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作者：付夫真的是一记者

化不肥

　　“搞了半天，大局长今天这么喜感，原因竟然是我？”付夫竟有些哭笑不得。
　　于是，他用很有些三八的语气问道：“李局长，到底还有一个什么？”
　　片刻后，李天明才阴测测地回答道：“我是说，信封上还有一个唇印，就印在付大记者你的名字上——唇印是大红的，特喜气。”
　　闻言，付夫浑身猛然一抖，就觉得一阵热血冲上头顶。
　　“大红色……特喜气的唇印——莫非寄这信的是……她？”付夫颤抖着声音，兀自念叨道。
　　对付夫的反映，李天明倒是毫不在意。
　　“当然是她了——你的她吧？”他还跟没事人一样念道：“现在这年轻人就是开放，情书都寄到我这里来了，还给整了个唇印——付夫大记者，原来你这么闷骚。”
　　面对李天明的戏谑，付夫全无搭理的心情。
　　他的心神，早就被那封印了大红唇印的邮件给勾了去。
　　“付记者，怎么不说话了？脸红了？”电话里，李天明继续叨叨道。
　　“李局长，邮件内容你看了没有？”一回过神来，付夫张口就问。
　　李天明又是“嘿嘿”一笑，说道：“因为你在执行特殊任务，我当然就帮你看了——信封里面有一个优盘，还有一封手写的信。”
　　“优盘和信？上面有什么？”付夫急急问道。
　　“优盘我在电脑上插了一下，发现优盘上设了密码，我弄不开。而至于那封信嘛——”说到这里，李天明忽然停住了。
　　“李局长，你莫逗我了。”付夫苦笑着说道。
　　闻言，李天明才讪笑着继续说道：“不好意思哟，信上说得太肉麻，我这个年纪的老头看了脸红心跳，刚才一下子没说出口……”
　　听到李天明又开始矫情，付夫急得开始跳脚：“李局长，我亲哥，你对付那些坏蛋都这么猛，怎么让你说个信就怂了？信里到底说了什么——快说！”
　　看到付夫真急了，李天明这才老实了一些，说了声“等下，我把信找来给你念一念”，旋即就是一阵沉默。

　　接下来四五十秒，满心焦急的付夫紧握电话，等着李天明取信来读。
　　少顷，他就听到听筒里传来一阵“哗啦哗啦”的纸张的响动，好像是李天明正在取信。
　　这时，听筒里又传来了李天明浑厚的声音：“付记者，我找到信了，你听好了——”
　　随后，李天明“哼哼”了一声，开始念道：“胖猫，优盘里有你想要的——宝旺县大山上的真相。密码和以前一样。对了，你也还是和以前一样，想要的，就一定会努力得到。要相信自己哟，来，啵一个。”
　　听到信的内容，付夫就觉得脑子里“轰”的一声鸣响，就差没坐到地上。
　　他努力平静了一下心神，又对李天明说道：“李局长，跟你说一个正事——你立即派人将这封信和优盘送到我这里来，再给我送一台笔记本电脑，要快！就在飞仙村外的岔路口碰头。”
　　说这话时，付夫的语气急迫而严肃，让李天明瞬间听出了问题的重要性。
　　他在电话里愣了一会，回答道：“你要的东西，我立即就让巡警大队的张锐大队长送过来。他就在局里面值班，安排一下工作就出发，可能明天上午七八点就能到。康利民是认识张锐的，到时候让他确认一下。”
　　付夫道了声“好”，就准备挂了电话。
　　李天明又冒出句话：“付大记者，我李天明自认为还算是能慧眼识人的——你刚才的反应，说明这封情书恐怕和飞仙岭系列事件有关。如果你真有什么发现，一定要跟我说一声，行吗？”
　　听到李天明恢复了严肃沉稳的语气，付夫也很严肃地承诺：“一定。”
　　随后，二人就挂上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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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到付夫放下了电话，在一旁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康利民立即凑上来，问道：“怎么说？”
