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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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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2 08: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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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7 11:15:24 | 显示全部楼层
    师父当年在外学艺时,也有几个师兄弟。有的在一起的时间长,有的时间较短。师父说那时候拜师有两种:一种是口头的约定,拜师人只需敬一盏茶,磕三个头就可以学艺;另一种是入册弟子,要衣钵传承的,这个拜师过程极其严谨、正规,要考验的东西也多。当然,口盟弟子和入册弟子学的东西是不一样的。

    那时候困难,不像现在出点力就能混顿饱饭,很多人去拜师只是为了能填饱肚子。所以,大家的能耐也是良莠不齐。

    当时拜在祖师爷门下的入册弟子共有四位。师父当时排最末,因为去得最晚。当年真的是论资排辈,谁先来谁是师兄。现在有的地方改了,各自凭能耐说话。

    虽然都是徒弟,但是祖师爷也是有偏爱的。一个是对师父,觉得他的人品敦厚、纯良,一个是三师叔,天赋极高,学东西快还扎实,运用也是相当得法。老二和老三是同期入门,两人的感情很好,学的东西也差不多。但因为偏爱,祖师爷教了三师叔一些含金量高的东西。

    三年之后,三师叔已经可以独立干活儿了。他跟我师父的关系咋说呢?不好也不坏。因为师父嘴笨,不会奉承人。三师叔那几年听马屁已经听习惯了,最能忽悠他的是二师叔。二师叔年岁小,入门早,但悟性一般。师父说他更适合做生意。

    有一回他们外出参加法会,秘密的。那个年代都那样,谁要是敢咋咋呼呼地弄,没几天就得吃牢饭。当时是一个福建的有钱人办的法会。超有钱,排场也大,包下了整个道场。师父说福建人好像是做皮草生意的,专门往俄罗斯卖狐狸皮,钱赚到手软。不过这人挺有心气,知道自己干这个不好,杀戮气重,赚到钱之后就收手了,又诚心做法会超度。算是个有良心的人。

    事情就发生在这次法会之后。福建人觉得三师叔厉害,有心思把他招到自己家里去,专门为自己服务。

    当时有这么干的。也是因为特殊的时间和特殊的社会环境。很多有点儿道行的人都被一些权贵养起来,专门为自己调风水、摆事儿啥的。但是,那时候在内地并不常见,主要是在台湾、香港、新加坡一带。当时福建人想把三师叔带到香港,还答应给他建一座道观,让他自立门户,给他很多资金和人脉上的支持。这可是很大的诱惑啊。

    他们师徒几个回去三四天之后,三师叔就带着二师叔一起下山了,投奔了福建人。

    这件事情对师父触动很大,并不是因为他们两人去发大财了,而是在册的弟子一旦出走,就永远不可能回来了。那时候的师徒是很纯粹的,不像现在逮着个什么人都叫师父。正经的师门规矩也很严苛。两人竟然这么快就做了决定,连师祖都没想到。师父说,当时师祖让两个人再考虑考虑,因为迈出那一步就没有后悔药了。但是两人都没多考虑一天,就急匆匆奔着荣华富贵去了。

    师祖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说了一句话:难逃此劫。

    后来师父也满徒下山了,在山下找了个地方修习,平日还是跟在师祖左右,一直没离开师祖附近。

    那是重阳节的前一天晚上,师父在观里帮忙干完活往回走。一出门,迎面过来一个人。因为天黑了,师父并没看清容貌。来人走得有些跌撞,师父怕是附近采野药的山民受伤,紧走几步给扶到了观里。师祖此时站在大殿里默默地看着。师父心有所感,挑亮灯细看,竟是他!

    此刻,这个天赋极高、备受器重的三师叔蓬头垢面、衣衫褴褛,连鞋都只剩了一只,嘴角和下巴都有血迹。

    师父问他怎么了?他咕咚咕咚喝了一大碗水,噗通就给师祖跪下了。师祖并没看他,只是吩咐师父给他看伤、换衣服,弄吃食,多余的话没有就去歇息了。

    师父一边照顾他,一边听他说事情的来龙去脉。

    几年前两人跟着福建人去了香港,着实风光了一阵。出入车接车送,还结识了不少达官显贵。几年之后的一天,他发现二师叔背着他偷偷干私活。而且,没干明白,留了尾巴,人家找上门了。为此两人闹得很不愉快。后来二师叔认了错,事情也就过去了。

    过了几天,福建人突然气哄哄地找到他,把他大骂了一顿,让他收拾东西马上滚蛋。

    原来,这些年出于信任,福建人跟他说了很多生活上和事业上的秘密。可三师叔觉得和二师叔不分彼此,就跟他说了。二师叔对这一切早都惦记上了,他告诉福建人,三师叔把他的秘密到处说,福建人一气之下将他赶走了。事发突然,三师叔走得仓促,身上银钱不多,又急火攻心。这一路连气带病,好几次差点丧命,总算磕磕绊绊地回到了山上。

    我问师父后来师祖又再收他了吗?师父摇头。我说那三师叔咋没给自己算一算呢?师父说:你跟我这么长时间,啥时候看我给自己算过?这是“死规”。门中人绝不可以给自己占卜命运,违者必遭天谴。再说,人世来往不过虚幻而已,有什么可算的呢?

    我问师父,三师叔后来咋样了?师父说他在山上养好身体就走了,再也没见过。最后收到的消息是死于西藏。

    你看看,这就是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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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7 11:15:41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人说:我们用三年学会说话,却要用一生学会闭嘴。我很赞同。

    表哥老轴是个耿直的山东大汉,耿直到有话不说就会被憋死。而你现在要是让他在单位发表点啥意见,就是给他一棒子他都没有一句话。

    当年老轴还是小轴的时候,在警界是一把响当当的“直筒枪”。别人拿住他的弱点,总是给他架火。他就跟个大傻子似的,啥意见都跟领导提,啥话都敢说。结果呢?干活找他,论功行赏可没他。磨了几年,好些了,但也有点缺筋。

    和他同时期的有一个他在警校时的同学“老猫”。两人在学校时关系就贼铁,一起吃、一起住、一起惹祸,恨不得穿同一条裤衩。毕业后两人分到同一个大队,感觉就更亲了。那时候挣得很少,一熬夜就特别费烟。每当快月底的时候,两人就到处捡烟屁股抽。

