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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蔡骏作品《人间》下卷大结局《拯救者》全集连载在线阅读[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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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8:20:20 | 显示全部楼层
强迫自己艰难地爬起来,顶开压在身上的文件柜。鼻孔里全是灰尘碎屑,只得用力地往外出气。好不容易睁开眼睛,又被尘土刺激得泪流满面,才从弥漫的烟雾中,看到办公室已面目全非,就像经过一场大爆炸。

    就是爆炸。

    摸摸自己的身体,虽然到处都很疼痛,但还能活动自如,至少没有性命之虞。顾不上灰头土脸的狼狈形象,她首先摸清楚会议室方向,便踉踉跄跄直冲而去。脚下到处是被震碎的水泥块,如同走过大轰炸后的废墟,幸好“狼穴”结构极其坚固,走廊居然没被炸塌,稳稳地托住了天花板。

    前头不断喷涌出灼人的烟雾,已被改造为一座火葬场,或许应该考虑他能否还有全尸?抑或已被炸成碎片无法辨认?

    泪水——这回不是被烟尘刺激的,大颗眼泪滑下布满尘土的脸颊,冲刷出两道灰色泪痕。想起几天在非洲的经历,千心万苦冲过枪林弹雨,拯救了他的生命,难道又要这样离他而去?

    一切原有的标志都看不清了,但她已认准烟雾最浓、温度最高的所在,那一定是会议室——他就微在里面!无论是死是活。

    她是第一个冲进爆炸现场的人。

    回到闷热的蒸笼,眼前烟尘渐渐落下,覆盖疮痍满目的地面。脚下踩到一个软软的东西,低头一看竟是只炸断了的胳膊!来不及发出尖叫,又发现头顶挂着一只炸碎的火腿,接着是满地残破的肢体,以及个别相对完整的死尸,却也被炸开了肚子或脑子。

    真怕摸到他的头颅——爱人的头颅。

    爆炸已过去半分钟,会议室里的视线越来越清楚,最初的照明谁被早被爆裂,但自动打开了应急备用灯——白色光芒照破渐渐安定下来的灰尘,落到被炸碎的橡木大桌上,上面矗立着一具巨大的钢铁盔甲,具有16世纪马克西米里安式样风格,却大到只有姚明才穿得下的尺寸。

    尘埃落定……盔甲却动了一下,中间裂开一道缝隙。

    她颤抖着冲上去,努力要掰开这道缝,她听到里面有人的声音,剧烈而急促的喘息声,即将窒息的挣扎。

    费尽全身力气,盔甲终于被打开,露出一张还算完好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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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8: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幸好,这是一张活人的脸——他。

    她的他。

    她的死里逃生的他。

    他痛苦地睁开灼红的眼睛,第一眼看到的却是她,令他很是惊讶地动了几下,却依然没法挣脱出来。

    “别说话!当心伤着自己!”

    她像关爱一个男孩似的,抚摸他涨得通红的脸。

    “啊?”

    处于发生爆炸的中心,他的耳朵显然被震坏了,听不清她说什么。他可能还有些脑震荡,茫然地看着她的身后。

    她难过地摸着他的嘴唇,就像从前最喜欢的样子,尽管那些时刻也异常短暂。

    “我死了吗?”

    终于,他大声地说出话来,就像耳背的老人说话那样。

    “不,你还活着。”

    “什么?”

    他仍瞪大眼睛听不清,她只能趴到他耳边,用更大的声音一字一顿喊道:“你……还……活……着……”

    、        终于,他的目光表明自己听到了:“是你?莫妮卡?”

    “是我!”这是她进有的一次忘乎所以,大概她的脑子也被震坏了,“我就是莫妮卡啊!”

    “我的莫妮卡!我的莫妮卡!”

    他激动地狂喊起来,即便面对的只是一个丑小鸭。

    这反而令她冷静下来,没有跟他一起疯狂——也许爆炸造成的脑震荡,使他从死神唇边逃走后第一眼看到她时,想到自己曾经最爱的女子,想到当年那张混血的美丽脸庞,恰好眼前的女子也叫“莫妮卡”,那个无法忘却的幻想,便和这张平凡的面孔重叠在一起。

    没错,几秒钟激动过后,他的身体微微一震,目光变得无限忧伤,绝望地叹息:“不!你不是莫妮卡!你不是她!为什么你不是她!为什么不把我炸死算了?为什么还让我一个人活着?为什么一个人承受全部苦难?”