　　付夫挥了挥手，掏出一根烟猛吸了一阵，方才觉得心神初定。
　　这时，他才将刚才的通话内容原原本本告诉了康利民。
　　听付夫重复了电话内容，康利民也陷入了沉默。
　　片刻后，他才小声对付夫说：“吾弟，很久以前我听你说过，你有一个女朋友——好像我还见过她吧？”
　　付夫点点头，说：“就是她。”
　　康利民“哦”了一声，又沉默了一会儿，好像在努力寻找合适的用词。少顷，他才逼出了一句话：“我记得，她好像是你的同事。”
　　付夫深深吸了一口烟，又慢慢喷出烟雾，神情默然地吐出一个“对”字。
　　而他的心神，早已随着缓缓升腾的烟雾，穿越九年光阴回到了以前——
　　九年前，刚刚大学毕业的付夫，加入一家报社当了记者。当时的他，还处在打了鸡血激情满格的愣头青年纪，成天就跟发了疯一样到处找惊悚题材，希望能写出震撼全国的劲爆稿件。
　　就在这时，他认识了她。
　　她是一个身材高挑，喜欢穿长款皮衣的女人。长相虽算不上绝世美女，但是绝对比视频直播间里那些搔首弄姿、浑身上下充满了城乡结合部气质的量产美女来得有味道。
　　当时，她正好是付夫所在记者部的主编。


　　才进入记者部时，付夫对这个女人并没有什么格外关注。
　　随后一年里，作为一个才入行的菜鸟，付夫三天两头就会被她骂得狗血淋头。而付夫那些被她批得一无是处的稿子，竟然在这样的骂声里慢慢像模像样起来。
　　就是在这样的骂声里，付夫慢慢学会了如何去洞察人的行为、解析人的心理、描绘和证明人性的真善美丑。
　　其间，他也慢慢地开始迷恋起这个女人。
　　当然，付夫也知道，当时有不少比自己有钱有势的男人在围着她转，比如某某局的局长，或者什么什么企业的老总。
　　可是，他却不愿意放弃。
　　一次被朋友逼着喝酒喝到嗨点后，酒精过敏的付夫竟然借着酒兴发疯，鬼使神差地拨通了她的电话。
　　和其他紧握住青春躁动期尾巴不松手的愣头小子一样，他对着电话放声大呼：“我爱你。”
　　经过这个极其俗套的电视剧情节后，他们俩竟然好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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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来，付夫曾不止一次问自己，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差，怎么就盯上了这么个生气时像个泼妇、吵起架来嘴巴像印第安战斧的老女人？
　　而直到很久以后，付夫才算弄明白，她深深吸引自己的，就是久经智慧浸润的成熟女人的味道。
　　付夫混乱回忆间，康利民的一句话把他拉回了现在：“当时，你们也好像小两口一样腻腻乎乎了一段时间，你不是还领着她到处炫耀，说这是你女朋友？我就是当时认识她的。可是，你们怎么就忽然吹了？”
　　付夫低着头，又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深吸了一口烟后，他才说：“我也不明白，真的。”
　　听到付夫的回答，康利民一愣：“你这话……听不懂？”
　　付夫淡淡一笑，回答道：“有一天，她忽然对我说，她有一件很紧急的事要办，让我从什么地方来就滚回什么地方去。”
　　闻言，康利民又是一愣，旋即讪笑道：“哟，这女子说话还真劲道——吾弟，你小子的品位也真算是鹤立鸡群……”
　　付夫懒得接康利民的话茬，继续说道：“当时我就问她，有什么事比跟我在一起还重要？她说，这事比和我重要十万倍。当天晚上，我们俩一夜春宵，第二天她就到了外地。”
　　“之后怎么样了？她从没跟你联系过？”康利民问。
　　“对。”付夫苦笑道：“再往后说，就很悲催了——为了寻找到她，我从以前的小报社跳槽到了现在的杂志社，希望凭借这个大媒体的人脉找到她的消息，可是一直没什么线索。一直到……”
