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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1986淘金惊魂:新疆淘金客死亡之旅》(完结),淘金引出的不可思议之事,作者:来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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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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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4: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终于能睁开眼了,重新看见了天空,发现天那么蓝那么好看。这时终于恢复了点思维,我立马一个激灵坐起来,指着金硐有点口齿不清地急喊,说快快,里头还有个人,快抓出来别叫跑了。他们几个不知道刚才的事,都是一愣,不过武建超很快把那家伙从里头拽了出来,证实了我的说法。

        他们几个一看突然冒出了个从没见过的人,全跑了过去看新鲜。我跟着爬了过去,把前因后果一说,他们也是纷纷议论,围着那野家伙就研究起来。

        那人赤身裸体披了张兽皮,怪模怪样的,一脸大胡子遮住相貌,更看不出什么来路。大家都在啧啧奇怪,但似乎只有王老爷子不关心。他一人站在边上,冲着我们一脸焦急地说:“行了行了,人也救出来了,有啥稀罕的回头再说。咱先找赵胜利去吧!"

        “老东西,你还有脸催!”武建超回头骂了老爷子一句。我不明白他俩这话啥意思,左右一看,这才发现赵胜利竟然不在,忙问: “赵胜利怎么了?”

        他们三人一时沉默。武建超走到一边儿拾起枪,掰开看了眼子弹,头也不抬地告诉我:“那小子跑了。”

        我微微吃了一惊,问什么时候跑的?武建超说就刚才。

        我还想问个明白,他却没工夫答理我了,开始手脚麻利地收拾东西,把别着子弹的皮带扣在腰上,又带了一壶水,一拍阿廖沙说:“望远镜借我使使。”说完根本没等对方点头同意,背着枪转身就走。

        阿廖沙有个六二军用望远镜,我们之前在营地里看见过,只不过因为过了闪电,外边的铸铁壳子被烧融了一半。武建超借这东西,估计是待会儿找人要用。

        我现在这个状况,就算想帮忙也有心无力。王老爷子本来在边上急得跳脚,一直催快点快点,这时看武建超走了,也跟了上去。但武建超似乎很恼他,转身一脚,嘣把他跺翻在了地上。

        我一看武建超竟动了粗,霍地站了起来,大声问这是干什么?可他根本不睬我,而是指着老爷子恶狠狠地骂道: “你他妈哪儿也别想去,安生待着,回来再给你算账!"说完就离开了。

        老爷子被这么一踹,痛得半天爬不起来,只能冲着武建超远去的背影大骂,脏话土话一大串,也听不清到底说的什么。我当时完全摸不着头脑,只能晃悠悠走过去,蹲下来,稍稍用力抠住他的肩膀,硬着口气问道:“老爷子,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

        还没等老爷子回答,阿廖沙却跑过来拉着我问:“大学生,你是让那人抓到洞里去的,对吧?”他指指着躺在地上的野人,我点了点头。他看着我,脸色却急切起来: “我那个情况可能也被掳到里边了,咱得进去找找。”

        我让阿廖沙先别慌,要救人也得把情况问清楚再说。那野人自从被拉出来后,被我们绑得动弹不得,也很安静。我问了他几句话,可他好像又听不懂了,或者说根本没有听,只会冲着我们龇牙咧嘴地示威,喉咙里发出沙哑的声音,就跟个被抓住的动物一样,神态很野蛮。

        “别问了,这是个怪物,不会人话。”阿廖沙只关心自己的“情况”,语气还是很着急。他的推测其实合情合理,雷击之后那女人不可能凭空消失,结合我的遭遇,唯一的解释就是被眼前这家伙掳走了。但阿廖沙要进金硐去找,我却不敢立刻同意,只是告诉他硐里那头也被堵了,想找人就得继续往深处挖,恐怕还要费大工夫。

        阿廖沙显然没听出我的潜台词,说无论如何也得进去看看,也不再管我怎么说,拾起铁锹又钻回了金硐。其实刚才那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他们几个不顾安危把我救出来,现在需要我去救别人时,我竟然因为可能有危险而退缩,实在很不仗义。

        然而,就在我鄙夷着自己的言行,打算和杨要武一起跟上帮忙的时候,眼前的半条山坡又突然微微一陷,大山就跟在咳嗽似的,轰轰然从矿井出口喷出一大团黄烟,地面也跟着颤了起来。这情况不用说都明白,金硐终究是没支撑住,又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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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心说这下糟了,拽上老爷子,和杨要武抢上就打算挖人。不过谢天谢地,还没等我们到跟前,阿廖沙就从洞口的烟团里冲了出来。他一边咳嗽一边朝外跑,拍着身上的土,气急败坏地把铁锹往地上一撇,呸呸吐了几口唾沫,叽里咕噜骂起了俄国话。

