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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幽幽

[转帖] 考古惊魂:漠北传奇---作者:生死间冷冷一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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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0 13:03:24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宝宝寒 分享,辛苦了,+40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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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35:10 | 显示全部楼层
149、
   
     在坚硬的岩壁上,有一个10X15CM大小的图案,虽然有些粗糙,但纹理是清楚的。乍看之下,我第一感觉是带有原始审美色彩的刻画。考古队的人几乎人头叠加的挤在壁画前,目光凝视不动。还有什么能比这地下几百米发现人类遗迹更激动人心的事情呢?
   
     端详了一会后我慢慢否定了自己的第一感觉,并发现了其中的奥秘。这是一个由卐形叠加、变形、演化出来的图形,由两部分组成。头的部分是四个卐字重合叠加出来的,呈不完全对称状,卐字型有缺笔的地方;尾部是延伸拉长的两个卐字相连,像张着血盆大口、吞噬一切的怪兽。但这显然不是随意的涂画,而是有文化意义的构图,至于是不是文字还有待考量。
   
     谭教授用手电照着壁画,回头望向严叔,“你和秦所见到的人类遗存,就是这个图案吗?”
   
     严叔点点头,“算上这个,我们一共见到三个了,都是这个形状的图案。”
   
     我注意到老魏的鼻翼瓮动起来,这是他兴奋的表现。老李向我使了个眼色,我立刻知道,老魏的个人秀要开始了。
   
     老魏双手抱臂,对着岩壁陷入沉思,“我在莫勒切克的昆仑山岩画图片册上上见过类似图案,这类似于原始绘画向文字转变时发生的情形。昆仑山岩画乍看之下像是对动物形象的描绘,但仔细考量起来,它实则是动物形状、纹饰和符号交织在一起、有某种含义的图形。眼前这个岩画,是由卐字组成的,它……”
   
     老魏扶了扶眼镜,更加接近岩画,似乎不愿过早下结论,而是认真的凝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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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37:04 | 显示全部楼层
150、
   
     谭教授点点头,似乎对老魏颇为赞许,“卐字形符号在世界各地都有发现过,它不约而同被赋予了光明、幸福、永生、太阳崇拜的含义。这个符号是早期人类最高、最热烈的情感体现之一。崇拜太阳和永生,是刻在早期人类信仰中最执着的愿望。最早在哈苏纳遗址出土的一只泥碗上就有这个图案,它的历史时期定位是在公元前5500年到前5000年之间。中国石鹏山墓地也曾出土了四件公元前2500年的陶器,上面刻着的12个符号中,竟然有7个不同形态的卐形。公元前2500年后,赫梯西北的特洛伊城、中国青海的柳湾、印度的摩亨佐达罗都曾发现有这种纹饰的陶器。”
   
     老魏一拍大腿,激动不已道,“谭教授,您提到的柳湾遗址我知道的,我曾读过它的发掘报告。这是一个庞大的、从新石器时代开始不同时期叠加使用的氏族墓地,考古发掘也显示这里出土的陶器分别属于不同的历史时期。尤其是公元前2300年到前2000年绘制的彩陶,有一万多件!这一万多件彩陶上,有大量的卐形花纹或变体。这彻底颠覆了人们对卐形符号的认知,此前我们一直以为卐形符号是公元2世纪时,因为佛教的传入才在中国出现的。”
   
     严叔入神的听着,神态很投入。他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开口问道:“谭教授,您刚才提到了卐形是太阳和永生的含义。其实我和秦所遇到这个岩画的时候,秦所提到了吐火罗语的发展史,并对这种语言的迁徙做了一些判断。但我想到的是,您觉得这个图形,刻在这里,是否与您和查海洋同志在小河墓地挖出的舟型棺中,覆盖在黑衣墓主身上的契誓有关?确切的说,这是否是早期人类掌握的死亡而又重生的一种巫术?”
   
     严叔的语气非常客气,甚至有点卑微。他热切的望着谭教授,期待回答。
   
     严叔的话勾起了我的回忆。在谭教授讲述的她的故事中,那个黑衣墓主始终与我记忆汇中的某些部分交织在一起,如同鬼魅,挥之不去。
   
     “当死亡之海淹没大地
     我将复活
     你们的灵魂
     将由我牵引至彼岸
     获得重生”
   
     这个红色如血的契誓,像是一道阴冷的光,照在生和死之间的道路上。而我们后来在营盘墓地挖出的舟型棺,和同样服饰的女性墓主,以一种诡异的方式将两者连接在一起。虽然后者身上同样覆盖了血色契誓,但我们不懂吐火罗语,无法解读。
   