    她再也无法残忍地控制自己的眼泪,别过头去轻轻擦拭,不要让他发现自己的脆弱。

    然而,他的理智恢复得真快,大声问道:“这是谁干的?”

    谁制造了这起骇人听闻的爆炸?

    瞬间,她想起爆炸前一分钟,匆匆走出会议室卫生间的男人。

    “史陶芬伯格!”

    老子还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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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1 18:22:33 | 显示全部楼层
爆炸发生的时刻,我根本来不及反应,只记得一阵巨大声响,面前的橡木大桌翻了起来。就在一块破碎锋利的木版,即将扎破我的太阳穴之际,我身下的作为已如变形金刚,瞬间变成一具坚固的欧洲式盔甲——除了白展龙谁都不知道这个秘密,这个作为具有爆炸自动的防护装置,只要感受到一定空气压力,就会在十分之一秒内启动,变成一具盔甲的样子,将坐在椅子沙锅的人包裹起来,遮挡全部的爆炸冲击波,以及因此形成的破坏物,保护我几乎毫发无损。不过,爆炸依然震得我昏迷过去,并使我暂时损失了大部分听力。

    其他人就惨了!

    总共十个人参加会议,有五个当场被炸死(其中两个距离爆炸点最近,被炸得四分五裂,惨不忍睹)。还有两个被炸成重伤奄奄一息,“狼穴”基地常驻医生正在做紧急治疗,并将送往附近最近的医院。只有白展龙坐得离我最近,他知道我的座位的秘密,爆炸发生的瞬间,飞快地躲到我的座位后面,双手抱头蜷缩成一团,宽大而坚固的盔甲阻挡了冲击波,所以侥幸逃过一劫,只是手和脚被木头碎片扎伤,耳膜震破流了很多血,好在医生说并无大碍。

    老天护佑,我几乎没受什么伤害,不过还有一个人例外——爆炸发生的时候,他根本就不在会议室。

    史陶芬伯格!

    记得他作完关于第三次世界大战预测报告的长篇大论之后,便说要上厕所离开了会议室,不到一分钟爆炸就发生了……

    史陶芬伯格!史陶芬伯格!史陶芬伯格!

    难道他和历史上暗杀西特勒的史陶芬伯格有什么亲戚关系?

    他也和他的祖宗一样不走运,不但没有把暗杀对象炸死,反而还被迅速逮捕了——他没有能够逃出“狼穴”,在快步冲进电梯之前,会议室的大爆炸已经发生,根据安全系统的预案,所有电梯一律暂时关闭,他被困在了地下。当我明白史陶芬伯格就是此刻,便无异于瓮中捉鳖,他乖乖地被保镖擒获。

    毫无疑问,死伤了那么多人,谁都不可能隐瞒过去,我们立即向警方报案。不过由于“狼穴”地处偏远,警方不可能很快来到这里,我必须抓紧时间审讯凶手。

    在一间未遭破坏的秘室,这个高大的金发贵族,低头颓丧地坐在我面前,没有手铐更没有五花大绑,也没有对他实施暴力——尽管我很想当场枪毙他!

    “为什么!”

    我的听力已渐渐恢复,但仍用很大声音说话,我的左半边身体不停颤抖,其实并非受伤,而仅仅是爆炸造成的心理影响。

    此刻缓缓抬起头来,还没忘记整理自己的头发,就像历史上所有的失败者——在骨子里从来没有认输,轻蔑地注视着胜利者。

    他露出一个帅气的苦笑,好像还在会议上说话:“董事长,我们能不能单独谈谈?”

    还没等我发话,旁边的保镖抢先道:“万万不可!这小子太坏了!我们还没收拾他呢!”

    “出去!”

    我冷冷地扔给保镖两个字,但我那忠诚的保镖说:“好吧,但必须先把他绑起来!”