        我被埋进去时还是早上,如今已经过了中午,鸡飞狗跳了大半天,几个人一个个灰头土脸跟西安兵马俑似的,不过好在没出什么大事。阿廖沙还想找他的小姘头,但金酮垮成这个样子,一时半会儿怕是挖不开了,只能从长计议。

        他有气没处撒,就逮着那个野人搂了一顿,又是踢又是捶,把那家伙打得哇哇直叫。我赶紧拦着,说你打他干什么?打死了啥都问不出来了。

        阿廖沙气哼哼地说:“你看那样子,能问出个屁!”我叹了口气,把他挡在一边,给那野人收拾起骨折的胳膊。眼下太复杂的处理也做不了,只能给胳膊简单复原位置,里边垫了层软衣服,上了点药,找树枝做了个夹板绑好固定。我手上干着,心里却在苦笑,自己还真成蒙古大夫了,医人又医畜,还得接骨正骨。

        那野人见我给他治病,倒也不抗拒,就是态度依旧很不友好。有次我凑得近了点,他竟一下勾起头张嘴就咬,吓得我赶紧把手抽了回来,心说这人完全不懂好歹,到底哪儿来的?推道是山里的原始民族,就跟非洲那些藏在丛林里没开化的土著人一样?但很快,我无意中注意到了他的牙,就马上否定了自己的想法。

        我让阿廖沙帮忙,顾不得那野人的强烈挣扎,捏着他下巴,撬开了嘴。往里仔细一瞅,他上下两排牙的牙根和齿缝,都透着一种深棕色的痕迹,而牙齿的内侧,更是黄得发黑。我顾不得那人嘴里的怪味道,伸手指给阿廖沙看,说这是明显的烟垢,只有常年吸烟的人,才会把牙熏成这个样子。而烟渍这种东西,只要沾到了牙上,你一辈子都要带着,刷牙都刷不掉(当然,现在有那种超声洗牙机,就另当别论了)。

        这里无须多做解释,阿廖沙也明白我什么意思了。我们几个除了武建超,都是吸烟的人,深知烟垢的顽固,只不过大家贪图一时快活,不在乎这些形象问题罢了。这人牙上有烟渍,就说明他肯定曾长期吸烟。虽然我不知道古代人接触烟草的确切年代,但几乎可以肯定,地上躺的这家伙,十有八九不是什么土生土长的野人。

        杨要武和老爷子再次凑了过来。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想通这一点后,我再观察看那人时,就觉得他的浑浊发灰的眼珠里,似乎也不全是野性难驯,好像多少还带着些未泯的人性和良知。他之前能听懂我说话的事,这样也能解释通了。

        从脸上的胡子和皱纹来看,这人显得很老,但也推不出他到底多大年纪。这么深的山,不是常人来的地方,我们猜要么是流落到这里的牧民、蜂农或者通缉犯(新疆地广人稀,靠近边境,还容易搞到枪械,所以很多外地逃犯往口外跑),要么和我们一样是来淘金的,甚至说是当年金场遗留的人员也不是没可能。只是不知道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困在金硐里时我就想过,这里的很多蹊跷问题,估计都要在这人身上找答案。然而我尝试着跟他交流,他却只会咧嘴到处乱瞧,咿呀怪叫,愣是一言不发。对这号人,你就是上刑恐怕都不管用,我们一时彻底没辙,让人很是沮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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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7:1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头毫无进展,我的注意力又转了回来,想起了刚才的事,就扯住老爷子: “你还没说呢,赵胜利怎么就跑了?”

        只能说,一切都和金子有关。

        老爷子当时有些支吾,并没直接讲,而是把我拉到一边,避开了阿廖沙和杨要武,这才说起刚才的经过。

        当时我被埋了进去,武建超把他和赵胜利喊过来帮忙。几个人收拾工具一分配,弯腰跪着轮流下硐,每人几米的朝前挖,后边的人往外运土。另外又砍些小树回来当支架,好边挖边支护,防范洞子再垮(也幸亏这么撑住了出口那一段,阿廖沙才没被埋进去)。

        就这样干了好几个钟头,他们绕开塌冒的地段,从旁边打出了一条半米宽、将近十米长的通道,估算着不久就能挖到人了,更加快了进度。然而就在胜利在望的时候,不知谁提醒了一声,他们这才突然意识到,去附近林子砍树的赵胜利,已经好长时间没回来了。

