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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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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3 21:21:24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李白,甚至包括刘斐,都被夹在了宿县和徐州之间,茫然不知所从。

  汤恩伯发现宿县失守后,赶快在宿县以北建立第二道防护墙,这才使得李宗仁等人得以继续通过,否则他们就算插上翅膀都难飞出去了。

  杨俊昌后来被送上军事法庭。按其后果的严重性而言,杨某是绝对够得上人头落地的,只是由于李白为之四处说情的缘故,才轻判了十年监禁。

  南面的柱子刚刚扶住,北面的柱子眼看着也要倒下来了:萧县被金泽师团攻破。

  汤恩伯在宿县分不开身,万分危急之时,有两个人在萧县西南“嗨”地一声大叫,合力把已经倾斜下来的柱子给硬生生扛住了。

  这两个人,一个是作为总预备军的张自忠,另一个则是同出于29军的刘汝明。

  张自忠将所有野炮集中起来,突然给分路进击的日军以骤然一击,这一下对金泽师团杀伤很大,步兵成片成片地倒在麦田里。

  张自忠的炮兵阵地设置很巧妙,均在山头下或河旁边,日机虽然发现了阵地,但所扔炮弹不是丢在山头上,就是扔到河里面,全是白搭。

  张自忠有榴弹炮,刘汝明却没有,后者十分着急。

  特别是自从上次被坦克战车冲破防线后,“呆子”也意识到这玩意厉害,剌刀挑不破,大刀劈不开,非得用新式武器不行。

  刘汝明向五战区要武器,五战区里负责调拨特种部队的,还是白崇禧。

  对付坦克,没有比战防炮更灵的,

  深夜两点,一支战防炮连被紧急召至徐州郊外,连长来到五战区长官部临时指挥所,也就是那座地下室。

  小诸葛第一句话就问他,你是行伍出身,还是军校毕业。

  连长答,军校出来的。

  那好,军校的就能看懂地图,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你看一下徐州会战的形势图。

  这五分钟时间,实际上是让连长把自己即将到达的位置记清楚,因为形势图上已经把五战区突围的方向和区域标注出来了。

  天亮之后,战防炮连即坐着汽车到达萧县。

  特种部队的到来,在关键时候帮了刘汝明大忙。

  日军坦克又出现了,一露面就有七辆。

  刘汝明看见,急忙命令战防炮瞄准射击。

  战防炮的射程是4千米,但有效射程只有9百米,如果想十拿九稳,最好是在6百米的范围内发射。

  战防炮连长估算了一下距离,尚在9百米之外,觉得时机未到,就建议再等等。

  刘汝明如何等得了。

  只要进射程就行了,还等什么,快点干吧。

  战防炮连属刘汝明指挥,连长虽无一定把握,也只得挥手下达炮击命令。

  排炮齐射,靠前的两辆坦克马上就被炸瘫了。

  三四轮过后,日军坦克方队溜之乎也。

  刘汝明大喜,自掏腰包,拿出两百元奖给战防炮连。

  依靠张自忠和刘汝明这奋力一顶,五战区长官部及后续部队总算又能继续顺利前行了。

  当然,这也与华中派遣军的各个师团都急着到徐州去有关,无论名古屋师团破宿县,还是金泽师团攻萧县,主要力量都没拿来拦截突围部队,他们满脑子转来转去的,还是如何抢在同仁前面,早一日到徐州去喝“庆功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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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3 21: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一路上,李宗仁遇到的主要危险,是天上飞来飞去的日军轰炸机,而多年打仗养成的那种灵敏嗅觉,也帮助他一次次与死神擦肩而过。

