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咪夜话--都市新传说》，作者：骑鲸揽月

化不肥

第十六夜 眼中人


　　布偶猫最近迷上了看言情剧，从《还珠格格》看到《蓝色生死恋》，再到《蓝色大门》，胃口奇佳，荤素不忌。

　　基本上我每天睡觉前看到她像人一样坐在我的沙发上，吃着小鱼干，用着我的投影仪津津有味的看着那些俗套狗血的故事。她还特意要求我备了一箱纸巾给她，用来在宣泄情感大哭的时候擦眼泪。虽然至今为止我也没看她哭过。

　　这天早上我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胸口像是压了块大石头，让我呼吸不畅。我睁开眼，看到了哭得梨花带雨的布偶猫。

　　“你家的投影仪怎么会有这种片子？”她大吼。

　　我的好奇心被极大的勾了起来。看《蓝色生死恋》的时候也没见她哭啊？是什么电视勾起了她的泪点？

　　迅速穿好衣服来到客厅，看了墙上正在播放的电视剧后，我啼笑皆非。


　　冯远征老师扮演的安家和正在粗暴的殴打自己的媳妇。

　　《不要和陌生人说话》。

　　这部片子，80后，95前出生的人应该都耳熟能详，甚至成为部分人的人生阴影。

　　感情她哭不是因为感动，是被吓的。

　　“你们人类的感情真是变态。爱一个人会爱成这个样子嘛？”布偶猫吸了吸鼻子，“吓死我了。还是我们猫好，发情的时候就交配，交完就各自相忘于江湖，不像你们黏黏糊糊的，还要为了对付献出自己的自由和生命，吓死猫了。”

　　对于她犀利的吐槽，我有点无言以对。屏幕上，冯远征老师继续贡献着精彩的演技，把梅婷身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

　　“这种人在人类里面也是少数，属于占有欲特别强，强到了病态的类型。要是所有人都是这种病态的掌控型人格，人类早完蛋了。”我把投影仪关了。“算了，为了补偿你，我带你去逛逛海鲜市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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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次带这两只猫逛海鲜市场是他们最兴奋的时候。有时候我也纳闷，按理说猫的祖先在沙漠，八辈子也见不到鱼，而且猫又那么怕水，他们是怎么对鱼有这么好的胃口的？

　　“我也要去！”沙发下面忽然钻出了波斯猫的脸。“我们会路过那家茶馆吧，会看到那个漂亮的小姐姐？”

　　他说的小姐姐是最近我常去的一家茶馆的服务员。这只波斯猫快到1岁，也到了发情期，我很难想象，一只猫竟然对女生对了感情。任凭我苦口婆心的劝说，他也听不进去，歪理一套一套的，还拿出电影《金刚》和我理论。

　　“人能跟猴子谈恋爱，为什么不能跟猫谈恋爱？”他理直气壮。

　　布偶猫起初也是为了教育波斯猫这种不正确的三观，才决定看点爱情片补充点理论基础，没想到把自己陷进去了。


　　从我这儿得到肯定的回复后，波斯猫兴奋的在沙发上打滚，把我的真皮沙发弄的都是猫毛。

　　“哦，对了。差点把他忘记了，该投喂了。”

　　我打开柜子，取出从港岛拿回来的那卷宣纸。打开宣纸，涂鸦猫正在呼呼大睡。看到我之后，他张开嘴，应该是想发出呼噜呼噜的示好的声音，可惜我听不见。

　　宣纸铺好，画笔握上，寥寥数笔，几条色彩斑斓，肥美硕大的鱼就跃然纸上。涂鸦猫舔了舔嘴唇，扑上去大快朵颐起来。

　　自从我在港岛收服了这只生活在二维世界的猫，我的画工倒是突飞猛进。

　　不一会儿，宣纸上被我画出来的几条鱼已经消失无踪。涂鸦猫满意的蹲在那儿开始洗脸。

　　“养活这个家伙倒是不费钱。”我嘟囔了句，又看了看旁边整装待发的那二位。“养你们就麻烦了。你们要不什么时候也进入二维世界？省得我每天给你们买鱼、铲屎了。”