        莫名其妙又丢了个人,几个人都有些慌了,手上的活儿也停了下来,商量说到底怎么回事?这也是为什么之前有段时间,我在里边没听到他们的挖掘声。

        当时几个人里只有老爷子知道底细,他发觉赵胜利不见了之后,立马捶胸顿足,直骂自己太大意了,让大家赶紧去追人。几个人一逼问,他这才说赵胜利并不是丢了,而是趁别人忙乱的当口,卷着金子自己逃了。

        阿廖沙他俩和我们不是一伙的,都懂规矩,一听是金子的事情,就马上闭嘴不再多问。而老爷子说一半留一半,武建超依旧不清楚那小子到底为啥要跑。老爷子催得虽然紧,而且这种节骨眼上,有点良心的人都不能把还埋在山肚子里的我扔下,转身去追赵胜利。所以短暂的停顿后,他还是选择留下继续救人。

        老爷子看武建超竟动也不动,急得直蹦,恨不得自己去追。不过他很清楚自己身体不行了,就算撵得上,也肯定拦不住身强力壮的赵胜利。无奈之下只能钻进洞,一边帮武建超往后运土,一边把前后的原委说了个清楚,好让他明白事情的严重,赶紧去把赵胜利找回来。不过巧的是,他这边刚断断续续说完,那边武建超就把金酮打通了。

        至于赵胜利跑掉的原因,则需要从好几天前说起。

        首先是昨天下午,当时我和武建超正在山上跟哈熊拼命时,老爷子和赵胜利还留在山下湖边。这本来没什么,但之后下起了大雨,赵胜利就变得不正常起来。

        他先是一个劲儿地望天,自言自语地问这雨什么时候能停。而随着雨越下越凶,人也越来越坐不住,就跟憋了泡屎找不到茅房似的,在原地团团乱转,时不时看眼外边,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老爷子问他到底着急什么,他却又什么都不说。就这么持续了十几分钟,赵胜利就跟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竞一个招呼都没打,突然抬脚冲出了屋子。

        那会儿下得正紧,赵胜利一头扎进水幕,转眼就不见了。老爷子心里奇怪,在后边叫了一声没反应,也咬咬牙也跟了出去。追着那小子一路跑到小河那里,从远处见他在河边转了几圈,像是选了个地方,然后就扑通跳了下去,浮浮沉沉地开始在水里边乱摸。

        雨很大,小河也跟着涨了不少,人这时候下水很危险。老爷子看赵胜利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就跑过去问。赵胜利没想到他会跟来,明显的一阵紧张,最后才不得不坦白,说他是在找自己藏的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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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8:43 | 显示全部楼层
        听到这里时,我还没察觉什么太大的问题,只是纳闷怎么能把金子放在水里?老爷子一解释我才了然,说原来好多天前,赵胜利有次在那小河里捞菱角吃,无意中发现了水下的河岸上,藏着个比胳膊粗的土洞。他趴下用手一掏,一半湿一半干摸不到头,于是就突发奇想,把那儿当做了自己放金子的地方。

        那位置倒是真的很隐蔽,只可惜他没考虑周全,所以天一下雨他就着急了,因为担心涨水会把洞里的金子冲走。

        这附近生活的有河狸,大哥曾说他们会打洞做巢,我心说难道赵胜利在水下发现的洞子,是人家河狸的家门口?在那里藏金子,也亏他想得出来。不过如今回头再看,我却只能感叹赵胜利太自作聪明,假如那时他没有多此一举,他后来的结局也不至于那么惨。

        不过在当时,我只觉得老爷子绕了一大圈,还是没讲到关键地方,就叫他少咽峻没用的,赶紧说赵胜利为啥要跑。而他咳嗽了一阵后,只往下多说了一句话,我就彻底明白了。

        老爷子告诉我,赵胜利找到金子后,俩人又一起回到铁皮房,当时他们浑身湿透,就各自换衣裳。谁知老爷子只多留心瞅了一眼,就正巧看见一块儿花生豆儿大小的金子,从赵胜利脱下的衣服里掉了出来。

        果然是金子。我深吸了口气,事情的轮廓总算浮了出来。其实从刚才武建超的态度,再回想昨天晚上老爷子和赵胜利的不正常,前后因果其实很容易联系,欠缺的只是具体细节罢了。

        现在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那些金豆子的来历问题。老金场的品味虽然高,但这一个多月干下来,我也没见过花生粒那么大的金子,赵胜利手里的肯定不是我们淘出来的东西。