  某日,大家在一村庄埋锅造饭。老李抬头一看,天空来了一架日机,奇怪的是,这架飞机只是绕着村子兜了一圈,什么也没干,连炸弹都没扔一颗,就拍拍屁股飞走了。

  众人都吐一口气,以为太平矣。李宗仁却勃然变色,下令赶快移师,多一秒钟也不能再呆在村子里。

  随从皆不解其意,走出二三里地,忽见有二十多架日机向原来那座村庄飞去。

  顷刻之间,好好的一座村庄竟被夷为平地。

  老李这才说出,前者日机飞来,之所以未落一弹,未发一枪,乃因其是侦察机,侦察完情况后,发现村子里有这么人,就回头去招呼轰炸机了。

  如果大家伙还蹲在村子里吃饭,这千把人准保得被轰炸机群炸成齑粉一堆

  五战区长官部昼伏夜出,经七日七夜才到达安全区域,其间,白崇禧因为疲惫不堪,在晚上行军时曾多次从马上摔下,整个过程可说是艰险异常。

  李白原本都以为紧跟在后的,会是孙连仲,没想到后者退的时候完全失去方寸,根本就没跟上来。

  更糟糕的是,他与自己的主力部队也失去了联系,成了光杆司令。部队往西去,他却往东走,跑到苏北韩德勤那里去了,最后还是老蒋派飞机把他接回了汉口。

  有一个老外记者则说孙连仲能脱险实属万幸,后者差点就被鬼子撞见给逮住了,只是因为那时候正好有晨雾,日军没看清楚,而且都急着往徐州前进,这才让老孙从夹缝里跑了出来。

  事实上,撤退往往比进攻更能考验人的胆色。

  除了汤恩伯、张自忠、刘汝明,以及本在包围圈边缘的桂军以外,几乎所有部队都遭遇到了与以前毫无二致的一幕,即兵找不到官,官找不到兵,就连樊崧甫第46军也是在经历几天混乱之后才逐渐恢复秩序的。

  撤退计划都有,经验教训也不止总结过一回,可是真正执行时,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达不到现代化军队的标准,当然只能依靠个人表现,表现不好的一团糟,表现好的却能做到从容不迫,乃至败退之中亦如闲庭信步一般。

  本应断后的孙连仲自己都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跑了,徐州战场的掩护部队成了张自忠和刘汝明,而张自忠又实际取代了孙连仲的角色。

  正因不再害怕失去任何东西,所以他大彻大悟,成了最勇敢的人。

  张军团虽然殿后,但撤退时秩序井然,张自忠为此还采取了一个办法,即所有官兵一律将帽子反戴,这样不管外面多么混乱,只要认准军帽,彼此就都能找到对方。

  别的部队大炮辎重,能丢的都丢掉了,唯恐成为路上的包袱,但张军团的每一门炮都保护得好好的,始终随队前进。

  不仅如此,撤退途中,张军团反而还打掉了一个日军辎重队,缴获了上百匹马和百余箱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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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3 21:26:37 | 显示全部楼层
  刚开始撤退时,由于各部队建制被打乱,失去约束的溃兵竟然开始抢劫沿途民居。老百姓真是倒了大霉,既怕鬼子,又惧溃兵。

  张自忠看到一个士兵从村子里出来,骑着一头毛驴准备赶路。

  显然,毛驴不可能是军队里的。

  张自忠上前查问:你为什么强拉老百姓牲口,说一个正当理由出来。

  这个散兵支支吾吾说不出来。张自忠立命卫士上前,将之击毙于路旁。

  有拿老百姓东西及强拉牲口者,一律就地枪决。

  此例一开,沿途军容风纪为之大变。

  虽然日军各个师团主力基本都在向徐州进发,与撤退大军呈正反两个方向,但日机天天盘旋空中,发现这么多作战部队在流动,也不可能完全无动于衷,所以路上常有险情发生。

  由于汤军团通过得早,张军团既殿后,又突前,五战区往永城方向撤退的大军,几乎全靠这么一支部队在保驾护航。

  就在快要突出包围圈时,各军突然遇到了拦路虎。

  得到日机情报后,居于鲁西外围的日军赶了过来——眼看着到徐州庆功也轮不到他们,便想通过截击捞上一票。

  等张自忠到达时,许多部队都被拦在那里,闹哄哄地挤成一堆,进退不能。

  假如是会战之初,即算日军再多,大家一窝蜂扑过去,七手八脚也能摆平。可这是什么时候,这是落魄的时候,急着逃命的是大多数,人人唯恐落在包围圈内不能脱身,谁又肯留下来拼上一场?

