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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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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9 22:41:54 | 显示全部楼层
  对这一结果,双方主帅都不满意。

  畑俊六是嫌太慢,照这样蜗牛式地爬行,不知何时才能爬到长江岸边,而老蒋和李宗仁则认为既是正规军,就不能真把自己当游击队使,还是得把地方给我守住。

  其实不光守这么简单。

  熊本师团是奔着安庆去的。安庆是什么所在,那是曾国藩都极其在意的长江要隘,对曾氏推崇备至的老蒋又岂能不知。

  这时日本海军用于武汉会战的部队——第3舰队第11战队已出现在长江水面上,这让老蒋意识到,日本海陆军可能要水陆并进,两路夹攻。

  假如熊本师团攻到安庆附近,那么这座要隘将面临腹背受敌的困境,岂不险哉。

  老蒋立刻气愤愤地直接给徐源泉发了封电报,说你一个集团军,三个师的人马,怎么就挡不住一个师团呢,结果让人家横冲直撞,想去哪就去哪。

  太让人火大了。我告诉你,你得“迅速侧击”熊本师团,否则的话,要是安庆失陷了,你负全责!

  徐源泉自参加南京之战后,在心理上都快得了后遗症。

  只有真正面对面跟日本人较量过,才会知道鬼子有多么凶猛。徐源泉已有力不能支之感,可是当老蒋指着鼻子,要他“负全责”时,你不想上也得上啊。

  徐源泉拼着命往前面一顶,稻叶暂时就过不来了,结果当第11战队到达安庆附近江面时,根本就没看到熊本师团的影子。

  不过海军的戏分仍然被畑俊六抢去了,因为除了熊本师团,他还启用了另一位主演,那就是曾参加过淞沪会战的台湾旅团。

  从名称上看,你可能会以为这是一支由台湾本地人组成的部队。其实不是,它来自南九州,是熊本第6师团的同门师兄弟,之所以被称为台湾旅团,是因为其原来的角色,属于驻守台湾各地的守备队。

  台湾旅团由5个大队和1个炮兵中队组成,与熊本第6师团、善通寺第11师团等日军主力师团相比,其装备训练仅属一般,因此名头就没那么响,以致于大多数时间只能跟在老师团后面跑跑腿。

  如今,日军面对着的不再是罗店“血肉磨坊”里齐集的精锐对手。熊本师团招摇过市,台湾旅团这个“小熊本师团”也跟着耀武扬威。

  6月11日,当第2军在北方被黄河水冲得晕头转向时,台湾旅团却搭着海军的军舰在安庆下游登陆了。

  徐源泉去挡熊本师团了,防守安庆的是杨森。

  杨森的川军属于川系中央军,打的也是中央军旗号,所以淞沪战后,就从武汉军政部领到了新武器,连步枪都变成了捷克式。杨森本人也曾有再大干一番的想法,他甚至模仿第18集团军的“三大纪律,八项注意”,自个编了一套“四大纪律,十四大注意”。看上去部队的战斗力似乎已达到原有水平,可是当独自面对台湾旅团时,好武器和好口号仍然全不顶用。

  概言之,台湾旅团参加淞沪会战,杨森也参加过,台湾旅团曾经整补,杨森也整补过,可是由于双方的兵员补给和调整能力不一样,最后的现状却是一天一地。

  杨森完全不是台湾旅团的对手,第二天就把安庆给交待了。

  (1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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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9 22:45:42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得安庆失陷,李宗仁大为着急。人一上火,脸上的一处旧枪伤便发作起来,早上爬起来,半边脸都肿了,一只眼睛什么也看不见,竟然失明了。