        我问金子哪来的?老爷子笑了笑,说他当时也是这么问的,可事情交代出来之后,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些金豆子是赵胜利捡的,而地点,就在我们天天睡觉的铁板屋里。

        说到这里,要提一下那房子的结构。金场里的铁板屋,只有墙面和房顶是铁的,而内外两层铁皮当中打得有土坯。但就是我们那间房子的一处墙角,却不知被谁掏空了一小块儿,变成了个夹层,里边藏的就是那些金子。金豆子应该不止一颗,但因为赵胜利一直护着,老爷子也没看到具体有多少。他猜那可能是当年某一个工人从矿上私自带出来的,但后来因为什么原因没能拿走,留存至今,正好便宜了赵胜利。

        我嘴巴微微张开,说这怎么可能?老爷子却提醒了我一下,说就是在湖里发现电缆那天,之前有段时间,赵胜利一直躲在屋里不出来。当时我们不知道他在干什么,不过现在可以明白了,他就是在那时找到的金子。

        就在眼皮底下的东西,我们几十天竟一直没注意到,实在不能怪谁,只能说赵胜利这小子太走运。他当时的心情,我完全可以想象,一颗金豆子少说也要十几克,随便几粒就够买台拖拉机了。但高兴归高兴,另一方面又有了问题,他这一趟来后山连本钱都没出过,全是靠大伙儿的帮衬才成的行,而我们之前定好了规矩,挖到的金子按人头平分。可这么一大笔金子算是大家一起挖的,还是他自己检的?又该怎么处理?

        于是说贪心也好,自私也罢,面对横来的财富,随便换个人都会自然而然地想到独吞。最后,赵胜利瞒着大家,把金子藏在了河狸洞里,这才会有后来冒雨去取,又不幸被发现的一幕。

        再往后的事情,因为牵扯到自己,老爷子就含糊其辞起来。不过我也已经能猜出个大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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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21:34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看到了赵胜利私藏的金子,但后来并没有对我和武建超讲,打的什么算盘不言自明。谁看见金子都眼红,老爷子很可能威胁了赵胜利,要求分一份给自己,说否则就把事情说出去如何如何。而金子两个人分总比五个人分好,赵胜利内案相反取其轻,也不得不同意。不过很可能他们条件没谈拢,就争执撕拽起来,结果正好又被我回来撞见。

        我当时就发党了不对劲儿,但那俩人虽然都掐上了,但在保守秘密这点想法还是一致的,所以把事情继续瞒了下去。而之后紧接着就是杨要武来求救我忙着去阿廖沙那里救人,也没顾得上再去深究。

        头天夜里赵胜利一直拱来拱去的没睡,这个我知道。估计他那时就打起了逃跑的主意,而老爷恐怕也是察觉到了什么,为了看住他,所以才自告奋勇地值班守夜。今儿早上两人同时都不去帮忙收尸,大概也是相同的理由。至于武建超会那么生气,可能是觉得老爷子不老实,都屎憋屁股门儿了才把实话说出来,搞得我们措手不及的缘故。

        想到这儿,我心里又不由冷笑,怪不得赵胜利那天晚上会梦游跳河,敢情是他把金子私藏在河里,结果心理压力太大,这才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我不愿意再多问什么,扔下老爷子转身走开。我自然希望武建超能把赵胜利追回来,不过说实话,那时候我对金子的话题已经有些厌倦了,主要是感觉心凉。发现原来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是这么脆弱,朝夕相处却各怀心思,底下竟还有这么多我不知道的事。

        回到阿廖沙营地那里,见他们已经准备埋人了。我赶紧走过去说先别忙,跟地上躺着的那些人挨个比了比脚后,挑了双我能穿的鞋,脱下了拿走。他俩在边上看着,也没说什么。

        鞋我当场就换上了,是双大头解放,走了两步还行,就是鞋底前掌上有道很深的痕迹,一看就是天天踩铁锹磨出来的,金客子们的鞋大都是这么穿坏的。我进山时一共带了三双鞋,路上走烂一双,干活几十天磨透气儿了一双,昨天逃命时又跑丢了一只。虽然这会儿顺死人的东西用有点晦气,但我必须给自己弄双鞋穿,否则光着脚没法儿走出山。

        阿廖沙埋人没有另外挖坑,而是直接用了他们之前采砂掘出来的大坑,把尸首挨个儿码进去后盖了层帆布,就开始一下下往回填土。面对此情此景,我突然有一种宿命般的感觉,这些人恐怕谁都不会想到,他们当初干活时挖的,竟会是自己将来的墓穴。