    有一年冬天,出一个特勤任务,抓一个重案逃犯。当时的布控范围很广,因为不知道嫌疑人会从哪个方向过来。他两人分别在不同的两条胡同蹲大夜,又冷又饿,但一步也不敢离开。

    凌晨两点多,远处有动静。因为路面上有雪,每走一步都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老轴活动了一下冻僵的手指,准备动手。声音越来越近,老轴在心里倒数了五个数,来人正到跟前。老轴飞扑出去,本以为一招撂倒对方,没成想此人也是练家子,老轴一飞扑空,再起就来不及了,而且这一扑还把后背露给了对方,这是极其危险的。就像我们接的一些室内活,出门的时候都走最后,后面绝对不可以有人。老轴扑空后立马扭身要起来,眼角余光瞟到寒光一闪,心说“完了”,那是刀的反光。就这几秒钟的危急时刻,突然响起一声断喝,紧接着一个东西带着风声砸到了嫌疑人身上。老轴缓了空起身制服嫌疑人。

    千钧一发之际老猫救了他。两人从此有了过命的交情。

    值班和夜巡的时候有些枯燥,而且一熬就是一夜。两人除了说以前在学校的那些事,就是各种吹牛皮。

    那天晚上该着出事儿。老猫来接班的时候情绪就不好,老轴问他咋的了?他说和女朋友黄了。半夜,他俩巡逻到一个歌舞厅附近,老猫下车上厕所,就见两个黄毛儿在“交货”。那时候我们这稍微大点的歌厅、舞厅有卖摇头丸的。当时局里下了猛药打击。不管在不在管辖区,不管是否在班,只要碰到卖药的就可以直接拿下。

    老猫呼喝了一声,俩黄毛惊了,拼了命跑。老猫追上其中一个高个的,把他制服了带回车上。一开始挺老实的,谁知道上车后就发了疯。当时老猫押着他在后座,他就不停地往老猫脸上吐口水。一开始老猫忍了,没搭理他。后来更过分,故意尿了裤子,弄得到处都是。老猫一时没忍住,回手就给了他一拳。总算老实了。

    回到队里交了差后,两人就吃东西去了。警队门口左转有一家专门夜里开的小摊,只卖煮方便面和茶蛋,味儿好,关键是便宜,一人四块钱就能吃饱。他俩快吃完的时候,一辆救护车带着尖锐的叫声从他俩眼前开过,听声音是拐进了警队院里。俩人愣了一下,几乎同时从椅子上跳起来,飞奔回单位。

    果然是那个卖药的黄毛被人抬上了救护车。站在门口的领导阴沉着脸让他俩去办公室。

    领导让说明情况。老轴想都没想:我打的,他在车上撒尿。领导拍着桌子喊:那也不能动手啊,你还想不想干了?回家待着去吧。

    出来的时候老猫拽着老轴的手,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有光闪动。老轴一甩胳膊:你别弄这出啊,我可受不了。屁大点的事你别搁这浪费感情。

    黄毛那边是轻微脑震荡,不过医生也说了,他这个脑震荡八成自己弄的,他的血检和尿检都呈阳性,抓他的时候应该是服用毒品没多久,加上那一拳就造成了晕厥的情况。

    即使是这样,那一拳也是真实存在的。老轴放假了,老猫没事就去看他,带着各种吃食。后来老轴说你别来了,弄得跟探监似的。

    再上班是一个多月以后。同事们见到他都不太自然。老轴照旧到老猫的桌上去找烟,教导员看见他,递给他一盒好烟,他笑嘻嘻地接过去。教导员说:凡事别往心里去,还年轻,路长着,看开点儿。他大脑袋一摇:哎呀,算啥呀?不叫事儿。

    上班一个多小时了,老猫还没来。老轴问别人,一个屋里的支吾着说不知道。老轴感觉不太对劲儿。他给老猫打电话,没接。

    中午吃饭的时候,别的队的一个哥们儿和他坐一桌,笑着问他:你没去恭喜一下老猫?老轴不解地看着他问:恭喜他啥啊?结婚了?同事说:啥结婚啊,人家学习去了,回来直接调市总队,升半格,年轻有为啊。老轴咬着馒头愣了好一会儿说:哦,那是得恭喜一下。我不知道,不是受处分休假了嘛。同事说:对,就那个事。老猫顺着那个线索摸了条大鱼,直接火线提拔了。

    同事吃完走了,老轴在食堂坐到最后。

    一下午老轴都坐在单位的办公桌前,几乎没动,烟灰缸里面塞满了烟头。脑子里浮现的是两个多月以前,领导跟他说储备干部的学习名额给他了。他本来想去找领导问清楚,但是左思右想还是算了。那是跟我过命的兄弟,他去我去都一样。

    老猫学习回来之后,收拾了东西就直接去市局了。刚好那天老轴有任务,俩人没碰面。听说他回来,老轴下了班就去市局找他。

    他打了两个电话,老猫都没接。“叮”一声,手机里收到一条短信,老猫发的:太忙。老轴站在市局大院,这里他来过无数次,今天突然感觉有点儿陌生。

    老轴没来由地心烦,沿着松花江,走了两三个小时。

    再值班的时候,老轴和另一个队的同事搭班儿。巡逻到半夜,俩人在道边儿的小摊儿吃宵夜。同事看着边上高档的粤式茶餐厅说:啥时候咱也能进去搓一顿。老轴笑着说:我可没长那肚子,这几块钱一碗的面条吃着热乎、踏实,挺好。俩人正唠嗑呢,餐厅里走出来一拨人。同事碰了碰老轴:哎,那不你们队高升的老猫吗?老轴看过去,几个人簇拥着一个领导模样的人在说话,老猫正给领导点烟。

    可能是感觉到有人,老猫看向这边,快速地瞟过一眼,走了。老轴知道,老猫看见他了。

    同事笑着说:是不一样啊,咱这些基层的跟人家真没法比。老轴说:有啥不一样儿的?还不都是肩膀上扛个脑袋,大家还是兄弟。同事嗤笑:啥兄弟呀?就你傻了吧唧还不知道。你以为你真的是因为打人那一拳给耽误了?你知不知道老猫背着你在领导那说了多少你骂领导的事儿?那些事儿你也就跟他说过,那领导咋知道的?

    老轴嘴里嚼着大蒜,感觉今天的蒜格外辣,辣心。

    后来两人就没再有过交集,偶尔碰到也只剩点头示意。

    老轴跟我说完这事我问他:你恨不恨?