　　两只猫齐齐把目光投向窗外，似乎对我说的话完全没有听到。

　　“走啦！”

　　我一声喊，两只猫迈着猫步走了出去。我想了想，把装载着涂鸦猫的宣纸也带在了身上。虽然是只二维猫，应该也是有感情需求的，我这个主人得雨露均沾，不能厚此薄彼。

　　在波斯猫的强烈要求下，我先去了茶馆，以解他对那个叫小凤的姑娘的相思之苦。

　　小凤是个很温柔贤淑的姑娘。看到我带着两只猫来了，她忙给我沏上普洱，然后拿来两个垫子，让猫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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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布偶猫端庄的坐了上去。

　　“哎呀，岳先生，你的猫好乖啊！”小凤惊喜的想用手去摸布偶猫的头，但被布偶猫灵活的把头扭开了。
　　波斯猫有样学样，也端端正正的坐在垫子上。他眼巴巴的抬起头，恨不得把脑袋塞到小凤手上让她去摸。

　　不过可能因为抚摸布偶猫失败的原因，小凤只是对波斯猫笑了笑，然后端着托盘离开。

　　“大姐大，就是你害我的表白失败！我恨你！”波斯猫一副恨恨的语气。

　　“幼稚。”布偶猫吐出这两个字之后，就决定不再搭理身边这个陷入情网的傻猫。

　　“你不懂！现在我的眼里只有她！她就是我的眼中人，心上人！”波斯猫继续絮絮叨叨。

　　“噤声！”我和布偶猫同时阻止了他往下说。

　　茶馆的玻璃门被人推开，一个身材枯瘦，穿着工装的男子走了进来。

　　他身上仿佛带着风雪，自打他进来，我感觉整个茶馆的温度都降低了好几度。不过看周遭人反应如常，可能是我的错觉？

　　“这个人，有问题。”布偶猫的话印证了我的猜想。

　　我仔细盯着这个人。他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头发蓬乱，脸色苍白，好像有些营养不良，五官平平无奇，让人过目难忘的是他的眼睛。

　　他的眼神幽深，黑暗，好像一股深不见底的深潭，能把目之所及的东西都吸引进去。


　　男子整个人的气势都很萎靡，唯独那双眼睛亮的不正常。顺着他的目光，我也明白了他眼神发亮的来源——小凤。

　　男子径直朝小凤走了过去，而小凤脸上很明显的露出了慌乱和厌恶的神情。

　　“嫁给我吧，小凤。”男子单膝着地，要给小凤带上钻戒。

　　小凤很用力的朝后跳了下，躲开男子。她也不知道是因为惊恐还是害怕，脸涨得通红。

　　“你走开！我不要见到你！我给你说了多少遍我们不可能的！你……你从哪儿知道我在这儿打工？为了躲开你，我甚至换了城市。你别再纠缠我了！别过来！”

　　一向以贤惠形象示人的小凤忽然变得有些歇斯底里。

　　“你的情敌来了。”我向波斯猫使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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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来的事情对于我来说可以用“始料未及”来形容。波斯猫像是头发怒的狮子，径直冲到了那个男人脚下，而原本要继续向小凤靠近的男人发现了波斯猫后，却像是见了鬼，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种种迹象让我感觉那个男子的神智应该有点不是很正常。

　　“谢谢你，岳先生，还有你这只可爱的猫咪。”小凤试探着抱起波斯猫，波斯猫舒服的躺在她的怀里，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怎么回事？那个男的？”我刨根究底。