    “出去!”

    我再次断然地呵斥,使他们打消了对史陶芬伯格动手念头,无奈地退出秘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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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8:35:30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只剩下我和他。两个同样手无寸铁,同样没有任何束缚的男人。他完全可以起身与我搏斗,趁我不备将半身颤抖无力的我掐死。

    但我知道他不会再杀我第二次。

    “你现在可以说了吗?”

    史陶芬伯格仰头沉默许久:“一人做事一人当,我没有同伙,一切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所以也不用害怕出卖别人,我可以全部说出来。”

    “好,第一个问题,你的炸弹是怎么通过几道安检的?”

    “上个月,我得到一种最新研制的炸弹,正常情况不过就是水——H2O,但稍微加热就会变成另一种化学成分,成为威力巨大的炸弹,目前任何安检设备都无法查出它,所以我带着炸弹上了你的专机。”

    “高科技!”我不是在笑史陶芬伯格,而是在嘲笑我自己,“我那么迷信高科技,却差点死在高科技手里,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是,你的第二个问题呢?”

    “为什么要杀我?你真的那么恨我吗?就因为上次我对你发怒?拿烟灰缸砸你而产生刻骨仇恨?”

    “不,从个人角度而言我并不恨你,甚至当你发疯似的毫无道理地用烟灰缸差点砸死我的时候,我对你也仅仅是怨恨而不是仇恨,绝对没到想杀死你的程度。”他深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坚定地说,“我之所以要杀你,是为了拯救我热爱的天空集团。”

    “你热爱天空集团?”我终于感到他的荒谬,精神有问题吗?站起来大声喝道,“就要杀死集团的董事长?顺便炸死五个亚太区高管?”

    “是,因为你的独断专行,你的刚愎自用,你的自以为是,你的大发雷霆,你的对整个公司同仁的敌视,还有你脑中可怕的妄想,你一切的所作所为,都会毁灭这个你自以为最爱的天空集团!”

    始终用读心术监视他的眼睛,却发现这一切都是真实的心理话,这个德国人对天空集团具有宗教信仰般的虔诚,他为暗杀我所做的一切,也具有宗教般的疯狂与执着。

    “说下去!”

    “你——前任董事长莫妮卡。高的堂兄,集团创始人高过先生的孙子,你并没有继承你的家族优秀基因,我怀疑你是不是真正的高家后代!”

    这句话歪打正着地戳到我脆弱的痛处,令我猛然跳起来:“胡说八道!”

    “你就是控制不了脾气!总被怒火冲毁理智!”激怒我是他的胜利,他得意地笑道,“你就像那个人!”

    “哪个人?”

    “那个人!那个差点毁灭了德国也毁灭欧洲的奥地利下士!”

    “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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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8:3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你这个独裁者、暴君、法西斯、纳粹!如果你战胜所有的对手,控制了全球经济,你将是更可怕的人物,导致第三次世界大战,这将是比二战残酷一百倍的浩劫,全人类将因你而毁灭!”

    第一次听到如此严重的警告,仿佛一记重拳砸在我脑袋上,远远胜过刚才突如其来的爆炸。

    我的嘴唇在颤抖,却为自己而辩护:“你说得真是冠冕堂皇!替天行道?为民除害?”

    “是,即便为之而付出生命!”

    “住嘴!”我再度粗暴地打断了他,“第三个问题,你的幕后主使是谁?”

    “没有。”

    “不,我不相信,是不是Matrix?是不是慕容云?”

    “对不起,董事长,我没有背叛天空集团!更没有投靠卑鄙的Matrix!我的所作所为,都发自我的良心,发自我对天空集团的忠诚,发自我对人类未来的憧憬——所以,一个月前,我已决心要杀了你。”

    最终,他说出了一句英文——“Heal the world!”