    老轴摇头:谈不上恨,但是有种说不出来的堵心。它让你觉得有点丧、有点孤独、有点怀疑。他救过我,我们一起战斗,一起谈理想,一起出生入死,情义也不是假的。只是时移世易,追求不同罢了。我不主动联系他也不是因为怨恨,我是怕他尴尬,怕见了面没话说大家都难受。何必呢?就到这也挺好。

    你瞧,人和人都是缘,缘尽了,人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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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7 11:15:5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刚入这行的时候,偶尔会听说一些很有修为的大师傅为了名利再入红尘,很震惊,难以理解,觉得名利甚是害人。

    师父说:宋代禅宗大师提出,参禅之初,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禅有悟时,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禅中彻悟,看山仍然是山,看水仍然是水。你并不知道这世间山水在别人眼里是什么,亦或名、亦或利、亦或山水尔。《坛经》上说,不是风动、不是幡动、仁者心动。名与利就在那,要也是你,不要还是你,怪不得名利。所以,道不同,不相为谋就好,无需批判。于诸众生,恒起大悲,是为大道。

    呵呵,师父那境界我这辈子是达不到了。不过我觉得老轴这种在大染缸里骨碌过的反而更有悟性。

    这滚滚红尘,物欲横流,一念起,从悲从喜,都是人心作祟。只是在下愚钝,看不清、悟不透啊。只好借佛经言:愿我来世,得菩提时,身如琉璃,内外明彻,净无瑕秽,光明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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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8-17 11: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欠债得还>


    大家好。怎么样,这几天连续发生的事是不是有点让人发懵。我看网上各种声音都有。生气的,骂街的,抹黑的,洗白的。其实也正常。我们都是升斗小民,就为自己这一亩三分地活着。眼下的疫情和每个人息息相关,大家有不同的声音也是人之常情。不过,也有很多带路党,说国家怎样怎样。我以前看到这样的会很气愤,然后以最激烈的言辞怼回去。后来发现没必要,因为搭理他们只会让他们的点击率上涨,那样就会有更多人看到,这也是他们的目的,所以就当没看见。

    我的国家就在那,无硝烟战火,越来越强,任他们怎么诋毁抹黑都没用。这次的突发事件纵然有很多问题,但是已经发生,过去不能重来。事情过后,自有交代。作为小老百姓的我们,能为国家做点什么就做,帮不上也别添堵,管理好自己比什么都强。

    我们什么仗都打过,什么都经历过,从一穷二白到国富民强都是实实在在一步步走出来的。所以,相信我们的国家,一切都会好起来!

    不多说了,说多了有蹭热度的嫌疑。怕你们闷着无聊,咱们唠点闲嗑吧。




    我前几天超忙,不光要整理故事,还得负责把找师父的人送山上去。每一年的年底,都会有很多同道中人来一起做事,或是交流。我这段时间光茶叶就买了好多,白菜和土豆、萝卜都是用麻袋弄上去的。前几日东北大雪,车上不去山,我只好把东西卸下来,搁在山下的道口,然后一袋一袋背上去,相当锻炼身体。腰也很给力,没犯腰脱。一开始我还怕菜啥的丢,毕竟是放在大路上,来往很多车辆。可我发现个有意思的事儿。我每送一趟东西下来,菜的边上都会有一只黄鼠狼,等我都运完,它也就没影了。好像就是为了帮着看东西。拜谢啦,老兄。

    不过现在不用了,好长时间不用出门了。我要负责吃掉很多土豆白菜啥的。因为师父他们早些时候出门办事了,一时半会儿回不来。

    黄鼠狼在别的地方有没有我不知道(请原谅我的孤陋寡闻),但是在东北是很常见的。不过,真正厉害的不多见。啥是厉害的呢?就是通人气,懂人事儿的呗。就像以前的那篇里提到救我师父的那只。

    有人说那就是成精了呀!怎么说呢。我也没成过精,我也不知道它是咋修的。我也没看见哪只黄鼠狼在我面前转个圈就变成人之类的。既然没看见,咱就不敢胡说八道。咱只说见过的,听过的,给大伙儿解个闷。

    早年间,村里的老人在村口小庙的边上立了几块瓦,搭成了一个像小房子似的东西。我们这些孩子觉得好玩儿,围着那东西左看右看。大人见了就轰我们走。后来,我奶奶很严肃地跟我说:孩儿,那小瓦庙不能乱动,路过也要行礼的。不能在那周围撒尿,知道不?我问为啥?奶奶说:那是给黄大仙住的,不能胡来。记不住可打你。

    我倒是没忘,但是很长时间,黄大仙就变成一个事搁在了我心里。小瓦庙似乎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在吸引我,我会不自觉地到那附近转悠。以前去是觉得好玩儿。再去心里就有一种盼望,这种盼望夹杂着好奇和害怕。

    那时候年纪小,在农村也没有电视看。对鬼、神、仙、之类的还停留在老一辈人描述的印象中。觉得鬼一定是那种青面獠牙、吐着舌头、满脸是血、或者没有脑袋的。然后神一定是年画上的那种,很威武,拿着大砍刀、大宝剑,踩着云彩,披着长长的斗篷到处飞。大仙儿呢?就是那种能变各种动物也能变成人,或者朝你吹一口气你就晕过去了,要啥就能变出啥的那种。

    对他们的好坏之分也只是停留在鬼一定是害人的,神和仙一定是好的。长大之后才知道,这妖魔鬼怪跟人心比起来,实在是小巫见大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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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7 11:17: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次见奇怪的事是在我三爷爷去世的时候。三爷爷家跟我家隔着一大片稻田地。直线距离走起来得二、三十分钟。我三爷爷家比我爷爷家条件要好。据说三爷爷参加过国民党,文革时期曾被调查过一阵。后来不知道他从哪弄来一封证明信,说他不是国民党,而是被国民党抓到军队里干厨子。可我奶奶说,我三爷爷的媳妇儿,也就是我三奶奶,有好多金首饰。当年被批斗的时候,三奶奶把它埋在了自家后院的厕所边儿上。

    我觉得这件事儿是真的。因为三爷爷家的三个儿子都不怎么干活儿,但是生活上又很宽裕。要不是有丰厚的家底儿,那这钱从哪来的?