　　我的话仿佛打开了她身上恐惧的开关。小凤眼圈红了，浑身抽搐着。过了许久，她才给我讲了那个男子的故事。

　　那个男子外号叫小瞳，瞳孔的瞳。这个外号的由来就是他的那双幽深如深潭的眼睛。

　　小凤和小瞳从小学开始就是同学，据小瞳自己说，他看到小凤的第一眼时，就深深的爱上了她。

　　“从此以后，我的眼里只有你。”小瞳在一年级第一节课下课后就拦住小凤，对她进行了告白。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小凤对小瞳却没什么感觉。感情这事儿很难勉强，有感觉就是有感觉，没有就是没有，也不存在谁对谁错的问题。

　　起初小凤对小瞳还抱有歉意，但很快的，这种歉意就被惊恐取代。因为她发现小瞳是个偏执狂。

　　在明确的拒绝了好多次之后，小瞳还是不依不饶的告白，并且花样翻新——写信、托朋友说、当面说、在学校广播室广播、甚至还找到了小凤家里，害得小凤被自己父母进行了好长时间的不许早恋教育。

　　最后，这场男追女的游戏搞得全校皆知。

　　这些还不算什么，让小凤彻底崩溃的，是某天晚上她做噩梦惊醒后，发现小瞳站在自己床边，注视着她。

　　当晚的月光很亮，小瞳的眼睛也很亮。

　　打电话报完警之后，小瞳和父母连夜搬离了居住了多年的城市。

　　恰好当时小凤也已经到了小学六年级，即将升初中。父母给她在邻近的城市选了所中学。

　　初中第一天，刚踏入教室准备给大家打招呼的小凤看到角落里的人时，顿时双腿一软坐在地上。

　　小瞳。

　　那个阴魂不散的小瞳，竟然跟随自己来到了新的城市，新的学校，而且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和自己成了同班同学。

　　受到严重心理刺激的小凤甚至到精神病院去躲了一阵时间。出来之后，小瞳意外的失踪了，这才让小凤的生活恢复到了正常的轨道。

　　事后小凤才知道，是自己的父母不堪女儿受这样的骚扰，收集了证据，把小瞳弄进了监狱，判了3年。


　　在这3年里，小凤总算过上了正常的生活，但是对于恋爱这件事她望而却步了。她无法再接受任何男生的感情，因为在潜意识里，她总觉得小瞳还会来的。

　　苦读了3年后，小凤考上了外地的大学。她特意挑选了个离自己家最远的城市，也就是榕城。天真的她以为，这样就能避免小瞳的骚扰。甚至，为了躲开小瞳，她还改了名字，小凤这个名字，就是改之后的。

　　在榕城读完大学后，她顺理成章的留在了这里，开了家茶馆，平平淡淡的生活着，直到今天。

　　小瞳似乎在幼年的时候被猫科动物伤害过，对猫之类的恐惧是刻在骨子里的，所以今天才会被波斯猫吓走。

　　“这种渣男！人家不喜欢你还死皮赖脸的贴着，真不知羞耻！”波斯猫义愤填膺，他对小凤郑重的说，“以后你就由我守护吧，我的姑娘！”

　　可惜小凤只是个普通人，听不懂猫语，波斯猫的豪言壮语在她耳朵里只是喵喵的叫声而已。

　　“看来我又得搬家了。”小凤苦笑。她望了眼茶馆的陈设，似乎有些恋恋不舍，不过片刻后像是下定了决心。

　　“祝你好运。”我也想不出什么别的词来安慰她。被一个偏执狂喜欢上，确实不是美好的事儿。除了离开，我也不知道该怎么来处理这事。

　　托今天救了小凤的福，我今天的茶水被免单了。我在茶馆呆了很久，直到小凤打烊的时候我才走。我看着她叫来了搬家公司，把茶馆里的东西搬走。

　　波斯猫恋恋不舍的一直盯着小凤看，表情像极了个痴汉，直到小凤消失在他视野里他才回头。

　　只是他当时可能并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到小凤。或者说，最后一次见到“正常形态”的小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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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天晚上，我正要睡觉的时候，忽然收到了来自小凤的求救微信。这让我大吃一惊。作为茶馆的运营者，她基本上加了每个顾客的微信，用来推送茶馆最近的福利、活动之类的，但我们并没有真正的私聊过。