        我拿起铁锹搭手帮忙,阿廖沙却是边干边念叨,说死一个人他得赔给人家三千,这里十三个,还有前天晚上那个,加在一起就得四万多,今年一大半又白干了。

        都是爹生娘养,他一个人头三千块的算,虽然作为老板没什么错,但感觉上他那不是心疼人命,而是在心疼钱。我在边上听着,心里很不是滋味,这些人的死,至少有一半是我害的,实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

        杨要武年纪小,突然死了这么多同伴,在一边没铲几下土就蹲着哭了起来,哭了一会儿又哼哼唧唧唱起了歌。他边唱边哭,调子哀怨悲惨,但用的是方言,含含混混的我听不明白,但这时候也不好问。这时老爷子也过来了,一听就忍不住唉声叹气唏嘘,还跟着那歌词哼哼起来。我问到底怎么回事,他才小声告诉我,这娃子是个花儿把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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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27: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不理解,说什么花儿,你们不是都管金子叫“花儿”么?老爷子摇摇头,说不是金子的“花儿”,这个花儿是他们青海、甘肃一带的山歌,很多人都唱,杨要武唱的这段叫《沙娃泪》。青海人都把淘金的苦工叫沙娃,其实讲的就是我们金客子的事情。

        老爷子是甘肃人,也不大懂杨要武的青海话,不过还是给我翻译了几句。什么“手心里的血泡都磨烂,半碗清汤半碗面,端起个饭碗星星全”,什么“一心回家没盘缠,吃苦挨饿罪受完,沙娃眼泪淌不干”……歌词其实很粗糙,诉说的也都是淘金辛苦,思念家人的意思。但唱的就是我们当时的生活,曲子也催人泪下。我听来十分感触,更被坑里那些死人激起了负罪感,只觉得那歌词儿一句句都在抽我的心一样。

        等好不容易起成好坟,我觉得实在是待不下去了,扔下工具扭头就走。神思不属地回到铁板房那里后,我先在墙角找着了那个藏金子的夹层,掏了掏没剩什么东西。当时心里难受又没法找人说,我不由长叹口气,摸出武建超剩下的最后一点白酒,咕嘟嘟全灌了下去。烈酒顺着喉咙往下,火辣辣地烧成一团倒是畅快,但心口狂跳,反而觉得更憋闷。

        借酒浇愁愁更愁。晕劲儿渐渐上来,我迷迷糊糊靠在门边,眼前花花的就看见杨要武从远处走了过来。刚喝得太猛胃里不舒服,我倚着墙慢慢坐下,而这时杨要武已经到了跟前,看着我欲言又止的,似乎有话想说。

        我打了个酒嗝,问他干吗?他抹了把哭出来的鼻涕,凑近了用商量的语气问我道:“老板,要是今晚上不打雷,咱能不能别住这儿?”

        当时我脑子里嗡嗡叫,说实话没听明白他什么意思。他看我很表情不解,就抬手指了指我身后的铁板房,又小心翼翼地看了看周围,像是怕谁偷听一样,压低了声音解释说:“这里头,有鬼!”

        之前那人就说“有鬼”,现在杨要武又说!我心怦的一跳,酒立刻醒了大,半,赶紧揉揉脸坐正了,让他把话说清楚。

        杨要武没有直接答,反而是先来问我说: “你们住了这么久,没见过么?”我不禁愣了愣,想起了金硐里那个影子,心说难道是那个?但我嘴上没吭声,对他摇了摇头。

        杨要武似乎有点疑惑,不过也再没问,干咽了口唾沫就开讲了,说的都是阿廖沙他们那边的事。而我从头到尾听完后,忍不住骂了声狗日的,心里蹦出了武建超之前的一句话——老毛子没跟我们说实话。

        我们刚来时大哥就注意到了,阿廖沙他们一帮人宁愿在外边睡帐篷,也不住金场里的铁板房,显得很不正常。当时问题提出来,阿廖沙给的解释是因为在房后发现了大片烧焦的尸骨,他觉得死人太多不吉利,就带人搬到了另一边。这说法其实挺牵强的,但当时我们只是稍觉奇怪,糊糊涂涂都没往深处想。直到那天和杨要武聊过,我才恍然大悟,原来,故事还有另外一个版本。