    三爷爷过世的时候是夏天。我那时候十四五岁吧,正是天不怕地不怕野得要命的年纪。

    来报信的是他家我二叔。半夜三更敲窗户说我三爷爷快不行了,让我爷爷赶快去。

    我听见也一骨碌爬起来跟着跑了,路上,爷爷问二叔:人啥样了?二叔说:往外倒气呢,看着快不行了。

    一路小跑着到了三爷爷家。老头儿是真不行了,嘴已经半张,除了心口窝有点热乎气,其它地方都凉了。

    爷爷趴在三爷爷的耳边问:还有啥不放心的没?三爷爷的眼睛朝着三奶奶。爷爷说:放心,有孩子们、有我们,能照顾好她。话音落了,人也咽气了。

    晚上我和村里的几个淘小子一人拿着一个烧火棍,在三爷爷家的院子里晃悠,不是惹祸,因为水席都摆在外面了,饭菜的香味会招来一些野猫野狗,我们这帮半大小子负责不让这些动物靠前。

    我那时候虽然跟唐应好,但是还没拜师。师父来给三爷爷哭活儿,我看的可来劲了。也不知道为啥,看着师父在那哭唱词,我那眼泪就哗哗的。其实我跟我三爷爷感情一般,平时走动得也不多,又是少年不知愁滋味的年纪,要是说我因为伤心哭成那样就太扯了。完全是因为受到了师父的感染。

    不过,从那天我哭完之后,三奶奶对我好得不得了。只要她家有好吃的,准会给我留一份。

    不知道为啥,我总觉得冬天守灵比夏天瘆得慌。可能是冬天萧瑟,给人死气沉沉的感觉。

    夏天的农村夜里舒爽,屋子后面的稻田地里有蛤蟆叫,屋前的菜园子里有蝈蝈叫,小凉风一阵阵的。夜里守灵也不遭罪。要是怕蚊子咬可以点一把艾蒿,啥蚊虫都熏跑了。


    半夜的时候有些大人就挺不住了,再喝点儿小酒,更是困乏。有的孩子回家了,有的就在草帘子上睡着了。三爷爷是喜丧,大人们不咋管。

    我正低头烧纸,眼角的余光处飘来一个影子。悄悄地捡了个石子在手里,等影子又近了些,抬手把石子扔在影子上,影子一闪身,石子落空,是唐应。

    唐应喜欢在夏天半夜出来,现在也是。我碰见过好几次。他长得好,不像我们黑不溜秋、傻乎乎的。一张白白净净的脸,那眼睛像口深井,不爱说话不爱笑,全村的小孩儿他就跟我玩儿。他有一个癖好,特别爱划火柴。自己一回能玩儿好几盒。我奶奶说他糟践东西,他像没听见,拿着一根火柴,定定地盯着那一小撮火苗,直到熄灭。

    我问他干嘛来,他说他爸让他来上香。

    上完香我俩靠坐在棺材边闲聊。他说话少,基本上都是我一个人在叨叨。有人说不害怕吗?大半夜、靠着棺材聊天?其实还好吧。也许因为是熟悉的人,再加上年少无知,无知者无畏,不知道啥是害怕,所以坐在那也就没啥感觉。

    唠了一会儿,就听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抄起手边的烧火棍,起身转了一圈,看见了一出我终身难忘的画面。

    一只浑身透黄的黄鼠狼,在三爷爷的遗照前站着。对,是两只脚站着。那是我第一次看见这种事儿,觉得它特别好玩儿。我上前两步,黄鼠狼居然扭头转向我,我看它、它看我,互相瞪了十几秒钟,我举起手里的棍子想打,唐应在身后咳嗽了一声,黄鼠狼突然转身跑掉了。速度超快。

    我埋怨唐应不该出声,唐应说:你差点惹祸,救你还怪我,不知好歹。

    我当时岁数小,也不懂这都咋回事,很多事都是听老一辈人念叨的,东一句西一句也不完整,自然不明就里。

    屋里人听见动静出来查看,我说看见黄鼠狼了。三奶奶眼睛瞪大了哆哆嗦嗦的说:快去找老穆头儿。

    穆老爷子当年还没这么老,腿脚也快,一会儿就到了。我记得他来的时候还牵了条大狗。结果那狗到我三爷爷家门口,嗷一声掉头就跑。穆老爷子也没去追。

    我把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了,三奶奶又添油加醋的说了一堆,她觉得这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因为在我们这,要是办丧事的时候出现黄鼠狼、蛇和狐狸,都不是啥好兆头,要么尸变、要么就是后辈人会有祸事。所以,三奶奶说的贼邪乎。

    穆老爷子看见唐应问:你爸来了没?唐应说:之前回去了。穆老爷子在棺材头前鼓捣了一会儿,然后跟我那两个叔叔说问题不大,兴许是路过的。三奶奶不放心,自己要在那守灵,大伙儿劝她也不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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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7 11:17:54 | 显示全部楼层
    说话天就快亮了,出殡的仪式是凌晨三点开始。

    吹唢呐的、打响锣的、摇灵鼓的,再加上哭活的,都到了,代东家张罗事的开始安排各种事宜。

    唐应回去了。他很不喜欢起灵送葬。我问他为啥,他也不说。昨天给看日子的阴阳先生也走了,偷偷溜走的。三奶奶说,那个阴阳先生听说有黄皮子之后恨不得借两条腿跑。

    师父来的时候已经天光大亮,他和穆老爷子在嘀咕,又喊我过去详细说了一遍。

    要起灵了,我大叔在最前面打灵头旛,二叔摔火盆,三叔跟几个抬棺的汉子在一起商量怎么起杠。

    我问爷爷我能不能跟着一起去,爷爷说行,但不能乱跑。那是我第一次上坟地,把我吓了个屁滚尿流。

    我们家的祖坟在半山腰上。那时候还没退耕还林,坟地的位置好、景色也好。一眼望下去没有障碍,全是绿油油的农田。坟前有一条从山上下来的山泉,可谓山水相依。不过穆老爷子说,这条水脉是流财,影响后辈财运。现在想来还真是,我们整个家族都没出过什么达官贵人,全都过着极普通的生活。

    那天出殡还算顺利,车子到山根儿底下上不去,全靠人抬。一般的棺材一千斤左右,杨木的要轻一些,那也有八百多斤。所以,抬棺这个活儿没点力气还真干不了。不过,光有力气也不行,还得有巧劲儿。否则,几百斤压在身上,一股蛮劲下去就吐血。那是硬伤,很难痊愈。