　　微信只有几个字，但触目惊心：“他彻底变态了！救我！”

　　8个字，两个感叹号。从内容里可以推想出一个女生的无助和恐惧。

　　我马上回了过去，“到底什么情况？你现在在哪儿？”

　　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也没有信儿，信息犹如石沉大海。

　　本来在跟布偶猫看言情剧的波斯猫知道这事儿后，着急的像是屁股上着了火。

　　“她是不是被那个变态奸杀了？呸呸呸！小凤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岳夜，你赶紧去救她！走啊，走！”

　　在他的催促下，我简单收拾了下就开车出门。出门后我才想起来，该去哪儿呢？

　　想了半晌没头绪，我决定还是去那个茶馆看看。

　　车行驶至半途，路过一个偏僻的小巷子时，我感觉到怀里的宣纸忽然震动了起来。

　　“涂鸦猫？”我心里一惊。涂鸦猫自从被我收服之后都很安静，现在为什么忽然闹腾了起来？


　　打开宣纸后，涂鸦猫一改之前温顺趴在地上的形象，变得焦躁不安。

　　我迅速在纸上写下几个字，“出了什么事？”

　　布偶猫作为我俩的翻译，告诉我，涂鸦猫想表达的是他感受到了附近有同类的气息。

　　同类？涂鸦猫的原主人扑街王在港岛已经被关二爷砍死了。我原本以为只有他自己呆在二维世界里，现在附近又出现了他的同类？

　　直觉告诉我，这事儿可能和小凤遇难有关。

　　于是，在涂鸦猫的指引下，我驾着车，在弯弯曲曲的小道里绕来绕去，绕到最后我都不知道是哪儿的地方，终于停了下来。

　　下车后，我看清了目的地。眼前的这个建筑很奇怪，像是座教堂，但是外表又兼而有道观和佛寺的特征，走了两步后，我甚至还看到了清真寺的尖塔。总而言之，给我的感觉就是乱七八糟。
　　我带着三只猫慢慢走进了这个奇怪的建筑。

　　进入正门后，迎面是个长长的甬道，甬道两侧放置着各种奇怪的画像。我随意扫了下，都是些说不来到底是什么东西的牛鬼蛇神的画像，同样也是乱七八糟，就如同这个建筑般。

　　甬道的尽头，好像是些由巨大的琉璃拼凑成的画像。在画像下面，似乎有个人在端坐着。

　　这个人应该就是小瞳了。联想到他今天的举动以及小凤发的“他彻底变态了”的字样，眼下去招惹他，对于寻常人来说显然不是明智之举。

　　可惜，我不是寻常人。

　　所以我大踏步的走了过去。好奇心就是我生存的意义，眼下这件事既然被我撞上了我一定要搞个水落石出。

　　走近了才听到那男人好像在念诵什么经文，念得又快又急，虽然听不懂经文，不过听声音就是今天的那个男人小瞳。

　　我加紧两步，走到了他身后。他端坐在画像下面的高台上，我站在高台下，仰望着他。

　　此刻我终于也看清楚了，这个巨大的画像好像是一尊神，不过这神我在哪个宗教的书里都没有见到过。它好像是一尊牛头人身的神祇，但是没有脸。确切的说，原本是脸的位置，被一个巨大的竖眼代替。

　　看到这诡异的画像总会让人产生不舒服的感觉。这时候我看到宣纸里的涂鸦猫上蹿下跳，变得更加焦躁了，甚至对着高台上的神像摆出了个嘶吼的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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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又上前走了两步。

　　小瞳停止了诵经。不过他并没有转过身来看我，而是换了一种腔调，声音温柔，像是面对情人的呓语。

　　“小凤，我们终于在一起了。以后谁也没法拆散我们了。”