  这个样子自然没法再指挥打仗,老猛仔只得请假到武汉就医,其五战区司令长官一职由白崇禧暂代。

  与李宗仁相比,老蒋虽没急出病来,可也差不多了。

  刚刚用花园口决堤这种极端方式把第2军给挡住,一口气都没喘匀,安庆便丢了,整个长江防线因此摇摇欲坠。

  怎么没有一个让我省心的啊。

  徐源泉拼了老命,虽然还是未能拦住熊本师团,好歹没让后者直接闯进安庆,要是事前也给杨森发一份电报,让其“负全责”,效果是不是会好一点呢。

  安庆失陷后,熊本师团接下来的目标是潜山。老蒋把杨森给单独提溜出来,让其死守潜山,虽“牺牲至最后一人不得撤退”,以掩护后面的马当防线。

  被老蒋盯上,杨森不得不使出全身力气,咬着牙跟熊本师团死嗑。

  结局是不变的,你再怎么拼命,守不住的还是守不住,但过程改善了,熊本师团向前推进的速度变得更加缓慢,而且同样遭受到伤亡。

  这一局打下来,杨森腿都软了。

  老蒋要的是卖力气,并不真的要你“牺牲至最后一人”,一句话,满意就行。

  熊本师团从合肥起兵,一路翻山越岭,连续行军作战达半月之久,早已是人困马乏,因此在攻下潜山后,就决定休整一个月,等养足精神再继续西进。

  现在,日本人不得不把那个让他们头疼和纠结了无数次的老问题给再次搬出来——

  中国究竟落到什么地步,或者说哪些地方被攻下来,才能够摇白旗投降呢。

  上海不是,南京不是,徐州也不是。

  看来只有武汉了。

  6月15日,近卫召集御前会议,进行专项研究。

  没别的好研究,一帮人还是哗哗地翻中国的历史书。

  看完没有?

  看完了。看完的结论就是,要想早日结束战争,还是得攻占武汉,以及广州,这两地方攻下来,就等于统治全中国了。

  近卫一锤定音,这回要么不干,要干就要一劳永逸(“集中国力,期于本年内达成战争目的,以解决事变”)。

  一北一南两个大将,寺内正忙着打捞他那些陷入黄泛区的落魄部下,自然而然,进攻武汉的任务便正式落到了畑俊六身上。

  彼时的畑俊六犹躇踌满志,可是在前线官兵中已经出现了不同的声音。

  一个师团长在日记中写道,“皇军”奉命向武汉进军,失败时日而已。

  终于碰到有点预见的了。

  从“扩大沪战”,到太原会战,再到花园口决堤,不知经过多少次反复,“由北向南”已渐行渐远,日本人要想迅速取胜并结束战争,就只能走当初老蒋希望他们走的这条路线——“由东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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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19 22:49:09 | 显示全部楼层
  既然由我们划道,想要你们走的,自然不会是什么好路。

  这一带地形复杂,既有丘陵山地,又有湖泊沟汊,加上成片足以遮挡视线的稻田,这些自然条件比国防工事都好使,对于日军而言,犹如一座座拦路虎,曾经在平原上引以为傲的机械化和机动优势将为之大大削弱。

  这还只是一方面。

  倘若攻陷南京之后,日军马上进行追击,那时即使是撤退的中国军队主力,也是士气沮丧,战力薄弱,条件相对来说要有利得多,可是时过境迁,情形已多有不同。

  展现在世人眼前的,是一个崭新的大航海时代——武汉时期。

  早在一战区主力向豫西撤退时,武汉国民政府就发表了新的决议,呼吁国共合作,共同抗日,同时释放了陈独秀,毛泽东、周恩来等人均受邀参与国务活动。

  这是一个团结的信号。

  《中庸》上说:诚者,物之终始,不诚无物。

  中国传统的“物”,可不是老外所谓唯物的那个“物”,这个“物”是指为人处事的标准。老祖宗通过他们的亲身经历和不断思考,写下教训,告诫我们,做任何事,你得“诚”。

  什么叫做“诚”?人心所向耳。用现代语言,叫做心往一处想,劲朝一处使。

  有了台儿庄战役和兰封会战等大小战役的磨炼,军民信心重新得到鼓舞,各党各派,大家心里想的都是如何“保卫大武汉”,种种迹象表明,中国抗战御侮的士气人心再次上升到了顶点。

  江东子弟多才俊,卷土重来未可期。

  江北有五战区,老蒋又在江南建立了第九战区,并委任陈诚为九战区司令长官,赋其以拱卫武汉中枢和固守长江天险的重任。

  让人挠头的还是兵力配置,战区倒是多出来了,可是兵却多不出来,而没有兵,如何打仗?