　　说到这里，付夫忽然停了停，又吸了一口烟，这才慢慢吐出剩下的两个字：“今天。”
　　“这是她九年来第一次联系你？”康利民问。
　　付夫笑道：“不，应该说是这些年来我第一次有了她的消息。”
　　说到这里，二人陷入了暂时的沉默。
　　少顷，付夫才又继续说道：“她说，她寄来的优盘里有飞仙岭的真相——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等到明天，我们看了优盘内容再说吧。”康利民笑道，“对了，你这老相好叫什么来着？我记得好像是一个很汉子的名字。”
　　闻言，付夫很苦楚地笑了笑，说道：“她叫常瑞廷。”


　　付夫和康利民回到棚子时，已经是凌晨三点了。
　　二人安静地躺到了草褥子上。
　　棚子里，又回响起李本信父子一高一低的鼾声。很快，康利民特有的野猪哼哼般的呼噜声也掺和了进来。
　　而付夫，依旧双眼圆瞪。
　　听李本信介绍了仙灵草“大放”的事情后，付夫心里就隐隐有些不踏实，就好像预感到了有什么事要发生。可是究竟会发生什么，他又说不上来。
　　而当李天明传来消息，说“万年青”已经倾巢出动来到宝旺时，他才明白不踏实的感觉源自何处——“万年青”这回摆明了就是冲着仙灵草九年一回的“大放”而来。
　　现在，自己的老相好又忽然冒出来，说提供了飞仙岭系列事件的真相——常瑞廷到底为自己提供了什么信息？她又是怎么掌握到的？
　　…………
　　这一系列问题，都即将在未来两天得到解答。
　　正胡乱琢磨间，付夫并没发现棚子里那野猪哼哼般的呼噜声已经停歇。

化不肥

　　忽然，他就觉得有人拍自己肩膀。
　　一转头，就看到一张头发稀少、在月光下讪笑的老脸。
　　“吾弟，我猜你也睡不着——还在琢磨动机的事儿？还在想你老相好？”康利民阴测测地笑着，小声道。
　　“莫嚷嚷，我正琢磨明天的事情。”付夫很不满地说道。
　　康利民一阵讪笑，抬手看了看夜光户外手表，轻声说道：“我看你也睡不着了，要不我们这就下山？现在动身，上午九点前就能到飞仙村。我们看了优盘内容就回来，就正好能赶上仙灵草‘大放’。”
　　闻言，付夫就腾地一声跳起来，旋即又紧张地瞧了瞧周围，见李本信父子酣睡如初，这才小声说道：“我们就这么下山去了？总得找个理由吧。”
　　“对，吾弟果然考虑比较周全。”康利民点头称道，“可是要说什么才好？”
　　付夫兀自沉默了一会，旋即从登山包里掏出采访手记本，就着火堆跳的光亮写下了一张字条。
　　康利民凑到近前，看到付夫这样写道：“李博士和小李子：因本人烟草已经吸光，实在不能忍受一天三包的烟瘾之煎熬，无奈之下让康大哥护送下山，到飞仙村小铺买烟，今天清晨启程，买烟后即速回归，定将不负李博士之盛情，共享仙灵草‘大放’之奇景。”
　　看到付夫文字，康利民心里一阵赞叹：“这小子，扯谎跟喝水一样顺当。”
　　他嘴巴上却还是很讨厌：“你小子一天三包烟？”
　　“没有。”付夫讪笑道，“我不熬夜加班的话，三天一包——而且一直很想戒了。”
　　康利民也回以讪笑：“整妥了，动身。”
　　将字条放到李本信身旁，二人转身就出了棚子，沿着来路一路小跑。
　　一路无话。
　　也不知道是因为即将得到真相的亢奋，还是老相好忽然主动联系的激动，付夫就觉得脚下生风，跟着康利民一路狂奔。
　　看到付夫脚力爆棚，康利民也像少了个大包袱，撒开双脚将爬山战斗力提升到极限。
　　二人一路提速，竟然在清晨八点十分就到达了飞仙村外。


　　来到飞仙村口的十字路口，一辆黑色轿车已经到了。
　　康利民远远一瞧，就见驾驶座上坐了一个身材清瘦、浓眉如猪儿虫的男子。
　　“张锐！”康利民快步凑到近前，低声道，“老胖子还真细心，没让你穿警服开警车。”
　　看到二人前来，张锐警惕地盯了周围一圈，旋即开门下车。
　　付夫看到，张锐手里提了一个黑色的电脑包。
　　“康哥，这位就是付记者吧。”张锐快步来到二人面前，向付夫伸出了手。
　　“张大队你好，我是付夫。”付夫没心情寒暄，一见面就直入主题，“这就是天明局长让你给我们的东西？”
