悠亡故之后,这水灵殿里的圣体是否和我家主上的圣体一样情况?”话一出口,便见得黑蝮眼中划过一丝不易觉察的防备,但很快便恢复如常。

    黑蝮转眼看看慕茶,叹了口气:“主上已去五百年,圣体自然早无半点灵光。这水灵殿早就只是一个墓冢,而非昔日神殿。”

    黑蝮言语之时慕茶自是分外留意,虽说黑蝮言之凿凿,但刚才被他捕捉到的那个眼神,却叫他百思不得其解,眼前的黑蝮言语虽合情理,但必定有所隐瞒,只是究竟在隐瞒什么,却是全然不得而知。无论如何,结盟之事谈妥,总算无后顾之忧,于是便将之前设想的布防警戒等想法说与黑蝮。两人细细研究,历时许久总算理出一套两族合作警戒的套路来,金蟾一脉善守而玄蛇一脉善攻,至于人员调度方面,却是打破了历来两族渭泾分明的局面,交叉布防,相互照应。两族的结盟无疑是一个明智的抉择,再不用相见眼红打得死去活来,反而在羁云滩的旱地伏下了骁勇善战的玄蛇,而丰茂水域也成了金蟾们休养生息的绝佳场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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