　　他的这句话我听清楚了。然而，在高台上只有他自己。他说的这话是给谁说的？

　　我忽然想起之前看的杂书里面提到过有些变态，爱一个人爱到深处时就要吃了她。难道……小凤现在化成了残渣，在小瞳的胃里？

　　想到这儿我有点反胃。

　　“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波斯猫跺了跺脚，脖颈后飞出三根毛发，像是箭一样，直接插到了小瞳身上。


　　“太好了。小凤没有被他吃掉。”波斯猫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他用的是什么手段，但我相信他的判断，毕竟这关系到他最爱的女人的性命，儿戏不来。

　　这时，小瞳终于扭过身子。他的右眼不知道为什么，打了个绷带，只用左眼狠狠盯着我们。

　　“噢？今天在小凤茶馆的人？”他仿佛认出了我，紧接着他看到我身边的两只猫，神色大变。

　　一串晦涩难懂的语言从他嘴里发出。随着这阵类似于符咒的话，整个建筑摇晃起来。我留意到，高台上的那副画像也发生了变化。

　　那个神祇的竖眼，忽然眨了一下！

　　我感觉有些毛骨悚然。那个神像足有寻常人的3倍大，竖眼差不多跟一个小孩儿的体积差不多。

　　随着竖眼的眨动，我感觉整个空间似乎产生了变化。

　　以竖眼为核心，高台周围的空间诞生出了强大的吸力，我和波斯猫、布偶猫身不由己的身体浮空。

　　两只猫体重较轻，对抗吸力的能力不强。布偶猫率先被吸到了神像前，然后我眼睁睁的看着竖眼像是个巨口一样，把布偶猫“吞”了进去。

　　紧接着是波斯猫，他也被吸到了竖眼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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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枚枣核做成的木钉被他挥爪甩出，恰好扔到我的手上。波斯猫大喊，“他借用的好像是一个依靠瞳术的文明的力量！用这枚枣核钉钉住他的眼睛！”

　　波斯猫喊完这句话后，也被竖眼吸了进去。

　　小瞳听到波斯猫的话，又看到我手中的枣核钉，面瘫的脸上终于产生了变化。他大声的重复吟诵着咒语，双臂张开，我感觉到吸力变得更加强了。终于，我也身不由己的飞到了竖眼前面。