　　“对。”张锐笑道，“天明局长特意嘱咐了，这个东西必须由我当面交到付记者手里。”
　　“让张队费心了。”付夫笑了笑，见周围没有外人，于是又说道，“我们到车上瞧一瞧。”
　　三人随即来到了轿车上。
　　付夫打开电脑包，看到里面放了一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个牛皮纸大信封。
　　打开信封，付夫看到了一个天蓝色优盘，以及一张写了一行坚挺小字的信纸。
　　就一眼，付夫立即就认出了信纸上熟悉的字迹。
　　这个瞬间，他心里竟涌出一种想哭想喊的情愫。
　　然而，他还是很冷静地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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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简单地瞧了一眼信后，他立即启动笔记本电脑，又将优盘插入插孔。
　　电脑屏幕上，出现了一个密码输入框。
　　“她说，优盘的密码和以前一样——这么说的话，就只会是这个了。”付夫琢磨了一会，迅速在电脑键盘上键入了一行数字：“7411699”。
　　优盘顺利解锁。
　　“哟，你小子跟老相好还真心有灵犀。”看到付夫顺利找到了密码，康利民又开始讪笑。
　　“你这老儿，这么初级的情侣密码都不懂？‘74’和‘116’是她和我的生日，后面的‘99’寓意我和她相守长久。”付夫讥讽道。
　　康利民觉得有些自讨没趣，于是就“哦”了一声表示回答。
　　这时，汽车内三人的注意力，全部汇集到了电脑上。
　　屏幕上，优盘界面已经被打开，出现了三个视频文件。
　　付夫轻点光标，第一个视频开始播放。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飞仙岭山巅之际，破解深红色“山神”之谜的核心信息，开始在付夫面前呈现。
　　电脑屏幕上，第一个视频的内容缓缓进入了三人眼帘。
　　画面右下角，显示了一行不断跳动的文字：“三喜市汉候路/27号009，2016/9/27/09:27:×××”。
　　画面正中，是一条人车滚滚的街道。街道旁，一道高大围栏横亘整个画面。围栏正中，有一个圆形拱门，拱门上有一块很乡土风格的招牌，上书“纯清垃圾回收场”。
　　视频前面七八分钟，画面上显示的全是车水马龙的街道，以及垃圾场进进出出的工人和垃圾车，没有什么特别的信息。
　　而当视频滚动条来到09:36时，一辆满载废品的垃圾车驶到垃圾场门口，却因为车上堆满的废铁架子太高，被场门口的横梁给挡住了，无法进入。
　　这时，场门里跑出来一群人。
　　这群人有四五个，全是男的，从他们统一穿着的灰色制服来看，他们都是垃圾场工人。
　　为首一名男子，身材瘦削，和李本信就像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
　　付夫浑身一震，立即调大画面，仔细瞧了瞧瘦削男子。
　　“是李纯清。”付夫看着瘦削男子，心里就是一紧。
　　“这是省城李纯清垃圾场的监控视频，应该是垃圾场附近的‘天网’高清监控头拍下的。”康利民说。
　　付夫点点头，瞥了一眼画面右下角的时间——9月27日，是他和康利民进入飞仙岭前一天，也正是程卫国被杀的时间。
　　滚动条来到第九分钟，第一个视频到此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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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完视频，付夫只觉得一头雾水：“这个时间，李纯清出现在省城‘天网’的录像里，说明他没有作案时间——常瑞廷传这个视频给我，根本没什么用嘛。”