  战前中国有182个现役师,打来打去,已折损一半有余。无论五战区还是九战区,其实大部分还是从徐州及兰封战场上撤下的老面孔。

  我们又不像日本那样有预备役和后备役,只能靠征兵的办法,临时“拉壮丁”。因战事紧张,补充上来的兵往往来不及训练,或训练不足,即所谓“新募之兵,犹未脱民间之气”,这大大影响了部队的战斗力。

  白崇禧说,他经常看到这样的士兵开赴战场,无论作战技术或是精神都无法应付正式战斗,只能作为备员,跟放在部队里做做样子没什么两样。

  由于缺乏正规部队,连以往不值一提的杂牌都受到了异乎异常的重视。从各省地方军,到各地的保安团,不管多小,此时一律可以升级为正规步兵师。

  既然要“注水”,战斗力就得大打折扣,所以徐源泉和杨森才会那样狼狈,也才需要老蒋跟在后面一个个地敲脑壳。

  实力不济,还得依赖天险。

  安庆之后,陈诚预计畑俊六下一步要抢占九江。不过九江可不是那么容易夺的,因为在九江前面有彭泽,而彭泽境内又有一个马当要塞。

  说起彭泽自是无人不知,彭泽县令陶渊明一句“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觑天下名利如无物,令后人高山而仰止。

  东篱之外便是天堑。马当因马当矶而得名,矶头穿入江中,形成江边一座突兀孤峰。这一段江面不到一里,水流十分湍急。唐人评价说,天下之险者,在山曰太行,在水称吕梁,合二险而为一,“吾又闻乎马当”。

  一边是菊花美酒,一边是险关急流,诗意到此,可称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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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22: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为了把马当打造成“水上马奇诺”,从南京沦陷开始,武汉统帅部就抓紧时间在江面上修建要塞,先后投入施工人员将近八百多人,可以说是长江上最花力气的一处工程。

  经过一年多的艰苦施工,最终在江面上构筑了一道拦河坝式的堵截线,而两岸山峰险要处也都修建了碉堡和炮台。

  江面上看起来是万无一失了,可是如果日军从陆地进行侧击,那这座“水上马奇诺”仍然算是白瞎了,所以还得有配套体系。

  马当下游,有一个地方叫香口,那也是一处要塞,只不过规模相较马当要小。在马当与香口的岸上,有两座小山,分别称作长山和香山,工程人员就在这两座山上用钢筋混凝土构筑了阵地,以此拱卫马当。

  二山极其重要,它们无虞,马当即无忧,反之,若有差错闪失,马当要塞亦将不攻自破。

  接下来得安排人手。

  第16军军长李韫珩被任命为马湖区要塞司令部指挥官,所谓马湖区,除马当要塞外,还包括随后的湖口要塞,而16军官兵则分散部署在江南。

  李韫珩是陆军出身,水战不是他的专业,陈诚为此也想到了水陆搭配这一招。

  青岛失守后,沈鸿烈的青岛海军陆战队一分为二,他自己带一部分人留在山东打游击,其它人则撤到长江防线,并被用来防守长山等阵地。

  方方面面似乎都考虑到了,让陈诚始料不及的是,有人现场突然脑子坏掉了。

  这个脑子坏掉的不是别人,正是指挥官李韫珩自己。

  平心而论,李韫珩不是无能之将,被陈诚点中,说明他至少以前还是一块材料。

  保定军校的老师,与张发奎扳过手腕,和冯玉祥较过手劲,这经历岂一般人所能比。

  千不该万不该,不该临时想到要再过一把老师瘾。

  李韫珩上任后,提出要在司令部办一个为期两周的培训班,对象是马湖区的乡保长以及要塞区的排长。这个班还被堂而皇之地命名为“抗日军政大学”。后面这个名称,大概只能在延安才能找到了。不过人家那是后方,马湖要塞却是最前线,办这样的班着实有些让人摸不着头脑。