     我们望向谭教授,期待着她的分析。
     谭教授没有直接回答严叔的话,却是缓缓望向他,冷冷道:“你如何得知我曾与查海洋挖出一个黑衣血契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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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37:48 | 显示全部楼层
151、
   
     我们都被这个地下几百米深处发现的卐形岩画冲昏了头,它隐隐喻示着一条漫长的迁徙之路,从黑海沿岸到两河流域,再到昆仑山、塔里木盆地,这其中的断裂与变故我们已然不得而知。但是可以想象到的是,在太阳照耀的大地上,早期人类艰难求生、辗转漂泊的脚步曾经走过很多我们今天不得而知的地方。
   
     谭教授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醒了我们。有关谭教授和查海洋的经历,是在那个大风的日子里,我们在帐篷中由李大嘴倡议开故事会时,谭教授讲述的。除了我们,应该不会有其他人得知。
   
     严叔的面具在手电筒的光线下显得惨白而狰狞。他在面具后的眼睛隐藏着神情,声音低沉道,“谭教授,我不愿意欺骗,但也无法告知你为何我会知道。”
   
     我们面面相觑,心中有些发凉。这中间似乎隐藏了一个巨大的阴谋,虽然不能窥知为何,但总是让人十分不安。
   
     李大嘴俯身向我,我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中的热气。他轻轻吸了口气,刚要在我耳边说什么,忽然窦淼伸手捂住了他的嘴,眼睛示意向远方,轻声道:“听。”
   
     对峙中的谭教授和严叔没有动,但停止的谈话留下了一片沉默的空白。寂静中,我们隐隐听到远处传来一个奇特而诡异的声音。确切的说,那是一个女人的歌声。
   
     从黑暗中传来的歌声哀婉而轻扬,带着隐隐的啜泣,如果不是在这令人恐惧的地下深处,这抑或会给人悲歌的错觉。
     而此刻,这歌声却似失魂的亡灵,在黑暗中漂浮不定。
   
     我感觉到自己心跳在加快,耳朵却不由自主的跟随者歌声去分辨其中的含义。焦躁和恐惧让我恍如在沙漠中经历过的幻听,想捂上耳朵摆脱这让人心神不宁的歌声。
   
     窦淼凝神听了一会后,脸上是不可思议、无法置信的神情。他转向我们,声音有些微颤,“你们听懂了歌声的含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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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38:52 | 显示全部楼层
152、
   
     My mother has killed me,
     My father is eating me,
     My brothers and sisters sit under the table,
     Picking up my bones,
     And they bury them under the cold marble stones.
   
     ——Mother Goose
   
     有那么一瞬间,我不再是一个跟随在考古队里的热血青年,高举唯物主义的大旗无所畏惧;我只是童年里一个怯怯的小女孩,在黑暗里听见亡灵的歌声。
   
     这歌声中有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力量,抓住你的心让你魂飞魄散。但很快的,我就看出了知识分子和职业军人的区别。
   
     尽管手电筒的光线微弱,我依然看到了老魏苍白的多边形脸和李大嘴不停抖动的嘴角。他们战战兢兢,一边倾听着歌声,一边拿出纸笔记录着歌声的内容。他们将本子递给谭教授之后,窦淼和高宏等人也围上去边听边看,偶尔低声交流一句,带着深思或惶惑的神情。
   
     而严叔等人则悄无声息的向前潜入,严叔做了个手势,几个人包括于燕燕在内心领神会,呈扇形分布,向声源包围过去。
   
     我下意识的向谭教授靠拢了几步,看到了纸上记录下来的歌词。那个声音对我来说太过飘渺而令人恐惧,我没办法集中注意力去倾听它。但我还是听出了,这个哼唱的声音所唱的内容并不长,像是一个卡带的录音机,不停的回放在某一段。
   
     “我的母亲杀了我,
     我的父亲在吃我,
     我的兄弟姐妹坐在桌旁,
     收拾着我的残骸,
     然后将它们埋葬在冰冷的大理石下。”
   
     向志远忽然开口道:“这是十八世纪的英国童谣,鹅妈妈的故事。虽然是童谣,但涉及了很多黑暗和残忍的故事……我EX是中文系的,研究过这个奇特的童谣集。”
   
     我们面面相觑,不明白这黑暗的地下几百米的迷洞中,怎么会有一个女人哼唱这个恐怖的童谣。电光石火间我意识到,这或许是某个误入此处的人亡故后,而灵魂没有散去。我甚至想到可能是前一个考古队罹难的成员,她过世的灵魂找不到出口,徘徊在此。
   
     大家或许和我有相同的感受,战战兢兢望着严叔等人的背影。他们没有使用光源,很快背影就消失在黑暗中。
   
     窦淼沉吟片刻,迟疑道:“声音是声波在空气中的传递,是一种频率振动。它必须需要真实的能量来源。”
   
     这句话并没有给我们太大的安慰。那首奇特哀婉而又残酷的童谣像是载着翅膀的死神,萦绕在黑暗世界里。
   
     忽然间远处的暴喝声打断了我们的恐惧和遐想。严叔等人高声的叫喊回荡在空荡的地下。歌声嘎然而止了。
   
     “不许动,全部站立!”
     “举起手来!”
   