    下葬的队伍走到一半,前面突然有人唉、唉的嚷嚷。我当时走在最后,不知道前面咋了,就见人们都停下来张望。当时小,好奇心强,噔噔噔紧跑几步去看究竟。

    队伍的最前头,几个拿锹和镰刀的乡亲正倒着往后退(因为山上没有路,想上去得有人在前面清理野草啥的)。确切的说,是所有人都在一点点的往后退,只有抬棺的几个人没动。因为不能动。但凡是抬上去的棺材是不能往回走的,自古亡灵不回头。

    我还要往前蹿,爷爷在旁边一把扯住我。山上有些雾气,我蹲下身子用力瞅,只见前边有东西在动,又看了一会儿才看清,那是一只只的黄鼠狼。爷爷拉着我也往后退。在场的所有人都没见过这阵势,一时间全懵了。

    几个壮汉抬着棺材前走不得、后退不得、地上搁不得。在我边上抬主杠的是俺们村的大勇哥,胆大心细力气足,此时慌乱得直哆嗦。

    黄鼠狼越来越多,你一动,它们就跟着动。而且它们到哪雾就跟到哪。隐隐的,一团团黄色的雾气好似幽灵般跟着你。

    我那几个叔叔早就吓得麻爪了,都在问我爷爷咋办。爷爷说,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事儿,实在是没谱,不知道咋整。

    因为之前阴阳先生已经跑了,就只有穆老爷子了。他从后面走上来,看了会儿,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也不知道是啥,哗一下撒出去,一群黄鼠狼上蹿下跳,但是并没有让路。穆老爷子往前上了几步,按理说它们应该会害怕逃跑啥的,可竟然一点也不躲避,丝毫没有害怕的意思。两方有点僵住了。

    这时候穆老爷子扭头朝身后喊了一嗓子:来瞅瞅。一两分钟吧,师父上来了。看了一圈说:灵头旛给我。师父拿过灵头旛,扯过上面的孝布,借着顶头香点燃。我以为他要往黄皮子堆里扔,结果师父挑起着火的孝布到三爷爷的棺材底下燎起来了。走到中间的时候,一团影子从师父侧面窜出来,紧接着蹦到棺材上面,我看到几个抬棺的壮汉架着的马步明显往下矮了一截。棺材上面的黄鼠狼超大,比一只成年的大兔子还大一圈。浑身上下的黄毛透着微微的红光,我听见师父暗暗叹道“好修行”。

    黄鼠狼和师父对视了一会儿,蹦到棺材前面,抬起两只前爪噗地一下拍在地上,后面那些数不清的小黄鼠狼像得到了某种命令,纷纷跳起来把棺材围了个严实。三爷爷的几个儿子嗷嗷叫了起来,手里拿着家伙想驱赶它们,可这些东西根本不怕人。有一只还跳到了二叔头上,吓得他鬼哭狼嚎。

    队伍乱了,有人开始往山下跑。

    几个叔叔哭唧唧地跟穆老爷子和师父说咋办?师父跟几个抬棺的说:爷们儿几个脚底下稳住了。然后跟代东的要了柱头香(特粗的那种),走到大黄鼠狼跟前,点燃了朝着它鞠了一躬,然后“啪”一声把香撅折,狠狠地说:轮回有道各自修,妄想阳间肆意为。都是平民百姓,你要是胆敢害他们,这三界里外可都容不得你。说完,抬手一弹,烧的正旺的香火头儿飞出去直奔大黄鼠狼,大黄鼠狼蹦起来跳到师父跟前,抬起两个前爪抱在一起,原地转了几个圈,做了几个我看不懂的动作后,频频作揖施礼。

    师父叹口气说:我应你了。去吧,别毁了这么多年的修行。若再妄为,必不饶你。大黄鼠狼闻声而去。三爷爷棺材上的那些也都跑没了,山林间的雾气也散了。

    众人长出了一口气, 三叔又把棺材紧了紧杠绳,大伙儿继续往前走。




    我记得那天按预定的时辰晚了些,穆老爷子又特意调整了些东西才把三爷爷入土为安。

    下山的时候,师父嘱咐大伙儿回去别乱说,否则造了什么口业可是会出事儿的。大伙儿点头答应。

    当天晚上,师父来找爷爷。两人喝着小烧说着白天的事。爷爷问师父咋回事。师父说:你还真得当个事办,你家三哥年轻的时候造过孽,我答应今天这位,给它立堂口,初一十五也得供奉斋食、香火。

    后面两人说的什么我就不知道了,因为睡着了。

    后来我问奶奶,奶奶说,当年三爷爷被国民党抓劳工后确实被安排在了食堂。那时候年轻气盛,做事也不太走脑子。有一天,几个小当兵的不知道从哪弄来一窝黄皮子,不大,一看就是刚下生没几天。

    几个不知轻重的年轻人用激将法互相刚,正好让三爷爷碰上。三爷爷也是逞一时之勇,把这一窝小黄鼠狼直接扔进了灶坑膛里,活活烧死了。其中有一只掉出来,一个小兵痞想再扔进去,三爷爷说那只不该死,就把它放到后院的柴火堆下了。第二天再出看,已经不知去向。

    奶奶说,活下来的这只保佑了三爷爷家很多事,算是报恩了。但下葬时的事儿也是人家的子孙想要找三爷爷算账,毁他的灵魄。要不是师父在,这事还真不好说会咋样。

    从那之后,三爷爷的二儿子一直供奉着那位的堂口,直至今天。师父说,除非有一天人家自己走了,不然,只能一辈传一辈的供奉下去。万物有灵,这是债,得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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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8 10: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蛇》

    我在以前的一篇文章《万物有灵》里提到过一件关于蛇化的事。那次是为了帮助穆老爷子的朋友,当时冬妹还在呢。我还记得那次唐应气得眼睛血红,挺吓人的。

    今天咱们再来讲讲有关蛇的事。

    百科上说,蛇的祖先最早可追溯到侏罗纪中期的安氏黎明蛇,到了晚白垩世早期(约1亿至9500万年前),蛇类已经在全球各个地方都有了。说白了,它比人类更早来到地球。

    不知过了几千几万年,也不知它们都经历了什么,有关它们的传说开始在江湖流传。(我是要变成武侠风吗?)