  培训,当然需要,特别是当地的乡保长,他们没有经历过战争,又缺乏军事常识和经验,确实需要上上课。另一方面,揣摸李老师办班的最初动机,有很大一部分恐怕还是想找个机会把下面的水陆两军捏合到一块,毕竟以前彼此从无共事经历,而海军这些人虽然从青岛一路撤到武汉,却一个个心高气傲,对临时归属于陆军指挥也不一定心服口服。

  李韫珩的问题是他选择办班的时间不对。其时日军已攻下安庆,随时可能继续西进,在这种情况下,把基层军官从前线抽出来,还要维持两周时间,无论如何是不合时宜的。

  果然,海军陆战队在接到上级通知后,没一个卖帐,都以前线事急,不能擅离岗位为由,拒不参加“抗日军政大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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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22:19:56 | 显示全部楼层
  沈鸿烈的青岛海军不比陈绍宽的中央海军,他们经历过三江口水战、撤守青岛等一系列战役,若论陆战经验,或许不及李韫珩,可是水战海战的嗅觉却要比后者灵敏得多。

  无论三江口还是青岛,对手都是采取了突袭的方式,尤其青岛失守相去不远,那是多么生动的一课,当时第4舰队就是这么悄无声息地摸上岸来的,岂能不防。

  我们天天用望远镜观察江面都来不及,谁有空来参加什么临时培训班。

  李韫珩虽然名义上是马湖区的最高长官,可是海军自成系统,对方执意不肯来当他的“好学生”,他也没有办法。

  好在不管怎么着,李老师在第16军里面还是绝对吃得开的,没人敢不奉将令,该去上课的全去了。

  危险与麻痹大意总是结伴而行。

  6月24日拂晓,驻守长山的陆战队依例联络香山的陆军,那里驻扎着第16军的一个团,可是怎么也联络不上,电话总是不通。

  电话不通有可能是线路出了问题,这在前线很正常,总队长鲍长义便派出联络兵,一面查线,一面前去联络。

  会不会还有什么别的情况呢,有人在观测所内借助高倍望远镜,观察到香山方向有部队在行动,但由于一连几天都在下雾,看不清楚,不知是友是敌。

  鲍长义心里顿时升起了一种不祥的预感,而这种预感也很快得到证实——联络兵跑回来报告,香口岸上发现了很多鬼子。

  有很多鬼子,却看不到我们的人,这就是说,那个守备团已经被日军削掉了!

  真是太令人震惊了。

  日军究竟是什么时候上的岸,从哪里上的?

  其实台湾旅团两天前就乘船从安庆出发了。他们当然用不着给李韫珩发份通知,说我们要来了,你在马当那里伺候着。

  什么叫出其不意,就得悄悄地朝对手心脏插刀。

  台湾旅团选择这个时候发动突袭,是因为那几天天气都特别糟糕,成天都是迷雾,别说中国空军侦察不到,就连两岸的炮兵也看不清楚。

  虽然是隐蔽航行,不过这一路并不顺利,尤其江面上布设的水雷对日舰威胁很大,之前,第11战队曾动用小艇上的机关枪反复扫射江面,以便引爆水雷。

  但你再怎么扫,偌大江面,还是有漏网的,而被这些漏网水雷碰上的“中奖舰只”便成了台湾旅团前行路上的牺牲品。

  台湾旅团是6月24日凌晨4点登陆的,地点就在香口东北附近。

  当台湾旅团发动进攻时,守军竟一下子面临着无人可以进行指挥的窘境。

  被“抗日军政大学”抽出培训的是排长,照理排长走了,上面还有连营团长,但当天上午8点是这个“抗日军政大学”的“结业典礼”,李韫珩遍发请柬,凡是上尉以上军事主官人手一份。除陆战队再次没有“赏脸”外,其他人都已结伴前去。