    严格说阿廖沙并没有骗人,他只是没把所有事都告诉我们罢了。他们在房后的沙坡地发现了焚尸坑不假,但促使他们从铁板房里搬走的真正原因,归结起来还是那句话,这里头有鬼。

        阿廖沙他们比我们早到十几天,刚来时也很自然地住进了这些铁板房,结果头天夜里就发生了怪事。说是一个守后半夜的工人撞邪了,晚上老听见奇怪的声音。他起初以为是谁在打呼噜说梦话,但听了一会儿就觉得不对,因为声音是从旁边没人住的屋里传出来的,有时清楚有时含糊,断断续续的像是几个人在说话,但探头过去瞧,却又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到。来来回回很多次都这样,他就害怕了,叫醒了几个人和他一起找,却还是一样的情况,这不是闹鬼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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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28: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要武说那时除了几个当事者,大多数人还都没把这当回事儿。毕竟山里几风声鹤唳的状况很多,天天大惊小怪的,日子就没法儿过了,而且他们人多胆壮,手里又有枪,所以也没怎么觉得害怕。但后头的事却越来越蹊跷,先是一天后阿廖沙藏金子时发现了那堆烧煳的尸骨,接着又有几个人也说听到了那种声音。于是大家私底下开始议论,说会不会是那些死人阴魂不散,缠上他们了。

        我本是不怎么信邪的人,如果杨要武前几天说这些,我肯定会认为他在胡扯,但现在却不得不信了,因为昨天晚上,我就经历了类似的事。可这些铁屋里究竟有什么,真的是鬼在讲话?武建超怎么还说听到了我的声音?

        这种事随便想想都让人心里发毛,我脑子里又涌出了不少疑问,只是杨要武似乎还没讲完,不方便打断。他说那几天人心浮动的,各种乱七八糟的说法都冒了出来。但过了几天也没见出什么事,就像湖里的轰鸣声一样,隔三差五来一次,日子久了人也就习惯了。

        然而真正吓人的却在后头。第六天的一大早儿,突然一声鬼哭狼嚎的惨叫把大家惊醒。他们跑出屋来一看,发现当晚守夜的人竟死在了外边,像是被火烧死的,人被燎得焦熟,变成了一堆黑黢黢的烂骨头。整个身子只剩下半条大腿还算完整,孤零零地放在旁边。

        烧完的人体已经没了人形,但上面并没有残存太大的热气,房外的篝火也因为没人照料早就灭了,这说明人已经死了很久。但屋里睡觉的人之前竟一点动静都没听到,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在所有人不知道的情况下,无声无息地突然被火烧死了?

        杨要武回忆这一段的时候,眼睛瞪得异常大,多露出的眼白把黑眼珠衬得很小,嘴唇抖着,话音儿带颤,显然是怕到了极点。他说他们那一下完全炸了锅,十几个人里有的大叫,有的吓得说不出话,还有人当场就吐了出来。只有他们老板风浪见得多表现还算镇定,带了两个胆大的伙计开始前后的查,想找出人死的原因。

        当时场面的惨烈,我没能目睹,但杨要武说他们收尸的时候,除了那条大腿,一个百八十斤的大男人,烧剩下的渣滓恐怕还不够装一脸盆。只有几块比较大的零件还能认出形状,其他部分几乎都成了灰。这让我心里又不由自主地打了个突,一具尸体完全化为灰烬,至少要一千多度的高温持续焚烧几个钟头。一千多度什么概念?差不多够古代人冶炼青铜器了,要真烧了那么久,怎么可能没人发觉?

        同时还有更奇怪的地方,那就是当时阿廖沙检查了尸体后,得出的一个结论竟然是:那人死的过程很快。因为周围一点儿挣扎的痕迹都看不到,所有烧过的东西加起来,似乎只有一个人以及他屁股底下坐的一小块地方。残骸旁边堆的柴火垛和锅碗瓢盆都完好无损,甚至还有半塑料桶高度白酒也安然无恙。这么易燃易爆的东西都没被火引着,实在是奇怪之极。

        我心说假如杨要武所言没有任何夸张,那当时烧死人的,恐怕就不是我们平常做饭吸烟用的火了。可究竟什么火能这么悄无声息瞬间致命,而且如此高温却不烧东西只烧人?总不可能是《西游记》里的三昧真火吧?