     一阵喧哗声传来,似乎有人被扑倒了,隐约听见有人急切的对话声。
   
     我们的恐惧刹那间被真实世界的残酷所驱散,跟着谭教授手电筒的光芒,快速向严叔等人的方向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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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40:55 | 显示全部楼层
153、
  
       常常有人用这样的词汇描写一个美男子,比如面如冠玉、长身玉立、玉树临风,秦所也确实配得上这样的描绘。后来我得知秦所的名字叫秦三玉,恰如其分。
   
     但我第一次看到大名鼎鼎的秦所时,他刚刚从地上爬起来,灰头土脸,嘴角上还有一丝血迹。埂子伸出手拉了他一把,有些歉意道:“秦所,不好意思。”
   
     秦所擦了一下嘴,有些口齿不清道:“保持警惕是正常的,尤其是在这里。”
   
     另外两个陌生人则是一脸惶恐的站在旁边,眯着眼睛,似乎对微弱的手电光都感到不适。严叔打量了一下,急切道:“就你们三个?小全和孟刚呢?”
   
     个子较高的陌生人低着头,小声道:“他们都牺牲了。你的人,和我们考古队的大部分人,都牺牲了。”
   
     个子较高的这个人叫朱亮,另一位叫汪嘉宇。严叔停顿了一下,调整了呼吸,闷声道:“你们最远走到哪里?是不是一直沿着1号线走的?”
   
     秦所摇摇头,“这里岔路太多了。我们沿途失散了不少人。但是,”秦所的眼睛微微睁开了一点,似乎适应了手电光:“我发现所有的岔路,其实最终是通向同一条道路。但太深远了,我们不敢贸然走到底,怕补给不够所以中途折返……牺牲了好几位同志。”
   
     严叔沉吟片刻,“你们饿不饿,要不要先吃点东西?”
   
     汪嘉宇道:“还好,我们不饿。”
     朱亮补充道:“我们一路定量供应,补给还剩了一些。”
   
     严叔和埂子交换了下眼色,点头道:“好。我知道你们已经很疲惫了,但还是不得不带你们继续前行。这次我们有备而来,相信一定可以走到底。”
   
     我有些奇怪严叔的眼神,我猜不透这个人,更猜不透这此后的凶险诡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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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41:56 | 显示全部楼层
154、
   
     于燕燕用左手抬起右臂,和秦所握手道:“秦三玉所长,我是您失踪后被派遣到此地寻找您的飞龙特种部队的于燕燕。”她微微笑了出来,“终于和您相遇,我也算完成任务了。这位是谭允旦谭教授,S大的考古队领队。”
   
     谭教授向秦所颔首致意,秦所微微喘着气,用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想伸出手去握手,又犹疑着缩了回来,尴尬的笑了一下:“久闻谭教授大名,宋代瓷器鉴定专家。没想到是在这种情况下相遇,见笑了。”
   
     谭教授仔细看了看秦所、朱亮和汪嘉宇三个人,有些疑惑道:“秦所,刚才我们听到你们这个方向有女人的歌声,你们听到了吗?”
   
     严叔的目光像鹰一样紧盯着秦所,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秦所注意到严叔的神情,苦笑道:“谭教授,老严,我们在这里已经是深受其苦了。这个通道越向下走,岔路越多,而且有强大的磁场。呆的时间久了,会引发各种各样的幻听。老裴他……他就是这样被折磨到发疯,自己撞墙自戕了。”
   
     秦所的声音低沉下来,最后一个音节像是沉入水底的落叶,悄无声息的溶入黑暗。我们心底一抖,重逢的喜悦变成了阴冷。
   
     “秦所,你们要不要休息一下,还是和我们一起马上启程?”严叔问道。
   
     秦所看了一下朱亮和汪嘉宇,“走吧,我们还成。对了,谭教授有没有看到那个卐形岩画?”
   