  这下好,是个军官的都走了,一个连里面,留守的仅剩一个排长和一个司务长。等到战斗打起来,排长又战死了,大家便只有乱哄哄,逃得逃,散得散。

  得知这一变化,鲍长义赶紧向上级报告。他的顶头上司是马当要塞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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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22:22:12 | 显示全部楼层
  可是电话打过去后,总机却答复说,司令不在。

  干什么去了,答曰:参加结业典礼。

  司令一走,马当要塞没有可以负责的人了。

  再越级挂马湖区要塞司令部,电话打不通,估计连接电话的都去现场捧场了。

  鲍长义急得满头大汗,索性连跳两级,直接通过无线电同汉口江防要塞司令部联系。

  这回总算是联系上了,而台湾旅团也在此时朝马当攻了过来。

  现在谁也指靠不上,只能靠自己。鲍长义一边让人向汉口报告日军登陆的紧急情况,一边立即展开阻击。

  双方先是炮战,实际上就是隔着两座山互相掷炮弹。马当这边是长山,香口那边是香山。

  台湾旅团采用了反斜面作战的方式,即躲在山背后开炮。

  看不到对方炮兵阵地在哪里,若是以前,陆战队就得慌了,因为海军是在军舰上开炮,平常都是舰对舰直接瞄准。

  幸好到了马当之后,陆战队又配属了陆军指挥官,通过后者手把手的教导和训练,海军炮兵们慢慢也学会并习惯了间接瞄准。

  炮战,日军占不了什么大便宜,只好改成步兵抬着重机枪突击。

  长山前头有一块面积很大的湖荡,要想冲到长山这边来,就势必要经过湖荡,可是这座湖荡下面却有玄妙。

  玄在它原先不是湖荡,是稻田,江水上涨才灌成这般模样,而妙处则在于,鬼子们对此并不清楚。

  以为湖荡一踩即过,却不料是个大陷坑,加上武器的份量,日军步兵半截身子都没在烂泥里面,哪里还腾得出手来摆弄重机枪。

  你的机枪哑了火,我的机枪却要开斋了。

  鲍长义把长山阵地的轻重机枪集中起来,子弹雨一样泼撒过去。一个上午,台湾旅团接连组织四次突击,但参与突击的日军步兵及机枪手一个不留地全给那座“假湖荡”留做了祭品。

  眼看陆军吃了亏,已经开到堵截线外的第11战队急忙向长山步兵阵地进行轰击。由于害怕遭到岸边炮火的还击,日舰不敢摆出横侧船只这样明目张胆的攻击姿态,只能呈S状游弋,一边“游”一边瞅冷子把炮弹扔过来。

  整整19艘军舰,就算一艘军舰扔六七发,步兵阵地也得承受过百炮弹的打击,守军因此蒙受了不小伤亡。

  眼见形势危急,鲍长义又摇起了电话。

  打给马湖区要塞的电话仍然不通。

  这都什么时候了,“结业典礼”还没结束?

  已经结束了,不过李韫珩还为与会者准备了便饭,而且直到当天下午3点,一帮子人抹抹嘴,才算把这顿饭给吃完。

  现在,李韫珩回到了司令部,“李老师”又变回了“李司令”,可以通上话了。

  让人无语的是,等鲍长义上气不及下气地把情况报告完,“李司令”还认为他是危言耸听。

  来了这么多鬼子?不可能吧,我是第16军军长,我怎么没接到下面的报告。

  当然接不到,因为香口和香山都被台湾旅团给占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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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22:24: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听这话,李韫珩不乐意了。这些海军,架子大得不得了,胆子却又小得不得了,香口香山的驻军都是我第16军的部队,你说占领就占领了?

  借着这个机会,他索性叉着腰训起了对方:你太不沉着了,别是连敌人影子还没看到就瞎嚷嚷吧。

  都什么时候了,还乱摆“老师”谱,鲍长义怒不可遏。

  我的阵地已经被打乱,人死了一半,你还说我没看到敌人。照你的说法,香山上还是第16军的人,那我问你,香山上的炮兵是谁的,为什么朝长山轰击?