    我什么都说不出来了,这句话不也是我的理想吗?我和他都为同一理想奋斗,结果去是他必须要杀了我——这不是我的悖论,而是拯救世界的悖论。

    读心术再次从他的眼里,验证了刚才说的一切——他是单打独斗没有任何同伙,彻底的个人英雄主义暗杀,只为了那个崇高理想。

    我绝望地低头,沉闷地说:“史陶芬伯格先生,你是一个英雄!即便你要杀死我,但我依旧称你为英雄。”

    他既然接受了我的称赞,抬头挺胸面对胜利者,一如他那些具有骑士精神的祖先。

    他不是失败者。

    忽然,有人未经我允许就打开房门,正当我要勃然大怒,却看到几名警察走了进来。

    警方把杀人凶手史陶芬伯格带走了,开始我做了详细笔录,清理了爆炸现场,运走了尸体与受伤者。

    只有我一个人留下来,留在爆炸后的会议室,留在一片狼籍的杀人屠场,回想史陶芬伯格说的那些话。

    他是英雄,他要杀死我,那我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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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8:36:11 | 显示全部楼层
2011年1月1日。

    黄昏,风从海上卷来,夹带遥远北方的雪粒,如利刃割着脸上皮肤,转眼凝固感受不到疼痛。

    我已来到“狼穴”地面,难得呼吸寒冷的空气,感受刀锋般的温度划过肺叶。仰望四周森林的天空,竟像坟墓寂静,而自己如此渺小。

    再也没有气派的车队,只有贴身保镖和司机,坐上悍马疾驰出基地大门。司机问我去哪里,停顿许久才回答:“最近的海边。”

    五分钟后,这辆车穿越林间小径,直抵一片苍茫的滩涂湿地。没有任何人类痕迹,更没有雄壮的大堤,只有长江泥沙堆积的浅滩,无边无际的枯黄芦苇,宛如来到北方草原。视线越过不知多少遥远的距离,才能望见模糊的海平线,夕阳正从我身后洒来,给远方披上一层金色面具。

    吩咐司机与保镖不要跟在后面,让我独自一人走进滩涂深处。高高的芦苇将全身吞没,像一只迁徒过冬的候鸟,隐藏在湿地躲避猎枪。鞋子与裤管已满是泥泞,一不留神就会掉进水塘,踩死可怜的螃蟹或小龙虾。但我不在乎这些,只想远离过去的世界,远离永远无法摆脱的“他人”,因为我越来越相信——他人即地狱。

    史陶芬伯格暗杀事件后,我已不相信任何人了。

    或许我最信赖的人,从来都不曾怀疑过的人,都可能背叛我出卖我,突然拿起一把枪,从背后打爆我的脑袋。

    史陶芬伯格没有愧对这光荣的姓氏,就像历史上的先辈那样英勇无畏,像暗杀希特勒一样来暗杀我。

    我也相信他说的理由——不为金钱也不为权力,仅仅只是作为一个人的道义。

    已经派人在美国调查过了,包括史陶芬伯格所有的通信记录,他和他家人的财务往来——没有丝毫证据可以证明,史陶芬伯格与Matrix有任何联系。

    他确实在单打独斗,妄想以一己之力消灭我这魔王。

    当我最最信任的助手要刺杀我;当我为之奋斗的事业和理想,却被这个高尚的刺客认为要毁灭世界;当我不惜生命与黑暗中的敌人战斗,却被无数人贴上暴君标签……

    这不是一种莫大的失败和羞耻吗?

    我还有何颜面对下属与同仁?甚至不敢面对司机与保镖!

    这自然让我想起那位疯狂的奥地利下士。

    而我的天空集团,也处于第三帝国抚摩前夕的状态,让我想起一部电影《帝国的毁灭》。

    高过一手创办,经过高思国的精心呵护,又由莫妮卡付出生命代价的这个帝国,就要在我的手中灭亡了吗?

    天色越来越暗,充满海水咸味的北风,掠各国一望无际的芦苇,扯乱我的头发,刺痛我的额头。我将自己孤独地抛弃在这里,远离疮痍满目的尘世,远离拥挤喧嚣的人间,想起并不遥远的过去——那个人是如何灭亡的?