　　他一转头，见康利民同样一副云里雾里的表情。
　　看到付夫正盯着自己，康利民伸手摸了摸头发稀少的脑门，有些郁闷地说：“吾弟，你老相好传的这个东西，根本就是李纯清的不在场证明嘛。”
　　闻言，付夫回以淡淡一笑：“常瑞廷不是你能了解的女人——既然她说这个优盘有我想要的东西，就一定会有。我们还是将三个视频都看完再说吧。”
　　说着，付夫就点开了第二个视频。
　　笔记本电脑屏幕上，出现了和第一个视频完全不同的画面——画面远处，蓝天白云下，座座青山绵延高耸。画面近处，一条崭新水泥路上，不时有车辆来来往往。公路旁，排排铺面林立，有售卖日用消费品的小店，有卖面卖江湖菜的馆子，还有搞汽车修理和洗车的小汽修厂。
　　“这里看来怎么这么眼熟？”康利民紧紧盯着电脑，自言自语道。
　　于是，他低头瞧了瞧画面右下角的地理信息——信息上的文字显示：“宝旺县108国道飞旺路/97号029。”
　　“我就说这里怎么这么眼熟，原来这是县城通往飞仙岭的国道。”康利民说。
　　“别吵吵。”付夫有些不满地招呼。
　　康利民“嘻嘻”一声，也不再念叨。
　　视频前半段和第一个很像——除了来来往往的汽车，没什么引人注意的内容。
　　少顷，画面上出现了一辆黑色轿车。


　　这辆车原本沿着国道向飞仙岭方向行驶。当来到一个售卖脸盆、铺盖等生活用品的小店门前，汽车忽然减速，来到店门口的一块坝子上停下。
　　车停稳后，驾驶室一侧的车门旋即打开，钻出来一个瘦削男人。
　　付夫和康利民一眼就认出了画中人——正是李纯清。
　　看到李纯清出现，付夫双眉瞬间收紧，目光立即向画面右下角移动。
　　画面右下角，一行时间赫然映入眼帘：“2016/9/27/11:59:×××。”
　　“见鬼了。”付夫一声惊呼。
　　康利民也察觉到了异样。
　　“同一天，9点27分还在省城的李纯清，怎么两个小时后就到了宝旺？这两个地方坐车少说也要八个小时——莫非他会飞！”康利民惊叫道。
　　闻言，付夫冷笑道：“康大哥，我们俩9月28日进入飞仙岭，当天下午就发现了程卫国尸体。根据程卫国婆娘李秀华描述，当天中午她午睡后就没见过程卫国。因此，28日中午至下午我们发现尸体的这段时间，正是程卫国被杀的时间——李纯清在这个时间段出现，不管他会飞也好、是鬼也罢，都很可能和程卫国案件有关。”
　　康利民点头称是。
　　接下来，付夫又点开了第三个视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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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幕上，出现了一条金碧辉煌的走廊。走廊两侧，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小房间，每个房间的门上都贴满了俗不可耐的诸如“大优惠，澳洲海参每公斤800元”的广告。走廊上，穿着统一制服的服务员手托摆满鱼虾碗碟的托盘快步穿梭其间，还不时能看到或吆五喝六、或颠三倒四的客人在各个房间进出。
　　付夫盯着画面，兀自念道：“从室内环境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高级餐馆的包厢。”
　　康利民点头道：“我也这么觉得。”
　　说着，二人不约而同地看了一下画面右下角：“三喜市新华路/108号098，2016/9/19/23:39:×××。”
　　这时，二人身旁忽然响起一声惊呼：“新华路？莫非这里是‘总统岁月’？”
　　二人愣愣地回过头，就看见身旁一直没说话的张锐满面激动。