  李韫珩顿时被驳得哑口无言,因为第16军是一支纯步兵部队,根本就没炮兵,这支突然冒出的炮兵可想而知是何方神圣了。

  鲍长义请求援兵,马当要塞的兵只够在家看看门,李韫珩答应从马湖区调兵,把驻彭泽的薛蔚英第167师派来长山。

  与此同时,武汉统帅部也紧急调集空军支援。

  有一点不知大家注意到没有,李韫珩的“结业典礼”设在6月24日,而台湾旅团登陆也在6月24日,看起来似乎是一个很偶然的巧合,但事态的发展却表明这里面其实大有诡异。

  空军反应速度快,接令后9架飞机自西飞临附近江面,然而第11战队似乎有先知先觉的功能,在它们到达之前,就停止向长山阵地轰击,转而集中高射炮拦击飞机。

  等飞机一走,日舰再重新把炮筒对准长山,一点不受空袭的影响。

  日军难道装了导航仪,这事有够古怪。

  秘密是后来才被揭示出来的,海军陆战队在撤退过程中发现并捣毁了一个汉奸窝点,汉奸们凭借着一部收发报机,可以为日机投弹提供准确落点。

  所谓“日期巧合”和“先知先觉”,其实同样来自于这些汉奸提供的情报。巧合不巧,全是日军有意为之。

  不过这不是结束,只是开始。

  又有9架飞机来了,这次方向不同,是从东边飞来的。

  汉奸们虽然可以预先观测,但飞机飞得高,主要还是只能根据方向来判断飞机的出身来路。

  西边是武汉方向,东边则是占领区方向,估计应该是日本主子们的座驾,错不了。

  海陆再加上一个空,威力想不强都难,得到情报,日舰朝岸上轰得更加起劲了。

  可惜的是,这道判断题,他们答错了。

  仍然是中国空军,之所以方向不一样,是因为来自于不同的空军基地,前者在北岸,后者则在南岸。

  答错的结果就是遭到惩罚,弹雨淋过,日舰起火的起火,下沉的下沉,江面一片狼籍,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虽然还有强撑着往岸上射两下的,但已明显是强弩之末。

  日舰消停的同时,在香山集结的日军步兵却越来越多,台湾旅团不断组织步兵向长山阵地进行突击。

  在日舰吃了亏后,真的日机也姗姗来迟,并频频进行俯冲轰炸。

  陆战队要对付来自“海陆空”三方的攻击,真是疲于奔命,不过关键时候,又一个巧合出现了。

  (12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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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0 22:29:02 | 显示全部楼层
  炮兵向日舰射击,炮弹从长山山顶飞过,正好有一架日机从山顶那边俯冲过来,两边不期而遇,砰地一声化成了火球。

  步兵不知道日机是撞上了歪脖子树,还以为是炮兵瞄准后打中的,都看得呆了,清醒之后一个个鼓掌欢呼,军心由此大振。

  靠着这股精神头,陆战队苦战两日,击退日军十余次进攻,台湾旅团500多人被打死在“假湖荡”中,湖水为赤。

  蒋介石和陈诚得知后,曾分别来电嘉奖。可是嘉奖代替不了实力的消耗,勉强撑到第二天下午,战况开始越变越糟。

  用于控制公路的2个重机枪掩体均被摧毁,日军开始一窝蜂地顺着公路涌进。在长山阵地上,炮弹已经打光,炮兵只好拿起步枪,而步枪的威力极其有限,子弹又不多,根本就扼制不住对方的攻击。

  彭泽的薛蔚英师呢,怎么还不来?