     谭教授点点头,“我见到了。”
   
     “太好了,”秦所有些兴奋道,“我们一路上正好可以交流一下。我对这个岩画有些想法,请你指正。”
   
     谭教授微微一笑,“愿闻其详。”
   
     我和两位大神师兄跟在队伍后面,看到谭教授和秦所并肩走在一起聊了起来。李大嘴东张西望了一下,见与前面的人保持了一段距离,这才低声对我们说道:“我终于明白饭盒盖上‘队里有鬼’四个字是什么意思了。”
   
     他神神秘秘的靠向我,用手拢在嘴边,“这个鬼不是鬼魂,而是内鬼。我们队里有严叔的内应。”
   
     老魏嘴巴歪了歪,冷笑一声,“不仅我也猜到了,连谭教授也意识到了。”
   
     窦淼不知何时在我们悄悄出现,吓了我们一跳。他丢下一句话又飘然而去,其精辟之处在于我们仨恍然大悟却又无法反驳。
   
     “三个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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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42:51 | 显示全部楼层
155、
   
     我们大概向前走了400多米,地形愈发复杂起来。原本只有零星的岔路,而现在则像迷宫一样纷繁混乱,嶙峋的怪石突兀的立在那些细微的转折处,常常让人措不及防。
   
     秦所和谭教授聊的很投机,我竖起耳朵认真听着秦所介绍的一些发现,还没听几句,于燕燕忽然捂着肚子,声音有些微弱道:“我……我要去方便一下。”
   
     老六立刻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黑漆漆的烟牙,“我陪你去。”
     说罢他拉着于燕燕的左臂就要向后走去,严叔伸臂挡住了他,闷声道:“你留下。”
     老六见好事被坏,脸上有些沮丧神色,却又不敢违拗严叔的意志,只得遗憾的转了转脖子,无聊的发出“咔咔”的声音掩饰心情。
   
     严叔走到我身边,指了指我:“你陪她去。”
     我点点头,正准备朝于燕燕走去,严叔忽然在我耳边俯身低声道:“相信我,绝不会害你们。不要走远,不要脱离队伍,落单的结局就是死亡。”
     我心里一惊,很快又稳住心神,向严叔示意我懂他的意思了。
   
     我拿着手电,扶着于燕燕向后走了十几步,拐了个弯,大部队的手电光只能看到光晕的影子。
     于燕燕回头看了一眼,见无人跟过来,对我悄声道:“你跑得动不?”
     我有点结结巴巴道:“跑得动,但是我觉得我们逃跑不了的。严叔手上有我的队友,而且这里太大太复杂了。”
   
     于燕燕摇摇头,“不,不是要逃跑。”
     她向我张开她的右手手心,沉声道:“你用手电照下我的手心,能看到什么?”
   
     我犹疑着将手电光移到她的手掌上,瞬间呼吸急促起来,“燕燕姐,你受伤了,怎么会有血迹?”
   
     于燕燕冷冷一笑,“这是刚才和秦所握手时留下的,是他手上的血迹……跟上我!”
   
     她飞快的跑了起来,轻盈的像一只在黑暗中飞翔的燕子。我来不及多想,慌乱的跟上了她。
   
     “你,你要去哪里?”
     “跟好!你很快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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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43:27 | 显示全部楼层
156、
   
     于燕燕从下洞开始一直话很少。她时刻关注着周边情形,在心中默记地形图。此刻她的奔跑快速而无声,每处岔路和小转折都记得异常清楚。
   
     不知道是因为跑的太快还是看到于燕燕手中的血迹,我的心脏一直在激烈的跳动。跑到后来,我几乎已经是踉踉跄跄在跟随她了,好在于燕燕终于停了下来。
   
     “就是这里,我们遇到秦所的地方。从警告到真正扑倒他们,中间有六秒钟的空白。”
   
     我双手扶住膝盖,大口喘息着,“燕燕姐,你,你到底要找什么?”
     于燕燕从我手中拿走手电筒,在地面上扫射着查找,低声道:“或许是亡魂,或许是错觉,或许是……这里!梁珂,看到了吗,血迹。”
   
     顺着于燕燕手中的光线,我看到地上有两滴连在一起的血滴,像是血红的玫瑰在坚硬的岩地上怒放。我感觉到一阵眩晕,呼吸渐渐调整平息,人却恍如浮在半空中,俯瞰着这两朵诡异玫瑰。
   
     于燕燕用手指在血迹上轻轻抿了一下,似乎在查看血迹的凝结度。她随即站起身来,继续借着手电光在地面寻觅。很快她又发现了一滴血迹,顺着血迹,我战战兢兢跟在于燕燕身后,拐入一个与我们发现秦所之处咫尺之遥的岩壁凹角。
   