    当一个人抵达权力顶峰,又没有任何力量制约他,那么他将无所估计,为所欲为,若保持天才则所向披靡,若头脑发昏则将一败涂地——人类五千年的历史以雄辩地证明,绝大多数英雄都是后者。

    无限的权力,会引发内心深处最阴暗的一面。

    于是,人类的种种悲剧便难以避免。

    眼前浮起那个人的脸,那张美丽的少年的脸,那位缺少了面具的兰陵王的脸。

    同时,耳边也响起那个人的声音——“已经抓到了你的致命弱点!”

    没错,他确实抓到了我的致命弱点——权力!

    无所限制的权力=无所限制的欲望=无所限制的灾难……

    只要我仍旧贪恋权力,就永远无法克服这个致命弱点。

    怪不得慕容云说我和他很像,无论两个外表与身世有多么不同,但我们的内心非常相似,都是充满权力欲望与野心的人。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我和我恨(可能也是爱)的人,其实是同一类人。

    亲爱的兰陵王,我们本质上是一丘之貉。

    此刻,夜幕已将我笼罩。风中依稀响起模糊的声音,是保镖在呼唤我,害怕我在黑夜迷路,被困死在迷宫般的芦苇荡,抑或失足掉进水塘淹死。

    在我转回头的时候,心底却想起另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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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8:36:47 | 显示全部楼层
她。

    她是莫妮卡 .窗外,黑暗覆盖一切,包括古建筑般的森林剪影。寒风毫无遮拦地撞上玻璃,发出奇怪的敲打声,似乎荒野妖怪们想进来取暖,或钻进她柔软的身体。

    今天是元旦,2011年的第一天,本可以回市区休息,去淮海或徐家汇疯狂购物,反正第二天还有班车回“狼穴”。可是,她选择一个人躲在宿舍,就像外面的节目与她完全无关,她来自另一个遥远星球,恐惧地躲避危险的地球人。

    从早到晚都在屋里看书盲从惠特曼的《草叶集》到泰戈尔的《园丁集》,一个字一个字地咀嚼分行的句子,就像一年前她躺在病床上阅读这些诗句,支撑她度过炼狱般的漫长时间。

    她放下书本自己做了晚饭,都是基地提供的新鲜食品——森林里有自建的菜园和牧场,让“狼穴”成为一个自给子足的小世界。

    同好晚餐来到镜子前,看着这张虽然平凡,却已逐渐喜欢上的脸。

    许多年后,她会忘记自己原来的脸吗?

    他会忘记吗?

    那张曾经美丽的混血的脸,早已在烈火中化为灰烬——所多玛的烈火!

    致命的2009年!在刚刚死去亲爱的父亲不久;在刚刚接任天空集团第三任董事长之后;在救出自己心爱的男子,苦尽甘来短暂地在一起转眼又要分开时,她来到了被诅咒的所多玛。

    她坐着天空集团专机降落非洲大地,带着复兴危难中的家族的使命,带着掌握无尽石油宝藏的热切期望。在从机场前往所多玛国首都市区的路上,车队遭遇数枚火箭弹袭击。她的座车被威力强大的炸弹摧毁,司机和保镖当即死亡,烈火将她重重围困在车内。当火焰即将烧到她的身上,她认为自己必死无疑,便用手机录下给心爱男子的遗言——期望这部手机可以幸存下来,并让那个人听到,然后给她的灵魂以承诺。

    可是,可幸,也可以,她没死。

    当烈火已熊熊燃烧她的脸,却有几个勇敢的非洲人将她救了出来。她的随从们大多已经死去,剩下的不是受伤就是慌乱地逃命,没人注意到她的获救。她被送到当地一家中国援建的医院,一位中国医生救活她的性命,却没有挽回她的脸——严重烧伤的她被彻底毁容。

    她不愿再以莫妮卡的名字活下去,更不愿带着这张已被毁灭的脸去见他。既然已留下了遗言,就当自己坠入了炼狱,活着只是在遭受末日审判的折磨,在她的强烈要求之下,中国医生为她伪造了死亡证明,并让她通过邻国逃出非洲。

    接下来的一切都是牛总安排的,在天空集团善后人员抵达所多玛国之前,他派人紧急在当地伪造一具“尸体”装进棺材——监狱“死者”已面目全非,没有被打开查验。

    只有手机是真的。

    她被秘密送到美国佛罗里达州一家私人医疗中心,那里位置非茶馆内批秒年磅毫 ,就连牛总也被瞒过。医疗中心绝对保护病人隐私,没人知道她是谁,只知道有人预付了一笔巨额的治疗费用。