    我十二岁那年,跟父母去城里住了一段时间,不习惯,又回农村去了。当时正值盛夏,村里的孩子最爱去的地方有两个,一个是东大河,一个是后山。都是避暑的好去处。上山弄些野果子,虽然没熟,吃起来酸中带涩,还有点苦,但是我们这帮孩子都爱吃。在山上野够了,到东大河偷偷洗个野澡(不提倡,很危险),等到傍晚四五点钟,村子里叫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此起彼伏。十几分钟后,“乡村挨揍”曲目就会随机播放了。像我这种万年不挨一回揍的,最爱干的事就是每晚这个时候,端个饭碗站在大门口,边扒拉饭边听,运气好的时候还能看到现场“演绎版”。

    那晚我记得相当清楚,我正端着饭碗往屋走,一起玩的小伙伴黑胖儿就哭着来了。我以为他挨揍了呢,刚想笑他,他小跑着奔屋去了。紧接着就见我奶奶跟着他一起往外跑。我猜到有啥事,随手就把饭碗搁在我家和师父家中间的墙头上。

    跑到黑胖儿家一看,黑胖儿妈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奶奶赶忙把她扶起来,又是掐人中,又是泼凉水,好一通折腾才醒过来。

    奶奶把人扶到里屋炕上,问她咋的了?六婶说(黑胖儿妈我叫六婶),她正做饭呢,就见一条青绿青绿的大长虫从门爬了进来,得有碗口那么粗。她吓得两眼一黑就晕过去了,孩子啥时候回来的她也不知道。奶奶说她可能累得眼花了。

    因为黑胖家就他们娘俩在家,他爸在城里干活。家里家外都是他妈一个人忙活,庄稼地的活儿可不轻巧。六婶说她肯定没看错,她怕自己眼花,还使劲拧了下自己的胳膊里子。说完撸起袖子给奶奶看,那胳膊里侧的确有一块儿红得发紫。奶奶帮着做好饭,看看六婶没事儿就带我回去了。路上我问她咋回事?奶奶说她又没见着那大青蛇,她上哪知道去?不过,也嘱咐我,这几天夜里别瞎跑,说万一被吓着咋整?

    我倒是没乱跑,可是小孩子心里也藏不住事儿啊。我趴墙头,拿小石子扔唐应那屋的窗户。他出来问我干嘛?我跟他说六婶看见大青蛇了。他鄙视地哼了一声:几天前我就看见了。后面的还没等我问呢,他就回屋了。

    我跑回去跟奶奶说,奶奶嘱咐我没亲眼见的事别出去瞎传。

    又过了几天,六婶来我家,脸色蜡黄,气好像也不够喘。奶奶问她咋这虚弱?她说自从那天见到那条蛇之后,每晚都做梦,梦里是大蛇吃了自己和孩子,吓得她不敢睡觉。奶奶又仔细问了好几遍,六婶坚持说自己确确实实看见了。她想让奶奶去跟唐应他爸说说,看能不能看出是咋回事。

    按理说都是一个村的,乡里乡亲谁和谁都能说上话。但是我师父那人吧,脾气有点怪,他不喜欢别人找他算命啥的。可当时很多乡亲对这个又很好奇,所以总有人找师父弄这些事。师父基本上都是严词拒绝,得罪了很多人。

    我家和师父家关系一直都很好。一来奶奶是村中老辈人,再一个师父家也的确没少吃奶奶做的饭。俗话说,吃人嘴短,求情啥的总会容易些。

    奶奶应下来。傍晚的时候过那院去找师父。说了事情之后,师父也只是叹气,意思是可以帮忙留神。但是凡事总有因果,那大蛇不会无缘无故进人家。要是担心孩子,就把孩子送他那去住几天。

    第二天的时候,黑胖儿又跑来了,脸上还有血。奶奶边往外跑边扯着嗓子喊:他唐叔,麻溜的,出事了。

    我们到黑胖儿家的时候,六婶躺在地上,但是并没有晕过去。她两手两脚伸得直直的,面色发青,身体有点颤抖,眼睛半睁半闭,还有点翻白眼。奶奶想把她扶到里屋,可是没抬动。我也上去帮忙,可能是力气小,没顶啥用。不过我发现,六婶的胳膊冰凉冰凉的。

    正犯难呢,师父就到了。他让我和奶奶先别动六婶,他在旁边观察了半天。后来奶奶说把人搁地上不行,虽说是夏天,但地气是凉的,容易做病。师父说:不是不挪,是人家不让你挪。然后告诉我回去把唐应喊来。

    唐应来之后,师父让他上房子周围去看看。我要跟着,师父没让。

    十几分钟吧,唐应回来了,手里拿着东西,一动有点唰啦唰啦的响。奶奶“哎呀”一声:孩子,在哪找着的?唐应说在六婶家仓房角落,有一个洞,洞口不大,但是下面挺深挺宽。我问那是啥?唐应说:蛇皮。吓得我躲老远。

    唐应放下蛇皮,从兜里掏出一个像葫芦似的东西,贴着六婶的头控了几下,好像有粉末状的东西撒下来。然后六婶就突然昂起头,但是没睁眼睛,也没起身,就那么躺在地上仰着脖子,伸着直直的手臂往门口爬。我和黑胖儿当时就吓哭了。唐应把我俩拽到旁边,奶奶急急地问师父:他叔,这咋回事?这是咋啦?师父倒是很镇定。他就一直跟着古怪的六婶,看她要往哪去。

    这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农村的大道上黑天就没啥人了。六婶用这种诡异的姿势一直爬到她家院子中间,然后把胳膊放在身体两侧,像一条鱼一样直起上半身,咣咣地朝西面磕头。脑门子都磕出血了还磕。奶奶想去拦着,师父没让。

    黑胖儿吓得都哭不出来了,呆呆傻傻地看着。

    六婶磕完头,整个人便瘫软下来。奶奶赶忙上前去扶,师父搭手把六婶带回屋里。

    给六婶擦了脑门上的血,又喝了些醋(为了回神),人渐渐缓过来了。

    师父问她还记得啥不?她摇头。奶奶问:是不磕头磕坏脑子傻了?师父摇头:这是要出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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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8 10:13:15 | 显示全部楼层
    出马仙,是一个很古老的词。百科上的解释是:原始宗教萨满教的延续,修炼有成的精灵神怪出山为济世渡人。

    还有一种民俗说法:某些动物透过修炼、高人指点或吸收日月精华或人气,能够化身成为人形,最终达至不死境界。如果侵犯了它们,使它们受到损害,它们就能以妖术对人类进行报复,使人类受到不同程度灾难的惩罚;倘若人们敬奉它们,则会得到福佑。