　　虽然波斯猫让我把枣核钉钉到小瞳眼里，但眼下我离小瞳还有10来米远，我又没法飞过去。

　　就在这时，我怀里的宣纸忽然先我一步被吸了过去。宣纸接触到神像的时候，我清楚的看到涂鸦猫从宣纸里面跳了出来，跳到了琉璃上。

　　涂鸦猫进入琉璃，琉璃里的神像忽然动了下，仿佛有些惧怕涂鸦猫。涂鸦猫纵身跃起，一个虎扑扑到了神像的肩膀上，然后对着神像的耳朵，狠狠一咬！

　　虽然没有声音，但在琉璃里四溅的鲜血还是让我感同身受到了疼痛。随着耳朵被咬掉，神像再也无法保持端坐的姿势，他站了起来，庞大的身躯顿时延伸到了建筑的天花板上。


　　奇怪的是，这么庞大的巨人，却好像对涂鸦猫非常忌惮，不断的左闪右避，意图闪避涂鸦猫的攻击。

　　涂鸦猫勇猛非常，几下过后又用爪子对着神像的竖眼狠狠一拍。

　　随着这拍击，我感觉到身上的吸引力顿时消失，身子重重的跌落在高台上。

　　小瞳还愣在原地，似乎对眼前发生的事没有心理准备。我手中攥紧了枣核钉，跑到他面前，扬手就把枣核钉钉进了他的左眼里。

　　他发出了恶狼般的哀嚎。汩汩的液体从他眼里流了出来，不过竟然不是鲜血，而是黑色的液体。

　　这时，涂鸦猫对着神像的竖眼又是一拍。我有种错觉，好像他是在对着神像催吐一般。

　　果然，随着他一爪又一爪的拍下，竖眼猛然膨胀，又剧烈收缩。在这一收一缩间，波斯猫和布偶猫先后被吐了出来，落在了高台上。

　　见他俩没事，我也松了口气。

　　小瞳还在捂着左眼哀嚎着，我忽然对他打着绷带的右眼产生了强烈的兴趣。

　　用手一摘，我把他的绷带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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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右眼的眼球已经消失不见，像是被人为挖下来的。让我震惊的是，没有了眼珠的右眼并没有因此变成一个黑窟窿。在眼珠消失的地方，充斥着浓浓的黑雾。

　　“叱！”波斯猫抢到我面前，用肉爪掐了个诀儿，爪子一挥，小瞳右眼中的浓雾顿时散开。

　　一个小小的，类似囚牢的画面充斥在小瞳右眼眼眶中。一双手握住了囚牢的铁栅栏。

　　我定睛一看，不由得大骇，被小瞳囚禁在他右眼里的，正是小凤！

　　小瞳捂着左眼，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他竟然开始笑了起来。

　　“我见到她第一眼就爱上她了，我的眼里只有她，然而，她眼里从来没有我。”

　　“现在，我把她放在我的眼睛里。从此以后，她只能生活在我的眼睛里面，哪儿也去不了！”

　　他的声音恢复了温柔的语气，“小凤，从一开始我的眼里就只有你，到现在我的眼里也只能装下你。”

　　话虽然温柔，却让人毛骨悚然。

　　我看到被他囚禁在右眼里的小凤跪在地上，不断的流泪，发出无助的喊叫，像是想求人把她弄出去。

　　“怎么办？”我问波斯猫。

　　波斯猫急的上蹿下跳。“用枣核钉应该能把他右眼的法术破除了，但我不知道会不会伤害到小凤。”

　　高台上的光影忽然变幻起来。我们同时扭头往后看，琉璃里，那个长着竖眼的神祇和涂鸦猫的斗争到了白热化阶段。可能是属性相克，那神祇被涂鸦猫打的节节败退，终于纵身一跃，整个身体离开了琉璃，跑到了大殿天花板上，化作一个巨大的黑影遁走。

　　看到自己的守护神遁走，小瞳明显有些慌乱。我心里忽然有了个主意，上前把他的双手反剪在背后，押着他到了涂鸦猫所在的琉璃面前。

　　我使劲按照小瞳的头，使得他的右眼触碰到了琉璃。


　　琉璃里，涂鸦猫伸出爪子，朝小瞳的右眼里探去。

　　小瞳发出恐怖的嚎叫，身体剧烈挣扎，我使出了全身的力气压住他。

　　奇妙的事儿发生了。随着涂鸦猫的爪子往外回缩，一双手从小瞳的右眼眼眶里伸出，接着是胳膊，几乎是眨眼时间，被困在小瞳右眼里的小凤被涂鸦猫拉了出来，一起进入了琉璃里。

　　看到这情景，我心里一动。小凤也二维化了？

　　刚才涂鸦猫焦躁不安，说感应到了自己同类的气息，说的就是那个遁走的神祇，以及小凤？

　　这么看来，小瞳的右眼仿佛异空间的出入口一样。他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把真实的小凤摄到了自己的眼睛里。现在涂鸦猫把小凤救了出来，但三维的小凤此刻变成了二维的。

　　“不！”看到小凤被救了出来，小瞳爆发出无与伦比的力气，把我给震开。他疯了一样的跑到琉璃前面，摸着小凤的图像。“你是属于我的，你只能住在我的眼里，给我回来！”