　　看到二人惊奇的表情，张锐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解释道：“这里是省城新华路上一个叫做‘总统岁月’的高级餐馆。以前，宝旺出了一个拖欠农民工工资的案子，嫌疑人卷款跑到了省城。当时，我和省公安厅治安总队的同志一起到省城进行抓捕，就是在这里发现了嫌疑人。”
　　付夫和康利民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回头继续琢磨视频。
　　视频播放到了9分09秒。这时，一个瘦削男人出现在走廊上。
　　不用说，这个男人就是李纯清。
　　就见李纯清身着一套休闲服，显得很轻松自在。在服务员引导下，他钻进了一间包厢。
　　视频滚动条继续推进。15分钟后，服务员又将一个身穿西服的男子引进了同一间包厢。
　　因为监控头正对着来人，这个男子的面容被付夫和康利民看得一清二楚。
　　也就是在看到该男子长相的一瞬间，付夫和康利民的心脏差点从喉咙跳了出来。
　　这个男子同样身材瘦削，而他的长相，竟也和李本信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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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个视频播放到24分57秒，身穿西服的男子进入了李纯清所在的包厢。
　　随后八九分钟里，相继有三名服务员手持托盘，将一些饭菜酒品送进包厢。
　　随后一个小时，这个包厢里再无人进出。
　　视频88分19秒，包厢门开了，身穿西服的男子走出包厢门口，又转身对包厢里的人说了些什么。
　　随后，他伸出双臂，像是在和谁拥抱。
　　对，就是拥抱——因为付夫和康利民看到，包厢里伸出了一双手，也紧紧抱住了穿西服的男人。
　　第三个视频到此结束。
　　盯着电脑桌面，康利民的眼睛依旧瞪得像对铜铃。
　　“李纯清换了身衣服，又从外面进来了一回？”他喃喃念叨道。
　　付夫转头很讥讽地瞥了康利民一眼，讪笑着说道：“康大哥，把眼睛再瞪大些——视频里是两个人。”
　　张锐也嬉皮笑脸起来，拍了拍康利民的肩膀，说道：“利民大哥，你看动物是一看一个准，看同类怎么就脸盲了？就连我都看出来了，画面里出现的是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康利民把视频又倒了两轮，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看了又看。


　　少顷，他才揉着有些发胀的眼睛道：“妈哟，看来真的是两个长得很像的人——这么说，莫非李纯清是……”
　　“废话。”付夫冷笑道，“看来，我们之前的推测方向并没有问题，唯一出乎我们意料的是李纯清并不是独自行动。”
　　说到这里，付夫抬手看了看手表，又转头对张锐说：“张队，万分感谢你给我们送来了这么重要的线索。请你帮我给天明局长汇报一下，今天你们整个警队应该都会负责‘万年青’考察的安全保卫工作，请你们借这个机会，尽可能拖延他们的行动速度，并抽调警力前往飞仙岭为我和康大哥提供支援。”
　　对飞仙岭系列事件，张锐基本上还算局外人。听到付夫这么说，他愣了愣，根本没搞清楚这其间的奥妙，于是只能紧皱着双眉点了头。
　　和张锐说了声“再见”，付夫和康利民就下了车。
　　盯着黑色轿车慢慢开远，付夫和康利民相互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
　　“康大哥，你立即给天明局长打个电话，让他无论如何都要尽快查一查李本信和他妻子何丽丽的生育情况——特别是何丽丽，一定要查明白。”
　　康利民“嗯”了一声，说道：“你是想证明一下穿西服男人的身份？”
　　“对。”付夫说，“李本信长期隐居深山，很可能并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到底是一个还是两个。”