  彭泽离马当要塞仅仅几十里路,强行军的话,个把小时就能到。

  来不了了,因为他们迷路了。

  从彭泽到马当,有公路还有小路,走公路最容易,但薛蔚英担心遭到日军正面阻击,下令走小路。

  师参谋长比较清醒,认为救兵如救火,一个师全去走羊肠小道,难免拥挤不堪,行动缓慢,可能来不及援救长山。

  实在要选小路,也应先请示上级再说。

  薛蔚英一挥手,什么都要请示,还要我们这些人干什么。

  出发。

  师参谋长开始担心的只是道狭路窄,没想到真正出发后,问题还要严重得多。

  没过多久,他们就迷失在了山里,薛蔚英师的官兵大部分都是北方人,对南方地形不熟悉,越着急就越走不出去。

  鲍长义苦等薛蔚英,哪里能料到对方此时正在山里面打转转呢。

  6月26日上午,台湾旅团突入长山阵地,并将其切为数段,陆战队弹尽援绝,只得撤出阵地。失去香山和长山的拱卫,马当要塞不攻自破。

  “水上马奇诺”仅仅守了三天不到,便土崩瓦解。

  陈诚大惊,立即命令李韫珩夺回马当,如作战不力,畏缩不前,“即以军法从事”。

  为当回老师却丢了要塞,李韫珩把肠子都悔青了,哪里还敢稍有懈怠。可是犯错容易,想立个功就没这么简单了,此时的台湾旅团据有长山阵地,已站稳脚根,不管第16军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再冲进马当。

  6月28日,马当堵截线遭到爆破,从马当至湖口江面的水雷也被排除一空,日军由此完全打开了长江航道。

  接下来,台湾旅团和海军第11战队 你弹我唱,其攻城拔寨的效率十分惊人:两天拿下彭泽,又两天占领湖口。

  如同兰封会战的翻版,李韫珩和他的部下大意失荆州,纵想将功补过,也已徒呼奈何。

  在事后的军法审判中,薛蔚英第一个被收监入狱,并以“畏敌如虎,贻误战机”之罪枪决。

  昔日马谡失去街亭,诸葛亮也要挥泪斩之,薛蔚英以一师之众,失去固守马当的最后机会,自然罪不容赦,他也是自龙慕韩之后,又一个遭到军法处决的黄埔一期生。

  李韫珩则和桂永清一样,虽未“军法从事”,但仍以堂堂中将军长之尊,被勒令革职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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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1 22:14:28 | 显示全部楼层
  湖口一丢,九江便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在江南,如果说有一座拱卫武汉的门户的话,那就是九江。只要推开这扇门,江城赫然眼前。

  保卫大武汉,保卫大武汉,口号喊得震天响,谁也想不到,仅仅一个月的时间,人家已经攻到了你的眼鼻子底下。

  得用大将了。

  九战区下面共有两个广东籍的兵团司令官,一为第1兵团司令官薛岳,二为第2兵团司令官张发奎,从过往经历来看,老虎仔一直都是跟着张头混的,后者又是当年的铁军军长,可谓声名赫赫,因此陈诚就将固守九江的令箭交给了张发奎。

  九江称得上是个好汉云集的地方,此处古称江州,既有山水美景,又有鼎盛人文,所以施耐庵才会把“梁山好汉劫法场”的重要场景安排在这里。

  那正是梁山泊兴盛的开端,记忆中,印象最深的就是黑旋风李逵拎着两板斧,“一斧一个,排头儿砍将去”的生猛和火爆。

  张发奎也在九江拎着板斧砍过人,不过他砍的不是“江州军民”,而是孙传芳,后者被他砍得狼狈不堪,节节败退。两个月之后,张发奎便在武汉因功由师长升军长,成就了其北伐铁军的辉煌一页。

  说九江是张发奎的福地也并不为过。

  祸福相生,是你的福地,就必然是别人的祸地,比如即将上场的对手。

  虽然已经打开马当,占领湖口,但日军此间受到的损失着实不小,海军第11战队被击沉击伤9艘军舰,被迫增派舰队,而与之配合的台湾旅团由于人马折损严重,也只能先在湖口就地补充兵员和弹药。

  九江一战关系重大,中国军队肯定要全力以赴,能不能顺利拿下,日本统帅部的一帮头头脑脑们心里打起了鼓。

  日本人是很重视总结经验教训的。在他们看来,先前对华情报工作,过于偏重于人,也就是大家都热衷于掌握和分析“中国军阀”的动向及其相互关系,像土肥原、板垣等“中国通”,数十年如一日,乐此不疲地干着的都是这个活。