  不愿居后,又不敢往前冲,于是自己就把撤退的道路给堵死了。

  张自忠见这样不是办法,便主动提出,由张军团独当其锋,打开通道后让其它部队先撤。

  张军团的行进秩序是,军部在前,刘振三师殿尾,而后者通常要在军部出发两个小时后,才能予以跟进,双方保持着一定距离。

  此时刘振三师尚未跟过来,随军部行动的只有一个由38师缩编而成的李九思旅。

  随着张自忠一声令下,李九思旅挺身向前,将日军一股部队驱出村外,以此打开了一条向前的通道。

  趁张自忠在村外苦战,撤退大军迅速通过村庄转移。

  当时有一个军委会联络参谋在场,亲睹这一场面后连连称赞:张自忠予人以安,自处危境,真乃名将典型。

  得知军团长正在厮杀中,刘振三师跑步前进,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作战场地。

  没扔掉的野炮派用场了,缴到的鬼子弹药也上了膛,一番死战,终于确保身后所有的撤退部队安全过境。

  等大家都走完了,张军团还与日军粘在一起。

  张自忠把预备队拿出来,对敌侧背进行佯攻,做出一个要围而歼之的姿态。

  欲退必攻,这是用兵要诀。

  从晚上开始,借着夜色掩护,李九思旅先走,刘振三师随后逐级撤离,到深夜十点全部脱离战场。

  在徐州大撤退中,张军团成为最为耀眼的一支劲旅。

  因在整个徐州会战中的卓越表现,军委会专门向五战区发出嘉奖令,表彰张军团为抗战模范,对损失武器优先补充,所缺兵员,则由河南、湖北两省择优补足。

  世间自有公道,付出总有回报,只要你说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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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26:09 | 显示全部楼层
  李白制定了一个往永城突破的撤退计划,但由于时间仓促,在张自忠之后,包括孙连仲军团在内,相当数量的部队都没有沿着这条既定路线走,而是乱哄哄地沿着陇海路往西跑。

  这时如果没有薛岳兵团,五战区起码得有一半人马遭殃。

  正是薛岳牢牢占住砀山,已经倒下去的西大门又被重新扶正,各部队这才得以零零散散地钻出包围圈。

  5月25日,即徐州失守一周后,一南一北的两位陆军老大,寺内寿一和畑俊六在徐州城里见面了。

  这种会面,叫做“胜利会师”,两老小子举杯相庆,乐得跟什么似的。

  狂欢的还有东京。当天,天皇裕仁亲自召见了他两亲戚,也就是陆军参谋总长载仁亲王和海军军令部总长博恭王,称赞海陆军联手,帮“帝国”完成了攻略徐州的任务。

  终于攻取了徐州,料定“中国军队的精锐主力”也应该是全部倒在徐州城下了,接下来,蒋氏一无所恃,他还能不乖乖地打白旗,写顺表吗?

  载仁和博恭同受嘉奖,而载仁却分外看不起旁边这一位:又来沾我光了。

  博恭毫不脸红,因为他现在沾光已经沾习惯了,从占领青岛开始就尝到了甜头。

  这次也是如此。

  徐州会战开始后,载仁调兵遣将,忙得不亦乐乎,博恭却袖着手,不动声色。

  一看李宗仁弃守徐州,他马上就让第4舰队出发,前去攻占连云港。

  防守之军是缪澄流的东北军,千人不到,而且这种时候,哪还有多少斗志可言,结果第4舰队中午登岸,当天就占领了连云港。

  博恭这下有得吹了,你看看,一个青岛,一个连云港,海军想什么时候攻就什么时候攻,说拿下就拿下,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载仁当然很生气,可再气也只能气在肚子里,总不至于再派陆军把连云港从对方手里夺回来吧。

  大家开心也就算了,偏偏还有那不识趣的。

  此人便是香月清司,他在第1军司令部里跳着脚叫骂。

  惹得香月如此大动肝火的原因,是土肥原师团被包围了!