     这里像是一个天然的石室,拐进去后大约3平米左右。我记得很清楚,我们出发时秦所曾带我们从石室的背面走,试图寻找到他刚刚发现的一个新岩画,可惜没找到。从那条路的方向看这仅仅是一面石壁而已,不曾得知其中另有小小乾坤。
     光线似乎颤颤巍巍,暗示着不详的阴冷。于燕燕用手电在石室内一扫,我瞬即看到了躺在地上的一个人。这个人依石壁半卧着,似乎是先扶上石壁而又支撑不住跌坐下来。
   
      是个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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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0-3-22 13:44:31 | 显示全部楼层
157、
   
     她干涸的嘴唇微微张开,眼睛无神的望着远方,远远超过这个3米见方的天然石室,望向比生命更远的地方。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带着一丝诡异的笑容,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狂欢盛宴,疲倦后又有些惆怅哀婉的神情。
   
     让人触目惊心的是她的双臂。
     她的袖子被拉到了肘部以上,双手和小臂都已血肉模糊,有些地方甚至已经露出森森白骨。裤腿也被撕烂了一条,腿上有血肉模糊的地方。石壁上有她下滑时留下的半条血迹,像是躯体的力量再不够支撑生命。从站立到静静的滑下而卧,只是几秒钟而已,却是从生到死划过的最后痕迹。
   
     于燕燕半跪在尸体身边,头颅微微低下,静默了几秒。随后她用左手摸了摸尸体的颈动脉,放弃了最后的一线希望。她抬起头,眼中是我已经渐渐习惯了的坚硬冷酷的神情,“你拿好手电,我要验尸。”
   
     我的手抖得厉害,不得不双手扶住手电。于燕燕严厉的看了一眼,示意我冷静。
     她先是仔细查看了死者的眼睛,看了好一会,然后将尸体的手臂抬起来看了看,我颤巍巍的换了个方位,便于光线照到那些鲜血和白骨交织的地方。于燕燕看了片刻,又俯身到尸体的腿部观看,她凑得很近,没有丝毫的犹疑畏惧。而我则早已转过头去,忍耐住胃部阵阵发呕的冲动和被恐惧悲伤劫掠过的晕眩。
   
     于燕燕把手伸进死者的衣服口袋里摸了摸,掏出一张工作证,查看片刻后放进自己的口袋里。
     “她是新疆文物研究所的工作人员,是考古队的。我们走吧!”
   
     于燕燕站起身来,面无表情的向外走去。我有些魂不守舍,一时间反应不过来,站在原地。
   
     “走吧,要快,不然严叔这个老狐狸会怀疑。”
   
     于燕燕揪住我的袖子将我拉了出来,她又飞快的跑了起来,我先是木讷的跟着她走了几步,接着也跑了起来。
   
     只是在那最后时刻,我回头望了一眼凹壁,已经再望不到尸体。那个人曾经拥有的一切,爱,家庭,愿望,在阳光下悠然的散步,这些已经永久的失去了。她孤独而安静的躺在地下几百米深的一个石穴里,我们就这样将她丢在身后,丢在这亘古长存的黑暗里。我没有勇气探询她死前曾经遭受了怎样的折磨和恐惧,她曾经在黑暗中承受了什么。我只是记得她的肉体鲜艳如玫瑰,她的眼睛在黑暗中微微张开,像是黑暗里回环跌宕的挽歌。
   
     我听见自己的脚步声在岩地上轻微的回响,我是罪恶的逃亡者,丢下我的人类同伴,仓皇的奔向另一个黑暗的命运。那时候我一定是哭了,我感觉到自己的脸颊上有冰冷的液体,因为奔跑的呼吸急促而无法克制的哽咽。
   
     快回到严叔处的岔路时,于燕燕放慢了脚步,回头道:“你是不是哭了?”
   
     我摇着头,脸上泪水涟涟。
   
     她从我手中抽走手电,简洁道:“擦干眼泪。”
   
     于燕燕用手电在我们两人身上照了一下,确认没有沾上任何血迹后,低声道:“记住,不要跟任何人提这件事情。”
   
     我慌乱的用袖子在脸上抹着,急切的想抹掉一切无法遏制的悲伤。
     远远的,已经听到老六的呼喊声:“就算是玩大的,现在也该结束了吧?”
   
     于燕燕应了一声:“已经好了,就来。”她扭头向我冷冷道:“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如果我们想摆脱严叔的控制,这是个机会。”
   
     她的目光向远处望去,我听见她的自语声中第一次有那么一丝恐惧和不自信流露出来。
     “这里真是个不祥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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