        我心里一动,会不会是雷击?但马上又把这个念头打消了。阿廖沙那里十几个人都是让闪电给打死的,我之前也见了,尸体的样子虽然惨,但并不是一般人想象的那样会被烧成黑炭。

        难不成真的是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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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让杨要武接着说,之后的事情也简单了起来。当时因为出了人命,他们工人们震动很大,把事情和之前发现的焚尸坑联系了起来,说肯定是以前那些人死得太惨,烈鬼作恶,现在又拉他们这些活人垫背。一时人心惶惶的全乱了套,还有人打算开小差逃跑,全靠阿廖沙领着两个工头(其实就是金老板的打手,帮着控制工人用的)拼命弹压,又是搬家又是许愿涨工钱,这才最终把人稳了下来。后来虽平静了一段时间,但那帮人都成了惊弓之鸟,稍有风吹草动就精神紧张,所以几天后我们突然出现,他们的反应才会那么大。

        而听完所有的叙述后,我的感想大概分三层。首先是吃惊,毕竟这些事太匪夷所思了;第二是桃然大悟,因为以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现在变得合理了,前因后果也顺畅了许多;第三是又冒出了许多新问题,比如阿廖沙怎么不把全部实情讲出来,怕那时说了吓着我们?我看不见得。

        同时,我又想起阿廖沙那个“情况”老是洗衣服的事情,正想问问杨要武,却发现他好像有点不对头。他两手抱着自已的胳膊,身上哆哆嗦嗦的,对我说感觉冷,有点难受。

        杨要武年纪还小,心智肯定也说不上成熟。我心说难道因为回想那些事,对心理受刺激太大了?但看他嘴片粉白,表情也不太妥当,似乎不止害怕的样子,就用手试了试他额头。这一试不当紧,发现烫得厉害,虽然我没温度计,可也摸得出他这并不是情绪的问题,而是生病了。

        十七岁的半大小孩,其实没算完全长成,干了一两个月的重活,这两天又这么折腾,杨要武八成是身子吃不消了。其实昨天晚上他就跟我说过不舒服,但我以为那是雷击的后遗症没多注意。谁知一拖到现在,烧成这个样子,这小子也真是能忍。

        我赶紧烧了些开水,给他吃了几片感冒通,让他回屋盖上被子捂捂汗。虽然杨要武说屋里有鬼,显得不大情愿,但现在眼看天气又要变了,指不定还会打雷下雨。我们实在没别的地方可去,只能硬着头皮继续住了。

        过了一会儿,阿廖沙和老爷子也拖着那个野人回到了铁板房这里,还带回了点儿给养和两把没被烧坏的枪。我看见阿廖沙,就很想问问杨要武刚才说的那些事。但想了想后,还是决定先不点破为好,因为我猜不出阿廖沙到底是什么用意,万一他打的是什么坏主意,说开了撕破脸,我一个人反而应付不来。

        老爷子我不敢指望,只能等武建超回来了再商量商量。

        我装着没事似的跟他们招呼了一声,告诉阿廖沙说杨要武生病了。他跟被刺了一下似的,有些惊惶问我不会是森林脑炎吧?我一怔,摇摇头说不会那么巧吧,啥事儿都让你赶上?

        阿廖沙听我这么说安了心,往屋里稍稍看了一眼就扭头干别的事了,问都没再问问,似乎并不大关心。这又让我想起他之前数着人头算怎么赔钱的事情,心里不禁有些恼。这些金老板果真心黑,说起来杨要武还算救过他,他竞然也这么冷漠。

        而另一边,那野人也不知道是不想说话,还是已经不会说了,一张嘴全是些听不懂的怪声,反正到现在也没吐出一个带意思的词儿来。我们啥都问不出来,就把他扔到了隔壁的屋子里先关着,想等过些时间再试试。此外我心里还有些犯愁,不知道这家伙该将来怎么处理,难道带回去卖给动物园?可就算我敢卖,人家也得敢要啊!

        我们中午就没吃东西,这时全饿得前心贴后背,老爷子开始忙着做饭。我帮了把手,这边正忙着,身后阿廖沙却突然一声大喊。我回头去瞧,只见那老毛子站在湖边,指着对岸的方向冲我们兴奋道:“你们快来看,那边好像有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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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31:4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跑过去问他看见什么了?阿廖沙说水那边刚才有道光闪了一下,正好晃到他的眼,不知是啥东西。我一听来了兴趣,赶紧眯着眼睛朝湖那边望了望,可除了一些模模糊糊的影子外,什么也没看到,就问他是什么样的光?