  一直以来,寺内就没拿正眼看过香月,屡屡打压,弄得这位第1军司令官都快郁闷疯了。这次调土肥原师团参加徐州会战,寺内也是端出一副长官的腔调,颐指气使,仿佛香月只是一个前线的小兵而已。

  香月虽然心里十分不得劲,但也只能强压火气,寄望于有机会能重振第1军的“雄风”。

  我不跟你作口舌之辨,是骡子是马,咱们到战场上见。

  所有的希望都被压在了土肥原师团身上,香月倾其所有,翻遍家底,把能给的都给了土肥原。

  在土肥原师团,光第1军临时配给的重炮兵就有3个联队,其它野炮坦克等特种部队更是应有尽有,其机械化武装程度甚至超过了第2军的矶谷和板垣师团。

  对于打造明星,香月是不惜工本的。虽然只有一个师团,但他相信,这个师团绝对能像当年的板垣师团那样技惊四座。

  当然会比较难。

  因为板垣历来唱的都是主角,其它人皆为配角,舞台之上,这哥们就是一戏霸,好的台词和包袱全都是他一个人的,别人跳来跳去,充其量也不过是在旁边铺垫铺垫罢了。

  在徐州会战这副棋盘里面,寺内对土肥原师团的定位,就是配角。

  显然,香月和土肥原都不想当配角,他们要做自己的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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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34: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不是没有人配合吗,这好办。

  土肥原把师团的两个主力旅团分开,酒井隆第28旅团自鲁北开进,丰岛房太郎第27旅团则从黄河强渡。

  怎么样,是不是也有点“双头蛇”的神韵了。

  迎战土肥原的,是商震。

  与板垣相比,土肥原除了同样擅长分兵合击的战术外,还具有自身独特的优势,那就是注重情报。

  战前,土肥原对商震有多少兵力,部队主要分布在哪里,调查得一清二楚,而他对于商震的作战能力也并不重视,乃至下达进攻命令时也语多不屑,尽是“不必多所顾虑,派少数兵力向他戒备就行”之类的语句。

  确实,他们之间不能称为对手。一个回合还没走下来,商震部署的鲁西防线就被酒井隆击了个底儿穿。

  黄河防线也同样没能挡住丰岛。

  此时正值黄河枯水期,水面窄,流速慢,折叠船一放,强渡并不困难。

  由于未能完成阻击任务,商震旗下战将、担任前敌指挥的李必蕃阵前引咎自尽(一说为重伤牺牲)。

  5月15日这一天,陇海铁路有两处地方都响起了隆隆爆炸声。

  除了“快速挺进队”破坏的汪阁段铁路外,土肥原派出的骑兵也奉寺内之命,充当爆破队,在兰封(即今兰考)以东的内黄炸毁了铁路。

  这是一个一齐动手的信号。

  寺内向香月发出命令,要求土肥原师团主力继续沿陇海路南下,攻占商丘和砀山,以帮助第2军将包围圈内的中国军队全部收拾掉。

  这个命令,香月会听吗?

  傻瓜才会去听。

  长江后浪推前浪,这回轮到咱身上。我香月砸锅卖铁,变卖家当,不是为了到徐州来给你寺内当陪衬的,我要到开封去,在那里做主角!

  对于土肥原来说,香月才是老大,他才不管寺内如何想,香月说要攻开封,他就去攻开封了。

  其实大家都得“感谢”香月和土肥原,当时薛岳兵团尚未集结完毕,假如土肥原师团真如寺内所言,与第2军形成东西夹击的话,不仅徐州西撤部队,就连薛岳也将陷入困境,那样徐州会战的结局就不是一点点惨了。

  商丘减压,意味着兰封承受的压力到了极限。

  老蒋亲自在郑州进行调度,他把手头能抽到的部队,有一支算一支,全部先运往兰封救急。

  早在长城抗战时,关麟征有一个叫梁恺(黄埔1期)的团长,作战还负过重伤。这小子如今出息了,自己带了一个师从豫西赶来“奉旨勤王”。

  但当老蒋在地下室里告诉他,得立即开赴兰封时,梁师长还是被吓了一大跳。

  不会吧,我这个师给的编制虽是甲种师,却是由河南保安团改编而成的,全都是未历战阵的新兵,部队里连参谋长和副师长都缺编,绣花枕头一个,打不了什么仗啊。

  老蒋把嘴巴一努。

  看见没有,站你旁边的都是新编师,全是刚刚成立,现在情况紧急,实在没有部队可调呀。

  梁恺无话可说。

  这些保安团改编成的部队上去后,哪里挡得住土肥原师团。新兵们一听到炮声,还没看到鬼子长什么模样,马上东奔西跑,拦都拦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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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34:5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过总算给土肥原制造了一点垃圾时间。趁着日军开炮的工夫,已升任军长的宋希濂率部赶到兰封城。