    这是她的绝情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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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2 18:37:16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年前,牛总好不容易发现她的藏身之所,被她悲惨的状况打动,不敢相信如此漂亮的混血美人,居然会变成魔鬼般的模样。

    他决心帮助她改变这一切。

    经过不为人知的渠道,牛总联系了一家秘密的整形医院——说它秘密并不是非法或肮脏,热是这家医院的医术非常高超,经常替许多著名而富有的逃犯做整形手术,使得改头换面的他们逃避全球性通缉。

    春天,她被送入这家医院,完成了痛苦而漫长的整形手术,用迄今为止人类最先进的技术,为她植入全新的皮肤——包括被全部烧毁的脸部,还有身上一些受伤部位,完全消除烧伤的痕迹,即便换个名字找个老公也不会被发现。

    还有其他一些改变,比如她原本的栗色长发,早在非洲被烧光了,受损的头皮很难再长出头发。医生给她植入了新的黑色头发,配合她得到的那张新脸。她的声带也得到修复,因为爆炸中的有毒烟雾,严重伤害了她的喉咙。她修复以后的声线,仍是悦耳的年轻女声,但与过去有很大不同。

    最大的改变自然是脸,不再是从前的欧亚混血模样,鼻梁也不再如往昔那么挺拔,嘴角和下巴的轮廓都有改变——所有的变化都按照一个规律,就是更像血统纯正的中国人。

    医生可以帮助她改变毁容的脸,但不能帮助她变成大美女,只能成为一个没有什么瑕疵,但也不会吸引男人眼球的女子。

    就是此刻镜子里的她。

    与其说是变成丑小鸭,不如说是真正的平凡人。

    奇怪的是,完成整形手术以后的她,竟很像牛总最近死去的干女儿,于是她顶替了那个女孩身份,有了一好好听的新名字——蓝灵。

    但是,她需要很长的休养时间,让移植部位的血管和神经长好,真正成为她身体的一部分。她回到佛罗里达州,隐藏在湿地深处的医疗中心,度过数个月的恢复期。她渐渐可以独立行走,像蹒跚学步的孩童那样,不断增长身体的力量,直到可以走到阳光底下,让自己这张平凡的新面孔,暴露在所有人面前。

    莫妮卡的绝情谷底一年。

    秋天,牛总带着她走出绝情谷,跨越太平洋抵达中国,以他的新任女秘书的名义,来到她深爱着的男子的身边——当然,她和他之间的关系,牛总到死都一无所知。

    这就是她的故事,她永远都不会说出来的故事,就算说了别人也不会相信的故事,将要永远埋在腹中随着她的身体一同腐烂的故事。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打断了这漫长的回忆。

    这里没有手机信号,响的是宿舍的内部通话系统,她疑惑地接起电话,却听到那个人的声音:“莫妮卡,你现在哪里?”

    “啊,董事长?”她有些手足无措,元旦夜他怎会用这种方式找她?“我现在宿舍。”

    “好,我马上就来找你,很快再见!”

    他的声音有些急促和悲伤,不知遇到了什么问题。

    挂断电话之后,她忐忑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走着,赶紧收拾一下房间,至少看上去还像个家的样子。

    十分钟后,门铃响起。

    她已换了一身还算好看的衣服,紧急化了个淡妆抹了些唇膏,迅速弄了弄头发,小心翼翼打开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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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3 22:53:22 | 显示全部楼层
她看到一张落魄苍白的脸。

    她的他的脸。

    “董事长——”

    “莫妮卡,我能进去坐一会儿吗?”