    你看,两种完全不同的解释,占据了善恶两个极端。

    这些解释的来源和根据无法查证。但你要说把它上升到多高的高度实在有点儿扯。我就把我看到的、知道的跟你们讲讲,权当解闷了。

    在我们这儿我知道的出马仙一般会给小孩儿看一看惊吓,给大人看一看癔病。癔病是啥?就早些年老人们说的鬼上身或者是冲撞到过世的亲人。

    当然也有一些道行深的厉害的。他们涉猎的范围更广。有的能算出你家过去发生过什么事情,也能说出以后会发生什么事情。但是这样的少之又少。而且据师父说,这样的人,虽然有跟常人不同的本事,但也很损阴德和阳寿,对后辈子孙也有很大的影响。因为,它已经超出了正常人命运的范围。

    咱们老百姓平常说的天机不可泄露,这句话用在这些人的身上非常合适。我几乎每一年都会从各个渠道听说一些关于出马仙给人算过了头儿,要么致残,要么损命的事儿。可即使这样,也没能阻止某些人的贪念。该死的死,该伤的伤。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这个人并不想做这样的事情,但他因为受到了某些外力的影响,导致他不得不做。就像我六婶,自己本身并不想做和这种东西沾边儿的事,可是你不做还不行。他会经常来烦你,要么让你这里不舒服,那里不舒服,要么在梦里跟你说,要么采用一种极端的手段,迫使你去做这行儿。

    这样一般都是跟这个仙家比较有缘分,你命里就是做这种事的人。当然了,骗子不算。所以,没得选择。

    有的呢,可能让你做几年。他的修为也到了,香火也吃够了,跟你的缘分也尽了,然后自己就走了。从此这个人就回归了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说白了就是什么都不会了。

    当然也有那种一干就干一辈子的。这种人的缘分一般有两种,一种是祖辈上就有干这个的,还有一种就是前世欠了债,今生来还的。总之都有一个因果在里,没有无缘无故的。

    师父和奶奶都不知道六婶是因为啥。师父就问她家里祖辈上有没有干这个的?六婶也有点儿含糊。一个是年头太久远,再一个家里老人也都没了,她想问也没处问去。

    师父看她说不清,也就没再深问。这正说着话呢,六婶突然打了一个激灵,一下趴在炕上,不停地大口喘气。

    奶奶瞅着说:他叔,这也不能老这样啊,你得想想辙呀!师父摇头:这不是咱们能管得了的事儿。这事儿要么两厢情愿,要么两下谈崩。咱们在这中间起不到啥作用,只能等他俩自己商量好。否则,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坏事儿。

    那一夜我记得六婶折腾了两三回。最后一次哭着说:我应了,应了,你说让我干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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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8 10:13:48 | 显示全部楼层
    从那之后,六婶就开始给人家看事儿了。都是一些小来无趣不起眼的小事儿,也不挣啥钱。有的是白看,有的呢象征性收几块钱,或者是收几个鸡蛋。

    这种情况一直维持了好几年。我三爷爷死的时候,六婶还干呢。后来,六婶儿的男人也就是我六叔从城里回来。搁那之后,六婶看事儿的能耐也大了,收的钱也多了。不到一年时间家里就盖了间大瓦房。

    我记得好像是我拜师那年六婶家出的事儿。也是夏天,我们几个半大小子在东大河下鱼网截鱼。回去的时候看见有些村民往六婶家跑,觉得挺奇怪的。到家门口就见师父也急匆匆地往六婶家那边走。我水桶都没放就跟着去了。

    到地方一看,六婶儿拿着把镰刀,满院子撵六叔,六叔拿个柳条筐在那儿挡。这架势谁也不敢靠前。周围的乡亲在那喊让六婶把刀放下,六婶根本都不听。瞪着血红的眼珠子,披头散发地举着镰刀,疯了似的追着六叔砍。嘴里也不知道说的是啥语,根本听不懂,还时而发出一两声像动物那样的吼叫,甚是怕人。

    六婶家的院子是用栅栏围起来的,我们都站在栅栏外面看热闹。村上的老支书拿了一个棒子往六婶儿身上扔,结果没打着不说,六婶恶狠狠地奔他去了,吓得他往后退了好几步。六婶站在那看着他哈哈大笑。

    师父当时站在外边又是叹气又是摇头,就拿了一个小瓷瓶托在手里,拔掉上面的塞子,推开院门儿进院儿了。大伙儿都告诉他别往里走,危险,他让大伙儿散了,真要是误伤了谁就不好了。

    六婶看见师父手里的瓷瓶愣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师父上前把她手里的镰刀拿过来,又让六叔进屋去打盆凉水搁在院子中间。然后把手里的瓷瓶放在了水盆里,那瓷瓶不歪不倒,规规矩矩地立在水面上。

    师父也坐在地上,跟六婶儿面对面,说:敢问是哪班修行的灵物?何故做出这种有损修为的事?师父说完,六婶便嘤嘤嘤地哭了起来。一开始声很小,后来声越来越大,最后就是嚎啕大哭。哭了好一会儿才停。然后跟师父说:我是西面凤凰山的一条青长虫,修行度化中跟她有一段修缘。本想着各自修为,日子到了就离开。谁曾想那个人(指六叔),仗着这段缘分四处敛财,贪得无厌。

    我几次劝告,他都不听。近几日更是狂妄,竟用香火相逼,去给那达官贵人做的恶事遮丑,实在是伤天害理,有损我的修行。我也只好出此下策,希望师父略施援手,渡小灵修化。

    师父听了之后,看着六叔,六叔一声不吭。师父急了,喊道:你咋不说话?六叔说:这东西借我媳妇儿的身体修这修那,我用它整点钱咋就不行呢?我也是为它好,我把媳妇儿养好点,它这不也能借力吗?师父说:你这就是胡闹。这东西不是普通的动物,它是有灵气的。它选你媳妇儿是觉得她心地纯良,不会自私自利仗势欺人。你倒好,竟然利用自己老婆干这些龌龊勾当。现在出事了,你说咋办?你这媳妇儿还要不要了?六叔吭哧瘪肚半天也没说出来啥,只说了一句:那您看着咋整好,就咋整。

    后来师父让灵物暂且等等,他帮着六婶处理好这些,自然让它回来安心修行。

    第二日,师父帮着在后山的一块儿平坦地搭了一个小瓦庙,每日六婶都去焚香叩头,风雨无阻。起初,六叔也很小心,后来一看风平浪静没啥事了,就又开始打起歪心思。不过,不是跟六婶。他和六婶不过了,两人离婚之后他跟镇上一个神婆好上了。据说日子过得还不错。那神婆四处骗钱,把六叔养得白白胖胖的。