　　“成，就让老胖子当一盘户籍警，看看当年何丽丽是不是生了一对双胞胎。”康利民笑道，伸手拨通了电话。
　　少顷，康利民很有调理地向李天明汇报了新掌握的线索，并让李天明立即动用一切资源查证付夫提出的问题。
　　“刚才听了我们新提供的情况，老胖子在电话大喊‘这太他妈过瘾了’，还答应今天以内给我们答复。”放下电话，康利民讪笑道。
　　而付夫，却根本提不起搭理他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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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大哥，我现在心情不怎么好。”愣了一会后，付夫掏出一根烟点燃，有些惆怅地说。
　　“吾弟，有什么不开心的？现在飞仙岭系列事件的真凶已经基本明确了——果然还真如你所说，李纯清和另一个人合谋制造了三起杀人事件。”康利民说。
　　“康大哥，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仅仅证明了我们推测的正确，还缺少足以给李纯清定罪的证据。”付夫说。
　　闻言，康利民“哼”地一声冷笑：“明天午夜，仙灵草‘大放’之际，倾巢出动的‘万年青’和立誓保卫仙灵草的李本信父子必有一场大战——到时候，我们还怕找不到证据？”
　　听到康利民的话，付夫却觉得心里的惆怅更甚。
　　沉吟片刻，付夫说：“我心里不舒服的，就是这个——到时候，这双方必定会拼个你死我活。我们是就这么看着保持中立，还是伸手帮李博士一把？”
　　这话一出，康利民登时也陷入了沉默。
　　七个小时后，二人回到了将军山草甸。
　　当那座荒野嬉皮士的棚子出现在视线里时，付夫和康利民立即就看到了棚子外翘首眺望的李本信。
　　看到付夫和康利民真的回来了，李本信高兴得手舞足蹈，一路向二人飞奔过来：“二位回来啦？付记者买到烟了？买到了就好，买到了就好。可惜可惜，我们飞仙岭上什么都产，就是不产烟草，否则也不用二位这么折腾了。”
　　看到李本信满心欢喜的脸，付夫心里很不是滋味，却有苦不能说，于是挤出一个很做作的表情，问：“李博士，你这是在等我们俩？”
　　“哦，今天上午看到二位的条子，我就守在这里，生怕你们人生地不熟，找不到回来的路了。你们要再不来，我就要下山寻你们去了。”李本信憨厚地笑道。
　　这时，康利民扫了一眼棚子里外，问道：“小李子没在？”
　　闻言，李本信用手理了理雪白长发，说道：“他说仙灵草‘大放’是九年一见的奇观，因此先动身到将军山顶做准备去了。”


　　“哦？”付夫登时双眼一眯，“小李子对仙灵草生长区域的情况很了解吗？他这两年是不是跟着你也混成了仙灵草研究方面的专家？是不是经常一个人上山？”
　　“付记者过奖了过奖了，犬子可没有你说的这么好，毕竟他就是一高中生——这两年，他倒是经常跟着我研究‘山神’和仙灵草。你还别说，‘山神’们还真是很亲近他，最喜欢的就是让他帮他们梳毛啦。为了让我轻松些，他也经常一个人到将军山顶的仙灵草生长区域住上个三五天，帮我做很详细的观察记录。”对付夫话里的深意，李本信根本毫无察觉，竟还愣兮兮地以为付夫是在夸自己儿子有出息。
　　闻言，付夫做出一副很仰慕的表情，继续问道：“三五天都不下来？这么说，小李子的野外生存能力很牛逼了哟？”
　　李本信不知是计，继续满面自豪地顺着付夫的话茬往下说：“什么牛逼哟，他也就是到山顶上找了一个自己满意的洞穴当‘窝点’，还给取了一个名字，叫什么‘洞府二号’。”
　　听到李本信的回答，付夫心里一阵大喜，又道：“‘洞府二号’？李博士，你见过？”
　　“还没有哟。”李本信继续笑道，“我一般就是仙灵草‘小放’‘大放’时才会上到山顶，平时都是跟‘山神’在林区里面转悠。”
　　一旁，康利民听出了付夫话中深意，于是顺势接过话茬：“李博士，你看现在也快五点了，要不我们这就上山？如果有空的话，我们也可以顺路参观参观小李子的‘洞府二号’。”