  供他指挥的,有兰封的一个由石友三残部编成的师。照例,宋希濂要先同该师的师长聊两句,没想到这一聊,差点把两人同时送入鬼门关。

  日机空袭兰封。

  城内没有高射炮,想往乡下跑也不行了。周围落了好几个炸弹,房间里的玻璃被震得四分五裂,瓦砾和碎土哗啦啦地掉下来砸在身上。

  一个军长,一个师长,相对而坐,面如土色,谁也言语不得,只能听天由命。

  所幸,都还活着。

  兰封驻守的那个师就没这么好运了,由于不会防空,竟被炸死炸伤三百多人,连宋希濂骑来的战马也没能逃脱噩运。

  靠新编师自然成不了事,事实上,宋希濂的这个军并不简单,它由“两师一总队”中的87、88师组成,虽然已物是人非,连当家人都换了,但人员和装备仍堪一战。

  宋希濂带来的龙慕韩第88师率先上阵,血战两日,在蒙受惨重伤亡后,也坚持不住了。

  “两师”不行,还是看看“一总队”的吧。

  在南京保卫战中,教导总队壮志未酬,而最后的大溃退,更是给这支铁卫队蒙上了极其悲壮的色彩。

  失去抵抗能力的官兵们挤在下关江边,江水冰冷,他们大多不会游泳,然而都毫不犹豫地跳入了江中。从事后来看,教导总队通过泅渡过江的,最后百不存一,实际上这也是一条通向鬼门关的不归路,仅仅死法不同罢了。

  如果侥幸得生,那是生死薄上被不小心遗漏的。

  有一位教导总队通讯连的连长,名叫石怀喻,他记述的脱险经历听来几如神话一般,令人匪夷所思。

  他和战友,两个人抱着根木头,全身浸在水里,在江面漫无目的地漂浮。他们亲眼看到江上有无数的浮尸,即使有没死的,在水中挣扎几下,也很快被江水吞没。

  下一具浮尸,也许就是自己。

  果然,当漂到江心时,江流汹涌,石连长感到支撑不住了。

  就在这时,一艘大木船出现在不远处。求生的本能,促使两人朝木船奋力划了过去。

  船上有人认得石怀喻,因此竹竿第一个伸向他。

  石怀喻由此获救,而他的战友却错过时机,木头被冲过船头,再也找不到了。

  就是这么一秒钟的工夫,生死立判。坐在船头,石怀喻望着战友随波飘去的方向,泪不能禁。

  救出石怀喻的恩人也是一位通信班的士兵,曾一道接受过军事培训,只是谁也没想到,两人会在这种境遇下见面。

  呜呼,人生天地间,其非命也欤!

  坐到船上,其实也并一定意味着生路。

  这艘船上早就挤满了人,划水的工具却只有几根竹竿,因此也只能在江上慢慢漂。

  至于它会漂向哪里,谁也不知道,最坏的结果就是漂到下游,下游是敌占区,那也是必死无疑。

  还好,船渐渐离开了江心,靠向北岸。

  突然船搁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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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38:07 | 显示全部楼层
  搁浅的地方离沙滩不远,可不远不远,也有百米。百米的距离,对于不会游泳的人来说,也无疑是畏途。

  在船上是等死,除了冒险走上畏途,并无第二选择。

  很多人又漂走了,最后走上沙滩的,仅数十人而已,石怀喻认遍了所有面孔,也没有找到救他一命的士兵。

  老天究竟是根据什么标准来决定人的命运的呢,或者是根本没有善恶标准,只是随心所欲,视万物如刍狗?

  石怀喻心里十分难过,但他自己其实也还没有逃出死神的继续追捕。

  在沙滩与北岸之间,竟然还有一条夹江!