        他那边还没来及答,我这边就猛地感觉到眼前一眩,好像被光刺了一下。

        阿廖沙显然也看到了,又是一声惊呼,指着说快看快看。远处湖对岸,的确出现了一个明亮的小光点,来回一闪引起我们的注意后,就飞快地消失了。

        到底什么东西?我只愣了几秒钟,就马上反应了过来:那好像是用镜子反射出来的光一他妈的,湖对岸有人,正用反光镜给我们打信号。

        大哥以前就跟我说过,在野外工作的时候,利用镜面反射太阳光引起远处人的注目,是种很常见的求救和联络手段。天气比较好的时候,在十几公里外都能轻松发现目标。他给我的那个六二指北针上,就装着一个带准星的反光镜,除了测磁偏角和坡度要用到之外,必要的时候还可以这么使。

        而现在看着湖对岸闪烁的光,我更是一阵激动。因为这种地方,这种时候,懂得用这种方法朝我们这边打信号的,除了我大哥,我还真找不出别的人来。只是实在没想到,他许多天来杳无音讯,居然是偷偷跑到湖对岸去了。可惜望远镜被武建超拿走了,不然这会儿就能看看他在那边到底在干什么。

        相伴着激动,我还有些生气。大哥留的字上明明写着“五天后回来”,可这第六天都快过完了,他才想起来往这边发个信号,也不怕我们扔下他走了。

    不过气归气,既然已经看见了,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回应一下,让他知道我们还在,就赶紧回屋找指北针。

        据说专业的人员会直接用反光镜发莫尔斯电码,传达一定的意思,可我不懂这些,只能打开指北针乱晃一气。弄了一会儿就发现不行,因为天气有些阴,而且已经接近傍晚了,太阳沉到了我们背后。对面的方向还好,而从我们这个角度,根本就没办法利用反光。

        “放烟。”阿廖沙看我着急,在边上提醒。我一听也是,赶紧跑到火堆边,把老爷子往旁一推,挪开煮饭的锅,拿来一条橡皮水裤,割下几块儿就扔进火里。橡胶被烧后会冒黑烟,烟柱子马上蹿了起来,夹着那种胶皮的臭味直冲上天,貌似效果还不错。不过湖边到了晚上都会起风,只希望浓烟别那么快散掉,好让大哥瞧见。

        太阳渐渐下了山,对岸的闪光也不再出现。我再次跑到湖边,极尽目力地向那边远跳,不过只能看到一片粼粼波光和朦胧远影,别的全不清楚。而这时我又突然心念一动,冒出了个不怎么好的想法:反光信号除了联络,还有个更大的作用就是求救。如果大哥这并不是为了打招呼,而是遇到什么危险,在施放求救信号怎么办?我们光在这儿放点黑烟,能顶个什么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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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32:31 | 显示全部楼层
        夜色如期而至,老爷子下好了一锅面条,武建超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我们就等不及先吃了。只是饭在嘴里,我却尝不出什么滋味,心里想的都是刚才的事。按说大哥跑了这么些天,一直没个音信,今天终于知道了他行踪,算是个好消息。但一想到他同时也可能是出事了,我就更心神不宁起来。

        要不到湖那边找找看?我心里刚这么一想,就马上晃晃脑袋打消了念头。昨天只是上个山就遇上了哈熊,差点把命丢了。而如今我们几个人病的病伤的伤,还有一个逃跑的没追回来,状况之糟,这事儿根本不用提,想想都成不了行。

        杨要武只喝了点儿面条汤,就躺回去接着睡了。之前吃的药似乎没把病截住,他现在一会儿寒战一会儿发热,还老喊头疼腰疼。我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让他多喝热水,加大剂量多吃了几颗感冒通。

        照顾完杨要武,我又去看那个野人。那家伙不但一句话不说,表现还更加奇怪起来。原本我们松了他手上的绳子,让他吃饭。可他不但不吃,还怪叫着把碗一下打翻了。来回几次一直是这样,阿廖沙恼起来:“咱没那么多粮食给他糟蹋,他妈的爱吃不吃!”说完掸掸衣服转身走了。

        我看着那家伙缩在墙角瑟瑟发抖,也没什么办法。就算是个牲口,突然换圈还会不习惯几天呢。他现在很抗拒我们,不吃不喝也算正常,大概饿上几顿自然就吃了。

        黑夜已然变浓,此时外边狂风大作,似乎又有雷雨开始在天顶酝酿。我回到平时住的那间屋,黯淡的光线下,杨要武正裹着被子浑身发抖、阵阵呻吟。老爷子和阿廖沙却跟没看见似的,坐在一边,显得无动于衷。武建超还是没有回来,我望着外边,开始担心起来,突然觉得实在不该让武建超去追赵胜利。这地方太邪门了,他头上还有伤,万一遇上什么危险,恐怕不好应付。

        心焦地等了一个多钟头,武建超仍是没回来。外头果然又电闪雷鸣起来,虽然不如昨天的厉害,但那阵势依旧十分吓人。看着一道道闪电裂开夜空,我开始理解金场里为什么这么多防雷设施了。如果山里入夏后每天都这么个打雷法,装那些东西倒真的很有必要。可这么一来,武建超怎么回来啊?应该会先找个地方避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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