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2025-11-11 20:5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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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122 天 [LV.7]常住居民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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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手术刀剃除尸体的头发,是法医的“绝活儿”,我们可以用手术刀把尸体的头发剃得干干净净,连毛桩都不剩,而且头皮还不被刀片刮破。
当我的手术刀刮到尸体头顶部位的时候,那种异常的感觉又顺着刀片传递到了我的手上。
“不对,头顶肯定有问题!”我说。
此时,大宝已经按流程清洗好了尸体,提取了尸体指甲等必须要提取的物证检材,正准备切开尸体胸腹的皮肤。他听我这么一说,连忙说:“你不是说先天性心脏病可能性大?”
“不,尸体的头顶有问题。”我说。
“头顶没看到创口啊。”大宝说。
“没事,我就快看到了,你们继续解剖,别耽搁。”我一边说着,一边操纵着手术刀在尸体头皮上刮动。
当手术刀的刀刃第一次经过尸体头顶正中的时候,突然发出了“吱呀”一声异响,像是金属互相刮擦而产生的刺耳声音。随着顶部的头发完全被刮落,头顶部青色的头皮完全被暴露了出来。
眼前的一切就像是一根针,深深地插进了我的心里。
我的心脏猛然一阵收缩,让我一口气没能喘上来。因为心脏的强烈收缩,血液突然冲进了我的大脑,我能真切地感觉到大脑里一阵嗡嗡作响,眼前的视野都模糊了。
大宝和孙法医还没有意识到我的异常,仍在按部就班进行解剖。我在尸体的头顶位置蹲了3分钟没动弹,他们也没注意到。大宝已经取出了尸体的心脏,并且按照血流的方向剪开,说:“心脏看上去还好啊,不像有什么先天性心脏病的心脏啊。”
说完,见我没有回应,大宝这才注意到了我面部极其狰狞的表情。
“你怎么了?”
大宝放下心脏,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紧接着,就爆出了一声惊呼。
“畜生吧?这就是畜生啊!”
原来,吕成功头顶乌青色的头皮中间,除了有一片紫色的皮下出血之外,还镶嵌着一个圆形的蓝色铁片——也就是刚才解剖刀划出异响的来源。
这东西对我们来说并不陌生,刚才在现场,我们就看到过这种涂着蓝色油漆的洋钉,既然头皮上露出的是钉子的尾端,那就意味着长达十几厘米的整根钉子已经深深插入了尸体的头颅。
我和大宝小时候都看过一部电视剧,里面的凶手用砖头把一枚钉子钉进了醉汉的头颅,杀死了对方。这个令人发指的画面,是我们共同的童年阴影,我们怎么都想不到,这个童年阴影今天真的出现在了我们的面前,让我们不寒而栗。
“这可是一个孩子啊!怎么下得了手?”大宝比我更震惊、更气愤,他的拳头攥得紧紧的,手上的乳胶手套都嘎嘎作响。
此时的我已经从震撼中缓回了几分,思忖了一番,说:“别急,别急,我们冷静地想一想。孩子身上没有任何抵抗伤和约束伤,而把一枚钉子完全钉进颅骨,不可能一次外力就能做到。”
“你是说,需要锤击多下,才能把钉子完全钉进去?但是在锤击的过程中,死者不可能不反抗、不躲避,对吧?”孙法医也盯着那枚钉子问。
“对。”我说,“我们往墙上钉钉子都有经验,如果这面墙在不断移动,是不可能把钉子钉进去的。而钉眼的周围,也不可能没有任何损伤。”
“那你是什么意思?”大宝联想了一下之前的推断结论,问,“是爆炸后,这孩子昏迷了,然后有人趁他昏迷,往他颅内钉进去了钉子?”
“昏迷的原因呢?惊吓吗?”我问,“而且,死者的眼睛是半睁的。我们的经验告诉我们,在排除了体位移动后形成尸僵,或者尸体痉挛 ㊟ 【尸体痉挛:也是一种尸体现象,一旦出现,就会保存下死者死亡瞬间的动作。后文会有详细的释义。】 而造成的‘死不瞑目’以外,大多数的‘死不瞑目’其实是因为死亡前脑组织先受到了损伤,这种损伤让眼周围的肌肉接收不到信号了,就停留在原始的睁眼状态。这说明死者在受到脑损伤的时候,其实是睁着眼睛的,不太可能是昏迷的状态。”
“那睁眼状态,怎么可能让别人钉进去钉子?”大宝说,“可惜了,因为爆炸导致的扬尘,直接破坏了现场,让现场没法看足迹了。”
“别着急,我觉得咱们的尸检结果,还得结合调查情况,才能得出综合的结论。”我说,“你们继续完成胸腹腔的解剖检验,我来开颅。”
说完,我用手术刀划开了死者的头皮,然后拿起开颅锯开始开颅。
当颅骨完全被锯开后,我小心翼翼地将带有蓝色洋钉的头盖骨取了下来。测量的结果不出意外,确实和现场发现的多枚洋钉的形态是一致的,整根钉子足足有18厘米长。洋钉穿破了颅盖骨和硬脑膜,直接插入了双侧大脑半球中间的大脑镰,然后穿透了小脑幕,抵达了脑干部位。整个创道周围都有出血,说明是生前钉入的洋钉。而这种直接伤到脑干的损伤,是可以导致人立即死亡的。
“只有钉子戳到了脑干,才会立即死亡。”我说,“但是钉子戳到脑干的这个过程,是需要多次外力才可以做到的。”
“太残忍了。”大宝一边说,一边打开了死者的胃,说,“胃内基本空虚,还有极少量食糜颗粒,距离末次进餐后6个小时左右。”
“爆炸是12点多发生的,这么大的孩子一般早上7点多吃早饭,那也就是说,爆炸后不久,这孩子就死亡了。”孙法医说,“我们的解剖差不多结束了,颅腔里,也看不出什么了吧。”
我微微点了点头,重新走到尸体的侧面,拿起他的双手仔细看着,说:“尸体你们都清洗了吗?”
“洗了。”大宝说。
我说:“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死者的双手掌中间有点泛蓝光?”
“没有啊,你眼花了吧?”大宝问。
我摇摇头,拿出几根棉签蘸了生理盐水,说:“你们提取死者的心血和胃壁,加上我这几根棉签一起送去市局理化实验室。前两者做毒物化验,后者做微量物证检验。”
说完,我用力把棉签按压在死者的手掌中心,重重地摩擦着。
“你有想法了?”孙法医问道。
“没有,天色已晚,我们赶去市局,听听其他同志工作的情况再说吧。”我把棉签放进了试管里,说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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