  精疲力竭之际,真是不如死了算了,但是再想想,千难万险都闯了过来,这也许是最后一道关,为什么不咬牙冲过去试试看呢。

  人的求生潜能是可怕的。在经历几次沉浮后,这位不识水性的北方汉子奇迹般地游过了夹江。

  到了这里,谁都会以为他已经脱险了。

  但是没有。

  最大的危险来了。

  石怀喻踏上一片泥潭。这片泥潭初看表面干燥而龟裂,似乎能一涉而过,实际上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陷井。

  两只脚都陷了进去,而且越陷越深,越想拔却越拔不出来。

  也是命不该绝,石怀喻情急生智,立刻卧倒,匍匐前行。这个姿式再次拯救了他。

  危险到处都是,不要指望它们会自动消失。接下来,又有许许多多。

  日机朝泥潭俯冲扫射,子弹击起的泥浆溅满全身,可他没有死。

  爬过泥潭之后,还有一个芦苇塘,深的地方足以没顶,靠着扶住芦苇,他仍然没有死。

  上得北岸,原先的数十人无影无踪,仅剩石怀喻一人独存。

  像难民乞丐一样回到收容站后,石怀喻见到了教导总队的总队长桂永清。

  由于教导总队在孝陵卫共同生活了好些年,各级官佐之间都相互熟识。桂永清便问他,石连长,你带了多少人出来。

  石怀喻脱口而出:我差点淹死江中,还怎么带人。总队长,你又带了多少人出来?

  桂永清尴尬不已。事实上,他也是靠一张临时扎成的木筏过江的,而且快靠江岸时,同样遇到相仿的悲剧,也陷在泥潭里了。

  总队长没有连长机灵,不知道要卧倒,眼看即将灭顶,一个卫士赶紧把绑腿取下,尚留在筏上的人合力,才算把桂永清拉出来。

  教导总队共有数万人参加南京保卫战,收容时仅剩2千人不到,但这2千人是真正的精华,是历经劫难后的火种。

  加上原先留在湖南的三个补充团以及特种部队,教导总队被改编为李良荣第46师,与原由宋希濂任师长的第36师一起,划入第27军范围,统归桂永清指挥。

  石怀喻渡江时,支配他的,除了求生意志外,还有强烈的复仇欲望。

  在那条救他一命的船上,除了冒险泅渡上岸的人外,还有两百人留在船上,但最后也都被日军汽艇上的机枪扫射而死。

  这悲惨一幕,被已爬上江岸的石怀喻看个正着。

  痛心愤恨之余,他对着烟波浩渺的大江,暗暗发下誓愿:我也是迟早要死的人,然而后死之人,若不能为烈士雪耻,光复河山,“实难面对今日大江”!

  石怀喻所在的部队是马威龙第138旅,从旅长马威龙到总队的一般老兵,都有着几乎相同的经历。

  所以,马威龙旅一到兰封前线,立刻就打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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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40:40 | 显示全部楼层
  在板垣师团升起汽球,准备发炮之前,马威龙提前发起冲锋。

  距离日军阵地一百米时,端着机关枪射。

  距离五十米时,用木柄手榴弹一排排炸。

  接近战壕时,剌刀白刃相搏。

  战场上出现了这样的情景,鬼子一剌刀过来,士兵被从前胸捅到后背,但与此同时,他手中的剌刀也扎进了敌人的腹部,双方的剌刀都留在对方身上,直至倒下也是如此。

  另有一个来自河南的机枪手,力气奇大,能同时举起两人。他不用剌刀,而是用机枪的机托砸。

  见一个砸一个,见一双砸一双,左右开弓,神勇无比,转眼之间,便有六个鬼子被砸得脑袋开了花。

  白刃战被击退后,日军即动用坦克进行冲击。

  马威龙旅没有战防炮配备,他们采用的是“最传统的方式”,即抱着集束手榴弹炸履带。

  被击毁三辆坦克,以及死伤数百之众后,土肥原师团攻势顿减。

  清理战场时,发现有两个腿部受伤的日本兵躲在死尸堆里,想乘夜逃走。其中,有一个小子还想挺着剌刀顽抗,被大力士机枪手抡起枪托给砸死了,另外一个见此情景才乖乖就缚。

  教导总队驱马上阵,果然十分解气。

  5月19日,徐州失陷,仅隔一天,薛岳兵团已基本集结就绪。

  十多个师聚集于从兰封到商丘,再到砀山的战线上,大家摩拳擦掌,极思一搏。

  虽然土肥原放了薛岳一马,可老虎仔却不想放过土肥原,事实上也不能放,因为徐州西撤部队和未及运出的军用物资都滞留在商丘,如果薛岳兵团不能迅速打开通道,大家都得堵死在这里。