  画地图的工作也做,可是主要集中于北方,南方的“地势调查工作”做得相对糟糕,尤其是用兵时未能有效掌握地利,由此造成的恶果,就是两次淞沪会战都打得太苦,没能以闪电速度将中方一击倒地。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既是有名的“中国通”,又熟悉南方地理,还有打仗的经验和资历,如果由这样的人来指挥九江乃至华中战场,未来的战争将不致于陷入两次淞沪战役那样的困境。

  按照这个标准,日本军部拨过来拨过去,终于找到一位——冈村宁次中将(陆大25期)

  冈村十多年前也在九江一带混过,不过他那时的身份是孙传芳的军事顾问。当张发奎挥斧猛砍的时候,这位军事顾问同样抱头鼠蹿,不知往哪里躲好。

  忽然看到江面上有日本海军的军舰,赶紧上前呼救。

  可是人家不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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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21 22:16:41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因是冈村穿着北洋军服,那时候孙传芳的军队里有好些人都是留日学生,会几句日语的不在少数,日军水兵就认为这厮是冒充的日本人,情急之下想来搭个顺风船。

  跟小兵说不清楚,冈村急得张牙舞爪,幸得一个叫近藤英次郎的海军军官上前,问明事由后才放下软梯予以收留。

  十多年过去,如今近藤英次郎成了第11战队司令官,而他当时无意中搭救的“军事顾问”也不得了,冈村此前已经是关东军仙台第2师团师团长了。

  你可以说冈村是张发奎的手下败将,但这一说法其实既不完整也不确切。内战之中,北洋军打不过北伐军,就算旁边有日本顾问可以帮着画图纸,做方案,又有什么用。

  参谋本部认为,冈村对九江及华中地区的人情地理十分熟悉,畑俊六要想顺利攻取武汉,下面缺不了这样的大将之才。

  冈村随后便被调任为第11军司令官,专负指挥华中战场之责。7月19日,他搭乘第 11 战队旗舰,从南京溯江西上。四天之后,到达了湖口前线。

  仅仅这个姿态就让人刮目相看。因为湖口处于最前沿位置,对岸即为中国守军。一般来说,最高司令官很少有距离前线这么近的。当时有个熟识的海军军官来找冈村,根据常识判断,以为他不在安庆便在彭泽,没成想竟是湖口。

  冈村此举,显示的是一种自信。

  历史重新给昔日对手安排了一副棋局,九江那边是张发奎,湖口这里则是冈村宁次。

  华中作战,不比北方,某种程度上,就看双方将领对山川形胜、地理构造的熟悉和理解程度。在这方面,别说一般日军将领,就连张发奎本人恐怕都难以与冈村比肩。

  冈村当年的苦头不是白吃的,不光他自己记住了沿途景物,还从孙传芳身边偷到了无价之宝。

  这是一张华中地区的五万分之一比例地图,系归国后效命于孙传芳的陆士学生实地测绘而成。这些学生在日本专门研习过陆地测量,其测量和绘图方式与日本完全相同,因此所绘出来的地图也有别于那种毫无军事价值的“长江万里图”。

  整个武汉会战,日军所使用的军事地图,绝大部分是该图的复制品。就当时情况而言,再找不到更详细的地图了。

  对下赢这局棋,冈村信心满满,这个自诩的“中国通”甚至开始悠然自得地欣赏起湖口的风光来。

  其实光从对方兵力数量的对比来看,日军并不占优。

  经过半个多月的休整补充,台湾旅团已基本恢复元气。在此之外,冈村又从第11军中增拨了一个第106师团参战。

  自淞沪战役打响后,日本在17个常备师团之外,已经成立了包括第13师团、第101师团在内的7个师团。可是随着占领区域的扩大,到处都需要警备部队,如果还要再进攻武汉,光增加这7个师团无论如何是不够用的。

  于是再扩再编,呼呼地又冒出了10个师团,日本陆军总量一下子达到了34个师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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