    他直截了当地提问,身后并未跟着其他人,她当然不可能拒绝,压抑着心里的激动点头:“快请进。”

    闪身,侧过,任他贴着自己的肩膀而过,进入她的房间她的世界。

    可惜,不再是那个过去的她。

    进入单身女孩的房间,他却仍像过去那样笨拙羞涩,这一点丝毫没有改变,让她越来越心生欢喜,帮他脱下大衣挂在衣架上。

    “董事长,请坐啊。”

    他像个紧张的大男孩,乖乖坐在一张椅子上,用眼角扫过房间里一切细节,并未发现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要喝什么?请别拘束。”

    她走进厨房准备弄点热饮料,他却更加拘谨地顺口道:“随便。”

    “随便可不是答案,我猜——你要喝茶?”

    “是,你猜得很准。”

    她莞尔一笑,她知道他从前的喜好,不喝咖啡也几乎不喝酒,冬天自然是要喝杯热茶。

    两杯茶放到茶几上。

    他本来就有些口渴,拿起来喝了一小口,却几乎烫疼嘴唇。

    “小心烫!”

    “没事。”他重新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抱歉,今晚来打扰你,只想对你问个问题。”

    “请说吧。”

    “你觉得我是怎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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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1-3 22:54:0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问题倒真是让她意外,但她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停顿片刻说:“你是怎样的人?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两年半前,我不知道自己是谁,后来我知道了,我以为已经充分了解自己,以为找到了真正的道路。可是,现在才明白我错了,我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人!我也根本不清楚自己的真面目!我只是自以为是,子以为什么都明白,其实却是个什么都不明白的傻瓜。”

    “董事长,请不要这样贬低自己,我觉得你还是很优秀的人。”

    这是她真实的想法,即便她知道现在的他有太多的毛病。

    他用怀疑的目光盯着他,却由读心术证实她并未撒谎,更非礼节性的恭维。

    “能够说得更具体些?”他又喝了口茶,烦躁地看着黑暗的窗外,“请不要说我的优点,你就说我的缺点吧。”

    “每个人都有优点与缺点,你的优点很明显,但缺点也同样突出,尤其是最近几个月。”

    “是不是公司里每个人都在私下骂我厌恶我?”

    “不是每个人,但我确有耳闻,也许这对公司很重要,但对你来说却不重要——你不必在乎别人的想法,最重要的是你自己,如果你觉得这是缺点,就应该想办法改正。”

    “是,我已经看到了,但是太晚了!”他颓然地低头,“这个致命的缺点,已导致很很严重的后果。”

    “董事长,你是在说史陶芬伯格的事件?”

    “我是不是很可怜?对不起,我第一次在你面前,也是第一次在员工面前,表现得如此脆弱无能。”

    “你已经很坚强了!无论最终能不能解决问题,只要你可以改变自己,就是你的成功。”

    “莫妮卡,你真的很会说话,让我想起另外一个人。”

    她知道他说的是谁,这个人就是她自己,却不能让他知道。

    “对不起,我不明白。”

    “你不用明白!”他依旧紧盯她的眼睛,却无法用读心术捕获什么,“能不能伸出你的手?”

    “啊?”

    “把你的手给我。”

    他的目光很温柔,不再像最近的冷酷凶狠,同样也向她伸出了手,摊开并不大的手掌,布满一道道马那瓜云坎坷的掌纹。

    “哦。”

    她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却装做娇羞模样,缓缓伸出自己的手,颤抖着刚进他的手心。

    就像了人抓住了猎物,他立即将她的玉手握紧——掌心传递两人的体温,穿过皮肤穿过毛细血管,互相传递到彼此心底。

    他无声地盯着她,手中却越握越紧,她没有反抗,像绵羊任由他握着,体会曾经熟悉的感觉,乃至回想起那个美好夜晚。

    终于,直到她感觉自己的手被握得非常疼痛,他才轻轻松开了手,恢复尴尬的表情:“对不起,莫妮卡,我只是想表达我的感谢。”

    “你不必谢我,我是为了自己而这么做的。”

    他也不想用读心术去试了,眼神里有什么东西闪烁,站起来轻声道:“能不能允许我抱你一下?”

    她不想拒绝,坦然站起来。他伸出双臂,搂住她的肩膀,却没有太用力。两人隔着黑色毛衣,无法感觉到互相的身体。她渐渐放松下来,让自己靠在他的肩头。他的呼吸有些沉重,冲进她的衣领缝隙,摩擦着脖子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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