  薛岳要发动兰封会战,而其目标就是扫清土肥原,打通豫东陇海线走廊。

  5月21日,随着帅旗挥动,薛岳兵团开始对土肥原师团实施包围,兰封战场尘土飞扬。

  薛岳兵分五路,首先令黄杰为总预备队,留守商丘和砀山,将第2军堵于围猎场外。

  其余四路人马,桂永清的西路军从兰封东进,李汉魂的东路军自商丘西进,商震和孙桐萱的北路军切断土肥原与北岸的联系,宋希濂则负责迂回日军侧背。

  四把剑从不同的方向一齐插向土肥原。

  土肥原有机械化,我们也有,桂永清一招手,第200师登台亮相,一马当先者为邱清泉。

  邱清泉和廖耀湘从南京辗转逃回后,就被派到第200师,分别担任副师长和参谋长。比之于教导总队,也许这里更适合他们,在国民党将领中,很少有人像他们那样,不仅有黄埔学历和实战经验,还去国外深造过——邱清泉在德国,廖耀湘在法国,二人对坦克战车这些洋玩意都不陌生。

  台儿庄战役时,战车尚未到货,只能先派战防炮赴援,而在兰封会战开始前,部分坦克已到位并进行了训练,于是在南京憋了一口闷气的邱清泉便亲自组织一个战车营前来助战。

  “克芬柏”德国战车已成过去式,在如今的第200师,共有三种坦克,除了保存下来的英制维克斯外,就是刚刚购进的苏制T-26和意大利CV33。

  第200师此次出征兰封,也有检验的目的在里面,即看一看三种型号的坦克,优缺点各在哪里,究竟哪一种能成为装甲兵团的主力配置。

  (12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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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47: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次, 什么都没看出来,因为邱清泉碰到的是鬼子骑兵。

  东洋马的蹄子再能踢,东洋刀的刃口再锋利,也伤不得坦克分毫,结果毫无悬念,百人的日军骑兵队很快死的死,散的散,土肥原向以“出手大方”著称,这次算是给薛岳兵团正式开张送了份薄礼。

  礼一送,当天的战局就好看了。

  每次一上来都能打个漂亮仗的宋希濂先传捷报。他从侧背发起攻击,并集中一个炮兵营,用12门法造山炮猛轰日军火力点,从而一战得胜,拿下了目标据点。

  不过令宋希濂感到奇怪的是,据守日军明显未做殊死战,攻进据点后,仅发现了几具尸体,而丢弃的弹药和罐头食品却到处都是。

  同样诧异的还有李汉魂(保定6期)。

  在粤军将领中,李汉魂与叶挺、薛岳是同一期的,亦称将才,内战时期,一直担任张发奎的副手。张发奎反蒋失败后,他也成了倒霉的一份子,只能和薛岳一样回家待业去了。

  李汉魂重新出山,不是蒙老蒋,而是受陈济棠之召,不过在两广事变中,他却并不满意陈济棠的做法,认为大敌当前,不应再骤起内战,以致骨肉相残。

  先“忠谏”,“忠谏”不听,李汉魂便“封金挂印”,辞职走人。比之于很多找各种“正当理由”朝自己恩主开火的仁兄,李某此举,实堪表率。

  李汉魂的64军调赴武汉后,原先是归属叶肇指挥的,但从李汉魂自己到他的部下,对这一安排都极不服气。

  不光是大家同为军长,属同一级别,更主要的是他认为叶肇在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十分不堪,突围时竟然连部队都找不到,不仅“单身突围”,还混成难民,成了鬼子俘虏。

  将军被俘,就应该自杀!

  这个标准当然是太高了一些。军事书上没有哪一条原则规定战将是不能做俘虏的,美国将军还进日军的集中营呢,何况叶肇最后好歹也逃了出来,但李汉魂不管这些,在他看来,老叶这家伙已令粤军蒙羞,怎么还好意思来领导我呢。

  参加兰封会战,归入薛岳兵团,对李汉魂等于是一种解脱,因为他不必再跟着叶肇丢脸了。

  一到商丘,人就不由得跟着激动起来。不仅因为这里是北伐故地,还缘于历史上这里出过“睢阳齿”。

  安史之乱,被誉为“唐代岳飞”的张巡领不足万人之众,死守睢阳(即今商丘),大小四百余战,杀伤叛军无数,使安庆绪被阻于城外达10月之久,始终不得“乘胜长驱”。

  在那场举世罕见的大动乱中,曾繁盛一时的关中自此寥落,直到近代都未能复振,而运河、江淮独存,张睢阳之功大矣。史载,张巡“每战眦裂齿碎”,因此文天祥才会在《正气歌》中将“睢阳齿”收入其中,作为自己的精神偶像。