　　“你们才爬了八个小时山，也不歇歇？”李本信瞪圆了双眼。
　　康利民立即摆手道：“不用不用，能有幸看到仙灵草九年一度的‘大放’，就等于给我们俩打足了鸡血。”
　　“成！”李本信闻言大喜，“二位等我收拾一些研究用的东西，我们随后就动身。”
　　说着，李本信钻进棚子，从草褥子下面取出一个很旧也很大的帆布包，旋即就转身钻出了棚子。
　　“哟，李博士，你这是要上山旅游？”康利民看到李本信的打扮，开始讪笑。
　　闻言，李本信愣了一愣，旋即满面自豪地拍着帆布包说：“旅游？康民警说笑了哟。我包里是儿子给买的数码相机和三角架——他说，我天天用笔和本子搞研究太辛苦，记录内容也不详细，因此专门给我买了这些机器，让我搞什么‘声光影像全纪录’。”
　　看着李本信自豪的表情，付夫就觉得心里的酸楚更甚。
　　“这么一个单纯如孩童的男人，如果知道自己这个孝顺儿子为自己杀了人，不知道会怎么想。”他在心里念叨着，面上却依旧笑容如花痴。

化不肥

　　这天下午五点整，三人开始向将军山顶峰进发。
　　从将军山草甸到仙灵草生长的雪山顶峰，就算是户外高手也得爬上三个小时。
　　而对付夫这样脸上虽然看来不胖、实际上却满身横肉的“隐形胖子”来说，路程耗时至少还得延长三分之二。
　　一路上，李本信主动帮他背了登山包，碰到斜坡峭壁，康利民还得从后面伸手扶他，可是三人行进速度依旧如猪儿虫蠕动。
　　“我说大记者，你这户外运动能力怎么退化了这么大一截？要累瘫老哥我了。”康利民一路爬山一路对着付夫念叨，一张粗糙的老脸上全是戏谑讥讽之色。
　　“你……懂个屁，我这些年天天坐写字楼，莫说……莫说……莫说爬山了，就连这么大的林区都……很少见过，你一个山林野人，怎么懂得我的苦？”付夫大口大口呼吸着清新的山间空气，很不满地回敬道。
　　对二人这样吵架式的对话，李本信还很不适应。一路上，他总是一副战战兢兢、生怕二人吵起来的表情，还不断地帮付夫打着圆场：“付记者已经很能爬了——想当年，我才进山研究时，这样的路程我要爬一天。”
　　这时，康利民又做出了一幅很无赖的懒人表情，讪笑着问李本信：“李博士，要不你召唤一两个‘山神’来，把我们驮到山顶如何？”
　　闻言，李本信却立即摆摆手，很严肃地说：“不成不成，对‘山神’来说，饮用仙灵草的长生水是一件很神圣的事，将军山顶也就成了他们的圣地。因此，不到‘小放’‘大放’正式开始的时间，他们不会到山顶去的。”


　　三人就这么吵吵嚷嚷着，慢慢来到了雪线之上。
　　不知不觉间，三人脚下茂密的草甸迅速消退，齐脚踝的积雪开始出现。
　　“过雪线了？”付夫猛然发觉，立即抬头张望起来。
　　就见三人周围，已经是一片茫茫雪原。往下看，云雾正在脚下飘荡升腾，云缝中可以看见起伏的草甸和海拔更低处的连绵林海。往上看，云雾更加浓郁，如白练奔涌，如苍龙升空。而如刀斧利刃般雄浑苍劲的将军山之巅，就如云中巨人般屹立在浩荡云海之间。
　　抬头仰望之际，付夫已然痴迷其间。
　　“莫看风景了，我们不是还有正事吗？”这时，康利民拍了拍付夫，有些严肃地说道：“继续爬吧，就快到了。”
　　付夫“哦”了一声，继续哼哧哼哧爬了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三人到达了将军山顶。
　　爬上雪峰之巅，因为体力极度消耗加之高山上空气稀薄，付夫就觉得头昏眼花，不禁双腿一软，直接趴到了雪地上。
　　虽说体力已到了极限，付夫头脑却依旧清晰。
　　坐在雪地上，他也不忘向周围看了看。
　　就见这将军山顶上，大部分是布满积雪的陡峭斜坡。但在不远处的山脊线一侧，却忽然伸出了一个相对平坦的岩架。
　　岩架上，赫然耸立着一道高大的石墙。
　　“李博士，我没记错的话，你本子上记录的仙灵草生长之地，就在那道石墙后面吧。”付夫向前方的李本信喊道。
　　“对，就是那里——付记者果然好记性。”李本信回答道，还不忘巴结付夫一把。