    其实,关于东北的出马仙还有好多类型。比如说狐狸,它分红狐和白狐,还有蟒、刺猬啥的。有机会我讲给你们解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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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8-18 10: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平行空间》

    这不是出不去吗,我电话的电消耗得特别快,好几个哥们儿换着聊天。看出来是憋坏了,啥正事没有都能唠一个钟头。有一个哥们儿今天没联系我,我问他干啥呢?他说两口子查谁白头发多呢!非常好,很有前途。

    我有一个叫大鹏的哥们儿,干电工的,很高级的那种。我问他忙啥呢,他说现在有时间了,可以把发生在他身上的奇异事情好好捋捋清楚,否则死不瞑目。

    大鹏学历不低,大学毕业后在我们这儿一个化工企业做电工头头儿,待遇啥的都高。关键他技术也是真好。不过他这人也很特性。也可能是因为家庭条件好,生存压力不大,他活得就比较随自己的心。国企里勾心斗角干得累,人家一转身拜拜了。自己找了个私人小公司当电工,挣得不多,却做得开心。

    我俩夏天没事的时候常在一起玩儿,因为他干活的地方离我家不远。有一个问题一直很困扰他。他经常问我:你说我会不会现在得老年痴呆?你说我是不是精神有问题?你说我是不是外星人啊?

    诸如此类的提问,隔段时间就会跟我叨叨一通,我都烦得不得了。一开始我以为他是因为和女朋友闹别扭啥的,后来我俩一起吃饭的时候他跟我说,他好像跟正常人不一样。

    大鹏第一次发现自己不对劲是在原单位,那时候他还没辞职。整天夹个包,穿得板板正正的。有事就指挥手底下的两个工人去,没事就在办公室看书。

    那天他们部门开会,他回家有些晚,大概是七点钟左右,天已经擦黑了。他不会开车,在厂门口等出租。

    正等着呢,手机响了,是他老妈,让他回家的时候买点东西。

    等了半天没车,他就往前溜达。走着走着,前面突然有两道刺眼的光,晃得他睁不开眼睛。

    他怕是大货车,就到马路牙子上边站着,刚站稳,两道光就到跟前了,他心下一惊,大车轰隆轰隆的声音伴着呛人的尘土,几乎是贴着他的面门过去的。他边咳嗽边在心里骂:真是他妈不要命了,开这么快。

    他捂着嘴继续往前走,不时回头看看有没有出租车。又走了大概十分钟,还是没车。他很纳闷,这条路平时打车很方便,现在又不是饭口,怎么一辆出租都没有呢?

    他掏出手机给平时认识的一个哥们儿打电话,看看能不能接一下他。奇怪的是号码总拨不出去,那时候也没有微信,都是翻盖手机。没办法,他只好继续往前走。

    走着走着他就觉得有些不对劲儿。从单位出来的时候是七点多,天已经黑了。他走了半天,应该更黑,怎么反而越来越亮呢?抬头看了看,除了路灯,连月亮都没有。道左边有一家卖冷面的,门口放着喇叭叫卖,他进去要了碗冷面。老板娘跟他打哈哈,问他有对象没?他随口应付着,一抬头,看见小店的墙上挂着一个山水画的电子钟表,上面的红色数字跳动着,日期是2004年。

    他跟老板娘说这表年份错了,老板娘看了看说:没错啊,这不04年吗?大鹏说:这都05年了。老板娘说他过糊涂了。大鹏拿出手机查看,结果还没电了。

    他没再说话。

    吃完面继续往家走,路上的行人渐渐多起来,有很多骑着摩托的工人从后面赶上来。下沉的夕阳告诉他,这些人都是刚下班的,时间大概是五点钟左右。可他分明记得开完会已经七点了。

    抽了根烟,大鹏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买了妈妈要的东西,继续往家走。推开家门,他爸妈都在看电视,告诉他锅里有饭,他们吃完了。大鹏把东西递给他妈,他妈妈责怪道:咋又瞎花钱,以后让你买再买。大鹏瞪大眼睛盯着他妈:不是你给我打电话让我买的吗?他妈说:净瞎扯,你电话都打不通,老是不在服务区。

    大鹏没吃晚饭,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想不明白。手机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有电了。他查通话记录,的确没有老妈的来电。

    这件事在很长时间里一直困扰着他,他总觉得自己是见鬼了。

    我问之后他回到了哪一年?是04年还是05年?他说第二天上班的路上,他特意到前一晚吃冷面的小店去确认,结果哪有什么冷面店。愣神的时候被一个骑摩托车的给撞了,医院的电子钟上显示的是05年。

    他也跟几个比较好的哥们儿说过,有人当故事听,有人觉得他精神出了问题。

    两个月之后,厂子大检修。大鹏上登高架检查电线。本来他一个年轻人爬上爬下不叫事儿,可被撞的小腿还有些不灵活,爬到第三个格的时候没踩稳,掉下来了,好在还没爬多高,哪也没摔坏,但是吓够呛。领导也不敢让他上了,给他放了几天假。

    他自己有一套小房,离单位不远。那天他回到自己家,掏烟的时候火机掉地板上了,他哈腰去捡,却发现找不到了。他当时在客厅,面积也就十几平,厅里有一张桌子两个椅子,不存在蹦到其它家具下面的可能。而且他眼看着火机就掉在脚边,耳朵和眼睛是随着它走的,怎么就不见了呢?他查找了厅里的每个角落,统统没有。

    他想找人说说,又觉得他们不会信。

    歇着的那几天,他爸给他送过一回饺子。他去倒醋,这时候电话响了,他一手接电话一手端碗,结果手滑,醋碗掉地上,大鹏本能地往后躲,可掉在地上的碗却踪影皆无。大鹏懵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饺子也没吃,当晚就跑回他妈妈家了。

    他觉得自己撞了鬼,特意找驱邪的给自己看了看,可人家说啥事没有。他反复说自己遇到的怪事,看事儿的只觉得他精神有问题。

    大鹏抑郁了很长时间。好在之后再没出现过什么怪事。

    06年的夏天,有人给他介绍女朋友。走马灯似的看了好几个,都不合心意。见面的时候闲聊,大鹏会有意无意地提那几件事,女孩儿们都说是他太累导致的幻觉。后来,有一个学医的姑娘,大鹏跟她说完之后,姑娘瞪大了眼睛告诉大鹏,她也遇到过类似的事。两人瞬间有了共同话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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