  大难,我们的祖先也一次次地遭遇过,但先贤们又是何等的英武从容。

  早在薛岳兵团还未集结起来之前,李汉魂就不顾情势险迫,断然把军部迁入商丘城内,为的就是要学习“张睢阳”,誓与古城共存亡。

  此次奉令出击前,他已对敌情进行侦察,发现沿途至少有土肥原师团步骑兵2千余,坦克装甲车2百多辆,而且鲁西豫东一带“地平山少”,无险可恃,非常有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运动。

  前面必有恶战。

  然而让李汉魂想不到的是,西路军进展出奇地顺利,先头部队当天就攻占了内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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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4 20:50:42 | 显示全部楼层
  李汉魂所统西路军,不光有自家的粤军,还有俞济时第74军,那个在南京保卫战中拣了条性命的张灵甫卷图重来,应该说,手中的这支矛有足够锋利,但李汉魂一直关注部队的作战情况,依他看来,部队的表现远不能到打百分的程度。

  让李汉魂不满意的恰恰是自家粤军。粤军的武器都是到汉口后再补给的,至开封时还有武器没开箱呢,而且部队中虽有一些是经过李汉魂手把手用七年时间训练出来的老兵,但仍以新兵居多,这些新兵蛋子初上豫东战场,缺少和日军对抗的经验,从实战水平到效果都谈不上有多高。

  另外不可忽视的一点就是,薛岳兵团由来自方方面面的部队组成,各部队之间的配合和联络也很成问题。四路人马都是各管各,按照薛岳规定的路线推进,至于其它部队到了哪一步,是不是把土肥原师团的主力给围了起来,则全不知晓。

  李汉魂不是叶肇,他是有点胆色的,而有胆色的人通常都不会自欺欺人。

  没有用上力,配合还不行,你能相信一见面就可以把土肥原给赶得远远的吗,而内黄是什么所在,那是上次土肥原破路的地方,称得上是陇海走廊上的要隘,土肥原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呢。

  李汉魂一时想不通这个问题,但也不去管它了,让工兵部队先修复内黄铁路要紧。

  答案,在土肥原那里,而薛岳兵团中最早接触到这一谜底的,却是桂永清。

  兰封以南防线亮起了红色警报!

  土肥原既不是挡不住宋希濂,也不是没有足够力量阻止李汉魂西进,而是另有企图。

  有教导总队这样的猛龙部队在兰封城外挡路,土肥原发现要想立刻攻下兰封还不太现实,而他又不能停留在这里时间过久,因为香月交给他的最终任务,不是要拿下一座小小的兰封城,而是要攻占开封府。

  既然直走不行,那就绕路,土肥原要奔袭开封。正好这时薛岳发起兰封会战,大军四集,他便再次施展“小双头蛇”战术,在兰封以东只保留一个横山静夫第2联队作为牵制,其余兵力全部集中起来,向桂永清防守的兰封以南击去。

  原先挡在宋希濂和李汉魂前面的日军,没有一个是畏战而逃或者被打退的,他们是奉土肥原之命,往西集结去的。

  这一下,桂永清简直苦到了极至,土肥原的拳头全打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在兰封以南,包括钟松师在内,一连两个师都被土肥原冲散,后者仅用两天时间就绕到兰封西面。

  桂永清不仅没包成土肥原,自己反过来却快要进对手的包围圈了——西南出现了土肥原主力,东面却仍承受着横山联队的连续进攻,一时间又气又急,连忙把邱清泉调到兰封以西,期望像对付日军骑兵部队那样,将日军一举冲垮。

  可惜这回等待邱清泉的,不再是鬼子马队,而是重炮轰击。

  先前第200师想要检验坦克性能,土肥原的大炮给出了结果:英制维克斯和意大利CV33最不经打,全是“脆脆”。

  土肥原击退邱清泉之后,即迅速向黄河岸边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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