　　他对着琉璃又挠又抓，但是并没有什么用处。

　　发狂的小瞳像是蛮牛一样，用身子撞，用头顶，想把自己也融入到琉璃里面，但三维的他是无论如何进不去的。

　　两个人明明近在咫尺，但因为维度不同，这几毫米的距离却好像几万光年那么远。

　　在琉璃里的小凤忽然笑了起来。认识她这么久，我第一次看到她笑的这么轻松。
　　她张开嘴，一字一顿的说起了话。

　　二维空间没法传递声音到三维空间，但透过她的口型，我们也都看清楚了她说的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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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凤说，“永别了，小瞳。我们死生再不复相见。”

　　看懂了小凤口型的小瞳暴怒。“你是我的！你一辈子也别想离开我！”

　　他徒劳的用手去抓琉璃里的小凤，但小凤却大笑着躲开。

　　“得不到你，我就毁了你！”

　　暴怒的小瞳狂性大发，用整个身体朝琉璃撞去！

　　“快逃！”我提醒小凤和涂鸦猫。

　　涂鸦猫带着小凤，在琉璃破碎前，跑到了天花板上，有惊无险的躲过了这一劫。

　　小瞳随着满地的玻璃碴倒在地上，不断流着黑血的左眼还是盯着小凤。只不过，此刻他眼中呈现出来的，是彷徨，无助，混乱，以及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天花板上的小凤对着小瞳轻笑了下，挥挥手，再次重复了那句话。

　　“永别了，小瞳。我们死生再不复相见。”

　　这句话说出来，仿佛令她无比的解脱。即使从三维人降维成了二维的平面人，但就此摆脱了小瞳病态的纠缠。这对于小凤来说很难说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完，小凤随着涂鸦猫离开了大殿，消失在黑暗中。


　　随后的几天，波斯猫都病恹恹的，什么都提不起他的兴趣。

　　按照他的说法，他是失恋了，需要时间来疗伤。

　　涂鸦猫倒是回来了。据他说，小凤想要去探索未知的二维世界，独自上路了。

　　他给我带来了一张画面。画面里，小凤背着大大的行囊，行走在空无一物的白墙上。在她面前，是空无一物的辽阔空间。

　　寂寥，又神秘。

　　我看着这张图画，心里感慨不已。

　　小凤，祝你好运。

　　祝你和厄运死生再不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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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夜 诡屋


　　“急招租户：云华路188号2栋2619室，2室2厅，80平，月租金800元，急租……”

　　我在买菜回来的时候，在一个电线杆子上看到了这则招租启事。它和各种治疗不孕不育、ED早泄、重金求子、雇凶公司等的广告混在一起，倒也有种出奇的和谐感。

　　这广告引起我驻足的原因有两点。1，是租金太过便宜。别说榕城是一线城市了，就是三四线城市的2室2厅，一个月800块钱的房租简直也像是白捡的；

　　2，则是这则启事的行文了。很难得的这个招租启事上面的字体不是打印的，而是手写的。可以看出写字的人有书法功底，写的龙飞凤舞，但是我敏锐的看出了其中的慌乱，抑或惊恐。

　　仔细看了下，这张招租启事的右下角还有团红色的东西。寻常人可能以为是印泥印上去了，但我一眼就看出那是血。

　　有意思。

　　我拍了拍挎包，“喂，起来了，帮我鉴定个东西。”

　　波斯猫一副半死不活的脸从挎包里钻出来。这家伙自从小凤进入二维世界后就一直这样，前几天还寻死觅活，被布偶猫好好修理了几顿之后才消停下来。

　　“你看那招租启事，是不是有不寻常？”我引导他去看。他好歹是有道术在身的，如果有什么不干净应该比我更清楚。

　　波斯猫本来无精打采的，看到招租启事后眼睛忽然瞪的像是铜铃。他让我把他举高高，举到启事面前，然后用鼻子用力嗅了两下。

　　“死人了。”他言简意赅。

　　和我判断的一样。我正要把他塞回挎包里的时候，他又说了一句，“而且还要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